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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妻记

(一)

??结婚近20年了,夫妻感情自认为还行,不特别的好,也不坏,最近发生一件事,却意外地让夫妻感情更近了.

??前一阵子特别忙,手边总有做不完的事,那天下午,我在海逸酒店的大厅等客户,忽然一抹熟悉的绿衣掠过我眼角,定睛一看,那不是我老婆吗?一袭绿大衣,内衬一套白色套裙,我刚站起来打招呼,老婆却侧过头朝旁边走去,原来旁边还站着一位修身玉立的男士,那男士温文尔雅,风度不凡,深绿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会那样好看,他二人往电梯旁一站,顿时招来不少的回头率,我楞住了,我认识那位男士,那是妻的初恋情人,在海外留学才回来,好象是在北京有个公司什么的.

??我看着他们双双进了客梯,只觉得一阵眩晕,俄顷,觉得血往上涌!

??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下意识地看看表,1:06分,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座位在角落里,前面有一株植物挡在面前,不注意根本看不见,我也不知道我坐在哪里干什么,只是要了一杯茶,然后点了一支烟,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午过去了,6:06分,我总算看见那一抹绿色从电梯里出来了,妻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我看着他们双双坐上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疾驰而去。

??我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我先绐岳母打了个电话,谎称我要去北京出差一个月,让岳母代我接送一下女儿,溺爱外孙女的岳母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在电话里我已听见岳母在安排岳父去超市买菜了,我不觉笑了起来.

??我回家时特意去了一趟农贸市场,在竹木市场,我挑了一块搓板,特意挑了一块齿条很深的搓板,看见那卖搓板的大姐意味深长的笑,我不觉脸红了;我又挑了一块竹做的挠痒庠的竹板,带回家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等妻回来。

??9点过,在妻平时开会时回家的时间,我听见了熟悉的开卜声,妻回来了。

??“妞妞呢?”妻很意外地问我。

??“去外婆家了。”我拧灭了刚点上的烟。

??妻楞了一下,没说话,径直去换好了衣服,走到我身边,刚要坐,我站起来,恨恨地说:跟我去卧室!

??妻有几许慌乱地跟我去了卧室。我顺手关死了卧室的门,又拉严了窗帘,妻愣住了,大概是让我黑着的脸吓住了,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询望着我,一脸的无辜,一脸的茫然。

??我压了压往上直窜的火气,问妻:认打还是认罚?

??妻还是一脸的无辜望着我,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妻拉至床前,掀开枕头,操起竹板便狠狠地朝妻的大腿抽去,妻猝不急防,痛得哇的一声哭了,我狠狠地抽打了大腿几下,喝令妻跪下,问她:是你自已坦白还是我用刑罚,妻哭道:我自己坦白,你先别打,我坦白完了你再打,

??妻一边哭,一边细细地交待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连一些细节都交待了,我直觉得血往上涌,气得几欲晕了过去,我又抽打了她几下,狠狠的抽打妻,这是我20年来第一次打她,她只是哭,不敢还手,也不敢躲,我努力平了平气,用竹板指着妻的脸问她:我再问你一次是认打还是认罚?妻大慨是让我绐吓坏了,颤抖着说:认罚怎样认打怎样,我狠狠心地说:认罚就是你我离婚,妞妞跟我,家里的东西随便你要,然后你滚蛋;认打就是你自己脱了衣服裤子趴下挨打.

??我刚说完,妻忙不迭地连声说:我认打我认打,我错了,我认打。

??我告诉她:你要想好哟,50个屁股,50个手板,50个嘴巴,50个大腿,50个小腿,还有50个××,而且是让你脱了衣服裤子趴下挨打哟.

??妻哭着说:我认打我认打,只是求你别打我脸和手,不然我明天怎么见人呢,我想也是,这又不是什么好光彩的事,真要是50个嘴巴打下来,她真的别见人了,妻在单位上大小也是个人物,这样50个大嘴巴抽下来,她的形象就全完了,我默认了,从沙发后抽出搓板,往地上一扔,喝斥她:自己脱了衣服裤子跪下,妻哭着脱了衣服裤子,跪在搓板上,那搓板的齿条很深,刚跪下去肯定很疼痛,妻没敢躲,跪在搓板上等着挨打,她用手撑在地上,屁股朝上撅好,头朝下,又羞,又怯.

??我看着妻,也有几分心疼,平时的妻,要有好骄傲就有好骄傲,哪里会有今天这个样子呢,看着妻光滑白嫩的屁股,我有点下不了手了,但再细看,我又好象看见了屁股上依稀残余着的残云余雨的痕迹,又不觉气血往上涌,我定了定神,开始狠狠地朝妻的屁股上抽打,妻痛得哭了出来,我大声呵斥她:听着!前100个屁股不准求饶,不准叫痛,不准用手挡,不然打了的不算数,再重新打过,而且你自已数数,数满100个再说,妻果然不敢再大声哭了,只是一下一下地数着数,我下手又准又狠又快,很快的妻的屁股上巳是乌红一片,间或我也抽打几下妻的大腿,在数过了80下后,妻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始认错,开始求饶,我忍下心,依然狠狠地打她,她痛得狠了,忍不住用手挡了一下,我恼怒万分,一把拉起她,呵斥道:滚去床边趴下,然后我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腰上,用左手死死地压住,右手扔掉了早已打裂了的竹板,换成了3根织毛衣的竹签子,又快又狠地朝妻的屁股上抽去,这竹签子才打了她几下,妻便痛得哭不出来了,

??我依然不解气,边狠狠地抽打着妻的屁股,边恶狠狠地问她:痛?!你哪里痛?妻哭着说:老公,我的屁股痛,我又问:屁股为啥子痛,妻哭着说:老公,我的屁股犯了错事,在挨打,我又问:屁股犯了啥子错,你自已一一绐我说出来,妻哭着说:老公,我的屁股不该让别人看;老公,我的屁股不该让别人摸,老公,我的屁股不该让别人亲,老公,我的屁股不该让别人×5回,老公,我的屁股不该坐在别人的大腿上,老公,我的屁股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的屁股嘛,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让别人×了,你就看在妞妞份上饶了我的屁股嘛.

??我没有想到妻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妞妞,我的气一下子全泄了,我扔下竹签子,狠狠地说:给我滚去搓板上跪好,听着,给我跪足50分钟,才准起来,妻抽泣着乖乖地朝搓板上跪好,我则无力地摊在了沙发上,一时间心里觉得万般无奈,妻在搓板上跪好,压抑着的哽咽声不时传来,我看看妻,妻卜此刻显得无奈,无助,双手遮住了羞处,平时的妻有多骄傲呵,几时见她这样子呢,我叹了口气,对妻说,算了,你不用跪了,起来嘛,剩下的时间先记着,我见妻不动,又说了一遍,她还是不动,我不觉有气,走去拉她,她却顺势仰了下去,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己全身跪得僵硬了,我忙一把将妻抱起来,放在床上趴起,妻早已哭哑了,眼红肿肿的,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心里有些懊悔,赶紧去浴室接了一盆温水,准备给妻擦洗.

??将水端至床前,才发现根本不好洗,我索性将妻抱起来,抱去卫生间,放她在浴缸边上趴起,打开热水器,准备冲洗时才发现妻从屁股以下直至小腿早己是血肉模糊了,抽裂了的竹板和竹签子上的细小的竹丝嵌在妻血肉模糊的屁股里,我心疼地叹息了一下,开始小心地把那些竹丝轻轻地扒拉出来,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扒拉于净,我见妻痛得嘴唇都咬破了,却没敢哼出声来,我赶快去把药箱里的云南白药找出来,把白药里的保险粒喂在妻嘴里,用温水轻轻擦洗妻的屁股,我这才发现结婚近20年了,我还从没给妻洗过屁股呢,包括妻生妞妞时,妻生妞妞时是剖腹产,那时都是岳母在给妻洗屁股,我用左手从妻的腹部下伸去,用力托住了妻的私处,轻轻擦洗妻的屁股,也轻轻擦洗妻的私处,在给妻擦洗私处时我无意中揉摸了妻的私处几下,妻的屁股竟随着我的手的揉摸动作配合着动了几下,我怔住了,妻羞怯地说:他就是在这里揉摸了我,揉摸得我心里特别想要,才让他×5回的,他×5回之前都这样揉摸了我的。妻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但于我却不蒂是晴天霹雳,这些年来我一直忙,于夫妻之道常常是敷衍了事,忽略了夫妻之间的情趣培育,这是我的错。

??给妻洗完了,把妻抱回卧室,让她平趴在床上,此刻我已没有了火气,心里倒有些后悔了,在灯下,我细细地审视,才发现我确实下手太重了,就妻目前的状况,我估计她半个月下不了床,我在妻旁边躺下,把妻抱在怀里,擦去妻的眼泪,问她:“妞妞都这么大了,你还让老公扒了裤子打屁股你羞不羞嘛,你自己说,老公打你屁股冤不冤,你该不该挨打”妻把头埋在我腋下,撒娇道:“那人家都认错了,也求饶了,你还用那么大的力打人家屁股,”我说,那是我急火攻心嘛,将心比心嘛,换成是你,你生不生气.

??妻无语,半晌才说,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我抱紧妻,想道歉,又拉不下脸来认错,只是让妻趴在我身上同睡,

??半夜里,妻几次从梦中惊醒哭着说老公我错了饶了我,每次都是我抱紧她,哄她很久,才又沉沉睡去,我知道我这一次是吓坏她了,

??天快亮时,妻竟发起烧来了,我吓坏了,要送妻去医院,妻死活不肯,说羞人哒达的,不去看病,再说那也不是让别人看的地方,让别人知道在家还要让老公扒了裤子打屁股,那不是不让人活了

??我没办法,只好弄些白洒来给妻擦手足,用最原始的办法退烧.

??天亮了,我先打电话请假,然后找人开了张计划生育假的假条送去妻的单位,妻的助手是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假条,竟飞红了脸.

??妻完全不能动弹,连大小便都是我抱上抱下,我象给小孩把尿一样,抱着妻方便完了后再细细地给她清洗,虽然累,倒也让我自已无话可说.

??在给妻擦洗屁股时,我都是用手用力托住妻的私处;在清洗私处时,我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涌动,伺候妻睡下后,我往往也半躺在妻身边,让妻趴在我身上,让妻也舒坦一点.

??这样过了3天,妻也好了一些,屁股上的肿稍稍消了一些,也可轻微地动一下了,我心里才稍安了一些.

??门铃声大作.

??我吓了一跳,有谁会来呢?

??我顺手扯过了薄被,遮住妻,因为妻的屁股肿得很厉害,根本无法穿裤子,我索性让妻裸着,反正也没外人来,这样我伺候妻也好得多.

??门开了,我惊得往后退了半步,我老爸老妈还有妹妹正站在门外呢,

??我忙往里让,老爸边走边笑,说:玉玲病了,我跟你妈都不放心,来看看,

??妈妈说:玉玲坐小月,你又忙,我和你妹妹来伺候月子,不然,落下病根才不得了,

??我一楞,半晌才回过神来,民间是有把人流说成是坐小月,我开的假条不就是人流吗?,我有些尴尬,却不能分辩,

??妹妹早已跑进卧室去了,我要拦,巳来不及了.

??我强笑着,心里忐忑不安.

??果然,妹妹突然大哭着冲出来,爸妈吓了一跳,问妹妹怎么了,妹妹一手指着我,一手指着卧室,哭得说不出话来,妈妈脸色大变,急急忙忙也往卧室去了,爸爸疑惑地看看我,却不便也跟去卧室.

??俄顷,妈妈出来了,铁青着脸,走到我身边,辟头给了我两个耳光,骂道:你个浑小子!你长本事了撒,升了个什么总,你就不得了了,居然学会打老婆了.

??老爸一听,楞住了,看看妈,又看看我,相信了老妈的话,问我:你打了玉玲?

??我哪里敢说没有,点了点头,不敢看老爸,

??老妈在一旁哭开了:你个浑小子!你让我怎么去给亲家交待?

??老爸伸出手来,拎着我的耳朵往卧室拉,我只有跟着进去,

??老爸一直将我拉至妻的床前,怒斥道:去!去给媳妇跪下认错!你小子长本事了,啊!会打老婆了,你能干,你本事.

??说着便抡起拐杖辟头朝我打来,我不敢躲闪,更不敢说话,只有硬挨.

??妻早巳哭了,哭得哽咽着说:爸爸,你别打林哥,他没打我.

??爸爸怒斥道:你别护着他!还反了他了,去给媳妇跪下认错,媳妇不饶你你别想起来.

??我早有认错的心,但一直拉不下脸来认错,这下正好,趁着老爸打我,我有台阶下了.

??我忙跪在床前,老老实实地说: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别生气了.

??妻哭得更厉害了,老妈也搂着妻哭道:你让我如何向亲家交待哦!

??一句话提醒了我,连在北碚区的老爸老妈都知道妻坐小月,同在主城区的岳父母会不知道?我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让岳父母知道了那还得了,关键是这事纯属私事,是不能摆上桌面来说的.

??果然,骚处有痒,怕处有鬼,我巳经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了,是岳母来看妻了

??岳母岳父一起来了,一进门,便看见我正狼狈不堪地跪在妻的床前,老妈正搂着妻哭,老爸气愤愤地抡着拐杖打我,

??岳父赶紧上前拉住老爸的手,道:老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打小林子呢,

??又赶紧拉我起来,老爸没发话,我哪里敢起来.

??妻见岳父母来了,不敢再哭,对老爸说:爸爸,你别打林哥,他没打我,你让林哥起来嘛.

??老爸气愤愤地给岳父说:这个浑小子!媳妇坐小月还打媳妇,你提了个什么总,不得了了,长本事了,居然学会打老婆了.

??我不敢分辩,只有认错.

??岳父母察言观色,知道事情有诈,岳父打着哈哈劝道:小夫妻吵嘴打架是正常的,咱们就别管了,你让林儿起来,咱们在外间去喝茶.

??老爸这才说:还不谢谢你爸爸?

??我忙说:谢谢爸爸!

??把岳父母和老爸老妈让至客厅坐下,我泡好茶,递给岳父.

??岳父这才问:小林,到底怎么了?

??我规规矩矩地给岳父跪下,对岳父说:爸爸,对不起,那天有应酬,我多喝了两杯,回家晚了,玉玲说了我几句,是我喝昏了头,出手打了她,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岳父拉我起来,笑着说:小俩口嘛,有个争吵什么的很正常,玉玲那丫头的那张嘴我也知道,最是得理不让人的,让她知道一下厉害也好,只是别养成了习惯.

??我忙说:是,下次不敢了.

??岳父站起来,对老爸老妈说:我还要去接妞妞,先走了,亲家,你们多玩一会儿.

??我送岳父出门,在电梯旁,岳父拉住我的手,老泪纵横:林儿,我的女儿的个性我清楚,如果不是她犯了大错,她决不会让你打她,你们结婚近20年了,你也从来没弹过她一指甲,这次定是她犯了大错,你才动的手,她不懂事,你就看在你岳母和妞妞的面子上多担待她一些,回头我让她给你认错.

??我也哭了:爸,她巳经认错了,你就别难为她了.

??送走了岳父,老爸老妈也要走了,我送爸妈妹妹出门.

??爸爸对我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出了什么状况,总之一句话,你打人就不对,我不打你那几拐杖,你岳父岳母能够饶了你?傻小子,下次别下这么重的手,多少打几下也就是了.

??我哪里敢分辩,只认不是.

??老爸从怀里摸了2000元钱出来递绐我,说:拿去绐她买点什么营养的东西补补,也不能让你白打了人家,哄哄她,就算了,妞妞都这么大了,你别东想西想的想翻筋.

??我不接钱,老爸硬塞在我手里,然后扶着妈走了.

??我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回家去.

??一推门,门上了锁,我心知不妙,赶紧拿出钥匙开门,果然从卧室里传来妻的哭声.

??我几步窜进卧室,见妻跪在地上,岳母手持鸡毛掸子,正抽打着妻的屁股.

??我忙拉住岳母,谁知竟没拉住,岳母依然打得又快又狠,情急之下,我扑在妻的身上替妻挨打,岳母这才住了手,那几下打在我身上可真痛,岳母竟比我下手还重.

??我劝住岳母,好说歹说总算哄住了岳母,岳母也哭着说:姑爷,闺女不好,你就高看在你岳父母还疼你的面上,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让她给你认错,你可别想要离婚.

??我大惊,心知精明过人的岳母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我劝慰岳母道:妈,您放心,玉玲已经认了错了,您就别难为她了,我也有错,我太冲动了,我不会离婚,毕竟妞妞都这么大了.

??送走岳母,我才来细看妻的屁股,原本巳结痂了的屁股又皮开肉绽了,不知怎的,一时间竟让我心疼不己,忍不住掉下泪来,我边哭边替妻上药,竟忘了这是我打的.

??妻委委屈屈地说:妈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这回下这么重的手打我.

??我哄妻,让她别哭,抱着妻,让她趴在我身上,我给妻揉摸屁股,笑她道:你说你羞不羞死个人,妞妞都这么大了,你还让老公扒了裤子打屁股,这还不算,你还让妈妈也扒了裤子打屁股,你自己说,羞不羞死个人?

??妻只是哭,不说话.

??我好说歹说,总算哄住了妻.

??晚上,妻非让我脱了衣服裤子给她看我挨打的伤痕,我不肯,妻又哭,无奈之下,只好脱了衣服裤子给她看,妻抚着我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心疼不己,直说对不起,我笑着哄她,道:这下你出了气了塞,爸爸打了我,妈妈也打了我,我们都挨了打,扯平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哄得妻睡下了,我却睡不着了,在我心中那个结还是没解开,焉知妻与他有好深的关系,又焉知妻与他有无承诺呢,我站在窗前,默默地抽着烟,突然,我看见楼下的街对面有个人正定定地站着,往搂上看,那身影是那样熟悉,我愈加不安,又不能叫醒妻,也不能让他上楼来,我关上客厅的灯,只留下卧室的灯,我躲在客厅的窗帘后,静静的看他,只见他在楼下来回踱着,一明一灭地吸烟,半响,隐约见他好象摸出手机来了,果然,一会儿妻的手机便响了,我躲在客厅,妻的手机一直在响,妻醒了,叫我,我答应妻:我在卫生间的,妻接了电话,只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哭的声音很小,但很伤心.

??半响,见他关了手机,愈来愈快地踱着步,烟也愈更抽得厉害,估计还是不敢贸然上楼,又过了一阵,见他扔下烟,上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疾驰而去,

??我佯装不知,给妻上了药,躺在妻身边,搂着妻,哄妻睡.

??早上,我的手机响了,秘书告诉我有位李先生找我找得很急,又不说什么事,问我见不见,我想了一下,让秘书告诉他我要见他,地方仍旧选在海逸洒店,

??然后我亲亲妻,告诉她我有个要紧的客户要见,我一会儿回来,

??我依旧提前20分钟到洒店的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准10点,他到了,

??我站起来,礼节性地与他握了握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我摸出烟来,未经知会便径直点燃了烟,并把整包烟往他面前一推,

??他一楞,自我介绍道:小姓李,我一笑:我知道,他又一楞,没说话,

??我只顾抽烟,微笑着看他,还是不说话,

??半晌,他忍不住了,道:玉玲是不是病了,怎么打电话她不接,

??我笑笑: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他急了:我打手机她不接,问她秘书她秘书又说她休息在家,后来才给的我你的电话.

??我还是笑笑,不说话.

??他真的急了:在电话里她只是哭,不说话,你……你……你把她怎么了?

??我拧灭了烟,说:我没怎么样她,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他低声说:她只是哭,我也不敢再问,后来她干脆不接电话了,我知道我来找你很冒昧,但我实在不放心,我……

??我看着他,突然有几分同情他了.

??我告诉他:那天我很不冷静,我打了她.

??他一惊,刷地一下脸白了:你打她?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承认我很不冷静,有点急火攻心,我也知道打老婆是没本事的男人才干的,但你替我想一想,在那种情形下,我怎样才能冷静下来,除了打她,我还能干什么?

??他喘了一口气,嚅嚅道:那也不能打人呀,太野蛮了.

??我重又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问他: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的脸愈发惨白,为了掩饰他的慌乱,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手颤抖得有点厉害,竟洒了些出来,又狼狈地用纸巾擦拭.

??然后我告诉他:在打她之前,我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离婚,条件是妞妞归我,家里的东西包括存款、现金随她要;二是挨打,但她几乎是没经思考便选择了挨打,打她,我一样心疼,就象是打我自己一样,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冷血?

??他的眼角隐隐有了泪光.

??我继续说:我知道你们20多年前曾经相爱过,我也知道这20多年来你们彼此并没有忘记对方,但时过境迁,桑田变苍海,早己不是当年了的你和她了,在20多年前你都没有牵住她的手,在20多年后你莫非还牵得住她的手?那不是哄别人吗.

??他无言地望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问他:你们之间有承诺吗?

??他一惊,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直言不讳地问他,

??他顿了一下,低声说:也不是什么承诺,她只是想把妞妞送去美国,

??我怔住了,

??他说:她说妞妞聪明,学东西快,国内应试教育会让孩子成为考试机器,刚好我在美国有公司,可以作经济担保,

??他抬起头,急切地说:我无意于伤害你,真的,如果,如果………

??他如果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说:我相信你,但兄弟,这不是在美国,也不是在沿海,这是在重庆,内地相对来说要封闭得多,你别把你的浪漫主义情怀在这里施展,你如果真爱她,别让她为你挨打,尤其,别让一个也爱你的女人为你第二次挨打,

??他被深深地震撼了,

??半晌,他擦擦眼泪,道:她是个好女人,你别再打她,我明天就回北京,然后回美国,我不再单独见她了,你放心.

??我笑了:兄弟,我不在乎你单独见她,只是希望你们把握好一个分寸,一个度.

??他想了想,也笑了.

??我回家了,推开卧室的门时,见妻慌乱地关手机,脸上还有泪痕,我在妻床边坐下,妻慌忙擦了擦泪,强笑着说:你不是见客户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假装沉着脸,问妻,谁的电话,

??妻嚅嚅道:没,没有接电话,我玩游戏呢,

??我真有点生气了,训她道:我不管你接什么人的电话,但不喜欢你撤谎,有什么事都可摆在桌面上来说,但撤谎不行,看来家规里还要再加上一条,撤谎一样要打屁股的,

??妻嚅嚅道:他,他打的电话,说他明天回美国,说他对不起我,让我为他受了委屈,

??然后妻哇的一声哭了,

??我看看妻,妻哭得很伤心,我突然觉得我有点自私,有点残忍,万一他们更相爰呢,

??我站起身来,点了一支烟,背对着妻,缓缓地说:玉玲,要不然我们离婚嘛,妞妞归你,房子家俱存款都归你,我净身出户,

??妻一下呆住了,忘了哭,我转过身来,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泪,

??半天,妻反应过来了,大哭起来,边哭边骂我:你不讲理,你欺负人,你说挨了打就不离婚的,你下死手打了人家的屁股,你又要离婚,你不是人,打了人家屁股还要罚人家,我都已经给你跪过了,你还要离婚,我知道你巳经瞧不起我了,我让别人×过,你嫌我脏,你不要我了,饶打了人家,还罚人家.

??妻哭得肝肠寸断,口口声声骂我欺负她,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妻一直哭,我赶紧哄她:好好好,是我错了,

??妻不依,一直哭得声音都斯哑了,吓得我左躬右揖的,哄不住,情急之下我一下跪在妻面前,求饶道:好老婆,好姑奶奶,是我错了,我不该说离婚,我再不敢说离婚了,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好容易才哄得妻不哭了.

??我擦擦汗,刚松了口气,谁知妻又哭了起来,我慌了神:我的好老婆,又怎么了?

??妻大哭道:要是哪天你气不顺,你又想起来要离婚了我怎么办呢?

??我赌咒发誓再也不提离婚了,又认错,又下跪,才哄得妻不哭了.

??然后,我搂着妻,擦去妻的泪,正色地对妻说:我并不是一个保守的男人,你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可以给我说,但我不喜欢你撤谎,你再撤谎一样的要趴起打屁股,并不是说非得要是你上了别人的床才被打屁股,我们定个约法三章,好不好?

??妻委委屈屈地点了下头,

??我说:我性子急,是我不对,你下次再犯错了,我还要打屁股,痛得很了你就用手挡一下,我也就不打了,但一开始挨打时不准用手挡,也不准求饶,你一求饶,我还怎么打你的屁股嘛?

??妻委屈地说:为啥子非得是我被打屁股嘛,就不可以是你被打屁股呀?

??我拧拧妻的脸,警告妻:这是我的特权,你可以不同意,但该挨打时我也不饶你,你不同意我一样要打你的屁股,这次不是嘛,你还不是自己乖乖地脱了裤子让我打屁股.

??妻很委屈,厥了厥嘴,没有说话,

??我看妻一脸的委屈,说:要不然,我们换一种惩罚,比如,我不理你,再比如,我们……,

??我看了一眼妻,没敢把离婚二字说出来,

??妻慌了,把我抱得紧紧的,说:不,老公,我有错,我宁愿你扒了我裤子打屁股,随你打屁股,我不要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害怕,你那几个月进进出出都把脸拉长了,我跟你说话你也爱理不理的,晚上我想要,你也推你累了,我怕你不理我,

??我心里暗暗叫声惭愧,前一阵子,刚提升工作,一切都没有上正轨,满心满脑子里都是工作,完全忽略了妻,只以为近20年的夫妻了,就跟左手摸右手一样,有啥子值得去哄去逗嘛,又不是小姑娘,怪我自己不好,才让人乘虚而入,我还打妻,真的是该挨打的是我,

??我也把妻抱得很紧,真诚地对妻说:老婆,是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真的,以后我不敢了,你要想要,你直说,我不敢再找借口了,你别生气,要不然,你罚我跪搓板,好不好?

??说着,我真的去沙发后把搓板找出来,自己跪上去了.

??刚一跪上去,我的膝盖骨就是一阵剧痛,我想起前几天罚妻跪搓板,还让妻跪了50多分钟,难怪一会儿妻就全身僵硬了.

??妻伸手摸摸我的脸,笑道:算了,等下次我逮住你的错处了来再罚你吧.

??我打蛇随棍上趁势便起耒了.

??妻在我怀里,我、审视着妻的伤处,心疼不己:你傻瓜呀,老公打你你也不还手,妻小声叹息道:你打我屁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压根就没有想过还要还手,还要躲.

??我楞住了.

??妻看看我的脸色,幽幽地说:老公,你别生气.

??我忙说:我不生气,你说.

??妻无声地叹了口气:你那几个月来一直把脸拉长了,进出都拉着脸,和你说话你也爱理不理的,有时根本就不理我,晚上我想要,你也推开我,我心里害怕,也不敢给你说,有时我故意和你吵架,你把门一摔,干脆不回家,我不知道乍办才好.那天,他打电话来,本来是说他例行公事的问候一下我,不打算见我的,在电话里他听见我哭了,才说见一下面嘛.

??妻顿了一下,说:你不准生气.我说:我不生气,你接到说.妻说:在心里也不准生气.我点头说是.

??妻才又往下说:本来在蓝山咖啡喝咖啡,还没走拢,他接了个美国长途,有个急件要回酒店处理,我跟他去了海逸,在酒店,他不准我看他的电脑,我先还以为是说涉及商业机密,后来才晓得他是用的我的相片做的墙纸,他怕我怪他,他说他离婚了,儿子随前妻在海南,他问妞妞,我说妞妞聪明,学什么都快,想送妞妞去美国,他说他在美国有公司,可以为妞妞做经济担保,我拿妞妞的相片给他看,他说妞妞和我当年一样漂亮,然后,然后,………

??妻羞红了脸,我抱抱妻,让妻往下说.

??妻羞涩地说:然后,他抱着我,说他一直都没有忘了我,问我也是不是还想念他,我说是,他问可不可以亲吻我,我点头说可以,他就一直抱我坐在他身上吻我,后来,他就揉摸我,让我心里特别特别想要,我跟他说我想要,他还不敢,怕我生气,我说我真的想要,他才给的,完了后他问我舒不舒坦,我说我很好,我还要,他很惊讶,我才告诉他你有近一年没有碰过我了,他很生气,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外室,我哭了说不晓得,他又抱着我劝我,说男人在外压力大,有时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劝我要理解你,他哄我不哭,一直吻我,我,我不要脸,我跟他说我还要,他也就将就我要了5回.老公,你那天狠狼地打我屁股,问我屁股是不是该打,问我老公打我屁股冤不冤,我一直都没回答你,我今天给你说,老公打我屁股一点都不冤,我确实该打.

??我亲了亲妻,说:老婆,对不起,我前一阵是忽略了你,但,天地良心,我没有外室,我不敢.

??妻顿了顿,说:你那天打我屁股是很痛,但是我心里舒服,老公不爱我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你大可以赶我出门,然后离婚的,只是,老公,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下次生气不准翻老帐,你气不过还可以再打我屁股,我不躲,你也可以再罚我跪搓板,我都认,但是不准你再提离婚.我也保证不会再有下回,我不再单独见他了.

??妻说着,挣扎着起来要跪下去,我忙拉住妻,一时感慨万干,说:老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单独见他,我在乎你的心,我要谢谢他,不然我老婆怎么飞的我都不知道.

??妻死劲拧我的嘴,我忙告饶,对妻说:以后我要认真负责地做好每天的家庭作业,保证保质保量,绝不偷工减料,让你没有借口和机会做课外作业,下次要再发现你做课外作业,先罚我自己跪搓扳,再将你屁股打肿,打烂,绝不轻饶!

??一场天大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了,事后,我想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

??妻也每天按时上下班,在对我的态度上有了一些变化,更在意我的言行了.

??难得下个早班,突发奇想想去接妻下班,我也没打电话,直接去了妻办公室,妻的助手笑嘻嘻地说:我们老大今天休假.我一楞,没听妻说呀,小姑娘笑嘻嘻地说:我们老大今天想打麻将,约了几个人打牌去了.

??我哭笑不得,这个妻,班不上去打牌,也过份了一点嘛.

??不得已,自己一个人回家.

??凌晨1:00过了,妻回来了,我坐在床边,看着妻,问她:干什么去了?

??妻说:开会去了,有个………

??我打断妻的话:真开会去了?

??妻说:啊,有个客户拧得很,我们研究一下,结果就晚了,我忘了打电话回来了.

??我真的生气了,看妻洗漱完了,准备上床时才黑着脸,低声呵斥她:跪下!

??妻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我,我愈发生气,找出搓扳扔在地上,呵斥道:跪下!

??妻看了我一眼,委屈地跪下了,我从枕下摸出竹板,问妻:知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妻摇头,我说:上次我给你说过,我不管你在外做什么,我不喜欢你撤谎,你敢撤谎我一样要打你,你自己说,你撤谎没有,你该不该挨打?

??妻低声说:我打牌去了,我该挨打.

??然后妻自己脱了裤子趴在床沿,我狠狠地用竹板打着妻的屁股,妻哭着认错,说:我下次不敢了,我错了嘛,老公不打了嘛,打屁股好痛哦.

??我问妻:晓得打屁股痛你还敢犯错,那就证明我没有把你打痛嘛,我说了,你撤谎就要被打屁股,你不信嘛,那就证明给你看噻,少废话,趴好!

??我依旧狠狠地用竹板打妻的屁股,妻大约是痛得很了,用手挡了一下,我才停了下来,让妻还跪在搓扳上自己反省一下,然后自己说哪里错了.

??妻低声哭着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撤谎去打牌,我下次不敢了,老公,饶了我嘛,我不敢撤谎了.

??我看妻哭得可怜,把妻抱起来,抱在怀里,给妻揉屁股,怜惜地训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撤谎!我说过不喜欢你撤谎的,你不听,又让屁股吃亏了吧,疼不疼?

??妻在我怀里扭曲着身子撤娇:那你打人家屁股时还那么用力?

??我看妻娇媚地在我怀里撤娇,突然觉得一股热情从丹田涌起,我把妻放下,不顾她痛,迅速地进入到妻的身体里快速地抽动起来,这次行房竞让我与妻都得到了空前的愉悦.

??事后,我问妻:你可乐?妻娇羞万分:我很乐,我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我边揉揉妻的私处边嘀咕:那你的屁股以后就惨了.

(二)

经过这几次折腾,与妻的关系竟意外地贴近了.

??妻有时也抱怨我打她屁股时下手太重,但有时也故意的犯些小错来让我打她屁股,我也重重地打她屁股,也狠狠地罚她跪搓板,但每次重罚她后我都后悔,都会把妻抱紧在怀里哄她不哭,我会给她揉被我打得红肿了的屁股,会吻遍她全身,有时也会不顾她刚刚才被挨打完屁股,不顾她屁股痛强行进入她的身体去行云雨之乐,让妻又疼又舒坦,古人也云:闺房之乐,甚于画眉嘛.

??岳父岳母至从上次我打妻之后一直忐忑不安地怕我提出离婚,一直不让妞妞回来,我去接过几次都接不回来,后来妻说干脆不接了,让妞妞在岳母家算了,我知道,妻是怕女儿回来后会知道她经常让我扒了裤子打屁股,不好意思的.

我回家来了.心里一直忿忿的,明知是老爸七十大寿,妻居然故意不回去,让我在人弟兄妹妹面前丢面子.

??一推门,家里竟然热闹非凡,妻竞约了一帮人在家打麻将,我顿时火冒三丈,强压住火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回卧室去了,不能太不给妻面子,只一会儿,客厅里安静下来了,客人知趣地散了.

??妻推门进来,一脸的不高兴,问我:又怎么了嘛,拉长了脸.

??我问妻: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妻楞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生气,道:今天老爸满七十,连大哥在上海都赶回来了,你居然不回家,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这就算了。我生气道:你居然还邀约了一大帮人在家打麻将,你自己说该不该?

??妻心虚了,望了我一眼,自己去关严了卧室门,拉严了窗帘,怯怯地走到我身边,看我拉长了的脸,委委屈屈地自己脱了裤子,趴在床沿上.

??看妻居然还一脸的委屈,我不觉更生气了,也没找竹板,把妻拉过来趴在我大腿上,就用手掌狠狠地打妻的屁股,边打边责问妻:你错了没有?你该不该遭打屁股?

??才几下,妻的屁股就红了,妻畏痛,想躲,无奈我左手死死地压住妻的腰,双腿又夹住妻的双腿,妻动不了,只有趴在我腿上挨打.

??妻不认错,也不道歉,更不求饶,我深知妻的个性,这就表明妻心中不服气,我愈发生气,本来只想打几下妻一认错就收手的,这么一来火气直往上冲,我又打了几下,手掌都打痛了,妻都还不认错,我把妻扔在床沿上趴起,找出竹板来,开始用竹板抽妻的屁股,竹扳抽在妻巳被打红肿了的屁股上肯定很痛,没抽几下妻便哭了,但只是叫痛,不认错.

??我边狠狠地抽妻的屁股边责问妻:你说你错了没有?该不该挨打?屁股没遭打痛是不是?

??妻哭着说:你不过是因为上次我的屁股让别人×的事没消气,要找个借口打人家屁股个嘛,让你打嘛,我没错.

??一句话顿时让我差点气晕了过去,这是哪跟哪嘛,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扯在了一起,这不是说我挟私报复妻吗?才为这事发过誓,彼此不再提了的,妻又扯出来说,我气得手直抖,只是下狠心地抽妻的屁股,巳经气得问不出话来了.

??妻被抽打得痛狠了,这才求饶:老公,打屁股好痛哦,不打屁股了嘛,你饶了我嘛,我再不敢了.

??妻真是犟,这么抽打都拒不认错,我怕再打重了,停了手,恨恨道:去!在搓板上跪好,自己好好生生想一想为啥子要挨打,老公打你屁股你冤不冤,你错在哪里,想好了告诉我,想不好你就一直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起来,要再想不好,你自己看着办.

??我气得头晕,找出搓板扔在床前,妻哭着自己跪上去了.

我气得手脚冰凉,坐在床沿看着妻,妻哭得哽哽咽咽地跪在搓板上.

??我突然觉得我好失败哟,不觉万念俱灰流下泪来,,挥手让妻起来.

??妻大慨是让我的泪水吓着了,没敢动.

??我挥手让妻起来,妻动了动身子,怯怯地说:老公,我错了,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

??我打断妻的话,无力地不说:算了,不说那些了,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打你.

??妻吓住了,愈发不敢动.

??半天,我看妻还跪着,诧异道:不是让你起来了吗,干嘛还跪着呢.

??妻抽泣道:老公,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别生气嘛.

??我苦笑一下,道:错不错的都无所谓了,我没有生气,你起来,别跪我了,没什么意思.

??妻楞住了,问我:你什么意思嘛.

??我还是苦笑一下,对妻说: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觉得我累得很,我不该打你,是我错了,我打错了.

??妻哭得更凶,道:我忘了今天是爸生日,没回去拜生,你打我我也没说不该打,你至少应该先听一听我为啥子不回去的理由再打人家屁股也不迟嘛,你听都不听就开打,我是不服气噻,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不饶人家,还要拿脸色给人家看,还要说气话给人家听,我是不服哟.

??一席话让我吃了一惊,问妻:你不回去还有理了?你说嘛.

??妻哭道:上次人家屁股被你打了,爸妈妹妹他们都看到了的,人家好没有面子嘛,这次跟你回去还不让他们笑死了,爸爸还好些,妈妈妹妹她们全看见了的,多丢人嘛,我哪里还好意思随你回去拜生嘛.

??我恍然大悟,心下懊悔,但嘴里却不认输:那你也不该再拿那次的事来说嘛,明明都己发了誓不再提了,你还提,你这不是让我生气嘛,你该挨打噻.

??妻哭道:人家气急了嘛,口不择言不行吗?我说错了话还不行吗?人家下次不敢了嘛.

??我叹了口气,将妻抱起来,抱在怀里,亲亲妻,说:你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你不说你气得我半死,还怪我,你一说好象我挟私抱复你一样,我有那么小气呀,说好不再提了的,你还说.

??妻只是哭,我看妻哭得梨花带雨的,心疼不己,揉着妻的屁股,哄妻道:别哭了,我揉揉屁股,不哭了啊.

??妻伏在我怀里哭个不停,边哭边认错:老公,我错了,我下次不敢再乱说了,我错了,老公不打屁股了,我屁股好痛哦.

??我揉着妻的屁股,心疼道:好好好,我下次打轻一点。

妻哭得累了,偎在我怀里睡着了,在梦中还不时抽搐几下,我擦拭掉妻眼角的泪,试图放下妻,只一动,妻便一惊悸地抽搐,我只好抱紧妻让妻在我怀里睡,也数不清是几回了,我打过妻屁股后又后悔打得太重,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有虐妻狂了?

??半夜里,妻酲了,见我还紧抱着她,娇羞地说:你怎么不睡?

??我捏捏妻羞红的脸:我倒想睡呢,有个小赖子赖在我身上不走,我怎么睡?

??妻低低地笑,愈发娇羞,我不觉心动,放下妻,边强行进入到妻的身体内快速抽动,边喘着气问妻: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打你?我都觉得我快成虐待狂了.

??妻在下边娇媚地忍着痛配合我,羞涩地笑,不说话,这情景愈发让我兴奋不己,我象是骑在那匹白马上驰骋,愈是让我心神俱醉,那种乐,那种爽,让我愉悦,让我快乐.

??事完后,我无力地躺下,摸摸妻的脸,亲亲妻,还不忘问问妻:你可乐,告诉我你怎样乐.

??妻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私处,娇媚地笑,不说话.

??我摸着妻的私处,感叹道:老婆,我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妻羞涩地笑:我就喜欢你这样霸道一点,你每次打了我的屁股,都会宠我几天,我又怕你打我的屁股,真的很痛,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每次都打得人家屁股痛好久,我又想你宠我,我想你把我抱起来疼爱我,又给我揉屁股,又亲我,我喜欢这样子.

??一番话让我哭笑不得,我亲吻着妻的全身,不再说话,妻让我揉搓得动了情,反过来亲吻我,于是,我与妻再赴阳台.

??昨夜雨浓云密,直到天都拂晓了,我才抱紧妻沉沉睡去.

过节前我携妻和妞妞回了一次老家,除了大哥在上海没回来外,弟兄姐妹7个都齐了,侄儿女们也全回来了,妞妞排在第5,全家就妞妞一个女孩儿,可想而知她多受宠.

??我正与爸说笑,忽见妞妞哭着跑进来,扑在妻怀里哭着说:哥哥和弟弟打我.

??我见妻脸色大变,忙拉过妞妞来问:怎么了?

??妞妞哭着拉起裙子来给我看,只见妞妞小腿骨上乌青了一大团,妞妞说是弟弟推的,我虽然心疼,但也不好多说,只是抚慰妞妞.

??正在不可开交,那个小弟弟又横冲直闯地冲进来,趁我拉着妞妞,又朝妞妞踢了两脚,其中一脚正踢中妞妞那团乌青上,妞妞顿时痛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小侄儿是小妹妹的宝贝疙瘩,我正要去抓侄儿,见妈跟进来,劈头便问:妞妞,你大些是姐姐怎么不让着点弟弟,还和弟弟一起疯跑?

??妻本来就巳经心疼得掉泪了,见妈这么一说更生气,便打了妞妞一个耳光,骂妞妞:谁叫你去惹人家的,活该!

??我要拉妻巳经来不及了,妞妞无端被打,更是委屈万分,哭得愈发伤心.

??我薄责妻:你打女儿干什么,小孩子打架你掺和些什么.

??妻回过头来骂我:要你管!我打我女儿干你什么事?我打她总比她被别人打好.

??我急了:小孩子们打架你大人往里掺和个什么嘛.

??妈拉住小侄儿,小侄儿在奶奶怀里扭动身子撤娇撤痴的.妈接过我的话说:玉玲,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是舅妈哟.

??妻真急了,冲口而出:谁不知道你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你不就是嫌弃我们妞妞是个丫头吗?就让你那个外孙把妞妞打死算了!

??说着从我怀里一把拉过妞妞往奶奶怀里推去,妞妞瘁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妈气得手直抖:这是怎么说话的!林海峰!你们这是在跟谁讲话?!

??我见事态扩大了,忙推开妻,去拉妞妞,妻一把推开我,骂我道:不要你管!你去当你的孝子去嘛!你还不是跟你妈一样嫌弃我们娘儿俩!

??妈气得直喘粗气,手直抖:这是哪家的规矩?!啊!哪里有个媳妇与婆婆对吵的?林海峰!你说话呀!

??我见妈实在被气得急了,便顺手甩了妻一个耳光,骂妻:道歉!去给妈道歉!快点!

??妻愣住了,捂住了脸,不相信地望着我:你打我?林海峰!你打我?

??我也呆住了,虽然私下里我常常扒了妻裤子抽妻屁股,但在公开场合打她还是第一次,我有一点点心虚,也有一点点心疼.

??没等我回过神来,妻已大哭着抱起妞妞冲出家门去了.

??妻和妞妞倒是走了,妈这里还没完事,妈开始哭了,口口声声问我:我是重男轻女哟,我嫌弃过你们妞妞哟.

??我没有办法,哄不好妈,只有一下跪在妈面前,自认不是,求得妈原谅.

??爸一把拉起我,道:峰儿,别理你妈,你还是赶紧回去看那俩娘母,别让亲家笑话,你妈的工作我来做,还有你幺妹,宠儿子宠得太不象话了,你快去坐末班车,不然来不及了.

我乘坐末班车回了家,家中无人,估计妻和妞妞去了岳母家.正在寻思如何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去岳家接回妻女,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见岳父送妻回来了,妻怯怯地跟在岳父身后.

??送走岳父,我关死了卧室门,拉起窗帘,妻怯怯地跟在我身边,我叹了口气,问妻:你自己说怎么办好.

??妻胆怯地望了我一眼,自己脱了衣服裤子跪在搓板上,低声说:老公,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我问妻:你自己说,错在哪里?该打哪里,打多少?

??妻怯怯地说:我不该顶撞妈,不该不听老公的话,老公,我错了嘛,可不可以不打屁股嘛?

??我说:不可能!你自己错了想不挨打哟?顶撞妈是一个错,该打屁股,尤其该重罚的是什么?你好好生生想一下,想到了,告诉老公,可以少打20个屁股,想不起,多打50个屁股,而且不准求饶!

??妻想了想,摇摇头.

??我操起竹板,警告妻:赶快想,不然要多打50个屁股哟.

??妻还是摇摇头,我说:那你说,打多少,怎么打,打哪里?

??妻小声说:老公打屁股,我趴起打屁股,打100个屁股好不好嘛.

??妻赶紧趴在床沿,我操起竹板便开始狠狠地抽妻屁股,妻小声哭着,不敢求饶.

??我边抽妻屁股边责问妻:你自己说你错在哪里,你该不该挨打?

??妻只是哭,不说话.

??竹板抽打在妻的屁股上叭叭作响,我忍着心疼责打妻,妻大约是痛得很了,哭道:老公,我不敢了嘛,我错了嘛,你不打我的屁股了嘛,打屁股好痛哟,老公,你饶了我的屁股好不好?打起屁股真的好痛哟.

??我看妻的屁股上巳是乌红一片,抽得红肿起来了,住了手,让妻跪在沙发的扶手上,责问妻:想起来了没有,是哪种事?

??妻痛得直喘粗气,还是摇头.

??我说:看来这屁股打得还不够,从结婚那时起,我们就有个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不论我们之间发生好大的事,只可以我们自己了断,不能惊动双方父母,尤其你,不能擅自躲回娘家,让岳父母操心,你看你,今天居然吵了架就往娘家跑,还让爸爸送回来,你说,你该不该挨打?

??妻跪着哭道:我错了还不行吗?可不可以不打了嘛?

??我说:不行,你还得趴起再打50个屁股.

??然后,我拉过妻趴在我的大腿上,用大腿夹住了妻的双腿,不让妻乱动,用竹板再次抽妻的屁股,巳经红肿一片的屁股让竹板再次抽打肯定很痛,妻不敢求饶,只是哀哀地低哭,叫痛,我忍下心,狠狠地抽妻,妻痛得全身颤抖,我硬是硬起心打足了妻50个屁股才住手,妻巳是痛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我让妻跪着反省去,妻艰难地在搓扳上跪下。

妻艰难地跪在搓板上,小声地哭着.

??半天,我不忍心了,叹口气,把妻抱起来,妻委屈万分,在我怀里大哭.

??我亲亲妻,道:妞妞的脚痛,我不是不心疼,那怎么说嘛,小孩子们打架,你是大人怎么能掺和呢,再说,妈不过就那么一说,你就吵了那么多,你自己想想对不对,我不打你那一下又如何收场,最后还不是我当着弟弟妹妹的面给妈跪下才算了的,这都不说了嘛,你最大的错是不该私自跑回娘家,让老人担心.

??妻委委屈屈地说:那你打我呢,人家不是生气嘛.

??我抱紧妻道:那我错了嘛,你要怎样处罚我嘛.

??妻只是哭,我想了一下,变脸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回娘家,那你就回去嘛,你收拾一下就走,反正妞妞也在你妈家.

??妻吃了一惊,忘了哭,怔怔地看着我,我假装生气,放下妻.

??妻吓住了,拉着我的手不放,哭道:老公,不要,我错了嘛,我认错嘛,你别让我走,刚才从家里走的时候,妈也说了,不准我生气就往娘家跑,回去妈妈要打我呢,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看妻哭得可怜,赶快去把妻搂在怀里哄:吓你的,不过老婆,这次就算了,下次真的不准一吵架你就往娘家跑,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再发生,刚才为啥子非要打足你后面那50个屁股,就是让你长点记性,不要再犯.

??妻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我心疼不己地给妻揉屁股,道:你乖一些嘛,又让屁股吃亏了,你屁股痛老公也心疼,可怎么好嘛.这么不让老公省心,我打你你也认.

??妻委委屈屈地说:你那么凶,让人家趴起就开打,人家哪里敢不趴起嘛,打完人家屁股还不饶了人家,还要罚人家跪搓板,我要跟你对嘴,你不又要抽人家耳光呀.

??我亲亲妻,告饶道:老婆,下次不敢了.

门铃声大作.

??我赶紧开门,见岳父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我赶快将岳父让进门来.

??岳父掏出1万元钱递交给我,我楞住了,道:爸爸,您这是干什么,我们不缺钱呀.

??岳父诧异,道:玉玲昨天回来说的,要给妞妞交赞助费,差1万块钱,你岳母和我的那点钱都在股市里套起的,玉玲要得很急,我还现去找你大舅兄借的,反正妞妞的学费都是由我包了的,这钱你就不用管了,由我还他们就是.

??送走了老岳父,我半天没回过神来,妻这些日子来总是恍恍惚惚的,我还以为是由于工作压力太大的因素,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近11点,妻回来了,依旧是满脸的倦容,点燃了一支烟,我看妻洗漱完毕,妻有些不悦,道:都快睡了还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问妻:我们存折上还有好多钱,拿来我看看.

??妻有些慌乱,道:存折在妈妈家,没拿回来.

??我又问:那折上还有好多钱呀?

??妻支吾道:有2万多吧,具体数额我记不清了,怎么突然好好的问这个.

??我压住往上冲的火气,问妻:存折在妈妈家吧,那好,你给妈妈打个电话,你马上回去拿,我看中了一款电脑,让小邹替我配,还有,妞妞不能老是住在你妈妈那里,我想给妞妞装个空调,趁这几天打折,便宜.

??妻扭捏着不去打电话.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把岳父给我的1万块钱扔在妻面前,恶狠狠地问妻:这是怎么一回事?

??妻呆了,我呵斥道:跪下!

??妻呆呆地站着不动,我气得一把将妻按在床沿上,用力扒下妻的睡裤,顺手抓过鸡毛掸子就往妻屁股上抽去,只几下,妻的屁股上就肿起几条红印,妻也疼得哭了起来.

??我一面用力抽打妻的屁股,一面骂妻:你胆子还越来越大了,我叫你再撤谎!我叫你再撤谎!

??妻痛得大哭,连声认错,我打了妻大约40多下,住了手,呵斥道:起来!给我跪下!好好生生地给我说实话,你都在干些啥子?为什么要撤谎找爸爸借钱,家里的钱都干什么去了.

??妻跪在床前,低声地哭,不说话,我气得又挥动鸡毛掸子朝妻大腿上抽去,边打边问:你说不说实话,你说不说实话.

??妻躲闪着鸡毛掸子的抽打,连声认错.

我停了手,让妻跪在搓板上,道:给我老老实实地跪好!说!为啥子撤谎?

??妻跪在搓板上,低声抽泣道:我买时时彩,亏了1万5,想,想补回来.

??我气得手直抖,又顺手狠狠地抽打妻屁股,骂妻:我不是一直不让你买彩票吗,为啥子还要去买,还越来越胆子大了,居然还敢去买时时彩,还胆敢撤谎骗人,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你该不该挨打?

??妻痛得不行了,求饶道:老公,你不打我屁股了嘛,老公我错了,老公,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嘛,老公,打起屁股好痛哦,你饶了我的屁股嘛,我错了嘛,我真的知道我再不敢了.

??我气得直喘粗气,呵斥道:手伸出来!

??妻怯怯地伸出左手,我一把拉过,打妻的手心,打了10个手心,妻痛得直抖擞,我又呵斥道:还有右手!

??妻畏痛,不愿再伸出右手,我边打妻的屁股边问妻:你伸不伸出来?

??妻痛哭道:我错了,我伸我伸.

??妻伸出右手,我又打了10个手心,妻的双手红肿起来,我让妻再把衣服裤子全脱了,狠狠地打妻的屁股和大腿,妻痛得很了,一直求饶,我原本也想饶过了妻,转念一想,此风不可长,这次要不把妻打痛打伏降,她一直去玩彩票那还得了,因此,我忍下心,继续抽打妻的屁股,妻哭着哀哀地求饶:老公,我错了嘛,老公,你不打我了嘛,我错了嘛,再不敢了,老公,你饶了我嘛,我再不敢了嘛,老公,打屁股好痛哦,我的屁股好痛哦!

??妻呜呜地哭着求饶,我也怕再打重了,停了手,呵斥道:你给我跪好,自己说你该不该挨打,你错在哪里,你还敢不敢撤谎!

妻低眉顺眼地哭着,乖乖的跪在搓板上,我用鸡毛掸子指着妻的脸问: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说对了,只罚跪不挨打,说错了,再打100个屁股,而且不准求饶!

??妻哭着说:老公,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老公的话去买时时彩,我不该撤谎,我不敢了,我错了嘛.

??我生气道:我错了嘛我错了嘛,回回挨打都会说我错了嘛,就是回回都不改,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去爸妈那里骗钱,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妻哭道:我先中了2回1000块,我想我运气还有点好,我就又买,结果再没有中过奖,钱都是这样亏了的,我不敢给你说,怕你骂,我昨天回妈那里给妈说我要借钱,妈说没有,我才说妞妞交赞助费的,我错了,我不该撤谎,我不该不听老公的话.

??我吐了口长气,训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3岁小孩子都知道,你难道还不如3岁小孩子?你就这样给我好生跪起,我不喊你起来你不准起来!好生跪起反省反省,我不打你了,你跪起就是.

??妻低声抽泣着,手偷偷地摸了摸她的屁股,我装没看见,自顾自地抽烟.

??妻就这样跪了大半个小时,我几次忍不住想把妻抱起来,转念一想,不能就这样饶了她,她这样手猖怎么得了,非让她知道厉害不可,这次轻饶了她,她撤娇撤痴的,下回再犯怎么办,因此,我狠下心肠,不象以往那样打过她屁股后就心疼得去哄抱她.

??妻这回大慨是真怕了,她怯怯地摸了摸她的屁股,又怯怯地偷望我,不敢说话,我也佯装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去客厅倒开水,坐在沙发上看书.

??良久,妻低声说:老公,我可不可以去卫生间,我想尿尿.

我忍俊不禁,道:去嘛,尿完回来再跪.

??但妻已跪得全身僵硬,站不起来了,我心疼得赶紧上前抱起妻,抱去卫生间方便,妻一直低声抽泣,不说话,我开热水器给妻清洗屁股和私处,发现妻屁股以下全部乌红青紫,肿得厉害,双手手心红肿,我知道我打重了.

??但我强自镇静,不动声色地将妻抱回卧室,放在床上,妻挣扎着起来还要跪,我阻止妻:算了,不用再跪了,你知道错了就行了,我也不是一定要你跪死才算了,你自己好好生生反省一下,你该不该挨打,你老公打你屁股你冤不冤屈,想好了告诉老公,想不好你再跪也不迟.

??妻趴在床上痛哭不己,我强忍下心疼,不去理她,自己拿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隔了一会儿,妻叫我,我放下书,并不起身问她:想好了?

??妻低声说:想好了,老公,我错了,我不该没有节制的玩时时彩,我不该撤谎,我不该没听老公的话,老公打我屁股不冤屈,我该挨打屁股,老公,我不敢了,真的不敢再有下回了,你饶了我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嘛.

??我看妻双眼哭得又红又肿,趴在床上无助地望着我,不觉心中大恸,我走到妻身边,抱着妻哭道:你真的太不乖了,你让我把你怎么样才好嘛,打你我也疼呀.

??妻抱紧我,头埋在我怀里哭着认错,我抱起妻,低声哄妻:好了,不哭了,老公打屁股打重了,以后你乖了老公就不打屁股了.这次教训深刻了,以后就不再犯了,我也知道屁股打起痛,老婆的屁股是拿来老公爱的,不是拿来老公打的,但你不乖嘛,不乖是要遭老公打屁股噻,老公不打你哪个来管教你嘛,要不然,我送你回娘家去,让爸爸妈妈管教你,好不好?

??妻一惊,惊恐地大声说:不!不要!老公,不要让我回娘家,我再不敢了,我错了嘛,我认错还不行吗?

??我笑了:吓唬你的,送你回娘家去让爸爸妈妈管教你,我好没有面子哦!

待妻屁股上的淤青消退了些,我带妻回了趟岳家,是趁妞妞不在时回去的.

??在岳父面前,妻跪下把1万块钱交给岳父,低声说:爸妈,我错了,我不该撤谎骗人,这钱不是给妞妞交赞助费的,是我玩时时彩输了钱,借去填亏空的,我错了,再不敢了.

??岳父惊诧道:不是给妞妞交赞助费?王玲,你骗我?

??妻不敢说话,点了点头.

??岳父顿时大怒,劈头便给妻一耳光,妻的脸上立即便红肿了起来,妻不敢捂,也不敢躲,更不敢哭,岳父回身看了看,一眼看见岳母放在茶几上正在织还末织完的毛衣,顺手就抽出毛线签子,往妻身上抽去,岳父出手又快又狠,妻痛得狠了,但不敢大哭,我见势不对,忙起身劝岳父,想去拉岳父,但让岳母拉住了,岳母哭道:姑爷,你不管,让你岳父打,这丫头实在太不象话,你岳父早就恨得牙根痒瘁的想打她了.

??见岳父出手太重,我用力挣开岳母的手,也跪在妻旁边,拉住岳父,替妻求饶:爸爸,您别生气,是我不好,我没管教好玉玲,让您生这么大的气,您别打她了,要打您打我嘛,我替玉玲挨打,玉玲她一个女孩子禁不起您这么打,您饶了她好不好?她巳经知道她错了,您就饶了她嘛.

??岳父气咻咻地说:从小就教起,不准撤谎不准撤谎,怎么越大还越不成话了呢,玩彩票玩彩票,那是你玩的吗,不学好的就想一夜暴富,哪有那么好的事,不劳动者不得食,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懂,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拉住岳父的手,连声认错,岳父才赶紧拉我起来,厉声呵斥妻:给我好好生生的跪起,我不叫你起来你不准起来!

??我见妻痛得脸色都变了,却不敢哭出声来,心疼不己,只得向岳母求救:妈妈,您替我给爸爸讲一下情嘛,让玉玲别跪了,她疼得狠呢.

??岳母看见妻痛,也心疼得狠,但还是说:姑爷,你别管,让她多跪一下有好处.

??我无法了,只得陪妻跪下,跪在岳父面前认错,岳父这才缓过脸色来,道:看在海峰儿的面上,饶了你,你起来嘛.

??我忙道:谢谢爸爸.

??妻低声说:谢谢爸爸教训,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我伸手扶妻起来,妻依在我怀里哭,我轻轻拍着妻的背,安抚妻.

??半夜里,我被剧烈的头痛折磨醒了,我睁开眼,头痛欲裂,不想说话,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却摸了个空,我一惊,想起来,却让头痛得人都恍惚了.

??耳边传来妻的低泣声,声音压得很低,但听得出来,妻很伤心,我怔了一下,确认我没听错,我叫妻,妻半天才动,全没有往日的关怀和体贴,我觉得不对劲,但头痛得让我想不成事,人也觉得眩晕得厉害.

??半天,妻远远地站过来,道:啥子事嘛?

??我无力地说:老婆,我想喝水.

??妻极不情愿地去客厅接了水,递给我,我喝了水才觉得稍好些,才想起我是昨晚喝多了,我无力地对妻说:老婆,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别生气好不好?

??妻说:不是生这个气,你在外有应酬我不生气,我也知道你忙.

??妻欲言又止,不理我仍是低泣,我惊悸地说:老婆,怎么样了嘛,你说嘛,你别哭嘛。

??妻哭着扔了一件衣服在我头上,一股浓郁的香水气扑面而来,我一惊,酒醒了一大半,我拿起衣服细看,是我昨晚穿的衬衫,一个鲜红的唇印印在衬衫衣领上,胸前还有一个唇印,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的酒巳全醒了,昨晚有应酬,一个客户请吃饭,席间叫了几个小姐作陪,我一向无此爱好,同事们也大都知道,偏昨晚席后又去夜总会K歌,在夜总会里又接着喝酒,后来我就喝得不省人事了,但这下物证在此,我又如何说得清楚,那岂不是愈描愈黑,没奈何,为了平息妻的愤怒,我只有强忍着头痛爬起来,下得床来跪在妻面前认错:老婆,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嘛?要不,我认打嘛.

??我自己从沙发后找出搓板放在妻面前,自己脱光了衣裤跪在搓板上,那搓板的齿条极深,刚一跪上去我的膝盖骨就是一阵剧痛,我痛得咧咧嘴,哪里还敢说话,双手撑在地上,头朝下,屁股朝上撅好,等妻来打.

??妻哭着从枕下摸出竹扳,试了一下,开始用竹扳抽打我的屁股.

??一下,两下,痛得我直哆嗦,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开口求饶,就这样撅好屁股让妻打,我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过屁股,觉得很羞.

??妻边打我的屁股边哭,妻也不象我打她屁股那样边打边问,愈是这样无声的痛哭才愈是让我内疚,愈是让我心疼.

??屁股痛,头也痛,心更痛,我开始忍不住了,妻打我屁股一下,我说一声:老婆,我错了,老婆,我再不敢喝花酒了,老婆,我错了.

??妻还是边打我屁股边哭.

??我觉得我屁股巳经火辣辣地痛得钻心了,我求饶了:老婆,我错了嘛,你不打我屁股了嘛,老婆,我再不敢了,老婆,饶了我嘛!

??妻哭着扔下竹板,坐在床边捂着脸哭,我赶紧膝行几步,跪在妻面前,拉着妻的手,让她打我的脸,哭着认错,妻不肯,妻拉住我的手,不让我抽自己耳光。用力缩回手,我见妻不肯打,便自己动手抽自己耳光,以求得妻的原谅。

??我跪在妻面前,低声说:谢谢老婆打,谢谢老婆教导,我再不敢了,我错了.

??妻哭着说:男人在外有应酬很正常,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也晓得男人在外有时要喝花酒,要叫小姐陪,这些都没得啥子,但你不该让那两个女人送你回来.

??我檬了,还两个女人,我的天!这下我是跳进嘉陵江也洗不清了,我不敢分辩,只认不是:老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老婆,饶了我嘛.

??妻又哭道:更过份的是你当着我的面还去亲那两个女人,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嘛,我晓得男人都是觉得外头的女人好,外头的女人是比屋头的黄脸婆更温柔,你去嘛,我各人回娘家去嘛,我让路嘛.

??妻哭着站起身来去收拾衣服,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赶紧膝行几步跪在妻面前:老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饶了我嘛,你消消气,我认打,我认打,你再打我屁股嘛,你干万别走,是打是罚我都认了,只求老婆饶了我,老婆,你要怎样才肯饶我嘛?

??妻还是哭,不说话.

??我跪在妻面前,自认不是,就这样我跪了几个小时我都不晓得了,直跪得我全身麻木,屁股上火燎火辣的痛,我不敢说痛,妻没消气我哪敢起来.

??后来还是妻不忍心了,拉我起来,我全身僵硬得无法再动,妻费了很大的力才让我趴在床上了,趴在床上的感觉真好.

??妻不再哭了,去卫生间拧了毛巾来给我冷敷屁股,我头埋在枕头里哭,妻说:我委屈你了吗?你还哭.

??我哪里敢说话,只摇头,这种打屁股的惩罚我是第一次受,从小起父母就溺爱我,兄弟妹妹都挨过打,唯独我没有,屁股上的痛让我羞愧,但我还是觉得我这顿打挨得很冤,但不敢再分辩,好容易才让妻不哭了,我哪敢再惹事。

早晨,搭档小邹打了个电话来,问我酒醒了没有,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于是告诉小邹我请两天假,小邹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大声说:老大,昨晚没有给你惹祸吧?

??我楞了:惹什么祸?

??小邹笑道:昨晚在夜总会喝酒的时候,你就已经喝高了,毛总他们说要给你开个玩笑,说你一向都夸夫人贤惠,大量,你在外喝花酒夫人也不查勤,看这回夫人生不生气,于是乎就用丽丽的口红和香水在你衬衫上做了手脚,又让丽丽和小菊送你回家,其实是我们6个人一起送的你,只不过是让她们两人敲的门,送你进的家门.

??我还没听完就己经觉得头都大了,这玩笑真的开大了,我苦笑道:兄弟,这回玩笑真开大了哟,你嫂子真生气了,我哄了一夜都没哄好,我跪了大半夜哟.

??小邹一听也着急了:怎么办?我来给嫂子解释一下不?

??我苦笑道:可能你是要来给你嫂子解释一下呦.

??放下电话,我挣扎着起身穿衣裤,才发现屁股肿得很高,小衣根本穿不上,只得光穿上睡裤,我往沙发上一坐,屁股一阵剧痛,让我象弹簧一样一弹就起来了,屁股痛得我呲牙咧嘴的,妻正端了早点进来,见了我的狼狈相不觉笑了,我没好气地说:笑啥子哦,我这顿打挨得好冤枉哟.

??妻的笑容僵在脸上:莫不然还是我冤枉了你哟,那衣服都还摆在那里没洗,

??我说:那是你冤枉了我哟,有物证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妻生气地把早点放在茶几上,要去卫生间拿那件惹事的衣服,我忙拉住妻,说:老婆,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是我错了,

??妻说:不是说我冤枉了你吗?怎么,还是你错了,

??我陪笑道:老婆永远都是正确的,是老公不乖了嘛,

??正说着,门铃响了.

??妻开了门,小邹一进门来就连声给妻道歉,说昨天的玩笑开大了,打躬作揖的让妻原谅.

??妻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小邹,我忙申明:不是我让他来的,是兄弟觉得我冤枉,来给你解释的,

??妻呆了呆,道:晓得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骗我的呢,就算口红和香水是假的嘛,那你,你与她们当着我的面亲热心总是不假的嘛,那又如何解释呢,

??小邹笑道:老大,这下我帮不到你了,你各人给嫂子解释后来的事.

??我送小邹出门,小邹悄悄笑问:老大,你真的跪了一夜呀?

??我苦笑道:岂止是真的跪了一夜,我还挨了打的,

??小邹笑着看了看我的睡裤和我蹒跚的脚步,摇摇头走了.

??送走了小邹,我回卧室脱下睡裤,妻怔怔地看我,我还是在妻面前跪下:老婆,我还是有错,老婆,你大人大量,担待我酒后无德嘛,我再不敢了,

??妻一把拉起我,我见妻满脸的悔意,趁机撤娇:老婆,我的屁股好痛哦,你揉一揉嘛.

??

??

(三)

妻让我趴在她大腿上,用手给我揉屁股,边揉边心疼得掉泪,泪水滴在我身上,滴在屁股上.

??妻道:老公,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你别生气.

??我笑妻:打我屁股的时候恨不能将我的屁股打烂,我怎么求饶都不饶了我,这会儿又看到心疼.

??妻噙着眼泪道:那是我生气嘛,你要心里没有鬼,会让我打你屁股哟,从来都是你对,我啥子都是错的.

??我看妻又生气了,忙从妻身上爬起来,又跪在妻面前,道:老婆,我错都错了,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别再生气了嘛,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妻道:你保证?怎么保证?

??我说:第一,我尽量保证准时回家陪老婆,第二,我尽量不喝酒,尤其不喝花酒,让老婆发现我再喝花酒,自己脱了裤子请老婆打屁股,而且不准向老婆求饶,让老婆打了屁股后再自己罚跪搓板一夜,老婆不饶不准起来,第三,从现在起,我每天晚上跪搓板半小时,直到老婆饶了我洒后无德为止,第四,第四,

??妻笑了,道:算了,算了,我又不是SP爱好者,这次就算了,我也有错,我太性急了,我再多问你一句也就好了.

??妻拉我起来,我趴在床上问妻:那我的屁股痛又怎么办呢,我的屁股真的好痛哦,

??妻笑了,府下身亲吻我的屁股,边亲边哄我:好了,我亲过了,不痛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

??我气得头晕,手脚冰冷,倚在床边抽闷烟,妻跪在搓板上低头不语.

??前天晚上妻说明天要去南山开同学会,我一向不管妻的社交,只是叮嘱妻要少喝酒,早点回来,最好不在外边过夜,妻昨天一早便欢欢喜喜地打扮好了,例行公事地吻过我后出门了.

??凌晨3点过,妻被她的两个同学送回来了,妻喝得大醉,还混合着烟味.我又气又心疼,谢过妻的同学后,便扶妻回卧室,妻推开我的手,头重脚轻地去卫生间吐了,妻吐后清醒了许多,我生气地责备妻:不是让你少喝酒吗,还喝得大醉,又抽烟,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妻推开我,踉跄着在客厅坐下,骂我:许你喝酒便不许我喝酒?我烦你,我要喝,你管得着吗?

??我忍耐着问妻:我不管你哪个管你?你还有理了?

??妻瞪眼看我:我知道你不安逸我,你嫌我的屁股被他×过,你嫌我脏,想不要我.

??我顿时让妻气得两眼发黑,想都没多想便甩了妻一耳光:你在胡说些啥子哟!

??一出手,我便后悔了,妻一下子楞住了,我赶紧去扶妻,想道歉,妻误以为我还要打她,便一头擂过来:我让你打!我让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算了,打死了我你好找年轻的.

??我避让不及,妻一头擂进我怀里,我用力扶住了妻,怒斥妻:你要做啥子?

??妻使劲推开我,哭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离婚!

??我吃了一惊:你说的啥子哟?

??妻一直喊到我面前来:我们离婚!我们离婚!!我们离婚!!!

??我顿时火冒三丈:你要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你现在不清醒,我不理你说些屁话,等到你清醒了再说.

??然后我不理妻,自己走开,妻见我走开不理她,她转身抓起茶几上的茶壶使劲扔在地上,那个紫砂的茶壶顿时碎裂成片,妻又将茶几上的茶杯全推在地上,客厅里立即一片狼藉,我气得手直抖,我平生最恨的是借酒撤疯,吵架摔东西,何况妻摔的又是我最心爱的茶具,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与妻理论显然无异于火上加油,于事无补,我只有采取不理她的办法,我回身去了卧室,坐在床边抽闷烟,一切等妻酒醒后再说.

天亮了.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天亮时妻的酒是彻底醒了.

??我一夜没睡,觉得心力交瘁,看样子今天是上不成班了,我打电话请了假,也替妻请了假.

??妻羞愧内疚,怯怯地看着我,我无言地看了妻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不说话.

??妻怯怯地小声说:老公,我错了.

??然后自己去把竹板、竹签子、鸡毛掸子都拿来放在床上,从沙发后面找出搓板,自己脱光了裤子跪在搓板上.

??我摇摇头,只是闷头抽烟不说话,我是让妻气得无话可说了.

??妻跪在床前的搓板上,低头不语,我悄悄叹了口气问妻:你说你要离婚?

??妻拼命摇头:老公,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我问妻:你现在清醒了没有?我不和醉鬼说话.

??妻迫切地点头:老公,我错了,我清醒了.

??我又问妻:你确信你是清醒了?

??妻重重地点头.

??我说:那好,你起来,不用跪我,这没什么意思,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离婚的事.

??妻呆住了.

??我继续往下说:那次出了事后我是不是说过我们离婚的事,我当时是这么说,现在还这样说,妞妞归我,其余家里所有东西你爱什么要什么,包括房子,我只要妞妞.你起来,起来我好说话.

??妻被我平静的语态吓住了,妻知道,我越是跳得高地吵嚷,越没有什么事,越是心平气和越麻烦.

??妻被我吓哭了: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我认打嘛,我认打.

??我苦笑:算了,我累得很,我打你干什么,你又没错,我有事无事地打老婆干什么,我又没有虐待狂,打老婆的男人是最没得出息的男人,你起来,我好说话.

??妻这下被吓住了,哭道:老公,我认错嘛,你别吓我,我不离婚,这些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妻膝行几步扑到我怀里大哭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嘛,我认打嘛,你别不要我.

??我哭笑不得:你说的这日子不过了逗嘛,你说的你要离婚噻,是你要离婚,又不是我嫌你要离婚,我成全你还不行吗,你不是把东西都摔了吗?这日子还过啥子呢,我顺到你说也不行,那你又要怎么样呢?

妻大哭道:我错了嘛,我错了嘛,你不要离婚.

??我深呼吸了一下,问妻:你说你知道错了?

??妻拼命点头.

??我说:那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

??妻怯怯地看着我:我不该喝酒,我不该抽烟,我不该乱发脾气乱摔东西,我不该乱说话,我不该很晚才回来让老公担心.

??我训斥妻:我没说你不该喝酒,我是说让你少喝酒,我是不准你抽烟,那是为你好,你还在吃药逗嘛,你倒好,喝得大醉还不说,回来还乱发脾气,乱摔东西,摔噻,摔嘛,摔了这个日子就不过了噻,从结婚那时开始,我就给你说过,生气骂人可以,但我不能动手打人,因为我怕在气头上失手伤了你,你生气可以打我,但不准乱摔东西,这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此事可一不可再,你不听噻,你要离婚噻,离嘛.

??妻哭道:老公,我是错了嘛,我不要离婚嘛.

??我训斥妻:你说你错了,你每回犯了错都这么说,就是回回都不改,那你各人说这回怎么办?

??妻哭道:我认打嘛.

??我问妻:那你各人说错在哪里,怎么打,打哪里,打好多?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妻怯怯怯小声说:我错在不该没节制地喝酒,我趴在老公腿上老公用竹板打屁股,打100个屁股,我错在乱发脾气,我再趴在床边老公用竹签子打100个屁股,我错在乱摔东西,我跪在搓板上老公再用鸡毛掸子打100个屁股,我不求饶,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

??说着妻把竹板递在我手上,乖乖地在我大腿上趴好不说话,做好挨打的姿势.

??我摇摇头,挥动手上的竹板开始打妻的屁股,只十来下妻的屁股便乌红一片了,妻果然不敢求饶,只是低声哭泣.

??我怕妻护痛乱动伤了妻,用大腿夹紧了妻的双腿,左手压住妻的腰,让妻不能动弹,那有一回就是在打妻的屁股时妻护痛乱动,结果一竹片抽在妻的私处,当时便痛得妻背了气,妻的私处红肿不消,又没办法看医生,让我后悔不迭.

??妻哀哀地低声哭泣,小声呼痛:哎哟哇,我错了,哎哟哇,我错了.

??我忍住心疼,抽打妻的屁股,只是用力小了许多,但虽然是用力小了许多,竹片抽打在妻巳经红肿了的屁股上肯定还是很痛,我从妻的颤抖上感受到了妻的痛,我停了手,让妻起来,妻从我腿上起来又趴在床边,我叹了口气道:别趴了,你起来,我不打你了.

??妻怯怯地低声说:还没打完逗嘛,你打屁股嘛,我不敢喊痛了.

??妻还是趴在床边,等我再打.

??我忍俊不禁:真的不打你了,你起来.

??妻怯怯地起来,又在搓板上跪下,我扔了个枕头在地上,让妻跪在枕头上.

妻跪在枕头上,低声说:老公,我再不敢了.

??我叹息了一声,说:我都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好了,你各人好好生生的想一下,你昨天晚上这种做法对不对,我一直反对借酒发疯,装疯使性,你各人说怎么办好,我不想你后悔,你大慨一直对那次的事耿耿于怀,不能忘却,不然怎么会在你借酒发疯的时候冲口而出呢.

??妻急切地说:老公,我真的不是耿耿于怀,我不是,我只是口不择言,我错了,我错了嘛.

??我再叹了一口气: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不去说它了,我承认我没什么出息,你如果是真的很在意那件事,我道歉,你随时可以走人.

??妻膝行几步,扑在我怀里,哭道:人家认错了嘛,人家下次不敢了嘛,人家再让老公打屁股嘛,老公,我真的不敢了嘛.

??我扶起妻的头,认真地说:老婆,我承认我小气,可我并没有把那件事看得很不得了,也并没有因为你偶尔走私瞧不起你,但是,我说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借酒发疯,也绝对不允许你生气就乱摔东西,这种事情在我们家里绝对绝对不允许发生,只要你敢生气就乱摔东西,那你绝对是自己想挨打屁股,我绝不轻饶你,你只要是还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那这种事情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你要想好了!

??妻急切地点头:老公,我真的不敢了嘛,你再打我的屁股嘛,我知道我真的错了.

??妻说完便头朝下撅起了屁股,我看了看竹板、竹签子、鸡毛掸子,想了想还是用竹板再打妻的屁股,我用力抽打妻的屁股,妻不敢求饶,也不敢呼痛,只是头朝下小声地哭泣,我心疼妻,但想绝不能让妻持宠而娇.

??又用力打了几十下妻的屁股,我看妻的屁股上巳经红肿了,便住了手,道:你自己跪在枕头上好好生生的反省一下,说说你自己的想法,看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还敢不敢再犯,倘若敢再犯,你怎么办?想好了,告诉老公,只罚跪不挨打,想不透彻,再打100个屁股.

??我放下竹片,自顾自去客厅收拾残局,不理会妻了.

收拾完客厅的残局,才发现我早已是饥肠饿断了.

??我去厨房看看,冰箱里倒是满满的,但都是生食品,没有现成的,我叹了口气,给妻下了碗鸡蛋面,妻昨夜大醉,估计也没吃饱.

??我把面端进卧室,见妻嘟噜着嘴乖乖地跪在枕头上,正用手偷偷地摸红肿了的屁股,我笑了:好了,别跪了,饿了吧,来吃面.

??妻惊恐地说:老公,我没摸屁股,屁股不痛了.

??我知道我把妻吓坏了,以前妻每次挨打完屁股,我都不准她偷偷地摸屁股,发现她偷偷地摸屁股定打不饶,每次挨打完屁股后都是我把妻抱在怀里替妻揉被我打得红肿了的屁股.

??我放下面,拉起妻,揉揉妻被我打得红肿了的屁股,让妻吃面,妻端起面碗,眼泪直流,滴在碗里,我装没看见,背过身去.

??妻吃了一半,放下面碗说饱了,见我脸一沉吓得又慌忙端起面碗快速吃完了剩下的面,因吃得太快,竟噎着了,我心疼地说:慢一点嘛,又没人跟你抢.

??妻放下面碗,去厨房收拾完后重又在枕头上跪下,我也坐在床边,看妻低眉顺眼地跪在枕头上,问妻:想好没有?

??妻低声说:我想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

??我打断妻的话:我不想听你认错,我是问你想好以后怎么办没得,以后你还敢不敢乱发脾气?还敢不敢乱摔东西?

??妻低声说:以后我再不敢乱摔东西了,我再不敢乱发脾气了,

??我问妻:要是你以后再胡乱发脾气,再胡乱摔东西怎么办?

??妻怯怯地说:让老公狠狠地打我屁股,

??我摇摇头:那你还是对你犯的错误认识不足,证明屁股没有打痛,你还该再挨打100个屁股,老话说家和万事兴,哪个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心情不好了,见啥子摔啥子,这个家还要不要,东西摔了还可以拿钱再买,但买得回当初买那样东西时的心情吗?买得回你摔烂了的感情吗,还有,我一再告诫过你,不要轻易把离婚二字来挂在嘴边,那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你看看你,昨晚上开口闭口要离婚,你是真的想要离婚吗?

??妻惊恐地连连摇头.

??我问妻:既然不是真的想要离婚,那你又为啥子呢?

??妻怯怯地说:是你先打我我才说要离婚的,

??我怔了一下,才想起昨晚上是我气急了先动的手,我说:那是我错了嘛,

??妻说:是你说你不得在你生气时动手打我的,是你先打我,是你错了嘛,我的脸现在还痛得不得了.

??妻不说她屁股痛,倒恶人先告状说我打了她的脸痛,一时人让我哭笑不得,妻又说:是你逼我说离婚的,你把人家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要人家认错,人家下次不敢了嘛.

我哭笑不得地说:我承认我不该先动手打你,是我错了.

??妻嘟囔说:就是你错了,你都打了人家两次耳光了,你不晓得人家最怕你打人家耳光了呀,打了人家耳光人家怎么出去见人嘛.

??我想想也是,道:那这样嘛,老婆,我不是打了你两次耳光吗,我错了嘛,我让你打20个手板,或者是我脱了裤子让你打40个屁股,再罚我跪1个小时搓板,算是惩罚我先动手打人的错,这个帐我认,但是不是现在,等你今晚上打或是明晚上打都可以,算了,我还是跪在搓板上让你打40个屁股算了,20个手板打了我明天怎么上班呢,现在不讨论这个,反正我认帐认错就行,现在是说你的事,别两件事一搅和就是非都不分了.

??妻动了动身子,见我没发话,不敢起来.

??我见状拉妻过来,怜惜地摸妻的脸:让老公看看,左边还是右边?

??妻把右边脸侧过来让我看,果然,妻的右边脸上有个手掌印,我有些后悔,道:你不晓得躲开呀,你笨呀.

??妻无言地跪着,让我抚摸她的脸,我一把把妻抱起来,搂在怀里,给妻揉着红肿得老高的屁股,训斥道:你不打胡乱说我怎么会抽你耳光嘛,你自己笨噻,要专门挑让我气急的话来说,你自己想一想你该不该挨打,就说那回事嘛,已经过都过了这么久了,而且当初还是你说的不准翻旧帐,不准再提了,我一直都没敢再说,你倒好,两次了,都是你在说,那就证明是你念在心里放不下噻.

??妻偷偷地看一眼我的脸,没敢说话.

??我看看妻的屁股心疼地说:我说过老婆的屁股是拿来让老公爱的,不是拿来让老公打的,你看看你,这一年多来屁股让老公打的次数超过让老公爱的次数,从耍朋友到现在都快20年了,这之前我都没有打过你,临到老了来还让老公打屁股,而且还让老公打了这样多回,你说你是不是不乖嘛.

??妻在我怀里撤娇,娇嗔道:那是你凶噻,你说要打人家的屁股就要打人家的屁股,而且还不准求饶,而且还要让人家脱光了衣服裤子让人家趴起打人家的屁股,让人家跪在搓板上打人家的屁股,人家哪里敢不依你嘛.

??我亲亲妻:你肯脱了裤子让我打屁股,就证明你肯心甘情愿地让我管教噻,证明你还是自己意识到你是做错了事噻,要不然我打你干啥子呢,就像我一样,我有错还不是自己乖乖地跪在搓板上脱了裤子让你打屁股,我没让你打过屁股吗,那回你打我的屁股的时候我还不是认了,我还了手没有嘛,没有噻,弄得单位上的同事都晓得他们老大在外喝花酒,回家让老婆罚跪不说,还让老婆打了屁股,我又很有面子哦?

??妻笑了:是你各人去说的,又不是我去说的.

??我揉着妻红肿的屁股,道:老婆,我很认真的给你说,我绝对绝对不准你再提那回的事,这对男人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我虽然不说,但并不能证明我不在意,其实真真在意真真耿耿于怀的是我,这是我心头卡起的一根刺,哪个时候想起来哪个时候痛,你要敢再提那回事,我绝对把你屁股打烂!不信你试试.

??妻呆了一呆,内疚地说:老公,对不起,我绝对不敢了,我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回,要不然,老公,我,我让你再打屁股嘛,我错都错了,老公,你别饶我,打嘛,我把屁股撅起来让你狠狠地打嘛,我不求饶,你打嘛!

我叹了口气,道:老婆,我不打你屁股了,再打你屁股就真的要打烂了,我只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能再冲口而出,啥子话都只图说得出来,虽然是我不跟你计较,但气急了有时我也是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我还没问你,你有事无事的喝那么多酒干啥子,还抽烟,不是同学会吗,变喝酒会了?

??妻顿时变了脸色.

??我立即追问妻:这有什么忌讳吗,出了什么事?

??妻惊恐地看看我的脸色,低声说:也没什么事.

??我拉长了脸:你忘了你那次挨打屁股的事了,我不准你撤谎的,不然你今天真的还要再挨打,屁股还没有打烂是不是?

??妻吓住了,道:老公,我不敢撤谎,是,是他回来了,在同学会上见到他了.

??我吐了口长气.

??妻小声说:大家起哄,让他和我喝交杯酒,我不肯,他也不干,大家就罚我喝酒,我,我就喝多了,

??我知道妻与他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而且还曾经是邻居,到现在岳母与他父母还在走动.

??我看看妻,道:就这些?

??妻惊恐地说:老公,真的就这些,我没敢再单独见他,他,他带了一个女娃儿来,说是他女朋友,我一直和薇娜在一起,你不信你去问薇娜嘛.

??我摇摇头:老婆,我一直都是这样说,我不怕你见任何人,也不是不相信你,我要的是你的心,我要你从心里想到有我,想到有妞妞,想到有我们的家,其他的都是过场,你真要走私好简单哦,我还能奈得何你?我又不能把你拴在腰肝上,一天24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妻努嘴儿:人家不敢了嘛,人家怕老公再打屁股啵.

??我笑了,道:你还怕老公打屁股吗,我怎么没觉得呢,你看你好凶哦,回到家来又发脾气,又摔茶壶,还连我的茶杯都摔了,害得我今天茶都没得喝的,你是不是想渴死了我你好改嫁?

??妻扭捏道:老公,我赔你一套茶壶嘛,你还没饶我让我起来,你自己去烧开水泡茶好不好?

??我无可奈何,道:好,怎么不好,那你再跪搓板嘛,笨死了,我都把你抱起来了嘛,哪里还会让你再跪着呢,我未必真的成了虐待狂了哇?你一直这么跪在我面前我很舒服吗?我不心疼哦,好了,乖,在床上趴一会儿,我去烧开水泡茶.

??我放下妻,去烧开水,等我从厨房出来就听见妻的手机一直在响,我诧异:老婆,你的手机响了,你怎么不接呢?

??妻变脸变色的不肯接听电话,我会意:他的电话?

??妻点点头.

??我问妻:你怎么不接呢,万一人家真有什么事找你呢,你又因噎废食了,好嘛,我不听嘛,我回避嘛.

??妻一把拉住我,我把手机递给妻,妻接完电话说:他问我是不是真想送妞妞去美国读书,他好去联系学校,问你有空没得,他想请我们全家一起吃个饭,人家一再说了,是请全家,不是请我吃饭.

??我竟脸红起来,对妻说:该我们请他吃饭,毕竟我们是地主嘛,妞妞去美国读书是不是小了点,专家是建议在国内读完高中,然后去国外上大学,这样,我们再想一下,好不好,你想一下我们在哪里请人家吃饭.

??妻羞涩地说:我不去,人家屁股好痛,坐都不能坐,好笑人哦.

伺候完妻洗漱后,我抱妻回了卧室,自从我打过妻屁股后,晚上的洗漱方便都是我伺候,抱进抱出的,妻总是撤娇撤赖的说她屁股很痛,不能动弹,于是,就只有我抱进抱出的伺候她了.

??我看妻欲笑不笑地望着我,我反应过来了,妻是要我兑现我早起承认的诺言,早起我承认了我先动手打她耳光不对,愿意认错,让妻打我40个屁股,我有些羞涩地对妻说:老婆,我承认我错了,我认错认打.

??我从沙发下找出搓扳放在床前,跪在搓板上,把裤子褪至大腿,从枕头下摸出竹板,递给妻,道:老婆,你请打,你打着他的屁股问他,还敢不敢先出手打人了,问他还敢不敢再打人家耳光了.

??说后我撅起屁股让妻打,妻果然操起竹板打我屁股.

??一下,二下,妻用的力不太大,但已然让我屁股上火燎火烧地痛了,竹板打在我屁股上叭叭地响,妻不说话,只是用力打我屁股,大约打了20多下了,我屁股上的痛楚越来越大,我不敢求饶,只是认错,妻打我屁股一下我说一句:老婆,我不敢了,老婆,我错了,老婆,我错了,我不敢了.

??好好生生的一个团年饭就这样让250元钱搅和了.

??节前,接到老爸的电话,说大哥节前要去西藏出差,顺便拐弯来重庆看父母,让我带妻女回老家,顺便就提前团年.

??妻不是很愿意回去,她说她上次被打屁股的事父母妹妹都知道,怕他们笑话,我右哄左劝,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妻跟我回去了.

??晚饭后,我陪同父兄弟妹在喝茶闲聊,忽然,妞妞大哭着冲进来了,我诧异道:幺妹,怎么了?

??妞妞大哭道:弟弟说奶奶给他的压岁钱是300块,我说我的啷个只有50呢,弟弟就说我不是爸爸妈妈生的,是野孩子,我说我不是野孩子,我是从妈妈肚子里开刀取出来的,我妈妈的肚子上现在还有疤呢,弟弟就说是奶奶说的我妈妈不会生,姑妈伯妈还有婶婶都是生的儿,只有我妈妈生的是女,奶奶还说我妈妈偷人让爸爸打惨了,我说我妈妈从来都不会去偷别人的东西……,

??我还没听完就觉得我的一个头有三个大,赶紧将妞妞搂过,哄她:乖幺妹,快别再说了,奶奶是给的300块,是爸爸只给你了50块.

??妻在旁边,我又手忙脚乱的来安慰妻.妻满脸羞愤,气得浑身直哆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妈和妹妹尴尬万分,妹妹赶紧出去找小侄儿.

??妻边哭边骂妈:说我偷人,你有本事喊你儿子把我休了噻!我是不会生儿,你会生噻!不会生儿这又不是我的错,我满肚子都是儿,是你儿子没本事,点不出儿来,也怪我哟?可恶事做多了是生不出儿来噻…………

??我急得赶紧去捂妻的嘴,大哥和弟弟误以为我是要扑起过去打妻,忙拦腰将我抱住,劝我:三弟,干万别打弟妹,这是妈和妹妹不对,不能怪弟妹.

??妻将手边的茶瓶顺手使劲地扔在地上,哭道:林海峰!你还要打人,你和你妈你妹合起伙来欺负人,你还敢打我?

??老爸气得用手杖直敲地,责骂妈:这是你好久给海帆说的,啷个杰儿也晓得了,你个搬弄是非的死婆娘!我打死你!你差那250块钱用吗?这么偏心眼儿,妞妞哪点不如你那几个孙?

??说着说着老爸竟用力抽了老妈一个大嘴巴,这一下把我们几弟兄全吓坏了,小弟眼明手快地将老妈一把拉开,我和大哥迅捷地将老爸推后,这是老俩口几十年来第一次当着儿女的面争执,在我们几弟兄眼里,老爸老妈一直都是非常恩爱的,从未红过脸.

??妻一看事情越闹越大,大哭着把妞妞抱起冲出家门去了.

??老妈拉着小弟的手哭诉道:我和海帆说起耍的,哪个晓得杰娃子是好久偷听到的嘛,说玉玲偷人挨打也是当成个笑话在摆,是说玉玲老实,笨得很,让海峰打,是说海峰不该把玉玲打得那么惨,让她半个月都没下到床,哪里是在说玉玲嘛,给妞妞的钱是300,给杰儿的钱才是50,是我恍惚了,拿错了封封,你不信你喊杰儿把红封封拿来看嘛,我就怕弄错了,还在那个红封封的面上用铅笔写的妞妞的名字.

??小妹夫巳把那个惹祸的小鬼头捉进来了,小鬼头刚挨了打,还在哇哇大哭,手里正拿着那个惹事的红包,大哥拿过来一看,果然,在红包的左下角用铅笔写有妞妞的名字.

??大哥将红包递给老爸看了,老爸的脸色才缓过来了,不觉有些愧色地看看妈,没有说话.

??见此情况,我们几弟兄一起跪在了老爸面前,我说:爸爸,今天的事因妞妞而起,是我管教妻女不严,才生出这么大的事来,求老爸老妈别再生气了,大过年的,大哥也难得回来一趟,爸爸,您就看在大哥的面上,饶过我嘛,别生气了.

??老爸忙将大哥和我拉起来,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地走到老妈面前跪下道:妈妈,是儿子不好,才让媳妇顶撞您,怪儿子管教不严,求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过儿子,别跟老爸生气了,您不饶过儿子,儿子就跪着不起来,您说您不生气了,您饶过儿子好不好?

??小妹和妹夫也拉着杰儿跟着跪在我身后,弟兄几个见状也一起齐刷刷地跪在老妈面前,老妈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泪如雨下.

??二哥连夜开车从北碚送我回主城.

??家中无人,我又赶紧去岳母家.

??岳父开的门,满脸愠色地让我进去.也不让座,我忙开口道歉,半晌,岳母才从妞妞的房内出来,发作我:我们妞妞是不是野孩子你最清楚了,要不要去作亲子鉴定啊?你妈不是嫌我们玉玲不会生吗?不是说我养女不教,才让玉玲红杏出墙,丢人现眼吗?你还来接她做啥子呢?我女是不乖,你不是打过她了吗,我也打过她了,就算了噻,要不要离婚啊?我的女我养得起,你还来接她做啥子?你各人回去,玉玲和妞妞不回去了,你妈未必连300块钱的过年钱都给不起吗?也太欺负人了噻?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急了,一下跪在岳母面前:妈妈,您消消气,这是个误会,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妈是不对,她把给妞妞的过年钱错拿给杰儿了,杰儿又淘气,总之,干错万错我的错,都是我错了,好不好?妈妈,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过儿子,是我错了,我错了.

??岳父拉我起来,薄责岳母,道: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啥子嘛,峰儿又没错,那个事情本来就是你女做错了,亲家有看法有意见很正常,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啥子呢,还不让玉玲和妞妞跟峰儿回去?

??岳父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对我说:峰儿,我从来也不偏宠玉玲,她有错,你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但不允许你翻旧帐,不然这日子你没法过.

??我很感动,道:爸爸,您放心,我会好好待玉玲和妞妞的,我也有错在先,我太急性子,委屈玉玲了.

??岳父让岳母去把妻叫出来,岳母道:妞妞哭累了,好容易才睡着,妞妞不回去了,她妈回去嘛.

??接回了妻,妻哭得眼红红的.

??我看妻洗漱完了,才低声呵斥妻:跪下!

??妻一楞,满脸的委屈:我又没错,为啥子要我跪下?

??我看妻满脸的委屈,不觉有些生气:你跪不跪下?再不跪下我打屁股了哦?

??妻哭了:我又没错,为啥子要我跪?

??我拉过妻,用力将妻按在床上,扒下妻的睡裤,用手使劲地打妻屁股:你错了没得?你认不认错?

??妻又痛又委屈,哭道:我哪里错了嘛,我哪里错了嘛,你妈嫌我,你也来嫌我,人家明明没错,你也来打人家的屁股,我的屁股好痛哦,我不服.

??我又用力打了妻的屁股十几下,才住了手,呵斥妻:你跪不跪?不跪我又打屁股哟.

??妻委委屈屈地跪下了,我扔了个枕头在地上:跪在枕头上.

??妻哭着在枕头上跪着,我训斥妻:你没错是吧?好,我如果说出你错在哪里了又怎么办呢?

??妻哭道:那人家让你打屁股嘛.

??我训斥妻:那好,你给我仔细听到,你上次挨打屁股是为啥子?打完屁股后我是啷个给你说的,不准你生气就乱摔东西,你要是敢生气就乱摔东西,你绝对是屁股肉发痒,那是绝对要遭打屁股的,我说过没有?你是如何保证的?说给我听听.

??妻嚅嚅道:我再胡乱摔东西,就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老公,我再不敢了嘛.

??我又训斥妻:还有,我以前给你说过,我不准你一生气吵架就往娘家跑,再往娘家跑也是要遭打屁股的,我说过没有?

??妻嚅嚅道:说过的.

??我问妻:那你又记到没有呢?

??妻摇摇头,低声说:那是我气急了嘛,我再不敢了.

??我说:我知道你今天很委屈,我很抱歉,妈妈和妹妹她们不该这么说你,你有委屈,你回家来冲我发脾气噻,回家来你要啷个惩罚我都行,我敢不听哦?你要罚我跪一晚上搓板我敢少跪一分钟哟?你要惩罚我,要打我屁股,我敢不脱了裤子让你打屁股哟?这本来就是我们家有错在先嘛,这下倒好,你一发脾气就乱摔东西,还敢在我妈家里乱摔东西;你一生气就往娘家跑,本来你有理也变成你没得理了,有些话哪里能够过嘛,你回娘家去一说,对了噻,爸爸妈妈全晓得了,你让两个老人家怎么想,他们几亲家以后还见不见面,见了面又啷个办?

??妻哭道:那我错了嘛.

??我问妻:这下你晓得了没有,你服不服气,老公打你屁股该不该?

??妻哭道:我错了,我这下服了,我的屁股该遭老公打.

??我说:你的屁股是该遭打哈,那好,你自己说,你的屁股该遭老公怎么打,该遭打好多,用啥子打屁股,你想好了自己说.

??妻哭道:老公用竹签子抽屁股,随便老公打好多,我趴起让老公打屁股.

??说完妻自己把睡衣裤全脱光了,趴起在床沿,让我打屁股.

??我想了一下,决定不用竹签子抽屁股,用竹签子抽屁股肯定很痛,我决定还是用竹板打屁股,用竹板打屁股可能没有那么痛,我用毛巾团成一团,让妻夹在腿间,这是为了保护妻的私处,以防妻畏痛乱动而误伤了妻的私处,那有一回就是在打妻屁股时,妻畏痛乱动,结果竹板一下抽在了妻的私处,当时妻就痛得背过气去,后来妻的私处红肿了好久才消,让我后悔不迭,以后再打妻的屁股时我就用毛巾团成一团,让妻夹在腿间,这样就不怕妻畏痛乱动了,妻羞涩地夹紧了毛巾团,我开始打妻屁股.

??妻趴起在床沿,屁股翘着,竹片打在妻屁股上叭叭地响,妻低声哭着,不敢求饶.

??妻的屁股上很快便乌红一片了,妻仍是低声哭着,不敢求饶,也不认错.

??我手上加大了力度,妻的屁股痛得开始扭动,还是不认错,这下我真的火了,顺手扔掉竹片,操起竹签子,用竹签子用力抽妻的屁股,才抽几下,妻就痛得大哭起来,屁股也痛得开始扭动了,我左手压住妻的腰部,不准妻的屁股乱动,右手使劲地抽打妻的屁股和大腿,边打边责问妻:你错了没得,你还敢不敢乱摔东西,你还敢不敢乱往娘家跑,你认不认错,你认不认错,你错了没得,你错了没得?你还敢不敢乱翻空话?

??妻痛得大哭,道: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下次不敢了嘛,我再也不敢乱摔东西了,我再也不敢乱往娘家跑了嘛,我再也不敢乱翻空话了,我真的错了,老公,打屁股好痛哦,我的屁股好痛哦,老公,我不敢了嘛,你饶了我这一回嘛,我的屁股好痛哦,老公,我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嘛.

??竹签子抽在妻的屁股上,很快地妻的屁股就肿了,大腿上也肿了,我看妻痛得全身乱颤,怕再打重了,便住了手,呵斥妻:起来!在枕头上去跪倒,我不叫你起来你不准起来,去给我跪起好生反省去,还反了你了,居然还敢说我不服的话,晓得屁股遭打很痛还敢犯错,那就证明我没把你打痛噻,不准摸屁股和大腿,听到没得?

??妻哭着在枕头上跪着,我忍下心痛,道:手伸出来!

??妻本能地将手往身后一缩,我又道:手伸出来!

??见妻不动,我用竹签子抽妻的大腿:你手伸不伸出来?伸不伸出来?

??妻痛得哭声都变了,赶紧说:我伸,我仲.

??妻将左手伸出来,我抓住左手就抽手心:你还敢不敢乱摔东西?你还敢不敢乱摔东西?还有那只手!

??妻哭着又将右手伸出来,我又抽了妻右手10个手心.然后让妻跪着,不去理她.

??妻直挺挺地在枕头上跪起,我看看墙上的钟,妻跪了足有40多分钟了,我忍不住了,上前抱起妻,妻哭着扭动不让我抱她,我用力打了妻屁股一下,妻痛得一颤,我才把妻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低声哄她:好了,不哭了,乖,不哭了哦.

??妻委屈万分,在我怀里越发大哭起来.

??我搂紧妻,边亲吻妻的耳垂边低声哄妻:好了,乖,不哭了,我知道今天很委屈你了,又让老妈和妹妹笑话,回来还让老公打了屁股,又打了手板,还打得恁痛,你受委屈了,宝贝儿,乖乖,不哭了,听老公说好不好?

??妻哭得哽哽咽咽的点点头.

??我搂紧妻,道:今天的事,起因就是妞妞的那50块过年钱,本来嘛,我不是偏袒我妈,十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齐,还有长有短,妞妞是在外婆家长大的,跟老妈不是很亲,老妈发钱不一样很正常,何况还是妈发错了,给妞妞的才是300,给杰儿是50,退一万步说,老妈只给妞妞50,我们就差那250块钱吗,不是噻,至于说你不会生儿,不会生儿吗是我的错噻,我不嫌你生的是女就是了噻,你去理她们啥子呢,大可以一笑就完了的,犯得着你去跟她们计较,你看你说的那些话,象不象那些无知无识的乡下媳妇,还一哭二闹三回娘家,你自己说,你对不对,说你偷人挨打,那是她们不懂事,她们不晓得在说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在羞我了,这不用你生气,我自会找她们讲理,还用得着你去闹去哭?你笨死了,这本来嘛,合得拢,你多回婆家走走,合不拢,你一年下来也只有最多回去2回,犯不犯得着你去摔东西嘛,就是说了你偷人,作为婆婆和姑子,她们有看法有意见也正常,只不过她们不该在说的时候让杰儿听到,这事没完,我晓得找她们讲理,关起门来打你屁股,是因为你是我老婆,我不想授人以口实,说我惯着老婆撤泼,你明白了噻?

妻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小声说:老公,我错了,我不敢了嘛,

??我问妻:那你说一下看,你哪里错了嘛,说对了,就证明今天屁股挨打收到效果了,说错了,就对不起了,趴起,屁股翘起来,再打150个屁股,而且用竹签子抽,不准求饶!

??妻吓得哭了,说:老公,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我屁股好痛哦,我错了嘛,

??我亲亲妻,道:那你快点说,你哪里错了,不然,我又打你屁股了哦,

??妻吓得边哭边说:我说嘛,我说嘛,我不该乱翻空话,我不该乱摔东西,我不该乱往娘家跑,我不敢了嘛,我错了嘛,

??我亲吻干净妻脸上的泪水,正色地说:老婆,我不是不准你回娘家,是不准你一吵架一生气就乱往娘家跑,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你要是再敢一生气就乱往娘家跑,那这个家你也不用再回来了,反正你喜欢回娘家噻.而且我们俩口子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都只可以在我们俩口子之间解决,绝对不允许掺和进第三个人,尤其是双方家长,你晓得了不?

??妻吓得忘了哭了,说:我不敢了,我晓得了.

??我亲亲妻: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绝对绝对不允许我老婆一生气就乱摔东西,这也是绝对不准的,也是一个原则,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你生气,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绝对绝对的不准你一生气就乱摔东西,你要是再敢一生气就乱摔东西,那你的屁股绝对是要遭打烂的,手板是要遭抽肿的,你不信可以试一下,看我敢不敢把你的屁股打烂了!你记好了!

??妻吓得连声说:老公,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我看妻被吓得厉害,亲亲妻,道:那你要乖乖的噻.

??然后,我把妻抱去卫生间,替妻擦洗屁股,在替妻擦洗屁股时,才发现我把妻是打重了,妻的屁股和大腿上伤痕累累,乌黑红青紫,肿得厉害,我看得心痛,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你要是痛得很了,就用手挡一下,你看看你的屁股,遭打得恁个肿了,你都不晓得躲闪一下.

??妻大哭着说:我敢躲哟,你那么凶,打起人家屁股来都不准人家求饶,也不准人家动,还要让人家把屁股翘起来打人家屁股,我还敢躲哟,你打嘛,把人家屁股打烂了就不打了噻,人家求饶也不准,人家屁股遭打得好痛哦.还要让人家把手伸出来打,把人家打得好痛哦!我好痛哦!呜呜呜呜!

??我亲亲妻,道:好了嘛,不哭了,啊,我不打屁股了嘛,不哭了哦.

??我把妻抱回卧室,让妻趴在我身上,吻着妻的耳垂,哄妻道:好了嘛,乖乖的,不哭了呵,老公不打屁股了噻,我亲一亲,宝贝儿,乖,不哭了哦,你以后乖了就不遭老公打屁股了噻.

(四)

自从年前回家受辱后,妻死活都不肯再回老家了.

??节中,妈打电话来说要进城来看焰火晚会,问我方不方便,我当然不敢说不方便,于是告诉老妈来好了.

??半上午,妈、爸,还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都来了,家里顿时热闹不堪起来.妻正好不在,岳母病了,妻在岳家陪伴岳父母.

??我穿上围裙,下厨做饭,妻一向不下厨,这好象也是重庆男人的一道独有的风景线,重庆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都是男人下厨房,女人反而不下厨,我家也不例外,别看我在单位上人模狗样的威风十足,在家一样穿上围裙下厨房伺候老婆女儿,在这点上,老妈一向颇有微词.

??半下午时,妻带着妞妞回来了,一开门,妻顿时让家里的热闹不堪给吓了一跳.

??我忙接过妻手上的包,道:妈她们来看焰火晚会,我还以为你要后天才回来呢.妻勉强笑笑,道:妈说我这几天太累了,让我回来歇几天,反正大假里头家里不缺人.

??妻过去和妈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回卧室去了.

??妹妹小声嘀咕道:嫂子好象是不安逸(重庆方言:不高兴,不欢迎)我们来一样.老爸瞪了妹妹一眼:别乱说,你嫂子太累了,让你嫂子休息一下.

??我忙跟进卧室,见妻在换衣服,问妻:要不然你先睡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喊你?妻苦笑一下:算了,我还是不睡了,不然你妈她们又有话说了.我心疼地小声说:那你好累哟,我也不晓得他们来恁个多个人.

??妻笑笑,出去了.

??我进厨房去准备晚饭,妻跟进厨房来,我笑着推妻出去:算了算了,你还是在外头耍一会等到吃饭吧,别来厨房给我添乱了,回头再让刀给划伤了才麻烦.

??妈顺口接话,道:玉玲,妞妞都这么大了你还没学会做饭哪?,万一海峰出差你啷个办哟?

??妻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老爸见状,赶紧把话题岔开,道:玉玲,亲家的病好些了哈?这几天把你累到了,海峰也是的,都不说过去帮一下忙,让你一个人又经佑病人又带妞妞,要不然这样,反正还没开学,明天我们回去的时候把妞妞带起回去耍几天,开学了再送回来,你们也好好生生的休息几天,你看要不要得?

??妻强笑笑,道:算了,谢谢老爸,我妈好得多了,我自己带妞妞,妞妞还是很乖,不淘气,海峰也忙,他手上的事就够他忙的了.

??老妈招呼妞妞:妞妞,来,让奶奶看看,我们妞妞长胖点没有?

??我看全家乐融融的,心下一宽,便又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只一会儿功夫,我便听到妞妞的哭声了,我心中一惊,赶快出去看出了什么事.

??只见妞妞拿着可乐瓶在哭,妻满脸愠色,我问妻:啷个了嘛,这过年过节的,你把娃儿弄得哭兮兮的做啥子嘛.

??妞妞哭道:奶奶给我喝可乐,妈妈不准我喝,还打我屁股,妞妞又没错,妈妈为啥子要打妞妞的屁股嘛?

??妻呵斥地说:你还没错?我不是说了的嘛,吃饭前不准你吃糖和喝可乐,你没得耳性呀,没长耳朵呀?

??老妈不高兴了,道:咦,玉玲,未必然我还在整你们妞妞哟?这个话怕不是这么说的哟.

??妻反驳道:不是这么说的,那要啷个说嘛,一个家有一个家的规矩噻,别个在教育娃儿,要你来装好人,你们屋头那些娃儿如何我管不到,我们妞妞就是不准在吃饭前喝可乐和吃糖.

??我赶紧和稀泥:偶尔一回,偶尔一回,算了,算了.妻骂我:林海峰!回回都是你装好人,我装恶人,妞妞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回回都是我一吵妞妞你就出来帮倒忙,那还啷个管教嘛.

??老妈也生气了,拉长了脸训斥道:玉玲,你不要得寸进尺哈,太过份了哟,我们海峰对你还孬了吗?你还处处都把我们海峰压倒压倒的,你各人都不乖你还啷个管教妞妞嘛,莫把我们妞妞教坏了………,

??我大惊失色,没等老妈说完便赶紧打断老妈的话:妈,莫乱说!

??但巳经来不及了,妻又羞又气,大哭道:你嫌我不乖你喊你儿把我休了噻,你个×老太婆就会挑拨离间,看不得你儿对我好,你个×………

??妻急怒攻心,口不择言,竟连脏字都骂出来了.

??我勃然大怒,一把拉过妻便是两个耳光,骂道:你说的啥子话!你胆子还越来越大了,快给妈道歉,不然我打死你!

??妻猝不及防地挨了打,怔了一下,大哭道:林海峰!你只会打我!你除了会打老婆你还会啥子嘛,你这也叫男人!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不过了!

??老妈在一旁气得直喘粗气,妹夫和小弟迅速将我推开,弟妹和妹妹扶过妻,安慰妻,妻挣脱开弟妹和妹妹的手,冲进卧室去,反关了卧室门在里大哭.

??老爸瞪了老妈一眼,对我说:你打老婆干啥子!还嫌不够乱嗦?

??又回过头去骂妈,道:你个老太婆也是,不是我说你,儿子、儿媳妇的事你乱翻空话干啥子嘛!硬是没得耍事吗?太平日子过久了不安逸是不是?回回见媳妇总要生些事端出来,很好耍嘛?你完全没得个道理得!

??妞妞见我打她妈妈,哭着说:不准打我妈妈!不准打我妈妈!妞妞不乖了,爸爸打妞妞屁股,爸爸不打我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我手忙脚乱地去抱妞妞,妞妞搂着我的脖子哭道:妞妞不乖了,爸爸打妞妞屁股,爸爸不打我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我哄着妞妞:好好好好,爸爸不打妈妈,是爸爸不乖,宝贝儿,别哭了.

??老爸叹口气,道:海峰,算了,我们也不看焰火晚会了,我们还是回去了算了,你看弄成这个样子让你好烦嘛,媳妇那里你还是要去安抚一下,去,给媳妇认个错,别跟你小弟学得动不动就打老婆,这不好.

??我抱着妞妞,挽留道:爸,饭都好了,吃了再走嘛,来都来了,看了焰火晚会再走也行呀,反正小弟开车,又不怕晚,我把媳妇叫出来给妈认错,还反了他了,敢在妈面前带把子(重庆方言:指带脏字骂人)骂人.

??老爸摇摇头,道:算了,别再多事了,你妈也不对,还说啥子嘛.

??我看老妈气忿忿的,道:妈妈,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让媳妇给你认错.

??说着我返身去拍卧室的门,妻没理我,我掏出钥匙来开了门,见妻倚在床头哭得成了泪人儿,我拉妻:走,去给妈认错!还反了你了,敢在妈面前带脏字骂人,你还不快去给妈认错?

??妻摔手挣脱开我,哭骂道:林海峰!我哪点错了你打我?我偏不去!

??我沉下脸:你去不去?还反了你了,敢在妈面前带脏字骂人,你不得了了,你去不去?

??妻哭骂道:我不去,偏不去!!又不是我错了,你个×男人是个啥子男人嘛,只会打老婆!

??我一听妻竟连我都骂了,顿时火冒三丈,翻身将妻按在床边便要打她的屁股,妻用力挣脱开我的手,边哭边往门外跑去。

??我没想到妻会挣脱开我的手跑,倒让我楞了一下,门外妹妹早一把拉住了妻,我赶出来,小妹夫和小弟拦住我,陪笑道:三哥,算了,你别再打三嫂,都消消气。我们走了。

??我指着妻的脸骂道:你今天敢走!你认不认错?

老爸他们走了.

??妞妞还在哭,我搂着妞妞哄了好久,才让妞妞不哭了.

??妻关在卧室里不出来,我哄着妞妞不哭了,吃了饭,妞妞非要回外婆家去,怎么哄都不干,没办法,只好送妞妞去岳家.在岳家,妞妞哭着告状:奶奶给我喝可乐,妈妈不要我喝可乐,妈妈还打妞妞的屁股,妞妞又没有错,后来妈妈骂奶奶,妈妈不乖,爸爸打了妈妈,爸爸也不乖.

??我尴尬万分,只有陪笑道:是爸爸不乖,宝贝儿,别生气了.

??岳父皱眉道:峰儿,玉玲和亲家吵架?

??我尴尬地陪笑道:爸爸,你别听妞妞的,是我妈不对,不该乱说玉玲,玉玲急了才口不择言,我也不对,我不该打玉玲.

??岳父皱起眉头,道:峰儿,你别护着玉玲,这丫头太不成话,回头我骂她,委屈你在亲家面前多担戴一些.

??我不好意思地说:爸爸,你别这么说,我回头自然会找我妈交涉,您受累替我看着妞妞,.

??回到家里,见妻还在哭,我不理妻,自顾自地去厨房吃饭.

??收拾完厨房,我回到卧室,关严了卧室的门,拉拢窗帘,从沙发下找出搓板,往妻面前一扔,沉下脸,道:跪下!

??妻怔了怔,不理我,我沉着脸,道:你跪不跪?不跪我乱抽屁股了哦?

??妻还是不理我,光是哭,也不跪.

??我一把拉过妻,用力将妻按在床沿上,去扒妻的裤子,偏偏妻今天穿的是套装,拉练在前面,而且很紧,我扒了几下都扒不掉,一生气不扒了,操起鸡毛掸子便往妻的屁股上抽去.

??妻忍着痛,光哭,不认错,也不求饶,只是呜呜地哭痛.

??我气得很了,加大力度抽打她的屁股,边打边骂道:你认不认错?你认不认错?还反了你了,还敢带把子骂我妈,还敢骂我!我叫你再骂人!我叫你再骂人!

??妻被打得痛很了,才哭着说:我下次不敢了,老公,我不敢了,你别再打我屁股了嘛,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打起屁股好痛哦!老公,我不敢了,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我屁股好痛哦!

??我气咻咻地说:你这会才晓得痛了哈,这会才说不敢了哈,你张起嘴巴骂人的时候呢?那会不晓得屁股挨打要痛哈?少废话!起来!把裤子给我脱光了,在床边给我趴起!屁股翘起来!快点!

??妻哭着迟疑了一下,我气不打一处来,又挥动起手里的鸡毛掸子,使劲地往妻大腿上抽去:你脱不脱裤子?你脱不脱裤子?

??妻痛得在床上直滚:我不了嘛,我不了嘛,我脱裤子,我脱裤子,你不打我了嘛!我错了,我错了!

??我停了手,厉声呵斥:快点!

??妻哭着脱了裤子,在床沿上翘起了屁股,我换成竹签子,使劲地往妻的屁股上抽去,很快,妻就痛得屁股在床沿上乱扭动,哭得哑着求饶.

??我继续抽妻的屁股,妻痛得屁股直扭,终于,妻痛得受不了了,反手过来拉我手中的竹签子,我不注意一签子抽在了妻的手上,妻痛得一下子背过气去了,我慌忙扔掉竹签,去拍妻的脸,半晌,妻才嘤咛一声缓过气来.

??我见妻缓过气来了,才松了口气,仍沉着脸,道:去!到搓板上去给我跪起!

妻哭着在搓板上跪着,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屁股,我刷地一竹签子抽去,抽在妻的手上,妻痛得直甩手,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斥责妻:你能干噻,你会骂人噻,我还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好好听哦,你再骂几句来我听一哈儿呢,你骂噻,开口噻,你看我把不杷你的嘴巴撕烂,你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哈?看我敢不敢把你的屁股打烂哈?还反了你了!你才挨了打几天?屁股遭打得不痛哈,来嘛,我又再打嘛.

??说着说着我又再朝妻的屁股上抽去,抽打得她屁股直乱动,哭着求饶:哎哟,我不了哇,哎哟,我不了哇,老公,我不敢骂人了,我错了,我错了,哎哟哇,你不打我了嘛,我真的不敢了嘛,老公,你饶了我的屁股嘛,我的屁股好痛哦,你不打我了嘛.

??妻的声音巳经哭哑了,她痛得一下抱住我的大腿,头埋在我的大腿间哭.

??我停了手,呵斥妻:跪好!

??妻吓得慌忙跪起身子,本来巳有很久没让妻跪搓板了,这几回都是罚妻跪的枕头,妻大概也明白我这次是真生气了,才又让妻跪的搓板.

??我气得在卧室内直转,骂道:我给你说过的,你生气可以冲我发脾气,在晚上哪怕你罚我跪搓板呢,你生气要罚我跪一晚上搓板,我敢少跪一分钟?你不解气,还可以罚我脱了裤子抽屁股,我敢不脱了裤子让你打哟?你偏不听,偏要去和老妈对嘴,还居然敢带起把子和老妈对嘴,你好能干哦,你好拽哟,你这副样子让弟弟妹妹他们看到你好乖哦,觉得三哥好有规矩哦,惯得老婆反天了,你这不是自己讨打嘛。

??妻跪着,只是哭.

??我问妻:你晓得错了不?认不认错?

??妻立即点点头,低声说:我晓得错了,我认错了,老公,你不打我了嘛,我不敢了,我再也不了.

??我叹口气,摇摇头:我也晓得你委屈,是,我们一直都没准妞妞在吃饭前喝可乐,妞妞不是奶奶带大的,妈不晓得噻,她还不是喜欢妞妞,只不过是不得法,你不让妞妞喝就是了噻,打她干啥子呢?打气也不是在那一会噻,你一打妞妞,老妈肯定不安逸,要说你,你听到就是了噻,再不然,你借口外婆有事,你走了也行吗,你偏不干,要去对到吵,吃亏的这还不是你各人,我气急了没轻重,打了你,这是我不对,但你不该乱说话,还居然敢带了把子对嘴,那你不该挨打又那个该挨打呢?

??妻跪着,小声抽泣,不敢说话.

??我也不理妻,让妻跪着.

??过了好久了,我叹了口气,道:好了嘛,你不跪了嘛,起来了.

??妻艰难地从搓板上撑起来,我也不扶妻,看到她艰难地起来,在床上去趴起.

??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剩的肚子鸡汤还有小半锅,我给妻宽宽的下了碗面,端到床边,看到妻痛得直抽冷气,我也心疼得慌,道:好了,不哭了,吃了饭就不痛了,乖,宝贝儿,我喂你.

??我抱妻去洗漱完后,让妻趴在床上反省自己的错误,我自己去客厅冲了杯咖啡喝,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看我的文件,不去理会妻.

??妻小声抽泣着叫我,我冷冷地问:有啥子事?

??妻怯怯地说:老公,我晓得错了,我不敢了,你饶过我了好不好?你不理我我害怕.

??还在新婚时,我就告诫过妻,无论白天生好大的气,晚上一定不准分铺睡,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但这真的要是隔了夜,可能就是成了仇,那时再来挽回、补救,就太迟了.所以,这些年来,尤其是这近一年多来,无论我打妻的屁股有好重,最后我都是将妻搂在怀里,柔声地哄她,还用手抚摸妻,都没有过不理妻,难怪妻觉得害怕了.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妻床前,见妻的屁股肿得老高,妻的眼睛哭得红肿了,脸儿哭得黄黄的,煞是可怜,我不觉心中大恸,搂紧了妻,吻着妻的脸,轻抚着妻,哄妻:好了,好了,乖,不哭了哈,是我不好,宝贝儿,不打屁股了哈.

??妻在我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说:我的屁股好痛哦,我下次不敢了,你不打我屁股了好不好嘛,我好痛哦.

??我小声哄着妻,吻去妻的泪水,安抚着妻,好不容易才让妻不哭了.

??然后,我对妻正言道:我说过,我不允许我老婆乱骂人,你敢口无遮掩的乱骂人,你是肯定要遭打屁股!那你现在说说,你屁股今天为啥子挨打,老公打错你没得?

??妻嚅嚅道:我骂了妈,也骂了你,我错了嘛,我错了嘛.

??妻说完,又扁扁嘴想哭,看了我沉着的脸,没敢哭出声来.

??我心疼地说:你今天这顿打挨得很冤枉,本来没多大的事,你一笑就完了的,你偏要去较真,我说过,我会去找老妈她们说清楚的,不用你生气,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我原想过了节再找他们说清楚,现在看来不行了,我明天会去找老妈她们说清楚的,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不与他们相干,我老婆为这事挨了两次打了,未必然我老婆屁股挨打我心不疼哦.

??妻把眼泪鼻涕都揩在我衣服上,我问妻:这衣服硬是不是你洗吗?弄脏了我明天出门穿啥子?

??妻沉吟了半天,怯怯地说:峰,要不然我们离婚嘛,妞妞归我……………,

??妻的话不蒂是个晴天霹雳炸响在我耳边,我大惊失色:老婆,你说的是啥子呢?你再说一遍.

??妻嚅嚅道:我是说,要不然,我们离婚嘛.

??我喝了一口咖啡,定定神,问妻:你是说要离婚?

??妻不敢看我,轻轻点点头.

??我喘了口气,道:慢点,让我想一下了来,你是说我们离婚?你的理由呢?

??妻嚅嚅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我让他×过,我不干净,你,你休了我再去找个年轻的干净的.

??我气呼呼地说:趴好!把屁股翘起!

??妻吓了一跳,道:为啥子又要打我?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一直在说,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哆嗦着点燃起一支烟,努力地深吸一口,又重重地吐出,半晌,才让我冷静下来,问妻:除了这个理由,你还有没有别的更好一点的理由?比如,我打了你,虐待了你;比如,我没得能力,找不到钱;再比如,……

??妻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扔掉烟,恶狠狠地说: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啥子意思?我跟你说过,你要敢再提起那件事,我就要把你的屁股打烂!你好好生生的给我趴好,把屁股翘起,我今天不把你的屁股打烂了,我不姓林!

??说着,我去找竹板,妻吓得哭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让你很为难,你妈她们一直不安逸我,一开始是嫌我做不来事,后来又嫌我不会生儿,现在,更加嫌我不干净,每回看到我都要生些事端出来,让你很为难,你打我屁股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我错了你该打我屁股噻,哪个在说你虐待我嘛,哪个在说你找不到钱嘛,我想来想去就只有那件事是个理由,你休了我,你妈她们就说不到你了,你就太平了噻,你还要打人家的屁股,好嘛,你打嘛,反正这回屁烂打烂了你就再也打不到了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妻的话说得我心疼不己,我扔掉竹板,把妻抱起来,吻住妻的嘴,不让妻再说下去,在妻耳边说:宝贝儿,只要你不是真的嫌我,我绝对不准你离婚!当然了,你要是还有其他别的更好的去处,比如,你要去美国,那又另当别论.

??妻噙着泪水道:那就兴你说人家,你说了就不挨打,人家说了你就要打人家的屁股,还要人家把屁股翘起来让你打烂了,我成了光是挨打了.

??我吻去妻的泪水,道:那我也把屁股翘起来让你打嘛,只怕你舍不得打,嘻嘻.

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回到北碚,爸妈觉得很意外.

??我让爸妈把弟妹全叫回来,开了个家庭会,在会上,我很认真地对老妈说:我知道,爸妈一向都很疼我,我很感谢.玉玲她年轻不懂事,有时也很任性,我晓得这点一直让妈很不满意,她是做不来家务,我都不觉得有啥子不好,你们又着什么急呢.

??妈嘀咕道:我还不是怕把你累到了.

??爸爸横了妈一眼:我早给你说过,叫你不要去管玉玲她们,你偏不听噻,

??我劝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生气,都是儿子不好.

??小弟端了杯水给我,劝道:三哥,我晓得你喜欢三嫂,我们又不是要你们离婚.

??我谢过小弟,继续道:妈一直觉得我们妞妞是个女,这点很遗憾,但是,妈,你有那么多个男孙了还不够吗,我们妞妞呢,是让她外婆宠得有点过份,我都晓得,但她一年到头也难得来北碚几回,妈你就不能对她好些?

??妈妈分辩道:我哪里对你们妞妞不好嘛?

??我说:不是说你们对她不好,是说有时候你们不留神,有些话是不能在娃儿中传的,就比如说你和妹妹说的玉玲偷人挨打的事,如果不是你们那天进城来撞见,你们是百分之二百不会晓得有这回事,而且,玉玲她也为这回事付出了代价,得到了惩罚,妈妈,你和妹妹是看到了的噻,我是把她的屁股打烂了的,打得她半个月没下到床,她妈晓得了这件事,也是把她好好的打了一顿,这就够了噻,更何况这件事认真的说起来,我也要负很大一部份责任,我那阵太忙,没有顾得过来理她,话又说回来,她肯脱了裤子让我打,那就证明她自己已认识到她错了,她愿意认错,这就行了噻,再说,我都不计较了,你们又帮我着的哪门子急呢?

??小弟吓了一跳:三哥,你真的打了三嫂?

??我说:真的打了的,而且打得不轻,这事你们晓得了就是了,别再拿起来说,这不是件光彩的事.

??妹妹说:三哥,也就是三嫂会让你打她,换成了我,我才不得干,还脱了裤子让你打屁股,你梦去吧.

??我反驳道:那就证明我没娶错人,我并不是要你也跟到学你三嫂,这不是件好耍的事,开不得玩笑,我是说,你们大家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不去为难玉玲,你们大家想过没得,在你们议论玉玲偷人挨打的时候,实际上也是在羞我了,是说我头上的帽子是有颜色的了,这很是让我难堪呢.

??爸爸抽了一支烟,才说:峰儿,我这才晓得你那回打媳妇是为啥子了,也难怪你那么生气,把媳妇打得那么惨,我是一向不主张男人打老婆的,也一向不主张轻易地离婚的,你要想好了,屋头这边你放心,我保证你妈妈你妹妹她们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今天这事就算是说透了,哪个以后敢再提起这件事,别怪我打人!

??我感激地说:谢谢老爸理解我,我原来认为你们大家不会理解我,我也是打算不再带玉玲和妞妞回来了,因为回来一回,让妈生一回气,回到家后又让玉玲挨一回打,为这事,玉玲挨打都挨了几回了,老婆屁股挨打我还不是心疼,

??一句话不留神说漏了嘴,我顿时满脸通红起来.

??妹妹疑惑道:你打人还打起瘾了,三嫂真惨,

??老爸横了妹妹一眼:你是不是也想挨打?

??妹妹马上噤声,

??我尴尬地说:有时候我生气,要打她,

??老爸道:峰儿,别太过份哦,过份了我不依你哟,

??我忙说:我晓得,您放心,我不会让玉玲生气的

从北碚回来已是很晚了.

??我伺候妻洗漱完后,把妻抱上床,然后,我找出搓板放在床前,跪在搓板上,道:老婆,我错了,我认罚.

??妻明显有气,打白沙气地问我:你认错?你哪里错了?你都有错了的哟?

??我低声说:老婆,我有2个错,一是我不该在气头上打你耳光,而且还当着外人的面打了你2个耳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该打20个手板,或者是打40个屁股,鉴于是屡次三番的犯错误,所以在惩罚上也要从重从严,以诫下回,我脱了裤子任凭老婆打,没有个数,也不准向老婆求饶,但可以哭痛,再一个错是我不该再旧事重提,也该从重从严地打屁股,屁股让老婆打后,再罚我脱了裤子跪搓板,也是没有时间限制,凭老婆裁定时间.

??说完,我起身找来了竹签子、鸡毛掸子放在床上,自己脱光衣裤跪在搓板上,撅起屁股对妻说:老婆,你请打,你打起屁股问他还敢不敢再胡乱出手打人,问他还敢不敢再口无遮掩的乱说话.

??妻怔了一下,小声说:你不怕我报复你呀?

??我说:我不怕,你打我屁股嘛.

??妻看看我,又看看摆在床上的竹签子和鸡毛掸子,想了一下,从枕下摸出竹板,在手上掂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竹签子和鸡毛掸子打起屁股来很痛,还是用竹板打好了.说完,便挥动竹板,开始抽打我屁股.

??竹板抽打起屁股来一样很痛,再加上裸跪在搓板上膝盖骨也是很痛,但我不敢开口求饶,只能翘着任凭妻抽打屁股.

??

??屁股上已是火镣火辣地痛了,妻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竹扳子打在屁股上更是痛得钻心,我受不了,顾不上脸面,开始低声地哭了,低声地呼痛,妻打我屁股一下,我说一句:哎哟,老婆,我错了,哎哟,老婆,我不敢了,哎哟,老婆,我错了,哎哟,老婆,我不了.

??我觉得象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一样,妻终于停了手,我的屁股早巳是乌红一遍,痛得我说不出话来了.

??妻泪流满面,扔掉竹板,顾不上再看我,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我强忍着剧痛,膝行几步,把妻抱住,劝道:老婆,不哭了,乖哦,不哭了哈,你打我屁股逗嘛,你哭啥子呢,好了哈.

??妻哭得抽抽噎噎的:打得你那么痛都你不求饶,你真的想我把你的屁股打烂吗?

??我抱着妻哭道:我该挨打噻,求啥子饶嘛,老婆,我不敢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嘛,我保证没得下回了.

??然后,我再规规矩矩地跪在搓板上,低声说道:谢谢老婆打,谢谢老婆教训.

??我强忍着剧痛,直挺挺地跪在搓板上,妻哭得更伤心,伸手要拉我起来,我用力挣脱了妻的手,哭道:老婆,你罚我跪多久都行,别心疼我.

??妻掩面痛哭,道:你就会欺负人,你明明晓得我会心疼,你故意让我心疼,好了嘛,你不跪了嘛,我饶了你了,你起来.

??我顺水推舟地起身,搂紧了妻,哭道:老婆,谢谢你饶了我,我保证没得下回了,你要是没消气,我还让你打屁股。

我的屁股让妻打得不轻,每天我都咬住牙硬撑着上班,真不知道妻以前挨了打是怎样上的班.

??大假后上班,便有一次出远差的差事,我推了半天没推脱,只有硬着头皮去了,临行前,我特意买了满满一冰箱菜,告诉妻,都是买的半成品,只要妻简单弄一下便可吃,妻漫不经心的随口敷衍我,我很认真地说:你要是敢不好好生生的吃饭,等我回来一定打你屁股.

??匆匆忙忙处理好公事,我归心似箭,惦着妻的起居,妻不会做饭,从耍朋友开始,就是我下厨房,结婚后妻越更不进厨房了,我也依她,偶尔妻也要弄一点什么,但不是刀割了手,就是打烂了碗,还有一回更离谱,竟然将味精当成了糖,后来我干脆不准妻再沾厨房的边了.

??回家时还很早,妻还未下班,厨房倒是不很乱,但米缸里的米一点没少,冰箱里的菜除了蛋少了几个外,荦食一点没动,倒多了十几包方便面的调料包,看来妻这大半个月的主食是方便面了,直看得我心疼不巳,我一向反对妻吃方便面,没想到等我不在家时妻竟把方便面当成了主食.我赶紧将鸡和肚子快速解冻,用高压锅煲好汤,做好饭等妻回来.

??我看着妻狼吞虎咽地吃饭,喝汤,看得我竟有些心酸了,道:吃慢一点,又没人和你抢,别噎着了.妻吃得直打呃,连声说,好吃好吃.

??我看妻吃完了,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沉下脸问妻:这大半个月你都吃了些啥子,说给我听一下呢.

??妻正依在我怀里撤娇呢,听到我问她,吓了一跳,嘟噜着嘴小声说:我,我吃的康师傅,

??我沉声问妻:我说了让你吃康师傅吗?我走的时候是啷个给你交待的?你跪下,就跪在沙发上,别跪搓板了.

??妻委委屈屈地跪在沙发上,嘟噜着嘴撤娇说:人家不是不会做饭吗,这也要罚人家跪呀,人家也不全是吃的康师傅,人家还回妈妈家去吃了饭的.

??我啼笑皆非:你不晓得妈妈生病还没好完呀,你不说回去伺候一下妈妈,还好意思回家去吃饭,你好乖哦,好有孝心哦,我走的时候是啷个给你说的,你敢不好好生生的给我吃饭,等我回来一样要遭打屁股的,还敢连到吃十几天的康师傅,你是屁股又痒痒了,又想挨打了是不是?我岂只是要罚你跪,我还要打你屁股,趴到我腿上来,快点!

??妻委屈得哭了:是爸爸说你出差去了,我一个人不好弄饭,才让我回家去吃饭的,老公不打我屁股嘛.

??我佯装很凶,恶狠狠地说:快点趴好!老公说要打屁股就要打屁股!

??妻委委屈屈地趴到了我腿上,边哭边说:老公,打屁股痛,老公打轻点.

??我伸手扒掉了妻的裤子,看见妻往日丰满白晰的屁股竟瘦了许多,心疼得我举起的手掌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我轻轻抚摸着妻的屁股,警告妻:这次就算了,我不打你屁股了,屁股饿得这么瘦,我一巴掌打下去打在哪里嘛,先记下这顿打,等我把你屁股喂肥点儿了来再打.

我搂着妻,捏捏妻的脸,道:这次不打你屁股不等于是我允许你吃方便面,你跟妞妞一样,是不准多吃方便面的,那东西一点营养都没得,光坏胃口,你给我记好了,再有类似事情出现,没得啥子说的,你先自己趴好了打100个屁股,再算细帐,这回的屁股还没有打,累计算帐.

??妻委屈地说:那人家想吃又啷个办呢?

??我举起手掌作势要打,恫吓妻:想吃也不准!屁股是不是要想现在就挨打?

??妻吓得直往我怀里钻,连声说不.

??我亲亲妻,道: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好好生生的吃饭?

??妻连连保证以后吃饭要乖,那神情看起又可爱又可怜,我哄着妻,道:这才乖噻,你吃别的啥子都有,还有,也不准你在外面偷吃方便面,听到了没有?

??妻无奈地说:听到了,不吃就不吃.不吃又不死人.

??我看妻一脸的不愿意,吻着妻的耳垂,感慨道:老婆,我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妻想了一下,说:你有时候是太霸道了一点,又歪又恶,而且不讲理,但我喜欢,你不象别的男人那样乱打人,我喜欢你象管妞妞一样管我,喜欢你打了我屁股后又心疼我,哄我,还要,

??妻羞涩地把头埋伏在我腋下,不说了.

??我抚摸着妻,道:老婆,我有时候性子急,气急了我怕控制不了我自己,失手伤了你,打你屁股也有打重了的时候,我说过,打你屁股的时候,你痛得很了你就用手挡一下,我就不打了,你乖些嘛,乖些嘛我就不打你屁股噻,老实的哦,我老婆的屁股挨打我不心疼哦,但你不乖是肯定该挨打的,而且还要打得重些,看你还敢不敢不乖。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不觉提高了许多,妻吓了一跳,嘟囔着说:你打嘛,我的屁股你还没有打够吗,让你打嘛。

??说着妻把屁股翘了起来,摆出一付要挨打的姿势,让我又好笑又好气,我轻轻拍打了一下妻的屁股,疼爱的说:我又不是虐待狂,有事无事的打你屁股干啥子,老婆的屁股是拿来让我爱的,我把老婆的屁股打烂了,我还爱啥子呢。

??然后,我在妻的耳边悄悄地说:等一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告诉老公,你想不想老公好好的爱你,老公不在,你想老公了没有?你想老公的哪里?你哪里想?

??妻愈发羞涩得不说话了,虽说是近20年的夫妻了,一旦提到夫妻间的情欲,妻还是会象当年的小姑娘一样羞涩,我坏坏地看着妻笑,妻红着脸娇嗔道:你坏死了,想就想嘛,还问人家哪里想,问人家想老公的哪里,你坏嘛。

??我看妻娇媚地娇嗔,心里一股热浪从丹田涌起,我竟有些忍耐不住了,我喘着粗气把妻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快下班了,大舅兄匆匆忙忙赶来我办公室,我很意外.

??大舅兄说:三弟,你可能要过问一下玉玲的钱是怎么用的哟,她前天在我这里拿了一万,今天又问我要借2万,钱我带来了,给你.

??大舅兄从提包中取出2万元钱给我,我很纳闷:大哥,我是说想趁房价低迷在渝北那边买套房,但没说是要借钱呀,你怎么把钱带来了?

??大舅兄诧异道:三弟,妹妹她是说你要买房,但差几万块钱,问我有没有,问得很急,我怕误了事,还专门打车过来的.

??我不收钱,大舅兄硬塞给我,走了.

??我与大舅兄是大学同学,相处一直很好,后来成了郎舅,就更是亲兄弟一样了.

??晚饭后妻才回来,我看了妻一眼,没理她,点了一支烟自顾自地抽,我竭力在让我冷静下来.

??妻换好衣服,坐在我身上,把烟抢走,娇嗔道:老公,在家不吃烟.

??我冷冷地看了妻一眼,问妻:你把存折拿来给我,定期活期都要.

??妻怔了一下,起身去开柜子,存折上的钱大致金额相仿,但活期折子上的钱有一万元是昨天才存进去的,还差2万左右.

??我指着折子问妻:这怎么回事?

??妻呆呆地望着我,不说话.

??我把2万元钱扔在妻面前,厉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跪下!说!怎么回事?

??妻迟疑了一下,没动.

??我大大地喘了口粗气:你不跪是吧?那好,我现在气头上,我不打你,你站在那里好好生生的给我想仔细了来,我先冷静一下,再打你.

??我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一下头,竭力让我先冷静下来了,我回到卧室,从衣帽架上取下我新买的宽帆布皮带,对折将铁扣那头拿在手中,厉声呵斥妻:你给我跪下!你跪不跪?不跪我抽屁股了哦.

??说着我用皮带用力抽了妻屁股一下,妻冷不防挨了一下,痛得哭了,我边抽妻屁股边问妻:你跪不跪不?跪不跪?

??妻哭道:我要跪呀,我要跪呀.说着妻跪下了.

??我用皮带指着妻的脸呵斥:你给我跪好了,老实说,你把存款都作什么用了,为啥子又找大哥借3万块?你在外面都在干些啥子事?

??妻跪着,只是哭,不说话.

??气得我用皮带使劲地抽妻屁股,妻痛得大哭,道:老公,不打我屁股了嘛,我错了,我屁股遭打得好痛哦.

??我边抽妻屁股边问:你说不说实话?不说实话我今天要抽烂你屁股!

??妻痛得拉住了我的手,哀求道:老公,不打我屁股了嘛,我屁股遭打得好痛哦,我说了,我说了.

??我喘着粗气,住了手,恨恨地说: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的话,今天我不打烂你屁股我不姓林!

??妻痛哭道:老公,不打我屁股了嘛,我说实话了,我说实话了,我把家里的钱全部买了股票,我以为可以赚钱,结果一买了票,就遭套起了,我一着急又买,又套起了,你说你要买套房子,我想割肉卖出来都还差5万,我把我去年的奖金全部填进去也不够,差3万块,我去找大哥借钱,大哥问我借钱来干啥子,我才说你要买套房子,我们钱不够了,我,我怕你晓得了要遭打屁股,你一直都不准我炒股的.

??我气得头大如斗,厉声说:我不是一直都不准你买股票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到我炒股!还敢把家里的钱全部都用来买了股票,你各人说,啷个办?你不得了了,你能干惨了,会炒股了,我打烂你屁股打得你出不了门,看你还敢不敢去炒股!

??妻被吓得好一会儿没敢哭出声来,我努力让我冷静下来,道:是你自己脱裤子还是我扒你裤子?

??妻吓得连声说:我自己脱裤子,我自己脱裤子!

??说着,妻迅速脱光衣裤,跪在地下,吓得发抖.

??我冷冷地望着妻,道:你给我把屁股撅起跪到沙发上去,快点!

??妻吓得赶紧跪到沙发上去,撅起了屁股,压低了哭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拎着皮带,抡圆了皮带朝妻屁股打去,皮带带着风响抽在妻屁股上,啪,就是一条血痕,啪,又是一条血痕,只一会儿,妻屁股上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了.

??妻痛哭着,哀求道:老公,你饶了我嘛,我错了,我下回不敢了.

??我气得骂道:我打烂了你屁股你还敢有下回?你跪好,屁股撅起来点!

??妻努力让屁股撅起来了点,哭道:老公,我不敢了嘛,你饶过了我嘛,你罚我跪搓板嘛,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我错了,我屁股打得好痛哦!

??我看妻的屁股上已是伤痕累累了,又抽妻大腿,妻痛得连声求饶,我还是又抽了妻十几下才停了手,骂道:你就在沙发上给我跪到,我不喊你起来你不准起来!我问你,你一共买了好多钱的股票?亏了好多钱?

??妻痛得直抽冷气,没有顾得上说话.

??啪的一下,我又用皮带抡圆了抽在妻屁股上,妻痛得直哆嗦,哭道:我一共买了23万多块钱的股票,亏了8万多块钱,套起了没敢卖.

我气得手直抖,强忍住了没动手再打妻,道:一共23万块,还多?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跪好!把钱的来历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说不清楚你看我啷个收拾你!

??妻吓得直哆嗦,哭道:老公,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我说,我说,我自巳有一些,从耍朋友开始,我就每一个月固定存得有点钱,不多,

??妻见我沉着的脸愈发拉长了,赶紧解释:我不是背到你存私房钱,我一直都在存,妈妈有时还要给一些,后来,你说我的奖金你不管,随便我自己安排,我,我加起来有15万多一点,后来看到股市上赚钱快,我就把钱全部买了票,先赚了一点钱,后来就遭套起了.

??我听妻讲完了,难过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历来反对夫妻间背着对方存私房钱,我自己也从来没存过一文钱的私房钱,现妻竟背着我存有这么多钱,我心里难过极了,这证明无论我对妻有好好,妻实际上还是潜意识的不信任我,一时间,我心乱如麻,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欲哭无泪.

??半晌,我回过神来了,我扔掉皮带,无力地望着妻,道:老婆,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你不要跪了,你起来嘛.

??妻被我的神态吓坏了,哭道:老公,你不要吓我,我,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是要背着你存私房钱,我错了,我错了,我把钱全部交出来嘛,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勉强笑道:老婆,是你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交出来干啥子?我一个大男人未必还要用老婆的钱吗?算了,没意思,今天是我不该打你,你起来了,我累得很,想休息一下.

??说着,我走到床边,颓然躺下,一任泪流.

??妻被我的泪水吓住了,起身到床前跪下,说:我错了,我不敢了,老公,你打烂我的屁股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觉得一时间天地空空,心也空空,却原来连身边最亲近的人对我却都防有一手,你说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我成天东奔西走的忙活个什么劲?

??一口气泄下来,我才觉得我全身无力,软得不想动.

??一抬头,我见妻还跪着,不觉诧异道:不是让你不用再跪了吗,你还跪起干啥子,快起来了.

??妻固执地哭道:不!老公,你不饶了我,我不起来,你还在生气.

??我勉强笑道:我不生气了,起来了,不用再跪了.

??妻哭道:你明明还在生气,你明明就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明明还在怪我不相信你,背到你存私房钱吗,老公,我错了嘛,我下回不敢了,你处罚我嘛,我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努力笑道:老婆,我不生气了,你起来了嘛,我巳经打了你屁股了,就是处罚过你了,哪里还会再处罚你呢,好了,你起来了,起来了我好说话.

??我伸手去拉妻,妻退缩,不肯让我拉她起来,我使劲拉,才把妻拉起来,我抱起妻,去工卫生间洗擦好了妻的屁股,才把妻放在床上趴起,妻拉住我的手不放,泣不成声:老公,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和我赌气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害怕,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再打我嘛,打我手板打我屁股嘛,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敢背到你存私房钱了,我错了,你饶过我了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呜

??妻的话让我心酸不已:老婆,我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我一个大男人家家的,不能让老婆娃儿安心跟我,不能给老婆娃儿安全感,你说这种男人还有没有用嘛,我确实太没有用了,一天到晚还有事无事的打老婆,我也太他妈的不中用了噻。

??妻越发大哭,道:哪个在怪你没有用嘛,哪个在怪你没有安全感嘛,哪个在怪你打老婆嘛,你在生人家的气,还要拿话来压人家,人家认错了嘛,人家不敢了嘛,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擦去妻脸上的泪,道:老婆,我一向反对夫妻间背着对方存私房钱,我也从来没有一文钱的私房钱,你存私房钱的事让我很伤心,这证明无论我对你有好好,你始终在潜意识的防我,我真的很伤心,老婆,你如果不相信我,我们随时可以离婚,家里所有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只要妞妞,我净身出户,

??还没等我说完,妻迅捷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力甩了我一个耳光,哭骂道:林海峰!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嫌我脏想离婚就明说!不用拿这些来赌我的口,我背到你存私房钱是我错了,那又怎么样?我认错了嘛,

??妻的耳光让我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我说错了话,见妻不依不饶的大哭,我狼狈不堪。

??我拉过妻,吻去脸上的泪,求饶道:老婆,我错了,你不哭了嘛.

??妻哭得泣不成声,我搂紧了妻,吻着妻的耳垂,安抚着妻,道:老婆,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你不哭了嘛,听我说,好不好嘛?

??妻点点头,依在我怀里还是哭.

??我将怀里的妻搂得更紧了一些,道:老婆,我先认错,回头再说,我以前一直反对夫妻间财产不清不楚,更反对背着对方存私房钱,这是很伤人心的事,我不晓得别人怎么样,但我觉得背着对方存私房钱,这起码是不相信对方,你在防着对方,你背着我存私房钱,是在潜意识地觉得怕有朝一日我们会离婚,在财产分割上你会吃亏,其实,你大可不必,从耍朋友到现在,我的为人如何你应该心中有数,虽说我笨一点,但对你,我自认为还是好的,除了我打你屁股外,我基本上没对你动过手,这不是在表扬我各人,我反对你炒股票,是因为股票市场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尤其是你现在,你现在掌握到你们单位上的财权,又是小金库的掌门人,万一你把守不住,动用或是挪用了公款去炒股,哪啷个得了,你有个闪失,我和妞妞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妻下意识地往我怀里挤了一下,摇摇头,我再接着说:你看姚家二妹妹,就因为妹夫挪用了公款,现在人还在看守所里呆着,姚二妹妹整天以泪洗面,很好耍嘛?你平平安安的,钱少一些又不死人,我是不能干,找不到大钱,但我没让你们俩娘母饿着噻,大不了我再辛苦一点,再去兼份差事,多挣些钱回来给你.

??妻依在我怀里小声说:我没有嫌你不挣钱,也没说你不能干,老公,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哪里是不相信你嘛,那个钱一直是存在妈妈那里,我存一半,妈妈存一半,后来结婚了,妈说把钱给我,我没要,妈说反正以后生了娃娃还是要用钱,就没取,凑了个10万的整数妈才给我的,说我们要买房子,再添点就不多了,是我看到文文她们炒股都赚了钱,我才动了心,想也去赚点钱,哪晓得我一进去就遭套起来了,我又把你给我准备买房的钱拿去抄底平仓,也套起了,我不敢给你说,怕遭你打屁股,你一向都不准我炒股票,我没办法了,才去找的大哥.

??我低下头来,亲亲妻,道:老婆,我是不准你炒股,你要敢背着我去炒股,你屁股是肯定要遭打烂了的,这是原则,也是底线,你屁股要想挨打,你就去炒股嘛,你看我把不把你屁股打烂了!

??妻无奈地望着我,说:那我手上的票又啷个办呢?

??我举起手,恫吓妻,道:今天这顿打没打痛哦?我再打!你给我趴好了.

??妻吓得直往我怀里钻,求饶道:老公,不打屁股嘛,我屁股遭打得好痛哦,我不了,我错了.

??我看看妻的屁股,屁股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我暗自后悔打重了,心疼道:我不打屁股了,你手上的票交给大哥,让大哥替你去了,不准你再去炒股票,这不是和你商量,这是我说的,你要再敢去炒股票,我先打烂你屁股,再罚我自己陪你跪搓板一晚上,你不信可试一下,罚我陪你跪搓板一晚上,是因为我觉得我德薄,不足以让你信服我,做你老公我很失败,所以我自己罚我自己.

??妻吓得怔怔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轻轻放下妻,从沙发下找出搓板放在床前,我脱去裤子,跪到搓板上,道:我现在就自己罚我自己跪搓板一晚上,是因为我德薄,不足以让老婆信服我,也没能让老婆有安全感,这是我做人的失败.

??妻哇的一声大哭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你起来嘛,光着腿腿跪搓板很痛,你起来嘛,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嘛,我错了.

??妻不管她自己屁股才挨了打痛,却来心疼我光着腿腿跪搓板很痛,我心里一热,含着眼泪,道:老婆,你让我跪嘛,这是我自己罚我自己跪搓板一晚上,你不管我.

??妻见我不起来,急得从床上滚下来,满是伤痕的屁股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痛得妻直抽冷气,我心疼得慌忙抱起妻,往床上放,妻执意不肯上床趴起,哭道:你就是想罚我跪搓板个嘛,好嘛,你起来了,我跪搓板嘛.

??我心疼道:老婆,我以后不会罚你跪搓板了,只罚我自己跪搓板,要罚,也只罚你跪枕头,我知道光着腿腿跪搓板很痛,我不会罚你跪搓板了.

我把妻轻轻放在床上趴好,妻不肯趴,自己跪起来,哭着道:老公,我知道我错了,你饶了我,别罚你自己了,要罚,你罚我.

??我问妻:你说知道你错了,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说对了,只罚跪,屁股不再挨打,说错了,对不起了,屁股撅起,再打100个,而且用竹签子抽屁股!

??妻又吓了一跳,惨白了脸道:我错在背到你存私房钱,我错在不听你的话,乱买股票,还有,我私自用家里买房的钱去买股票,还找大哥借钱,我错了,老公,可不可以不用竹签子抽屁股嘛?你拿竹板打屁股嘛.

??我扳起了脸,道:存私房钱不是大错,打过屁股了,就算了;不听老公的话,乱买股票才是大错,还敢挪用房款去炒股,这更是该挨打的错,而私自挪用你不该挪用的钱,这更是你做财务工作的大忌,这才是你该挨打的主要原因,而这个错,你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三大错,你只说到了一样,还有两样你都没有说全,你自已说,该打多少个屁股?

??妻吓得直哆嗦,只是哭道:老公,我错了.

??我继续板起脸,道:你每回都会说你错了,就是回回都不改,而且还越犯错越大,这次不把你打痛,你怎么记得到?鉴于你巳经认识到了一个错,还有两样没有说全,而主要的错误根本没有说到,这样,100个屁股减免30个,只打70个屁股,至于用啥子抽屁股嘛,我允许你自己选工具.

??妻战战兢兢地小声说:老公,用竹板打屁股嘛,好老公,我错了,我屁股撅起了,你打轻一点.

??妻乖乖的撅起了屁股,我从枕头下面摸出了竹板,看了看妻乖乘撅起了的屁股,妻屁股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我竟不知如何下手,想了一下,还是忍着心疼,朝妻屁股上打去,一下,二下,我没让妻自己数数,我觉得妻能撅起屁股挨打,巳经是知道自己错了,屁股挨打有好痛,我自己已有亲身体会,再让妻自己数着个数挨打,情何以堪?打屁股只是惩罚手段,不是目的,是让妻知道她做错了事,该受到惩罚,不是要吓坏了妻,而我的本意,也是要给妻一个惩戒,让妻知道她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

??妻苦苦地捱着痛,低声求饶,求我打轻一点,但撅起了的屁股却一下也没敢乱动,竹板每一下都准确地打在妻伤痕累累的屁股上,虽说我己减轻了力度,但竹板打在妻屁股上肯定还是痛得很,妻哀哀地哭,我强忍着心疼,道:你知道错误了没有?你改不改?

??妻哀求道:老公,我晓得我错了,我改,我再不敢了,屁股挨打好痛哦,我改,我再也不敢了,老公,剩下的40个屁股今天不打了嘛,好老公,我屁股遭打得好痛哦,饶了我屁股嘛.

??妻竟然自己在数着数挨打,我怔住了,举起了的竹板再也打不下去了.

??我放下手上的竹板,道:我不打你屁股了,你自己跪着就是了,跪到枕头上去,不用下床跪了,不是还剩40个屁股嘛,你跪足40分钟好了.

??我把闹钟上足40分,摆在床上,妻哭着在枕头上跪起.

??我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妻,骂道:给你说了万百十遍,不准炒股!不准炒股!!不准打时时彩!不准打时时彩!!你象没长耳性一样,偏不听,你也晓得屁股挨打痛,你还敢犯错,还敢越犯错越大,这次不很好的打痛你,还不知道你还会干出些啥子事来,你就这样给我跪着,跪好了!

??妻哭得哽哽咽咽的,跪在枕头上不敢乱动.

??我去客厅里冲了咖啡,端到卧室,坐在床边,看妻哭得厉害,我也心疼得慌,但我不想就此饶过妻,所以我硬着心肠,不去理她。

??我悄悄地看了眼闹钟,妻己跪了20多分钟了,我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不跪了嘛,起来了嘛。

??但妻巳经起不来了,我心疼得慌忙抱住了妻,给妻活动着腿脚,又小心翼翼地不去碰痛妻的屁股,让妻趴在床上,找出药来给妻上好,攥住妻的手,道:老婆,还痛不痛?乖哦,不哭了,哭成肿眼猫猫就不好看了.

??妻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小声求道:老公,我不敢了,你不离婚嘛.

??我才让妻吓了一跳,道:老婆,你在说些啥子哟,哪个在说要离婚嘛?

??妻哭道:你说的要离婚嘛,你说的我不相信你,你要离婚嘛.

??我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背到我存私房钱是你在潜意识地防着我,不是说要离婚,你在乱想些啥子哟?

??我在妻床前跪下来,吻干妻脸上的泪水,道:老婆,我不是要离婚,只要你不嫌我,你别想要离婚!打起你的屁股痛,未必你老公我不心疼哦?你不乖噻,你屁股不挨打哪个屁股挨打嘛,下次你改了嘛,老公就不打你屁股了噻,你乖乖的,让老公只爱你屁股不打你屁股嘛,好了,乖老婆,你不哭了哈,让老公看看屁股.

??半夜里,我接到岳父打来的电话,说岳母病得很厉害,我吓得忙打车去了岳家,连夜将岳母送入医院,我开始白天夜里连轴转。

??这天深夜1点刚过,几天来一直昏迷的岳母突然清醒过来,我与妻喜极而泣。

??岳母赶走了妻,拉着我的手,道:峰儿,这几天把你累惨了,就连我亲生的儿女也不过是如此。

??我陪笑道:妈,看您老说的,我不就是您老的亲儿子吗?您老宽心养病,病养好了就是儿子的福气了。

??岳母叹了口气,道:峰儿,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趁我现在还清醒,我有几句心头的话要给你说,晚了就怕来不及了,但你要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连玉玲和你岳父在内。

??我在岳母病床前跪下来发誓:您老放心,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

??岳母攥着我的手不放,道:峰儿,你起来,别跪在地上,地上凉.

??我陪笑道:妈,您老放心,我听着呢.

??岳母道:峰儿,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劝你岳父再娶一个女人回来,别去管玉玲和其他兄弟的意见,你要答应我.

??我大惊:妈,您老这是病糊涂了,您老宽宽心,病就好了.

??岳母苦笑道:峰儿,你别宽妈的心了,妈知道,我这回是好不了了.我和你岳父几十年的夫妻,我晓得,他的心头一直有个女人放不下,说起来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玉玲还没满百天,你岳父出差去了,有一天下午,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很年轻,进门就哭,说是怀了你岳父的骨肉,让家里人发现了,被打了一顿赶出来了,我一听便昏死过去了,这一来我的奶也回了,我玉玲是吃米汤长大的,她的身体一直不如那几兄弟,等你岳父出差回来,我问你岳父啷个办,你岳父骇惨了,那时候犯生活作风错误是要判刑坐牢的,我哭着要求你岳父离婚,你岳父又死活不干,后来听说那女人让她家里人送去乡下,生了一对龙凤胎,那年月,一个未婚女人独自带一对龙凤胎又啷个办呢,我让你岳父去把娃儿抱回来我带,你岳父感激万分,但那女人很犟,死活不干,后来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儿子送回来,那就是你六弟.

??听了岳母这番述说,我才酲悟过来了,妻曾经背地里抱怨过,说岳母偏心,从小起,弟兄妹妹淘气,总是他们挨打,岳母从来不打骂六弟,有时岳父打骂六弟,岳母总是护着,我也发现岳母总是对六弟特别客气,这下知道原因了.

??岳母喘了几口粗气,道:峰儿,我死了,你就去给我买个单墓,你岳父要再娶,他百年之后随便他吧,别让他为难。峰儿,那个女人姓蒋,住在概澜溪,这回江北城大拆迁,她也没搬好远,我已找人卜详细调查过了,在我卧室床头柜里有个红色的小包,里面有那个女人的详细地址和电话,其实,只要讣告一登,她肯定会来悼念,到时候,你要替你岳父多遮掩一些,听说她一直未再嫁人,那她家那个女孩一定是你七妹了。

??我不敢接言,只是听岳母说。

??岳母攥着我的手不放,淌着泪道:峰儿,我晓得你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玉玲让我给宠坏了,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上次出了那件事,我都觉得没脸见你,你大约还不晓得,李枫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把李枫好一顿打,然后,他父母与他一起来我们家认错道歉,峰儿,玉玲和李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一直关糸不错,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玉玲她再不敢了,女人有时不乖,男人可以打,但不能乱打,玉玲不乖,你可以打她屁股,但别打他脸,打女人屁股是爱,打女人脸会让女人伤心,峰儿,这个道理我想你懂。

??我流着泪,跪在岳母床头发誓:妈,您老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一样一样都记在心上了。

??这以后,岳母的情况每况日下,十天后的凌晨2点,岳母在深昏迷中安详地走了。

??在安乐堂,我更是累得四脚不落地了。

??好容易才让我坐下来喝口水,又来客人了。

??来的是两位女客,显而易见是母女俩,我忙迎上去,从年轻的女客那象煞了六弟的容貌上我猜出了来客的身份。

??我扶了扶年长者,恭敬道:蒋姨,您好!您该先来个电话,我也好派车去接您。蒋姨一楞,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蒋?

??我忙自我介绍:我是四妹玉玲的爱人林海峰,岳父母都叫我峰儿,您也叫我峰儿好了。

??蒋姨脸上一红,对女儿说:鹃儿,这是你林哥哥,怎么也不知道招呼人呢?

??鹃儿小声叫了我一声:林哥哥好!我回了一声:七妹妹好!

??我这声七妹一出口,蒋姨顿时泪如雨下,放声大哭。哭声惊动了妻和其他人,我暗自后悔,扶蒋姨坐下。

??岳母火化后,岳父一直郁郁不乐,那天在岳母的追思会上,岳父见到了蒋姨和鹃儿,青年情侣,暮年重逢,又是在那样的时刻,看了他俩的神情,实在令人鼻酸。我刻意周旋,尽可能地让他二人有单独相处的时机,但那天实在场面太乱,我没有办法。

??在挑选墓地时,我坚持买单墓,岳父和其他兄妹一齐反对,但我坚持我的主张,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只好暂缓买墓。

??事后,岳父留下我,与我交换意见,我只能默不作声地流泪,而不能说明实情,被岳父逼急了,我才跪下来说:爸爸,您老别逼我做个失信的人,我的这个意见是有原因的,但我不能说,爸爸,您老相信峰儿,峰儿绝对绝对是为着您老的。

??岳父泪流满面,拉起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峰儿,难得你有心,我想你岳母对你一定有交待,你让我好好生生的想一下。

??回到家里,妻拉长了脸不理我,自顾自地给妞妞洗澡,哄女儿睡。我搭讪着去逗女儿,妻一把抱过女儿,去了女儿房间。我苦笑一下,摇摇头,自去洗漱。

??我一看钟,己过了12点,妻还在女儿房里不出来,我急了,堆开女儿房门,见妻坐在女儿的床头打盹儿,我心疼地抱起妻去卫生间洗漱,妻被惊醒了,努力挣扎着,想下地,我用力抱着妻不放,妻挣不开,骂我: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枉自妈那么爱你,你狼心狗肺,我不要理你!

??我边给妻脱衣裤边陪着笑脸哄劝妻,妻依然不管不顾地骂我,我充耳不闻,给妻洗涮干净后再把妻抱回卧室,哄妻睡,却不料一向不闹觉的妻竟然会闹起觉耒,怎么都哄不睡,还居然越来越大声地骂我。

??终于,我按捺不住火了,板着脸道:你今天是不是不睡觉?再闹觉觉我生气了哦。

??妻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理会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沉下脸呵斥道:你给我跪下!

??妻一怔,我扔了个枕头在床前,道:跪到枕头上去,快点!

??妻委委屈屈地下床,跪到枕头上去了。

??我沉下脸低声训斥妻:越来越不像话了!累了这些天还不够吗?好容易闲下来了,不说是好端端的睡个好觉,还要闹觉,你明天还要不要上班?我明天还要不要上班?有些事情不是你各人想象的那样,我这样做自有我这样做的道理,我哪个时候做过荒谬的事嘛?我还不晓得妈喜欢我哟,我不晓得爸妈的墓应该是双墓哟,我之所以坚持要买单墓,自有我的道理,我晓得该啷个办,不要你来管。现在只管今晚上的事,你自己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妻一脸的不以为然,嘟囔着说:我哪里错了嘛,我哪里错了嘛,还又罚人家跪。

??我本来想只罚妻跪一下,吓唬吓唬妻,妻一认错就算了的,看到妻一脸的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真火了,压低声音厉声呵斥道:不晓得哪里错了是吧?那好!让老公告诉你你哪里错了,趴到我腿上来,快点!

??妻吓了一跳,迟疑不前,看了一眼我沉着的脸,慢吞吞地趴在我腿上,我一把扒下妻的小衣,扬起手臂便用力的打妻的屁股,才打两下,妻便痛得哭了,但妻只是低声哭,不认错,不求饶。而这哭,还多半是委屈不是痛,我只用了五分力打妻屁股,我还是不忍心打妻屁股,毕竟,岳母才离去不到一月,但妻实在太持宠而骄了,不打她不行了。

??见妻不认错,我火更大了,怎么这样犟嘛,我反手从枕下摸出竹片,加了二分力抽妻屁股,果然,没打几下,妻便吃痛不起,开口认错了:唉哟!我不了哇,我不了哇,我错了,呜呜呜呜,老公,我不敢了,老公饶了我嘛,我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屁股好痛哦!

??我见妻开口认错,便停手不打了,低声呵斥道:去!跪到枕头上去,给我跪好了!

??妻抽泣着跪在枕头上,我强忍下心疼,问道:你说你晓得你错了,那你自己说说看,你哪里错了,今天为啥子事挨打?

??妻小声哭着说:我不听老公的话,不好好睡觉,还骂人,老公,我错了,不打我屁股了嘛,我屁股好痛哦!

??看妻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心疼万分,赶快把妻抱起来,搂在怀里疼惜地吻着妻,轻声哄妻:好了,宝贝儿,老公不打屁股了,乖,不哭了啊,老公抱到睡觉觉。

??利用周末,我独自去了一趟蒋姨家。对于我的到访,蒋姨很是意外。

??鹃儿妹妹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我端水递烟,然后体贴地回避了。

??我开门见山:蒋姨,我今天来您家,是先来串个门子,认认门,您别介意,家岳母那天的事,谢谢您送家岳母上山。

??然后,我跪下来行礼,蒋姨慌忙拉我起来,让我坐.

??我见蒋姨有些手足无措,安慰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去我们家坐坐,六弟有女朋友了,还没结婚。

??蒋姨羞怯怯地小声问道:峰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我笑道:才知道,知道得不多,蒋姨,您别介意,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在想,我岳父近日一直郁闷得很,您要是有时间,去我们家坐坐,与家岳父谈谈天,我岳父的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蒋姨绯红了脸,哼道:好你个峰小子!敢拿你姨取笑,你岳父岳母就是教你这么给长辈讲话的吗?看我不揍你!

??我忙笑着讨饶:好蒋姨,别生气,饶了儿子吧。

??回到岳父家,岳父正呆呆地坐在岳母遗像前垂泪,我好说歹说,才让岳父笑了。

??背着其他兄弟和妻,我安排岳父与蒋姨见了一面,岳父与蒋姨抱头大哭,我识趣地躲回了鹃儿妹妹的房间,鹃儿妹妹哭着问我:峰哥哥,你到底想要干啥子?

??我有意逗鹃儿妹妹,道:想要把你嫁到我家去。

??鹃儿妹妹羞红了脸,跺着脚不依我:我去告诉四姐去,你欺负人。

??我忙笑着讨好鹃儿妹妹:好鹃儿妹妹,可别告诉你四姐,不然你峰哥哥会死得很惨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岳父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岳父开始早出晚归,连周末也不在家过了。

??妻疑惑地问我,我笑而不答,心里暗中为岳父高兴,但这种高兴没维持几天,便又闹出泼天的风波来了。

??周五上午,大舅兄打来电话,约好周六回岳父家看看,我看看台历,周六正好是岳母百日忌日,便满口答应下来。

??周六晚上,全家都到齐了,晚饭后,在拜过岳母遗像后,岳父把岳母的遗像从客厅移至书房。这就表示岳母的丧事结束了。

??岳父扭捏地看看我,我笑着给了岳父一个鼓励的眼神,岳父去到阳台用我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岳父笑着告诉大家,等一会儿会有一位神祕客人来访,让弟兄们都别走。

??妻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岳父,道:你在搞些啥子鬼?

??门铃声响,岳父抢着去开门,蒋姨和鹃妹妹一起来的,我殷勤地让座送茶。

??岳父红着脸,拉着蒋姨的手宣布:我和你们蒋姨打算在下个月结婚,今天是让你们大家见个面,彼此之间熟悉一下,以后好相处。

??除了我,全家愕然。

??大舅兄先反应过来,支吾道:爸,您是不是嫌我们几弟兄对您关心不够?以后我们多回来多陪伴您不好吗?

??岳父红着脸,道:你们大家都忙,我这里有你蒋姨照顾,你们就不用再操心了。

??妻回过神来了,激动得脸都红了,大声质问岳父:爸,您说您要结婚了?和这个女人?

??岳父板起了脸:玉玲,你还有点规矩没得?什么叫这个女人?这是你蒋姨,不像话!

??妻反应更大:爸,您是嫌我没有规矩?那您的规矩又是啥子呢?妈妈才走100天,今天才百天,您就说您下个月就要结婚了,那么您是什么时候和这个女人勾搭上的,妈妈尸骨未寒,您就已经另有新欢,那您又是些啥子规矩呢?您讲一下,我好照样子学。

??蒋姨不安地对岳父道:庆云,我说不忙嘛你偏不信,你看,你都还没有跟孩子们说。这多不好。

??我按住妻,不让妻再往下说,妻转过头骂我:林海峰!是不是你在当中穿线搭桥?是不是你在中间保媒拉纤?你安的是啥子心?你是不是看到这个女人屋头有个女很乖,你想一箭双雕?

??岳父气得浑身直哆嗦,扬手甩了妻两耳光,还要用脚去踢妻时,让蒋姨抱住了,蒋姨哭道:庆云!我不结婚了,你别打玉玲,我不结婚了,鹃,我们走!

??我也气得头晕,咬着牙对妻说:我们回家去再说!你要为你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回到家中,我还被气得头晕,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雪茄,平时我一般不抽雪茄,只有在开业务会和我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才抽雪茄。我竭力在让我自已冷静下来,我冷冷地看着妻强自镇定的梳洗,不去理她。

??妻一脸的忿然,在卫生间里有意把东西弄得唏里华拉的直响,我也不理她,看妻已梳洗完并换好睡衣裤了,我才拧灭了雪茄,沉下脸道:跟我去卧室!

??妻忿忿地说:不!我不去!

??我呆了一下,伸手便把妻拽进了卧室,顺手一揉,妻站立不住,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妻愤怒道:林海峰!你弄疼我了!

??我冷笑一声,厉呵道:你给我跪下!快点!

??妻愤怒已极,倔强地说:不!我没有错!为啥子要我跪?我不跪!

??我气极反笑,道:你今天是不是不跪?

??妻一直喊到我脸上来了:我没有错!我不跪!我不跪!

??我伸手扯下衣帽架上的宽帆布皮带,也没来得及对折过来,便抡园了皮带朝妻大腿上抽去,啪的一声,皮带带着风响,抽在妻大腿上,妻唉哟了一声,便痛得蜷缩在地上了。

??我把皮带对折过来,将有铁扣那头握在手上,冷笑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天是不是不跪起?

??妻痛得捂住大腿哭喊:我没有错!为啥子要我跪?我不跪!你打痛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恶狠狠地说:打痛你了?我告诉你,我还没开始打你!你趁早老老实实的给我跪起!看你态度好我少打你几皮带!

??说着,我把手中的皮带抡得风响地抽在床上。

??妻愤怒已极,执意不跪,我怒不可遏地将妻一把扯起,按在床沿上几下扒掉妻的睡裤,便抡圆了皮带对着妻屁股抽去,皮带带着风响一下下地抽在妻屁股上,我是让妻气得问不出话来了,妻是痛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房间里只听得见皮带抽在妻屁股上的声音和我粗重的呼吸声,间或有一两声妻的抽泣声。

??妻痛得屁股在床沿上乱扭动,只是哭痛,坚持不认错,更不求饶。

??我看妻的屁股和大腿上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了,有几处甚还被打破了皮,血肉模糊的甚是吓人,我住了手,恨恨道:你还不认错?

??妻忍住剧痛,哭喊道:林海峰!你有本事今天你打死我!我没有错,就是不认错!

??妻的犟脾气出来了,坚持不认错,痛得直抽冷气地哭,也不说一句软话求饶,这倒把我僵死了.

??自从妻那次与人开房让我撞见,妻的屁股开始挨打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这倒让我进退两难了.

??我扔下皮带,喘了口长气,恨道:你没有错是吧?既然如此,那今天肯定是我错了噻?是我打你打错了噻,那好,不是你有错,是我错了,我错了就要承认噻,我错了,我打你打错了,我现在就给你认错,老婆,玉玲,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你,我打你打错了,我认罚,我罚我自己脱了衣服裤儿跪搓板一晚上,不准起来,不准乱动!

??说完,我从沙发下拿出搓板,把有齿轮的那面朝上摆起,放在床前,我迅捷地脱光了衣服裤子,直挺挺地跪在搓板上,不再说话.

??妻吓得目瞪口呆了一阵,大哭起来,先前恁个打都不求饶不认错的妻这下哭着认错了:我不了,我不了,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你起来了嘛,我要跪了,我认错了,你饶了我嘛,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不理会妻的哭诉,仍是直挺挺地忍痛跪在搓板上.

??妻从床沿上忍住剧痛爬起来,脚一软跪在我面前哀哀地哭着说:老公,是我错了,我不敢了,你起来了嘛,我跪起了,你看嘛,我跪起的.

??妻努力想拉我起来,妻重伤之余哪里还有力气来拉得动我嘛,妻见拉不动我,急得竟一头向床框上撞去,这一下惊得我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我迅速挡在床前,妻一头撞在我怀里,吓出我一身冷汗,我慌忙抱住妻不敢松手了.

??妻在我怀里呜呜直哭,我是一点都不敢松手,认识妻也近20年了,我从不知妻竟如此性烈,让我想起都后怕.

??我把妻抱起来,抱去卫生间清洗干净后,不敢放在床上,只好搂在怀里,我不敢说话,怕再刺激了妻,只是轻轻吻着妻的耳垂,吻去妻脸上的泪水,让妻安静下来.

??妻在我怀里直抖,也不知是急的痛的还是气的,我不停地吻着妻,慢慢地吻,轻轻地吻,吻遍了妻的全身,好不容易才让妻安静下来,不再抖了.

(五)

我正在搂着妻哄妻,门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裤,关严了卧室,看眼客厅的挂钟,天,凌晨2点还会有客人来访?

??是大舅兄夫妇和六弟。

??坐定后,大舅兄道:四妹呢?叫出来一起嘛。

??我大窘,支吾道:她,呃,好象睡了,我去叫她。

??大舅兄疑惑地看看我,道:你俩口子拌了嘴?

??我道:没有,呃,我去叫她嘛。

??我推开卧室门,又赶快随手关严,轻声问妻:老婆,大哥和六弟来了,你行不行哦?能不能坐?

??妻巳穿好衣裤,听我问她,勉强一笑:可以坐。

??妻随我来到客厅,我让妻坐在沙发上,妻立即皱紧了眉头,我又心疼又心虚,毕竟,来的是娘家弟兄,要让他们知道我打老婆,撕了我的心都有。

??果然,大舅兄立即看见妻红肿了的双眼和痛得皱紧了的眉头,横了我一眼,问妻:四妹,眼晴啷个恁个肿?是不是这小子打了你?告诉大哥,哥哥替你作主!还反了他了!敢打你!

??妻勉强一笑,道:不是,海峰怎么会打我嘛,是我想妈妈了.

??妻扁扁嘴哭了.我慌忙搂着妻,心疼道:宝贝儿,不哭了嘛.

??一阵忙乱的遮掩过去了.

??大舅兄拿起一支雪茄,点燃了,道:四弟,爸爸结婚的事你事先就晓得呀?

??我慌了,道:我晓得一些.

??大舅兄道:那个女人是干啥子的,你了解底细不?

??我想了一下,道:好象是那家公司的副总.

??大舅兄道:我找人去查了那个女人的底细,只比我大8岁,今年46,一直没结过婚,那个女儿是她20岁那年生的私生女,说是生的龙风胎,那个儿不是送人了就是死了,她娘家人嫌她丢了娘家面子,一直没有和她来往,说起来她还是很能干,一个人把娃儿盘大了,也吃了很多的苦,人倒不坏.

??我看六弟心神不宁,欲言又止,笑道:小弟,你想说啥子你说嘛.

??六弟嚅嚅道:我就是觉得奇怪,我恁个像那家人,我是不是就是那个儿哟?

??六弟的话让我大惊失色,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安慰六弟.

??妻小声说:人不坏就好,那就让老爸娶嘛.

??大舅兄意外地看看妻,又看看我,调侃道:噫,硬还是一家人呢,刚才还又哭又闹的不准爸爸结婚,这一下又同意了,四弟,你老老实实地说,四妹的工作你是啷个做通了的?

??一句话让我脸红耳赤,道:我老婆好乖哦,典型的夫唱妇随,是不是?好老婆?

??妻使劲掐了我一下,我吃痛地抽了口冷气,笑道:你谋杀亲夫呀?

??六弟还在皱紧了眉头想,我道:小弟,你别多想,哪有那么巧的事,还是想一下如何善后吧,今天让你四姐那么一闹,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既然我们都统一了看法,那还是早点让爸爸晓得好些.

大清早,我与妻回了岳父家。

??岳父来开门,我吃惊地发现不过一夜光景,岳父竟然象是苍老了十岁一样。

??妻心疼地扶岳父坐下,跪在岳父面前道:爸爸,我错了,我太任性了,您别生我的气嘛,我不敢了。

??岳父含着泪说:玲儿,你起来,别这样,爸爸不结婚了。

??我赶紧陪妻跪下,道:爸爸,干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教好玉玲,才让她这么任性胡说,希望事情还可以补救,回头我再去蒋姨家负荆请罪,求得蒋姨原谅。

??岳父老泪纵横,拉我起来,道:峰儿,岳父岳母没白疼你,你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我带着妻又打车赶去了蒋姨家。

??蒋姨很是意外地让我们坐下,端茶递水的极其客气,然后静默陪坐不语。

??我陪着笑道:姨,今天我是特地带着媳妇来认错的,昨天的事都是我不好,您就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好不好,我给您跪下了,您不饶了我我就这样跪着不起来了。

??妻见我跪下也忙陪着我跪下,道:妈,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任性胡说,您原谅我,我以后不敢了,我会好好地孝顺您的。

??蒋姨哭着拉妻起来,道:好女儿,快起来,地上凉。

??依着岳父和蒋姨的意思,婚礼不大办,简简单单地一家人吃顿饭就算完事,我却另有想法,背着妻,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岳父,劝岳父给蒋姨一个隆重的婚礼,趁这个时候也给六弟和七妹正个名,尤其是七妹,还一直跟着蒋姨姓,岳父为难地说:峰儿,这不好吧,别人会笑话的,说二婚还这样大办。

??我笑道:爸,您别忘了,人家蒋姨可是初婚,人家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不该给人家一个补偿哦?

??岳父恍然大悟,连连说是。

??婚礼选在了和之吉大酒楼举行。

??婚后岳父住到了蒋姨家,我与妻闲时会回岳父家打扫一下卫生。

??这天午后,我难得空闲下来,想起天在热了,该给妞妞找一些夏装,于是便抽空回了趟岳父家,收拾好妞妞的衣物,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便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刚睡醒,就听见客厅大门开了,是岳父和蒋姨回来了,我正想开门出去,只听见岳父低声下气地认错求饶,吓得我不敢吭声,又好奇,便屏住呼吸,轻轻把门推开一丝缝隙,眯一只眼往外看,这一看,还真吓了我一跳。

??只见蒋姨满脸怒气,一只手拧住岳父耳朵,呵斥道:你给我把裤子脱了跪到沙发上去,把屁股撅起,快点!

??岳父口中求饶:唉哟!老婆,你轻点揪,揪肿了不雅相,我趴起你打屁股嘛,就不脱光了裤子打嘛,这万一要是娃儿些回来了,看到好脏人哦。

??蒋姨气咻咻地训斥道:少拿娃儿些来说,这个时候娃儿些都在上班上课,哪里会有人回来,少废话!裤子脱了跪到沙发上去,把屁股撅起,快点!

??岳父乖乖地脱了裤子跪到沙发上去,把屁股撅起了,蒋姨不知从哪皿里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片出来,扬起来便朝岳父撅起的屁股上抽去,边打边骂:我让你再敢背到我吃酒!我让你再敢背到我抽烟!我让你喝酒!你错了没有?你还敢不敢?

??岳父边撅起屁股挨打,边认错:老婆,你饶了我嘛,我不敢背到你喝酒了,我不敢背到你吃烟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唉哟,唉哟!

??岳父撅起的屁股上很快就乌红了,看来蒋姨是真生气了,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岳父乖乖地撅起屁股挨蒋姨打,客厅里就是竹片打在屁股上的啪啪声。

??我用手捂住嘴,继续看。

??终于,蒋姨不打了,去丢了竹片,坐在椅子上哭诉道:我好命苦哦,20几年前错跟了你,让爸爸他们打得我死去活来的,后来把我撵到乡头去生娃儿,现在我亲生的儿子还一口一个蒋姨的喊我,要不是梦梅姐走了,我还是一个人,我以为我这辈子跟不到你了,现在和你结了婚,我还以为你可以补偿一下这几十年来我为你吃的苦,哪里晓得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晴头,刘医生明明给你说你三高严重,要戒酒戒烟,你不听,还背到我去买酒喝,买烟吃,我要象梦梅姐哪样走在你前头又好了,要万一你走在我前头我又啷个办呢?我啷个恁个命苦哦?

??蒋姨的哭诉吓得岳父连声认错求饶:老婆,你不哭了嘛,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我身上的烟都在这里,你看嘛。

??蒋姨的哭诉也让我听了心酸,我看岳父还光着屁股跪在沙发上,便发了个短信给妻,让妻给岳父打电话,叫岳父去接妞妞。

??岳父的手机响了,岳父接了电话,可怜巴巴地给蒋姨说:老婆,你饶了我嘛,玉玲要我去接妞妞,我起来了嘛。

蒋姨抹抹眼泪,道:那我去接妞妞,你才挨了打,在屋头躺一会儿,我去买菜,玉玲他们回不回来吃饭?

??岳父痛得呲牙咧嘴的道:喊他们回来吃饭嘛,海峰也很久没回来了,我去买菜嘛,你手痛又拎不动。

??蒋姨白了岳父一眼:要你来假惺惺的关心我,屁股没遭打痛哈?你给我小心点,我们晚上再算帐,各人去卧室趴一会儿。

??蒋姨走了,岳父痛得唉声叹气地穿好裤子,自言自语道:天在热了,妞妞的衣服要早点清出来了。

??边说办边往妞妞房间走来,一推门,我大窘,狼狈不堪地叫了声爸。

??岳父难为情地红了脸,道:峰儿,我,我,你都看到了?

??我安慰岳父,道:爸爸,没得啥子,我也这样被玉玲打过,没什么的。

??岳父惊诧道:那你为啥子挨打?玉玲打你?

??我笑道:那次同事开玩笑,玉玲以为我在外面喝花酒,回来不依我,我也解释不清楚,只有脱了裤子让她打噻。

??岳父解释道:那时候年轻,看她还小,她一生气,为了哄她高兴,就跪下脱光了裤子让她打,这样就养成习惯了,你岳母呢是任事不会,一切都是我作主,几十年了,我也累了,现在哪,你蒋姨是典型的大女人,习惯了风风火火的大包大揽,我倒还也成了甩手掌柜,凡事我都不管了,让她去管家务。

??我笑道:爸,我觉得您这样才好。

??自从在岳父婚礼上见过鹃儿妹妹一面后,我那搭档小邹便有意无意地打听鹃儿妹妹的事,我打趣道:怎么样?叫声好听的,哥替你作主。

??小邹打躬作揖地央告:好哥哥,务必替兄弟美言几句。

??我找了个时间,问了问鹃儿妹妹,鹃儿妹妹低头不语,我笑道:七妹妹,你不说话哥哥可就认为是你同意了哦,那我作主了哦。

??鹃儿妹妹羞涩道:峰哥哥,你觉得好你就作主嘛。

??我安排他们见了几次面后,便随他们去了。

??快下班时,小邹才匆匆赶回来上班,我见他有些心神不宁的,便问:你又怎么了嘛,耍朋友耍成了哪种了嘛?

??小邹皱紧了眉头,道:老大,我打了鹃儿,我有点怕。

??我吓了一跳:怎么会?

??小邹扭捏了一下,才说:哪里嘛,你喊我写的那份文案,我写好了不是发了一份给你了噻,结果没发起,幸好我有备份,她来了又非要耍游戏,我正心烦,就没有理她,她一使气,就把电源关了,文案在桌面上又没有保存,开机后就没有了,不是你又打电话来追吗,我很冒火,又着急,就没有理她,结果把她骇惨了,不晓得啷个办,我也正想收拾一下她的怪脾气,就故意马起脸问她啷个办,她说她认罚,我问她啷个一个罚法,她说她脱光了裤子让我打屁股,我,我就打了她,打她的时候她也没反抗,只是认错求饶,我也不敢当真打恼火了,后来她走了就一直没有理我,打电话也不接,三天了,老大,我有些怕。

??我摇头,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你凶噻,人家还没嫁到你家来,你就一个下马威,还打人家光屁股,亏你想得出来。

??小邹皱眉道: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只想收拾一下她的坏脾气,不是存心想占她便宜,老大,帮我一下嘛,帮我哄一下她,求求你了。

??我给鹃儿妹打电话,约她来家里玩玩,鹃儿妹妹不是很情愿地应允了。

??我拿出零食让鹃儿妹妹吃,鹃儿妹妹嘟噜着嘴,光是吃不说话,我小心翼翼地哄着她,想把握住机会问她,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机会,道:七妹妹,小邹那浑小子怎么惹我妹妹生气了?告诉你峰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鹃儿妹妹脸一红,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道:这两天这小子魂都没有了,我还不晓得约,做点事情丢三落四的,一份文案做了一个星期还没做好,你说他在干些啥子。

??鹃儿妹妹脸都白了,道:峰哥哥,那份文案真的很要紧吗?

??我佯装严肃:是啊。我还一直在等他呢。

??鹃儿妹妹嚅嚅道:那,那要是弄丢了怎么办呢?

??我佯装奇怪道:那啷个会丢了哦,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怎么得了,他还想不想再干下去?

??鹃儿妹妹脸愈更白了,道:峰哥哥,那份文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忍住笑,道:七妹妹,那个文案牵涉到公司几十万收入,你说重不重要?噫,七妹妹,你啷个一直就在关心那份文案呢?

??鹃儿妹妹嚅嚅道:峰哥哥,是我把他那份文案弄丢了,你骂我嘛。

我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怪不得你一直盯到问那份文案呢,你啷个会弄丢了那份文案呢?

??鹃儿妹妹小声说:他那天不要我耍游戏,还不理我,我一生气,就把电源关了,再开机文案就弄丢了,他很生气,打了我,我又不是有意要弄丢他的文案,他自己不备份保存,还来打人家。他为啥子恁个凶嘛,

??说着说着,鹃儿妹妹扁扁嘴哭了。

??我有意逗鹃儿妹妹:你就让他打你约?你不晓得给你峰哥哥告状呀?

??鹃儿妹妹拉着我的手臂哭道:他好凶哦,象要吃了我一样,大吵大闹的,我好怕嘛。峰哥哥,我把文案弄丢了,啷个办呢?你帮我把他的文案弄好嘛,不然,他真的不得理我了。

??我笑道:他敢不理你?没关系,峰哥哥替你打他屁股,敢打我妹妹,他还不是我妹夫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七妹妹,你也太不乖了,哦,没有让你耍游戏,你就把电源关了,换成是你四姐,那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也是要挨打的。你不是小女孩了,应该做事情有个分寸了。

??鹃儿妹妹哭道:那我错了还不行了吗?他好凶神恶煞的哦,我才不要理他,峰哥哥,你帮我把他的文案弄好赔他,我,我不理他了。

??我故意拿出手机来,佯装要拔号,笑道:好嘛,我们不理他了,喊他各人走开些,还敢好凶神恶煞的吼我妹妹,文案呢,我来写,就算是你赔给他了,咱们两清了,免得这小子尽来烦我,还要我替他说好话。

??鹃儿妹妹见我在拨号,急了,道:峰哥哥,不忙嘛。

??我笑道:七妹妹,你是说不忙打电话?

??鹃儿妹妹脸红了,道:呃,我,我还是在想,我也有不对。

??我笑道:七妹妹,你还是给你峰哥哥说实话吧,你究竟喜不喜欢他?有了你的实话,我才好帮你。

??鹃儿妹妹脸更红了,哼道:那也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他打我。

??我拍拍鹃儿妹妹的脸,道:峰哥哥替你出气,咱们把他打回来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把那小俩口的事搁平了。

??晚上,妻很晚才回来,我早铺好床等妻洗漱,妻洗漱完了,不象往日那样在我面前撒娇,而是自己拿本书乱翻,我觉得妻不对劲,又不知道事情出在什么地方。

??我的手机响了,是鹃儿妹妹打来的,小丫头在电话里笑的嘻嘻哈哈的开我的玩笑,我也笑着吓唬了她几句。放下电话,才发现妻怔怔地在听我讲电话,我奇怪道:老婆,你啷个不睡呢?

??妻冷笑一声,说:早点把我哄睡了好去见她哈?

??我诧异,道:老婆,你究竟在说些啥子哟。

??妻生气了,烦燥地说:我在说些啥子,我说到了你心头去了噻,好温柔哦,好体贴哦。

??说着,妻很生气地把手上的书朝我脸上丢来,书不厚,倒也没有砸痛了我,我顺手接过书,皱起眉头问妻:又啷个了嘛,你好端端的生的哪门子气哦?

??妻见我顺手接住了书,越发生气,顺手将床头柜上的纸巾桶和烟灰缸扫下地,我赶快过去看,见那个精致的烟灰缸已碎成了几块,我也生气了,厉声呵斥妻:夜半三更的,你好端端的又发啥子疯?你给我跪到那边去!

??我的呵斥吓了妻一跳,妻迟疑了一下,在床边跪下了。

??我从枕头下摸出竹片,道:你自己说,这夜半三更的,你在发啥子疯?这才安静了几天,你又啥子疯病发了,手伸出来!

??妻迟疑了半天,才把右手伸出来了,我抓过妻的右手,就用竹片抽打,只用了五六分力抽妻的手,妻便痛得哭了。

??我打了妻右手10个手板,斥责道:你晓不晓得为啥子挨打?你错了没有?

??妻只是哭,不说话。

??我呵斥道:还有那只手,伸出来!

??妻护痛,不肯再伸左手,我也没坚持,只是让妻自己脱光裤子趴到床沿上去。

妻翘着屁股趴在床沿上,只是哭,不说话。

??我挥动竹片抽妻翘着的屁股,我很生气地边打屁股边骂妻:你好端端的又乱摔东西,屁股没遭打痛是不是?我让你再乱摔东西,我让你再乱摔!你错了没有?

??妻只是翘着屁股挨打,光哭,不肯认错.

??我看妻的屁股己是乌红一遍了,但她没有要认错的意思,我越发生气地加大了力度抽妻的屁股,果然,才十几下,妻便痛得受不了,哭求道:饶了我嘛,我不敢了,我不了,老公.

??妻只是哭着求饶,不肯认错,我丢了竹片,换成竹签子,使劲抽妻的屁股和大腿,妻痛得屁股乱扭,双脚乱蹬,这才认错:求求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我不敢了,老公,我错了,我错了,老公,我不了,唉哟,唉哟,我屁股好痛哦.

??我停下手,恨道:这下晓得屁股痛了哈,你乱摔东西的时候呢,啷个不晓得屁股要痛呢,你给我跪到那边去!跪好了!

??妻痛得哭着求饶:老公,我不了,我不了,我跪起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我冷静下来,用竹签子指着妻的脸,道:你给我说清楚,今天晚上是为啥子又乱摔东西?你错了没有?

??妻躲闪着指在脸前的竹签子,哭道:老公,我不敢了,我错了.

??我厉声呵道:你错了,你哪里错了,你给我说清楚些,不然我抽烂你屁股!

??妻痛得哭道:老公,我乱摔东西,乱发脾气,我不敢了,你不打我屁股了嘛,光屁股挨打好痛哦.

??我呵斥妻:又为啥子乱摔东西?

??妻哭道:老公,你不问我嘛,反正我错了,不打我屁股了嘛.

??我问妻:为啥子不要我问呢,啷个不要问呢?

??妻就只是认错,不再说话了.

??见妻这样,气得我又抽妻屁股,问妻: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妻痛得扑进我怀里,拉着我的手求饶:老公,你不打我屁股了嘛,我屁股好痛哦,我说了,我说了.

??我让妻跪到床上去,妻哭着在床上跪着,哭道:老公,我错了,我不敢了,我看见你跟鹃儿好亲热,还跟她去咖啡馆,你跟我都没有去过咖啡馆,她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我生气嘛.

??原来妻是为这个原因生气,我苦笑道:老婆,你好糊涂,鹃儿妹妹是我们的亲妹妹,你怎么会吃这个飞醋,这么晚打电话是因为她和小邹在耍朋友,前几天小俩口闹矛盾,我在调停,可能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对不起,你,唉,那你也不该乱扔东西噻,你自己说,你乱摔东西错了没有?

??妻哭道:哪里是亲妹妹嘛,她是蒋姨带过来的,你跟她恁个亲热,还说是亲妹妹,

??妻见我脸沉下来了,吓得不敢往下说了.

??我沉下脸问妻:你还没回答我,你哪里错了?

??妻哭道:我乱摔东西错了,我乱发脾气错了.

??我问妻:你错了该啷个办?

??妻哭道:我错了该让老公打光屁股和手板.

??我问妻:那你各人说,你该遭打好多屁股,好多手扳?

??妻一下噤声了,只是哭,我顺手又抽了妻屁股一下,妻痛得一跳,求饶道:老公,我错了,该遭打100个屁股,20个手板,老公,可不可以下回再打屁股嘛,我屁股遭打得好痛哦,你罚我跪搓板嘛,我错了,我错了.

??我拉长了脸,道:我以前给你说过,我绝对不允许我老婆一生气就乱摔东西,你只要敢一生气就乱摔东西,那你的屁股绝对是要遭打烂打肿的,左手伸出来!

??妻畏畏缩缩地把手伸出来了,我一把拉过妻的手就打,打了2下,才发现我是用的竹签子在打,我又换成竹板,妻不敢缩手,哀哀地求饶:老公,我错了,我错了,.

??我打了妻5个手板,就再也打不下去了,我让妻跪着反省去,我去卫生间悄悄擦了下脸,有一段时间我没罚过妻了,每次妻挨打,我都会心疼很久,但妻好象老是长不大一样淘气,天啦,我好累!

??妻乖乖地跪在床上,小声哭着,光着的屁股上青紫红肿,手心也肿得老高老高的,我心疼地叹了口气,道:这下你知道你错了不?还敢不敢再犯错?要是再犯错,要啷个办?

??妻跪着哭道:老公,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再犯错了,我再犯错,就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求求你,饶了我嘛,我再不敢了.

??我抱起妻,吻吻妻,哄着妻:好了,老公不打你屁股了,你乖些哈,来,让老公亲亲,不哭了,老公舍不得打你了.

??妻在我怀里大哭,道:老公不喜欢我了,老公不喜欢我了.

??我搂着妻,吻妻,柔声说:老公哪里不喜欢你嘛.

??妻哭道:老公打烂我屁股了,我屁股好痛哦.

??我心疼道:屁股没有遭打烂,还好好的,好了,不哭了,老公亲一下.

夜里,我搂着妻,吻遍妻的全身,柔声说:老婆,你不哭了嘛,是我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对不起,下回再也不会了。

??妻在我怀里哭得哽哽咽咽的。

??忽然,我屁股一阵刺痛,痛得钻心,原来是妻在使劲掐我屁股,我痛得直抽冷气,却不敢动,我求饶:唉哟哟!老婆,你轻一点。

??妻边哭边使劲掐我屁股,我不敢动,任由妻掐我屁股,我只是低声求饶:老婆,你轻一点嘛,我又哪里错了嘛。

??妻不说话,我也不敢动,更加不敢挡,只有任由妻掐,半天,妻才松手,哭道:不准你再跟她单独去咖啡馆。

??我松了口气,连声求饶:老婆,好老婆,我保证再不会单独见她了,你饶了我嘛,我不会了。

??妻哭着反问我:是不会还是不敢?

??我连声说:老婆,我是不敢了。

??我又是哄又是保证的,好不容易才把妻哄得不哭了,我偷偷看表,巳是凌晨3点过了,我悄悄松了口气,我从来没见过妻吃飞醋,在工作中其实我也不乏女客户,其中也还有那么一两个平时走得近又有点点关系暧昧的,都没发现妻吃飞醋,妻吃飞醋的神情真好看,嘟噜着嘴,绯红了脸,双眼因刚哭过,水汪汪的,灯下看美人,果然别有风韵,一时倒让我看出神了。

??背着鹃儿妹妹,我与小邹谈过,也把妻吃飞醋的事告诉了小邹,小邹大惊:老大,不会哟?嫂子啷个会哟?

??我苦笑,道:兄弟,我都没想通这个事。

??后来,有一次在一起闲聊,鹃儿妹妹说要去夜总会玩,我推有事要先走,鹃儿妹妹不依,撒着娇不准我走,我为难地看看小邹,小邹拉住鹃儿妹妹笑道:小鹃,我告诉你一件事,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晚上,有个帅哥因为去夜总会喝花酒,回家后被老婆大人打了光屁股后再罚跪搓板一晚上。而且是被打得两天没上得成班哟,所以,咱们自己去玩就好了,可别带累了人家回家后屁股挨打。

??鹃儿妹妹大为兴奋,笑道:真的呀?峰哥哥,快说来听听,四姐真有那么凶呀?你还手没有?

??然后神情古怪地看看我,又侧着头看看我的屁股,弄得我狼狈不堪,笑骂道:你小子就贫吧,下次有什么事可别找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早上出门时,我就总觉得心里有点异样,半上午过去了,那种感觉还在。我给秘书交待了一下,出去了。

??上班时间,所有的人都在上班,我又能往哪里去?想了一下,决定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会儿,直辖近十年,重庆已没有了僻静的地方,想了一下,决定去一个我N多年都没有去过了的地方.

??一个小时过后,我已坐在那家山野小店的临窗的座位上了.

??N多年没来了,这里一点没变,城市的喧嚣在这里是听不见了,山泉叮咚,窗外那遍山遍坡的栀子花依然开得那般灿烂,微风拂过,扑面而来的馨香让人沉醉,那香气香得足以让人的意志都粘成一团,多少年没来过这里了,5年,10年,抑或是更久,我巳是不清楚了,这店里盛酒的老碗还是那种在都市里巳绝迹了的土碗,那酒还是那样清澈见底,淳香扑鼻.

??端起酒,小小地抿了一口,竟然是觉得余香绕舌,回味良久,是心情的缘故吧?我不由得摇摇头笑了.

??从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幽幽的,声虽轻,却不蒂于晴天霹雳,震撼了我,我象是被使了定身法,不能动了.

??半晌,我回过神来,转过身去,见瑶站在我身后,面含微笑,N多年不见了,瑶依然是风彩依旧,巧笑嫣然.

??不准备请我坐哟?瑶调侃道.

??几杯酒饮过,我已有些飘飘然了,瑶是我的初恋情人,当年也曾山盟海誓了一番,奈何命运弄人,一场车祸过后,瑶父母双亡,远赴他乡,从此天各一方,再无音信,原以为从此萧郎是路人,彼是参星,我是商星,再无相见的时候,又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又见面了呢.

??几番云雨之后,天已黑尽.

??我才发现我手机未接来电竟有37个,其中有20个是妻打来的,我慌了,这时候收班车巳经没有了,连出租车都打不到,我啷个回去嘛.

我光着身子跪在妻床前的搓板上已2个小时了。我自己心虚,也觉得自己很过份,因此,一点不敢吱声,只有自己乖乖地跪在搓板上。

??

昨天晚上,当我发现我巳无法回家时,我心慌了,给妻打了电话,谎称我在巴南见客户,晚些时候再回家,妻半信半疑,只是要我晚一些时候再打电话。

??我关上手机,瑶略带讽刺地笑道:管教得那么严啦?

??我尴尬地笑道:这不是怕她担心嘛。她小些,要哄着点。

??然后,我握住瑶的手,关切地问:这些年过得好不?

??瑶红了眼晴,道:也还好,他大我13岁,是个台湾人,我下月就移居台湾了,这一走,只怕也就是客死异乡了,我很想再见你一回,我回重庆半个月了,我从幺妹那里要来你的电话,不敢打给你,我在你家楼下见过你,见你和她尽是手牵手的进出家门,我可以想象得到你们的恩爱,我越发不敢打电话给你,明天一早我就飞香港了,我想再来这里坐坐,权当是我见过你了,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耍,这次一定是天可怜我,想我在临走时还再见上你一次,我很知足了。

??我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只是握住瑶的手不放,瑶红着脸,道:海峰,今生今世我们可能是再不会见面了,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要一个小海峰。

??我大惊失色,道:瑶,不可以,台湾又不是很远,等两岸三通了,来去都方便,再说,假如你有了,他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一个人在那边,万一有个闪失,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瑶不听我的,坚持再三,在瑶的泪水中我屈服了。

??我送瑶上了飞机,目送飞机飞上云端,飞向遥远的南方,飞向那个遥远的城市,那个美丽但我未知的城市,我知道,从此,那个未知的城市会时刻让我魂牵梦绕,会让我在午夜梦回时悄然弹泪,那份牵挂,那份思念,会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手机响了。

??我才从遐想中惊酲,是小邹打来的,在电话中小邹急不可待地告诉我,妻已去过办公室,秘书小何已如实告诉妻我昨天上午就离开公司,现妻与鹃儿妹妹在一起,正四处找我,小邹关心道:老大,我帮不了你,你最好现在就想好对策,看怎么对嫂子交待,我也不问你究竟和哪个在一起,有鹃儿那个坏蛋在,我估计你今晚上会死得很惨,鹃儿那个死女是生怕锅儿不漏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用小邹提醒,我也知道我今晚上会死得很惨。

??我早早回家,作好饭菜等妻回来。

??收拾好后,我反锁上门,拉严窗帘,找出竹签子和皮带,放在床上,摆正搓板,自己脱光了衣裤,跪在妻床前,妻从进门开始便不说一句话,端碗就吃饭,然后坐在床边,呆呆的,没有表情,眼晴是空空的,手冰凉,我直挺挺地跪在床前,妻就象是没看见一样,我心虚,也觉得很理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妻不怕我又骂又吵地打她屁股,而是怕我不理她了,这种沉默不语的等待,远比竹片打在屁股上的惩罚可怕得多,我宁可妻操起竹签子抽我屁股,也不愿妻这样不理不睬我。

??光着屁股跪了近3个小时了,我早已全身僵硬得痛死了,尤其是膝盖骨更是痛得钻心,妻依旧没有要理我的意思,我受不了了,伸手抱住妻,求饶道:老婆大人,我错了,我认打,你打我嘛。

??妻还是无语。目光从我的头顶上看过去,不知道她看到哪里去了。

??我摸摸妻的脸,妻不动,我试着起来,妻不语,我抱起妻,妻还是不动,任我摸脸抱她,我乍起胆子伸手去摸摸妻的私处,涩涩的,我边吻着妻,边还是伸手去摸妻的私处,要是在从前,我只要是边吻妻边摸妻的私处,妻的私处会早巳是汪洋一遍,而现在,妻的私处仍是涩涩的,不见那一遍汪洋,我心知这回祸闯大了。

??我轻轻放下妻,还是继续跪在床前的搓板上,等待妻惩罚。

??电话响了。

??我对电话的发明人真是干恩万谢,拿起电话,是岳父打来的,说妞妞想妈妈了,让我们去接,我赶紧将电话递给妻,妻被动地拿起电话,电话中传来妞妞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妞妞想你了,我要回家,你好久来接我?

??很平常的一句话,妻听了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见妻放声大哭,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妻的哭声吓坏了妞妞,妞妞在电话那端也大哭起来,我连忙拿过电话,岳父早已抢过电话,焦急地询问我了,我忙掩饰:爸爸,没什么,玉玲她也想妞妞了,我明天来接。

??妻哭了一会儿,开口了:林海峰!我只要你对昨晚整夜不归的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松了一口气,妻开口了就对了。

??但我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列位看官,你们都知道,我要是实话实说,我估计你们也看不到下文了,但要不说,我估计我多半是半个月不能下床了,我心中快速地计较了一下,决定避重就轻,不能说的地方我坚决不说。

??我低声说:老婆,我错了,我昨天在巴南见一个客户,说高兴了,没注意到时间,后来公交汽车收班了,也打不到出租车,我回不来了,就住在那边了,我没及时请假,是我错了,我认打嘛。

??妻听了骂道:林海峰!你当我是3岁小孩子呀,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对不起了,我抽烂你屁股!

??我只是一个劲地认错,妻气得抓起皮带,便开始抽打我屁股,妻是气得很了,皮带带着风声抽在我屁股上,每一下都让我屁股痛入骨髓,我不敢求饶,只认不是,只是口口声声说:我错了,我不敢了。

??皮带抽在我屁股上,也打在我大腿上,我痛得很了,顾不得脸面,向妻求饶了:老婆,我错了,老婆,你饶了我嘛,我再也不敢夜不归宿了,我错了嘛,老婆,你消消气,别气坏了你身子,我屁股是该遭打,你可不可以先记起,过几天又打我嘛?

??妻咬着牙不再说话,只是抡圆了皮带抽我屁股,终于,痛得我受不了了,我转过身去拉住妻的手,哭着求饶:老婆,我屁股痛得很了,你可怜可怜我嘛,不打我了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屁股嘛。

??妻一楞,手中的皮带掉在地上,妻身子一软,坐在床上,捂住脸哭了。

??我膝行几步,扑在妻怀里,头埋在妻腿上哭着认错谢打。

??我在床上足足趴了一周才下床。妻在伺候我时,心疼得直掉泪。

??我强忍住痛安慰妻:老婆,别哭,下回我屁股再挨打的时候你轻一点打就是了。

??妻噙着泪道:林海峰!你还敢有下次?

??顺手又打在我屁股上,我痛得惨叫一声,妻慌忙缩回手,歉意道: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邹和鹃儿妹妹来看我,我狼狈不堪地趴在床上,小邹满脸怜悯,道:老大,你还好吧?

??鹃儿妹妹兴奋不己,口无遮拦:峰哥哥,你屁股真的挨打啦?我还以为四姐说起耍的。

??小邹捏了捏鹃儿妹妹的脸,骂道:都是你这个死女讨厌,教唆起你四姐打人,不然你峰哥哥哪里会挨打嘛。

??我恍然大悟,以前我也有过夜不归宿的记录,妻都是骂几句就算了,也没有见妻这么生气过,现在我知道了妻为什么生气了,我苦笑道:七妹妹,你峰哥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样陷害我?

??鹃儿妹妹笑道:我哪里晓得四姐要当真嘛,我只说峰哥哥一天都没上班,是不是会旧情人去了哦?四姐说峰哥哥没有旧情人,我说我峰哥哥恁个帅,未必没有女娃儿喜欢呀?

??我哭笑不得:七妹妹,你峰哥哥让你害死了,我哪有会情人嘛,小邹,我这七妹妹有点不好管教哦,你要有点手段才好。

??小邹成竹在胸:老大,你放心,我晓得啷个收拾好她,到时候你别心疼就是了。

??鹃儿妹妹登时飞红了脸,狠狠地横了小邹一眼,我笑道:哦,我这野蛮的小妹妹你也有收拾她的手段?讲来听听,我也好依样葫芦照样学的去管教你四姐。

??小邹扭捏地说:老大,你别学,学也学不会,我也不敢教你。

??我好奇道:哦,还有我学不会的招?

??鹃儿妹妹飞红了脸,狠狠地横了小邹一眼,一跺脚,走了。

??小邹这才小声说:老大,你别学,你也不会的,她要是淘气了,不听话,要遭我打屁股,我会扒掉她底裤,打她屁股,她也就老实了,这你哪里会学得到嘛。

??我吃了一惊:你真的打她屁股?

??小邹扭捏地说:老大,我晓得,你不喜欢打人,我也不愿意打她,但她说,她从小没有父兄管教,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我比她大了许多,她愿意我这么管教她。

??我舒了口气,道:兄弟,我不会学的,但你要把握一个度,别太过了,我岳母说过,这女人啊,打女人屁股是爱,打女人其它地方就是暴力了,你要记好了。

??小邹点点头,笑道:老大,你打过嫂子吗?

??我矢口否认,说:我哪里敢打你嫂子?只有你嫂子打我,你看到了,都2回了嘛,我惨啊。

??小邹正色道:老大,我晓得这是你喜欢我嫂子,真的打,女人怎么也打不过男人,你不过是不还手个嘛。

??夜里,妻替我上药,心疼得直掉泪,道:老公,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打得这样重,你为啥子不还手嘛?我其实只是生气,没有想过要把你打得这样重。

??我笑道:老婆,别哭,是老公不乖,你该打我屁股,虽说是意外,那也是不允许的,老婆,我保证没有下回了,你消消气,别再生气了。

??我开始暗中关注起那个遥远的城市来了,我开始把电视频道锁定在央视4台,只因为那里有个海峡两岸的栏目,那个遥远的城市会是个什么样呢?

??我屁股挨了2回打,在朋友圈子中传为美谈,朋友的老婆们会以我为榜样教育她们不乖的老公,无形中也给妻挣了不少的面子。

(六)

一直忙,也没顾上去理她们,只发现鹃儿妹妹与妻走得更近了.

??我在心中有时也想着那碧波的彼岸,兰天下的那个美丽但我未知的城市,怀里搂着妻,有时也走神,妻以为是我太累了,我也不敢说,终于,有一天,恍惚中我把妻认成了瑶,这声瑶妹一出口,妻怔住了,我心知大祸临头了.

??妻杏目圆睁,怒道:瑶妹是哪个?林海峰!你给我说清楚!

??我惊慌失措,支吾道:老婆,别生气,哪里有哪个嘛.

??我嬉皮笑脸的想去摸妻的脸,讨好妻.

??妻大怒,道:林海峰!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莫怪我不客气!

??我偏偏就是说不清楚,我迟疑着开不了口,妻越发动了怒,道:林海峰!你给我跪到起!你不说哈?我看是你嘴巴硬还是我竹片硬!

??我见妻大怒,连脸都气红了,慌忙跪到床前,不敢吱声.

??妻盛怒之下连我的裤子都没有扒下,抓起床边的鸡毛掸子便朝我屁股上狠狠地抽来,这是妻第一次主动地打我屁股,下手之重,是那几次没有过的,我自知理亏,只有跪着撅起屁股挨打的份,屁股痛得直钻心,也不敢求饶.

??妻见我宁愿跪着撅起屁股挨打也不认错求饶解释,就越更愤怒,吼叫道:林海峰!你是宁愿屁股挨打也不解释是不是?那好嘛,我成全你!今天不把你屁股抽烂都不着!

??妻扔掉鸡毛掸子,从衣帽架上扯下那条宽帆布皮带,使劲地抽我屁股,我屁股痛得钻心,却一点也不敢躲闪一下.

??妻大概是抽得手也软了,才咬牙切齿道:林海峰!今天你说不说?

??我屁股痛得跪都跪不住了,我痛得受不了,才不得不开口求饶,道:老婆,你饶了我嘛,我交待了,我交待了.

??我跪着开始坦白,当然是有所保留,我只说了瑶妹是我N年前耍的女朋友,双方有好感,后来失去联系了,直说至最后分手,说得我声泪俱下(大半是因为我屁股痛得),我见妻半信半疑,慌忙道:老婆,你相信我嘛,我真的有很多年都没看到她了,我就是有哪个心也没有哪个贼胆敢走私嘛,我刚才不说,是怕你生气,哪晓得我还是惹你生气了,我错了,我下回不敢了,老婆,你打也打了,就别再生气了嘛,你罚我跪到起嘛,不要打我了,好不好嘛?

??妻见我痛得跪都跪不稳了,才丢了皮带,恨道:林海峰!这次放过了你,你最好是给我想清楚了,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就等到离婚吧!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膝行几步,扑在妻怀里,苦苦求饶,道:老婆,我错了,要打要罚任随你,我都认,你别吓我,我不敢了嘛.

我拿出搓板跪在妻面前认错,妻面向窗外,不理我。

??我急中生智,道:老婆,大哥大嫂他们都认识她,也晓得我跟她的事,不信,你问大哥嘛。

??我拿过手机,递给妻,妻瞪了我一眼,我吓得忙又跪下,低声下气道:老婆,你问大哥嘛,不然,你又说我和大哥是串通了的。

??半小时后,大舅兄夫妇来了。

??进到卧室来,大舅兄夫妇看到我还跪在搓板上不敢起来都笑了,大嫂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打趣道:耶,海峰老弟,你也有今天哇?你不是一向都说你是大男人吗?大男人今天啷个高人不做做矮人呢?

??我苦笑道:大哥大嫂快来救命啦!

??大舅兄忍住笑,来拉我起来,见妻没发话,我哪敢起来,大舅兄笑道:四妹,给我个面子,让海峰起来说话嘛.

??妻脸红了,嗔道: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又不是我要他跪到的.

??我哪里敢接嘴,大舅兄扶我起来,妻扔了个枕头给我,我垫着枕头在沙发上坐下,虽说是垫着枕头,但我坐下时还是痛得呲牙咧嘴的.

??大舅兄忍住笑道:四妹,啷个一回事?是不是这小子在外惹祸事了?

??妻眼圈一红,道:大哥,你认得到王瑶瑶呀?

??大舅兄一楞,道:王瑶瑶呀?那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哦,海峰老弟,你就为这个事遭罚跪呀?你,唉,完都完了,我还以为你小子敢在外面包小呢.

??妻眼泪在眼里转,道:那就是有这回事了哦?

??大舅兄正色道:四妹,关于王瑶瑶的事,我不晓得海峰老弟给你讲过没有,如果没有讲过,也很正常,你要听,我和你大嫂都可以讲给你听,但是,四妹,如果你为这个事罚海峰跪的话,我公正地说,那是你小气了哦,海峰和王瑶瑶的事,是在你认识他之前的事,他们其实也只耍了不到两年的朋友,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拉个手,接个吻什么的,这点我和你大嫂都可以保证的,后来,王瑶瑶她们全家出门作客,遭遇车祸,王瑶瑶父母双亡,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年她才不到19岁,她的叔叔在广州梅县,心疼她小,来接起走了,这一走就是好多年了哦,我想海峰老弟也是好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了,你们夫妻也十几年了,海峰老弟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了,你是我的妹妹,我是肯定卫护你的,但是我公正地说,今天这个事是你小气了,四妹,夫妻间最忌讳翻旧帐,理旧事,每个人都有过去,包括你,你与李枫不是好得很吗,要认得真起来,你们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妻低头垂泪不语,大嫂搂着妻劝道:四妹,我和你大哥是你的亲人,也是海峰的亲人,海峰和那王瑶瑶的事,已经过了恁个多年了,啷个会又翻出来了嘛?当时我和你大哥还没有耍朋友,但是大家都是同学,都认识,王瑶瑶是班上的班花,脾气也好,跟哪个都说得拢,哪晓得一场车祸过后她会那样惨,父母双亡后她也休学了,她叔叔来接她走的时候,全班人都去火车站送的,走了后她没有给包括海峰在内的任何人联系过,我不晓得海峰是啷个和你说起这件事的,就即或是海峰有点怀念她也很正常,你乱就为这个事惩罚海峰跪搓板,我都要说是你小气了,四妹,也就是海峰让到你,你罚跪到就乖乖的跪到,换成是你大哥,不反过来打我才怪.

??妻哭了,道:你们都说是我小气,那他抱到我喊瑶妹你们都不说他.

??大舅兄笑道:海峰老弟,你完都完了,你这个错误犯得之低极,一点技术含量都没得,你小子越活越转去了,该遭罚跪!

??大嫂斜眼看着大舅兄笑道:玉白,你是不是不是想教海峰犯点有技术含量的错误?哪种错误叫有技术含量?你说来我听一哈呢.

??大舅兄忙陪笑道:老婆大人,我哪里敢教海峰?我也不懂得,你别当真嘛.

??我连忙又跪到妻面前,道:老婆,我错了嘛,当到大哥大嫂的面,我再给你认个错嘛,我再不敢了,你饶了我嘛.

??大舅兄笑道:好了哈四妹,不要再生气了,你让海峰起来,别再罚海峰跪了,别太过份了哦,海峰这是在让你,你别再得理不让人.

??妻哭着拉我起来,我才连声说:谢谢老婆!谢谢大哥大嫂讲情!

??送走大舅兄夫妇,已是清晨5点过了.

??妻哭着替我脱了衣裤上药,有几处打破了皮的伤口血肉模糊,与小衣粘住了,妻巳是很小心翼翼了,但脱的时候还是痛得让我呻吟出声了,妻心疼得越更哭出了声,道:老公,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把你打得恁个恼火,我,我小气,你别怪我.

??我强自镇定,但还是痛得让我倒抽冷气,道:老婆,对不起,是我不检点惹你生气,你打我没错,我是该遭打,只是老婆,下次打我的时候你先让我自己脱了裤子,你再打我屁股,你看嘛,这完全是白公馆渣滓洞里面的刑法,叫披麻戴孝.

??妻抽泣着替我上了药,很小心翼翼地挨着我睡下,小心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忍痛侧身,替妻抹去了泪,柔声道:老婆,你想说啥子你说嘛.

??妻轻声说:老公,你不生气哈,那瑶妹是很乖呀?

??我叹了口气,道:老婆,她乖不乖的巳经不重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她早巳是绿树成荫子满枝了哦,她啷个会想得到我还在为她遭罚跪挨打嘛.

??这句话触及到了我自己的痛处,我哭了。

我请了一周的假没上班,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工作,小邹和秘书他们常笑我有重度工作狂.

??我是不放心,半下午时去了办公室,看了看积下的工作,只坐了一小会儿,屁股就痛得很了,我便躲到办公室内的小间里去趴着了.

??我有午休的习惯,于是将办公室隔了一个小间出来,窄窄的,仅放得下一个单人床.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开门进来,我的办公室只有小邹有钥匙,心知是小邹,我也没在意,没起来.

??一会儿便听到小邹厉声在呵斥谁,声音不大,但语调很严厉:你先跪下,快点!

??我一时好奇心起,但不敢开门,只有聚精会神地听.

??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跪下了,又听见小邹厉声道: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海峰是你姐夫,他夫妻失和,你是妹妹,要两边说和才是,没见到你这样火上加油的,你海峰哥哥这周没来上班,一定是你在你四姐面前说了你海峰哥哥什么坏话,你四姐生气了,你各人老实说,你又使什么坏了?

??只听到鹃儿妹妹带着哭腔道:我哪有使坏嘛,我只给四姐说了我那天在机场附近看到海峰哥哥和一个女娃儿在机场那里走,海峰哥哥送那个女娃儿上飞机的时候还哭了的.

??一席话只听得我胆战心惊的,难怪妻会生这么大的气,下重手打我.

??小邹厉声道:你硬是不晓得天高地厚,那都在你四姐面前说得吗?你自己说,你翻空话怎么办?

??鹃儿妹妹带着哭腔道:我也不晓得四姐要认真嘛,平时海峰哥哥都那么凶,他还怕四姐哟,我翻空话该遭打屁股,那我不敢了嘛.

??小邹厉声道:各人趴到我腿上来,快点!

??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就是竹片打在肉上的声音和鹃儿妹妹的哭声,声音压得很低,其实,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而且都已下班了,外面大办公室内的职员都走了,也不会有人听见.

??只听见小邹边打边训斥:平时我要想打你,你海峰哥哥尽护到你,今天他没有上班,我看哪个来护你,你趴好了,不准乱动,手拿开些!

??大概是小邹打得重了,鹃儿妹妹哭着求饶道:唉哟!我错了嘛,我下回不敢翻空话了嘛,我错了,我改了嘛。

??小邹厉声道:手拿开些!还有50个屁股没打完!

??只听见竹片打屁股的声音和鹃儿妹妹哭着求饶的声音.

??直听得我也心疼.

??好容易听见是打完了,小邹罚鹃儿妹妹跪在椅子上认错,只听见鹃儿妹妹求饶道:云哥哥,我错了嘛,我不敢再翻空话了,你不要给海峰哥哥讲,下回我不敢再翻空话了.

??小邹这才缓过口气来,道:这才乖,让我看看,屁股还痛不痛?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听到小邹柔声道:小鹃,以后听话了云哥哥就不打你了,走,买点水果去看你海峰哥哥,我估计你海峰哥哥这回挨打得很惨,都是你个死女讨厌,可恶!

??刚上班,便接到老板指示,有个台湾客户看中了我们的一个产品,指定要和我谈,让我准备一下,我很诧异,虽是我负责全面工作,但具体工作洽谈一般都是与我手下的具体部门负责人洽谈,由客户直接点名与我洽谈的事还是第一次,我把手边的工作简单交待给小邹,便准备客户看中的那款产品的详细资料。

??准10点,前台接待小姐带着客人来了。

??我站起身来迎候客人,一见之下,惊得我后退一步,说不出话了,是满面春风的瑶妹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身旁还跟了个帅气的小伙子,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自镇静地伸出手,礼节性地浅浅一握手,示意客人坐下。

??秘书小何送上热茶,我叫住小何,让她把热茶换成了咖啡,并让小邹也过来一下。

??瑶妹礼节性地笑道:今天很荣幸,能见到林总,这是敝公司副总杨斌先生。

??我点头示意,还是说不出话来。

??小邹敲门进来,我替双方介绍后,把手中准备的材料递给小邹,示意小邹与杨斌去谈,小邹与杨斌去一边研究细则去了。

??我感慨万干,道:你怎么会来的?我象是在梦里一样。

??瑶妹浅浅一笑,道:我回台湾后,外子问我有没有兴趣与他一起打理公司,我也觉得我闲起很无聊,就当玩儿一样去了公司,在公司我的职位是总裁特别行政助理,其实不太接触具体事务,所有细务都是由下面的人去操作,这次来重庆,也是看中了重庆直辖的机遇和一些有待完善的空间,希望贵我双方能有合作的机会。

??这堂而皇之的理由和正大光明的话让我不能开口说别的话,场合地点也不允许我再问别的.

??我多了一个心眼,笑道:既然如此,能为贵公司效劳,那我和我的公司都深觉荣幸,这样,今天晚上我作东,设便宴为王小姐和杨先生洗尘,务请二位赏脸。

??我吩咐小何在南滨路找一家好点的酒楼,又给大舅兄去了电话,我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让他准时来。

??酒过三巡,我依旧微笑不语,我请了小邹和小何作陪,其实在心里,我已乐开了花了,男女之情到了极致,己并不全是肉体上的接触,陪坐在旁,见瑶妹巧笑嫣然,顾盼生辉,我意己足。

??饭后,去了临近的茶楼,小何和杨斌先后告辞,只剩我们四人在茶楼饮茶,大舅兄笑谑道:几十年不见你了,一来就先见海峰,你有点偏心哟。

??瑶妹微红了脸,啐道:几十年不见你,你也没句好话让我听.

??正在说笑中,突见妻满脸愠色地走来,我心下一惊,慌忙迎上去,陪笑道:哎,老婆,你怎么来了,恁个巧,来,我来介绍一下.

??我挽着妻过来给瑶妹介绍:这是内人玉玲,玉玲,这是王瑶瑶小姐.

??瑶妹早己站起身来,浅浅一躬,道:林夫人好!

??妻勉强一笑,道:王小姐,早听说了.

??瑶妹侧头一笑,道:林总,你还是有点能干,夫人这么年轻漂亮.

??我陪笑道:您夸奖了.

??我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更让我难堪的事发生了.

??妻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大变,道:林海峰!上次在机场依依不舍的就是这位王小姐吧?你还敢骗我说你有几十年没有见到了,你这也叫男人!

??我大惊失色,道:玉玲!别胡说!

??已经来不及了,妻端起面前的茶杯便向我泼来,瑶妹就坐在旁边,满满的一茶杯茶泼了我和瑶妹一头一身,我勃然大怒,吼道:你干啥子!

??大舅兄慌了,与小邹一起拉住了妻,我忙回过身去看瑶妹,瑶妹头上身上全是茶叶,还好,茶水只是温热,倒也没烫伤,我忙不迭地道歉,瑶妹沉下脸,冷笑道:林总!对不起,我不接受道歉,还有,我冠夫姓的,请叫我白女士.

??这句话象是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有些语无伦次了,道:瑶妹,哦,不,白女士,我很抱歉,内子无礼,我,

??瑶妹沉着脸打断我的话,冷笑道:对不起,林总!我说了,我不接受道歉,林总!你好歹也是公众人物,请注意你公众人物的社会形象!虽说胡适先生说惧内是中国男人的美德,现大陆又在提倡和谐社会,但过份惧内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道:是,多谢白女士教训!我一定多注意自已的社会形象,我请我们小邹送你回宾馆,回头我再亲自上门负荆!

??瑶妹冷笑道:不必了!林总,您请自便!

??一路上我都没有与妻说话,我只是不停地打电话遥控小何,吩咐道:明天一早,你去鲁祖庙花市,选订两个花篮,一个代表公司,一个代表我个人,哎呀,你笨死了,不能选玫瑰花,公司那个花篮选香水百合,我个人那个只选栀子花,每天送两个,你再去宾馆看看,看白女士的那套衣服的牌子型号,比到起颜色买两套,在美美百货可能有卖的,没有的话,你问一哈美美百货,看能不能现从香港那边订货,你这两天和邹副总一起,陪到白女士到处看看,人家本身就是老重庆了,到处转一下,这单业务很重要,不要让她接触到外人.

回到家以后,我还在不停地打电话,遥控小邹,道:兄弟,辛苦你了,这几天你就全程陪同白女士,到处看看,是,人家本身就是老重庆了,这不过是表示一下我们歉疚的心嘛,花篮已经让小何去花市订了,你自己去酒店客房部,看清楚白女士的那套衣服牌子型号,你陪小何一起去美美百货比到买两套,钱由我个人出,不,这钱不能报销,现在不是讨论价钱贵的问题,是看美美有没得的问题,至于这单业务,具体合同细则你再与杨斌先谈,不能让步的一定不能让,谈不成宁可不做这单业务,也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们,不能说因为我们歉疚就让步,这公私一定要分清,不能搅和了,这是原则。

??妻这下明白她把祸闯大了,忐忑不安地看看我,我只是站在窗边不停地打电话进行遥控,根本没空理她,我又拜托大舅兄夫妇替我去酒店拜访瑶妹,替我道歉,一直到凌晨2点过,才算告一段落,我才舒了口气。

??妻胆怯怯地一直跪在床前的搓板上,不敢开口,我叹了口气,扔了个枕头在妻面前,呵斥道:我让你跪到搓板上了吗?跪到枕头上去!

??妻不动,我皱皱眉头,长叹一口气,道:这下你舒服了噻,还嫌我不够忙,还嫌我事情不多,我这回丢这个脸就丢大了哦,你看看你这事弄的,你让我啷个去收拾这个残局?你听到的,人家不接受道歉,你让我啷个收场?你以前没这毛病嘛,怎么现在弄得跟个乡下女人一样会撒泼了,还拿茶水泼人,不是我挡得快,你要烫到人家啷个办?还好,今天晚上有大哥和小邹在场,这要是只有我们俩人在,你还不把人家吃了?

??妻乖乖的跪着,低头不语,我看妻跪在搓板上,心疼道:到枕头上去跪着,跪枕头没恁个痛。

??妻动了一下,大概是跪久了,妻站不起来了,我伸手扶了妻一下,才让妻在枕头上跪下了。

??我问妻:你怎么知道我在南滨路的?好快的耳报神!

??妻扭捏道:我打电话去公司了,小何说你要陪客户吃饭,鹃儿妹妹又说她认出来了那个女的就是你上次去机场送的那个,我一生气,就,就闯祸了,我错了嘛。

??又是鹃儿妹妹这个小坏蛋!回头去跟她算帐。

??我摇摇头,问妻:你自己说,啷个办?

??妻胆怯怯地小声道:我脱了裤子让老公打屁股。

??其实我没打妻的心,只是如果不打她,她势必越更嚣张跋扈,这还得了,打她呢,我又有点心疼她,我想了一下,决定让妻自己说,我拉长了脸,严厉地对妻说:那你各人看着办.

??己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罚过妻了,每次惩罚妻后,我都会在心里疼她很久,但妻跟小丫头一样,老也长不大,让我觉得很累,我喝口水,平平气,见妻己自己脱光衣裤趴在床沿上了,我又作了一次深呼吸,才拿起竹片打她屁股,竹片打在妻屁股上啪啪直响,妻只是低声哭着,不象往日挨打那样边挨打边认错,毕竟我自己也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的,妻心里一定是想委曲求全,想到这里,心疼得我举起的竹片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我放下竹片,抚摸着妻满是伤痕的屁股,柔声道:打疼了吧,让老公看看.

??妻这才放声大哭起来,我用力把妻抱起来,搂在怀里,心疼道:没见过比你更笨的,那是在公众场合,你啷个也要给你老公留点面子噻,你这样不识大体,吃亏的还不是屁股,打疼了吧,我还没用力打你,不然你屁股早打烂了.

??妻在我怀里哭得抽抽答答的认错:我错了,老公,我错了.

??我搂着妻,教训道:你老也长不大,回回闯了祸都会说我错了,就是不改,你看你这回闯的祸,人家是作为公司的客户来的,又是在公众场合里,你说你老公和她能做个啥子?你一点面子也不给你老公留,你让你老公啷个下台?传出去说你老公惧内很好听吗?你非要你老公当到外人的面打你你才罢休吗?

??妻委曲地哭着说:那你为啥子非要见她嘛,你一直都没有搞忘她,我,我不放心嘛.

??我又好笑又好气地捏妻的脸一下,道:你傻呀,你是我老婆哦,这是在工作,又不是别的,公司指定让我办理,你让我给老板说,我老婆不准我去,因为她是我前女友,这也太不成话嘛.

妻委曲地哭着说:我又不是不准你工作,我担心嘛,你看看你,你昨天晚上好凶哦。

??我哭笑不得,道:老婆,你有点良心要不要得,是你拿茶泼人家,我又有好凶嘛?我还没有罚你乱摔东西,你还怪我好凶哦,那你各人说,你昨天晚上做得对不对?

??妻这一下噤声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老公,我错了,我认罚,你罚我嘛,我下回再不敢了。

??妻从我怀里挣了出来,在床沿上跪下,小声道:老公,我错了,我乱拿茶水泼人,该打20个手板,我乱闯老公办公场地,让老公在外人面前丢脸,让老公为难,该让老公打100个屁股,我趴到老公腿上让老公打屁股。

??妻跪在床沿上,伸出了右手,我叹了口气,道:只打10个手板嘛。

??我拉过妻的手,用竹板各打了5个手板,妻痛得直抽冷气地哭道:老公我手好痛哦,你罚我跪搓板嘛,我趴起你打我屁股嘛,我不敢了。

??我让妻趴到我腿上来,用竹板打妻屁股,竹板打在妻屁股上,疼在我心里,我忍住心疼,又重重地打了妻10个屁股,才住了手,妻痛得哀哀地哭着说:老公,我不敢了,我错了嘛,你罚我跪搓板嘛。

??我长叹了口气,道:老婆,打你屁股痛,未必我不心疼哦,好了嘛,屁股挨了打就不罚跪了,那你以后还敢不敢再乱撒泼?

??妻痛得哀哀地哭着直摇头。

??一大早,大舅兄夫妇便赶来了,大概是怕我打妻。

??妻关在卧室内不肯出来,大舅兄陪笑道:海峰,四妹不乖,老弟看在我的薄面上,别理她,她是太过份了一点,你体谅一些。

??我苦笑道:老大,不是我体不体谅一些的事情,是别人不接受道歉,你让我啷个办嘛?人家还带着副手呢,那又啷个整嘛。

??大舅兄陪笑道:海峰,随便他好麻烦,你老弟出面陪个小心那是包搞定,你就勉为其难嘛,回头我让四妹给你认错。

??大嫂笑着去敲门,妻不肯开门,大嫂笑道:丫头,那我各人开门进来了哦。

??我心中不安,虽然我私下常打妻屁股,但在外人眼里,我是个标准的怕老婆的好男人,昨晚这事虽是妻不识大体,但让娘家人知道我打妻,还是会生气的.

??只一会儿,大嫂便笑着出来了,道:算了,玉白,我们还是走了,不去管他们俩口子的事情,人家四妹已经认错了.

??大舅兄疑惑道:老弟,看不出来哟,你是啷个让四妹认错的,你小子是不是动了手?

??我尴尬地笑着,不敢接话.

??大嫂笑着拉大舅兄,道:你管他啷个让四妹认的错,我们走了嘛,让他们俩口子各人去打理扯.

??送走大舅兄夫妇,我回到卧室,妻侧卧在床上,眼儿肿肿的,手心也肿得老高,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心疼得要命,抚慰妻:老婆,你想吃点啥子,我去做.

??妻含泪摇头不语.

??我掀起妻的被子,看看妻伤痕累累的屁股,轻轻抚摸妻的屁股,道:老婆,不哭了,是老公不好,不该打得恁个重,但是,老婆,我还是恁个说,我是绝对绝对不允许我老婆在人前人后乱撒泼的,你为这种事犯错挨打也不止一回两回了,啷个记不到嘛,我还要单独去见她,那你又准备啷个办呢?这是工作,是公事,你还以为是我去会旧情人啦?

??妻垂泪不语,我有点急了,妻的工作做不通,我还会有麻烦,这万一影响了正常的工作,老板理麻起来,这个脸才真的丢大了.

??我抱起妻,低声下气地哄着妻,轻轻抚摸着妻的屁股,以求得妻的谅解

(七)

三天了,才接到瑶妹的电话.

??我赶到酒店,杨斌客气地送上茶水,退出房间.

??我见瑶妹还是把脸拉长了,忙陪笑道:瑶妹,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老婆太不懂事,怪我平时太惯她,你大人大量,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瑶妹苦笑道:算了,海峰,不怪她,换成是我,我也差不多,毕竟是女人嘛.她有这个担心也在情理之中,对了,海峰,你是不是打了人家?

??我大惊失色,道:瑶妹,你怎么知道的?

??瑶妹苦笑道:我猜的,依你的个性,没当场动手就是她走运了,加上那天我在气头上也口不择言地说了些话,那些话或多或少的也还带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你又哪里听得嘛,那回去你还不打人家哟.

??我笑道:瑶妹,那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哦,她也为这个事得到惩罚了,你要是还不解气,那我给你跪下认错嘛.

??我作势欲跪下,慌得瑶妹忙一把扶住了我,羞红了脸,嗔道:你还做些啥子不嘛,这万一要是有外人闯进来你说得清楚哦?还是恁个做事不兴考虑.

??我笑着握紧了瑶妹的手,道:还是你心疼我,舍不得我受气.

??话一出口,我立觉失言,深恐瑶妹翻脸,偷偷看看瑶妹,还好,瑶妹只是羞红了脸,啐道:你就梦去吧,美得你!

晚上回到家来,见妻闷闷的倚在床上,也不和我说话,也不笑,我知道妻是为瑶妹的事烦恼。

??我陪笑着去抱起妻,低声下气道:老婆,有啥子不高兴的事给你老公说嘛。

??妻勉强一笑,道:也没有啥子不高兴的事,我,我好了。

??我心中一酸,含泪道:老婆,我晓得你心里在愁苦些啥子,我心里很清楚我在做啥子,我和瑶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现在只是当她是我亲妹妹,你放心嘛,我不得去做我不该做的事,我屁股巳经为这个事挨了2回打了,我不想再遭打。

??妻垂泪不语,我低头吻去妻的泪水,悄悄松开妻的裤子,轻轻脱去,审视妻挨了打的屁股,妻的屁股上红肿巳消除大半,我心疼地抚摸着妻的屁股,道:老婆,还痛不痛?我那天也太性急了一点。

??妻由垂泪不语到哭出了声,道:老公,我不敢了,我不瞎吃醋了。

??妻的哭声揪痛了我的心,我搂紧了妻,低声哄着妻,抚慰妻。

??忙完了手边的事,腾出空来给鹃儿妹妹打了个电话,让她空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过多久,鹃儿妹妹便赶到了.

??我让鹃儿妹妹坐下,扳着脸道:七丫头,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鹃儿妹妹嘻笑道:峰哥哥想我了呗.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是呀,你峰哥哥好想你哟,你好乖哦,你在你四姐面前都使了些啥子坏?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讲来.

??鹃儿妹妹嘻笑道:峰哥哥,我才没有在我四姐面前使坏,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嘻嘻,又让我四姐打了屁股吧?打得痛不痛?我四姐真行!

??我板起了脸,道: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我今天要替你云哥哥好好生生的教训一下你,不然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过来!

??鹃儿妹妹吓了一跳,惊恐道:峰哥哥,你想干什么?

??我板起了脸,恶狠狠地道:峰哥哥想替你云哥哥教训你!过来!

??鹃儿妹妹惊恐地望着我,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拉长了脸,恶狠狠地道:峰哥哥叫你过来你没听见吗?要不要我来拉你?

??鹃儿妹妹惊恐万分,扭捏了半天,才怯怯地走过来,我一把拉过鹃儿妹妹,就势把她按在我腿上,操起桌上的直尺,便狠狠地朝鹃儿妹妹屁股上打去,我没好意思去扒鹃儿妹妹的裤子,毕竟鹃儿妹妹还是小丫头,还有个男女有别在里头.

??鹃儿妹妹只挨了几下便痛得哭了,边哭边认错:我错了,峰哥哥,别打了,我错了,峰哥哥,我不敢了.

??我重重地打着不歇手,鹃儿妹妹痛得屁股乱动,我左手压在鹃儿妹妹的腰上,不准鹃儿妹妹乱动,边打边骂:我让你再使坏!我让你再使坏!你这个死女,还敢再使坏不?老虎不发威,你还说我是病猫!你还敢不敢了?

??鹃儿妹妹痛得直哭,顾不上回答我,我又使劲地打了鹃儿妹妹几下才停下手,道:起来!这下你知道你哪里错了不?

??鹃儿妹妹从我腿上爬起来,哭着道:峰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你别告诉云哥哥,我不敢了.

??我骂道:你明晓得你四姐小气,你偏要去给你四姐打小报告,那天还唆使你四姐来茶楼撒泼,你晓不晓得你四姐那天惹了好大的祸事?我和你云哥哥这几天脚都跑大了,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搁平,你非要看到你四姐和你峰哥哥离了婚你才心满意足吗?

??鹃儿妹妹哭道: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好耍,那个晓得四姐要当真嘛?我又不是要你们离婚,我错了好不好嘛.

??我哭笑不得,道:七丫头,你用点脑筋好不好?那都是用来好耍的吗?你四姐为这个事找我扯皮,丫头,那是工作耶,你以为是啥子.

??鹃儿妹妹哭道:我又不晓得四姐要找你扯皮,峰哥哥,我错了好不好?

??我无奈地一笑,道:七丫头,下次再发现你使坏,我就找你云哥哥算总帐,你看着办吧.

??我把与瑶妹联系的事都交给了小邹去办.推掉了所有的外事交往.天天下班就回家,在家看书看电视,妻疑惑地望着我,小心翼翼地道:峰,你没什么吧?

??我笑笑,道:没有,我不想出门,免得惹你不高兴.

??妻哭了,道:峰,我不是要你恁个做,我是想你快乐起来,不是要你不出门.

??我笑笑,道:你不是想我不出门吗?

??妻越发哭了,道:峰,我承认我小气,你要惩罚我,也不用这个样嘛.

瑶妹打了电话来,让我去一下。

??坐在瑶妹对面,才细细盯到瑶妹看,笑道:你这次回来,还没有腾出一点空时间让我们单独见个面,随便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瑶妹脸一红,嗔道:我可不敢再单独见你,那天那么多人在一起,我还遭泼了茶水,要再单独见你,那还不把我杀来煮着吃了。

??我笑道:瑶妹,你大人大量的,我己经给你陪过小心了噻,你还生气哟?人家可比你小好多哦,再不然这样,还是我给你跪下认错吧。

??我真的一下跪在了瑶妹面前,瑶妹一怔,赶紧扶我起来,娇嗔道:你看你,一点正形都没有,这象话吗?你是在家跪惯了吧,就她那样还能制得住你?

??我苦笑道:瑶妹,我累啊,玉玲她还是小了点,她一哭,我就没办法了,我有时候为了哄她高兴,也跪过,说了不怕你笑,象上次在南泉那回,也是没办法向她解释得清楚,我跪搓板都跪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算了了,我累惨了啊。

??瑶妹似笑非笑道:家里规矩真这么大?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瑶妹,我是不想多生事端,毕竟,我们也是十几年了,早些年呢,我有时也还不死心,满天下的去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吗,有了妞妞,岳母她们待承我也好,玉白俩口子也是在妞妞身上很用心。家里规矩是大,但主要也是我在约束她,她象是老长不大一样,我带起俩个女儿,真的很累。好了,瑶妹,别光是说我了,我们单独在一起不容易,说一下你的情况嘛,你呢,你好吗?

??瑶妹沉吟了一下,淡然一笑,道:峰,我也还是可以,他虽然大了一点,但待我也还是好,就是婆婆厉害了一点。

??我关切地向道:瑶妹,怎么个厉害法?

??瑶妹想了想,道:他妈是大家出身,家里规矩也是大,我是小心了又小心,有时也还是会犯规,他妈会唆使起他来,

??瑶妹红了脸,不说了。

??我笑着拍拍瑶妹的手,道:对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瑶妹羞涩道:他妈会怂恿起他打我屁股。

??我惊讶道:瑶妹,真的吗?

??瑶妹羞涩道:当然,他妈经常说,女人是苦虫,要屁股挨了打了才会听话,他妈还教他说,别打在脸上、身上,那会让人看出来丢他的脸,就唆使起他扒了我衣服裤子打我屁股,他有时也当到他妈的面打我,大多数时间是避开了他妈,回到卧室内打,倒也不乱打,也不会在酒后撒疯。

??我一时无语,很心疼的感慨道:瑶妹,太苦了你了。

??瑶妹羞涩道: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他妈在家里时,我会尽量躲在卧室内不出来,他妈有时故意找碴,有意在他面前哭诉,说我不孝顺她,故意躲开她,然后怂恿他打我屁股,他没办法了,只有打我屁股来哄他妈开心,这次他让我去公司上班,就是他妈又无事生非,在家泼天泼地地闹他,他烦了,让我避开她,他虽然有点大男人,总的来说,还行,峰,我很快要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也说不好,公司这边呢,是有成立分公司的打算,但要等这几单业务做了来再说,这样吧,你把玉白俩口子叫上,也让她一起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嘛,你说呢?

??我笑道:怕是她不肯来。

瑶妹又走了,临走前专程带着礼物来家里辞行。

??送瑶妹走后,见妻依旧闷闷的,只是低头玩手机,我铺好了床,妻迟迟不去洗漱,我收缴了妻的手机,强行抱起妻去卫生间洗漱完后,妻还是闷闷的,我很小心地道:老婆,还有啥子不对的嘛,你要我啷个做你才高兴呢?

??妻竟泪光莹莹了,头扭在一边,依旧无语,我不知道妻又为啥子,就又问了一遍,妻竟然哭了。

??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心烦,拧紧了眉头,起身来踱到窗前去抽烟。

??妻在我身后小声地哭得很伤心,我觉得心头好烦哦,没有去管她,径直去酒柜拿出了酒,倒了点酒出来抿了一口喝了,深呼吸了一下,平了平气,才问妻:你又啷个了嘛?

??妻不说话,只是低声哭,我叹了口气,强忍住不满,耐着性子,去抱住妻,低声道:老婆,又啷个了嘛?给你老公说一下,好不好?

??妻挣脱了我,转身去拿起手机继续玩游戏,手机上的光兰莹莹的印在妻的脸上,也映出妻未干的泪痕。

??我强忍住上窜的火气,伸手去缴妻的手机,妻扭动了身子,不给我。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沉下脸,道:老婆,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啷个了?

??妻还是不说话,我终于忍不住火了,低声厉呵道:手机给我!一边去跪下!

??妻吓了一跳,望了望我,放下了手机,迟疑着在床沿上跪下了。

??我皱起了眉头,道:你先跪起!等一下我再问你!

??我摇摇头,强忍住火气,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才问妻:现在你先说一下,你又啷个了?

??妻摇头不语,只是乖乖的跪着。

??我气得扬了扬手,又放下了,皱紧了眉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今天究竟是为啥子?你说不说?

??妻还是摇头不语,只是乖乖的跪着。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火了,我一把拉过了妻,顺势按在了床沿上,伸手扒掉了妻的睡裤,扬起手便打妻的屁股,我下手很重,自己都感觉得到手都打痛了,妻还是只哭不说话。

??我从枕下摸出了竹片,换成用竹片打妻的屁股,竹片啪啪直响地抽在妻的屁股上,妻痛得屁股乱扭动,双脚乱蹬,才哭着求饶道:老公,不打了嘛,我说了,我说了。

??我停下手,斥道:你给我跪好了!说!

??妻从床沿上爬起来,哭着跪下,道:老公,不打我了嘛,我说,我说,我想了很久了,我,我们还是离婚嘛。

??妻的话象一声惊雷炸响在我耳边,我惊得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确定我没听错,才问妻:你再说一遍呢。

??妻哭着说:我,我们离婚嘛。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苦涩地问道:老婆,你说的,你要跟我离婚?

??妻哭着说:是我说的。

??我痛心疾首地问:你说的?你要离婚?你给我一个理由。哦,你先起来了再说!

??妻跪着不动,哭着说:我想了很久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有我们离婚,你才会快乐起来,逗从那天你夜不归宿以来,到那天我乱发脾气过后,你一直都心头不高兴,做啥子事你都打不起精神来,就连我们做那个事,你都没有精神做,你那几天还和我赌气不出门,我,我看到你象恁个做我心疼得慌,我也不会给你出主意,想来想去没办法,逗只有我们离了婚,才会给你带来快乐。

??妻的哭诉让我羞愧内疚,也让我心疼得慌,我心中一热,呵斥道:把屁股翘起!再打1000个!让我先把屁股打烂了再说!

??妻吓得忘了哭,胆怯地问:啷个还要再打1000个屁股?

??我忍住了泪,道:你一天到晚的在胡思乱想些啥子,是嫌我没把你屁股打烂吗,还是你自己有了更好的去处,你不好意思说,你要我说?少废话!把屁股翘起,再打!

??妻怯怯地道:老公。。。

??我佯装发怒,道:别叫我!把屁股翘起来,再打!

??妻怯怯地在床沿上把屁股翘起了,我心疼的再也忍不住了,抱起妻,抚摸着妻伤痕斑斓的屁股,哭了,骂道:你这个笨蛋!宁愿屁股挨打你都不给你老公说实话,我真的要是把你屁股打烂了啷个办?让老公看看,打痛了不?

??妻在我怀里哭着,我边哭边吻妻,道:老婆,是我错了,我前一会是有点心猿意马的,但我绝对没有半点要离婚的意思,我只是有点走神了,老婆,我没有想到这样会给你带来恁个大的伤害,是我错了。要不然,老婆,你罚我跪搓板嘛,随便你罚我跪好久都好,是我错了。

??好不容易才哄得妻不哭了。

??我替妻擦净泪水,正色道:老婆,你晓得你今天晚上哪里错了不?

??妻怔了一下,侧头想想,小声道:老公,我不该使小性子,我错了。

??我摇摇头,严厉地道:你再仔仔细细的想一想,你哪里错了,其实偶尔使点小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最不该的是啥子,你再好生想一下,想到了告诉你老公,想不到,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妻怔怔地看看我,摇头小声颤道:老公,我不晓得,你说嘛。

??我把枕头扔下床去,道:你跪到枕头上去!

??妻胆怯怯地问:我还要遭罚跪呀?

??我不容置疑地严厉道:快点!跪好了!

??妻委曲万分地在枕头上跪好了,扁了扁嘴想哭,看了我一下,没敢再哭。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呵斥道:你还很委屈是吧?那我告诉你,你今晚上哪里错了。我以前就警告过你,不要轻易的把这离婚二字挂在嘴边,不要动辄就说要离婚,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也不是三两岁的小丫头了,说话要有点分寸,这离婚不是用来吓唬人威协人的,我承认我前一会是有点心猿意马的,是有点走神了,这是我的错,我也认错认罚,回头你想啷个罚我我都认,现在不忙,别把两件事搅乱了,你心中有不满你不说,有事你也不对老公说,反而要自己去胡思乱想些东西出来,还要离婚,你自己想好了再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这日子你过不下去了想离婚?如果你是真的想离婚,你起来,我不打你,你也不用再跪起了,我们就一起来讨论一下关于离婚这件事,你要离婚,可以呀,你随时都可以走人,我还是坚持我的说法,妞妞归我,家里所有债务归我,其余的东西凭你爱啥子要啥子,包括现金和房子;如果你不是真的想离婚,而是你觉得你这几天你受委曲了,你是要拿离婚来威协我要挟我,那,你各人说该啷个办!!

??我不再说话,端过酒杯,将余酒一饮而尽,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妻.

??妻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分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这一会都不快乐,也打不起精神来,我又不晓得我要啷个做你才高兴,那天我又闯了恁个大的祸,再看你那几天和我赌气连门都不出了,她,她好能干哟,这回又和公司做成了那么大一笔业务,我看到你不快乐,我也不晓得该啷个帮你,你一直都闷起不高兴,只有在看到她了你才高兴得又说又笑的,我想到起你和我在一起,我就只会给你惹祸,让你为难,我让你好烦嘛,你和她在一起,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我冷着脸听妻哭诉,心中满是内疚羞愧,我一天在做些啥子,让妻这样伤心委曲求全,但她动不动亮就说离婚的毛病也是让我不能容忍的。

??我冷着脸沉声道:你说完了?还有没有你没说到的理由?比如说,我野蛮,又蛮横无理,比如说,我虐待了你,经常打你,再比如说,我,

??妻大哭着打断我的话,说:我哪里是在说你不讲理嘛,我哪里是在说你虐待我嘛。我以为你是想要离婚的嘛,我冷着脸,继续沉声道:那你是想要我来说是我要离婚的了?

??妻哭着摇头,我又问妻:不是要我说离婚,那是你想要离婚的?

??妻还是哭着摇头,我佯装生气了,呵斥道:那你是啥子意思?你是拿离婚来威协我要挟我,试一下看我敢不敢跟你离婚是不是?那你达到目的了噻,哎呀!我好怕离婚哟,我遭骇惨了哦,才怪!

??我忍住了心疼,沉声道:你起来了!不用再跪起了,反正都要离婚了,你都快不是我老婆了,我还要罚你跪,那我岂不是有虐待狂,别个的老婆乖不乖的有我啥子事,你起来,我们到书房去讨论一下这个事,就不用去法院起诉了吧,协商解决多好的,还省了一大笔律师诉讼费,我们应该不存在有财产纠葛噻。

??我起身往书房去,背身悄悄擦了一下眼泪,我就想治一治妻这动辄就说要离婚的毛病,妻吓得大哭着来拉我的手,我甩手挣脱了妻的手,推开书房门进去坐下,妻在卧室内大哭,不肯过来,我点开电脑,在百度上搜寻,下载了一份标准的离婚协议书,按规定填写完毕,并且加上附议,签上名,看妻不肯过来,我拿起离婚协议书到了卧室,放在妻面前,平心静气地道:你再看一下还有没有需要添补修改的,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字了,如果你没有需要添补修改的,那你也签上名字就好了。

??妻吓得忘了哭,惊恐万状地看着我,摇头不语。

??我淡然一笑,道:你现在不签字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也办不成手续,居委会要9点钟才上班,离天亮还早。

??然后我就坐在沙发上看妻,妻看看我,又看看摆在她面前的离婚协议书,神情惨然,呆呆地看着离婚协议书不语。

??看着妻的神色,我其实心如刀割,想了一下,我才说:你对协议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按协议中的条款办了哦?

我在等妻说话,其实,看着妻的神色我己心如刀割,有万分的不舍。

??妻还是跪到起的,呆滞了一会儿,妻痛苦地闭了闭眼,颤抖道:老公,现在我如果认错认罚,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我心中大恸,忍住泪,道:不是我硬要你认错认罚,而是要看你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认识到你究竟是不是真的错了,我硬压你认错认罚有用吗?因为你心中始终不服,你只是迫于我的压力,并不是发自你内心的认识到你错了,我不想要你后悔,我也不想你今后一生气你就动辄想到要离婚,与其那样,不如你我现在就离了还好些。你起来了,不用再跪到起了。

??我伸手去扶妻,妻摇头不肯起来,伤心地哭诉道:老公,我不敢了,我不是要来威协你,我错了,我不要离婚,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叹了口气,强行抱起妻,强忍住泪,道:那你是不是真的认错了?

??妻哭得抽抽答答的,说:我不敢了,我错了,我真的认错了。

??看妻被吓得厉害,也哭得伤心,我心疼得厉害,紧紧抱住妻,吻吻妻,妻在我怀里愈加伤心地哭得更厉害了,我轻轻抚摸妻的背,低下头去吻妻的耳垂,小声安慰妻。

??妻哭累了,软软地依在我怀里,不时还抽泣一下,我告诫妻:老婆,乖哦,下次不准再一生气就提离婚,我说过,这是不准拿来随便开玩笑的,夫妻间有啥子事都好讲来听的,你有任何的不满,你都可以说,就是不准乱发脾气,婚姻其实很脆弱,稍不留神就崩盘了,你对我对你各人就那么没有信心吗?记住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听见了?

??妻软软地依着我,点点头.

??我搂紧了妻,妻在我怀里抖动得厉害,我吓了一跳,轻轻抚慰妻,又吻遍妻的全身,让妻安静下来,低声哄道:好了,老婆,乖哦,不生气了,让老公看看,屁股还痛不痛.

??渐渐的,妻在我的抚慰下平静下来了,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妻这次是真的给吓住了,我想放下妻,一动妻便是一惊悸地抽搐,我怕再吓住妻,不敢乱动,只是柔柔地吻妻,哄她睡下.

??一连几天,公司的事都好多,我也没顾到对妻的承诺。

??忙完了手上的事回到家,巳快10点了。

??妻斜倚在床上,似笑非笑道:老公,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一楞,道:我下班了不该回来呀?

??妻抿着嘴,只是笑而不语,我仔细看看妻,琢磨着妻的表情,终于,我恍然大悟,拍拍额头,道:老婆,对不起,我忘了。

??我从沙发后拿出搓板放在床前,麻利地跪好了,道:老婆,对不起,我忘了,我前一会儿有点心猿意马的走神,那是我错了,我昏了头,我认罚,随便你啷个罚我都好,我都认。

??妻拉长了脸,道:结果你也晓得是你有点心猿意马的走神呀?

??我自知理亏,不敢吭声,只是跪起认错.

??过了一会儿,妻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起来了,我也不追究了.

??我连声道谢.

??妻躺在我的臂弯中,右手伸到我背后,轻轻把我底裤褪去,用力掐我的屁股,我的屁股一阵阵刺痛,我痛得直抽冷气,求饶道:老婆,你轻一点,我错了,我错了,你说你不追究了逗嘛,啷个又来掐我嘛.

??妻咬牙切齿道:林海峰!我警告你,你下次要再敢心猿意马的走神,我揪烂你屁股

??

(八)

刚上班,便接到小弟的电话,说家里出大事了,叫我立即回家,这一惊,让我魂飞魄散,我立即将手上的工作移交给小邹,要了个车,回北碚。

??在上清寺遇红灯,无意中一回头,却见妻搭载在摩的上,在车河中穿梭而去,那场景很是让人看得胆战心惊,吓出我一头冷汗。

??到家一看,除了大哥,其余兄妹全在,小弟正使劲敲打着爸妈卧室的门.

??见我回了家,小妹象是见到了希望一样,扑进我怀里大哭,道:三哥,不得了了,爸爸在打妈妈,你快点去劝.

??小妹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怔在当场.

??小妹哭道:妈妈被人骗去了18万5,爸爸大发雷霆,把妈妈推进里屋去就反锁了房门,三哥,啷个办嘛?

??我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道:啷个会遭到恁个多钱嘛?你们平时在干些啥子吗?

??小妹哭道:妈妈上街去,那伙人就围拢来,唉呀,等下再细说,你快点想办法嘛.

??我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就己听见老爸的骂声和老妈的惨叫,我急了,用力撞门,撞不开,再用力撞,还是撞不开,我心中对装修工简直是恨之入骨,家庭装修你装得这么牢固干什么嘛!

??我退后两步,相相门,飞起一脚硬生生踹开了门,冲进去,见老妈正让老爸按在床上,用皮带使劲地抽屁股,我去拉老爸的手,我又哪里是当过兵的老爸的对手,老爸手一抬,便摔脱了我的手,我一咧咀,险些摔了个跟头,我又扑上去拉老爸的手,哭着替妈求饶,见还是拉不住老爸的手,情急之下,我和身扑上,扑在老妈身上替老妈挨打,其他弟妹这才一拥而上,强行将老爸的手拉住.

??老爸脸都绿了,气得手直抖,骂道:我打死你这个蠢婆娘!你想钱想疯了!鬼想钱都要遭令牌!那个钱是留来妞妞他们读书的,你都敢去动,你好大的胆子!恁个低级的骗术都骗得到你,你不是想死是啷个嘛!你们都给我滚开!听到没得?

??我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在老爸面前跪下,哭着替妈求饶.

??见老爸面上青筋突起,我哭道:爸爸,您消消气,别再气坏了身体!要打,您打我嘛.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让老爸面色缓和下来,妹妹和弟妹扶起老妈。

收拾完残局后,已是后半夜了.

??我怕妻担心,坚持要走,好在是自已的汽车,方便.

??我轻轻把门推开,妻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手里握着的手机还闪着兰莹莹的光,妻是在边玩手机边等我时睡着了的。

??我心疼地吻吻妻,抱起妻放在床上,妻让我给弄醒了,慵懒地睁眼看看我,又睡去了。

??今天周末,我看妻睡得正香,便放弃了要跟她理论她昨天搭载摩的的事的想法。

??早上想起来,妻还枕着我的手臂甜睡,我不忍心叫她,看看钟,己过了我平时起床锻炼的时间,我拍拍妻的脸,道:宝贝儿,该起床了。

??妻闭着眼睛撒娇,不肯起床。

??我再拍拍妻的脸,道:起来了。

??妻叽叽喳喳地说着,我边做早餐边有一句无一句地听。

??看妻都休息了一会儿了,我才拉下脸来,沉声道:你过来,在沙发上跪下!

??妻吓了一跳,期期艾艾地在沙发上跪下了,我看妻还一脸的不情不愿,一副很妄委屈,我皱皱眉,道:你还有些委屈是吧?那好,我问你,你昨天上午都干啥子去了?

??妻一怔,侧头想了想,疑惑地说:没有干啥子呀,上午我去给李局汇报工作嘛,哪里又在干些啥子哟。

??我沉下脸,训斥道:我没问你的工作!我问你昨天上午出门坐的啥子车?

??妻小声道:我坐的小何的汽车。

??我本来还没有生气,原想问妻几句,教训她一下就算了的,但见妻不仅不认错,还撒谎,这下我真的生气了,拉长了脸,训斥道:真的呀?那小何又哪个时候把车卖了买的摩托车呢?

??妻嚅嚅道:我,坐的摩的,打不到车,李局又催得很急,家里3个车都派出去了,我急得不行了,才拦的摩的。

??我厉声道:我以前是啷个给你说的?不准打摩的,不准打摩的!先不去讲打摩的的危险性,那个再讨论,姑且就事论事,你的自身形象会不会受影响?这万一哪个小报记者这几天工分没挣起,一看连你都在打摩的,这下对了噻,抓拍几张相,明天一见报,这个负面影响你啷个去了?你想过没有?

??妻嚅嚅道:老公,我,我错了。

??我拉长了脸,训斥道:你错了?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

??妻胆怯怯地认错,嚅嚅道:老公,我,我不该打摩的。

??我训斥道:还有呢?

??妻胆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摇头不语。

??我沉下脸,拉长声音道:想不起了?

??妻胆怯怯地嚅嚅道:老公,我想不起了,你说嘛。

??我拉长脸,道:那你自己把裤子脱了,趴到我腿上来,让老公告诉你你哪里错了!

??妻吓得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看我,迟疑了半天,才慢慢地脱了裤子,趴到我腿上来了,我扬起了手,啪啪啪啪,打在妻屁股上,骂道:我叫你撒谎!我叫你撒谎!你还打不打摩的?我叫你还打摩的!

??妻哇哇大哭,道:老公,我不打摩的了,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敢撒谎了。

??我看妻的屁股上己是打红了,我手也打痛了,便停了手,斥道:跪到沙发上去!

??妻哭着在沙发上跪下,我训斥道:还敢撒谎!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打摩的,非打烂你屁股不可!恁个危险的事你都要去做,你还干啥子不?重庆城的车野得很,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万一出车祸,你让我找哪个要人?还有,大庭广众的,你搂着别个男人的腰招遥过市,你想过影响没有?这要让熟人看见,又啷个说?

??妻跪在沙发上哭道:老公,我错了嘛,我不敢了。

??我呵斥妻道:你就在沙发上给我跪到起!好好生生给我反省一下,看你究竟是哪里错了。

妻跪在沙发上巳经半把个小时了,妻只是低头抽泣,不说话。

??我叹口气,怜惜道:好了,你起来了,不跪了,来,让老公看看,屁股还痛不痛?

??妻顺从地趴在我身上,我心疼地抚摸着妻被打得有些红肿的屁股,问妻:晓得你哪里错了不?

??妻抽泣着点点头,求饶道:老公,我晓得我哪里错了,我不该打摩的,让老公担心,我不该撒谎,我错了嘛,我下次不了。

??我吻吻妻,抚慰道:你乖哦,下次不准再打摩的了,好骇人哟,我看得都心惊胆颤的,你自已不觉得,你也晓得重庆城的车开得有好野,车祸不断,那万一出了事,我和妞妞啷个办嘛,说个不该的话,万一出个事是一哈去了还好些,我和妞妞痛就痛一下,这万一要是个重症,上不上下不下的,你叫我如何是好,是救你好还是不救你好。

??妻惊悸地动了动,下意识地往我怀里挤,我用力搂紧了妻,抚慰道:好了,好了,老婆,下次出门先要车,要不到车,再打车,宁可你慢一些,也不准再打摩的,本来我是反对在重庆城买车的,你想嘛,重庆城交通拥堵,出门办个事,用各人的车好麻烦嘛,打出租车好方便哟,实在不行的话,房子不忙买,先分期付款买个车,你自己去尽快学车,学会了就去买车,你说好不好?

??妻侧头想想,低声道:你不是一贯反对在重庆买车吗?

??我笑道:是呀,我是一直都反对在重庆买车,你看嘛,主城中就那么三条主干道,人多车多,在主城区办个事,连个停车位都没有,还不如我打出租车方便,我们再来算一笔细帐,养个车每个月至少要2千以上,还要各人剥削各人开车,不能请人开车,加上停车场的费用,我们每月至少要用3千左右,虽然是有车贴,但至少不会低于1干5,买房就不一样了。

??妻低头细算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老公,我们不买车,确实太划不来,我保证没有下回。

??我吻吻妻,抚慰道:老婆,这才乖了,下次有急事用车,你先要车,在要车的同时给你老公打电话,我看我的车有没有空,大不了我付油钱,也不准你再打摩的出门。

??妻嘟噜着嘴问我,道:老公,那你还又打人家,人家痛嘛。

??我捏了一下妻的脸,道:你不乖嘛,打痛了?我看看。

??我手边积压了4份文案,直忙得我天昏地暗的,忙虽忙,我还是不忘了给妻作饭.

还真奇了个怪了,妻这一向吃任何的东东都不香,还越吃越少了,弄得每顿饭都会剩下很多。我就一直纳闷,这饭都是一样的做法,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也仔仔细细研究了妻的口味,也没什么多的变化,我弄不明白了。

??我开柜子放收拾好了的夏天衣服,柜角一堆装潢漂亮的纸引起了我注意,我拿出细看,竟然是某个知名品牌的减肥药,这顿时让我气不打一处来,难怪妻这一向吃任何东东都会不香,原来妻竟然是背地里在吃减肥药。

??妻下班了,看我没作饭,楞住了,道:老公,我饿了,怎么没作饭呢?

??我拉长了脸,道:这顿把顿不吃饭又啷个嘛?反正我弄起了你都不吃,那我还弄啥子呢?不如我耍好点。

??妻怔了怔,道:老公,我没有不吃饭呢,我还不是在吃。

??我看得妻心中直发毛,低下头去,嘟噜着嘴,小声道:老公,我还没吃饭,我饿死了。

??我一把将妻拉过,拉至卧室,指着床上那一堆减肥药,问妻:你自己说,这是啥子东西?你好久买的?哪个准你买的?哪个准你吃的?

??妻的脸色变白了,怯怯地动了动嘴,没敢说话。

??我放开手,沉下脸,呵斥妻:你给我跪到沙发上去!

??妻怯怯地在沙发上跪下了。

??我看着妻惨白的脸色,又气又心疼,训斥道:你很胖吗?要吃减肥药?我给你说没说过,不准乱吃减肥药?要减肥那一定是要通过运动来减肥,你靠吃减肥药来减肥会引起内分泌紊乱,你晓不晓得?

??妻小声道:老公,我错了。

??我沉声道:又是你错了,你回回都会说是你错了,就是回回都不改,这回怎么办?你好久买的?吃了好多了?说呀!

??妻吓了一跳,悄悄看了我一眼,嚅嚅道:我上个月买的,一共买了两个疗程的药,吃了一个半疗程了,我,是鹃儿说我又长胖了,不好买衣服,你那回叫小邹在美美买的那个衣服恁个好看我都穿不得,我,我着急,鹃儿又说这个牌子的减肥药很有效,我就买了,鹃儿又说你不喜欢我长胖了。

??我气得扬起了手,想给妻一耳光,看看妻惊恐的眼神,我又放下了,骂妻:鹃儿说,鹃儿说,你没长脑筋?她大些还是你大些?她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小邹在美美买的那个衣服是好看,价钱也好看,那还是你惹了祸,拿茶水去泼了人家,我替你给人家陪不是,赔的人家的衣服,不是按到你的身段买的你肯定穿不得噻,哪个又在嫌你长胖了不好看嘛?我说过吗?

??妻惊恐地摇摇头,道:老公,我,

??我气呼呼地打断妻的话,道:别喊我,我说的话你又不听,喊我做啥子。

??妻吓得哭了,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嘛。

??我依旧沉下脸,不理妻。

??妻哭道:老公,我错了,我认罚嘛。

??我反问妻:你错了,你哪里错了?你错了吗?

??妻哭道:我乱吃减肥药错了。

??我叹了口气,问妻:那你说啷个办?

??妻哭道:老公,那我错了我认罚嘛。

??妻跪在沙发上,乖乖地撅起了屁股。

??我摇摇头,道:各人把裤子脱了,趴到我腿上来。

??妻哭着脱了裤子,趴到我腿上来了,我扬手便打,啪啪啪啪啪的,妻的屁股很快便被打红了,妻哭着认错,我忍住了心疼,训斥道:我让你再乱吃减肥药!我让你再乱吃减肥药!还敢不敢乱吃药?

??妻乖乖的趴在我腿上不敢动,只是哭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乱吃减肥药了,我不敢了。

??我的手也打痛了,再细看看妻的屁股已被打得红红的并有点点肿了,妻的颤抖在告诉我妻巳经痛得很了,我住了手,让妻跪在床上,我罚妻跪,一般是罚妻跪在我面前,这样妻不会害怕,我不会罚妻跪在墙壁角落,妻屁股挨了打本来就痛,就在害怕了,再罚妻跪在墙壁角落,一个人去面壁思过,于心何忍,所以,在妻屁股挨完打后的罚跪,我都会罚妻跪在我面前思过。

??妻乖乖的跪在床上,小声抽泣着认错。

??我依旧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道:你很胖吗?要你去吃减肥药?还要吃两个疗程的,你各人不兴长个脑筋,鹃儿说啥子就是啥子,我说的你又啷个记不到呢?我嫌你长胖了吗?你要减肥可以呀,从明天开始,你上下楼不准坐电梯,给我走25层楼,在单位上也不准坐电梯,爬14楼,走上3个月的楼梯,你自然就瘦了,还需得着你去花钱买减肥药?没得耍事,你钱多了吗?下个月开始,你每月工资奖金都给我一分不少的交回来,要用再说,听见了?

??妻哭着直点头,我皱起眉头,道:没听见?

??妻哭道:老公,我听到了,我错了,再不敢了,老公,不打我屁股了嘛,我屁股好痛哦。

??看着妻乖乖的跪在床上哭痛,头发也哭乱了,脸色这一向本来就不好看得很了,这才挨完打又被罚跪,更是一张脸看起煞白,我心疼不己,强忍住了,道:那你还敢不敢乱吃药了?

??妻哭道:老公,我不敢乱吃药了,我错了,我错了嘛.

??看妻哭得实在可怜,我心疼道:那好嘛,不跪了,你起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听见了?

??妻哭着道:老公,我晓得了.

??我顺手将妻揽在怀里,心疼不己地抚摸着妻屁股,柔声道:好了,不哭了,让老公看看,打痛了没?

??妻倚在床边不停地哭,声音虽小,但妻哭得很伤心。

??我跪在床前巳经很久了,妻只是哭,不理我,我自已也明白是老妈太过份,妻没有当场翻脸,已是在委曲求全了,因此,一点不敢乱动,只是乖乖的跪在床前,不敢吭声.

??近一年没带妻回北碚了,昨天一早小妹打电话来说,妹夫生日,老爸让带妻一起回去玩一天.妻极不情愿,我自是千哄万劝,才哄得妻换了衣服与我同去.

??饭前一大家人都是笑笑合合的,没有一点征兆.又哪个晓得在饭后的闲聊当中会惹出祸事来嘛。

??在喝茶的时候,小妹忽然说:三哥,那回王瑶瑶来找我要了你的电话的,后来找到你没有?

??我闻言大惊,忙使眼色,小妹恍然大悟,偷偷吐舌,看了眼我身旁的妻,不说话了。

??妻横了我一眼,笑道:幺妹,好久的事哦?

??小妹大窘,狼狈地笑道:三嫂,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妻偷偷地使劲掐了我一下,笑道:幺妹,别替你三哥打埋伏了,我已见过王瑶瑶了。

??我被妻掐得生痛,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敢吭声,只好尴尬地笑笑。

??偏偏这话让老妈在一旁听见了,接到话就说:幺妹,你啷个都不早点说呢?哦哟,我怕都有20几年没有看到瑶瑶女了,那个女是乖,嘴巴又甜,样子也乖,又能干,好会存钱哟,一点都不乱用钱,唉哟,我们海峰才是没有这个福分,天生的劳碌命,累死才算完。

??我大惊失色,忙拿话去岔,但已经晚了,妻羞红了脸,泪水在眼里直转,看得出来妻是在竭力克制,我慌忙攥住妻的手,在妻手背上轻轻抚拍,安慰妻,妻的手和全身开始抖动,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出来,我赶紧将妻揽在怀里,轻轻拍拍妻的背,皱起眉头,拉长声音道:妈,这都是几十年的旧话了,还拿起来说啥子嘛,别个现在嫁得也好,就不要再拿起来说了嘛.

??老妈生气了,发作我,道:耶,林海峰!硬还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娘吗?我说一下就不得行,这又不是我先说的,你们都可以说,我一说就是几十年的旧话了,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怕你老婆了噻,那玉玲是没得别个瑶瑶女能干噻,这是事实,又不是我乱说.

??我见妻已难堪得哭出声来了,赶紧抱住妻,不敢再接话,怕老妈越说越难听.我见妻已难堪得哭出声来了,赶紧抱住妻,不敢再接话,怕老妈越说越难听.

??老妈见我抱住妻,越发生气,大声发作我,道:林海峰!你各人说是不是嘛,你们玉玲到现在都还连饭都弄不来,这是事实噻,未必然还是我在乱说哦。

??我看妻在我怀里哭得伤心,轻轻拍拍妻,深深地叹了口气,强笑道:妈,爸,幺妹,不好意思,家里和单位上还有事要处理,我们走了,你们再玩一会儿,我们先走了。玉玲,我们走!

??老爸和妈吃了一惊,幺妹和幺妹夫赶快站起来,幺妹夫陪笑道:三嫂,都是海帆不懂事,你别理她,你们也难得回来一回,就再耍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也不晚嘛,还没吃蛋糕哦。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道:没关系的,确实是家里还有事,单位上也忙,我们先走了,生日快乐。

??老爸横了老妈一眼,道:海峰,吃了晚饭再走要不要得?你看,这都快5点了,你们回去也快8点了,哪里还做得到事呢,玉玲,你说呢?

??我心疼地看看在我怀里哭得伤心的妻,强笑一下摇摇头,道:爸爸,妈,真的是有事,我们先走了,晚饭哪个时候都可以回来吃,下次嘛。

??幺妹和幺妹夫歉意地笑道:三哥,你看,

??我打断幺妹的话,道:幺妹,一家人哟,别说见外的话,下回嘛,改天你们进城来再喝酒。

??爸妈和幺妹见我执旁意要走,也只好作罢,妻低声向爸妈告辞,老爸满脸歉意,疼爱道:玉玲,你别把你妈的话当真,有空多回来走走,这也是你的家,海峰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老爸,让老爸给你出气。

??妻低声道:玉玲不敢,多谢爸妈。

??老妈一脸茫然,道:海峰,你们不是请了假的吗?啷个会又有事呢?就吃了晚饭再走嘛,耶,玉玲,你硬还是小器呢,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还真的生气了哦,

??老爸气呼呼地打断老爸妈的话:老太婆,你少说一句要死人呀?

??我苦笑道:爸,妈,算了,不说了,我们先走了。

??车上人很多,大多诧异地看着我,妻还在抽泣着,我窘得赶紧将妻搂紧了,低声哄她:好了哦,快别哭了,车上这么多的人在看哦,别个不晓得还以为是我拐骗了良家妇女呢,乖了哦,别哭了。

??回了家,我要去厨房做饭,妻不准,拉着我的手,哭道:峰,我不吃饭,我不吃饭,我不是小器,我,我是真的不如你们瑶妹,我又存不来钱,又做不事,我,我要啷个办嘛?

??我慌忙哄着妻,道:好好好,不忙吃饭,不忙吃饭,老婆,不哭了哦,我不嫌你就是了嘛,你还去拿管别个啷个说哦。

??妻低声道:海峰,不是你嫌不嫌我的事,你妈恁个说起你好难堪的,我可以不回去了,你不能不回去,你今天发脾气带我走,我很喜欢,但这不是办法,海峰,回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种事以后还会再发生,你不可能回回都带我一走了之,那是你的父母家,你是不可能回避得了的。

??妻的话让我心中一热,看妻伤心欲绝,我也心疼不已,含泪道:老婆,你恁个懂事我很高兴,但是,老婆,子不言父过,我不能说老妈她说错了,我只有说是我错了,我认错,我认罚嘛。

??我抹抹泪,自己去沙发下找出搓板,跪在搓板上,不说话。

??妻伤心的低哭道:海峰,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不要恁个,要不然,我,我走嘛。

??我慌忙膝行几步,上前抱住妻的腰,求道:玉玲,你别哭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会让你走的,我让你受委曲了,是我不好,我错了好不好?你罚我,打我都可以,我都认.

??妻捂住脸越更哭得伤心,我抱住妻的腰,哀求道:玉玲,不要哭了嘛,你都哭了一下午了,你看嘛,眼睛都哭肿了,你还哭,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早和她耍朋友,我错了,你罚我嘛,饶了我好不好?

??妻哭着拉我起来,我不肯起来,哀求道:玉玲,你不哭了,我才起来,不然的话,我一直跪到你不哭了饶了我为止.

??妻哭道:海峰,我不哭了,你起来.

??我起身坐在床边,揽过妻,轻轻吻去妻的泪水,拍着妻的背,抚慰妻.

哄着妻不哭了,我小心翼翼地看妻,轻声道:老婆,吃一点东西好不好?你中午就没怎么吃饭,我弄点东西你吃,好不好?

??妻哭累了,软软地倚在我身上,无力地摇摇头,我心疼地吻吻妻,劝哄道:只吃一点点东西,我去弄点,乖了,只吃一点点,好不?

??妻只是拉住我的手,摇头,无奈之下,也只好轻轻拍着妻,哄着妻睡了.

??半夜了,妻又惊悸地哭醒了,我赶紧将妻搂在怀里,妻哭道:老公,我肚子好痛.

??我伸手替妻揉揉,问妻:哪里痛?

??妻哭道:右边,好痛哦.

??我大惊,打开大灯,半跪起撩起妻睡裤,用手轻按在妻右边肚子上,问妻:是不是这里痛?

??妻哭道:是,唉哟哟,好痛哦.

??我按住的地方是在妻肚脐右边三分之一处的阑尾压痛点上,我吓了一跳,惊慌道:老婆,可能是阑尾炎哦,走,快穿衣服,我们赶快去医院.

??妻哭道:老公,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我急得边穿衣服边说:老婆,不是开玩笑的,快穿衣服,我们赶快去医院.

??妻哭着撒娇道:老公,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我急得直跺脚,央求道:好老婆,你乖乖的嘛,快点,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嘛,万一不是呢,先去看嘛.

??妻还是哭着撒娇,不肯去医院.

??只一会儿功夫,妻便开始了呕吐,出现了典型的阑尾炎的症状,压跳痛和反射痛,这一下吓得我魂飞魄散,一把抱起妻便走,在电梯内,我打了120求助.

??120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医院,手术车已等在那里,妻被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出来问我,道:病人晚上吃了些啥子?

??我吓了一跳,道:她中午就没怎么吃饭,晚饭更是没吃,有啥子事?

??医生笑道:那最好了,不然麻醉剂起作用后病人会呕吐,你爱人是急性阑尾炎,需马上手术,幸好你发现得及时,来,这里签一下字。

??我吓得手脚软软的,拿起笔,那支笔象有干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手抖动厉害,医生笑道: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不要紧的。

(九)

象是过了一万年一样,妻才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我看妻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心疼不己。

??医生告诉我,妻因麻醉剂不到位,术中才改半麻为全麻,术后要尽快自主排泄,尽早下床活动。

??我紧紧地攥住妻的手,盼妻早点醒过来.

??妻护痛不肯下床活动,我又哄又劝,才让妻勉强坐起来,但还是不肯下床活动,我恫吓妻:再不听话,我生气了哦.

??妻嘟噜着嘴,慢吞吞地下床,刚一着地,妻便一声惨叫,吓得我忙搀扶着妻,妻大半个身子掉在我身上,我努力地架着妻在床前来回走动,妻哼哼唧唧地撒着娇,我忙着哄着劝着妻.

??好不容易才等到妻拆线回家.

??我又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家伺候妻.

??我看妻也康复得差不多了,待妻吃过药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拉长脸,道:给我跪到床上去.

??妻吓了一跳,看看我拉长了的脸,期期艾艾地在床上跪起了,我沉声道:晓不晓得为啥子被罚跪?

??妻摇摇头,道:老公,我又哪点做错了嘛?

??我看妻一脸的无辜,沉下脸,道:不晓得哈?听到起,生病那天你两顿饭没吃,该不该挨打?生病了,犟起不去医院看病,还差点贻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又该不该挨打?手术后医生让你尽快下床活动,免得肠粘连,你不肯下床活动,又该不该挨打?有了这几件错事,你自己说,你屁股该不该挨打?

??妻听得脸都吓白了,小声央求道:老公,我错了,饶了我嘛,老公不打屁股嘛.人家病了屁股还挨打哟.

??我沉声道:那不行,错了屁股不挨打是不行的,那不然我以后还啷个管教你呢?你又该说那回错了都没遭打屁股,这回又啷个要遭打屁股了呢.

??妻越发吓住了,小声道:老公,我下回不敢了还不行呀?

??我哭笑不得,道:你是生病了,你以为是啥子,我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就凭你这句话,屁股就该挨打,这次还没好完,又说下回了.

??妻越发吓得脸都白了,小声央求道:老公,我错了嘛.

??我板着脸,道:鉴于你还没好完,这样嘛,少打几个屁股,就不用竹板打屁股了,你自己说,你屁股该遭打几个?

??妻看看我,可怜巴巴的小声道:老公,打…20个,不,打…30个屁股,老公打轻点.

??我点点头,道:那好嘛,你自己脱了裤子,把屁股撅起.

??妻哭着脱了裤子,在床边把屁股撅起,我扬手便打,也没平时哪么用力的打妻屁股,我没让妻数数.

??妻乖乖的撅起屁股挨打,边挨打边哭着认错:老公,我错了,我下回不了,唉哟,我屁股好痛哦.

??大约才打了10几下,妻的屁股就打红了,我不忍心了,道:那你以后吃饭还乖不乖了?生病了还去不去医院看病了?

??妻哭着认错,哭道:老公,不打我屁股了,我错了,我以后要乖乖的吃饭了,生病了要老公带去医院看病了.

??我才缓和了脸色,道:好了,我不打屁股了,来,让老公看看,哪里痛哦.

妻在手术后着实乖了许多,不管是吃饭还是吃药,都乖乖的。

??看着妻又活蹦乱跳的在我身边转,我心里实在高兴,但种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妻还是又惹祸了。

??起因还是为给岳母买墓。

??离岳母的周年还有一个月,妻就在嘀咕了,我与大舅兄一合计,干脆买了算了。

??周五晚上,全家人都到了岳父家,岳父的精神状态极好,也显年轻了许多。

??闲聊了一会儿,我看看蒋姨在厨房里忙,便陪笑道:爸,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想明后天去看看妈妈的墓,有合适的就想买了。

??岳父怔了一下,本能地扭头看看在厨房里的蒋姨,叹了口气,道:也好,那是买双墓还是买单墓?

??大舅兄看看我,迟疑不决,妻一口接过话:那当然是买双墓了,您老人家万年之后肯定是和妈合在一起噻。

??我拉拉妻的衣服,小声道:别乱说话。

??岳父轻轻皱了皱眉,我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对岳母的远见佩服万分,口里陪笑道:爸爸,其实单墓双墓也无所谓,主要还是看在在世的人的心中如何去看的问题,我倒一直都主张给岳母买单墓的。

??岳父感激地看看我,沉吟道:也好,那你和你大哥去看一下,要用多少钱我给。

??我陪笑道:爸爸,钱的事您就不管了,我和大哥都有,也要不了多少钱,我和大哥明后天就去看看,您就全权交给我得了。

??妻一听这话,脸拉长了,抬高嗓门骂道:为啥子你一定坚持要给妈妈买单墓?林海峰!你很过份哟!

??妻的话让大家都怔住了,我给妻使个眼色,低声道:没有你的话说!一边呆着去!

??妻激动得一下站起来,大声道:为啥子没有我的话说?这是给我妈妈买墓耶!林海峰!你真的很过份哟!

??妻的激动惊动了所有的人,蒋姨迅速从厨房里出来,连声道:怎么了?玉玲,你怎么了?

??妻激动得脸都红了,大声道:爸爸,妈的墓为啥子要是单墓?你老人家万年过后不合妈合在一起,未必然还要你和她合在一起吗?这也太离谱了噻。

??蒋姨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嘴角牵了一下,又紧紧地抿上了。

??岳父皱眉道:玉玲,你先不要闹。

??我拉拉妻的衣袖,低声道:少说一句!

??妻用力挣脱了我的手,骂我:为啥子要我少说一句!林海峰!我忍你很久了,你好过份哟!为啥子你一定要给妈买单墓嘛?这个女人才进门几天呵?她凭啥子要和爸爸万年过后在一起噻?

??岳父勃然大怒,吼叫道:玉玲!你太过份了!

??岳父说着顺手甩了妻两个耳光,妻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我心疼地拉过妻,伸手抚爱妻的脸,妻倔强地推开我,骂我:要你来管我.这是我们屋头的事,你一个外人来插啥子手?

??我吃了一惊,道:玉玲,你说的啥子呢?我是外人?你要为你今天所说的话负责!

??大舅兄看我是真生气了,忙笑着过来劝道:四弟,四妹乱说话你别理她,你们俩口子先别吵架了。

??大舅兄的话提醒了我,我赶紧回过头来看看岳父,岳父气得脸都绿了,我慌忙搀扶了岳父一下,陪笑道:爸爸,您老先别生气,先坐下再说。

??妻捂住脸,伤心欲绝,道:爸,您打我?您为了这个女人,您打我?您打了我两次了,妈妈在的时候,您都从来没有打过我,现在妈妈不在了,您却为了这个女人打了我两回了,难怪人家会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妈妈,您来看看您的女儿嘛,妈妈!我的妈妈!

??妻伤心欲绝哭起岳母来了,妻的哭诉引来全家人的泪水,我含泪揽过妻,在妻背上轻拍,低声道:好了哈,不哭了,你看你把全家人都惹哭了。

??岳父长叹口气,扭头抹抹眼泪,黯然失色,道:算了,算了,随便你们去买墓,单的双的都随便你们。我累了,去睡一会儿,你们耍嘛,那里有麻将,有扑克。

??岳父拉过呆若木鸡的蒋姨,要回卧室,蒋姨回过神来,挣脱了岳父的手,走到妻面前,流泪道:四妹,很对不起,你爸爸打了你,我给你道歉,我晓得,对你爸爸娶我你一直都有情绪,我都晓得,我也并不是想要在你爸爸过世后与他合在一起,毕竟你爸爸和你妈妈才是结发夫妻,他们夫妻几十年了,过世后应该合在一起,而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多陪你爸爸几年,我不是想要霸占住你爸爸,我从来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如果是因为我嫁给你爸爸,造成了你父女失和,那我走好了,鹃,过来!给你四姐跪下,替你妈妈给你四姐赔礼道歉。

??我闻言大惊,赶快拉住正要给妻跪下的鹃儿妹妹,回头呵斥妻:还不赶紧给妈妈道歉!快点!

??大舅兄夫妇也赶紧过来,扶住岳父和蒋姨,陪笑道:爸,妈,玉玲不懂事,您老人家别听她乱说话,这一年多您老人家待爸爸的好,我们几兄妹都是看到了的,您就别和小丫头生气了,我是大哥,我替四妹道歉。

??妻倔强地昂着头,不说话。

我气得头晕,站在窗前使劲抽烟,借以平息我的怒气。

??妻倚在床边,呆呆的,不说话。

??好不容易才把岳父和蒋姨安顿了,我恨恨道:走,跟我回家!回家再和你说!

??妻倔强地推了我一下,在我前面先走了,大舅兄见了,陪笑道:四弟,你别理四妹乱说,你大量些啥,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

??抽完了烟,我又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个头,才让我冷静下来了。

??我冷冷地看看妻,沉声道:跪下!

??妻倔强地看看我,不理我。还挑衅地背过身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说你给我跪下!你没听见?还要我动手拉你?

??妻还是不动,我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终于按捺不住了,我一把拽过妻,顺势便把妻按在了床沿上,一把扒掉妻的裤子,操起枕下的竹板使劲抽打妻屁股,只几下,妻就痛得哭起来了。

??我下手又狠又快,很快,妻的屁股就遭打得乌红一片了,我边打边责骂妻:我是不是外人?我有没得资格管教你?你还乱不乱说话?你还听不听老公的招呼?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竹板啪啪直响的打在妻的屁股上,妻痛得屁股乱扭,双腿乱蹬,妻痛得受不了,才哭着认错:我不了,我不了,我错了,老公,我错了,我下回不了,唉哟,唉哟,我不了嘛,老公,你饶了我嘛,我屁股遭打得好痛哦。

??我恨恨道:现在才认错,晚了!早点你干啥子去了?趴好!屁股翘起来!再乱扭动我用竹签子抽了哦!

??妻果然不敢再乱动了,趴在床沿上,努力地把屁股翘起来了一些,我手中的竹板每一下都准确地打在妻翘起的屁股上,妻痛得一个劲儿的哭着认错,求饶。

??有很久没有这么狠地惩罚过妻了,平时我下不了狠手打妻屁股,都是意思一下,用手用力打妻几下光屁股,再罚妻跪十几分钟就算了,这回不同了,妻恃宠而娇(骄),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不狠狠地打痛妻怎么会让妻长记性?

??我依旧狠狠地用竹板抽打妻屁股,边打边恶狠狠地问妻:还敢不敢说你老公是外人?还敢不敢不听老公招呼?老公招不招呼得住你?老公有没得资格管教你?你说话呀!

??妻痛得受不了,反手过来挡了一下,趴在床沿上哀求道:我不了嘛,老公不是外人,我说错了,我要听老公招呼了,老公有资格管教我,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了,老公,饶了我嘛,老公,我屁股好痛哦。

??我看妻屁股上已经让竹板抽打得又红又肿了,才住了手,扔了个厚枕头在床前,沉声道:给我跪到枕头上去!还反了你了!竟然还敢说你老公是外人!不该管你屋头的事!给我跪好了!跪直!

??妻哭着跪在床前的枕头上,左手本能地摸了屁股一下,我一把拉过妻的左手就用竹板打:我让你摸屁股了吗?

??妻不敢缩手,只是痛哭道:我不敢摸屁股了,我不了。

??我看着妻哭,呵责道:我不了,我不了,你哪回不是屁股挨了打才认错!你!,不听老公招呼,不认错!你不得了噻,你凶得很噻,敢说你老公是外人了噻,你老公是不是外人?你老公是不是外人?

??说着说着我又操起竹板朝妻的屁股上打去,妻痛得拉住了我的手,哭着求饶道:我不敢说老公是外人了,我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停了手,训斥道: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还是老规矩,说对了,只是罚跪不再挨打,说错了,那就对不起了,屁股翘起来再打,一直打到你说对了为止.

??妻哭着认错:老公,我错了,我不该说老公是外人,我不该不听老公招呼,我不该乱说话,我错了嘛,老公,我不敢了嘛,我不了.

??我沉声道:还有呢?就这些?

??妻见我又操起了竹板要打,吓得拉住了我的手,哭道:老公,饶了我嘛,不打我屁股了嘛,我的屁股遭打得好痛了哦,你罚我跪起嘛.

??我训斥妻道:非要屁股挨了打才认错,早点你做啥子去了?非要犟起了硬干,屁股不挨打是不得认错的,你给我跪好了!好好生生的给我反省一下,看你到底是哪里错了!想好了,告诉老公,屁股不挨打了,想不好,你各人说,屁股要啷个挨打,打好多!

妻跪在床前的枕头上哭着认错,道:老公,饶了我嘛,老公不打屁股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老公是外人,我不该说老公不该管家里的事,不该说蒋姨是那个女人.

??我还是冷着脸,沉声道:还有呢?就这么一点吗?

??妻见我又操起了竹板要打,吓得直哆嗦,往后退,哭道:老公,不打我了嘛,我再不敢了.

??见妻被吓得厉害,我缓和了脸色,教训道:回回都是非要等到屁股挨了打了才认错,还要犟起了硬干,说都说不听,蒋姨过了门,那就是妈了,后妈也是妈,老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是老爸的事,是老爸的老婆,不管你啷个的不喜欢老爸再娶,那蒋姨这一年来把老爸经佑得就是好噻,这也是人家尽了心嘛,就凭这一点,你就该遵重人家,不说你该改口喊妈,至少你该喊声姨嘛,你看看你,都说了些啥子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这是你该说的吗?你太过份了!你各人说你屁股该不该挨打?老公打你打错了没有?你给我跪好了!跪直了!

??妻听我语气很严厉,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看我,嚅嚅道:老公打我没打错,我屁股该挨打,我错了,下回不敢了,我下回不了.

??我看妻己乖乖的认错了,又在枕头上跪直了,也跪了近一个钟头了,才缓和了脸色,柔声道:好了嘛,不跪了,起来了.下不为例,听见了?

??妻哭着点点头.

??妻己跪得全身僵硬,站不起来了,我心疼地抱起了妻,小心地抱去卫生间,轻轻的给妻擦洗,妻哭得全身软软的,头无力地搭在我肩上,不停地抽泣着,我心疼地看看妻,妻是让我打重了,屁股上青紫乌红,肿肿的,我心疼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不哭了,你乖些嘛,你屁股挨打老公好心疼哦.

??妻哭道:你打的,你还晓得心疼哦,反正不是你屁股挨打,让你打嘛,打烂了你总打不到了,人家屁股好痛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心疼地抱起妻,低声哄道:好了,不哭了嘛,老公不打屁股了,来,老公亲亲,好了啊,不哭了.

??妻哭累了,软软的倚在我怀里,我搂紧了妻,吻吻妻,哄着妻.

??第二天一大早,大舅兄打电话来说蒋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了,我闻言大惊,道:老爸呢,老爸的情况如何?

??大舅兄道:四弟,老爸的情绪不稳定,你有空没得,我过来商量了再说.

大舅兄匆匆赶来.

??妻反锁在卧室不肯出来,我也觉得让娘家人晓得我打老婆不好,就没有勉强妻.

??大舅兄道:四弟,昨天你们一走,蒋姨就去收拾东西了,我和老爸怎么也留不住,老爸说,看你有没有办法去接回蒋姨,昨晚我和你大嫂就没敢走,老爸一直在自怨自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我奈不何他.

??我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沉吟道:大哥,去接蒋姨回来没问题,我去接,但老爸的态度如何呢。

??大舅兄道:哪里是关老爸的态度呢,让四妹这一闹,事情就麻烦了。

??我想想也是,道:大哥,那我等一会儿就去,这时间要是拖长了会更麻烦。

??与大舅兄匆匆商量了后,我便赶去蒋姨家。

??费尽心机和周折,总算接回蒋姨了。

??妻自那天挨打后一直郁郁寡欢,凭我怎么哄她,妻也只是淡然一笑,不接招。

??周末,岳父打来电话,让全家人回家,说有事商量。我与大舅兄私下一合计,决定不管是什么事,一切凭我出面。

??岳父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蒋姨,沉吟了一下,道:你们都大了,我与你蒋姨想搬到她老家去住,房子呢,那边也有,这边的房子是你妈妈留下的,你妈妈还留下了30万块钱,这30万块钱也是你们平时孝敬她她没舍得用的,我与你蒋姨商量了一下,加上这套房子,一共也有近90万,你们五兄妹分了,小六和鹃儿就算了。

??岳父的话让全家人愕然。

??我与大舅兄对视一下,陪笑道:爸,看您老说的,您二老还健健康康的,就别说这分家不分家的事,那分家什么的,留到您二老万年以后再说吧。而且,就算要分,六弟与七妹一样,都是我们的亲兄妹,他们也应该一样参与才是。

??岳父感激地看了看我,道:小六和鹃儿不参与分是我和你蒋姨的意思,海峰,你要说的我晓得,就这么定了。

??我陪笑道:爸,妈,都是玉玲不懂事,您二老就别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回老家去住几天也行,农村空气好,这边的房子呢,先让它空着也没关系的,您二老两边住也行。钱不钱的您二老就别说了,有您二老在,也轮不到我们几弟兄来分家,大哥,你说呢?

??蒋姨泪光莹莹的看看我,道:海峰,你的意思我晓得,小六和鹃儿不分是我的意思,我在想,大约你岳母也对你有所交待,今天,我要说的也是这个事,我要把这件事讲出来。

??我和岳父闻言大惊,我慌忙笑道:妈,您休息一下,别说了。

??岳父拉过蒋姨的手,温柔地看看蒋姨,道:小梦,我们不是说好不说的了吗?怎么又要说了呢?就算是要说,也应该是由我来说,也没有你自己说的噻。

??蒋姨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讲嘛。

??我惊慌失措,道:爸,

??岳父看看看我,示意我别说,道:说起来,也是几十年的事了,那阵我是你蒋姨的指导老师,因为喜欢你蒋姨的灵性,难免的就与你蒋姨走得近一些,又加上那时年轻,在有一天我们去南山玩,我多喝了一些,结果就出轨了,我也晓得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蒋姨,但事情出都出了,我也不晓得用啥子办法去解决,特别是在我出差回来,听到说你蒋姨怀孕了,让娘家人打得死去活来都不肯说出我的名字,后来你蒋姨坚持要把他生下来,又让娘家人撵去乡下生产,生的是龙凤胎,你妈哭起要和我离婚,那个时年代犯这种生活作风错误是要判刑的,我天生胆小,同时也不愿意和你妈妈离婚,玉玲那时才不到一岁,也离不到婚,你妈妈后来说你蒋姨一个人带起一对娃娃不得行,让我去把娃娃抱回来,那就是你们六弟.

??岳父的话让全家人瞠目结舌,六弟更是脸白得吓人.

??岳父的话也让蒋姨泪如雨下,蒋姨显而易见是想起了那个艰苦卓绝的时候,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大舅兄见机得快,陪笑道:爸,妈,这么一说我们都明白了,那六弟和鹃儿妹更是我们的亲弟妹了,我和海峰一个意思,有您二老在,这个家还轮不到我们几弟兄来分,爸,妈,啥子都不说了,您二老愿意住城头也好,愿意住农村也好,那都随您二老的意,那天四妹顶撞了您二老,我是大哥,我认错,妈妈的墓,就依海峰的意思,买单墓.

??妻的脸色阴晴不定,我怕妻再出言不逊,赶紧拉住了妻的手,妻甩开了我的手,颤抖道:爸,您说得好轻巧,一句对不起我妈就算了,您晓不晓得我妈就是在听到您和她勾搭在一起了,才气死过去回了奶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满一岁,您就己经不要我了,您

??我急得直拉住了妻,妻再次甩开了我的手,哭着说:林海峰!你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晓得这件事?你都不说出来,你太过份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冤枉妈妈恁个喜欢你!你都不说出来!我啷个嫁给你了嘛?

??眼见妻又将闯下大祸,我厉声呵斥道:有你哪样话说!你给我闭嘴!我们回家去再说!

妻倔强地反手给我一耳光,哭骂道:林海峰!你好过份哟!你啥子都晓得,你都不说出来!你没良心!你!

??妻的这一耳光打蒙了全家人,我倒也没觉得痛,只是气妻的不识大体,大舅兄匆促拉过了我,劝道:四妹,别太过份!四弟,别生气了,坐下来再商量。

??岳父气急败坏道:玉玲!你个死女!你还敢打人,你来打我嘛!你给我过来!

??我慌忙陪笑道:爸,您别生气,您坐下,我没事,她又没打痛我。

??扶岳父坐下了,才回过头来狠狠地横了妻一眼,道:一边呆着去!回头再和你说话!

??妻没想到我完全不避让,倒自己吓了一跳,怔住了。

??我想了一下,才沉缓地道:不错,这件事我早就晓得,但我不可能讲出来,妈在临走前就全都给我讲过,我是跪在妈面前向妈作了保证我不对任何人说出来的,今天不是蒋姨自己说出来,我还是不会讲的。

??妻大惊,道:妈给你讲的?

??我含泪道:我也不晓得妈为啥子会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既然答应了妈,就算是晓得这件事做起来很难,我也会做好的。黄昏恋,对于做儿女的来说是件很难接受的,其实,我倒认为这要看怎么说,爸爸当年是对不起妈,但这中间的是非曲直轮不到我们做儿女的来评说,妈已经去了,现这一年来蒋姨代替妈把爸伺候得这么的好,我们做儿女的应该很喜欢才是,本来嘛,有大哥在,这里也确实没有我做女婿的说话的份,但我既然答应了妈把这件事做好,我该说的还是得说。

??岳父老泪纵横,道:峰儿,那买单墓也确实是你岳母的意思了?

??我含泪点头。

??岳父攥紧了蒋姨的手,哭道:小梦,她到死都没有原谅我,我该啷个办呢?

??我狠狠地横了妻一眼,看得妻打了个寒战.

??蒋姨呆了一下,半晌才叹了口气,轻轻的用手拍拍岳父的手,小声道:庆云,别担心,回头再商量哦.

??岳父哭得象个娃娃,这倒让我不好说话了.

??回到家后,我冷冷地看了看妻,没有理她,自顾自地站在窗前抽烟.

??我不晓得该怎么样来惩罚妻,我也很能够理解妻的感觉,但妻的不识大体是我不能原谅的.

??妻怯怯地站起来,小声道:老公,我,

??我冷冷地道:自己跪到枕头上去,自己去想一想,好好生生的去想一想,错在哪里了,我先冷静下来再说.

??妻怯怯地在床前跪下了,我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实在的,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样来惩罚妻.

??看妻怯怯地跪在床前的枕头上,我心里也不好过,妻的心里对岳母的爱,我很能原谅,但我不能原谅的是妻的不识大体,不听招呼,一意孤行。

??我冷冷地看了妻一眼,道: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你哪里错了?

??妻怯怯地悄悄看了我一眼,小声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当到那么多人打你耳光,

??我冷笑一声,打断妻的话,道:这也算一个错?这不算,重说!

??妻吓了一跳,接下来说:我,我不听老公招呼,我,乱说话,我错了,我让老公很为难,

??我冷笑道:结果你也晓得你让老公很为难啦?你还晓得你没有听老公招呼,你还晓得你在乱说话,你都晓得,你还乱来?那你岂不是明知故犯?你各人看,你让爸爸好伤心,我为啥子一再坚持要给妈买单墓,我为啥子一再坚持都不说,不就是怕出现这个局面吗?你倒好,逼到你老公做个失信的人,当初,我是跪在妈面前发誓不对任何人说的,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都晓得,不然我疯了我,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坚持要给妈买单墓?我早就给你说过,你老公做事是有分寸的,不要你在一边左说右说的,你不听噻,这下啷个办呢?你各人说该啷个办?

??妻吓得直哆嗦,小声道:我错了,我让老公打屁股。

??我冷冷地看看妻,道:你不是后悔嫁错了我吗?我打你干啥子?我疯了哇?

??妻拼命摇头,道:老公,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脱了裤子让老公打屁股,我错了。

??妻说着自己脱光了衣裤,跪在床前直哆嗦。

??我看妻吓得直哆嗦,没理她,自顾自地点了支雪茄,坐在床沿上使劲抽烟。

??说实话,我很矛盾,打妻屁股,我很心疼,不打妻屁股我又不解气,倒不是说让妻当到全家人的面打了我一耳光让我觉得丢脸,而是觉得妻的不智之举确实是欠揍,弄得岳父也为难。

??妻见我半天不说话,偷偷动了动,小心翼翼地看看我,轻声道:老公,我跪起了,我让老公打屁股,我错了,下回不了。

??我拧灭了烟,叹口气,道:那你各人说,你屁股该遭打好多?该遭拿啥子打?

??妻怔了怔,才低声道:老公,你说嘛,我错了,屁股凭老公打多少下。

??我摇摇头,道:要打你好容易哦,关键是你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认识到是你错了,是你的错误言行导致你屁股挨打,而不在于你当到全家人的面打了我,那只是一个小错误,我可以不计较;你如果不是真心诚意的认错,我打你屁股又有啥子用?

??妻伸出右手,低声道:老公,我让老公打20个手板,再打200个屁股,我趴在床沿上让老公打屁股,我错了,我是真心诚意的认识到是我错了,我不该恁个任性,让老公难做,是我错了。

??我看妻伸出右手来,满脸的悔意写在脸上,知道妻是真的认错了,才沉下脸,冷冷道:20个手扳免了,200个屁股不可能免,你给我趴好了!

??妻赶紧跪趴在床沿上,我看了一下竹签子、竹板、皮带,想了一下,选择了用竹签子打妻屁股,妻犯一般错误,我是用手或竹板,少于用竹签子打妻屁股,在妻犯了大错误时,才用竹签子或皮带抽打妻屁股。

??竹签子抽打在妻屁股上,是抽一下一条红印痕,妻痛得颤一下,我左手压在妻腰上,防止妻护痛乱动,右手挥动了竹签子抽打妻屁股,妻一开始没哭,只是乖乖的趴到让我抽屁股,大约抽打了20几下后,妻痛得哭起来了,也没敢乱动,小声哭着,轻声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下回不了,我再也不敢任性了。

??我忍住了心疼,边抽妻屁股边责骂道:我让你再任性!我让你再不听招呼!我让你再打胡乱说!你错了没有?你再乱不乱说?老公招不招呼得住你?

??妻痛得哭道:唉哟!唉哟!老公!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打胡乱说了,我再也不敢了,老公招呼得住我,我不敢了,老公!饶了我,我不敢了!

??我依旧狠狠地抽妻屁股,妻屁股上己是乌红一片,有几处巳渗出血丝了,妻已痛得哭不出声了,但妻趴着的屁股却一点没敢乱动。

??终于,我不忍心了,停了下来,有日子没有这样狠狠地责罚过妻了,尤其是为这件事这样狠狠地责罚妻,我还是很心疼,我让妻跪在床上,妻艰难地爬起来,跪在床上,痛得直抽冷气,哭道:老公!我屁股好痛哦!饶了我嘛!不打我了,我错了!我错了!

??看妻跪在床上认错,我心疼万分,但还是拉长了脸,冷冷道:这下你晓得你错了?还敢不敢再犯错了?

??妻跪着摇头哭道:老公!我不敢再犯错了,老公饶了我嘛,我不敢了!

??我看妻痛得哭的声音都变了,才缓和了脸色,温柔地说:好了,不用再跪起了,来,让老公看看屁股。

??

妻顺从地趴在我腿上,我心疼地抚慰妻屁股,手一挨上妻屁股,妻就痛得颤了一下,我吓了一跳,立即不动了。

??妻屁股已红肿了,我把妻抱起来,去擦洗干净后,再轻轻喷上药,妻哭得没了声音,我将妻搂在怀里抚慰,道:乖了,不哭了,老公不打屁股了,但你也再不准说你嫁错了人了。

??妻哭着点点头,软软地依在我怀里,红肿的眼晴,惨白的脸,看起来煞是可怜。

??我吻吻妻,柔声道:乖,听老公说,好不?

??妻只是抬眼看看我,不说话。

??我吻吻妻耳垂,柔声道:乖,听老公给你说,你爱妈妈,这没错,我也爱妈妈,那妈妈现在不在了,是不是应该把妈妈想要做的事做好了呢?

??妻动了一下,没说话。

??我柔声道:妈妈和爸爸当年的是非曲直轮不到我们来说,那蒋姨待爸爸也不错,你也看到的,爸爸从来不喝牛奶,不吃鸡蛋,就连妈妈也没办法让爸爸吃,现在蒋姨说声必须吃,爸爸就乖乖的吃了,而且这一年多来,爸爸的身体是越来越好,这让我们少操多少心,你又想过没有呢?

??妻哭着摇摇头。

??我拍拍妻的背,轻声道:乖嘛,不哭了塞,爸爸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们都忙,没有时间去关心他老人家,现有蒋姨在,我们要少担好多心。老人常说:少时夫妻老来伴,那妈妈走了,爸爸是不是该找个伴呢?与其让爸爸去找个伴,不如让蒋姨来陪爸爸走完后半生,你说是不是?打你屁股,是因为你的不智之举表明你欠揍,你的不识大体,是我不能原谅的,不是因为你当到全家人的面打了我耳光,还有一件事我没罚你,是你说你嫁错了我,这要你想好了来才是的,看你是不是嫁错了我,我都不能肯定我的行为是不是对的了,我可能是不该打你,你自己去好好生生的想一下,我不罚你了,也不打你,你自己去想好了再告诉我。

??妻哭着说:老公,我错了,我不该打胡乱说!老公,你罚我嘛,我不敢了。

??我看看妻,道:你不要马上回答我,你去想好了来再说!

??妻哭得哽哽咽咽的,哀哀地说:老公,是我说错了,真的,我不敢了,我不该说错话,我不敢了。

??我看妻哭得全身颤抖,也很心疼,轻轻拍拍妻,哄道:乖嘛,不哭了,我不罚你了,行了,来,老公亲亲,好了。

??在我和大舅兄的坚持下,岳父到底也没分成家。

??妻哭着在岳父那里认了错,惹得岳父拉住我哭得不行,我含泪劝道:爸,您别太伤心了,这不是大家都好好的吗。

(十)

妻在床前的搓板上跪起已很久了。

??我背对着妻,站在窗前抽烟,我是让妻气得头晕。

??下班回家后,没有看见妻,我以为妻加班,就没在意。

??饭都凉了,还不见妻回家,我有点急了。再看看墙上的挂钟,巳经十点半了,我真的急了。

??正寻思要怎么样的去打电话找人,我的手机响了。

??是大舅兄打来的,大舅兄在电话里笑道:四弟,各人来把四妹接回家去,未必然我们屋头的饭菜不拿钱去买吗?现在米卖得恁个贵。

??我吃了一惊,道:大哥,玉玲在你那里呀?

??大舅兄笑道:四弟,各人快点来接回去哟,再不来,我要收保管费了哦。

??我慌忙打车去了大舅兄家。

??大嫂来开的门,小声道:四弟,你们啷个了嘛?四妹哭得不得了,非说不回家去。

??我一惊,道:我们没什么呀,那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嘛,啷个上了一天班就变了嘛?

??大舅兄沉下脸,冷冷道:四弟,你来得正好,你说真话,你们到底啷个了?正好你们俩口子都在,我和你大嫂也不是外人,你们俩个给我仔仔细细的说清楚是啷个一回事。

??我让大舅兄说得一头雾水,诧异道:大哥,你们要听我说啥子吗?我下班就没有看到玉玲在家,我正还说去找人,你们就给我打电话了,我真的不晓得出了啥子事。

??大舅兄让我在客厅坐下,大嫂去卧室叫出妻,我看妻哭得双眼红肿,大吃一惊,道:老婆,你啷个了嘛?有啥子话你啷个不在家里说呢?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嘛?

??大舅兄沉下脸,冷冷道:四妹,别怕,有你大哥在,还没人敢把你做个啥子。有啥子话。你放开胆子说。

??我吃惊道:老婆,你真的啷个了?

??妻低头垂泪不语。

??大舅兄横了我一眼,道:四妹。别怕。有大哥在。我看说哪个敢动你一指甲,你放开胆子讲!一切有你大哥作主!

??我这一惊不小,急不可耐地说:老婆,你讲嘛,有啥子事是我没做对的,你讲嘛!

??妻低头哭道:大哥,我不回去嘛,我,不回家。

??我急得不得了,道:老婆,你不回家是为啥子?你讲噻!

??大嫂冲我使了个眼色,柔声道:四妹,别怕,有你大嫂在,来,告诉大嫂,我们为啥子不回家?不回去也没有啥子不得了,大嫂家虽然不大,住你还是得行。

??我虽急得不行了,见大嫂冲我使眼色,我还是不再说话了。

??妻依在大嫂怀里,哭道:大嫂,你问他嘛,喊他各人说嘛。

??我一头雾水,诧异道:老婆,我又啷个了嘛?有啥子你讲噻!

??大舅兄拉下脸,冷冷道:四弟,你还不说实话吗?你各人在外头干了些啥子?你最好是各人老老实实的讲清楚,不然的话,我认得到你是我四弟,我的双手认不到你是我四弟哦!

??我皱起了眉头,道:老婆,我的的确确不晓得出了啥子事,当到你大哥大嫂的面,你讲出来,是我做错了,我认错,该打该罚,未必我还怕吗?我又不是没给你跪过,你讲噻!

??妻依在大嫂的怀里,哭道:大哥,他皮包里有一份请柬,你喊他各人拿来看嘛。

??我这才恍然大悟,急忙打开皮包,取出那份装潢精致的请柬,递给大舅兄,气呼呼的道:大哥,你看嘛,这是王瑶瑶前天托人送过来的,我又有啥子见不得人的东西嘛,人家的公司开业庆典,邀请往来客户,我作为人家公司的主要客户,去不去得嘛?更何况人家的请柬上还注明有携女眷,还要带你去逗嘛,退一步说,不带你去,我一个人又去不去得?大哥,大嫂,你们评一下这个理!是不是我林海峰的错?我如是说有啥子见不得人的事,我办公室放不下这份请柬哟?你又看得到哟?

??大舅兄接过请柬细看,摇摇头,道:四妹,这是你小气了,海峰的话没有错,他要真的有个啥子事,你又啷个看得到这份请柬呢?

??大嫂搂着妻,劝道:四妹,好了,事情说明了就没关系了,我来说句公道话,海峰,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把事情早点说清楚不是就对了?四妹也是,你多问一下这个事不就没有了?好了嘛,你们俩口子各人好好生生的回去,没事了.

??妻羞怯地看了我一下,脸红红的,我强忍住心头的火,陪笑道:大嫂,大哥,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从大舅兄家出来,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牵着妻的手,打出租车回家。

??到家了,妻胆怯怯地看看我,我虎着脸,冷冷地看了妻一眼,吐口长气,沉声道:我在卧室等你!然后,自顾自地站在窗前抽烟。

??妻换好衣服,小声道:老公,我,

??我背对妻,头也不回,挥手打断妻的话:别叫我,我不晓得。

??听到身后的响声,知道是妻从沙发下找出了搓板,我还是不回头,也不理她。

??妻在我身后胆怯怯地小声道:老公,我跪到搓板上了。

??我使劲抽烟,心说: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还是觉得心头的火压不下,我拧灭了烟,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个澡,才让我心头的火压下去了一点。

??我在床沿上坐下,冷冷地看看妻,顺手把皮包拿起,底朝天,把皮包里的所有东西全都倒在床前,冷笑道:我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仔仔细细看嘛,看还有啥子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仔仔细细的给我看好了!

??妻吓了一跳,怯怯地说:老公,我错了。

??我气急败坏,怒道:我错了!我错了!又是我错了!你哪回不是恁个说的?你记住了吗?还越来越有本事了,学会翻我的皮包了,你还查不查一下我的手机嘛?我的手机里头也可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哦!你都不看一哈呀?你放心呀?

??妻吓得哭了,怯怯地看看大发脾气的我,小声道:老公,我错了。

??我气势汹汹的骂道:我给你说过万百十回了,你心头有事你要说明了,不要装在肚子头不说出来,你倒好,你都听不进,还要去学小孩子飞家,你飞噻,你翘家噻,不回来噻。

??我气势汹汹的扬手想扇妻一耳光,看看妻被吓得惊恐万状,又放下了,骂道:这是大哥有理智,晓得通知我来接你,要是大哥没有理智,收留了你,我又不来接你,你啷个办?你各人回来吗?

??妻知道我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怯怯地跪在搓板上,不敢动。

??我气得在床前来回直转圈,骂道:我以前是啷个给你说的,不管我们之间出了好大的事,都只限于在我们之间解决,我绝不允许我们之间出现第三人,包括双方父母,尤其你,不准一吵了架就擅自回娘家!你是啷个答应我的?又是啷个给我保证的?说来我听一哈呢!

??妻胆怯怯地嚅嚅道:老公,我错了,我要是吵了架擅自回娘家,我就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

??我冷笑道:那你各人说,你这回啷个办?

??妻吓得哭着说:我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老公,我错了。

??我冷笑一声道:错了?你各人说,你哪里错了?你错了该啷个办?

??妻边哭边说:我乱翻老公皮包,是我错了,我吵了架擅自回娘家,是我错了,我心头有事不给老公说,是我错了,我脱了裤子让老公打光屁股,凭老公打屁股,我不求饶。

??妻大约是在搓板上跪久了,爬不起来了,我冷冷地看妻,不伸手扶她,妻艰难地爬起来,脱光了衣裤,跪回在搓板上,伸出了右手,低声道:老公,我乱翻老公皮包,是我错了,我让老公打20个手扳。

??我冷冷道:我让你跪到搓板上了吗?趴到床沿上去!把屁股翘起了!翘高点!快点!

??妻趴到床沿上去了,我定了定神,从枕头下摸出竹板,开始打妻屁股。

??竹板打在妻屁股上啪啪直响,一下一条红印痕,我左手把妻的腰压住,让妻不准乱动,妻低声哭着,只是认错,果真不敢求饶。

??我是让妻气得不行了,只是用竹板狠狠地抽妻屁股。

??我历来反对夫妻间一有纷争就回各自家搬弄是非,找救兵,从前也为妻的这种行为打过妻屁股,妻也再三保证过不会有下次,结果,妻这次又犯同样的错误,而且还居然敢飞家,这是我绝对不能原谅的。夫妻间有时偶尔使点小性子,我都觉得没关系,但妻的这种动辄翘家的行为也是我绝对不可能原谅的,我要妻记住教训.

??我依旧狠狠地用竹板抽打妻屁股,房间除了竹板打在屁股上啪啪直响的声音外,还有我粗重的喘息,妻乖乖的翘起了屁股挨打,不敢乱动,只是低声哀哀地哭着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下回不了,老公,我错了嘛.

??我看妻的屁股已经被打得又红又肿了,再打只怕会抽烂了,才停了手,恨道:给我跪到床上去!我没喊你起来你不准起来!

??妻乖乖地在床上跪起了,哀哀地哭道:老公,不打我屁股了嘛,我错了嘛,我下回不了嘛!

??我冷笑道:下回不了嘛,下回不了嘛,这是几的个下回了?你记到了吗?那王瑶瑶的事,前前后后我给你解释了好多回?你听进去了嘛?你原来没得这毛病嘛,你看你现在,象个啥子话?还会飞家了,还不要回家!你是不是不要回家?你是不是不要回家?手拿开!

??说着说着我又用竹板使劲抽妻的大腿,妻很久没挨过这么狠的打了,痛得拉住了我的手,扑在我怀里哭道:老公,我下回不了,你饶了我嘛,我下回不敢了,我遭打得好痛哦,不打我屁股了嘛,我下回真的不敢了,我屁股好痛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痛哦!

??看妻是真的遭打得狠了,我停下手,教训道:我给你讲过万百十回,夫妻间的情感其实是真的很难说,很脆弱,稍有不慎,崩盘快得很,就说你今天这件事,如果我不来接你,再拖延几天,你还回得来吗?你还好意思各人回来吗?那李家三妹就是一气之下各人回了娘家,你看现在弄得各人好被动?她老公不去接回家,她自己不好意思各人回家,这件事就是这样僵死了,那又啷个办呢?这次是大哥聪明,下回呢?恩?

??妻哭着说:老公,我不敢有下回了,你饶了我嘛,我不敢了,我不了.

??我看妻痛得跪都跪不稳了,才缓和了语气,问妻:下回再有类似问题出现,老公啷个办?

??妻哭道:我趴到床上让老公狠狠的打屁股.

??我丢掉了竹板,柔声道:好了,你不跪了,来,让老公看看,今天屁股是遭打痛了,趴到老公身上来.老公不罚跪了.

妻痛得趴在我身上了还在哭,我小心翼翼地搂着妻,轻轻的给妻活动跪得僵硬了的腿,小心着不去碰痛了.

??我抱妻去了卫生间洗漱,让妻平趴在床上,然后我在床前跪下,握紧了妻的手,柔声道:老婆,不哭了,今天屁股是遭老公打痛了,那老公生气嘛,你也晓得,老公平时是宠你,那也不能乱宠你噻,你心头有事你不给老公讲,我又啷个晓得呢?你去给大哥讲,那不是让大哥担心呀.

??我仔细看妻被打的红肿了的屁股,心疼地说:那王瑶瑶的事,我也给你解释了的,你啷个不信嘛,我要是真的和他想做个啥子,这份请柬得不得让你翻到嘛,不兴动个脑筋,还要去学小孩子飞家,你看你屁股这顿打挨得是不是不值嘛.我老婆屁股挨打我又不心疼呀,老婆的屁股是拿来我爱的,又不是拿来我打的。王瑶瑶的公司迁入重庆,以后我和他单独见面和单独相处的时间还多,你恁个不放心我,我又啷个办呢?这是工作,不是别的,老板昨天就找我说了,今后王瑶瑶的公司的业务我直接参与,单独对老板负责,那又啷个办呢?

??妻哭着拉我起来,我趁势坐下,抚慰妻.妻在我的抚慰下不哭了。

??一早起来妻就在嘀咕,说是周杰伦要来重庆开演唱会,我对港台歌星不熟,最多也只认得刘德华、罗大佑几个,后起的一大批星之类更是不甚了了。我随口便答应了妻,自顾自地上班去了.

??一忙起来,我很快便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班回家,妻不在,有了上次的屁股挨打经历,估计妻不会再来一次飞家表演.

??果然,一会儿岳父便打电话来了,说妻把妞妞带去看周杰伦演唱会了,让妻看完演唱会后把妞妞送回去,不然明天上学会迟到.

??岳父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这个妻,自己去追星也就是了嘛,还生怕女儿不会追星,女儿还小,这会让小姑娘的心目中有个什么样的想法呢,我决定等妻回来,与妻谈谈.

??妻一脸的兴奋回来了.

??妻洗漱完后还在兴奋,我沉下脸,扔了个枕头在床前,冷冷道:跪下!快点!

??妻冷不防一怔,笑容凝固在脸上,迟疑不决了一下,极不情愿地在床前跪下了.

??我呵斥道:还不服气是吧?你各人想一下,为啥子被罚跪?自己哪里做错了?

??妻嘟噜着嘴,撒娇道:我不晓得.

??我沉声道:自己去好好想一下,跪好!跪直了!

??妻嘟噜着嘴,小声道:又罚人家跪,人家又没做坏事,还要人家跪直了,跪直了好累嘛.

??我哭笑不得地看看妻,冷笑道:我没说你做坏事!我只让你各人去好好想一下,为啥子又被罚跪,想好了,告诉老公,只罚跪半小时,屁股不挨打,想不到,趴到老公腿上来,打50个屁股,去想!限时5分钟,开始!

??妻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看我,委曲地扁扁嘴,想哭,又没敢.

??我拿起手机看时间,口里警告妻:还有2分钟,1分钟,30秒.时间到,趴到老公腿上来!快点!

??妻吓得颤抖道:老公,不打屁股.

??我沉声道:趴到老公腿上来!屁股挨了打你就晓得你哪里错了!

??妻颤抖着乖乖的趴到我腿上来了,我一把扒掉了妻的睡裤,扬手便打,边打边骂:打你个不晓得!打你个没做坏事!你自己去追星也就是了,还敢带妞妞也去看演唱会,你各人说,你错了没有?说!错了没有?还敢不服气吗?认不认错?

??妻乖乖的趴到我腿上挨打,哭着认错:我错了,我不了,我不了,我下回不了,老公不打屁股了嘛.

??我其实是只想吓吓妻,没有要重打妻的心,见妻哭着认了错,我停下了,让妻跪在床上,教训道:不兴动脑筋!那妞妞才好大点?你就敢带起去看周杰伦演唱会,你害怕她追不来星是不是?你是大人了,做个事一点分寸都没得!你各人说你屁股该不该挨打?你错了没有?老公打你屁股打错了没有?说!

??妻见我又扬起手欲打,吓得哭道:老公,我不了,老公,我下回不了,我错了,我错了,老公打屁股没有打错,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了.

??我问妻:你各人说你哪里错了?

??妻哭道:老公,我不该去看演唱会,我不该带妞妞也去看演唱会,我不敢了,老公,饶了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打断妻的话:我没说你不该去看演唱会,我是问你晓不晓得哪里错了?看起来这次屁股没有打痛,连你哪里错了都不晓得,趴到床沿上去!屁股翘起来!再打50个屁股!

??妻吓得直哆嗦,求饶道:老公,不打我屁股了嘛,我不了。

??我呵斥道:我可以不打屁股了,但你哪里错了你晓不晓得?

??妻哭道:老公,你说嘛,我不了。

??我看妻哭得可怜,缓和了脸色,柔声道:好了,好了,不跪了,老公不打屁股了,来,让老公看看,打痛了没?

??妻顺从地趴到我腿上,我心疼地看看妻被打红了的屁股,抚摸着妻,柔声道:好了,不哭了,老公不打屁股了,老公吓吓你,哪里一天到晚都要遭打屁股嘛,老婆的屁股又不是木鱼。你想一下嘛,你去看演唱会没关系,看了就是了,你带妇妞妞去干啥子呢?你还害怕他追不来星呀?不长脑筋!下不为例,听见了?

老妈住院巳十天了。

??下班后,我匆匆赶去医院,一进门,我呆住了,见瑶妹正坐在病床前替老妈洗脸擦手呢。

??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瑶妹扭头笑道:三哥,怎么不进来?

??瑶妹的这一声三哥叫蒙了我,我讪笑道:瑶妹,你啷个这样喊我呢?

??老妈一脸幸福的笑道:海峰,你瑶瑶妹要给我当干女儿,我老太婆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哦?

??瑶妹笑道:妈,你别这么说,我一定是前世敲穿了十七八个木鱼,才修来给你老人家当干女儿的福气。

??老妈愈加笑得合不拢嘴,道:乖女,可惜了,你只是我的干女儿,你要是我儿媳妇那多好哦。

??老妈的话让我尴尬万分,我讪笑着一回头,却看见妻呆呆的站在门口,我不知妻来多久了,心知不妙,忙陪笑道:玉玲,你来了啷个不进来呢,来,这边坐。

??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瑶妹赶紧站起来,腼腆地叫了声三嫂,我怕妻当场翻脸,握紧了妻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口里笑道:瑶妹,你三嫂腼腆,不太会说话,得罪了你,你可别怪她。

??瑶妹腼腆地一笑,道:三哥客气了,瑶瑶可不敢。

??老妈不满地看看妻,又看看我,道:玉玲,你啷个恁个没得礼貌哦,别个瑶瑶妹妹在招呼你,你啷个不答应人家呢,海峰也是,那玉玲各人不晓得坐呀,还要你去拉到起。

??妻的脸刷地一下苍白了,赶紧挣开我的手,哀怨地看了我一眼,颤声道:对不起,是我不懂礼貌,瑶妹妹,别怪我。

??瑶妹笑着拉住老妈的手摇着撒娇,道:妈,人家头一次见三嫂,你老人家就别挑三嫂的礼嘛,不然人家三嫂要说我是尖嘴幺姑了,这多不好,是不是?三哥?

??瑶妹的话让我尴尬,妻的话让我心疼,一时间,自觉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老妈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我的尴尬,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海峰,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还是不要象惯娃儿那样太惯着你们玉玲了嘛,你看人家瑶瑶好有规矩礼貌哦,到底人家瑶瑶是见过大场面的,是不一样。

??妻这下是彻底被打趴了,把手中的包用力摔在病床上,哭道:我是没得规矩礼貌,我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你喊你儿把我休了嘛,反正你也一直都不待见我,休了我你好给你儿接个又有规矩又懂礼貌、还见过大场面的媳妇回来。

??我急了,忙拉了一下妻的手,妻用力甩开我的手,骂道:林海峰!这下你安逸了噻!你心花怒放了噻!你心爱的瑶瑶妹妹回来了,还假惺惺的认啥子干哥哥干妹妹嘛,直接接进门就是了噻!还免省得你整天心猿意马的抱到我喊你瑶瑶妹妹!

??妻的话羞得我无地自容,我气急了,扬手想打妻,却让瑶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老妈气急败坏,骂道:林海峰!你们这是在跟我说话吗?!你们俩个太不象话了!你们俩个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要吵架,你们俩个各人滚回家去吵!是嫌我死慢了吗?

??瑶妹赶紧乖巧地拉住了老妈的手,摇着道:妈,你莫生这么大的气嘛,生气对你老人家身体不好,都怪我不好,我该换个时间来看你老人家,妈,给我一个面子嘛,快别生气了。

??妻惨白了脸,一跺脚,走了。

??我进退两难地看看老妈,瑶妹嗔怪我道:海峰!你还不去追?

我赶紧出门打车回家。

妻将自己反锁在卧室内不出来,我用钥匙开门,里面下了锁,我开不了。

我敲门,妻不理我,仍旧不开门。

我再敲,妻充耳不闻。

我无奈之下,只好用力拍门,门让我打得嘭嘭直响,终于,妻开门了。

妻无言地开了门,返身坐在床边。

我看妻哭得双眼红肿肿的,也是心疼,但我却不能原谅妻刚才的表现。

我伸手将妻揽在怀里,让妻伏在我胸前哭,看妻哭了好一会儿了,我才推开妻,沉声道:你跪下!

妻无言地在床前跪下,我强忍住了心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该说不该说的话你都敢说了,你各人说,你刚才的表现对不对?那病人说的话你都去计较得完吗?有啥子我不晓得去说哟?还敢在妈面前摔东西!你各人说,你是不是该挨打?

妻只是跪在床前不说话。

我皱起眉头问妻:问你话呢,没听见?

妻还是不说话,只是乖乖的跪着。

我压了压上窜的火,沉声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呢,说话!

妻还是摇摇头不说话。

唉哟!这一下我真的是生气了,咬牙切齿道:你今天是不是不说话?你敢在妈面前乱摔东西,你还有理了?手伸出来!

妻本能地将双手往身后一藏,我从枕下摸出竹板,顺手打在妻大腿上,问妻:你手伸不伸出来?手伸好!

妻痛得颤了一下,哭道:我伸,我伸!

妻哭着伸出了右手,我咬咬牙,抓过妻伸出的右手便打,我只用了五六分力,但就是这五六分力也让妻痛得直颤,妻不敢缩手,只是哭。

只打了妻各10个手心,妻痛得呜呜直哭。

我狠下心肠,沉声道:你还是不说话?你各人告诉老公,你今天是为啥子挨打?

妻哭着摇头,还是不说话。

我狠狠心,问妻: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晓不晓得你今天为啥子又挨打?你各人告诉老公,你今天是哪里做错了?该不该挨打?你说话!

妻跪在床前,只是伤心的哭着,摇头不语。

我是真的生气了,咬牙切齿道:你今天成心是吧?不说话是吧?那好,你赶快把裤子给我脱光了!趴到床边上去!快点!你看我今天啷个收拾你?

妻慢慢地脱光了裤子,趴到床沿上,我举起竹板正要打下去,见妻努力往上翘了翘屁股,我一怔,但当时己让上窜的火气气晕了头,我来不及去细想,操起竹板便狠狠地打在妻翘起了的屁股上,竹板带着风响落在妻光溜溜的屁股上,一下一道红印,妻只是翘起了屁股乖乖挨打,低声哭着,既不认错,也不叫痛,更不求饶,房间只是竹板打在妻光溜溜的屁股上的啪啪声,间或有几声妻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我狠下心肠打了妻好几十下了,见妻光溜溜的屁股上已是红肿一片了,而妻依旧不说话,不开口认错,我心里期盼妻开口,不说认错吗,至少开口求饶嘛,也好让我有个台阶好下,但妻就是不开口求饶。

终于,妻还是痛得受不了,才开口求饶:老公,不打我了嘛,我不了。

我赶快停手,虎着脸,冷冷道:起来了!跪到床上去。

妻艰难地爬起来,我伸手扶了妻一把,妻才在床上跪下了。

见妻痛得跪都跪不稳了,我心里疼得慌,顺势便在床边坐下,伸手扶了妻一把,妻哭着推开了我的手,自己强忍住痛,跪在床上跪直了。

我心下一怔,觉得妻今天挨了打与往日不同,我缓和了语气,道:知道你今天为啥子挨打了吗?来,告诉老公,你今天为啥子挨打?你今天错在哪里?

妻摇摇头,哭道:老公,我,我们离婚嘛。

我心下大惊,慌道:你说的啥子呢?

妻痛哭道:老公,我们离婚嘛。

我怔怔地看看妻,说不出话了。

妻跪着,摇摇头,哭道:老公,我不想你太难做人,象今天这件事嘛,我晓得我今天哪里做错了,我错了我该挨打,你打我我认,但是,你看到的,这不是我要去惹别个,是别个来惹我,我随便啷个都是躲不过的,不如我们离婚。

我依旧怔怔地看看妻,这下轮到我开不了口了。

妻痛哭道:老公,你打我,我没有怨言,那我乱说话,乱摔东西我是该挨打,但是老公,你又站没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过呢?你从来都没有过。

我呆呆的看着妻,半晌,我回过神来,妻还跪着呢,我轻轻揽过妻,要抱妻起来,妻摇摇头,推开我的手,依旧跪着哭道:那是你的母亲,你不可能回避得了的,老公,我是小器,那别个不来惹我,我是不会乱来的,我这次让你打我,就是想的让你出了这口气了,我们离婚。

我呆住了,才细想起刚才妻挨打时妻的细微的动作,不觉心中大恸,我伸手搂过妻,吻去妻脸上的泪,颤声道:老婆,是我错了,是我不分是非,没有为你着想,只是想到了我各人的感觉,我才该挨打,老婆,我错了,是老公错了,是老公委曲了你,宝贝儿,不哭了,是老公错了。

妻摇摇头,推开我,伤心欲绝的哭道:老公,你打我,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该打,我有错了,我愿意让你打我,但是这种别个来惹了我让我挨打,我真的受不了,老公,就算是你行行好,放我一条活路嘛。

妻的话让我万箭钻心,心如刀割,我闭闭眼,忍住泪,颤声道:老婆,是老公错了。

然后,我在床前跪下了。

妻哭道:老公,我不要你认错,你起来了,我就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为了别个的脸色过日子,我离了,走了,你就太平了。

我忍住泪,颤声道:老婆,是老公错了,你再给老公一个机会,让老公改过,好不好?

我跪在妻的床前,终于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我跪在妻的床前,泪如雨下。

的确,我从来都没有站在妻的立场去替妻想过妻的感受、妻的委曲,只是想到妻的不识大体让我丢脸,从而一味的去责罚妻,正是妻的这种宽谅惯成了我的霸道,而这些年来,妻又受了多少委曲呢,我却从来都没有去细想过。

妻府下身来拉我起来,哭道:老公,别这样,我没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没用,恁个多年了,都没有去让你妈喜欢我,让你恁个难处,你休了我,再从头开始,你就不那么难了。

我扑在妻怀里哭道:老婆,是老公错了,我太大男人,老婆,不哭了,我是不会离婚的,除非你再找出了有说服力的别的理由。

我看妻哭得梨花带雨般伤心,我起身坐在床边,用力揽过妻,抚摸妻伤痕斑斓屁股,颤声道:老婆,我不离婚,你再想一下,我们除了离婚以外,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妻哭得全身软软的,半趴在我怀里,无力地摇摇头道:老公,我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我好疼唷。

我心如刀割,脸贴在妻的头上,说不出话来。

我从没见妻这么执犟过,我明白,这次是老妈真的让妻伤心了.

我心力衰竭,左右为难,我不愿离婚,但妻的执犟是我从没见过的,我天天去医院,老妈一点也没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儿,反而一再抱怨妻的不识大体,在我面前唠叨个没完.

我实在是心力交瘁,内外交困,终于,我病倒了.

开了一上午的工作会,在临近结束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才发现我躺在医院,妻坐在病床边,哭肿了眼.

我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

出院时,大舅兄夫妇赶来接我出院,从大舅兄满脸的愠色上,我知道大舅兄已知道了我与妻的事.

回到家,妻径直把我送进了书房,书房内新买的单人床辅得整洁,我苦笑道:老婆,你这是干啥子?也不怕大哥大嫂看笑话.

大舅兄接过话去:四弟,你我弟兄几十年了,我还从来都没觉得我有一天会和你讨论你和四妹离婚的事,今天你刚出院,本来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下,哥哥不该来逼你,但你也先晓得我是个急性子,有话憋不住,不如干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弄清楚了.

我苦笑道:大哥,我实在不晓得我该啷个办了.

妻沏好茶,依次送上后便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大舅兄毫不客气:四弟,我一向不主张俩人轻易的就把婚离了,你孝顺,这不错,我也晓得,你也是有苦难言,但我觉得作为男人,你有些时侯候也未免太软弱了一点,你妈妈,唉,我不置可否,我承认,我四妹是让我们宠坏了,那也不至于会到了你们要离婚的地步噻?你讲一下你们要离婚的理由呢?

我明白大舅兄这是在暗地里帮我,我感激地看看大舅兄,低声道:老婆,当到大哥大嫂的面,我表个态,我不离婚!以前我有哪里做错了的地方,我认错,有哪里做得不周全的,老婆,你多担待.这回的事,是我妈妈太过份,我愿意替老太太道歉,至于和王瑶瑶的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不会有出格的行为.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离婚!老婆,你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嘛。

大舅兄皱起了眉头,道:慢点,四弟,我啷个没有听明白呢,这啷个又扯到王瑶瑶了的呢?你讲仔细些.

妻坐在一边抽抽答答的哭了,我心疼地看看妻,苦涩道:大哥,王瑶瑶的公司内迁来重庆了,与我们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老大指定我直接全权参与,单独对老大负责.

大舅兄皱眉道:四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闹情绪?

妻哭大声了些.

我起身来揽过妻,心疼道:老婆,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还是你对王瑶瑶的事你不放心?

好说歹说,妻总算不再坚持要离婚了.

送走了大舅兄夫妇,在客厅里我进退两难.

我闷头坐在沙发上抽烟不语.

从结婚时起,我便与妻有个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白天无论发生多大的争执,甚至于打架,晚上一律不准分铺!这夫妻是没有隔夜仇,但一旦真的是隔了夜,那很难说就是成了仇;还有一条就是无论我与妻发生多大的争执,我是绝对不允许我与妻之间插进第三人进行调解的,更绝对不允许各自回家搬弄是非,寻找救兵,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夫妻间的事,还是纳兰容若形容得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加了外人进来,一切都变了.而妻的这2条都犯了,我却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惩罚妻了.

妻收拾完了,怯怯地在我旁边坐下,伸手拿走了我嘴上的雪茄拧灭了,我无言地看看妻,悄悄叹了口气,强笑道:老婆,你去休息了嘛,我再坐一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妻却在我面前跪下了,小声道:老公,是我错了.

我赶紧拉妻起来,妻不肯起来,摇头道:老公,你太宠我,惯得我太任性妄为了,我只顾了我自己的情绪,没有为你考虑,你那么忙,还要为我的任性分心,我太不该了,你这回生病了,我才晓得我不能离开你,要不是我太任性,你几头受累,你哪里会病倒了嘛.我又去给大哥讲了我们要离婚的事,是我犯了规了,我错了.

我强笑道:老婆,你不要恁个说.我是太大男人了一些,这些年来,委曲你了。你起来,别跪着了,这不好。

妻摇头,不肯起来,小声道:老公,我不委曲,我说过,我做错了,我愿意让你管教,你打我,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你不应该打我,我那天只是一时性起,我错了.

我看妻不太象是有心认错,却始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叹了口长气,用力拉妻起来,让妻坐在我怀里,我将头埋在妻胸前,只是抱紧了妻,不说话。

妻用手理着我的头发,低声道:老公,别生我的气。

夜深了。

我抱妻去卫生间洗漱完后,送妻回卧室,替妻铺好床,让妻睡下,我坐在床边,轻轻的拍着妻,哄妻睡。

妻红了眼圈,拉住我的手,小声道:老公,别分铺好不好?

我心头一颤,低声道:老婆,你不是在书房内给我铺了床吗?我还是去书房嘛。在你没有完全想好以前,我住书房。

妻一颤,哭了,道: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说的嘛,晚上不准分铺!结果,你还是要走。

我哭笑不得,捏了妻脸一下,道:老婆,你还有没有丁点良心?是你在书房内给我铺好床,让我在书房内睡,啷个又是我错了嘛?

妻固执地哭道:老公,就是你错了,我让你睡书房你就去睡书房哦?你有恁个乖哦?

我哭笑不得,摇头道:好好好,老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去洗了来。

我把妻搂在怀里,吻吻妻,问妻:我是太霸道了一些,是不是?

妻含泪摇头不语。

我不再问妻,只是拍拍妻,哄妻睡。

我独自回了趟北碚。

爸妈喜出望外,赶紧要打电话叫弟兄妹妹回家。

我拦住爸妈,道:爸,妈,不用叫弟弟妹妹回家,我是专门抽时间回来和老爸老妈谈一下我的事的。

老爸一怔,连声道:好,好,峰儿,就我们几父子在一堆吹吹牛好了.

我给老爸老妈沏好茶后,在老爸老妈面前跪下了,老爸吓了一跳,急急地拉我起来,道:峰儿,你这是在干啥子?有啥子话你起来再说,自家父子,有啥子话都好说.

我顺势站起来,坐在老爸对面,诚挚道:爸,妈,你们爱不爱我?

老爸一楞,道:峰儿,这是啷个在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爸,妈,我很早就给你们说过,我们玉玲是不能干,既不会做家务,也让我惯得有不象话,那爸妈你们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不去为难他?你们不是想要我们离婚噻?

老爸一怔,马上扭头横了老妈一眼,道:老太婆,你是不是又去为难了玉玲?

老妈呆了呆,道:也不是呀,那玉玲就是小器呢.我那天就是说了他不如瑶瑶大方,没有瑶瑶见过世面.

老爸生气了,道:老太婆,你不去管海峰的事要不得呀?你非不听,看看,出乱子了吧?

驯妻记一百零九

我看看老爸,叹气道:爸,你也不要去怪妈了,我们玉玲是有很多毛病,那她是妞妞的妈,那一点是改不了的,我也不愿意离婚,那你们不喜欢她,我下回就不带起回来了,妈,你老人家喜欢瑶瑶妹,我没话说,那你老人家要接瑶瑶妹来家耍,最好不要选在节假日,平时啷个都好,不然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了,你们也不想你儿子过不安宁噻?我是不想要离婚的.

妈胆怯怯地看了老爸一眼,道:海峰,我不是不喜欢你们玉玲,是有时侯控制不住我各人,你瑶瑶妹又乖巧,又懂事,我啷个又会不喜欢吗.你瑶瑶妹在重庆又没得个亲人,过年过节的不到我这里来,他又往哪里走嘛?

老爸叹道:老太婆,你也几十岁了,啷个越老还越不懂事了嘛,那三儿都给你把话说明了,你还要做啥子吗?

驯妻记一百一十

从北碚回来已经很晚了。

推开家门,却让我吃了一惊,妻正在手忙脚乱地用毛巾缠手,地上、身上全是斑斑血迹。

我三步两步冲进卫生间,拿出药箱,拉过妻的手一看,左手四个指头上都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流血,我心疼万分,赶快消毒,简单包扎一下,又气又急,道:老婆,你要干啥子?走!赶紧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妻勉强笑道:老公,我,我想弄饭给你吃,切海椒的时候,我不晓得它会跑,就切到手了。

妻的话让我心疼万分,我亲亲妻,含泪骂道:你个笨笨!哪个准你进厨房的?走!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驯妻记一百一十一

从医院回来,我小心翼翼地替妻洗漱完了,把妻放在床上,然后在床前跪下,托住妻缠满绷带的手,轻轻的吻吻,含泪道:老婆,对不起,是老公没用,总是让你受伤。

妻泪光莹莹,摇头道:老公,别这样,你起来了。

我忍不住流泪道:老婆,这次就算了,我再一次警告你:不准你再擅自进厨房!这不是给你商量,是我说的,再让我发现你擅自进厨房,没什么好讲条件的,屁股翘起来,先重打100个再说!

妻哭了,道:老公,别太宠我,你会惯坏我的。

我把头埋在妻身上,哭道:老婆,我真的好没得用哦,净保护不了你,总是让你受伤!我上午回家去了,我给妈他们说了,他们不改变对你的态度,我绝对不再带起你回家!

妻的手半个月了才拆线。我怕妻的手指不灵活,哄着妻小心翼翼地活动活动手指,确定无大碍了,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妻胆怯怯地看看我,小心翼翼地说:老公,我上回犯规的事你还没罚我呢。

我正忙着给妻剥萍果,听了妻的话,不觉一楞,才想到从北碚回来就发现妻手指划伤,忙着给妻治手伤,还根本没有顾上别的。

我看看妻胆怯怯的样子,哭笑不得道:老婆,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我还罚你做啥子?下次不再犯了就是了嘛。

妻却很执犟,道:老公,是我错了就是我错了,我错了就该受罚.那不然定家规来干啥子?好耍呀?

我确实是让妻的执犟弄得哭笑不得,道:老婆,我再给你交待一个原则,你老公不得是虐待狂,该罚你的时候,我不得手软,不该罚你的时候,我不会乱来,你记到起就是了.

驯妻记一百一十二

瑶妹的公司就设在重庆目前最好的新区---北部新区,位置虽好,但交通却特别不方便,进出非要有自己的汽车,不然的话,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走过一两回后,瑶妹便发现了我的不便,于是,瑶妹便在蓝山咖啡固定了一个小包间,作为谈公事的地方.

我为了避嫌,每次都会让小邹一起去.

这天下午,小邹临时有事走不开,只好我一个人去赴约.

公事了了,我见瑶妹双眉微蹙,神情有异,便关切地问:瑶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瑶妹勉强笑道:海峰,你别管我,我没什么的.

我越发不放心,追问道:瑶妹,到底是啷个一回事?告诉我不好吗?

瑶妹双眉微蹙,道:海峰,别问,真的是家务事.

瑶妹的一句家务事封住了我的口,我知道瑶妹在重庆买了房,老公也常回来小住,好象是她婆婆妈也来了,我还是不放心,又追问道:瑶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讲嘛。

瑶妹未语先羞红了脸,半晌,低下头羞涩道:我婆婆前几天也跟过来了,老公也回来了,婆婆一来就挑拨离间,说我在这边是贪图轻松,是为了躲开不想孝顺她,我一分辨,她就开始伤心心的哭,老公劝不好,她又力逼起老公打我屁股,老公也拿她没办法,为了息事宁人,老公当到婆婆的面打了我几下,这下更不得了,婆婆更哭得凶了,说我老公也和我串通一气欺负她,打我只是做过场给她看,死活不依,老公没办法了,才当到婆婆的面,扒掉了我的衣裤,用皮带抽我屁股,看到老公抽了我几十下屁股后,屁股己抽得肿肿的了,婆婆才假惺惺的来劝。

瑶妹的话让我心疼,但说到底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只有干瞪眼,帮不上忙。

我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瑶妹的手,安慰道:瑶妹,实在是苦了你了,也帮不了你,我心疼哪。

瑶妹摇摇头,低泣道:海峰,你别这么说,我习惯了.

(十一)

驯妻记一百一十三

送走了瑶妹,我心里还在隐隐作痛。

半晌,我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准备回家,一回身,却发现鹃儿妹妹正歪着头站在我身后,正用一种带深究性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怔,道:鹃儿妹妹,啷个了?

鹃儿妹妹坏坏地一笑,道:四哥,不给点封口费呀?我可是从头看到底的哦。

鹃儿妹妹的话让我一惊,道:七丫头,你说的啥子呢?

鹃儿妹妹似笑非笑,道:四哥,我只是讨点封口费而已,我可全都看在眼里的哦。

看鹃儿妹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简直哭笑不得,道:七丫头,你别吓你四哥,你四哥胆儿小,你又看见什么了?

鹃儿妹妹又是坏坏地一笑,道:四哥,我反正看到有人约别个美女上蓝山咖啡的小包间,有人在包间里头握紧了别个美女的手,还,

鹃儿妹妹有意停了下来,说得象真的一样,我是又好气又好笑,道:七丫头,你在哪里去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嘛?你说得你四哥象真的一样,你还吃定你四哥了哦?才怪!

鹃儿妹妹似笑非笑,晃动着头,反手一指,我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格登一下,暗地里叫声惭愧!

我看见那小包间有一幅落地窗,正对着大街上,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包间里的一切尽收入人眼里,我当时是嫌包间里的灯光不太好,就没有把窗帘拉上,还好,当时只顾上去心疼去了,没有更进一步的亲热动作,不然的话,我是跳进嘉陵江也洗不清了。

我苦笑道:七丫头,你别没事找事,又去乱七八糟的给你四姐讲嘛,你权当作好事行了啥?

回家后,见妻怔怔地站在窗前,我暗自一惊,道:老婆,啷个了?

驯妻记一百一十四

妻怔怔地看着我,双眼含泪,颤声道:林海峰!你还晓得回来?你太过份了!你!你欺人太甚!

妻说着,随手拿起窗台上摆放的水晶果盆向地上掷去,一声脆响,精致的水晶果盆碎裂成片,盆里作装饰用的几十粒五彩弹珠散落一地,跳向四周,客厅里顿时一片狼籍。

我心目中的无明火骤起,横了妻一眼,气得语塞。

门铃声骤然响起。

我楞了一下,开了门,是大舅兄夫妇赶来了。

我苦笑往屋里让,道:大哥,消息传得还快耶!

大舅兄夫妇一进门,便吓了一跳,道:四弟,你们在干啥子?是地震了,还是遭贼了?一个屋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问你家宝贝妹妹,我也是才跨进门。

大舅兄皱眉,道:四妹,又啷个了?有话不可以好生说呀?啷个非要弄得这样乌烟瘴气的嘛?

妻见大舅兄夫妇来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得大嫂慌忙搂着妻,哄道:四妹,别哭,别哭,有啥子话说给你大嫂听。

我把大舅兄夫妇让至书房坐下,气冲冲地对妻道:趁你大哥大嫂都在,你有啥子委曲、有啥子伤心那都讲嘛!看我林海峰又啷个欺人太甚的!

妻哭得哽哽咽咽的,道:大哥,你问他今天下午去哪里了?你问他下午都在干啥子?

我顿时火大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反问妻:为啥子要喊大哥来问我呢?你为啥子不直接来问我呢?你不是啥子都晓得吗?还问我做啥子嘛?

大舅兄见我动真火了,递了支雪茄给我,劝道:四弟,你冷静一下,别那么冲动嘛,有啥子都好说的。

我气极反笑道:大哥,我才不生气,我先问你,玉玲,是哪个给你说的我下午在哪里干啥子了?是不是七妹妹给你说的我下午在哪里干啥子?

妻哭道:不是七林妹讲的,是唐静下午从观音岩过,看到你和一个女娃儿进了蓝山咖啡的一个包间,看到你们在包间头很亲热,她怕看错了,打电话喊我去看的,我就站在对面马路上看到你和王瑶瑶一起在包间头的,你说的你用人格担保你不得和她有啥子了,那你们还恁个亲热。

妻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闷头使劲抽烟,好不容易才让我平静了一些,道:老婆,我原先给你说过没得?王瑶瑶的公司内迁来重庆,老扳指定我对这件事全权负责,直接对老扳负责,我为了避嫌,每次都让小邹一起,下午是小邹临时有事,没有去成,我一个人去的。先不去说哪些,我问你,我一个人去见不见得客户?

妻一直依在大嫂怀里低泣。

我又使劲抽烟,停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公事谈完了,我看她有点不对劲儿,问了问她,她说是因为家务事烦,我握了握她的手,安慰了她一下,我还抱了她一下,就这样。在包间头,我是嫌包间头的灯光不好,就没有把窗帘拉上,幸好我没有把窗帘拉上,不然的话,我不是跳进嘉陵江也洗不清了?

驯妻记一百一十五

送走了大舅兄夫妇,我自顾自地收拾完客厅,妻怯怯地跟在我身后,也要伸手帮忙收拾,我怕水晶果盆的碎片再划伤妻的手,打了妻手一下,让妻呆一边去。

收拾完了,我仍是不理妻,自己沏了一壶茶,放在床头柜上,点上雪茄,闷头使劲抽.

妻己是胆怯怯地在床前跪下了.

我只是闷头使劲抽烟,我其实是很矛盾,打妻,我委实好心疼,又况且这件事我始终还是觉得我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的,但不打妻吧,我又不解气,我不能容忍妻的动不动就乱摔东西,动辄就搬娘家人来调停.

看妻己在床前跪了很久了,我拧灭了烟,扔了个厚枕头在床前,冷冷道:跪到枕头上去!

妻艰难地在枕头上跪下,我出了口长气,冷冷道: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为啥子错了?

妻偷偷看了看我虎着的脸,小声道:老公,我又乱摔东西,我错了.

我虎着脸,冷冷道:就这一件事?

妻悄悄动了动脚,小声道:我不该告诉大哥,我错了.

我虎着脸,皱起眉头,恨恨道:我以前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你动辄就搬娘家人来调停,我们之间不管是有啥子了不得的大问题,都只能是在我们之间去协商,去解决,你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动辄就搬大哥来,你是搬大哥来给你壮胆吗?还是搬大哥来打我?

妻吓得一哆嗦,道: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依旧虎着脸,冷冷道:我说过,我惯你吃,我惯你穿,但绝不惯你的坏脾气!你敢乱发你的坏脾气,那屁股是绝对要挨打的!还敢动辄就搬娘家人来调停!你是屁股想挨打得很了!你各人说!你从前是啷个向我保证的?

妻吓得脸都白了,哆嗦道:我再乱发脾气,乱摔东西,我就趴在床边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我再动辄就搬娘家人来也让老公狠狠地打屁股!老公,我错了,我错了嘛!

我冷冷道:那你自己说,啷个办?

妻吓得哆嗦着脱了衣裤,跪趴在床边,乖乖地翘起了屁股.

我摇摇头,从枕下摸出了竹板,吐了口气,开始抽妻屁股.

说实话,是打在妻屁股上,却让我疼在心上,几十下打下来,妻屁股上己是红肿一片了,妻只是哭着认错,不敢求饶.

我减了三分力打妻屁股,妻可能还是很痛,我压在妻腰上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妻痛的颤抖,我停下竹板,罚妻在床上跪着.

妻哭着在床上跪着了,这才求饶道:老公,我下回不了,我错了,我要改了,我下回不敢了,老公,饶了我嘛.

我心疼地看妻哭得伤心,骂道:我打烂你屁股你还敢有下回!那我要是想要和王瑶瑶做个啥子,那蓝山咖啡旁边就是金山酒店,再往下走又有皇嘉、万豪、海逸,我开不来房哦?你看得到我哦?

妻哭道:我不了嘛,不了嘛.

我骂道:还敢乱摔东西!手伸出来!

妻哭着迟疑不决了一下,伸出了右手,我拉过打了10个手心,骂道:还有左手!

妻伸出了左手,我拉过左手,正要打下去,却看见妻左手上新近才长好的伤口,心中一阵刺痛,手指一酸,手上的竹板掉了.

驯妻记一百一十六

我揽过妻,让妻趴在我腿上,抚摸妻红肿了的屁股,妻顺从地趴好了.

看妻红肿肿的屁股,我的那份心疼哟,让我的手不由得有了几许颤抖,柔声道:老婆,打疼了吧?让老公揉揉.

妻只是哭着认错,不回答我.

我扶妻起来,搂紧了妻,柔声道:老婆,好了,不哭了,老公不打你屁股了,但也不准你再乱发脾气的乱摔东西了!那果盆恁个好看,人家乖乖地呆在窗台上又没有惹你,你摔人家干啥子?你说你屁股是不是该挨打?你有任何一点的委曲你都可以说,你又为啥子要去搬大哥来呢?你是不是不相信你老公?觉得老公在骗你?

妻哭着摇头,委曲地说:你都说了不会和她有个啥子了,你还抱她,那我生气嘛,我一生气我就头脑不清醒了嘛.

我让妻说得有点哭笑不得,道:老婆,我是在上班,公事谈完了,我看她有点不对劲儿,多口问了一句,她也只是说了句家务事烦,是我冲动了,老婆,就事论事,这件事是我唐突了,我做错了,我认错.我保证我不会有下回了.老婆,对你老公有点信心好不好?

妻哭着说:老公,不是不相信你,是我,

我吻住了妻的嘴,不让妻再往下说.

驯妻记一百一十七

我冷冷地看着妻跪在我面前。

早上我很早就带着妻出门了,今天是让岳母入土的吉日,我提前几天就和大舅兄商量好了议程。

到了公墓还不到8点,妻一直在抱怨去早了。

还差5分钟就是11点了,而吉时是11:08分,蒋姨和岳父还有六弟他们都还没有到,我强忍住心急,道:可能是堵车,不急,阿。

11点过2分,才看见蒋姨和岳父匆匆赶来,我快步迎上,岳父连声道:没想到路上太堵车,在快到南泉了,又出车祸,我与你蒋姨才另外打车过来的。

在安放岳母骨灰盒时,意外出现了。

妻捧着岳母的骨灰盒,正欲跪下来,鹃儿妹妹却突然一下站不住脚,险些摔跟头,手肘一碰撞妻,妻顺势站不住脚,往前扑去,我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妻,顺手托住妻手一捧着的骨灰盒,妻才没有栽跟头,但我与妻却惊出一身冷汗。

我眼看妻即将要发作,赶紧捏了妻一下,妻狠狠地横了我一眼,没说话。

在子女跪拜时,妻一伸手,拦住了鹃儿妹妹,冷冷道:不敢当!!家母受不起!

鹃儿妹妹一楞,道:四姐,都一样是妈妈的儿女,为啥子你不要我跪拜?

妻冷冷道:家母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不过是我爸爸的私生子罢了。

妻此言一出,举座瞠目,蒋姨刷地一下惨白了脸.

岳父勃然大怒,道:玉玲!你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呢!

鹃儿妹妹的眼泪就一直没干过.

好不容易才将岳父和蒋姨劝回去了.

我狠狠地横了妻一眼,低声道:回去再和你算总帐!

驯妻记一百一十八

我急急的给小邹打电话,让小邹赶快来接鹃儿妹妹。

我陪笑着安慰蒋姨,道:妈妈,您别跟玉玲一般见识,回过头来我让她给您认错,您千万别生气了,回头您再气着了,儿子可担不起。

蒋姨呆呆的站在岳父身后,半晌才含泪道:峰儿,我不生气,你也别为难四妹,毕竟这件事是我们当初做错了。

我狠狠地横了妻一眼,拦出租车送岳父和蒋姨。

回到家里,我仍与小邹不停的通着话,根本顾不上去理妻。

妻自知理亏,不敢言语,迟疑不决了半天,见我不搭理她,期期艾艾地在床前跪下了。

我恶狠狠地看看妻,问妻:你各人说,你在干啥子?

妻嚅嚅道: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气吗,我看到妈妈的单墓我就是气嘛。

我扬手想甩妻一耳光,看妻被吓得惊恐万状的眼神,我又颓然放下了。

我长叹一声,厉声道:我都不晓得要把你啷个办了,你不小了,你以为你还和妞妞一样大?说话不兴通过大脑,你看看你今天闯的祸,我完全是让你气死了!

妻战战兢兢地看看我,小声道:老公,我错了。

我沉声怒道:你让人家蒋姨啷个去想?还有鹃儿妹妹,你又啷个去面对?没得耍事!

妻嚅嚅道:老公,我,

我挥手打断妻的话,恶狠狠地怒道:不要喊我!我不敢当!

妻吓得哭了,道:老公,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我气势汹汹的怒道:你给我跪好了!自己说!你哪里错了?你错了该啷个办?

妻吓得赶快跪直了,怯怯地看着我,嚅嚅道:老公,我,

我恶狠狠地怒道:大声点!我没听见!

妻吓得一哆嗦,颤声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口无遮拦的乱说话!

我哼了一声,道:就这一点错?

妻颤声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一直对蒋姨和七妹有偏见,让老公为难。

我气极反笑道:结果你是啥子都晓得呀!那你就是明知故犯了哦?你完全是想气死我了!那你各人说,该啷个办?气死我了!

妻哆嗦着颤声道:老公,我不敢了!

我沉声道:敢呢,啷个不敢了呢?你看你好能干!你还没有说你该啷个办!快说!

妻颤声道:我脱了裤子让老公打屁股!

妻脱了裤子,跪在床前,头朝下,撅起了光屁股。

驯妻记一百一十八----1

我从花瓶中拿出了鸡毛掸子,我还是觉得用鸡毛掸子比用竹签子和皮带好,鸡毛掸子抽屁股痛是痛,但不会弄伤皮肉。

鸡毛掸子带着风声抽在妻撅起了的光屁股上,只几下,妻便痛得大哭,我丝毫不为妻的痛哭所打动,依旧狠狠地抽妻的光屁股,边抽边骂道:我让你再口无遮拦的乱说话!我让你再嚣张!你错了没有?你错了没有?你还敢不敢了?

妻痛得呜呜大哭,不住口的认错,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唉哟!我错了!我下回不了!唉哟!老公,我不了,我不了!饶了我嘛!我真的不敢了!唉哟!老公,我好痛哦!不打我了嘛!饶了我嘛!

有一阵子没有这样狠狠地打妻的屁股了,我真的是很生气,我绝对不允许我老婆这样张牙舞爪的嚣张,尤其是居然敢重复地反复犯在同一个错误上,这更是我不能原谅和不能轻饶的。

妻撅起了的光屁股上乌红青紫,连大腿上也布满了红肿的伤痕,妻己是痛得哭都哭不出声了,只是呜呜的哭了。

我不忍心了,停了手,呵斥道:跪到床上去!跪直了!

驯妻记一百一十九

妻哭着跪在床上了.

我一掸子抽过去,骂道:给我跪直了!

妻吓得忙跪直了.

我气得直骂道:不兴长记性的东西!非要竹板打在身上了才晓得认错!就这一件事情,你各人说,这是你几的一回为这事挨打了?一再的给你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又何况是爸爸的人!你太过于嚣张了!还敢说人家是私生子,那不是你的亲妹妹?她身上没有流爸爸的血?你太不象话了!人家蒋姨一再的让你,你倒好!你就一再的上头上脸了,你各人说,你错了没有?你是不是该挨打?说话!!

妻痛得哭的声音都变了,哽哽咽咽的说:老公,是我错了.我下回不了.老公不打我了嘛,我好痛哦.我真的不敢了!

我看妻实在是太痛了,才出了口长气,道:我不打你了,你就给我这样跪起,跪直了!给我好好生生的反省反省去!认识深刻了再起来,不然的话,你就这样给我跪着吧.

我坐在妻旁边,狠下心来不理妻,任妻去哭,妻知道自己这回祸闯大了,也没敢再说别的,只是乖乖的跪在那里小声的哭,间或偷偷的看我一眼,又偷偷的活动一小脚,我佯装看不见,不理她.

我看看表,妻已跪了近五十分钟了,都有点支持不住了,才心疼地骂道:好了,你起来了,你要再敢有下回,我打烂你屁股,让你出不了门!过来,让老公看看,打痛了没?

驯妻记一百二十

我做好了饭,伺候妻.我喜欢看妻象妞妞一样的吃饭.

我拿掉妻手上的遥控器,伸手揽过妻,轻轻地吻吻妻,道:老婆,我说一个事,你别生气,好不好?

妻正依在我怀里撒娇呢,听了我的话一楞,扭过头,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看我,道:老公,又怎么了?

我轻轻拍拍妻的脸,溺爱的说道:老婆,你真的别生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大的事,就是今天下午王瑶瑶派人给我送了一份请柬来,说是要拜给妈妈做干女儿,要举行一正式的仪式,时间定在周六,是她夫妻二人联名签署的请柬.我已经签了回执.事前没有和你商量,你别生气.

妻明显的出了一口长气,笑道:老公,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发现我的错处了呢.

我溺爱的轻轻拍拍妻的脸,说道:人家还请了一大帮客呢,有三四十桌呢。我们可能要早一点去,看能不能帮人家一点忙,你说呢?

妻迟疑了一下,偷眼看我小声道:老公,我可不可以不去?

我轻轻吻吻妻,道:老婆,不去怕不好,人家既然是夫妻二人联名签的请柬,那她老公肯定也会来,还有她婆婆,有我在,老婆你别怕嘛。

妻到底还是去了。

场面果然很大。

瑶妹的老公看起来很儒雅,她婆婆倒是看上去一副精明的样子,谈锋极健的。

我小心地呵护着妻,一整天都提心掉胆的,直到仪式结束。

夜深了,妻还在翻来复去的不睡,我强行关掉台灯,哄妻睡。

看妻老是不睡,我轻轻的拍了妻屁股两下,恫吓道:再不睡,我用力打了哦?

又谁知妻却哭了起来,吓得我赶紧哄妻:好了,好了,不哭了,又没打痛,快别哭了。

妻哭得伤伤心心的道:老公,那王瑶瑶成了你的妹妹了,你妈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喜欢我了,我今后哪里还活得出来呢?

妻的话让我哭笑不得,道:老婆,今后几十年是你和我在一起,又不是我妈和你在一起,再说了,如果妈她们不改变对你的态度,我是绝对的不会带你回去了。大不了让他们说我不孝,我也不会再冒那个险来带你回去。老实的哦,我老婆的屁股挨打我不心痛哦?你放心的睡嘛,一切都有你老公呢。

好不容易的才哄得妻放心的睡了。

妻倒是睡了,该我睡不着了。凭心而论,我也早没了要与瑶妹叙旧情的心了,当年的那份刻骨的情随着岁月的流逝,已转换为浓浓的亲情,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在我的眼里,都会是和我的亲妹妹一样让我疼爱,这种疼爱,不是等同于对妻的那种心疼。对妻的任性,我更多的是责罚,妻好像也是在习惯了我的这种很霸道的责罚。尤其是在这几年。我对妻的责罚多于宠爱,这倒是我需要自己检讨的地方。

驯妻记一百二十一

小邹这几天明显的是在躲着我。

我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终于,在下班前我把小邹堵在了办公室。

我把整包的烟扔在小邹面前,沉声问道:你小子要躲我到哪阵才算完?

小邹闷头抽烟不语。

我看了看小邹,小邹象是一夜间老了许多一样,我起身替他冲了杯咖啡,道:兄弟,你到底啷个了?有啥子事是哥哥做得不周到的,你说嘛,我两亩弟儿还有啥子说不清楚的?

让我逼急了,小邹才闷声道:老大,鹃儿是你岳父的私生女呀?

我陡地一惊,道:兄弟,你不会是因为这个不要鹃儿吧?

小邹闷声道:我不晓得。我也有几天没有理她了。

我才真的有点着急了,道:兄弟,你真的很忌讳这件事?

小邹闷头抽烟不语,等于默认。

我一时语塞。

晚饭后,鹃儿妹妹打了一个电话来,在电话里,鹃儿妹妹哭得泣不成声,一时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她,也让我心酸。

妻坐在我身边,有些胆怯。

我看了妻一眼,勉强笑笑,道:是七妹打来的,她和小邹没耍了。

妻的脸色大变,惊恐道:老公,会不会是因为那天我说的话?

我无言地点点头,吁出了一口长气,点燃了雪茄。

妻吓得惨白了脸,慢慢地跪在了我面前,小声道:老公,我错了,我不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我只是闷头抽烟,半晌,才抬起头来问妻道:你说你错了,你又说是你错了,那你明知是错的,你还要去犯,你不是明知故犯又是啥子,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为啥子妈妈在生前一直都不说,为啥子妈妈一定要爸爸娶蒋姨,还不是就为了要给七妹妹一个名份,我们大家一直都在拼命的遮掩,只有你能干!

妻吓得不敢接话,我拧灭了烟,问妻道:那你自己说,该啷个办?

妻胆怯怯地望望我,小声说:老公说啷个办就啷个办。

我一下就火了,厉声道:这就该掌嘴!看来是没有打得好!自己说,该啷个办?

妻吓得半天不敢接话,停了一会,才小声道:那,老公打屁股嘛,我趴在老公腿上,老公打屁股嘛。

妻在我腿上趴下了,我摇摇头,其实真的不舍得打妻,但她这次犯的错实在太大,已经伤害到了别人,这不比得我夫妻间的矛盾,可以过去一点过来一点的。应该让妻知道一点厉害了。

我狠了狠心,冷冷道:你跪到沙发上去,把屁股撅高点!

红木的沙发已撤去了座垫,硬硬的,跪上去肯定会很痛。

妻乖乖的跪在沙发上,撅高了屁股,我一把拉下了妻的底裤,扬起竹片便打,竹片飞快的落在妻光着的屁股上,一下便是一条红红的印痕。

我打妻的屁股,一般不会乱打,只会集中打在臀峰上,毕竟也只是让妻意识到,她是大人了,说话做事应该是有分寸的,不能还跟小丫头一样口无遮拦。也奇怪了,妻在单位上大小也是一个人物,那她在工作上的态度和她的工作作风一直让她的同事们所称赞,我有时还真的弄不明白了。

驯妻记一百二十二

妻痛得大哭,连声认错: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再不敢了,唉哟,我不了嘛,我错了。

我恨恨地骂道:又是我错了!哪回打你你不是说你错了?我打你个死不改悔的东西!你不得了了,你能干惨了!我让你再口无遮拦,跪好!

妻慌忙又跪直了一点,我一竹片抽在妻的大腿上,骂道:屁股再撅高点!

妻哭着努力地把屁股又撅高了一点。

我狠下心来,重重地打妻,很快地,妻的屁股上便已是乌红一片了,妻也痛得哭哑了嗓子。

老实说,我很心疼妻,这竹片是打在妻屁股上,每一下都疼在我心上。看见妻无助地痛哭,我举起的竹片再也打不下去了,我忍住泪,厉声呵道:给我跪到床上去!跪好了!

但妻已是痛得动不了了。

我心疼地扶了妻一把,让妻在床上跪下了。

让我头疼的不仅仅是妻的伤心,而是我要如何去给鹃儿妹妹说。

我心疼地看看痛得直哭的妻,含泪道:多少跪一下就是了.好了,起来了,来,让老公看看,很疼吗?

妻顺从地斜依在我身上,我揽过妻,心疼地轻轻抚摸妻满是伤痕的屁股,手刚一挨上去,妻便痛得一动,吓得我不敢再碰妻.我搂紧了妻,柔声道:老婆不怕,老公不打了.好了嘛,乖哦.来,老公亲一下,不哭了.听老公说,好不?

妻哭得无力地动了一下,表示在听.

我轻轻吻了妻一下,在妻的耳边说:老婆,别委屈了.你看七妹妹和小邹本来好好的,都快谈婚嫁了,这突然一来七妹是私生子一说,不说别人了,那七妹就已经喊受不了了,再加上小邹的工作我还没有作通,小邹一说不耍了,七妹妹那能受得了哇?为啥子会打你,就因为你太不知道进退,你看你那天在妈妈墓前说的话,那是你该说的话吗?对这件事,我也晓得你一直都不高兴,那要啷个办嘛?妈妈已经走了,那她和爸爸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只有他们各人才晓得了.爸妈他们之所以没离婚,极有可能是他们中间有哪一个作了最大的让步.而这些事是不该由我们作儿女的来妄加评说的,我个人觉得,只要爸爸现在过得好,其它的都可以忽约不记了.

妻渐渐的不哭了,往我怀里挤了挤,我慌忙抱紧了妻,问道:那,乖老婆,你觉得老公说得对不对呢?

妻轻轻点点头,嘶哑着嗓音道:那是我说错了.是我错了.老公,不打我了嘛.

妻的话让我终于忍不住流泪了,搂紧了妻哭道:老婆,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打得那么重.下次不会了.

妻摇摇头,道:那七妹妹那里要啷个办?

我擦擦泪,道:我也正头疼呢.明天吧,明天我去找找小邹,再跟他谈谈,看看问题倒底出在哪里,才好办呢.

妻点点头.

我心疼地抱妻去洗漱好后,小心地替妻上了药,哄妻睡下.妻枕着我的手臂睡下,我心疼地试去妻的眼泪,吻吻妻,哄妻睡.驯妻记一百二十三

哄着妻枕着我的手臂睡着了。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天快亮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看是岳父打来的,我轻轻放下妻,到阳台上去接,岳父很着急,叫我赶快回去,说鹃儿妹妹服了毒,我大惊失色,赶紧叫醒妻,回家。

我和妻一进门,就看见蒋姨在哭,六弟在一旁不知所措,我来不及和岳父打招呼,一边打120报警,一边招呼六弟帮忙,抱起鹃儿妹妹就往外跑,妻吓得忘了疼,扶着蒋姨也跟在后边来。

七妹被迅速送进了手术室。

我这才边擦汗边扶妻坐下,妻立即皱紧了眉,我心疼地又扶妻起来,还好,岳父和蒋姨只顾着着急去了,根本没有精力来看我们。

我这才有空来问蒋姨详情。

蒋姨哭道:昨天晚上我就发现姑娘不大对,晚饭也没吃几口,躲在屋里就打电话,也不让听,后来电话打完了,出来洗脸的时候,她突然就抱了抱我和你岳父,我就觉着不对,也没敢告诉你岳父,天快亮的时候,我不放心去看她,就发现已经叫不醒她了,枕下有安眠药,我是一直有吃安眠药的习惯,也让你七妹去替我在医院开过。。。。

我看蒋姨哭得伤心,示意妻扶蒋姨去旁边休息,我给小邹打电话。

接到电话后,小邹很快就赶来了。

小邹满脸的懊悔,蹲在地上哭。

驯妻记一百二十四

我好容易才把岳父和蒋姨劝走,我和妻还有小邹留下。

鹃儿妹妹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身上挂满了吊瓶,惨白的脸上双眼紧闭。

医生交待,已经洗过胃了,但由于药物停留在体内的时间较长,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病人身边不能离人。

我为难地看看妻,我知道妻很痛,也要休息,但我和小邹两个大男人经佑起这小姑娘总是不大好。

妻看看我,小声道:我已经请了假,我来嘛。

我心头一颤,心疼道:不行,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的,我们都留下吧。

小邹擦擦泪道:老大,你和嫂子都走,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来负责,老大,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回家后,妻就在哭,我心疼地搂着妻,小声地哄妻不哭,妻哭着拉住我的手,惊恐道:老公,七妹会死吗?

我安慰妻:不会的,你乖乖的,不哭了嘛,既然请了假就不去了,来,让老公看看,还痛不痛。

妻哭累了,依在我怀里就睡着了,我不敢放下妻,只是搂紧了妻,低下头来细细地数妻长长的睫毛。

我也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细细地数过妻的睫毛了,在耍朋友和新婚的时候,我常常喜欢就这样抱着妻,细细地数妻的睫毛,听妻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些不关痛痒的废话。

电话突地响了。

是瑶妹打来的,我忘了跟她约好了今天谈事的。

我赶紧的道歉,瑶妹大度的一笑道:算了吧,海峰,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那小邹也不在公司,有事你就直说吧。

我突然灵机一动,笑道:真的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哦,确实是出了大事了,小邹的女朋友因为与小邹口角了几句,小姑娘一时想不开,寻了短,小邹正在医院呢,我呢,是我们玉玲也有点不舒服,就没有在医院,那你要是有时间,我就拜托你一下,去医院帮帮小邹的忙,小邹一个大男人确实也不太方便,就是太委屈你了,我的这个请求也有点太过份了吧

驯妻记一百二十五

电话惊醒了妻,妻庸懒地看看我,我低头吻吻妻,道:吵到你了?是王瑶瑶打来的,我请她去医院,帮着小邹护理七妹,你不生气吧?

妻羞红了脸,娇嗔道:老公,我是那小气的人呀?

我吻吻妻,溺爱道:不是,我老婆不小气,是我小气.

七妹在医院呆了半个月,瑶妹也放下手中的活,在医院帮着小邹护理七妹.我却不曾想到这件事会伤害到瑶妹,让我追悔莫及.

七妹出院了,岳父和我商量,看是不是在家弄点吃的,也算是洗洗晦气吧.

弟兄姊妹都回了岳父家,当到妻的面,大舅兄征询我的意见:四弟,你通知王瑶瑶没有?人家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请她夫妻一起来吃个便饭嘛,也算是我们大家的一点谢意嘛.

我看看妻,妻羞红了脸,娇嗔道:你看我干啥子?你各人去喊哦,我不晓得.

我笑笑,当到妻的面,我拔通了瑶妹的电话,却旁意外地发现瑶妹的电话关机了,这顿时让我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我却不敢说.

放下手机,却看见妻正嘟噜着嘴,道:我不吃炒菜,炒菜不好吃,我要吃红蜻蜓的青蛙.

我揽过妻,哄道:老婆,下回嘛,下回再吃红蜻蜓的青蛙,好不好?你看,都12点过了,大家也都饿了,大嫂和妈他们弄的菜也好吃,下回再吃红蜻蜓.

妻在我怀里撒娇道:我不!我就要吃红蜻蜓的青蛙,我就要今天吃.

我无可奈何地笑道:好好好!就今天吃,就今天吃,那,爸,妈,大哥,你们先吃,我马上去端。

大哥吃了一惊,道:四弟,不会吧?都几点了?你真要去端?

岳父也笑道:峰儿,你别听玉玲的,马上就吃饭了,有菜。

我看妻一脸的不高兴,笑笑道:爸,妈,不妨事,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吃嘛。

大哥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道:四弟,你就使劲地惯吧,你都快把那四妹惯上天了。

驯妻记一百二十六

瑶妹的手机一直关着,让我有点心神不安.

手中的这份文件一定要瑶妹签字认可才能生效,没办法,我只好去了瑶妹在北部新区的办公室.

杨斌有些为难地说:林总,不好意思,我们王助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要不这样,麻烦您亲自出马,去一趟她家,我们,不太好去打挠,您也知道,我们白总这几天刚好在重庆,老太太也在,我们王助,唉.

杨斌的一声叹息令我心惊肉跳,我敏感到瑶妹可能出问题了,但再问杨斌,杨斌就只是摇头叹息,不肯说话了.

按照杨斌给的地址,我找到了瑶妹在龙湖的家。

保姆开门,把我让至书房坐下。

只一会儿,瑶妹来了。

瑶妹明显的瘦了,穿了一条极不合身的长裙,让我一楞,但很快我就明白了,瑶妹勉强一笑,道:海峰,别那么看着我,文件拿来我看一下嘛,我签了你好赶快拿走。

我又一楞,傻了一样的机械地把文件递过去。

瑶妹签好了文件,正要递给我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在身后阴恻恻地响起:好啊!王瑶瑶!我看你这回还有何话说?

驯妻记一百二十七

老妇人的话让我大惊失色。

我慌忙放开扶住瑶妹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老妇人铁青了脸,骂道:王瑶瑶,这下让我都抓住把柄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白勇盛,你来看看你的好老婆,都在干些什么勾当?你是一顶帽子戴定了!

我闻言大惊,慌忙解释道:老太太,您可能有点误会,我是令媳的合作伙伴,您,

老妇人铁青了脸,打断了我的话,道:我没跟您说话,这儿没您的话说!

我急了,道:您都这样说了,还没我的话说?您也忒霸道了点吧?

瑶妹哭了,道:妈,求求您了,别乱说!人家林总是客人!

老妇人一下放声大哭道:天啦!这可怎么得了!白勇盛!!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看你媳妇伙同起外人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白勇盛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连声问道:妈,您这是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呢,瑶瑶,是不是你又惹妈生气了?

我见瑶妹的老公出来了,出了一口长气,正要解释,那老妇人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开了:白勇盛!你看你媳妇干的好事!她说来的客人是来谈公事的,谈公事却又不在客厅里谈,偏要躲在这书房里来谈,还和别人搂搂抱抱的,这都让我抓住把柄了,她嘴还那么硬,她的心里哪里还有你这个老公哦?你难得回来一次,她都不陪陪你,偏要去医院陪别人,那别人的家人生病了,别人不知道请陪护?要你去陪?你是医生还是护士?你是去陪那病人还是去陪那男人?你别以为我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根本就不愿意在家陪我这个老婆子!白勇盛!你今天要是放过了你媳妇,我也不活了!

我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这才知道我给瑶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我后悔得恨不能打我自己几巴掌。

白勇盛为难地看看我,又看看瑶妹,不知所措。

瑶妹是已经哭着跪下了,哀求道:妈,我求求你,别在客人面前乱说话,那邹先生的女朋友服了毒,正在医院抢救,我是她的朋友,我去帮忙照看几天,于情于理都是说得过去的,哪里就是不愿意在家伺候您呢?那勇盛回来了,您生气,我不就没去了吗?今天的事,是人家林总拿合同过来我签,是保姆让客人进的书房,

老妇人一下打断瑶妹的话,骂道:王瑶瑶!你还嘴硬!白勇盛!你就听着你媳妇和我拌嘴!你还等我去打她?

白勇盛一把拉起瑶妹,咬牙切齿地说:瑶瑶!我给你说过无数遍了,妈在说话的时候,不准你辩解!你不听是吧?那好!走!你跟我回卧室去!我非得好好的教训你才是!

那老妇人阴阳怪气的说:回卧室去干什么呀?你舍不得打她就别打了,做这些过场没用.

我进退两难,不得要领.

白勇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拿不定主意.

那老妇人在一旁又哭开了,这回她嘴里叨叨的全是令人听不懂的方言.

白勇盛咬咬牙,一跺脚,从腰上解下皮带,抡圆了朝瑶妹的屁股上抽去.

(十二)

驯妻记一百二十八

抡圆了的皮带带着风声抽在瑶妹的屁股上,瑶妹斜趴在地上,任由皮带抽打,咬紧了嘴唇,只是流泪,却不哭出声来.

我站在一旁,走不是,留不是,看不得,救不得,听不得,更护不得,那份难受,唉.我总算明白为何杨斌不会带我来的原因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射在我身上,竟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借助我眼角的余光,我看见那老妇人在冷冷地打量着我,我心下一惊,立即有了警觉:莫不是这老妇人觉察到了什么,今天是有意让我看到的?

我看白勇盛抡起的皮带明显的放慢了速度,脸上更多的是不舍和心疼,也顾不得失礼了,我伸手拉住了白勇盛抡起皮带的手,努力平静地说道:好了,白先生,别再打了,再打就打坏了.人说,堂前教子,堂后教妻,今天当着我这个外人,您教训老婆,本来没有我的话说,也轮不到我说话,但好歹我也算是您的半个舅兄,我就斗胆的替瑶瑶求个情,求您放过她.瑶瑶,你快给老太太认错吧!

白勇盛感激地望望我,就势停了手,回头对瑶妹冷冷地说:看在舅兄的面子上,饶了你,还不快向妈认错?

瑶妹痛得咬破了嘴唇,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汗水泪水流了满面,听了白勇盛的话,艰难地爬起来,在那老妇人面前跪下,低声道:妈,是媳妇错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媳妇这一回吧,媳妇再不敢了.

那老妇人却突然地变了脸,满脸的慈祥,疼爱地说道:唉呀!看把我媳妇打的!勇盛,你也真是的,教训媳妇嘛,多少打几下就是了嘛,你看你,把我媳妇打成什么样子了,这不是让人家客人看笑话吗?好了好了,勇盛,带你媳妇回房吧.

驯妻记一百二十九

我被剧烈的头疼给弄醒了。不想睁眼,头还晕呼呼的呢。

就感觉到有个温凉的毛巾在给我擦额头,我顺手就攥住了那只手不放,就听见妻无奈地道:唉,老公,你别捣乱了好不好?我还要去换毛巾呢。

我放开了手,努力睁开了眼,才发现我躺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妻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房间。

我努力地回想,哦,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从瑶妹家出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叫上小邹,就去了南滨路,后来就不知道了,看来是我喝多了。

我歉意地给妻道歉:老婆,对不起,我又喝多了,呆会儿让我来收拾吧,你先歇歇。

妻笑笑道:我听你不住口地叫着瑶妹呢,你啷个了?

妻的话让我大窘,我竟有些扭捏了,慌忙掩饰道:老婆,我,可能是有点喝多了,别见气嘛。

妻有点使性地说道:我才不气呢,不说算了。

妻甩手要走,我一把拉住妻,陪笑道:老婆,哪里又有啥子嘛,我昨天送合同去了趟王家,看到了她婆婆,是个很麻烦的人呢,我也觉得她过得很恼火,她那婆婆是个很难缠的人呢。

妻愣了一下,微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我把妻拉在身边坐下,抚着妻的头发,怜爱道:老婆,别多心,我们才是夫妻,才是要一辈子都生活在一起的,我在外做了些啥子,我不会瞒你,就即或是我有个啥子不检点的地方,惹你生气了,你教导我打我都可以,真的。你就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事生气了嘛。

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不说话。

我把头埋在妻怀里,颤声道:玲,别生我的气嘛,我没得别的意思,真的,那是我错了好不好?你不生气了?

妻揉揉我的头发,只是抱着我,脸挨着我的脸不说话。

七妹倒是出院了,但性情大变,往日的那种种刁钻古怪的脾气没有了,谁跟她打招呼,她都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背地里,我把小邹骂死了,小邹也只是闷头抽烟,不还嘴。

逼急了,才闷声闷气地说道:老大,你放心嘛,我肯定会负责的,你让我再想一想嘛。

我一愣,道:你既然都决定要负责了,还要再想一下是啥子意思?

小邹的眼睛红了。

驯妻记一百三十

小邹红了眼睛,倒吓了我一跳。我赶快倒了杯水递过去。

小邹定了定神,又使劲抽了几口烟,才低声道:老大,我从来没有给你讲过我家里的事,我爸爸就是因为在外头有了女人,那女人用娃儿来威胁我爸爸,我爸爸才和我妈离婚了的,那年我五岁,我十岁那年我妈疯了,疯得啥子都不晓得了,没得钱,也进不起医院,我外公和大舅舅就把我妈绑在家里的床头上,绑了三年,我天天就看到我妈被很粗的电线绑起,吃喝拉撒都在那间屋里,老大,三年呐!

小邹终于哭出来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啥子话来安慰他,小邹擦擦泪,又道: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对那种有婚外情的人很反感,对那种私生子就更烦了。一开始,我真的不晓得她是你岳父的私生子,我要是晓得的话,她就是再乖,我也不得要她。

我为难了,不晓得该如何去说。

小邹哭了一会,情绪好得多了,道:老大,你放心嘛,过了我就好了,我肯定是要负责的,我就是一下子扭不过来嘛。

我陪着小邹去了岳父家,岳父和蒋姨象是突然间苍老了几十岁一样,看得我心疼。

我示意岳父带蒋姨出去走走,岳父会意地和蒋姨出门去了。

小邹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七妹胆怯怯地躲在我身后,象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地看着小邹。

半晌,小邹才沉声道:鹃,你过来!别以为有你四哥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躲得过去,快点!

小邹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喝了一声,倒让我吓了一跳。

鹃儿妹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挪了过去,小邹一把拉住鹃儿妹妹,左手用力将鹃儿妹妹按在他的大腿上,扬起右手便打,边狠狠地打,边恶狠狠地骂道:我打死你个糊涂的小东西!还免得你去吃药来闹死恁个费事!你不得了了!你好能干哦!你都会寻死给我看了!你都会吃安眠药了!你还有啥子吃的没得?我让你去吃药!我让你去吃药!我今天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看你还去不去吃药?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说,你错了没有?

鹃儿妹妹乖乖的趴在小邹的大腿上挨着打,连声的哭着认错: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云哥哥,是我错了!我不敢了!

我含着泪水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热,劝道:好了嘛,小邹,七妹都已经认了错了,我替她讲个情,就不打她了嘛。

小邹咬牙切齿道:老大,你别管!她今天是非挨打不可了!今天不把她打痛,二回结了婚,稍有个啥子不如意,她就去吃药寻死,我啷个办?我天天守到她吗?我不累呀?你别乱心痛,我晓得她!

鹃儿妹妹也哭道:四哥,你不要管我,是我错了,我该挨打,你就让云哥哥打嘛,云哥哥,我错了,我下回不敢了。

小邹越发的生气,骂道:我把你打成了变形金刚你还敢有下回!趴好了!

我悄悄地抹抹泪,轻手轻脚地出去了,我知道,这小两口的事已经是雨过天晴了。

驯妻记一百三十一

我看妻一直就不太开心,知道是为那天我醉酒的事。

晚饭后,我破例没有看电视,回到卧室,反锁了门,关掉手机,拔了电话线。

妻有些诧异地望着我,我在妻面前跪下来,仰望着妻,很诚恳地说道:老婆,那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的酒,不该一直叫她的名字,是我不检点,惹你生气了,你可以罚我,我认罚,你就别不开心了。

妻一愣,眼睛一下就红了,闭闭眼,才低声道:峰,你是真的很在意她吗?看着她受罪你真的很心疼吗?你一定要用喝醉酒来惩罚你自己吗?

我吃了一惊,知夫莫如妻,妻一下就看穿了我,我把头埋在妻的腿上,抱住妻的腰,含泪道:玲,老婆,不是的,我不是用喝醉酒来惩罚我自己,只是觉得我心里堵得慌,我帮不了她,替不了她,更护不了她,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里挨打,我心里真的难受。老婆,你原谅我,是我一时失控,是我错了,我不该去喝酒,真的,我保证没有下回了,你就别生气了。

妻哭了,道:峰,你起来,别这样,我不生气了。

我摇摇头,颤声道:老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不是怪你生气,我是在怪我自己,那么没有用,已经有一个不会快乐了,还把你也拖进来了,让你也跟着不开心,看到你这几天都不会笑了,我才是真的好心疼哦,老婆,你才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们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我不想你为了这件事伤心,我不想的。

妻哭着拉我起来,哭倒在我的怀里,道:老公,我不要你心疼,我没得啥子了,事情过了我就好了。

接下来就该忙七妹的婚事了。

结个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嘛,竟让全家来了个总动员都还不够。

临近婚期,七妹是越更变得有些惶恐了。

驯妻记一百三十二

??七妹是越更的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了。

??妻是最先看出来的。

??很晚了,妻枕在我的手臂上不肯入睡。婚后近二十年来妻都是枕在我的手臂上睡觉的。我轻轻地拍拍妻的屁股,故作严厉地恫吓妻道:老婆,再不睡觉我打了哦?

??妻不理会我的恫吓,皱着眉道:老公别闹了,我看那七妹有点不太对耶,这几天我们大家都为了她的事忙死了,我就没看到她有好高兴,你看是不是你找个时间去问问小邹,看那小两口会不会又有啥子不对劲的地方,可别再出个啥子乱子了。平平安安地把七妹嫁出去了才好呢。

??妻的话提醒了我,我这才感觉到七妹是有些不太对。

??背着七妹,我约了小邹去南滨路喝茶。

??在临江的茶楼里,我细细地盘问了小邹半天,也没有问出个名堂来。小邹也觉得有些不对。但就是说不出哪不对了,商量来商量去的,还是觉得由我出面去问七妹会比较好些。

??中午,我忙完了手头的活路儿,打电话约七妹出来吃饭,七妹很勉强地答应了。

??我知道小丫头们都喜欢吃大都会楼上的那些东东,其实就我看来,那些东东既吃不饱,又还超贵,还不如我去吃碗牛肉面,既经济又吃得饱。

??看着七妹一点一点地挑着盘里的海鲜煎饼,小口小口地吃着,那小脸儿还绷着呢。

??我小心地问她,道:幺妹,这几天是啷个了?告诉你四哥,看看你四哥能不能帮到你?

??七妹低下了头,眼泪慢慢地一颗一颗地滴了下来。

??我并不意外,掏出了纸巾递过去。

??半天,七妹才低声道:四哥,我可不可以不结婚?

??七妹的话让我大惊失色,道:幺妹,出了啥子事情?告诉你四哥,就有天大的事,你四哥都会给你撑起的!

??七妹就是低头垂泪不语。

??又等了一会,七妹才抬起头来,勉强地笑笑,道:四哥,没有出啥子事,只是我突然就觉得我不想结婚了。我可不可以不结婚了?

??我给了七妹一个鼓励的微笑,道:幺妹,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想到不要结婚,有啥子你都可以对你四哥讲,也没得个啥子不得了的。

驯妻记一百三十三

??七妹依旧很勉强笑笑,道:四哥,也没有啥子事的,我就是突然间觉得结婚很没有意思,不想结了。

??我一愣,才意识到不对了,看看四周,也不好再进行好深入的谈话,于是我结帐走人,迅速地带七妹离开,回到我的办公室。

??七妹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我并不急于的问她,我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的德性,该说的她自然会说。

??果然不一会儿,七妹抬头低声说道:四哥,私生子是不是都很让人讨厌?都会让人家瞧不起?

??我心下一怔,虽然答案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七妹凄苦的表情还是让我心里一紧。

??我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她:七妹,你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七妹一愣,瞪大了眼睛。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拧灭了烟,道:这个问题要看你站在哪个立场去看了。平心而论,我们包栝你四姐在内都没有半点觉得你有好讨厌的意思,你四姐当初对你的态度不好,是因为事有关心切己,不是因为你讨厌。至于私生子的问题,不是你的错,你大可不必去考虑,这和你结不结婚应该是没有必然的联系。哦,是不是小邹对你说了啥子?

??七妹摇摇头,但泪水已经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安慰道:七妹,小邹有他的为难之处,在言语间有啥子不对的地方,你就别去计较了嘛。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那种留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又岂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但这婚期已经临近,倘若再有变动,后果会是啥子,我确实是不能预料。

??七妹低头垂泪不语。

??我想了一下,又问她道:七妹,你跟你四哥说实话,是不是那小邹对你说了些啥子?你才觉得没意思的?

??七妹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停了好一会儿,七妹才抬起头来流泪道:四哥,他也没有说啥子,就是那天他喝醉了,拉到我的手哭,说他妈妈就是因为他爸爸在外有个私生子才疯了死的,问我为啥子要是别人的私生子,他说他最恨的就是那种不能忠于自己的感情的人了,拉拉杂杂的说了很多。我这才晓得,他原来不都不是真的想要我,他是因为那天我服毒,他觉得他有责任,他要负责任才说要跟我结婚的。

??我愣住了。

驯妻记一百三十四

??我皱皱眉,道:七妹,他真是这样说的?

??七妹点点头,泪如雨下。

??我不觉心中有火,拍拍七妹道:丫头别哭,这事四哥是管定了,你别急,我找他说理去,大不了我们最后不结婚了,也没得个啥子好不得了的。

??正说着,小邹开门进来了。

??七妹一怔,起身要走,让我一把拉住。

??我拉长了脸,沉声对小邹道:你来得正好,我还正说要去找你呢,你坐下,我们谈一下。

??小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坐在七妹旁边,七妹下意识地往侧边上挪挪,小邹一怔,问七妹道:鹃儿,我身上有毒呀?你唯恐躲不及的?

??七妹牵牵嘴角,做出一个笑的表情来,不说话。

??我看得心中一酸,道:兄弟,你倒自己去想想呢,看你自己有哪里没对了?

??小邹显然一惊,诧异道:老大,我又啷个了嘛?你要恁个说?

??我苦笑笑道:兄弟,结婚是不是你自己自愿的?

??小邹点点头道:是呀,是我自己自愿的。

??我又道:那我们七妹的身世你是知道的?我们七妹有没有瞒过你?

??小邹怔住了。

驯妻记一百三十五

??但小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回头看了七妹一眼,问道:鹃儿,你给你四哥都说了些啥子?我说了我不和你结婚的嘛?我说了我嫌弃你的嘛?

??我打断了小邹的话,道:你先别对她吼,她也没有说你哪样,现在是我们两个男人在说话,不关她的事!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清楚了我们七妹的身世?

??小邹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我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然后问他:那你就去好好生生的想一下,对于你们的婚事,你还有些啥子看法,或者是说,你还有些啥子不满,你都可以说。我不想我们七妹将来抱着小东西回娘家来哭诉,说你不喜欢她,说你后悔娶了她。要后悔,趁现在还来得及。

??小邹涨红了脸,有些急了,道:鹃儿,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的吗?我说了我后悔了吗?老大,我的情况你最晓得,我可不可以发点点牢骚嘛?允不允许我有点点情绪嘛?我要是一点点情绪都没有的话,那才是假的。

??我只有闷头抽烟,我理解小邹的烦恼,那种留在记忆深处的伤痛、敌意不会是一朝一夕就会消除的,这要慢慢的来。

??但七妹已是让小邹的气势给吓住了,她胆怯怯地看着小邹,嚅嚅道:我也没有给四哥说些啥子,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其实大可不必为了要负责到底而娶我。真的,那天其实不是我想要吃药,我是睡不着才吃的。

??小邹腾地一下就火了,脸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齿道:鹃儿,你不说那天的事我还不生气,你一说起来,我就鬼火冒!睡不着觉吃药会一吃一大把?你哄鬼呐?我还就跟你说!这事儿还没完呢。我不怕有你四哥在这里给你撑腰,那天的帐我们还没有算完呢!你给我过来!快点!

??我吓了一跳,道:小邹,你要做啥子?

??小邹瞪眼看着鹃儿妹妹,咬牙切齿道:老大!这儿没你的事,我要好好生生的跟她算算这笔帐!免省得她日后动辄就要用寻死觅活的来威胁我。老大,这居家过日子,你就最晓得了,哪里有在家做小姐的日子滋润?特别是象我这种人,三大五粗的,哪里又在时时的注意到她又啷个了嘛,这万一要是我哪天一不留神的惹到她了,她就去要吃药的,你说我要啷个办?

??我一怔,皱眉道:你要做啥子?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去和人家小丫头计较个没完,你还真的很有出息呢。她是一时想不通了,去吃了药了,你不说你该好好的检讨一下,她为啥子要去吃药,你还没完了,你今天敢动手试试看!

??鹃儿妹妹已经是让小邹给吓住了,带着哭腔道:四哥,你就别管我了嘛,我,我,

??鹃儿妹妹我我我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扁扁嘴哭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对鹃儿妹妹说道:七妹,你也是够没出息的了,我不过是骂骂他嘛,你就又心疼了。

??小邹红了眼圈,道:鹃儿,你是不是因为我那天喝醉了酒说的酒话?今天当着你四哥的面,我们把话说清楚,我们是耍朋友也好,结婚也好,你有啥子话要说,你都可以找到我说,就是不准你再憋在心里。你四哥有句话说得好,家事无大小,大事小事不能过夜,当天事必须当天了,这是必须要作为一条家规定下来的。

??鹃儿妹妹低头垂泪不语。

??小邹红了眼圈,继续道:我家里的事是一直都让我有些心惊胆跳的,那我有点想法也不拐嘛,你就觉得我又哪样了,那我要啷个来给你解释你才听呢?你说嘛。

??鹃儿妹妹只是流泪不说话。

??小邹急了,道:你今天是不是不说话?你给我过来!快点!

??鹃儿妹妹吓了一跳,慢慢地挪了过去,我却是不能再说了。

??就只能是看着七妹趴在小邹腿上,小邹扬手就打。

驯妻记一百三十六

??小邹打得一定很重,七妹哭得很伤心。

??打完了,小邹抱到七妹让七妹靠在他怀里哭,道:鹃儿,那天说不耍了是我错了。我心头一直都有火,不是对你有火。我不晓得你会去吃安眠药,你有话要说为啥子不直接说,要去用恁个激烈的办法来吓唬我?你要是真的就是这样去了,我要啷个办?我想起都后怕。

??七妹哭得哽哽咽咽的道:云哥哥,我不敢了,你放心嘛,以后随便有啥子事,我都不得乱去吃药了。结不结婚我都不得了。

??七妹的话让我和小邹大吃一惊,结果弄了半天打也挨了,她还是说结不结婚都没得啥子。

??小邹抱紧了七妹,问道:你在说些啥子呢?你敢再说一遍来我听呢!

??七妹带着哭腔,小声但是坚定的道:我是说我以后会很坚强的活着的!云哥哥,很感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包容,我就是突然间觉得我很累了,我不想要结婚了,真的。

??小邹一下惊得脸都白了,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七妹,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也是惊得一怔,道:七妹,你是让你云哥哥给打糊涂了吗?啷个会恁个说话的?

??七妹满脸的泪痕,依旧是小声但是坚定的道:四哥,我不糊涂,我懂你的意思,我也很谢谢你和四姐的疼爱,我就是突然的觉得没意思了,不想结婚了。你不是经常说,所有的悲剧都是可以在它没发生的时候避免的嘛?我就是觉得这个也是可以避免的,才说不结婚了的。

??我皱皱眉,道:慢点,七妹,你别断章取义的来纠我,啥子叫悲剧是可以避免的?你是说你和小邹吗?你说得请楚些!

??小邹回过神来了,恶狠狠地捏紧了七妹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道:鹃儿!你说的你不和我结婚了?你说不结就不结了?那我啷个办?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我了?你把话给我说得清楚些!

??七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很平静的道:云哥哥,无论我怎样的努力,我是私生子的这个身份是不会改变的了,你心里有气,有成见,这我也知道,你不是瞧不起我,你是对这个事情你心里放不下,我就怕以后日子久了,我们之间会有更多的皮要扯。

??无论我和小邹怎样的说,七妹也只是光流泪不接话。

??驯妻记一百三十七

??回到家里,我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妻小心地看了我一眼,问道:又啷个了?我看你出门时还好好的嘛。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也没啷个,就是七妹麻烦点,她突然说她不结婚了,吓得小邹够呛,这丫头,倒还有点意思。

??妻一呆,皱皱眉道:那要啷个办呢?不是都要准备好了吗?连日子都是看好了的嘛,说不结就不结了哦?

??我怜爱地抚抚妻的脸,笑道:好了嘛,别去管他们了。你吃药了吗?

??妻这几天支气管炎犯了,咳得直吓人,看了好多的药都没见好,后来我想起我有个朋友在市中医院上班,就拜托她推荐了个老中医,看了看妻的病,老中医说妻的慢支已经拖得很严重了,要接连吃药来调理才行,先就开了七付药,妻把前三付吃完就大大地减轻了症状,然后妻就开始撒赖了,不按点吃药是常事,她老说那药苦,不肯好好吃。

??看妻那忸捏的表情就知道妻又没有按点吃药,我有些生气了,沉声道:你吃了药没得?你莫给我说你又搞忘了。

??妻小声道:熬药的药罐坏了,熬不了药,我就没有吃。

??我诧异道:不是喊你在医院的熬药室去熬好了拿回来吗?啷个又成了拿回来你各人熬了?你会熬嘛?你这不是成心吗?又有几天没吃了?

??妻撅撅嘴,不说话。

??我还真的生气了,怎么会这么不让人省心嘛,沉声道:问你呢,又有几天没吃了?

??妻嘟囊着道:不就是两三天没有吃嘛,也值得你发火哦。

??我一听就更火了,拉下了脸,指着沙发道:你给我跪上去!还反了你了!才不过两三天没吃个嘛?你不知道吃中药要有连续性?不然那药的疗效会降低?是我没有给你说过?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头?你给我跪好了!

??妻冷不防地吓了一大跳,偷偷地看了看我拉长了的脸,迟疑了一阵,还是在沙发上跪下了。

??我冷冷地看看妻,道:还真是不得了了哈!病得要死了都可以不吃药!你好得行哦,好能干哦!你各人说你该不该挨打?又有好久没挨打了是不是?说话!

??我突然提高了声音,吓得妻一颤,赶紧小声说道:对不起嘛!我就是忘了吃药。

??我打断妻的话:莫给我说对不起,你要给你的屁股说对不起!今天是非打你不可了!你太不象话,你以为你是妞妞?吃个药都可以讲条件?你给我跪好了!

??我从枕下摸出了竹片,一把拉下妻的低裤,扬手便打。

??打得其实不算太重,但很快的妻的屁股就红了。

??妻呜呜直哭着认错:我不了嘛,我不了嘛,我错了,我要吃药了,我记得到吃药了,我错了嘛。

??我恨恨地边打边骂:你现在才来认错,晚了!那医生也是恁个给你说,我也是恁个给你说,那个药要连到起吃,中途不能断药,你不听啥,你不吃啥,那你不吃药我还管你干啥子呢,与其让你去病死,还不如让我把你打死,打死你我还过了回打人的隐,不准乱动!把手拿开!

??妻痛得直求饶,但倒还是真的不敢乱动了。

??我看也打得差不多了,总有近两百来下吧,看妻哭得也真可怜,便停了手,问妻:这下记不记得到要吃药了?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你该不该挨打?

??妻哭着道:我错了,我记得到要吃药了,我是该挨打,我下回不了。

??我摇摇头,看妻哭得可怜,心疼地伸手抱住了妻,将妻搂在怀里,小声哄着妻,看妻渐渐地不哭了,才放下妻,到厨房去给妻熬药。

(十三)

驯妻记一百三十八

??看着妻把药喝了,我才放了心。

??快下班时,岳父打来电话,说小邹的外公和舅舅来家了,叫我和妻回家去,要一起商量七妹的婚事。

??就从那天七妹对小邹说她不结婚了起,我没少去给他俩做工作,小邹自己也承认,是他自己的心结没有打开,不能怪七妹;七妹则说,怕以后日子久了,新鲜感过了,稍有不慎,会有更多的麻烦;妻则说,那索性就再等等,等他俩都缓过这个劲儿来了来,再去说,说不一定效果会更好。

??我和妻刚一进门,大舅兄夫妇也回来了。

??小邹的外公虽然年逾八旬,但精神矍烁,红光满面,相比之下,他舅舅倒还显得有些疲惫。

??谈话显然已经进行了很久了。

??做为当事人的七妹和小邹端坐在一边,七妹明显的是哭过了,小邹正手忙脚乱的给七妹递纸巾,七妹不接,小邹便伸手硬揽过七妹,替她擦泪。

??小邹的舅舅正在陪笑着说着话:我们也晓得小鹃很委屈,这件事确实是小邹不对,是他不懂事,主要是我姐姐的事对他的影响太大。这其实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俩回事。鹃,你有委屈可以给舅舅说,舅舅一定会帮你,那老话也说,娘舅其实是半个娘,穿上裙子就是娘了,小鹃,我们一家都喜欢你,你就别再犟了好不?对于婚事你还有哪些不满意的你说嘛。

??蒋姨则已是泪流满面了,岳父轻轻拍拍蒋姨的手,安慰蒋姨。

??七妹低头垂泪不语。

??小邹见状有些急了,道:鹃,我知道是我错了,我那几天是有点过份,今天当到全家人的面,我认错,我道歉,鹃,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爱护你,保护你,我从来也说不来那些很肉麻的话,但是,我可以改。

?驯妻记一百三十九

??我看七妹好象有点动心了,就给妻使了个眼色,妻笑笑道:小邹,你就不用再说了,你还是把七妹带到她房里去认错吧,我们要和外公、姻伯谈一下婚事的细节。

??费了很大的力气和周折才把七妹嫁出去了。

??在七妹的婚礼宴上,我见到了久未见面的瑶妹夫妇,瑶妹显得有些疲惫,我心里明白,摊上这么一位难缠的老婆婆,瑶妹的日子也好过不了那去。

??我没把瑶妹夫妇安排到贵宾席去,而是让她们坐到了家人的席面上,由大舅兄夫妇去照应。

??嫁七妹,是嫁我们这一辈里的最后一个女孩,所以,来的宾客很多,有好些平日里走动不大的亲戚都来了。我才发现,我做了一件最大的蠢事,就是错把瑶妹安排在了家人席上。

??还在和瑶妹耍朋友时,我就带起瑶妹走遍了我的亲戚家,瑶妹的漂亮和随和,留给了亲戚们极深的印象。这又有几十年未见到了,大家一见面,自然是分外的亲热。在席上,就有几个老祖辈的亲戚,忍不住就拉着瑶妹的手不住口地夸奖她,同时也不避忌地说起了当年的旧事。

??白勇盛虽然听不全懂重庆的方言,但也通过老人们的表情大致弄懂了些老人们的话,那脸色自然的也就有了些不好看。勉强等到席终,瑶妹夫妇便即告辞,我和妻苦留不住,便送他们出酒店。

??在酒店门口等车时,我意外的偷听到了那白勇盛在用方言小声警告瑶妹,不准她再和我见面,而且还要瑶妹回去以后说清楚这段时间她在重庆与我见面的情况。

??我不禁为瑶妹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后悔我的大意和失策。

驯妻记一百四十

??回到家里,妻就撅着嘴不说话,自己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换好衣服,见妻正使劲捏着她的最喜欢的沙娃娃,我不觉好笑,挨着妻坐下,顺手拿过妻手中的沙娃娃,笑道:人家娃娃又没有惹你,你使那么大的劲做啥子?又啷个了嘛?

??妻不说话,往边上挪了挪,我笑着揽过妻,道:老婆,好了,别生气了,我晓得你为啥子生气,今天是我不对,考虑得不周全,我原本是觉得她既然是干妹妹,那坐在家人席上就很正常,就忘了替你想一下,那我认错好不好?

??妻抢回她的娃娃,使劲打了几下,才笑了,嗔道:哪个要你认错嘛?你倒是真的要好生的想一下,看啷个替她园谎?

??妻的话让我一愣,道:圆啥子谎?替哪个?

??妻白了我一眼,撇撇嘴,道:别以为只有你听得懂台湾话,我也会听的。

??我苦笑一下,道:那我没办法了,那是人家的私事。

??妻乜了我一眼,撇撇嘴,道:那还不是你惹的祸,你想提劲啥,你有个干妹妹啥,那好拽约,哼,

??没等妻说完,我便一把拉过妻,让她趴在我腿上,作势要打,恫吓道:你再说?你再说?

??妻嘟着嘴,委屈道:说不赢人家了就过打嘛,你打嘛。

??看着妻委屈得脸都红了,我笑了,亲亲妻,疼爱道:哪个要打你嘛,你又不是木鱼,你乖乖的,我才舍不得打呢,好了,去洗了睡了好不?

??哄着妻睡下了,我才在细想,不知道瑶妹要如何的去给白勇盛解释我们的旧事,这会不会让她再挨打呢?

??驯妻记一百四十一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第三天是该瑶妹把合同盖章拿回的最后期限,我从早上一直等到半下午了,还不见瑶妹过来,我心下估计是出了意外,试着拨打瑶妹的手机,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关机了。

??临近下班时,才见到杨斌行色匆匆的赶来公司。

??办完交节手续,我留杨斌坐一下,喝杯咖啡。

??杨斌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我递了只烟给他,他也只是闷头猛抽,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道:林总,您以前就认识我们王助?

??我一愣,道:是呀,我们曾经是同学,有啥不对吗?

??杨斌苦笑一下,道:我们王助,

??杨斌摇摇头不说了。

??我心中一惊,猛地站起,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杨斌苦笑一下,道:王助让我们白董打了,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那天他们回去,我正好去请示工作,就看见白董的脸色很不好看,连续的问了王助好几个问题,我都觉得我们白董有点过份了,那老太太还在一边使劲的火上浇油,结果,白董就越更的生气,动手打了王助。

??我很吃惊地问:就当着你的面?

??杨斌点点头,眼角已有泪光,看得出来是在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道:最让我受不了的正是这个,老太太教唆起白董扒了王助的衣裤,就用皮带抽,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还不能走!也不能劝,因为没资格和身份嘛,那老太太就在一边哭诉,让白董想罢手都不行。

??杨斌的话让我心如刀绞。

??驯妻记一百四十二

??杨斌走了。

??我愣在椅子上,就只觉得心里空空的,认真说来,那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我没有理由去过问的,就是心疼死也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我还是半个当事人,更该离得远远的,不然那岂不是越描越黑?

??手机响了。

??我现在是哪个的电话都不愿接,连看都没看,我就把它按了。

??但那电话就是固执地响个没完,我无奈地拿起来看看,是小妹打来的,问我周末回不回去,周末老妈过生呢。

??我很为难,我也好久没有回去过了,老妈生日我是不能不回去的,但老妈那脾气,老实说,也跟瑶妹的婆婆差不多,我怕这万一要是老太太一时心情不好,就会去寻妻的麻烦,这让我夹在当中很为难的。

??回了家,妻还没有回来,我不想动手做饭,半躺在沙发上,信手打开电视,胡乱点了一个台,偏偏就打开的是央视三套,那周华键正深情款款地唱着“忘忧草”:“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

??我气恼地关掉了声音,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

??我一下惊醒,见妻正坐在我旁边,默默地看着我,那眼神幽幽的,不说话。

??妻的眼神揪痛了我的心,我无言地拉过妻的手,吻吻妻的手背,紧紧地握着,不肯放开。

??半晌,妻才开口道:峰,你有啥子话你说嘛。

??我摇摇头,只是握着妻的手不说话。

??妻不再问我,靠近我,从我手中抽出她的手,轻轻抱住了我的头,让我靠在了她的怀里。

??听着妻的心跳,嗅着妻那熟悉的淡淡的香味,这一刻,我的心里真的很宁静。

??驯妻记一百四十三

??我还是带起妻回家去了。

??那晚我给妻说了周末老妈过生的事,妻低声说道:峰,没得啥子大不了的,我不会跟妈顶嘴的,你放心嘛,我不会让你左右为难的。

??我心疼地吻吻妻,怜爱道:有点委屈你了,走,我们去吃青蛙。

??妻一怔,随即便欢喜道:好嘛,要吃红蜻蜓的青蛙哦。

??我宠爱道:是去吃红蜻蜓的青蛙啥,别的地方的你又不吃。

??看妻躺在我的手臂上,我才给妻讲了瑶妹的事,妻哭了,道:那要啷个去帮她呢,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找找她老公?

??我摇摇头,强忍住泪道:没得用的,他啷个得会听我们的嘛,只怕是越更给她找麻烦,算了,那是人家的私事了,就不去管她了,你睡嘛。

??妻依在我的怀里睡了,睡得不是很安稳,我倒有些后悔不该给她讲瑶妹的事了,何苦让她也跟着难受嘛。

??一早起来,妻就在挑选衣服,我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看妻在穿衣镜前比来换去的,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我喜欢看妻挑选衣服的样子,那会让我有一种成就感。

??因为是散生,所以家里也没大办,姊妹也没有到齐,就是在重庆的几个到了。

??在喝下午茶的时候,老妈看看围坐在她身边的人,摇摇头道:我还专门去给那瑶瑶女儿打了电话的,她也答应了要来,结果还是没来,倒底不是亲生的,记不到老妈的生日。

??我闻言一惊,道:妈妈,你给瑶瑶打了电话的?好久哦?

??老妈一愣,不高兴了,道:啥子嘛?我不该给她打电话嘛?好久嘛,好久嘛,就是幺妹给你打电话的那几天啥,又有好久嘛?

??我心下一算时间,心里有了答案,这就难怪那白勇盛不满了,我又问老妈:那电话是瑶瑶自己接的,还是她妈接的?

??老妈诧异道:是她妈接的,那老太太好客气哦,还跟我说了好久的话哦。

??我心里全明白了。

??驯妻记一百四十四

??刚开完会回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手机座机全在响,我无奈自嘲地笑道:我有没得恁个忙哦,硬是除了锦涛同志就是我最忙嘛?

??不管他的,我先看座机,是妻打的,估计不会是大事,妻今天是同学会呢。再看手机,却是大舅兄打来的,一接听,大舅兄口气很急地说道:四弟,四妹在跟哪些人一起耍哦?

??我一愣,道:大哥,她今天同学会嘛,可能都是同学嘛,啷个?

??大舅兄压低了声音道:我晓得是她的同学。我在大同方茶坊的,看到四妹和七八个人一起来的,进了八号包房,在打牌,但是里头有两个人是“粉脑壳”哦(重庆方言:称吃白粉的人是粉脑壳,倒也很贴切),啷个你会准她和他们一起耍嘛?你这也宠得太不象话了啥。

??大舅兄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妻出门的时候,我还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过,同学会就不要叫那几个吃粉的来,更何况她的同学里还有两个现役的警官,这会让人家不好处;回家时间不能超过十点半,不然回来要罚跪的。

??妻答应得好好的才走的,只是撒赖的把回家时间延到了十一点半,我知道这一放出去就回来早不了,笑笑也依她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是把那几个吃粉的叫来了,而且还在一起打牌,我看她是想挨打得很了。

??凌晨一点半过了,妻回来了,推开门,就让满屋的烟呛得咳了起来。见我还坐在客厅里抽烟,吓了一跳,道:老公,啷个还没睡呢?

??我拧灭了烟,冷冷道:你还晓得回来!我在卧室等你!

??我不再看妻,起身回了卧室。

??妻换好了衣服,蹭进了卧室,我黑着脸,呵斥道:你跪下!

??妻迟疑了一下,跪下了。

??我黑着脸,呵斥道:你晓不晓得为啥子要被罚跪?

??妻点点头,低声道:晓得,我回来晚了。

??我问妻:还有呢?

??妻说:我打牌,

??我打断妻的话:我没说你不该打牌,还有呢?

??妻道:我不该关了手机,

??还有呢?我又问。

??妻茫然地摇摇头。

??我喘了口粗气,恨恨道:你不晓得哈?你趴到床边去!屁股挨了打你就晓得了,快点!

驯妻记一百四十五

??妻趴在床边,我一手拉下了妻的睡裤,抓过竹签子就抽,我没用竹板和皮带,而是选用了妻最怕的竹签子,一竹签子抽下去,妻的屁股上就是三条红印,妻也痛得哇的一声哭了,我不停手地抽了妻几十下,妻痛得屁股直扭动,我的左手死死地压在妻的腰上,让妻不能乱动。

??我看妻实在是太痛了,才住了手,让妻跪在床前,问她:这下晓得你哪里错了不?

??妻哭着道:我错了,我不该恁个晚才回来,还关了手机。

??我沉下脸道:还有!

??妻哭道:我不该打牌,

??我沉声道:我没说你不该打牌,你偶尔打个牌,打个十块五块的,不算个啥子,毕竟输赢不大,问题是在于你今天是和哪些人在一起打的牌?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讲清楚些!讲不清楚你看我今天啷个来收拾你!

??妻吓得站站兢兢的直抖,道:今天就是几个同学在一起打的,又没得外人。

??我气得又挥起竹签子抽妻的屁股,边打边问: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妻痛得大哭,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说了。

??我停下手来,让妻说。

??妻痛得直倒抽冷气,歇了一会才哭着说了几个名字,我一听就有那两个吃粉的在内,我的那个气哟,直往头顶上冲,恨道:你给我跪好些!跪直了!你出门时我是啷个给你交待的?不准你去叫那几个吃粉的,你是没听到还是故意存心的?还要伙到起一起打牌!我看你是想要挨打得很了!今天非要好好的罚你不可!你给我跪到沙发上去!快点!!

??妻哭着跪到了沙发上。

??驯妻记一百四十六

??妻直挺挺地跪在沙发上。

??撤去了座垫的红木沙发很硬,妻跪得这样直挺挺的肯定会很痛,我也顾不上去心疼她了,恨恨地说道:我一再的给你交待过,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耍,就是不准和这几个粉脑壳在一起!这不是歧视他们,实在是这种人是没有人性的,为了找到钱,哪怕只有几十块,他们都会不择手段,别个避还避不赢,你倒好,还要去喊起来一起耍,硬是没得耍事吗?你们这里头别个还有几个现役的警官嘛,你让别个啷个说?是你在招集人,别个不来又不好,来了又让别个很为难,这万一有人去讨个嫌,去警局政治部报告说现役警官和粉脑壳在一起耍,你叫别个啷个办?

??妻摇摇头,只是哭。

??我继续骂道:还有你,这万一要是他们心黑,丢点啥子东西在你喝的水里头,你又晓得吗?还敢把手机关了!我给你说过没得?只要你没回家,就不准你关手机!不是说方便我捉你,这是以防万一,你在紧急情况下好报警用,你把手机关了,这万一有事,你啷个办?只图你好耍,连个轻重大小都没得!你各人说,你错了没有?你哪里错了?你该不该挨打?

??妻哭着说:老公,是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不听话,把不该在一起耍的人喊起来,不该把手机关了,不该恁个晚回来,我错了,我该挨打,饶了我嘛,我再不敢了。

??我冷冷地看着妻,问道:你各人觉得该不该饶了你?还有,我给你规定的最晚回家的时间是好久?你又是啷个保证的?结果你又是好久回来的?

??妻一下噤声了,只是哭。

??我回身拿过闹钟,把时间固定好,将闹钟摆在妻面前,道:这些那些都不说了,你不是晚回来了两个小时吗?你就给我好好生生的跪在沙发上,跪满两个小时再说,跪够了时间再来打你!

??驯妻记一百四十七

??说起不心疼,其实看着妻在沙发上这样跪得直挺挺的,我还是心里疼得慌。但她这样不听话,也让我恨得牙痒痒的。还是不能就这样饶过她。

??我把竹签子换成了竹板,沉着脸道:手伸出来!

??妻吓了一跳,本能地将手藏到了身后,我知道妻怕打手心,就想用打手心来重重地惩罚她,以戒她下次。

??我一竹板抽在妻的屁股上,呵斥道:手伸出来!左手!快点!

??妻痛得一抽搐,伸出了左手。

??我拉过左手就打了20个手心,妻痛得手直想往回缩,我用力拉住才打完。妻哭着直认错:唉哟,我错了,我错了,老公,我错了,再不敢了,饶了我嘛。

??我冷着脸道:还有右手!伸出来!今天是非重罚你不可!你今天是不打不行了!

??妻畏惧地伸出了右手,大概是我一直冷着的脸吓住了妻,妻没敢再求饶,也没敢往回缩手,挨完打痛得只是哭。

??我下手一点也没留情,妻的双手马上就红肿了。

??我问妻:这下你晓不晓得你哪里错了?说!

??妻痛得哭的声音都变了,哭了一会儿才说:老公,我错了,我没听老公的话,我不该和吃粉的人在一起耍;我不该没回家就关了手机;我不该贪玩晚回家。老公,我错了嘛,我下次不敢了嘛,我不了。

??我还是冷脸道:要是你再犯呢?说!

??妻哭着说:我要是再犯,就罚跪。

??我道:还有呢?

??妻哭着说:打屁股,打手心,不准求饶!

??我终于缓和了脸色,道:那你要记住了!继续跪!跪直!

??又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我忍不住了,柔声道:好了好了,起来了,不用再跪了,下次不要再犯了,记到了没得?

??妻点点头,想起来,但妻已是跪得全身僵硬,不能动了。

??我上前抱起妻,将妻放在床上,轻轻给妻活动跪木了的腿脚,妻扑在我背上只是哭,我心疼地拍拍妻,哄道:好了,不哭了,以后做事长点脑筋,不要该耍不该耍的人都喊在一路耍,还有,晚上回来晚了,再近都要打车回来,我再说一次,没回到家之前,绝对不准关手机!恩?听到了?

??妻只是哭着点头,不说话。

??驯妻记一百四十八

??妻屁股上的伤和手上的伤让我暗自后悔打重了。

??我轻轻的把妻抱去卫生间洗了,然后才让妻躺下,看着妻的哭红了的眼睛,我心疼道:好了,不哭了,乖了,你说说看,是啷个又去喊那两个人来的?

??妻抽泣道:本来也没有去喊他们两个,是唐静说他们没有再吃了,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在排斥他们,我一想也有道理,就给他们打的电话。老公,我错了,我不了,不打我了嘛,我好痛哦。

??我叹了口气,亲亲妻,安慰道:好了,老婆,下次注意了,你乖些嘛,打起你未必我不疼哦?给不给机会那是别人的事,你以后别再跟他们伙在一起就是了,要是让我再发现你跟他们伙在一起,你就没得这回恁个轻松的过关了,非把你屁股抽烂不可!你记住了?

??妻哭着直点头。

??婚后的七妹看来精神还不错,也恢复了她以前的淘气,小邹其实还是很细心的。

??喝下午茶的时候,我看小邹接了好几道电话,笑他道:啷个了?兄弟,不会是七妹查勤吧?

??小邹笑道:老大,不是我提劲儿,那七丫头就是比四姐温柔,我的日子肯定要比你好过得多,她昨晚才让我罚了,今天是要哄哄她啥。

??我好奇地问道:这才新婚几天哟?你就罚人家?她又啷个了嘛?

??小邹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上一红,扭捏道:也没啷个,她这几天吃饭淘气,尽偷到在外面吃烧烤,回来就装精做怪的不好好吃饭,说她几句,她还把碗摔了,气得我抓起竹片就把她打了,打完了再罚的跪。结了婚过后我还没打过她,她太淘气了啥,那个烧烤哪里有营养嘛,我们又想尽快要娃娃,她恁个整起哪里要得嘛,老大,你不要怪我哦。

??我笑道: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呢,只要七妹不回来告你虐待,我没话好说的。

??驯妻记一百四十九

??瑶妹的手机就一直都关着了,公司的事也全权委托给杨斌在办。我自然是不好再说啥的了。

??公司的年终总结会在东泉召开,会前我就收缴了到会人员的手机,连我自己的在内。

??所以当我看到瑶妹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了。我按照电话回过去,电话仍旧是关机。

??我不放心,又打杨斌的手机,却一直占线,我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刚回房间躺下,我的手机就响了,一接竟是交警总队打来的,说瑶妹一家出了车祸,现正在急救中心抢救,让我立即赶去急救中心。

??我顿时头大如斗,二十几年前的旧事又突现再眼前,那时也是在半夜,交警的电话打来,也是说瑶妹一家出了车祸,正在抢救,结果是瑶妹父母双亡,之后瑶妹远赴他乡。

??我心急如焚,连夜让司机开车,赶回市区,在路上我让大舅兄先行赶往医院,探探情况。

??驯妻记一百五十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急救中心,大舅兄夫妇已经先我一步赶到,一见到我,大嫂就哭出了声,我心下猛地一惊,不敢开口询问,只是怔怔地看着大舅兄夫妇。

??大哥倒底是男人,沉得住气,道:四弟,你别急,瑶瑶没有大碍,只是右手骨折,但她有三个多月的身孕,现在妇科医生正在检查,但是,

??大哥说不下去了,扭过了头。

??杨斌匆匆跑来,来不及招呼,急急地说道:林总,不好意思,要你跑一趟,我们白董车祸已经去了,还要麻烦你们帮忙善后,我们公司的人已经全部到了,但是都是些年青人,没有经过事的。

??不等杨斌说完,我就已经明白了,我打断他的话:小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全力配合,需要怎样,你说。

??匆忙间我也想不起要干些啥子事,就听杨斌介绍车祸情况:我赶到现场的时候,120和交警已经在处理现场了,据交警讲,是我们白董的车为了避让对方来车,往边上走,不想对方后面又一个车超车,避让不及,我们白董把王助推出车去,自己却,

??我不敢去想象当时车祸现场的惨烈,只是拍拍杨斌的手,以示安慰。

??跟据交警的介绍,说的也大致和杨斌说的差不多,交警说道:按照常理来说,一般是坐在副驾的人最危险,因为出事的那一刹那间人的本能都是往自己身内避祸,但这次车祸却是司机往左打方向,把副驾的人推出去,自己顶上去了,造成三死一伤,就只有副驾的人活下来了,伤了右手,其他的人都死得很惨,尤其是司机。

(十四)

驯妻记一百五十一

??前前后后一共忙了大半个月,才算把白勇盛的身后事办完,与白勇盛一起遇难的还有他妈妈和他家的保姆。

??这期间,瑶妹一直住在医院里,医生说瑶妹有流产的迹象,不准她乱动,大嫂和七妹在医院护理瑶妹,妻也要去,我没让妻去。

??出殡的那天,瑶妹一袭黑衣,坐在轮椅上,哭得差点昏死过去,大嫂和妻也陪着哭,妻更是紧紧的抱住几次想要扑过去的瑶妹。

??送瑶妹回到家,瑶妹还有点呆呆的,但很快地瑶妹就强打起精神来了,勉强笑道:海峰,大哥,你们放心,我能行的,这回勇盛的事我就不说谢了,我还会在重庆再呆一段时间的,要等处理完这边公司的事再说了。这几天也把你们也累惨了,还有嫂子们,你们都回去休息了。

??回到家,妻就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默默地审视着我,我也没顾得上去理她,只是放水泡澡,躺在浴缸里,才来细细地替瑶妹想。

??瑶妹的婆家据说还有2个妹妹,瑶妹肚里的孩子,她的公司,这下该如何办呢?直想得我头痛。

??我躺下来了,才发觉妻的表情不对,我强忍下心烦,问妻:老婆,你啷个了?

??妻摇摇头,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往我怀里靠靠,把头放在我的手臂上。

??凭我对妻的了解,我知道妻是有了很烦心的事了,她只是在觉得她没有了安全感的时候,才会主动的往我身上靠近。我的心里一颤,我紧紧地搂住了妻,吻吻妻,在妻的耳边轻声说道:老婆,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呢,你别怕。

驯妻记一百五十二

??瑶妹公司善后的事一直让我忙了近一个月,也没顾上去管妻在干些啥。

??直到大舅兄找上门来了,我才意识到妻是出了问题了。

??刚把手里的活派完,大舅兄就推门进来了。也不说话,径直往我面前一坐,拉长了脸问我:四弟,我不是给你讲过吗,四妹在和她那几个吃粉的同学在一起耍,你啷个也不管一下嘛?昨天我又看到了,就在通远门那个露天茶馆里,四妹倒是没有看到我,那个人好象是找四妹借钱,我看四妹递了几百块钱给那个人,是姓个啥呢,我忘了,反正是她的同学就是了。

??大舅兄的话让我心里一股无名的火乱窜起来。看来是上回没把妻打痛,她竟然趁我这几天忙,没有顾上理她,就去伙起那几个人耍。

??驯妻记一百五十三

??妻今天倒是回来得早,我刚到家,妻就已经在家里了。

??收拾完厨房,我伸手关了电视,沉下脸道:跟我回卧室去!

??妻吓了一大跳,煞白了脸,跟在我身后进了卧室。

??我从沙发下找出搓板,往床前一扔,恨声道:你给我跪下!

??妻吓得怔怔的站着,不知所措。

??我抓过竹签,用力抽在妻的大腿上,低声呵斥道:我喊你跪下你没听见?

??妻冷不防地痛得叫了出来,本能地伸手去摸大腿,我又一竹签抽过去,刚好就抽在妻的手背上,妻痛得直甩手,噙着泪水委委屈屈地在搓板上跪下了。

??我依旧是沉着脸,呵斥道:你给我跪好了!跪直!

??妻委屈地哭了,道:又罚人家跪搓板,我哪里又错了嘛?

??我气得冷笑道:这还是我滥用私刑罚你哟?你给我好好生生的跪到起去想一下,你是哪里错了?为啥子又被罚跪搓板?想好了告诉我,给你十分钟去想!

??我坐在床边,顺手就从枕下摸出竹板放在手边,冷着脸看着妻不语。

??妻委屈地轻声抽泣,悄悄用手去摸刚才被竹签抽过的大腿,我又一竹签抽过去,抽在妻的手上,这下妻不干了,大声的哭道:你又罚人家,你不讲理!我又哪里错了嘛?你要恁个用力的打人家?

??我冷着脸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妻哭,妻让我看得心里发毛,压低了哭声,不敢再大声的哭。

??驯妻记一百五十四

??然后我问妻:你是真的不晓得你哪里错了还是假的不晓得你哪里错了?你再想想看,你这几天在做些啥子?不要以为我忙没有顾得上理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的乱整!

??妻哭着道:我又哪里胡作非为的乱整了嘛?你不晓得听到哪些人在乱说?又回来找我的错。

??听妻这一说,我顿时火冒三丈,咬咬牙道:把手伸出来!左手!我先打了你来再给你说你哪里错了!

??妻畏畏缩缩地伸出了左手,我一把抓过便打,重重的打了妻20个手心,喝道:还有右手!

??这下妻不肯了,哭道: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不了。

??我不理妻的哭求,从妻的身后拉过妻的右手就又打了20个手心,妻哭得越发的伤心。

??我问妻:你说你错了,那你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妻只是哭着说错了,但却说不出她哪里错了。

??我依旧冷着脸,呵斥道:把裤子脱了,趴到床边去!快点!趴好了!

??妻哭着脱了裤子,在床边趴好了。

??我拿起竹签,走到妻身后,看了看妻翘起的屁股,唰的一下就抽在妻的屁股上,这一竹签抽下去就是三条红印,我不停手地用力抽打着妻的屁股,妻痛得直哭,但腰让我给死死地压住了动弹不了。

??我也不问妻错在哪里,知不知错,只是咬着牙用力地打她。

??打了大约有200来下了吧,妻是实在痛得不行了,才反手过来挡了一下,哑着嗓音道:老公,我错了嘛,我不了,你罚我跪嘛,我不敢了,我屁股好痛哦,你饶了我嘛,我真的不敢了。

??我也怕真的把妻打坏了,看看妻的屁股上横气竖八的全是一条条红肿着的印痕,有好几处是已经破皮了,这是我第二次把妻打得这样重。

??我停了手,依旧冷着脸,沉声道:起来!跪到搓板上去!快点!

驯妻记一百五十五

??妻哭着跪在搓板上。

??我强忍下心疼,冷着脸问道:你说你晓得你错了,你又说不出来你哪里错了,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在撒谎?我给你一点提示,你最近是不是见过一些你不该见的人?

??妻一下噤了声,只是流泪,不说话。

??我看着妻跪在那里,还是心疼得慌。见妻只是哭,就又问了一遍,妻才低声道:就是那天江松约我在通远门茶馆里头喝茶,我说我不去,他说你是我妹妹,我又不会整你,就是见个面喝个茶,也没得个啥子的,我,我也想起以前他的好处,就去了。

??我恩了一声,道:就这些?

??妻顿了一下,偷眼看看我冷着的脸,低声道:我,我也就是和他摆了一下他以前对工作的那种敬业和拼命,还有那些年在一起耍的一些笑话,后来他说,他说,

??妻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得我听不见了。

??我知道那个叫江松的是妻的同班同学,以前在公安局干刑警,工作出色,为人一直很好,就可惜一步没有站稳,大好的前程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并且还染上了毒瘾。

??我缓和了脸色,问妻:他说些啥子?

??妻用手背抹抹泪,哭道:他说他出了车祸,差几百快钱,问我有没有,他是过借,不是要,我看他说得可怜,就说,别这么说,哪个又没得点难处呢,就给了他五百块钱,我也给他说了,给他的这个钱是不要他还的,而且也是你不晓得的,我给他直说了你不喜欢我和他在一起耍,要让你发现了我和他一起耍,我回家是要遭挨打的,他很惊讶,说看不出来你恁个喜欢我,我在家还要挨你打,我说没办法,你不喜欢,他就一直道歉说对不起,给我添了麻烦。

??妻停了停话,哀求道:老公,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去见我不该见的人,不该乱借钱出去,我错了,我下回不了,你饶了我嘛,我再不敢了。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上前将妻抱起,吻吻妻,到卫生间去替妻清洗干净了,再抱回卧室,妻就趴在我背上哭。

??把妻放在床上侧卧起,替妻抹去泪,心疼道:好了,不哭了,下次一定不准你再去见他了!你要敢再去见他,我打烂你屁股!上次你挨打时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啷个不听呢?这种人一旦沾染上了那个东西,他就不再是你原来所熟悉的人了,出车祸要借钱,而且就只借几百块,这种低级的谎话你也信?

驯妻记一百五十四

??然后我问妻:你是真的不晓得你哪里错了还是假的不晓得你哪里错了?你再想想看,你这几天在做些啥子?不要以为我忙没有顾得上理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的乱整!

??妻哭着道:我又哪里胡作非为的乱整了嘛?你不晓得听到哪些人在乱说?又回来找我的错。

??听妻这一说,我顿时火冒三丈,咬咬牙道:把手伸出来!左手!我先打了你来再给你说你哪里错了!

??妻畏畏缩缩地伸出了左手,我一把抓过便打,重重的打了妻20个手心,喝道:还有右手!

??这下妻不肯了,哭道: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不了。

??我不理妻的哭求,从妻的身后拉过妻的右手就又打了20个手心,妻哭得越发的伤心。

??我问妻:你说你错了,那你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妻只是哭着说错了,但却说不出她哪里错了。

??我依旧冷着脸,呵斥道:把裤子脱了,趴到床边去!快点!趴好了!

??妻哭着脱了裤子,在床边趴好了。

??我拿起竹签,走到妻身后,看了看妻翘起的屁股,唰的一下就抽在妻的屁股上,这一竹签抽下去就是三条红印,我不停手地用力抽打着妻的屁股,妻痛得直哭,但腰让我给死死地压住了动弹不了。

??我也不问妻错在哪里,知不知错,只是咬着牙用力地打她。

??打了大约有200来下了吧,妻是实在痛得不行了,才反手过来挡了一下,哑着嗓音道:老公,我错了嘛,我不了,你罚我跪嘛,我不敢了,我屁股好痛哦,你饶了我嘛,我真的不敢了。

??我也怕真的把妻打坏了,看看妻的屁股上横气竖八的全是一条条红肿着的印痕,有好几处是已经破皮了,这是我第二次把妻打得这样重。

??我停了手,依旧冷着脸,沉声道:起来!跪到搓板上去!快点!

??驯妻记一百五十六

??妻痛得直哭,我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得妻不哭了。

??然后我对妻说:老婆,我再说一次,你可以见任何人,就是这两个人你不能再见了,你太心软,拉不下脸来,这种人是已经没有理智了,也没有人性的,这万一有事你啷个办?你想过后果没有?五百块钱说要认真起来也不是小事,唉,给了就给了嘛,反正也收不回来了,那江松以前对你也好,一直拿你当妹妹看的,就算是拿钱买个心安嘛。但是,老婆,这件事情我是绝对的不准你再有下次!你给我记好了!这次只打了你,还没有罚你,你还记不记得到你那次挨打时是啷个说的呢?

??妻一下吓得变了脸,嘴一扁又哭了,边哭边说:老公,我错了嘛,我下回不了,我说的我要是再犯,就让老公打屁股,打手心,罚跪,老公,你罚我跪在床上嘛,不罚我跪搓板嘛,搓板跪起我好痛哦,我真的错了,我再不敢了,我的屁股遭打得好痛哦。

??妻说着,真的从我怀里挣扎着起来,在床上跪着了。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已经打过你了,就不再罚你跪了。你以为你屁股挨打痛,我不心痛哦?你只要记好了不再犯就是了。我估计你给江松说了实话,他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再来找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去见他。

??说着话,我搂过妻,抱妻在我怀里,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知道错了就不挨打了,老公也不罚跪起了,老婆又不是木鱼,要天天打,好了,来,让老公看看,屁股打烂了没有?

??驯妻记一百五十七

??接到瑶妹的电话时,我正在主持开会发言。

??我只看了一眼电话,就匆匆说两句话,结束了我的发言。

??看看会场,我确实分不开身,又不知瑶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不明,我也不敢乱指挥人去看她,正在着急时,杨斌的电话又打来了。杨斌急急的说:林总!不好意思,我们王助突然不好了,我们公司的人又都是些年青人,我只有找你了!

??趁人不注意,我赶紧的溜出会场,拨通了瑶妹的电话,电话那端,瑶妹的声音显得很虚弱:海峰,我肚子好痛!

??一句话吓得我魂飞魄散的,赶紧问瑶妹:瑶瑶,你在哪里的?

??瑶妹说:我在公司的,在开会。

??我急道:你千万别动!我马上叫120来!

??在车上,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叫小弟赶紧的送老妈来主城,瑶妹在重庆已经没有亲人,她这此回台湾把那边的事情是如何处置的,我还不知道,因为忙和要避嫌,我一般不主动联系她,倒是和杨斌走动还勤些,我是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

??赶到医院,瑶妹已经被推进手书室去了,医生正拿着手术知情书找家属签字,瑶妹公司的人都把目光投到刚刚走拢的我的身上,看这情形,也只有我签字了。

??驯妻记一百五十八

??瑶妹剖腹生下一个男婴。

??瑶妹的麻药还没有过去,惨白的脸上双眼紧闭,眼角还隐隐有泪痕。老妈已从北碚赶到了医院,一看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瑶妹,就心疼得忍不住哭了。

??我忍住心疼,一面给大舅兄打电话,一面劝老妈:妈,你先别哭,瑶妹还没醒,你赶快去买些要用的东西来,今晚上你老人家就只有先在这里守到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保姆,辛苦你老人家。

??老妈抹着泪说:我晓得,这里不要你来管,也不要保姆,就是我来经佑她的坐月子,这是我的乖女儿呢。

??老妈的话说得我心里一酸,安慰道:妈,你别那么说,保姆还是要要的,我明天去看看。

??从医院回到家里,已是次日凌晨三点。

??妻绻缩在沙发上睡沉了,我轻轻抱起妻,放在床上,妻也没醒,只是习惯性地把头往我怀里钻了钻,我心疼地轻轻吻吻妻,搂紧了妻。

??早起,妻醒了,推开我搂着她的手,撅着嘴道:你还要回来呀?那医院不要人去守哦?哼!我就晓得,只要那边一有事,你就屁颠屁颠的搞不赢了,你不回来啥。

??我陪笑着捏捏妻的脸,道:好了嘛,不生气,啊?你这一说,就好象我还真的是在外养得有一房人一样了,你羞不羞嘛?不过是瑶瑶突然出事,她手下的人抓不到僵,遭吓住了,打电话到我那里嘛,这种事,就是外人也会伸手的,又何况是干妹妹,你是嫂嫂哦,莫乱说了,看遭别人笑。

??妻扭过身子去,赌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管了呢,随便你去啷个整,都没得我。我也没得这个妹妹,我也不是哪个的嫂嫂。你各人去啥,好好的一个机会哟。

??我用力拉过妻的身子,吻吻妻,疼爱道:好了,好了,算是我错了,行不?那我是不能不管的嘛,对不对?你也不想你老公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嘛,是不?乖了,别去生那些闲气了,快起来,我还要去看保姆呢。

??驯妻记一百五十九

??瑶妹出院那天,妻也跟我一起去接的。

??瑶妹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妻就回了娘家,等我从医院回来,家里没人,我心下一惊,妻会去了哪里呢?不会是在大舅兄那里,我走时大舅兄夫妇还在医院里的,那大嫂还笑我:四弟,你就回去了嘛,不然弄些事情出来你又说不清楚了,你难得背书嘛。

??也不会在七妹那里,七妹好象也是有了些影影了,看小邹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就知道了。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回了岳父那里,没等我打电话回去,岳父的电话先打来了:峰儿,玉玲在我这里,你来接她回去嘛,我家里窄,住不下她的,各人屋头的人各人来接回去哟。

??岳父的话不由得让我心头鬼火冒,昨晚我不是还给妻讲好了的吗?我细细的给妻讲起了我与妻的旧事,意图就是要让妻不要有别的乱想法,不去胡思乱想的,妻虽然没说话,但她也没有表现出别的意思,啷个才一天就变了嘛。

??强忍下心头的火,我去岳父家接回了妻。

??回到家里,我砰的一声关紧了门,巨大的声音吓了妻一跳,妻不敢说话,只是怯怯地看着我,我努力地平平气,恨声道:给我滚到卧室里去!

??妻胆怯地跟我进了卧室,我扯过床上的厚枕头随手丢在床前的地上,恨声道:你给我跪下!

??妻怯怯地在枕头上跪下,我出了口长气,问道:你各人说你又啷个了?这个家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呆了?你各人说!

??妻胆怯地偷偷望了我一眼,嚅嚅道:不是的,我,我就是气嘛。

??我恨声道:你又在气啥子?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有了问题我们夫妻俩一起来承担!有事你不给我讲,你还要去翘家,你好能干!我给你说过没有?你不管有好大的事都不准你擅自的回娘家去搬救兵!我讲过没有?说话!

??我突然抬高的嗓门吓了妻一大跳,妻小心地看看我,低声道:我不是擅自的回娘家去搬救兵。你不是变成了王瑶瑶的家属了吗?又是签字,又是去给她请保姆的,你好忙嘛,我各人回娘家去了,好给她腾地方嘛,免省得你一心挂几头的不得安宁。

??我让妻的话气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等了一会才咬牙道:我昨晚上的话是不是就白讲了?我又啷个成了她的家属的嘛?那不是情急无奈了吗?那边人在手术台上等到起要有人签了字医生才敢做手术,那是救人嘛!就成了我是家属了哟?那人家现在是家里没人了嘛,你要人家去找哪个来签这个字?这你也想不通?恩?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停了停,我才又接着说道:你还要给她腾地方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是,你起来!我再不敢让你跪我了;如果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要来吓唬我,那该啷个办,你各人告诉我。你气死我了!

驯妻记一百六十

??妻吓得脸都白了,嚅儒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生气嘛。

??我沉下脸道:你说你生气,那好,我来问你,你在生啥子气?是我事先没给你讲吗?还是我又背到你在做些不能见光的事?你给我说得清楚些!

??妻吓得不敢说话了,过了一会才说:你先给我讲了的。

??我沉下脸道:既然是我预先就给你讲过,你也没有说不同意,那你还生些啥子气?还敢擅自回娘家去搬救兵!你是想挨打得很了!我以前是啷个给你说的?我是绝对不准你在有情绪的时候擅自回娘家去,也绝对不准你在生气或者是吵了嘴的时候擅自回娘家去!你是啷个给我保证的?你来说给我听一下呢?

??妻吓得快哭了,偷偷看看我,小声道:老公,我错了,

??我冷笑一声道:又是你错了?你还没给我说呢,你又是啷个给我保证的?

??妻悄悄动了动跪着的腿脚,小声道:我要是在生气的时候擅自回娘家去,我就让你打光屁股,罚跪,老公,我错了。

??我冷笑道:哼!结果你是清醒的,那你还敢乱走?那娘家不是不准你回去,是不准你在有情绪的时候回去,你带起情绪回去诉苦,家里的人也会带起情绪听你诉苦,在这种情况下,难保不会有过激的事情出现,在那个时候,就没有人能够冷静下来听别人解释,也就会把本来不大的事无限地放大,最后就会变得无法收拾,你很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吗?还是你很想把事情变成这样?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头?或者就是你觉得我霸道、不讲理,在这个家里你受了虐待,你不愿意再呆在这个家里了,你想要离婚了?

??对于我的步步紧逼,妻只是恐惧地摇摇头,不说话。

??我冷冷地看看妻,平静地说道:那你自己说说看,今天的这个事情是啷个的一回事?你该啷个办?

??妻吓得哭了,说道:都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急就忘了你说的话,回去后一说爸爸也骂我,说我不该乱回去说,说我有事应该和你一起来解决,才给你打的电话,老公,是我错了,我认罚。

??驯妻记一百六十一

??妻哭着说了愿意认罚,其实,我又何尝愿意罚妻呢?只是她的这个动辄就回娘家告状的坏习惯,非得给她纠正过来不可。

??我沉声道:那你自己说咋办吧?自己说你哪里错了?为啥子要挨打?你是该不该挨打?

??妻小声哭了一会,胆怯怯地说道:老公,是我错了,我不该动辄就回娘家,

??我沉声打断妻的话: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该回娘家,就凭这个就该打!我是说的不准你在有矛盾的时候,带起情绪回娘家,我是不是恁个说的?

??妻点点头,小声说道:是,老公,是我错了,我不该带起情绪回娘家,我该挨打,我,我脱了裤子让你打屁股。

??妻抽泣着起身脱了裤子,要趴到床边去,我拍拍大腿,让妻趴到我大腿上,妻哭着趴好了。

??我从枕下摸出竹板,扬手便打。

??妻只是哭着认错:老公,我错了,是我错了,唉哟哟,我错了嘛,我不了。

??竹板是打在妻的身上,疼却疼在我的心上,看着妻趴在我的大腿乖乖的挨打,我是说不出的心疼,打了几十下了,妻的屁股也打得红红的了,我住了手,丢了竹板,改用手掌直接打,又打了几十下,我看妻是痛得直屁股扭动,才罢了手,还罚妻跪在厚枕头上。

??妻哭着跪好了,我问妻:你自己说,你错没错?打你冤不冤?以后还敢不敢再犯?要是再有下次,又啷个办?

??妻哭着说:老公,是我错了,我不该有话不和你说,不该带起情绪回娘家,还要爸爸打电话叫你来接我回来,老公打我不冤,我是该挨打,我错了嘛,我不了,再不敢了,老公,饶了我嘛,我错了,再不敢翘家了。

??我只是恩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妻起来,就让妻那样跪着。

??妻以为我还在生气,吓得不敢吭声,跪得直直的。

??半晌,我叹了口气,道:好了,不跪了,起来,来,到老公身上来,让老公看看,打痛了没?

??驯妻记一百六十二

??妻哭着靠在我身上,我一把抱起妻,心疼地吻吻妻,哄道:好了,好了,不打屁股了,我看看,好了,听老公说,啊?

??妻哭得无力了,软软的依在我怀里,我轻轻试去妻的眼泪,心疼地说:你以为你挨打我不心疼哦?我说过,老婆的屁股是拿来我爱的,不是拿来我打的,我哪里又舍得打你嘛,你想想看,就这个事情而言,你心里有气你不给我说,你要回去给爸爸说,爸爸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心痛你在家里受了气,他老人家心里急不急?同样的,哥哥姐姐们心里急不急?肯定的大家心里都急,这样一来场面是不是就会失控?你会认为在这样一个时候,还会有人会很冷静的静下来听我或者是听你再作解释呀?这样一来,大家都带着情绪来处理事情,这个事情你认为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吗?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就会越更的激化?那大家话赶话的说,是不是就会越更的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出来?这样你认为对于事情的最终结果会很好吗?

??妻无力地摇摇头,哭道:老公,是我错了,我下回不了。

??我吻吻妻的眼泪,柔声道: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把眼睛哭肿了,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有气你要说出来,不要闷到肚子里不说,我给你讲过那个大汽球和小汽球的故事啥,你有气你不说,月集日累的,慢慢地就会变成了个大汽球,大汽球是经不起任何的碰击的,只需要施加一丁点的外力,那大汽球就会爆炸,我们的这个家也就完了。建我们的这家好难哦,要毁它就太容易了,你信不信,就是王瑶瑶的这个事情,只要一个处置不当,我们的家就会散了。

??驯妻记一百六十三

??妻吓得忘了哭,怔怔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妻,道:你不是回家去说了吗?那你在给爸妈说的时候,未必就是恁个心平气和说的,那是肯定的带得有情绪在说,我敢肯定的说,你是边哭边说的,对不?

??妻点点头,又哭了。

??我吻吻妻,心疼地吓唬道:你看你,还哭,再哭我又打屁股了哦?

??妻把头藏在我腋下,摇摇头,不说话。

??我看看怀里的妻,道:你回家去一哭诉,爸妈心里是肯定的心痛你,会觉得是我让你受气了,天下父母心都一样的,再加上你在哭诉的时候,就会只说你的委屈,不会去说明事情的原委,爸妈一着急,事情不就来了?爸妈再去给哥哥姐姐一说你在家受了气,说我去给我的前女友如何如何了,现有证俱在呀,妈妈还在医院的嘛,你说,这事要啷个收场?还有,那爸妈要是一心软,收留了你住在娘家,你是不是就打算在娘家住下去了?你是晓得我是不得来接你的,那你要啷个回来?夫妻没有隔夜仇,这事情要是一隔了夜,你说要啷个办才好?还好,爸爸还是有理智的,晓得马上就打电话来叫我接你,没有留你过夜。

??妻听得出了神,把头从我腋下伸出,下意识地又往我怀里挤挤,我搂紧了妻,道:要是爸妈他们来找我,那在言辞上是肯定的不会好听,你说,我又要啷个办?我不是怕他们,那大家都是在气头上的,会不会很冷静的听我的解释?我就会很冷静吗?我都不敢保证的。我给你说过不止一回,夫妻间的事,只能是夫妻间自己了,我是绝对不准有第三人介入,尤其是岳父母,你要敢回去说,那你是绝对要遭挨打的!你要说我霸道那也没得办法,我就是有恁个霸道。你心头有事有气,你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说的,有了问题,爸爸说得对,是我们两个一起来面对,一起来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要你一个人去承担,我是男人,不能给你一个安全的家,那你跟我做啥子?

??妻低下了头,半晌,才低声说道:老公,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恩了一声,道:就是瑶瑶这个事,事前是来不及给你说,那晚上回来我给你说没有?她公司的那些娃儿年青,没有经历过事,小杨是信任我,前次他家的事不是就是我们在帮忙吗?再说了,瑶瑶在重庆是没有别的人了嘛,这个你也要吃醋?你不是那小气的人嘛,我跟她之间也就象这个样子了,她老公舍了命来救她,你以为她还会有别的想法?昨晚上我给你讲了恁个多,就是怕你心里有气你不说,结果你还是跑了,冤冤枉枉挨顿打,你啷个就不动动脑筋嘛,来,让老公看看,屁股遭打成啥子样子了?

??驯妻记一百六十四

??哄得妻不哭了,才抱妻去洗。

??躺在床上了,妻突然说道:老公,我明天去医院嘛。

??我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看妻,道:你去做啥子?

??妻满脸红晕,娇嗔道:我去看看你们瑶妹不行呀?我去当一回大大的灯泡不行呀?

??我哭笑不得,轻轻拍了一下妻的屁股,妻却痛得一颤,我赶紧抱住妻,歉意道: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有意的。没说不可以呀,那人家还不是你的妹妹。

??妻撅起了嘴,小声道:才不是呢,我才没有恁好的福气,别折了我,我是要去当一回三千瓦的大灯泡,照得你心儿烦,让你不能够走私。

??妻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苦笑着摇摇头,道:你愿意去是最好,就怕累到你,虽是请得有保姆,但终究是让人不放心的,也不会要你做事,但你可以替换一下妈。

??一提到老妈,妻就变了脸色,沉吟了一下,妻才低声道:那算了,我不去了,有你妈在那里,你瑶妹不会有事的。

??我抱紧了妻,吻着妻的耳垂,柔声道:啥子叫我的瑶妹?好了,别去管妈了,不去就不去嘛,那老人有些时候是这样子的,不去理她就是了,我就怕委屈了你,你乖些嘛,别让老公再打屁股哟。

??有老妈在医院里,倒也确实让我放了心,怕妻多心,我也只是在上班时间抽空去看一下就走。

??瑶妹出院了。

??妻与我一起去医院接瑶妹。

??回到瑶妹在龙湖的家里,给保姆交待完注意事项,又看看那小孩,我就准备和妻告辞了,瑶妹却叫住了我。

??驯妻记一百六十五

??妻跪在床前已经好久了,我使劲地抽烟,整个卧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妻的电话,让我快到通远门城墙公园去,妻的语气大违往常,我的心里格登了一下,交待了一下就出门打车,又谁想到偏偏遇到出租车的交接班时间,让我半天都打不到车。等我匆匆赶到,远远地就看见妻的背影,妻正比手划脚的情绪激动着说些什么,再一细看,我顿时火冒三丈,坐在妻对面的竟又是妻的那两个吃粉的同学。

??妻见到我,明显的松了口气,胆怯怯地道:老公,你来了。

??我沉下脸,只恩了一声,就径直拉开竹椅坐下了。

??那个叫小波的同学嘻皮笑脸的道:姐夫,好久不见了,我约姐姐今天下午出来喝个茶,一起说说心里话,又没有做别的事,结果还是把姐夫你给惊动了,没得啥子啥,那是我姐姐嘛,我未必还敢对她做个啥子嘛?

??我沉声道:那是最好!不过了你这一声姐姐也喊得恁个甜,我就不说啥子了,今后你们最好不要再来约她出来,我是不准的,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你既然叫她一声姐姐,想来你也不会让她难过。我想今天你约她出来,不会就是约她喝个茶那样简单吧?

??小波依旧是嘻皮笑脸的说道:还是我姐夫耿直,爽快!我来找我姐姐借点钱呢,我姐就是小气,偏心得很,上次江哥哥找她借她就给了500,我来找她借她就不给,有点过份哟。

??我虎着脸道:她不是小气,她是没得钱!她的钱一分一厘都是要上交的,看在你今天喊了我一声姐夫的份上,我给你两百块钱,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她,找她也没得用,没得我的话,她一分一厘也不敢动的!下次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来找她,别怪我不讲情面!老婆,我们走!

??回到家里,我才放开了妻的手,恨声道:我在卧室等你!

驯妻记一百六十六

??我气得坐在床边使劲的抽烟,妻换好了衣服,一步一步慢慢地蹭进了卧室,胆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自己在床前跪下了。

??我没理她,只是自己抽烟。

??半晌,妻有些跪不住了,轻声道:老公,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跪起的,你罚我嘛,不要不理我嘛,你不理我我怕。

??我吐出一口长气,虎着脸问妻:看来我的话好好给你说你是不得听的了,你是想你的屁股遭打烂!那好,我成全你!你给我把裤子脱了!跪到沙发上去,把屁股撅高些,快点!

??妻吓了一跳,急急道:老公,你听我解释,

??我打断妻的话:你还有啥好解释的?我给你讲过不止一回,不准你再和他们有往来!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准就是不准!你给我跪到沙发上去,快点!

??妻跪到了沙发上,我想了一下,既要打痛妻,又不能象上次那样打伤妻,就只有用竹板,要不打伤了还是自己心疼。

??我从枕下摸出了竹板,用了五分力打妻,虽是只用了五分的力,但妻还是痛得一颤,竹板打在妻的身上啪啪作响,妻痛得只是哭,不敢开口求饶,也不认错,我是真的有点气了,但心里一再的告戒自己,不能有气,不能有气,不然会有失偏颇。

??妻大约是痛得受不了了,才哭着开口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嘛,我错了,我不敢了。

??妻伸手来挡,我住了手,还罚妻跪在沙发上,恨声道:你就这样给我跪起!跪直了!

??我一竹板打在妻的大腿上,妻慌忙跪直了,我知道妻这样跪着很累,但不这样罚她她又怎能记住呢?

??我扭头看钟,已经罚妻跪了半个钟头了,才道:晓得你哪里错了不?

??妻哭着道:我晓得,我不该答应去见他们,我错了。

??我问妻:打你屁股应不应该?

??妻哭着点头,道:应该的,是我错了,我下次不了嘛。

??我皱皱眉道:你好象有了好多的下次?结果你改了吗?

??妻惊恐地望着我,连声道: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我嘛,我不了。

??我皱皱眉道:那这次呢?

??妻满脸惊恐地望着我,不敢接话。

??我抬高了声音道:我在问你话呢,没听见?

??妻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我错了,我再让老公打屁股。

??我皱着眉沉声道:恩,打多少?

??妻又偷偷看看我的脸色,小声道:再打50个光屁股。

??我点点头,道:恩,趴我腿上来。

??妻艰难地从沙发上起来,脚一软,摔在地上了,我一把抱起,心疼地说:算了,这50个光屁股先记着,今天不打你了,但是,我绝对不准你再有下次!记住了

驯妻记一百六十七

??我抱住妻,心疼地吻吻妻满是泪痕的脸,柔声道:好了嘛,不哭了,来,老公亲亲,不哭了。

??妻哭得哽哽咽咽的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就听了江哥哥的话,他是说只有他一个人,他想和我说说话,问我那天回来有麻烦没有,我也觉得心里烦,就答应了。

??我搂紧了妻,问道:慢点,老婆,你说啥呢,你心里烦,你在烦些啥子,你啷个没给我说呢?

??妻就只是哭了,我把脸贴在妻的脸上,让妻哭了一会才又问,妻却有些扭捏了,我心下恍然,问妻:是为了瑶瑶的事吧?

??妻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搂紧了妻,柔声道:那瑶瑶的事那天不是都当着你的面说清楚了吗?你还烦啥子呢?

??那天我交待完保姆,又看过小孩子,就与妻准备离开,却让瑶瑶叫住了。瑶妹非常诚恳地道:海峰,三嫂,我非常的谢谢你们,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我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我想等满了月,我会回一趟台湾,把那边的事做一个了断,然后还是在这边安家算了。

??我点点头道:我也恁个说,在这边熟人也多些,有个啥子事帮忙的人都要多些,而且国内的基础教育是公认的好,就在重庆扎下根算了。

??妻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瑶妹伸手拉住妻的手,非常诚恳地道:三嫂,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和海峰的事一直都没有放下去过,当到海峰的面,我给你道个歉,我是真心诚意的把你当成我的嫂嫂在看,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外人,你如果确实对我和海峰当年的事不能释怀,那我保证我绝不再与海峰有任何私底下的往来,我以我死去的丈夫的名誉起誓!我从今天起,绝不再单独见海峰!

??瑶妹的话吓了我一跳,也让妻呆住了,我连声道:瑶瑶,你在说些啥子哟,我们玉玲不是那小气的人,不然她今天啷个会和我一起来嘛,别再乱说了,你静养要紧。

??瑶瑶泪流满面,哽咽道:海峰,你不懂女人的心,三嫂她爱极了你,才会随你做啥都没怨言,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的那种种说不出的苦,尤其是干妈她对三嫂一直都有些看法,才会格外的挑剔三嫂,你又要面子,不会在场面上护着她,那三嫂在你家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再加上我又在重庆出了恁大的事,你一直都跑前跑后的,我心里对你的这份情义是万分的感激,但你又有没有反过来为三嫂想过呢?她心里苦不苦?自己的丈夫为了前女友的事尽心尽力,她说不出来那种苦,你又有些蛮横不讲理,

??瑶妹的话还没讲完,妻就已经哭倒在瑶妹身上了,瑶妹心疼地拍拍妻,哄道:三嫂,是妹妹不好,让你伤心了,咱不哭,就是哭,也是要海峰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我含着眼泪拉过妻,强笑道:好了,老婆,是我前段时间欠考虑,委屈了你,当到瑶瑶,我也认错,就原谅我是事出有因嘛,快不哭了,人家瑶瑶在坐月子呢,不能哭的。

(十五)

驯妻记一百六十八

??妻不好意思的推开我,自己搽搽眼泪,小声道:瑶瑶,别那么说,我都忘了你在坐月了,不能哭的。

??瑶瑶摇摇头,道:我回重庆也恁个久了,一直都没有时间让我们坐下来谈谈心,今天就索性大家把话谈开,以后也好办些。

??瑶瑶还是伸手拉住了妻的手,道:我和勇盛结婚也很久了,他妈妈一直不是很喜欢我,总是认定我比勇盛小,是贪图他的钱财,这其实一直是他妈的心结,至死都没有打开的,勇盛给我的每一分钱,他妈妈都会要求我说出去向,海峰是知道的我一向大落,对钱的细数不是很在意,为这个事也让他妈骂过无数次,也挨过很多的冤枉打,三嫂你是不知道,他妈是很阴毒的,总是教唆起勇盛来打我,然后她出面做好人,好在勇盛知道他妈的脾气,常常护到我,这此更是把命都搭上了。

??瑶瑶泪如雨下,我递上我的手帕,瑶瑶没接,妻一把接过,给瑶瑶揩泪,瑶瑶才又道:本来不会出事的,那天他妈说要去华岩上香,我说我有点不舒服不想走,勇盛说就在家里上香不出去了,他妈就大发脾气,说勇盛心里只有老婆没有老娘,说我是在装病,骂得勇盛没法了,才说那干脆开车去嘛,在车上了,他妈都还在骂我,勇盛回头劝他妈了两句,再扭头就来不及了,在紧要关头,他打开了车门,把我推下去了,自己却一盘子顶了上去,

??瑶瑶哭得说不下去了,我起身去接了开水,递给妻,妻把杯子喂在瑶瑶嘴边,让瑶瑶喝水,轻声道:我们不说了好不好?你在坐月呢,要不该对奶有影响了。

??回到家里,妻还在为瑶瑶伤心,我心疼地抱着妻,哄道:好了嘛,乖乖,别再哭了,等下你的眼睛再哭肿了我又啷个办呢?明天还要回爸爸那里嘛。

??妻突然就惊恐地道:峰,你看到她恁个难过,你会不会就去安慰她?然后你就,

??没等妻说完,我迅速地吻住了妻的嘴,没让妻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驯妻记一百六十九

??我问妻:那瑶瑶的事不是都给你说了嘛,啷个会还烦呢?你看你今天这顿打,挨得好冤枉!

??妻哭着摇头道:老公,这顿打我挨得不冤枉,我是故意的。

??妻的话让我大惊:老婆,你说的啥呢?你再说一遍?

??妻依在我怀里哭道:我是故意的,你这几天都是好晚了才回来,我晓得你没有做别的事,泥就是在帮瑶瑶理那些往来帐目,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也晓得你不会和瑶瑶有个啥子,但是我就是小气嘛,我就是怕嘛,瑶瑶真的好能干哦,我怕你给她理帐的时候,理到理到的,你就去了,就不要我了。

??我哭笑不得,亲亲妻道:你把你老公说成是个啥子人了哦,我就恁个让你不放心呀?就凭这几句话,就该再打你屁股!

??妻哭着果真的要撑起来趴着,我慌忙抱住妻,心疼道:你要做啥子?哪里说打你就打你哟,你又不是木鱼,我硬是很舍得吗?

??妻哭得说不出话来,我心疼万分,搂紧了妻,小声哄着,好容易妻才不哭了。

??我才正色道:老婆,我早给你说过,我们之间有任何的事,都不准你憋在心里,你要给我说的,我这几天是忙瑶瑶的事去了,我以为你晓得了,就不得再生气了,那天都是当到你说的嘛。是我不好,我大意了,我以为我做得光明正大的,你就不会多心了,我没有想到我还是伤了你,以至于你要用这样的办法来提醒我,你好笨哦!

??妻扁扁嘴,又哭了。

??我吻吻妻,道:但是,你还是该挨打!我一再的给你说,不准你和那几个人来往,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准就是不准!你竟然还是不听话!还敢再跟他们伙起耍,你看看,你这回好危险!你自己说说看,你为这件事是第几的一回挨打了?

??妻低声道:三的一回了,老公,我错了,我下回不了,你饶了我嘛,我再不敢了。

??我正色道:你自己说,老公该不该饶了你?

??妻低低的说:不该,是我错了,我不了嘛,老公,可不可以不打我了?我好痛哦,你罚我跪嘛。

??我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也晓得你痛,打起你我心更痛,好了嘛,不打你了,也不罚你跪了,你要乖些嘛。要相信你老公,哪里恁个容易的就跑了哦?那恁个容易跑,你又啷个没跑呢?美国好好哦,

??话一出口,我晓得遭了,果然,妻的脸色大变。

驯妻记一百七十

??妻不哭了,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赶紧的道歉:老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别生气。是我错了,我犯规了,你千万别生气。

??妻还是直瞪瞪的看着我,我心知大事不好,忙抱住妻,连声道:老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错了。

??妻不说话,但手冰凉冰凉的,我心知有麻烦了,暗自后悔不该冲口而出那句话,尤其在这个时候。

??我小心的看看妻,轻轻的把妻放下,自己在妻面前跪下,诚恳地说道:老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你别生气嘛。

??妻还是不说话,但泪流满面,我拉住妻的手说:老婆,你罚我,随便你罚,你说话嘛。

??半晌,妻才哭出声来,见妻哭出了声,我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轻声央求道:老婆,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说句话嘛。要不然你打我嘛。

??妻泪流满面,无力地摇摇头道:我好累哟,我想睡了。

??我赶紧起身,将床铺好,将妻小心地抱起放在床上,让妻面朝外侧身躺下,然后再规规矩矩地在妻闯前跪下,不敢再说话,心里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驯妻记一百七十一

??妻躺下了,泪流不止,但不发一言。

??我跪在妻床前,伸手拉住妻的手,不敢再说话。

??妻任由我拉住她的手,我心里直打鼓,颤声道:老婆,你说话嘛,你要如何的处置我,我认罚,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吓我。

??半晌,妻才低声道:峰,你是真的很在意那件事吗?

??我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口不择言,我错了,我错了,你罚我嘛,我认罚,随你要啷个罚。

??妻低声道:那件事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你打我我也没说你不该打,我也认了打认了罚,你不肯饶了我,我也没得办法,

??我打断妻的话:老婆,不是恁个的,不是的,我早就原谅你了,今天的事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我认罚,我跪起的,老婆,我再不敢了,你罚我嘛。

??妻摇摇头,疲惫地道:峰,莫恁个说,你起来,我真的很累了,没得力气拉你起来,你自己起来,大男人家家的,别跪老婆,看人笑话。

??我固执地道:不!老婆,你不饶了我,我绝不起来,男人又啷个嘛,男人做错了事一样的要遭罚,不然定家规来干啥子?好看呀?男人跪老婆又不笑人,那是我错了嘛。

??妻艰难地露出一死微笑,努力撑着坐起来,低声道:那好嘛,就罚你跪半小时,我没力气了,也打不动你,就不打你了。

??我松了口气,连声道:谢谢老婆,谢谢老婆,这顿打先记着,等你好了来,我认打的,你躺下嘛。

??妻摇摇头道:你都跪起的,我躺起不好。

??我心疼道:罚我跪是该的嘛,你只管躺下就是,别起来坐着,听话,快躺下去。

驯妻记一百七十二

只罚我跪了一会,妻就心疼了,道:好了,峰,你起来了,下次记住别再说就是了。

我起身坐在床边,搂着妻笑道:还是老婆好。你呀,就是心软,看不得别个受罪,今后要记住了,别跟那几个人来往了,真的很吓人的。我晓得你觉得江松很可怜,为他不值,他没粘粉的时候是个好人,我也清楚他是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妹妹在看,但是今非昔比了嘛,你还是别再理他们了。

妻点点头,小声道:我不敢了。江松也说,怕我回家有麻烦,催我说完话就走,是小波来了不准我走,非要借钱,我说没有,他不信,江松才叫我给你打的电话,叫你来接我走,老公,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我吻着妻的耳垂,心疼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是老公不好,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我粗心了,老婆,有啥子话你要说出来才好,我就怕你不说出来,憋在心里憋出些事情来,把小事一点一点的就积起了,就会成大事,我有时候也可能是太霸道了一些,你才会不敢给我说,我以后要注意一些的。瑶瑶的事,你如果真的不放心,我就不去了,让小邹去弄。

妻羞红了脸,低声道:也不是不放心,我晓得你不会,我就是小气嘛,你还是各人去嘛,早些回来就是了。

我看妻还是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逗她笑道:我不会啥子?你说得清楚些呢?

妻瞪了我一眼,娇嗔道:不理你了,我不知道的,你各人心里明白,还要问我哟?

我抱紧了妻,认真道:要不我们一起去?你也帮帮忙好不好?

妻扭捏道:我才要不去当那个3000瓦的灯泡,不去,你自己去,你要找不到路回来就算了,我自己在家玩电脑,不要你管。

我捏捏妻的脸,笑道:随你,你自己在家玩要小心火烛,别去厨房弄那些东西,看再让刀割了手。

??驯妻记一百七十三

妻跪在床前,卧室里一片狼籍。

我今晚回家比往日里稍晚了一些,主要是瑶妹的宝宝突然发烧,我帮忙送去医院后才回的家。

一进家门,就闻到刺鼻的烟味,客厅里弥漫了阵阵浓烟,我吓了一大跳,顾不得关门,就快步进到客厅,发现浓烟是从卧室里冒出来的,我几步窜进卧室,见木制的窗台上已经燃起了明火,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来不及细想,几下扯下了窗帘,扑打着火,还好,这火只是刚起来,让我几下就打灭了。

火打灭了,我才来细看,窗台上有一条难看的烧成碳状的印痕,长约30厘米左右,弯延曲折,难看之极,被扑打散落一地的碎末混合着艾香和焦碳味,我才明白是妻在熏艾条时惹的祸。

这边弄得这样大的动静妻居然会不在家?我气不打一处来,返身从卧室里出来,却听见书房内有响动,我走过去一看,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妻正在全神贯注的打游戏呢。

我强压下火,伸手关掉了电脑,妻吓了一跳,不高兴道:你干啥子?回来就蛮干?

我气得一把拉起妻,恨道:你还有理?你给我过来看看!你在家里都在干些啥子!

妻被我拉到了卧室,卧室里已是一片狼籍,妻吓坏了,哭了起来,道:啷个会恁个样子?我刚才点艾香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嘛?

我恨道:好好的!好好的!你看你干的好事!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你各人说会出啥子大事?

妻吓得直哭。

驯妻记一百七十四

我气不打一处来,恨道:你给我跪下!

妻吓得赶快就跪在床前,我气得直骂妻:你看看!这个有好危险!你各人在家都做些啥子?就晓得打游戏!我给你说过没得?在家里别去玩火烛?别去弄刀?你倒好,刀倒是没去弄,房子却差点烧了!我要是再晚回来几分钟,这个家还有吗?你还安全吗?你不要说了!就恁个给我跪起!我不喊你起来你不准起来!

妻吓得跪在床前直哭,我不理她,随她哭。

我从枕下摸出竹片,问妻:你各人说,你该不该挨打?你各人说,你错了没有?说!

妻哭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就顾到去玩游戏了,忘了这边点起的艾香,还差点就燃起来了,我该挨打。

我拉下了脸,沉声道:那你自己说,该打哪里?打多少?

妻吓得直往后躲,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哭道:老公不打手板,老公不打手板,老公打屁股嘛,我脱了裤子打屁股,老公,我错了。

驯妻记一百七十五

妻自己脱了裤子,跪在床前,低声哭着。

我沉下脸,道:手伸出来!右手!

妻怯怯地伸出了右手,哭着说:老公,我错了,打轻点嘛。

我沉声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以为轻轻的打几下就算了?你各人说!打多少?

妻越发吓得哭得厉害了,颤声哭道:我不晓得!老公,我错了,你打嘛,是我错了。

我拉过妻的右手就打了10个手心,虽是只有10个,但我用了八分的力度,妻痛得直哭,倒也没敢把手缩回。

我忍下心疼,又拉过妻的左手,也打了10个手心,恨恨道:这回你晓得了不?还敢不敢再象这样粗心?还敢不敢再象这样贪玩?

妻哀哀地哭着认错:老公,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下回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我沉着脸道:趴我腿上来!快点!

妻趴在我腿上,我扬手便打,妻痛得只是哭,却也不敢乱动。

照我的本意,我不想把妻打得这样重,但这后果实在太严重,叫人想想就后怕,这今天我要是再在外耽误一下才回来,这后果就完全不堪设想了,我的后背已是让惊出的冷汗湿透了。

妻大约是痛得很了,反手伸出来挡,我才停住,扯了个厚枕头扔在床前,罚妻跪在厚枕头上,教训道:你以为你还小得很?就只晓得打游戏!你在做事嘛,我是啷个给你说的?熏艾香一定不能离人!一定要看到它烧完了才可以离开!熏一支艾香也就是半把个钟头的事,你都等不得?都要去打一阵游戏!你看看,不是烧了东西我心痛,是想起来就怕!这万一要是燃起来了,你往哪里跑?大火把门一封你跑得出去吗?那还不捂到里面烧?恁个大的烟子熏过来你都没得反应吗?

妻哭着说道:我是觉得有烟熏过来,我还以为是艾香,就没有出来看,我以为我就离开一会就回来,不得出事,哪晓得我过来一耍就忘了时间,老公,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嘛,不打我了,我好痛哦!我再不敢了嘛,我的屁股和手遭打得好痛哦,你罚我跪嘛。

看妻哭得可怜,我的心里也痛,很想就把妻抱起来,搂在怀里疼她,但转念一想,不行!不能就这样就放过她,这次得给她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不然她下次还不定会再弄出些啥子祸事来。

罚妻跪在枕头上已快四十分钟了,妻不敢大声的哭,我去卫生间拧了一把毛巾来,再将妻抱起来,替妻试去脸上的泪,心疼道:好了,好了,不哭了,老公也不罚跪了,你呀!啷个就不兴长记性嘛?再有下次,老公一定把屁股打烂了!

驯妻记一百七十六

哄得妻不哭了,我才来收拾残局。妻就乖乖的斜趴在床上,噙着泪水看着我忙。

弄完了我才问妻:你饿了没有?

妻不敢说她饿了,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那眼神直看得我心疼万分,我叹了口气,道:想吃啥子嘛?你说嘛,我去弄。

妻低声道:你弄啥子我吃啥子。

我摇摇头,苦笑道:你好久变得恁个乖的?现做饭也来不及了,出去吃好不好?

吃完饭回来,我照旧是把妻抱去洗了,才哄妻睡下,道:老婆,你今天是遭打重了,但你去替我想一想,你说你是不是该挨打?不是不要你玩游戏,是要你玩得有个度,你看你今天这个游戏玩得,差点就把命玩出去了,好吓人哦!想起都后怕。

妻依在我怀里只是点头,不说话。

我吻吻妻,道:今天是瑶妹那宝贝有点发烧,还没有啥大碍,我回来得也及时,不然的话,我啷个办?这就再给你兴个规矩,以后玩游戏只准玩一个小时,或者是要我在家才准玩!看你要哪个?

妻嘟噜着嘴,极不情愿地道:那就要你在家才玩嘛,你要忙呢?那我不是就没得玩了?

我笑道:那你不乖嘛,你要不出这档子事,我说过你吗?是你自己找的。就这么说定了,你要记住哟,不然就还打你!

驯妻记一百七十七

怕妻心里不舒服,我好几天没去瑶妹那里了。

快下班时,接到瑶妹电话,说小宝宝好象没对,我吓了一跳,出门打车就走。在车上,给妻打电话却老是打不通,我也没太在意。

把宝宝送去儿童医院一检查,没啥大碍,就是感冒了,医生把我好一顿骂,我也只好陪着笑脸,连声道谢。

把瑶妹母子安顿好了,我才匆匆回家。

意外的妻不在家,打妻的手机,却老是不通。我有些急了,这么晚了,妻会去哪里呢?妻该不会又是翘家了吧?照说是应该不会,我这几天都是在家的陪着她,就是去瑶妹家,也是尽量的叫上妻一起去,我就怕她心里有气。

没办法,只好挨家挨户打电话去问,却古怪了,都说没看见妻。我是真的着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岳父也急了,不停的打电话来问。

我焦燥不安地使劲抽烟,这要到哪里去找人呢?

所有的电话都打完了,没有人知道妻去哪里。

看看墙上的钟,已是快1点了。

情急之下,我只有报警了。

(一十六)

驯妻记一百七十八

??正在打电话,我听到了开门声,妻回来了。

??我是气得头都大了,自妻一进门起,我就点起了烟,大口地抽,不停地抽,借以平静我自己。

??妻显然是让我给吓住了,胆怯怯地望了我一眼,没敢说话,放下挎包,就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了。

??我拧灭了烟,努力平静地问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几点了?

??妻嚅嚅道: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打断妻的话:不要给我说对不起!你先去洗澡我在卧室等你!

??我又抽了一支烟,才见妻蹭了进来,偷偷看了看我黑着的脸,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床前跪下了。

??我吁出一口长气,扯过枕头,扔在妻面前,呵斥道:我让你跪在地上了吗?跪到枕头上去!

??看妻在枕头上跪好了,才问道:这下你说说吧,这一大晚上你都在哪里去了?

??妻小声道:我打牌去了。

??我眉头一皱:打牌去了?都跟哪些人在一起打牌?在哪里打牌?你给我说得清楚些!

??妻期期艾艾地说道:就是,就是和小何她们一起的,就是在大同方茶楼嘛,又没外人。

??我冷笑一声道:哦?就是和小何她们在大同方茶楼打牌?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撒谎?

??妻小声道:没,

??我冷笑道:行啊!你是越来越能干了,都学会撒谎了,而且还撒得连眼都不眨了,那我来问你,你是几点几时去的大同方?要的几号包房?牌打的好大?

??妻惊了一下,看看我黑着的脸,嘴动了动,没说话。

??我冷笑道:说呀!继续说!

??妻惊恐地望着我,我气极反笑道:我看你继续撒谎!我是挨到挨到打的电话,一个不漏的问的,你还敢说你和小何一起在大同方打牌!人家小何在北碚的,就凭撒谎这一条,你就该挨打!更何况你还没说清楚你到底干啥子去了!我是不准你打牌的人嘛?你打牌我说过你嘛?越来越不象话!你给我跪好了!跪直!看来是没把你打得好,你竟然敢撒谎了!我说过没有?撒谎是要挨打的?说过没有?

??妻惊恐地望着我,说道:说过的,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是去网吧打游戏去了。这几天你都没准我打,我想耍游戏,怕你吵,你今天又没回来,我就想我出去打一会游戏就回来,你不会发现的,就去了,就在读者网吧的,没敢走太远了,结果不晓得那里面手机也会没得信号,老公,我错了,你看嘛,这是网吧的收据,我真的是去打游戏去了,你不要想歪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错了。

??妻拿出收据,递给我,我没接,冷冷道:你要打牌打游戏,你想耍,这都没大的错,你只要说了,我没同意过嘛?但是你撒谎,这就不一样了,这性质就变了,你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那家规里面是不是有这一条?撒谎是要重罚的?你自己说,如何罚你?

??妻吓得直抖,带着哭声道:老公,是我错了,我下回不敢了。

??我打断妻的话:下回不敢是下回的事,你先说说你这回该如何办?

??妻让我的语气吓得哭了,边哭边说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随便你罚。

??我拧紧了眉,厉声道:这就该掌嘴!啥子叫随我罚?你自己说!该如何罚?先不去说你贪玩,也不说你去网吧,就说说你撒谎该如何罚?还反了你了!竟敢撒谎!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驯妻记一百七十九

??妻跪在枕头上,惊恐地望着我,哭道:老公,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撒谎了,我错了嘛。

??我冷笑一声,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哪会不是恁个说的?你哪回不是要等到屁股挨了打才认错?非要板子打上身了才晓得认错,你先都干啥去了?你自己说!这回啷个办?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该啷个办?

??妻吓得直抖,哭着道:我错了,我不该去打游戏;我不该贪玩不回家,我是错了嘛,我下回不敢了嘛。

??我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就这些错?没了?再想!

??妻哭道:我不该撒谎骗你,我不该撒谎去玩,我错了,我该挨打,我认打。

??我吁出一口长气,道:看来是没把你打得好,你没遭打痛,那家规里说没有?撒谎是最大的错?是要遭重罚的?你不怕萨,你想要挨打萨,那你各人说,该打好多?

??妻越发吓得哭了,惊恐地望着我,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趴在床边让你打嘛,是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妻自己起身去从衣帽架上取来皮带,递给我,然后转身脱了衣裤,跪趴在床沿上。

??我看看手里的皮带,摇摇头,把皮带换成了竹板,开始抽打妻。

??我最恼怒的就是妻撒谎,我也知道妻很贪玩,平时妻让我宠得横草不拈,竖草不拿的,她喜欢玩也随她去,只要不出格,我都没管过她,但这次不一样,妻竟然敢撒谎,那是非得重重的打不可了。

??几十板打下来,妻的屁股已是红肿一片,妻自知犯了大错,不敢求饶,只是痛得呜呜直哭。

??我也是一口气哽在喉头,气得心口痛,看妻哭得伤心,我心里更疼,手上不觉就减轻了力度。

??看着妻被打得红肿了的屁股,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和心疼,又重重地打了妻三下后,我停手了,呵斥道:起来!给我跪好了!

??妻哭着有些艰难地爬起来,依旧跪在枕头上,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哭着求饶道:老公,我错了嘛,我不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嘛,好不好?我真的不敢了。

??我只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妻不敢再说,哭的声音又压低了些。

??我把手里的竹板放下,伸手揽过妻,妻伏在我腿上,这才大声的哭了起来。

??等妻哭过了一会,才让妻重新跪好,问道:你说知道你哪里错了?那你自己说说,你今天又为啥子挨打?

??妻小声哭道:我撒谎了,我贪玩。

??我训斥道:你爱玩,我没说过你,你要打游戏,也没说过你,这些都是小事,不要紧的,但是你今天竟然敢撒谎!这就不一样了,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你知不知道?

??妻点点头,道:老公,是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你罚我嘛。

??我看妻也跪了近一小时了,心下不忍,叹了口气,道:好了嘛,你起来了,你要敢再有下回,我打烂你屁股。听见了?

驯妻记一百八十

??我抱起妻去卫生间冲洗,刚拿起浴液瓶打开,就见妻满脸的难受,作恶心状,紧接着就见妻急急地伏在马桶边,大口的吐着清口水,妻的这个样子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慌忙拿来毛巾,给妻擦着。

??好半天,妻才缓过劲来,怯怯地望着我道:老公,我不舒服。

??我心疼地轻轻拍拍妻的脸,哄道:恩,乖了,洗了我们就去休息了。

??把妻抱回房里,妻斜趟在我的手臂弯上,我心疼地抚着妻的背,轻声教训道:你看看你,越来越不乖,想玩游戏就大大方方的玩嘛,我会不要你玩?偏要去撒谎,你不晓得我最烦你撒谎了呀?这下好了嘛,屁股挨了打就舒服了?真的是,越大越不乖。

??妻往我怀里靠靠,不说话。

??我看看妻,问道:还没问你,你晚上吃的啥子?吃饱了没有?

??妻低声道:就吃了一瓶酸奶,不想吃东西,头还晕得很。

??我皱皱眉,问道:那我去给你下点点面,只一小碗面好不好?

??妻无力地摇摇头,闭上眼低声道:不好,我可能是遭着凉了,就想吐,不想吃东西,你不去做,我不想吃。

??我恩了一声,搂紧了妻,哄妻睡。

??半夜里,妻突然惊醒了,来不及起身,就又开始吐,吐得满床都是污秽,我急得轻轻的拍着妻的背,顾不得别的。

??好容易等妻吐完了,我才开始收拾,妻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吐得象是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从没见妻这样吐过,吓得我直问妻还有哪里不舒服,妻无力地把头搭在我身上,摇头不语。看着妻吐得一塌糊涂,惨白的脸双眼紧闭,我心里灵光一闪,小声问妻:你例假这个月没来吧?

??妻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我,皱眉道:老公,你别吓我,不会有这样巧吧?

??驯妻记一百八十一

??

??我看着手里的化验单一阵晕眩,妻是真有了身孕了,我真恨不得打我自己几下,前晚还因为妻的撒谎重重的打过妻。

??天!我居然会打一个怀孕的女人?

??妻靠在楼道的走廊口,脸色一直有些苍白,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我心疼地扶住妻,妻回头来看见我的脸色,小声道:老公,是真的有了呀?

??我拍拍妻的手,笑道:又不是啥子丢人的事,怕啥子嘛。

??回到家里,我赶快让妻躺下,我去厨房炖汤,妻一把拉住我的手,羞涩的说道:老公,啷个办呢?

??我顺势坐在妻的床边,摸摸妻的脸,笑道:这有啥子不好办的嘛?明天联系一下医院就行了,你就别担心了。倒是前天晚上,是我莽撞了,不该把你打的那样重的,我太粗心了,都没把你照顾好。

??妻羞红了脸,摇摇头道:不是的,老公,那是我做错了事,该挨打。我是不该撒谎的,我不敢了。

??看着妻羞涩的样子,我不觉心下一动,搂紧了妻笑道:老婆,那要不然我们再要一个娃娃?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你看那些进城打工的农民都敢生两三个,未必我们还不如他们呀?

??妻越发红了脸,道:好笑人哦,我才不干,就妞妞我们都带起累,你还要一个?算了,这件事就别说了,正经的你明天问问你们同学,去医院算了。

??妻睡了,我倒是让我的想法弄得睡不着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就是一个小人儿太孤单,要有两个就好,但这又与政策不符,现刚好妻意外有孕,这岂不是天意?

驯妻记182回

??妻还是去做了手术。

??看着妻虚弱无助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眉紧蹙,我心疼极了。

??依着老人坐月子的说法,我找来医生用的帽子,还有厚的棉袜,半哄半强迫的给妻穿上,把妻包得严严实实的,强迫妻躺在床上,不准妻乱动。

??手边的事情太多,也不太好多请假,只好几头忙。

??早起就把鸡汤炖上,叮嘱妻不要乱动,尤其是别去偷偷的玩电脑,就上班去了。

??人虽然在上班,心里却惦记着在家休息的妻,难免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连小邹都看出来了,关切地问:老大,你怎么了?就跟掉了魂一样?

??我苦笑道:没啥,就是你四姐中彩了,这不,刚去做了手术,心里不放心呢。

??小邹笑道:恭喜老大!好事情呢。这就证明老大你们很恩爱呀!

??我苦笑着摇摇头,笑骂道:你小子就会起哄,我把手里的事交给你了,先回去看你四姐去。

??我急急忙忙回到家,奇怪,家里没人。我吓了一跳,临出门时还再三的交代妻别乱动,要静养的。这又去哪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妻回来,我有点吃不住劲了,开始打电话找妻。

??打了半天才打通妻的电话,听着电话里很嘈杂的声音,我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吼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限你在十分钟之内你给我滚回来!要是在十分钟内你还回不来,那你就不要回来了!!

??我气的在客厅里直转,这老话说的好:月子里的病要在月子里养;妻的后腰一直显冷痛,就是妻在生妞妞时没有保养得好,当时是三伏天,又是刨腹产,不能下床,我也没有经验,在给妻用便盆时没有用薄布把便盆的盆沿遮住,妻也贪图凉快,就这样落下了病根,现在只要是在冬天,稍有风寒,妻就说后腰冷痛,我就想在妻这次做小月时顺便调养调养,哪里晓得这还有四天才满月,妻就下了床到处乱跑了呢。

??隔了大半个钟头,才听见妻开门的声音,我重重的吐出了口粗气,背对着妻,站在窗前,径直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

??妻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火锅香味,我更是气的手直抖,这还了得!妻竟敢去吃火锅这样辛辣的东西!我扔掉了烟,回过头来,看见妻竟然穿着高跟鞋,我几气得晕了过去,努力的平了平气,问道:去哪里了?

??妻心虚地瞟了瞟我的脸色,低声道:静静她们说好久没看到我了,约我去吃火锅,我也想吃火锅了,就去了,我,我,我没有吃很辣的,吃的时候我用开水洗了才吃的。

??我竭力控制住我的火气,努力平静地说:去吧,把你脚上的鞋先换了,我在卧室等你。

驯妻记183回

??妻一步一步地蹭了进来,偷偷看看我黑着的脸,吓了一跳,扭捏了一下,站在床前,低头道:老公,我错了。

??我横了妻一眼,没说话,只是盯着妻看。

??妻心虚地看看我,又撅撅嘴,期期艾艾地在床前跪下了。

??我顺手扯过枕头,扔在地上,呵斥道:我让你跪地上了?地上这样凉,你想再生病不是?给我跪到枕头上去!跪好了!跪直了!

??看见妻一脸的委屈,跪在枕头上扁着嘴想哭又不敢的样子,我其实心里也疼得慌,妻还有四天才满月呢。

??我沉下脸,问道:你自己说,你哪里做错了?你还很委屈的,是吧?

??妻终于哭出声来了,边哭边说道:我不就是出去吃了个火锅吗?我有哪里做错了吗?你就又罚人家跪,还不许人家有委屈。

??听了妻的话,我哭笑不得,道:你没有错?你自己说说,你还有几天才满月?临出门时我是啷个给你交代的?你连床都不可以下,你还敢穿起高跟鞋出门去走路?还敢去火锅店吃火锅?那东西也是你现在就该吃的?还敢给我说是用开水洗了才吃的。那菜用开水洗了就不是在火锅汤里煮的了?就凭这句话就该打嘴!你硬是这样嘴馋?就连这几天你都等不得了?我给你说过没有:你是在坐小月,你的饮食起居就该和坐月子一样?不然再落下病根就越更的麻烦了。你以为你还和年轻人一样?还敢给我说不就是出去吃了个火锅嘛,我看你是想挨打得很了!

??我是越说越气,语调不知不觉中就提高了许多,妻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我,颤抖着说道:老公,我忘了,我错了嘛。

??我皱皱眉,沉声道:又是你错了?你好像回回挨打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我错了嘛,我错了嘛。就是打了过后就忘了。看来是我没有把你打痛,不然你啷个就记不到呢?先不去说那个火锅里的菜,就说那底料里头,花椒、海椒、姜、蒜,哪一样不是辛辣的东西?有哪一样是你现在吃得的?说你月子里要忌口,做菜就连盐我都不敢给你放多了,更不要去说其它的了,你倒好,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反正是听不进去,越是说不能动的越要去动一下。你能干啥,你好得行的哟。做小月还敢去吃火锅?还敢回来给我说你很委屈!我是没拿给你吃,还是没拿给你穿?你给我说的清楚些!!

??妻越发的吓得哭了。

?驯妻记184回

??看着妻跪在地上哭,其实我的心里也很难受,毕竟的妻还没有满月,但她这样贪玩不惩罚她又如何得了?

??我吁出一口长气,恨道: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讨打?临出门时我是再三的给你交代,你现在不可以乱动,你还没有满月,帽子、厚棉袜都不可以脱,尤其是不能出门去吹风,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还是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以为我是在限制你人身自由?你简直太不象话了!

??妻吓得只是哭,又不敢大声的哭。

??我皱皱眉,问道:对了,小黄说手术前照B超的时候没有看见避孕环,叫我问问你上次体检照光时环还在不在?你还有没有印象?你上次体检的时候我也大意了,没问你。

??妻明显的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立即追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还有啥子忌讳不成?讲!怎么回事?

??妻偷偷的瞟了我一眼,低低地说道:老公,我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意外的一愣,嗯了一声,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妻低低的说道:我,我,我没有去安环。

??妻的话如同焦雷炸响在我的耳边,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妻:你说的啥子呢?你再说一遍?

??妻不敢抬头,低声道:我没有去安环。静静他们说安环很痛,每次行经又要多流很多血,我,我,我就没有去安环。我一直都是吃的药。就是这回,是我的药吃完了,我还没来得及去买,我以为就漏吃几天不会有事,就没有及时去买。哪晓得就偏偏的中彩了。。。。

??我耐着性子听妻说完,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我努力要控制住我的火气,还是没能控制住,我一把拉过妻,用力按在我腿上,一手扯下妻的底裤,扬起手臂就打,边打边骂道:你简直太不象话!这么大的事你回到家里来都不说一声,我今天不把你屁股打烂都不着!!敢情这几年来你都是背到我在吃避孕药?这还了得!!你不晓得那个药吃多了有副作用?你不晓得这是我和你两个人的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愿意去安环你为啥子不明说?不安环还可以有别的办法嘛,你简直是要气死我!

??妻痛的呜呜直哭,也没敢动。

??

??

(十七)

驯妻记185回

??我狠狠地又打了妻几下,住了手,还罚妻跪在枕头上。

??我气得直喘粗气,恨道:这样大的一件事你居然回到家里来都不说!!静静说,静静说!她说的你就这样听的进去?那我说的你又啷个听不进去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妳晓不晓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一人就敢做主了?你不想安环你就该给我说明,我还会强迫你去不成?不安环还可以有别的办法嘛,也不一定就非要你去吃避孕药撒。那个药吃的时间长了,会有很大的毒副作用,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没得耍事!这要不是你这回漏服了药中了彩,你还要打算瞒我好久?是不是非要等病上了身你才说实话?那家规里对于撒谎这一条是啷个规定的?你背给我听一下呢?说话!!

??妻低着头,只是呜呜地哭,不答话。

??看着妻低头痛哭,我心下一阵心疼,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妻揽在怀里,妻跪在我面前,把头埋在我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我努力放缓了语气,道:你是真的太不乖了。你有啥子你回来啷个不说嘛?做一次手术好伤身体的,你硬是不懂吗?你恁个不懂得爱惜你的身体,你要我把你啷个办?你这一出去吹了冷风,头要痛的,你的两个膝盖骨的内侧一到冬天就痛,还不是你生妞妞的时候没将息得好。我一直就说要等你再做个小月来补补,一直也没舍得。

??妻哭道:你又哪里舍不得嘛?你就舍得打我,我好痛。你明明晓得人家做小月,你还舍得打人家。你还罚人家跪,你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了。

??我赶紧将妻抱起来,搂在怀里,哄着妻:我那是气极了嘛,哪里是不喜欢你了呢?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帽子没戴,棉袜没穿,还穿起高跟鞋上街;这还不算,你又去吃火锅,那火锅哪里是你现在就能吃的东西?你要能吃我还不拿给你吃哟?最让我生气的是你竟然瞒到我没去安环!!这都要得呀?天!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是你男人,不能保护你那是我的错,你不愿意安环,我可以采取别的措施的嘛。哪里就是非得要你去吃药嘛。

??

??驯妻记186回

??妻在我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我轻轻地拍着妻的背,小声的哄着,好半天才让妻由哭变为小声的抽泣。然后才又让妻跪回到枕头上去,很严肃地问妻:你现在说说,你哪里错了?

??妻胆怯怯的偷眼看着我,嘟噜着嘴,嚅嚅道:我不该不听话,没满月就跑去吃火锅,还穿了高跟鞋,还没戴帽子。

??我等了一会,见妻不再往下说,问她:就完了?

??妻鼓鼓嘴,低声道:还有,我不该撒谎骗老公说我安了环的,老公,我错了嘛,你饶了我这次,我再不敢撒谎了。

??在给妻制定家法时,我就把撒谎一项列为重大错误之一,如有违犯,那一定是重责不饶的。这些年来,倒也没发现妻有意违犯,恰恰是这次,在我最不忍心出手打妻时,发现了妻撒谎,而且撒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火气一直按奈不住,沉声道:你明明知道撒谎是要被重罚的你还敢犯,那就证明你根本不怕挨打!也就是说我以前根本没把你打痛过,以至于你根本就没把我们的家规家法放在眼里,要不然你又啷个会瞒着我瞒恁个久?你倒是自己仔仔细细的想一想呢,这是好大的事哦!你有没有替我想过?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呢!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事?哦,她们给你说安环很痛你就不去了?你不去安环也没得啥子,这也不是好不的了的大事,不去安就不去安,那又换另外一种方式就是。但是你回来一直瞒着不说就是大事了,那要不是你这回意外中彩,你是不是就预备一直都不说的了?问你呢,啷个不说话了?

??妻惊恐地望着我,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老公,不是的,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我,是一直,是一直,

??妻说了半天,也没把一直说下去。

??我横了妻一眼,恨声道:你给我跪好了!本来不想打你的,你太也不成话!你自己说说,该打多少?你该不该挨打?

??妻吓得直哆嗦,带着哭腔道: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回不敢了,你不打我了嘛,我肚子好痛哦。

??妻的话一下惊得我跳了起来,赶紧一把抱起妻,就势放在床上,拿被子给妻盖上,把妻搂在怀里,伸手替妻揉揉肚子,连声哄着:好了好了,不打了,不打了,也不罚跪了,来,让老公心疼一下,乖了。

??驯妻记187回

??有很久没去看瑶妹了,我也忙,就只是打打电话问一下宝宝的情况,那宝贝倒也好带,不怎么生病,倒也让我少操了很多的心。

??周末是中秋,老妈早就打来电话叫把妞妞带回家去玩玩,我怕妻不肯去,花了很多的时间哄妻,妻才勉强答应一起回去。

??到家没过多久,瑶妹却也抱着宝宝回家来了。我心里不禁埋怨老妈多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但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老妈见瑶妹来了,一张脸笑得像朵花一样,忙迎上去接过瑶妹手里的宝宝,连声道:这是我那乖外孙吗?快让外婆看看,唉哟哟,这才长得好讨厌的哟!好一个讨人嫌的宝宝哟!

??(民间旧风俗:小宝宝不能当面夸奖,只能说丑、讨厌之类的话,不然小宝宝会生病。我晕死!!不知道这个风俗的科学依据是什么。)

??我敏感地看看妻,妻勉强一笑,扭头去找妞妞,妞妞却早就跑开了。我赶紧捏捏妻的手,给了妻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的表情没有逃过瑶妹的眼睛,瑶妹顺着老妈的话说:就是呢,好讨厌的小东西,我们见过了外婆了,就该去见见舅舅舅妈了,来,宝宝,妈妈带你去见你三舅舅三舅妈。妻也笑着伸手去摸摸宝宝,却万不料那本来见谁都笑嘻嘻的宝宝却突地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吓得妻忙不跌的缩回手,尴尬地望着我,不知所措。我赶紧打岔: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都这样,还认生呢。以后熟悉了就好了。宝宝,这是你三舅妈哟,要认到哦,下次再认不到人,舅舅要打你的小屁屁哦!

??老妈在一边听见我说的话,不满地横了我一眼,道:就晓得护到你们玉玲,恁个小的一个娃儿他认不到人很正常的撒,他看到认不到的人来摸他,他是要哭撒,你就要打别个,你又啷个不说你们玉玲连个娃儿都逗不来呢?别个逗娃儿是逗笑,她是逗哭。你那个玉玲才硬是娇贵呢。

??驯妻记188回

??妻委屈地看看我,眼里有了一层泪花,我心疼地搂过妻,轻轻拍拍妻的背,嘴里不满地道:妈,你在说些啥子哟?那小娃儿认生好哭很正常的撒,你就又编些来说。

??瑶妹满是歉意地对妻说道:唉呀,不好意思,三嫂,宝宝就是有点认生,你莫多心。

??又扭过头去对老妈撒娇道:妈,您就不要这样偏心了嘛,您看这多不好的,恁个一来倒像是我在挑三嫂的礼儿了,本来宝宝就这点不好,认生得很,在家里除了保姆,连我有时都抱不到他,我还说就是保姆把他惯得很娇气,儿娃子嘛,哪里能够这样惯呢?

??老妈不满地瞪着我道:我说林海峰你硬是不成个话!我又哪点说错了嘛?你是很护到你们玉玲撒,我不过就是说了你们玉玲一句不会逗娃儿个嘛,你就不得了了,还说我编些来说,我又说了啥子嘛?你说嘛!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玉玲?她是逗不来娃儿撒,别个逗娃儿都是逗笑,她是逗哭。还有你,恁个点点大一个娃儿懂得到啥子嘛,你就要打人家,你以为你是舅舅,不得了了,你倒是打他一下给我看看呢,我看你今天敢?!

??老妈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这老太太一旦不讲起理来,我是只有投降的,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她讲理了。

??妻躲在我怀里难堪得哭了,我轻轻拍拍妻,低声哄道:好了,别哭了,看仔细招别个笑,妞妞都在哟。

??妻小声哭道:老公,那我们回去了嘛。

??我为难地看看妻,又看看瑶妹和老妈,叹了口气,哄着妻道:乖嘛,吃了饭我们再走好不好?今天是过节哟,吃了饭就走。

??老妈一听说我们要走,就越更拉长了脸,道:耶!玉玲,说你娇气你还真的是很娇气呢,要走你个人走就是,你恁个大一个人了,未必还认不到路吗?你各人走就是!妞妞和海峰不准走!一年到头海峰都难得回来一回,屁股还没有坐热,你就又要拉起海峰走,你还真的是有点拽耶!都不晓得你们那个妈是啷个教你的,一点点规矩都没得,恁个大一屋子的人,老老少少的都在,你还依在海峰怀里头,你各人说,像不像话?

??我一听心知坏了,果然的,妻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了,边哭边说:我是没得规矩,我妈死了,没得人教我规矩,我是不懂,你要嫌我你就明说,不要去拉扯到我们妈妈身上去。你有本事喊海峰休了我撒!

??我急得直跺脚,忙去拉妻,妻却一把甩开我的手,对我哭着吼道:林海峰!还有你!你很过分!一看到别个的儿,你鼻子眼睛都笑得没得了,你,你,你好过分!

驯妻记189回

??我冷冷地看著妻跪在我面前低声的哭着。我是让妻气得头直晕。

??上午在老妈那里,老妈疯疯扯扯的去把瑶妹也接回家来过节,引起一场纠纷,我是一直去劝着妻,妻是让老妈的话气得口不择言,也把我平时对她说的话全忘记了,我一看招呼不住了,就用力拉了妻一把,意思是让妻冷静一下,妻却误会了我的意思,大声哭道:林海峰!你又和你妈合起伙来欺负人!我说我不回来,你偏要我回来,结果就是跟到你回来听你妈骂我,我是没得规矩得,我妈是没有把我教得好,那又啷个嘛?你嫌我没得规矩你就和我离婚撒,反正这个日子过起也没的意思了。那就离撒。离了我你就心静了嘛。你休了我你妈好去给你找个懂规矩又会生儿的人来撒。免得你一看到别个生的儿就鼻子眼睛都笑得没得了。

??瑶妹一看事情不对,急忙赶来相劝,却不想情绪激动的妻挥着的手刚好就重重地打在了瑶妹怀里的宝宝脸上,宝宝娇嫩的脸上登时就红肿了起来,宝宝也立即痛得哭都哭不出声了,这下全家都惊呆了,我一把推开妻,赶紧接过瑶妹怀里的宝宝,把宝宝竖着抱起,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让宝宝顺过那口气来,好半天,宝宝才哭出声来了。妻已是吓呆了。

??瑶妹含着泪水,接过宝宝,连声的道着歉,并坚持要告辞,我叹了口气,对瑶妹说道:好了,妹妹,你和宝宝留下来过节,就是要走也是我和你三嫂走。妹妹,你嫂子已经没有了理智,乱说话,妹妹别和她计较,回头我亲自上妹妹家道歉去。

??刚刚才买了菜回家的老爸惊诧万分,连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你们在做啥子?

??老妈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道:我就说了海峰他们玉玲一句不会逗娃儿,你看嘛,那玉玲好凶哦,就说我嫌她,还要威胁我说要和海峰离婚,这还不算,又把瑶瑶的幺儿也打了,哪个晓得她是不是故意打的别个哟?你看嘛,打得幺儿好惨哦。别个才这样一点点大,你都下得到狠手去打别个,你好狠的心哦!!

??这下妻更吃不住劲了,大声哭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瑶瑶过来的时候我误伤了宝宝,你个X老太婆就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

??我看妻已经是气得脸色铁青,语无伦次的口不择言了,大声吼了妻一句:你给我住口!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妻怔了一下,哭道:林海峰!你个是非不分的臭男人!这日子我不过了,你各人去挨到你妈过嘛,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你心头丢不下的人吗?你们一起去过嘛。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家里吵得翻了天,眼见得这个节日是没法过的了,我气得瞪住妻,咬牙切齿地说道:玉玲!现在你已经疯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们回家去再说!!

??一路上,我都没有理会妻,只是抱着妞妞,妞妞已经是让妻给吓住了,不敢如往常那样说笑撒娇,只是安静地依在我怀里,睁着眼睛偷偷的看看妻,又偷偷的看看我,一声不吭。

??我和妻把妞妞送回岳家,细心的蒋姨看出我和妻的神色不对,没有多问,就抱过妞妞,催着我们赶紧回家。

??

驯妻记190回

??回到家里,我没有理会妻,自顾自地的去到厨房准备晚饭。

??妻也赌气不理我,自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生气不出来。

??晚饭做好了,我敲敲门,让妻出来吃饭,妻不开门,也不理我,我耐着性子又敲,妻还是不开门,也不说话。

??我忍不住了,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见妻坐在床边,气鼓鼓地望着我,我皱皱眉,道:先吃饭,吃了饭再来说其他的事。

??妻大声道:我不吃饭,你们家把气都给我吃饱了,还吃啥饭嘛。我不吃。

??我沉下脸道:我现在不和你说别的,你先去给我吃饭,饭吃完了,我们再来说别的。

??妻还是大声道:不吃不吃不吃,我说了不吃就不吃,就不吃你煮的饭。

??我气得语塞,看着妻坐在床边气鼓鼓的瞪着我,咬着牙问道: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新给我说一遍看呢!

??妻闭着眼睛大声道:林海峰!我就不吃你煮的饭!不吃不吃就不吃!

??我终于忍不住了,沉下脸,厉声道:你给我跪下!快点!!

??妻这才着实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我。

??我暴喝一声:我叫你跪下你没有听到?还等我抱你去?不象话到了极点!快点!就跪在床前!

??妻极度委屈地看看我,迟疑了一下,再偷眼看看暴怒的我,慢慢地在床前跪下了。

??我气极败坏地骂道:给你说了万百十回,遇事情不能急躁,一切有我在,我自会晓得去和他们交涉,你听是听不进去的,还是要去逗到起吵,这下你就出了气了撒。你好能干哦,你都会说你要离婚了。你还会威胁我了。你太能干了。那既然是这样,也好,我在想的话,看起来离婚这个意思你是在心里想了很久的了,是不是?这个日子过起来是没有多大的意思,这样子委屈你我也觉得很不安。你看嘛,你原来是说的不和我一起回北碚,我强迫你回去了,结果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那这样好不好?你起来了,刚才是我太性急,是我不对,你起来,不用再跪我了。你不是不要和我过这个日子了吗?那就不用再委屈你了。

??驯妻记191回

??妻怔怔地望着我,有伤心,也有委屈,跪着不言语。

??我摇摇头,努力的平了口气,道:好了,玉玲,你起来,刚才是我太急躁了,你先自己去想想,你究竟有没有做错啥子,想好了,你再来告诉我;现在你去吃饭,一切都等你吃过了饭再说。

??说完,我转身欲走,却让妻拉住了我的手哭道:老公,你不要生气了,我认错就是。

??我苦笑一下,就势拍拍妻的头,叹道:玉玲,我不想你现在就说,你还没有想好就说对你太不公平。你起来先去吃饭,吃饱了饭,我们再来讨论这个事。

??妻哭道:我不是不吃,我是真的吃不下嘛。

??我挣脱妻的手,坐在床边,看着妻道:也好,你说不吃就不吃吧,你起来了,自己去呆在一边好好的想想,想好了你到底有没有做错啥子,如果有做错的事,你再来跪到起给我说,你那里错了,错了该如何办;如果你觉得你没得做错的事,你也可以说,那你就不要再跪了。

??妻胆怯地看看我,扁着嘴又哭。

??我无声的叹息一下,道:好了嘛,你自己说说看,今天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做错?如果有,你是哪里做错了?错了该如何办?这要你自己说出来;如果你觉得你没有做错,你也可以说说。

??妻不说话,也不起身,就只是哭。

??我想了一下,道:那好嘛,你不说话我来说,今天的事,严格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不该估到你跟我回去,但是事先我确实不知道老妈会把瑶瑶和宝贝也叫回家来。其实就是她娘儿俩回家来也没得啥子好大个不得了的事,那老人家说话是这样的,你有这个必要非得要去和她计较吗?我不是还在场吗?不是给你说过吗?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你都不要管,一切由你老公去处理。这些话我想你都没有听得进去,你这样去硬顶,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你又置你老公于何地?你想过没有?

??妻低低地抽泣着摇摇头,我看妻快跪不稳了,狠下心来不去理会,继续道:至于后来,那你就更不像话了。你自己去想想,我也不说你了。说你也没有用,那是我说的,不是你自己认识到的。反正这日子你也是觉得过起没意思,我还是等你想好了再说嘛。

??我起身欲走,妻却膝行几步,扑进了我怀里,抱住了我的腰哭道:老公,我认错嘛,你不要不理我,我认错了。我,我,我说嘛。

??我扶住妻的肩膀,抬起妻的头,看着妻哭得红肿了的眼睛,道:玉玲,我没有不理你,我也不是要强迫你认错,我刚才说了,你可以起来,不用再跪了,你自己去在一边好好的想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想好了,再来给我一个交代,一个说法。

??妻哭得哽哽咽咽的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去顶嘴,我,我,

??妻哭得说不下去了,我拍拍妻,道:玉玲,你可以不这样急着说的。

??驯妻记192回

??我转身又在床边坐下,看着妻跪在那里哭得伤心,我其实也很难过,但妻这改不了的老毛病却让我恨之入骨,狠下心来,不去理会妻的伤心,只是冷冷地问道:一说到这个问题,你就会说是你错了,你到底哪里错了,你却从来都没有说清楚过,你自己说说,你是几的一次为这个事挨打了?啷个就不兴长点记性嘛?那瑶瑶的事我还要啷个给你说你才放心?都说我不会和她有个啥子了,你就是不信,一有机会你就逮到起乱说一通,你只管你各人说的出口,你说出来了你倒是愉快了,你有想过我的感觉吗?你有想过瑶瑶妹妹的感觉吗?你根本就没有。啥子叫有一个我心心恋恋放不下的人?你这样说置你自己与何地?不动脑筋!

??妻不言语了,只是跪在我面前低低的哭着。

??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妻,骂道:还有呢,你不是说这个日子你过起没有意思了吗?你不是说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吗?我原来警告过你没有?不准你动辄就把离婚二字挂在嘴边?这不是妞妞在玩过家家!!这婚姻不是儿戏!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过了,你立即起来,不要再跪了,起来了我们好说话,如果你不是真的想要离婚,你看我今天啷个来收拾你!还敢跟我吼你要离婚!离嘛,打不死你!

??妻这才真的被吓住了,情急中一把拉住我的手哭道:我错了嘛,我是气急了嘛,全家就我们生的是女儿,别个生的都是儿子,瑶瑶妹妹也是生的儿子,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儿子吗?你妈也喜欢,我就生气嘛,我错了,老公,我错了,我认打嘛,我认打嘛,你饶了我。呜呜呜呜呜

??我皱着眉道:还没有打你嘛,你讨的啥子饶?别个生的是儿子关我们啥子事?我说的喜欢儿子不过是句场面上客套话,我有说过我不喜欢女儿的吗?就凭这几句话你就该打!也怪我粗心,我还从来不晓得你还会有这种心理负担,今天要不是这件事情,我还真的不明白你为啥子会对老妈说的话这样在意,怪我怪我,平日里对你关心不够,先不说这个事了,就只说说你说的离婚和你骂人的事,你自己说,该啷个办?

??妻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哭道:老公,我错了,我乱说话错了,我不该乱说,我也不该骂人,是我做错了,我认打嘛。

??妻去拿来了家里新买的插瓶的银柳递给我,自己再脱掉了裤子,哭着趴在床边。

??我挥起银柳就往妻屁股上抽去,只一下,妻的屁股上就是一道深红色的印痕,妻也痛得啊了一声,我又抽了妻两下,发现妻痛得直抖,回转身来拉住了我的手哭道:老公,我好痛哦。

??我赶紧扔了银柳,换回竹片。妻哭着把银柳藏在了怀里,再在床边趴好,我让妻的这个举动逗笑了,用竹片搁在妻屁股上,道:趴好了,我就用竹片抽你屁股50下。

??我只用五分的力抽了妻50下,虽说只用了五分的力气,也让妻痛得屁股左右直动,我只好用力去压住妻的腰部,才把这50屁股下打完。妻痛得趴在床边直哭,我伏下身去拉妻,妻一把拉住我的手哭道:老公,你不打我了嘛,我好痛哦,我错了嘛,你饶了我好不好?

??驯妻记193回

??

??我把妻楼在怀里,轻轻的亲亲妻满是泪痕的脸,心疼道:你这个笨笨,你要气死我呀?不兴动个脑筋,你哪里该去说“我不想回家来,是你估到我回来”的嘛。这是在你婆婆家里耶,不错,是我要估到你回家的,但你又哪里可以这样直说的呢?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就是我们家妞妞是个女儿,我不喜欢她吗?还是我嫌过你了?你看你这回的事弄得,给你讲了不止一百遍,遇到事情你不要着急,你老公是拿来干啥子的?你就是听不进去,还有,你是不是真的一直就不放心我和瑶瑶来往?你如果真的不放心,那以后我就不去管她们娘儿俩了,反正她有钱,请得起保姆,而且,老妈也经常在她那里的。你就是喜欢乱吃飞醋。

??妻羞得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声道:我没有不放心,我就是生气嘛,每回都是恁个的,她一有事你就跑得飞快,有时候说好了你要来接我的,你一接到起她的电话你就丢下我不理了,我都弄不清楚到底她是你老婆还是我是你老婆了,你还骂人家乱吃飞醋,还要打人家屁屁,还打得人家这样痛,那我是生气嘛。还有婆婆,一看到我就把脸拉得很长,我每次去你家都怕得很,我不是怕你打我屁屁,那我不乖你是该打我撒,我是怕婆婆又无事生非,让你左右为难,你看这回嘛,弄得大家都没有了心情过节,多不好嘛。

??妻的话让我感慨万千,我不禁搂紧了妻,心疼道:老婆,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老婆乖,以后我一定注意。不是我一接到瑶妹的电话就跑,你也晓得瑶妹家没有别的人,她有事发生肯定第一反应就是给我打电话,我向你保证,我和瑶妹之间除了兄妹情,绝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今天既然是说到这里来了,那我给你说,以后她的事我不再管了,行不行?你也不准再吃飞醋了,我要是再发现你无端的吃飞醋乱发脾气,我就用银柳抽烂你屁屁!我说得到做得到,你要不信,你就再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屁屁抽烂了!

??妻吓得直往我怀里钻,连声道:老公,不要,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别用银柳打我屁屁,我错了,我错了。

??妻在我怀里撒了会儿娇,才正色道:老公,说是说,要是瑶妹真的有事,你该管的还是得你管,你只要把话说清楚了,我不会生气,我就是气你啥子都不说就跑了,接一个她的电话还要到客厅和阳台上去接,一讲话就是大半个小时,都不理我,回来就晓得骂我,也不哄哄人家,那我是要乱想了撒。

??我不好意思的陪笑道:老婆乖,那下次瑶妹有事,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你去监督到嘛,看我们有没有事情发生,要是你发现我有不对,我也让你用银柳抽屁屁好不好?

??驯妻记194回

??节后,我背着妻回了一趟家。

??一进门,就觉得家里气氛怪怪的,也没有看见老妈出来招呼我。

??正在诧异间,小妹红肿着眼睛从老妈房里出来,一见我,扭头就走,我吃惊地叫住小妹,问道:幺妹,啷个不理三哥呢?三哥又哪点把你得罪了嘛?

??小妹哭道:妈妈让爸爸打了,还在床上躺起的呢。

??我惊呆了,道:啷个会?啷个回事?讲讲。

??小妹胆怯地看看四周,小声道:哥,你先去我房里坐会。我马上就来。

??我在小妹房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好一会儿,小妹才回来了。

??小妹坐下就哭道:就是那天过节,你们走了,瑶姐姐也要走,妈就留瑶姐姐,老爸起初也没有说什么,还帮着老妈留姐姐。

??我诧异道:那就好啊,又怎么会把老妈打了?

??小妹哭道:要吃晚饭的时候,老妈说起三嫂就冒火,说三嫂娇气,说你就晓得听三嫂的,把三嫂惯得啥子事都做不来,一家人就累你,说三嫂没有瑶姐姐能干,要是瑶姐姐嫁给你了就好了。说的时候,老爸就已经很不高兴了,拿眼睛恨了老妈好几眼,老妈可能是没有注意,还在说三嫂这不好那不好的,老爸就发脾气了。好吓人的哦,把老妈推进卧室就开打,我们被关在门外进不去,急得没办法。老爸骂老妈整天无事生非,容不得人,连个媳妇都处不好,质问老妈这个婆婆是怎么当的。反正就是这些嘛,后来还是你妹夫硬把门撞烂了才冲进去救的老妈,就看到老爸用的不是皮带,也不是竹片,就是用的那种插花瓶的叫银柳的树枝枝,可能是老爸气极了,一时找不到东西打,就顺手抓起银柳就打的。那个东西打入好厉害的哦,老妈的屁股都是让那个东西抽烂完了的。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老爸发这样大的脾气打人。

??小妹的话听得我心惊胆颤的,这件事怎么会弄得这样子呢?我抱了抱小妹,安慰道:幺妹不哭了,等三哥去看看老妈再说。

??我安顿好小妹,就去老妈房里,一进门,就见老爸正把老妈抱在怀里小声的说着什么,我慌忙退出来,情急中却把门撞得山响,声音惊动了爸妈,老妈慌忙推开老爸,面朝壁躺下。

??驯妻记195回

??我重新推开房门,进去就看见老爸坐在床边,老妈面朝墙壁躺着。

??我几步进得前去,跪在床前,哭道:爸妈,对不起,都是我管教媳妇不严,才让这种事情发生。

??老爸一把拉起我,强笑道:峰儿快起来,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别管,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那天媳妇回来受了委屈,是你妈妈没得道理,你别回去又打媳妇,我知道了是不依你的,别跟你小弟学得动不动就拿媳妇出气。我还要探过头去看老妈,让老爸轻轻推开,我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小心地看看老爸的脸色,说道:爸妈,那天是玉玲不懂事,求爸妈多担待她一些,她主要是一直就认为妞妞是一个女儿,担心爸妈失望,一直对这个事情有心结,所以就反应大了些,其实我倒一直都认为女儿乖巧不淘气,我也是蛮喜欢女儿的,要说孙子外孙子,爸妈已经有了这么多个了,就很好了嘛,而且多一个孙女儿不是就齐全了嘛?何必非要都是孙子呢?再说了,玉玲她不会做事,是一直都不会做,我也给爸妈都说过,就不要再在这个事情上来回的说了嘛。她单位上的事也多,妞妞又一直都是外公他们在带,这就给我减少了好多事情,家里就两个人,也累不到我哪里去,爸妈你们能不能宽容一些,不要再过问我们的事?我想爸妈也不愿意看到我们整天的吵架角孽(重庆方言:意指纠纷)的吧?

??老爸回头瞪了老妈一眼,沉声道:老太婆,你听到三儿说的没有?本来就是恁个回事的,儿子媳妇过得好好的就行了嘛,那妞妞让亲家带的比你哪个孙都乖,你还不知足?一说就是玉玲不能干,一说就是玉玲不能干,那玉玲又哪点不能干了嘛?不能干她能当部门主管?我看那玉玲就很有规矩,你恁个为难人家,人家见到你哪回不是妈前妈后的喊你?逢年过节的,人家少给了你一分钱吗?真的不成个话!峰儿,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坐一会就各人回去了,有事无事的往北碚跑啥子?你各人没得个家吗?你妈的事不要你来管!你各人管好你各人就是。还有,你回家不准拿媳妇出气,不准为这个事情再打媳妇!听到没有?

??回到家里,我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

??妻小心地挨着我坐下,摸摸我的脸,问道:老公,你哪里不舒服吗?啷个脸色这样难看?

??我吁出一口粗气,反手抱住妻,没有说话。

??妻乖乖的让我抱了一会,才挣开我的手,冷静地说道:好了,老公,你现在可以说了,出了什么事?

??我定了定神,苦涩的说道:老妈让老爸打了,打得很恼火。

??妻吃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半天,妻认定我不是在说笑,才说:就为了那天过节的事?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妻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妻才反应过来,缓缓地在我面前跪下了,我一惊,慌忙去拉妻,连声道:你做啥子?你做啥子?

??妻摇摇头,推开我的手,道:老公,对不起,我错了,我太任性,才惹出这样大的祸来,你打我嘛,我错了。

??我苦笑道:老婆,那天的事也不全是你的错,我打你做啥子?你又不是木鱼,我也有错的,要是我平时对你关心再细一点,行为再检点一点,你就不会恁个做了。

??

(十八)

驯妻记196回

??我抱住妻,妻在我怀里开始哆嗦起来,我吓了一跳,搂紧了妻,脸贴着妻的脸,不住地小声安慰着,好容易妻才安定下来,恐惧地拉紧了我的手道:老公,我该怎么办?我这回闯恁个大一个祸,还连累婆婆挨打,那我以后要啷个去见婆婆呢?还有你们那几弟兄?

??我拍拍妻的背,安慰道:老婆乖,别怕,有老公在呢,再说了,老妈挨了打,未必你没有挨打哟?我老婆挨打我不心疼哦?好了,别怕。

??妻惊恐万分,道:我挨打别人都不知道,但婆婆挨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老公,我死定了。

??我搂紧了妻,小声哄着,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你身边的,不怕不怕,最多不过你暂时不回去,那也没得啥子好不得了的事,我老婆跟我回一次家,就挨一次打,凭啥子嘛?乖,不怕了。

??好容易才把妻哄好了。我暗中吁出一口长气,说不让妻回去其实只是在宽妻的心,接下来就是老爸老妈的生日,不回去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但带妻回去,要如何去面对老妈和弟兄姐妹,却真的也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妻说得对,她挨打是别人都不知道的,关起门来打老婆屁屁管教老婆,是我们两口子的私事,如何能够对外人说?但是,老妈挨打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且事情的起因大家也心知肚明,这让妻如何去面对家里的人?

??我是越想越烦躁,而且时间越是往后移,我的心里就越是烦。

??下午,接到瑶妹的电话,问我有空没有,要有空的话,一起喝个茶,我正烦得心慌,也没多想,就一口答应了。驯妻记197回

??妻低着头跪在我面前,小声哭着。

??我闷头抽烟不语,严格说来,是不知道该再说啥子好了。

??下午,瑶妹约我喝茶,我心里正烦,就一口答应下来。在龙湖附近的一家茶楼的包间里,隔着窗帘,我意外的看见瑶妹和杨斌是一起来的,只是杨斌没有进茶楼里来,而是坐在瑶妹那辆宝马车里等,我这才想起好像瑶妹辞退了司机已经很久了,我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我看看瑶妹,精神倒是很好的,问道:宝宝呢?你出来了谁管?瑶妹脸一红,道:不是一直都是保姆在管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样问人家?

??瑶妹这一娇嗔,倒让我不好意思了,连忙笑道:我都忙昏头了,还好,你也不是外人,不会见气的。

??瑶妹轻轻一笑,道:三哥,我看你心事很重的哦,不会是和三嫂闹别扭吧?

??我苦笑道:我怎么会和她闹别扭嘛,你也晓得,她那个人就是一个长不大的丫头,从来说话不经大脑,只顾着她自己痛快,不去计较后果,为这种事,她挨打都不晓得挨了好多回,就是一个不改,你能把她怎样?这回回家过节,就惹得家里翻了天。我妈那个德行,你也晓得,也是一个麻烦的人,我事前就给她说过,一切有我在,遇事不要激动,你看看她,还是一个不听招呼,结果弄得大家都没有过好这个节,最恼火的是弄得老妈也挨了老爸一顿打,你说这事弄得,唉,我也难呐。

??瑶妹一愣,惊讶道:妈妈被爸爸打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天啦!这下三嫂如何能够回去?

??我苦笑道:这不正为这件事着急吗?下下周就是老爸生日,老妈生日也是离得不远,你说,我啷个办?

??与瑶妹说了一会话,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觉已是七点过了,我慌忙告辞,出的茶楼,瑶妹坚持要让车送我,我也正想借机问问杨斌,稍作推辞,就答应了。

??杨斌腼腆地笑着,示意我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半路上遭遇堵车,我看杨斌始终放不开,就只是笑着问他一些别的事,不再追问杨斌了。

??回到家,意外的是妻并不在家。

??我看已是近九点了,还是没有妻的电话,不觉有些着急了。又是问遍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妻的去向,我心里真的有点慌乱了。妻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心里一急,竟是通身的大汗,眼看已是12点过了,我把心一横,拔通了120急救电话,问明了今晚上并没有重大交通事故发生,心里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一点半,我的手机响了,我惊得不敢去拿手机,等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手机,一看,顿时一个头有三个大,是妻打来的。就听见妻带着哭腔道:老公,我怕!我想回家!

??我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妻带着哭腔道:老公,我冷!我就在楼下花园里的,我怕!我想回家!

??驯妻记198回

??一点半,我的手机响了,我惊得不敢去拿手机,等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手机,一看,顿时一个头有三个大,是妻打来的。就听见妻带着哭腔道:老公,我怕!我想回家!

??我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妻带着哭腔道:老公,我冷!我就在楼下花园里的,我怕!我想回家!

??我几乎是冲下楼去的,在楼下的花园深处,借助墙外闪烁的广告霓虹灯光,我看见妻无助地靠在那棵黄桷树上,不看还好,这一看登时让我心疼不已,同时也恼怒到了极点。妻身上竟只穿着短袖T恤,在深秋的晨风中瑟瑟发抖。

??我赶紧脱下外衣,披在妻身上,妻的全身冰凉,我握着妻的手,拥着妻慢慢走出花园。

??回到家里,我才松开手,赶紧去卫生间把热水放好,试试水温,我又加了些热水,才让妻洗澡。然后我坐在客厅,闷头抽烟,。

??好半天,妻才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在客厅门口停了一下,走到我面前,低头不语。

??我不看妻,也不理妻,只是大口大口的闷头抽烟,妻站了一会,见我依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迟疑着慢慢跪了下去。

??我吐出一口长气,伸手拧灭了烟,才沉声问道:你跪我做什么?你不是不回来吗?一晚上把手机拿来关起,电话也不打一个,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这个家?你起来,我可不敢受你的跪。你起来了,起来我们好说话。

??妻一惊,脸一下就白了,连声道:老公,我不是,

??我打断妻的话,道:你不是啥子?你眼里还有谁?还有我吗?你起来,不要跪我了,这没什么意思,你起来了才好说话。

??妻急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老公,老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生气,我,我,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一次打断妻的话:玉玲,你不要恁个说,真的,恁个说起来就没有意思了,我知道你在想些啥子,说实在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不下10次,道理也给你说过不止10次,你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我以前就给你讲过,我们两个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如果连起码的信任都没得,这个日子如何过?一有问题你就不回家,就把手机拿来关起,你让我啷个办?我是不是给你说过?我们之间不管出了任何的问题,都是可以坐下来谈的,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们如何沟通?那我就认定你是不愿意和我谈的了,既是不愿意和我谈,那你跪我做啥子?那还有啥子谈的必要?

??我的话让妻急得说话都带哭腔了:老公,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要不要得?

??我忍下怒气,顺手又抓起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好容易才冷静下来,道:那你说说,你今天又是哪河水发了?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看我今天啷个来收拾你?

??妻吓得哭出了声,边哭边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和瑶瑶,我今天本来是休息,我给你打电话,办公室说你下午不在,然后小何说王董来电话,你就出去了,问我是不是有急事,我说没有,就听见电话里面的人在说,林总好福气,家里有一个,外头还养了一个,没有听完,电话就搁了。我开始也没有生气,结果文文说,文文说,

??妻突然停住不说了,我听出妻的话不对,马上追问道:文文说啥子了?你说呀。

??妻小声哭了一会才接着说:文文说你和瑶瑶的感情恁个深,怕是我管不住你,而且你妈又一直不喜欢我,如果我不把你抓紧点,只怕是弄到最后我人财两空,然后,然后,

??妻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也不再追问,就这样看着妻,妻让我看得心里直发毛,膝行几步,扑进我怀里,我轻轻推开妻,妻嘴一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听文文的话想让你紧张我,把手机关了,又不回家,

??我听得头都大了,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了。

??驯妻记199回

??妻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也不再追问,就这样看着妻,妻让我看得心里直发毛,膝行几步,扑进我怀里,我轻轻推开妻,妻嘴一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道:老公,我错了,我不该听文文的话想让你紧张我,把手机关了,又不回家,

??我听得头都大了,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了。

??妻跪在那里还在哭,我悄然的叹了口气,苦涩地说:算了,玉玲,不说了,你起来了,真的不说了,对于这个问题随便我给你说好多遍,你是不得听的,我说得再多,抵不住别人的一句话,别人随便一说,你就信了,我还要啷个紧张你?就差没有把你拴在我腰上了。而且有些事情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你啷个可以随随便便的就给别人说?

??妻哭得很伤心,只是认错,不肯起身。

??我看妻跪都跪不稳了,伸手去拉,妻以为我动手抽她耳光,本能地一避让,重心不稳,侧摔在地上。

??我慌忙起身一抱,把妻抱起来,才发现妻抖得厉害,我心疼地抱紧了妻,把脸贴在妻的脸上,轻声安慰妻,妻大概是受的惊吓不轻,抖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头贴在我胸前,抽搐道:老公,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害怕,我错了。

??我叹了口气道:你是错了,而且错得大了,这个事情等会儿再说,你吃饭没有?吃的啥子?

??妻摇摇头道:没有吃晚饭,下午文文陪我喝的咖啡,后来她家里有事就先走了,我就在花园里面乱走,后来走不动了,就坐在那里的。我看到瑶瑶的车送你回来的,但是只看到你一个人下的车。我本来想和你一起走回来,想起文文下午和我说的话,我也想看你是不是紧张我,就没有出来。还把手机关了,我等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你下楼来找我,你原来不是恁个的,你只要看不到我,你就要下楼来到处找我,今晚上恁个冷,你也没有下楼来找我,我就真的生气了,想看你到底来不来找我,

??我苦笑着道:玉玲,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把手机关了我到哪里去找你?我紧不紧张你你就硬是没有一点感觉?恁个冷的天你就穿件短袖在外面考验你老公是不是会紧张你?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该打?还敢把手机关了,我以前警告过你没有?没有到家之前不准你关手机?你就不怕我着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没有报警,我看你是害怕我日子过太平了。

??妻轻轻挣脱我的手,下到地上,重新跪下,小声道:老公,我错了,我下回不了。

??我这才正色道:你错了!你错了!回回都是你错了!就是回回都不改!!不该犯的错你还是照犯不误!而且是屡犯不误!看来还是没有把你打得好,没有把你打痛,不然你啷个就记不到呢?你自己说说,这回怎么办?

??妻吓得哆嗦了一下,偷偷抬眼看看我,小声道:我错了。

??我嗯了一声,沉声道:错了?哪里错了?错了该啷个办?自己说!

??妻低声道:我,我不该乱听别人的话不回家,不该把手机关了,不该,不该乱给别人讲我们的私事,老公,我错了,我该挨打,我去拿银柳。

??妻起身去从花瓶里取来了平日里作为花枝插瓶的银柳,递给我,自己脱去了睡裤,趴在了床沿。

??我知道妻一直怕银柳,用银柳打妻屁屁我也心疼,但是妻的做法也让我恼怒到了极点,如果再不严加惩罚,我怕妻会越发的持宠而娇,那时再来惩罚妻,妻受的罪怕更大。所以,还是狠下心来,拿起银柳,对妻道:就用银柳50下,竹片100下。50下银柳,是惩罚你私自离家,而且私自关掉手机,这是大错,是不可以饶恕的,所以这50下没有情可以讲;100下竹片,是惩罚你不顾惜自己身体,不吃晚饭,穿着短袖就敢在外面逗留到凌晨。

??说完,我挥起手里的银柳就抽。

??妻疼得啊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刚一放开,就急忙压低了,直看得我心酸。

??50下银柳抽下来,妻已经疼得大汗淋漓,声音也有些嘶哑了。

??我心疼地看着妻,妻无助地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只是哭,不敢开口求饶,我轻声叹息一声,摇摇头,扔掉了银柳。

驯妻记200回

??我心疼地看着妻,妻无助地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只是哭,不敢开口求饶,我轻声叹息一声,摇摇头,扔掉了银柳。

??我心疼地抱起妻,用脸去搽去妻脸上的泪水,心疼道:好了,老公不打屁屁了,剩下的那100下先记着,下次如胆敢再犯,一并重罚!乖,不哭了。

??妻趴在我胸前,还在小声哭着。

??我搂着妻,小声告诉妻我今天看见杨斌的事,让妻分心,不去总想着疼,果然,妻认真地想了一会,道:老公,这事你要说说瑶瑶,杨斌好像比瑶瑶小吧?别让瑶瑶头脑发热,一冲动做错事。

??我默然。

??妻以为我还在生气,偷偷抬眼看看我,小声央求道:老公,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乱吃醋,我下回不了。

??我眉头很快就皱着起来,敢情妻今晚上这顿打白挨了?到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哪里错了,还以为她是瞎吃醋错了,我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来,沉声道:你跪下!就跪在床上好了,不用跪在地上了。

??妻吓了一跳,扁扁嘴想哭,又没敢,慢慢地从我身上爬起来,用手背擦擦泪,委委屈屈地跪在床上。

??我顺手将竹板拿过,问道:你刚才说啥子了?你不该乱吃醋?那你认为你今晚上这顿打是因为你乱吃醋才挨打的?乱弹琴!看来这顿打我是真的没有把你打好!你到现在还连你为啥子挨打都没有弄清楚,你说你这顿打挨得有意思没有?重来过!你给我跪好了!

??妻吓得一把拉住我的手,哭道:老公,不打我了嘛,我好痛。

??我略一用力,挣脱了妻的手,虎着脸道:你自己好好的给我反省一下,看你今天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想好了,再告诉我,不然的话,哼!

??妻吓得哆嗦了一下,偷眼看看我,想说话,嘴角动了一下,又没有。

??10分钟过去了,妻还是只是哭,没有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道:趴到我腿上来,快点!

??竹片打在已经红肿的屁屁上,妻痛得直动,我用力压住妻的腰,边打边喝斥:还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你还不该挨打?你今天最大的错就是你私自离家不归!又私自关掉手机,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我以前一再警告过你: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准你擅自离家,你只要没有回家,就不准你把手机关了,还反了你了!

??妻痛得一下翻身过来,拉住我的手,哀求道: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好痛,你不打我了嘛,我改,我一定改!

??看着妻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我吐出一口长气,扔掉了竹片,抱妻去盥洗完毕后,让妻趴在我怀里,我轻轻拨开妻脸上的头发,心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好着急?你手机不开,人不在家,问遍了你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在哪里,你想想,我急不急?这样晚了你都没有消息回来,我着不着急?就是在楼下花园里也一样的不安全,你知不知道?小区这么大,物管哪里顾的过来这么多,这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妻乖巧的把头贴在我胸前,不说话。

??我起身看看妻红肿的屁屁,心疼万分,伸手去想揉揉,刚一挨着,妻就痛得一动,吓得我立即不动了。只是搂紧了妻,轻声哄着妻。

??驯妻记201回

??妻满脸愠色,端坐在床前整整一个小时了,还是一言不发。

??我只是闷头抽烟,几次偷眼望望妻,没有敢说话。

??单位新来的几个大学生,依据惯例科室轮转,其中一个就轮转到我的手下,小邹因为七妹临产在即,早就是请的半假,带学生的事情自然就落在我身上。

??这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的,学生也是一直都在不停的进出、流动,哪里知道麻烦就出在这个新来的学生身上。

??新来滴学生姓唐,名字倒也好听,丹婷。

??跟了我也有两个月了,丹婷一直都小鸟依人一样的跟着我进出各种工作场合。我也注意,晚上的应酬场合只是让她吃完饭就让她离开,没有让她和我一起去娱乐场合。

??哪里知道百密一疏,那天晚上,几个老客户一起喝酒,瑶妹也和杨斌一起来的,在席间,我是喝得有了几分酒意,醺醺然的随着大家一起乱开玩笑,丹婷是淡笑不语,对于大家说的荤段子也只是一笑,而对大家拿我取笑的这种暧昧的玩笑既不反对也不承认,这种态度自然的就成了大家起哄的对象了。恍惚中我一句老婆顺口叫去,丹婷居然答应得很顺当的。后来的一些细节我已经没有记忆了,反正就是大家一起起哄,然后又是交杯酒又是照相什么的,我已经不知道了。由着他们折腾我。

??次日上班,我头还是晕乎乎的,就只觉得丹婷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也没有在意,只是一如既往的安排、交代当日工作。

??晚上一回家,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对,妻没有像往日那样粘乎乎的腻过来,而是自己在厨房笨拙地理着菜,我诧异地说道:呀,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我家甩手掌柜也居然自己下厨房?算了,我的姑奶奶,麻烦你,还是别进厨房的好,来,乖,把手里的菜交给你老公我,你还是外面玩儿你的游戏去吧。

??妻白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只是自己继续择菜。

??我心知有异,但是一时半会哪里能够猜到妻究竟在生什么气。

??晚饭后,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妻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我知道有麻烦了,但是没有想出这麻烦出自哪里。涎着脸凑过去,讨好道:老婆,怎么啦?怎么生气了?

??妻继续白了我一眼,依旧不说话。

??妻的态度让我心里发毛,不知道我哪里出了差错。

??低声下气的哄了半天,才看见妻从床头柜里拿出相机,随手扔在床上,恨声道:自己看去!

??我疑惑地拿起相机,打开一看,险些晕倒了,相机里竟然全是我和丹婷亲热的照片,其亲热程度让我脸红。

??我想分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不分辨吧,眼见得是过不了关的。

??妻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情急中上去想抱妻,妻身子一闪,让我扑了一个空。我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床边,这一摔,倒摔出灵感来了。

??我紧挨着妻坐下,妻欲往旁边退,被我紧紧的一把抱住,我小声的哄着妻,妻只是摇头不语,泫然欲泣。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在床前跪下,低声认错:老婆,我错了。

??妻惨淡一笑:海峰,你起来,别这样,这没有什么意思了,你有什么想法,你说就是了。

??妻的神情和语气让我心中一颤,抓住妻的手,低声下气道:老婆,我错了,你罚我,怎么罚我都好,别这样说,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到我随口叫了她一声老婆她会答应,我以为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我叫她她不会理会我这个口头便宜。你看嘛,那天晚上还有这样多的朋友一起。。。。

??妻依旧摇头不语,看着妻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疼的不得了,心里暗自后悔着自己的不检点,口里却不敢再说。

??好半天了,妻才叹了一口气,虚弱的说道:算了,海峰,我也不生气了,你自己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驯妻记202回

??我看妻的表情不对,哪里敢起身,低声下气的小声道:老婆,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罚我好了,随你怎么罚都好,就是不要再生气了,这件事情是我孟浪了,当时也是我酒喝多了,就没有理智了。

??妻依旧是惨然一笑,疲惫不堪的说道:海峰,你起来了,明天还要上班,不说了,我很累,你自己洗洗就睡吧。我还坐坐,也就睡了。

??我心知大事不好,妻是属于那种心里不能够搁住事情的人,但凡有什么烦心事在心里,妻是一定睡不着觉的,今天要哄不好妻,这件事就麻烦了。

??我想了一下,低声道:老婆,关起门来说话,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你我夫妇同体,有啥子话都好说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错了,你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罚也罚得,我保证没有二话可说,我错了我认罚,我保证没有下回,你说话嘛,你要怎样罚我?

??妻终于垂下眼帘来看看我,嘴角动了动,道:我真的很伤心,其实我也知道你没有二心,但是你看看,这些照片好过分!你让我如何想?

??我听妻的语气有所缓和,心下一宽,赶紧膝行一步,就势扑进妻怀里,连声认错,妻这次没有推开我,任由我抱住她的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自己说吧,如何罚你?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妻的脸色,小声道:我错了,我让你打50个光屁屁嘛,再罚跪40分钟,不,60分钟,我犯了这样大一个错,不然太便宜我了。

??妻听了我的话,好难得的笑了一下,用指头抵住我额头使劲捅了一下,道:你呀,就会哄我,你也晓得这些啊,算了,打了不罚,罚了不打,还是让你各人说嘛。

??我偷眼看看妻,口里认错道:老婆,真的是我错了,我认打嘛。

??我褪下裤子趴在床边,妻取来竹板,左手按住我的后腰,右手挥动竹板开始抽打。

??竹板抽打屁屁的痛是一下更甚一下,我痛得呲牙咧嘴的,却没有敢哼出声来。

??50下打完了,我已经连汗都痛得出来了,妻这次下手竟然一点没有容情,我虽是痛得倒抽冷气,心里却放心了不少。

??妻没有再让我跪,但我还是自己罚我自己又跪了10分钟才起身。

??经过这一折腾,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驯妻记203回

??半下午时,我接到小区物管的电话,说家里出事了,吓得我扔下手里的活就跑。

??一进家门,我差点没有晕过去,客厅里一片狼藉,爆炸形成的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客厅里的玻璃门,散落一地的碎玻璃触目惊心,没有等我回过神来,门外突地涌入一大群人来,一时间镁光灯闪个不停,我仔细一看,晕死了!竟然有很多熟面孔在里面,原来是市内各大媒体从消防总队那里得知消息,赶来抢第一手新闻材料来了。

??应付完方方面面的人,家里才清静下来。我打电话叫来平日里做惯了的钟点工收拾完房间,已经是快半夜了。

??送走了所有的人,我才腾出空来看妻。

??妻蜷缩在卧室的沙发上,惊恐万状的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抱起妻去卫生间洗浴。当热水淋在妻身上时,妻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轻轻拍拍妻,一面让妻伏在我身上哭,一面用热水淋着妻,让妻放松。

??妻哭累了,软软的靠在我身上,还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我知道妻是给吓着了。

??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搂着妻,让妻睡,在妻耳边轻声道:好了,今天也累坏了,什么都别说了,先睡觉觉,乖了,有天大的事情都摆在明天来说了。

??等妻睡熟以后,我才去厨房仔细查看,这一看顿时头大如斗。

??高压锅已经整个变形,看来是妻在使用高压锅时不慎引起的爆炸。看着面目全非的厨房,不由得我后背惊出一背的冷汗,要是妻当时正在厨房,我不敢再往下细想。

??第二天是周末,妻很早就醒了,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粘在我身上不起来,而是自己起来,怔怔地坐在床边,我没有理会妻,径直去厨房拿来已经变形的高压锅,放在妻面前,问妻:现在你说说,你是怎么使用的?把操作程序仔细的说给我听听!不准漏掉一个细节!

??妻吓了一跳,看看我,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看妻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

??妻这才小声说道:我想吃猪脚炖海带,就买的猪脚,洗干净了就放在高压锅里了,我把水加好了就把压阀盖起,开的火,然后,然后

??我打断妻的话:你事前有没有照我说的那样逐一的检查锅盖、高压阀和垫圈?

??妻惊恐地望着我,迅速的摇了摇头。

??我压了压正在迅速升起的怒火,继续问:那你加的水呢?有多少?

??妻想了一下,小声道:快满了吧,我觉得是加了三瓢多。

??我倒抽一口冷气,沉声道:还三瓢多?你动动脑筋好不好?海带有粘液,猪脚又油,而且你又没有检查锅盖和压阀、垫圈,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加上你水加得多,根本没有预留安全空间,这样海带的粘液一旦堵塞了气阀孔,你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天!还好,你当时不在厨房,你气死我了,说到说到的我就想给你两巴掌!

??我努力的平了平怒气,咬着牙的说道:今天非要重重的处罚你不可!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的你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给我跪到沙发上去!没有我的话你不准起来!这不是一般的事情,这已经涉及到和危及到你的安全问题了。你马上给我跪到沙发上去,快点!

??妻惊恐地望着我,委屈地扁扁嘴,却没有敢哭出来,慢慢的挪到沙发前,又看看我铁青着的脸,没有敢再迟疑,自己跪好了。

驯妻记204回

??妻惊恐地望着我,委屈地扁扁嘴,却没有敢哭出来,慢慢的挪到沙发前,又看看我铁青着的脸,没有敢再迟疑,自己跪好了。

??妻跪在沙发上已经很久了,我坐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看妻已经开始跪不稳了,我才板起脸,冷冷道:你还很委屈?你自己说说,你都在干些什么?我不是交代过,不让你进厨房吗?就是你自己要做家务,我说过没有?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使用高压锅,这个东西不比得别的,稍微不小心是要出大事的,再三交代过,就是听不进去!

??妻胆怯地看看我,身子动了一下,我顺手拿起竹片,回手就是一下抽打在妻的大腿上,妻哎哟一声,哭了,边哭边说:我认错了嘛,还又打我,都罚人家跪了这样久了,还不准人家起来,我好痛!

??我一听不觉心头火起,用竹片指着妻的脸,呵斥道: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今天做的事!有好危险,你自己说,你当时在做什么?你太贪玩!这件事是可以玩的吗?

??妻吓得躲闪着我举着的竹板,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我在打游戏,就忘了灶上还有汤。。。。。

??我恼怒已极,顺手就用竹板用力抽打在妻的屁屁上,恨道:打游戏!打游戏!你少打一会儿游戏要死人啊!就知道贪玩!我让你再打游戏!打不死你!

??妻痛得哀哀直哭,却不敢躲闪一下,我恨得使劲的抽打妻,妻痛得伸手抓住我的手,求饶道:老公,不打我了嘛,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我看妻哭得脸也花了,眼睛也红肿了,拉着我的手也因为痛而显得直抖。才停下手来,沉声道:好了,你起来了,今天不打你了,不长记性的东西!现在就再定一条规矩,今后我没有说话不准你进厨房,

驯妻记205回

??我一直跪在妻面前,妻呆呆的坐着,手冰凉冰凉的,眼睛是直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看我。

??事情还是出在那个叫丹婷的学生身上。

??自从那晚上我喝酒喝高了随口叫她一声“老婆”开始,丹婷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变得很热情的要跟随我出入各种工作和非工作的场合,有时候还要半撒娇半认真的管管我喝酒、说话什么的。我也没有认真的去多想,加上这临近年尾,事情特别烦杂,很快就忘了我曾经喝醉酒叫过丹婷老婆那回事。

??下午,接到妻电话,妻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古怪,只是让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同方茶楼,有人要和我说话。我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活,交代秘书一声就匆匆赶去。

??进了包房,我意外的一愣,包房里不光是妻在,连大嫂和瑶妹也在,妻和丹婷坐在桌子的两边,丹婷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了。妻脸色铁青,端坐不语。

??我惊诧不已,一面和大家打招呼,一面很自然的就要往妻身边坐,意外的是妻竟避开了我,起身坐在了瑶妹旁边。

??我一惊,愣在了当场。

??大嫂赶紧笑道:四弟,你就坐在那边好了。也没有关系的,就一点小事情,你别急。

??我听大嫂对我的称呼有异,敏感到可能是出事了,赶紧坐下,扭头对跟随进来的服务生说:给我一壶铁观音就好。

??坐定之后,还是大嫂先开口:四弟,是这样的,今天一早这位丹婷小姐打电话给我和你瑶妹,说有要紧事情商量,让我们赶紧过来,然后就说你曾经答应过她,你要和玉玲离婚然后娶她回家,但是你现在却并没有和玉玲离婚,你骗了她,

??天!大嫂的话只听得我头脑里嗡的一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半天我才平静下来,我努力平静的反问道:丹婷!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离婚?我会娶你?

??丹婷抽泣着说:林总,你那天晚上当到那么多人叫我老婆,还说你一定会和你老婆离婚,你一定娶我的,我都给我们爸爸妈妈说了,说你要和我结婚,我们爸爸妈妈本来不同意的,说你结过婚的,又有娃儿,怕我吃亏。。。。。。

??妻的脸色越发铁青,手开始轻微抖动。

??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原来就是那天晚上我喝酒喝高了,错叫她一声老婆,然后顺着大家的玩笑说回家一定离婚,休掉家里的黄脸婆,娶丹婷。过后的那些照片,本来是大家起哄,我也已经醉了,任凭大家摆布,就这样,让丹婷信以为真,然后她自己放话出去,说是已经和我有过婚约,云云。

??幸好那晚上自始自终瑶妹和杨斌都在场,她不停的给丹婷解释,其实也是不停的给妻做着解释工作,最后,还是大嫂出面,当着大家臭骂了我一顿,才算万事大吉。

??送走大家,我拉着妻的手准备回家,妻却奋力挣开我的手,准备独自回家,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紧紧的拉着妻的手,低声下气的小声央求道:老婆,别这样,咱回家好不好?就是我有错,咱也回家再说了好不好?在大街上,好歹留一点点面子给我好不好?

??妻泪光盈盈,又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再挣,随我回家了。

??回到家里,妻就把自己关在了卧室不出来,我顾不得别的,赶紧跟进卧室,见妻呆呆的坐在床边,不发一言。

??我腿脚一软,就势跪在妻面前前,妻侧身一让,没有让我跪在她面前。

??我膝行几步,跪在了妻面前,低声下气道:老婆,我错了,是我做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

??妻依旧不语。

??我想了一下,起身去沙发下拿出搓衣板,把有齿痕的那一面朝上,放在妻面前,自己脱光了衣裤,全身赤.裸地跪在搓衣板上,准备接受妻的惩罚。

??但是妻依旧不语,就像是没有看见我正跪在她面前一样。

驯妻记206回

??妻一直不理我。我不由得心下慌了,今天这场景放在谁身上也是搁不平的。我深知,今晚上要是哄不好妻,我的麻烦还在后面。所以,一点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和松懈。低声下气道: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妻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目光呆滞。

??我情急之下,扑进了妻怀里,颤声道:玲妹,你要啷个才肯饶恕我?你说话嘛。

??这声玲妹一出口,妻一怔,俄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见妻哭出来了,心里才一下轻松下来,接着才觉得浑身僵硬,尤其膝盖,已经痛得不得了了。但是,我还是不敢贸然行事,只是低声下气道:玲妹,我错了,我该死!你打我嘛,我心甘情愿的让你打。

??我看妻只是哭,不发一言,一咬牙,取过皮带,对折过来,低声道:玲妹,是我错了,我该打,你不动手,我自己打,我就是该打嘛,特别对不起妹妹。

??说着,我反手就是几下,使劲抽在屁屁上,痛得我呲牙咧嘴了一下,手里却不敢停下来,继续反手抽打着。

??却见妻哭着一把抢过皮带,顺手将我按在床沿,抡起皮带就抽。

??皮带抽打的钝痛,膝盖的酸痛,以及负疚的心痛,让我哭不出来,只是流泪;妻哭得哽哽咽咽的,也没有说话,只是狠命的打我。

??估计是有几百下了,我的屁屁估计已经是红肿不堪了,而妻早已换成竹板在打我。那种痛已经是感觉不能再碰了,我顾不得脸面,反身拉住妻的手,哭着求饶道:玲妹,饶了我好不好?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妻这才一愣,好像是醒过神来,怔怔的看着我,手里的竹板掉在了地上,而我,已经是不能动弹了。

??好不容易的妻才把我弄到了床上,我浑身僵硬,除了手可以活动外,腰部以下基本不能动弹。

驯妻记207回

??我的一番“痛说革命家史”十分凑效,妻和我抱头痛哭一番后,饶恕了我。我斜躺在床上,身上的伤痛让我动弹不得,妻搂着我,一个劲儿的流泪。

??门铃声大作。

??原来是大舅兄夫妇和瑶妹不放心,一大早就结伴过来看看。

??他们推门进来,见我正狼狈不堪的斜趴在床上,都忍不住笑了。尤其大嫂,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大舅兄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弟,我以前一直认为你是最有男人味儿的,也最有女人缘。现在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人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呢,还没有粘到花,你就先让四妹收拾了,你完都完了,

??话还没有说完,大舅兄就让大嫂一把拉过,嗔道:玉白,你是害怕锅儿不漏是不是?深怕四弟轻松过关了是不是?还在火上浇油。

??妻一面让座,一面勉强一笑,低声道:大哥,海峰在外面是不是很让人瞧不起?是不是都觉得我小气?

??大嫂愣了大舅兄一眼,忙笑道:四妹,你别听你大哥乱说。海峰在外面都是公认的好男人的榜样呢。没有人瞧不起他呢。在家里嘛,关起门了,各人管教各人的人,外人也是说不了什么的。四妹,今天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本来是想替海峰求情的,现在看来不需要我们求情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估计海峰是今天不能够上班的了。

??瑶妹也笑着对妻道:三嫂,有些事情就是要这样认真才好,不然有些人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以为口头便宜好占,嘿嘿。

??我苦笑道:求求各位别再火上浇油了,我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也认错了,大家帮忙多说几句好话吧,不然我家玉玲轻饶不了我。

??大舅兄一脸的坏笑:海峰,好像非常不服气耶?

??我赶紧看看妻,嘴里连声道:没有没有,大哥你别害我,我哪里有不服气嘛。

??下午,就接到小邹的电话,说公司召开紧急会议,我必须出席。

??我咬紧牙关,坐在会议室里,依照惯例和部门次序,丹婷坐在我旁边,做着记录。在工作上,这丫头倒真的是我的好帮手。

??会议完了,我才出了一口长气。屁屁红肿的厉害,根本穿不了小衣,我只好胡乱找了一条沙滩裤,权作小衣;虽是坐在软垫的椅子上,也是痛得不得了的。我居然还能够坚持做一下午。我皱着眉,屁屁疼得厉害,我真想躺下。

??丹婷是把辞职报告连同会议纪要一起交过来的。

??看看丹婷,这丫头微微红肿的眼睛经过精心的描画,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站在我面前,眼帘低垂,只是安静地站着。

??我示意丹婷坐下,先粗略看了看会议纪要,觉得没有大的问题,交代小何马上印发,然后拿起丹婷的辞职报告,问她:这是干什么?是你有了更好的去处了?如果是,我没有意见,马上就签字;如果不是,你想干什么?

??丹婷低声回答:林总,我觉得我没有脸面再在公司做下去了,

??我打断丹婷的话:是我们之间真的有啥子见不得天的事情吗?不是撒,那你有什么顾虑?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本来就是大家朋友好玩,我也有失检点,这才引起大家误会,现在误会消除了,你好好的上你的班就是,弄这个辞职干什么?威胁我?

??丹婷摇头不语。

??我皱眉沉吟一下,顺手把丹婷的辞职报告锁进抽屉里,道:你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你还有三个月才轮走,那就跟小邹好了,其实,只要你好好生生做你的事,没有人会记得这些小事。我以后也多加注意就是。

??回到家里,妻已经把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换洗的衣服也摆在旁边的梳妆台上,新买的小衣放在最面上。我心里一热,伸手揽过妻,亲亲妻的脸,低声道:玲妹,你对我真好。

??躺倒床上,妻拿来药要替我上药,才发现原本红肿的地方好几处已经让秋裤和椅子磨破了皮,根本不能够用药。妻吓得哭了,没有了主意。

??我咬咬牙,安慰妻:没有关系,你等一下去买一点庆大霉素注射液和纱布,用纱布盖着,把针药淋上去也是一样可以消毒的,别哭了。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我就怕你生气。

??

??驯妻记208

??夜已经很深了。

??我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妻还没有回来,下午的时候妻打过电话,说是晚间有会议,可能会晚一点回来,让我别等她吃饭。我知道妻的工作习惯,喜欢下班后开会,所以也没有在意。接近7点的时候,妻的一个同学打电话来问妻出门没有,说是今晚同学聚会,我才知道妻在撒谎。这下顿时让我心里一阵火大。

??此后妻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心里不由得更是气大。

??临近2点,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往外一看,顿时差点没有晕过去,妻显然已经大醉,被她的同学架扶着,其中一个竟是那个叫小波的吃粉的同学。

??送走妻的同学的时候,我特地叫住小波,递过去200元钱,口里客气道:麻烦你们送玉玲回来,这钱拿去打车回去吧。

??我把妻抱起送到卫生间,妻完全不能够站立,头重脚轻的趔趣着,我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妻的手臂,又怕弄疼了妻。情急中一把将妻放入浴盆里,打开了热水器,冷水一去,妻打了一个寒战,有些清醒了。我索性关了热水,就放冷水进去。妻的衣服已经全部湿了,湿漉漉的衣服沾在身上肯定不舒服,妻不由得不安的扭动着。我还是有些心疼地替妻脱掉了湿衣服。

??折腾完了,已经是快天亮了。

??我坐在床边,错过了宿头,我再也没有了睡意。看着妻就是进入熟睡状态了也难掩难受的表情,我是又气又恨又心疼。

??天亮了,妻的酒也醒了。妻睁开眼睛,看见我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小山似的烟蒂和满屋的呛人的烟味,不禁一愣,很快地,妻就明白过来,不由得惊恐地看看我,又看看她自己,迟疑了片刻,才慢慢挪下床,蹭到我面前,低声道:老公,我。。。。

??我没有理妻,也不说话,就这样异常平静地看着妻,闷头继续抽烟。

??妻不觉有些手脚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跪下了,低头小声道:老公,我错了。

??我伸手拧灭了大半只烟,看着妻,冷冷道:你跪在这里做啥子?错了?你哪里错了?

??妻不由得被我的话吓得打了一个寒战,低声道:老公,是我错了,我跪在这里诚心诚意的认错。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诚心诚意?哼!你哄鬼哦?你从哪里说起你是诚心诚意的?是从你撒谎开始?还是从你醉酒开始?你起来!我可不敢领你的跪!别折了我。

??妻一怔,吓得慌忙一把拉住我的手,带着哭腔道:老公,你听我说,我,我,

??我随手一挣,挣脱了妻的手,冷笑道:我听你说?听你说啥子?听你编故事?还是听你扯胡话?我没有兴趣听你讲熊家婆。

??妻这下是真的被吓着了,哇的一声哭道:老公!我错了嘛,我错了嘛。我不敢了嘛。。。。

??我皱着眉,看妻哭得伤心,悄悄叹了一口气,道:错了?这下晓得你错了,那好,你各人说,你哪里错了?啷个错了?错了该啷个办?想好了答应我。你也可以继续编故事,没有关系的。

??妻哭得:老公,我错了。我不该撒谎,还有,我不该喝酒,不该那样晚才回来。

??我哼了一声:就这些?你说说,家规里的第一条是啥子?

??妻愣了一下,哭道:在任何情况下夫妻间不得撒谎!如有违反,一律重罚,不准求饶!

??我冷笑道:原来你记得!那你自己说说,你撒谎没有?

??妻吓得止住了哭声,颤抖着道:我撒谎了,我错了。

??我反问道:你为啥子要撒谎?是我不准你出去耍?还是我限制了你自由?你给我说的清楚些!

??妻本能地往后一缩:不是,不是。是临时说起要聚会的,我怕你不同意我去,才想起撒谎的。我错了。

??我继续反问:怕我不同意?你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去聚会,为啥会怕我不同意?那你以前加班那些时间哪些是你真的在加班?哪些是你在撒谎?就只有你各人才说的清楚,只有你各人才明白了,你要我以后相信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你各人说!

??妻不敢答话,只是低声哭。

??我看看妻,又问:你就只是撒谎?没有其他了?喝酒不算,我没有不准你喝酒,只是让你少喝。

??妻低声道:还有回来晚了。。。。

??我打断妻的话:还没有说到你回来晚了的事上来,你既然说了,那我来问你:我给你规定的最晚回家的时间是好多钟?没有回家的时间你的手机要啷个办?还有,不准你和哪些人在一起耍?从前你是啷个答应我的?如果你做不到,你该啷个办?你还记不记得的?

??妻明显的颤抖着,惊恐万分的望着我,说不出话来了。

??等了一会儿,妻才小声道:最晚不得晚于11:00回家;没有回到家之前手机不准关机;不准和那几个沾粉的人在一起耍;如果我做不到,我,我就让老公打我的光屁屁,没有数目,一直打到不能打了为止。。。。。老公,我错了嘛。。。。

??我不再说话,就那么看着妻,妻躲闪着我的目光,不敢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妻忍不住了,膝行几步,去枕下取出竹尺和皮带,退回到我面前,低下头,递给我竹尺,撅好了屁股。昨晚上给妻洗漱干净以后我就没有给妻穿睡衣,所以倒也省去了脱衣服的麻烦。

??我一咬牙,挥手就抽,妻痛得叫了一声,就连忙忍住了,只是低低的哭。竹尺抽在肉上的闷响,让妻痛得随着竹尺的起伏直跳,却也没有敢躲闪一下。几十下过去了,妻的屁屁上已是红肿一片,我下手没有留情,也没有让妻报数,只是狠命的抽打。在这种抽打下,妻很快就承受不住了,终于,妻忍不住回过头抱住了我的大腿,哭道:老公!饶了我嘛,我再也不敢了!我好痛哦。

??我停下手,抬起妻的下巴,见妻哭得满脸是泪,红肿的双眼惊恐万分的看着我,很是可怜。

??我吁出一口长气,放开妻,丢掉了竹尺,随手拿过皮带,对妻说道:饶了你?你认为我应该饶了你?不把你打痛你不晓得家规是拿来干啥子的?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你撒谎的时候啷个没有想到这些呢?你伙起那几个不该耍的人一起耍的时候你在干啥子?还敢和他们喝酒喝得大醉而归,你不该挨打?沙发扶手上去给我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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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妻记第209回

看着妻艰难的趴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我阴沉着脸,顺手拿过皮带,对折着,冷冷的说道:抽你四十下,自己数着,然后抽一下自己说,老公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记住了?

妻抽泣着答道:我记住了,老公,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四十下倒是一下不少的打完了,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刚才打的时候,妻一直口里说着“老公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倒也没有敢躲开皮带的抽打。

我心疼的抱过妻,妻满眼满脸的惊恐让我心疼。我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妻,妻伏在我的怀里,小声的哭着,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我轻轻的拍着妻的后背。

终于,妻停止了哭泣。我才板着脸,罚妻跪在床上,问她:这下你知道错了吗?

妻直挺挺的跪在我面前,低声道:我知道我错了,老公,我以后真的不敢了。老公,饶了我,好不好?

我问妻:怎么好好的想起要撒谎?你以前好像没有这毛病?看来还是我管教的太松。没有不让你喝酒,只是不准喝醉;没有不准你出去玩,只是不准你和那几个粘粉的人玩,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为这个,你挨过多少次打,你不记得了吗?看来是没有打痛哦,你才敢一犯再犯。

妻吓得一哆嗦,惊恐万状的望着我,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老公,我不是成心撒谎,就是临时说起聚会,然后小波他们先到,我不好就走,才,才,才。。。

妻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的脾气我还有不知道的,你是一贯的大姐形象嘛,算了,这次你也得到教训了,你记住了,没有下次的,这种错误,以后这种聚会你少去,不会死人的;再有就是你给我记好了,我宠你惯你,但是,不准你撒谎,这是原则,也是底线,再有类似错误,玉玲,只怕就不是我打你的问题了,我也不会打你了。驯妻记210回

妻这下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了。

妻看看我的脸色,本能地想伸手拉我,却只是动了一下手,没有敢。抽泣着低声道:老公,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而且保证我再没有下回了。。。

我打断了妻的话,冷冷的说:玉玲,这个话我不想听,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有意思的,这个问题是要你自己心里有认识了才是真的,不然,我就是打死了你有用吗?你自己说说,你为这个事情挨打是第几的一回了?我确实觉得很累,看样子你也觉得很累,我不想再说,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以为你年纪小?

妻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嘴角直哆嗦,不敢接话。

我深深的吁出一口长气,叹道:好了,你起来了,我去热牛奶你吃。

妻情急中拉住我的手,急得语无伦次的说道:老公,不要不理我,不要,我错了我认打,我不要你不理我。

我苦笑道:玉玲,我没有不理你,我是去厨房给你热牛奶,你昨晚上肯定没有吃饱,我看看厨房还有啥子吃的。

看着妻吃完了牛奶,我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发现妻依旧跪在床上的,不觉有些好笑,道:不是没有让你再跪了吗?怎么不起来?

妻低声道:老公,我知道你很生气,你要是还生气,你再打我嘛,我怕得很。

我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顺手把妻揽入怀里,爱抚着妻的后背,道:玉玲,我确实非常的生气,气你的不听话,你看看你自己,昨晚上喝得大醉而归,这还不算,你还伙起那几个你不该一起耍的人喝酒、耍,你把我的哪一句是放在耳朵里的?你居然还敢撒谎说你加班!玉玲,婚姻走过了激情四射的岁月,剩下的就是亲情和责任了;而这个东西,是非常脆弱的,你我之间如果没有了信任和亲情,我们的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打你,我说了,我非常心疼,但是,如果你不思悔改,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想通了,给我一个交代;你今后究竟要啷个做。

妻脸色煞白,手直抖,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滴,妻知道我不是和她开玩笑了,也明白这次祸闯大了。妻低头垂泪不语,我不再说话,放开妻,坐到沙发上,点燃了雪茄,深深的吸入一口,又徐徐的吐出,室内很快就弥漫了雪茄那特有的香气。

驯妻记211回

七妹刨腹产生下一个8斤重的儿子,可把小邹喜坏了。到处送喜蛋,到处显摆他儿子的照片。

我和妻已经去看了很多回了。算算日子,应该是满月了,和妻商量了,带上给小孩子准备的礼物就去七妹家了。

最近事情太多,太杂,没有心思更新,大家别怪偶。

【长篇原创】笑傲红尘(完整版)9月3日更新在第2页

户列珠玑,门盈罗绮,京城的繁华只有看到了才可以深深的感触。澹台玄带着大弟子萧玉轩和小女儿澹台盈赶了好远的路,这天终于来到了京城。澹台玄是玄天宗的高手,而且因为为人坦荡,被江湖人推崇为当今武林第一高手。不过这次澹台玄来到京城可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到京城来找一个人,搭救自己深陷天牢的二弟子林瑜。

澹台玄年近五旬,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宛如仙人,双眸如电,威严犀利。他的大弟子萧玉轩玉树临风、器宇非凡,小女儿澹台盈温柔娇美、楚楚动人,两个人走在他身边好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一样。

澹台盈有些累了,有感觉到有点饿,她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爹,现在好像是中午了吧?”

澹台玄看了看天:“前边不是有酒楼嘛?我们去吃饭,吃了中饭,再去找齐大人。”

澹台盈担心地道:“爹爹,那个齐大人是什么官职啊,他能不能帮着我们把二师兄救出来啊?”

澹台玄的脸色变得铁青:“林瑜那个小畜生惹下来这么大的麻烦,就是救他出来,我也要打死他。”

看到父亲如此的脸色,澹台盈不敢多说了,她一抬头,不由脸色大变:“爹爹,你看那边有人欺负一个姑娘。”

澹台玄随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被绑在一棵树上,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围着她,姑娘的衣衫已经被扯得褴褛,几个家奴手中拿着蛇,在吓唬那个姑娘,可怜那姑娘被吓得声声惨叫。

澹台盈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如此欺负一个女孩子,真是岂有此理!”她怒气冲冲地冲过去,澹台玄和萧玉轩怕她惹事,也忙跟着过去。

这边围了好多的人在旁观和哄笑,原来指使那几个家奴的是一个锦衣少年,他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摇着竹股的折扇,这个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齿白唇红,生得一副潘安宋玉般的模样,此时拊掌大笑:“死丫头,你终于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怎么样?你再不答应,我可让他们下手了。”

澹台盈大骂道:“无耻,你一个堂堂男子,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不要脸。”

她这一骂,那锦衣少年回过头来,但是没有起身,反而笑眯眯地道:“小妞儿,我欺负她又怎么样啊?干你屁事儿?我不欺负她,难道去欺负你嘛?不过你太小了,我也欺负不出什么名堂来。”他说着不怀好意地笑。

萧玉轩本是个很稳重的人,尤其师父在旁边,他从来不敢胡来的,但是现在这个锦衣少年如此奚落欺侮小师妹,萧玉轩异样恼怒,一步踏出去,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如此无礼……”

少年撇了下嘴:“我无礼又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也出来指手画脚?给我打!”他用折扇一挥,家丁们一拥而上,只听的扑通、哎哟之声不绝,几个家丁被打的鼻青脸肿,一个个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这萧玉轩本是个孤儿,从小跟着澹台玄长大的,一身功夫深得师父真传,几个刁奴哪里是他的对手?那少年到有些吃惊萧玉轩的身手,从椅子上站起来。

萧玉轩几步走过去,解开了被绑的姑娘,那女子掩面跑开。萧玉轩又向着少年道:“道歉!”

锦衣少年有些生气:“小杂种,你坏了小爷的好事,小爷我扒了你的皮!”他说着挥着扇子,纵身过来,和萧玉轩打到了一起。

澹台玄没拦着女儿,已经十分生气了,现在见萧玉轩和这个无赖少年在街头打架,一张脸都要沉出水来了。

萧玉轩和少年过来十几招,发现这个少年功夫也是不错,不过比起他来自然差了一些,他本来是怒火中烧的,现在又有些惜材了,所以下手留了几分,只是那少年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纠缠。

澹台玄大喝一声:“住手!”

萧玉轩吓了一跳,才想起来师父还在身边呢,忙向后一纵,退到师父身边,低头道:“师父,我”他这个我字才出口,只觉冷风乍起,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耳光,打得他晃了一下,萧玉轩委屈地抬起头:“师父。”澹台玄怒容满面,也不说话,扬起手掌,一气掴了萧玉轩七八个耳光。萧玉轩也不敢躲闪,任由师父掌掴,本来吹弹得破的白皙面庞红肿起来,眼泪也落了下来。虽然师父平时管教弟子特别严厉,但是当着街上这么多人打自己还是第一次。

那少年先是看得愣愣的,后来见澹台玄打了萧玉轩,又笑起来:“小子,你要出头也掂掂自己的分量,哈哈,老头,你倒是一个识趣的,给小爷狠狠教训这个小子,小爷不会亏得你的。”

澹台玄住了手:“走!”他带着徒弟和女儿就要走。

少年拦住他们:“走?老家伙,你以为这是你们家场院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这小子放走了我的妞儿,这笔帐怎么算?”

澹台玄微怒道:“让开,不然老朽不客气了。”其实他早看不惯这种纨绔子弟的放纵行为了,不过现在他有事在身,不想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少年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澹台玄:“不客气?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他说着,扬手一掌,就打向澹台玄的脸。

澹台玄大怒,手腕一翻,擒住了少年打来的手,然后一扭,就把少年的手臂拧到了后边。锦衣少年吃痛叫道:“王八蛋,放开我,不然小爷和你没完。”他说着,另一只手又打过来,这只手上的折扇打开,几十枚钢针飞了出来,如果换个旁人,一定被这些细密的钢针打中,澹台玄衣袖一抖,钢针落地,他此时不免震怒了,这锦衣少年小小年纪,如此无礼,如此放肆,还如此歹毒。他一手拧着少年的胳膊,一手抢过折扇,连拖带曳,把少年按在椅子上。

锦衣少年大惊,感觉澹台玄的手像铁钳一样,扭着自己的手腕,他是一动也不能动了,不免又惊又怕:“死老头,王八蛋,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澹台玄哼了一声:“你是谁?你是个欠揍的小畜生!”他说着,举起折扇,向着少年的臀部狠狠地打下去。少年痛得大叫了一声:“老不死的,你敢打我,我让你抄家灭门,我让你鸡犬不留!”澹台玄也不说话,一手死死地按住少年,另一只手轮着折扇,狠狠地抽打下去。澹台玄的功夫是多么了得,要是用了真气,只怕一下子就可以要了少年的命,他只是生气这个少年的霸道和无礼,所以才这样惩罚他一下。因此他这样打下去,虽然痛得要死,却是连皮肉也伤不到的。那少年躲又不能躲,闪也不能闪,又痛又气,不由汗水淋漓,口中半刻也不肯消停,一股劲儿地大骂不止。澹台玄打了少年有五六十下,那少年浑身都让汗水湿透了,也没力气骂人了,澹台玄一松手,少年滑到了地上,澹台玄把折扇扔到了少年眼前,转身要走,却听有人高呼一声,澹台兄。

澹台玄抬头一看,却是他要寻找的齐大人。那齐大人一身便服,带着几个家人走过来,面带笑容地:“澹台兄,你怎么才到京城啊,我算算时日早该到了啊,你……”他低头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少年,大吃一惊。

那少年也看见齐大人了,脸上一红索性坐着不起来,继而头冷笑道:“原来是齐大人的朋友啊,难怪如此目中无人,犯上作乱,这个老家伙居然敢冒犯我,齐明德,你的朋友还真是三教九流,什么货色都有啊,这个老家伙是谁?”

齐明德的神情有些尴尬:“大家误会,误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澹台玄。”

澹台玄这三个字一出口,那少年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澹台玄?玄天宗的澹台玄?曾经一夜灭了阴山一窟鬼的天下第一高手?”他连珠炮一样急切地问。

齐明德笑道:“世上还有第二个澹台玄嘛?澹台玄,我们去吃饭,小弟请客,大家都不是外人……”

澹台玄看这种情势,好像齐明德还有些忌讳这个少年似的,而且这个少年居然敢直呼齐明德的名字,那齐明德也是官居一品的大员,在朝廷中赫赫有名,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冷笑道:“不是外人,难道还是内人不成?”

齐明德尴尬地道:“小王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澹台玄有些意外,他方才也猜到这个少年的身份来历一定不凡,不然齐明德也不能这样客气,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是小王爷。

小王爷冷冷的道:“什么误会?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替他求我帮忙吧?天算不如人算,本来我到有心帮帮那个林瑜,现在,等着给他收尸吧。”他森然的看了澹台玄一眼:“说收尸也不算贴切,林瑜只怕会被千刀万剐,还有什么尸首可收?”他说着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2、

华灯初上,夜色迷人。靖边王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家丁、仆妇忙忙碌碌地,花厅上,小王爷靠在一张铺着白老虎皮的椅子上,呆呆地出神。十几个年轻美丽的丫鬟或拿着扇子啐盂,或垂手站立。花厅的正中,是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时令鲜蔬。

一个眉眼如画的丫鬟进来,手里拖着朱漆盘子,里边是一双乌木缠丝的银箸和一只银碗。这丫鬟在王府中颇有身份,所以她一进来,所有的丫鬟都施礼道:“眉儿姐姐。”

叶眉儿看看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笑道:“小王爷,自从你中午回来,可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啊,小王爷怎么了?”

小王爷不答反问:“什么时辰啦?”

叶眉儿道:“快二更了!”

小王爷哼了一声:“死了爹哭娘的老顽固,真的不来求我?”

叶眉儿奇道:“又是谁得罪小王爷了?”

小王爷看了看她,忽然嗤嗤地笑道:“眉儿,你也练过几天的功夫,也算半个江湖人吧,你说说,现在武林之中,谁是第一高手?”

叶眉儿道:“那还用问?当然是玄天宗的澹台玄了,听说这个澹台玄可以摘花飞叶杀人于无形,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怎么中的招儿!”她说着无限神往的样子。

小王爷笑道:“平时你看我也没有这么花痴啊,我看你是让澹台玄迷住了吧?小妮子春心动也。”他说着笑得更加暧昧了。

叶眉儿脸一红,啐道:“怪道汨罗姐姐说不能和你说话,你心里嘴里再没个正经。”

小王爷没听她的话,愣愣地出神,自言自语地道:“我不信他真的就不管林瑜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要是这点都办不到,还算什么第一高手?”

叶眉儿听了他的话,疑惑道:“小王爷,你打算帮那个齐明德啊?林瑜下得可是天牢啊,他犯的罪可是罪不可赎啊!大理寺不是判了陵迟了嘛?”

小王爷不屑地道:“什么罪不可赎?不过是偷了皇上的一颗夜明珠去给人治病而已,那珠子放着也是放着,放久了只怕都长出绿毛来,难道用它去救了一条性命不是物有所值?”

叶眉儿听了哭笑不得:“小王爷,他救的可是醉红楼的水清灵啊!用皇帝的明珠去救一个青楼妓女?还是从大内皇宫偷出去的,你说什么罪?小爷,我劝劝你收收心,别惹这个麻烦。”

小王爷也没有认真听她说,恨恨地道:“老家伙,我再给你一个时辰,你要不来,哼,我连你也不放过,居然殴打身为国舅爷的小王爷,敢惹上我列云枫,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叶眉儿听个稀里糊涂:“殴打?小爷让谁打了?”

小王爷列云枫回过神来,发狠道:“叶眉儿,知道太多了,小心我杀了你灭口,好好一个姑娘,要学那些七姑六婆地去扯闲舌,我”他说道一半儿时,有家人来报,说是萧玉轩和澹台盈求见。

列云枫愣了愣:“他们来做什么?”他想了想,噗嗤一乐“妈的,还真有傻鸟送上门来?叫他们进来吧。”他吩咐家人去叫,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偷笑,十分得意。

叶眉儿看着他的样子,撅着嘴把盘子放下,转身离去,临去时还狠狠地瞪了列云枫一眼。

这时候,萧玉轩和澹台盈来了。

萧玉轩先一抱拳,客气地道:“小王爷。”澹台盈也勉勉强强地施礼。原来澹台玄是求齐明德帮忙要救出林瑜的,但是齐明德想求的人正好是列云枫,这个列云枫的父亲是靖边王列龙川,是手握十万精兵的铁帽子王爷,而且靖边王的大女儿列云惜入宫三年多了,现在被册封为德妃,特别受皇帝宠幸。列家可以说是权势可炙,如日中天。两年前,齐明德曾经求列云枫救过一名死囚,那次是在法场上救下来的。

可惜今天在街上偏偏和列云枫结了梁子,齐明德劝澹台玄向小王爷道歉,他再从中斡旋,不过以澹台玄的脾气怎么可能妥协,两个人自然是没有谈拢。听了前因后果的萧玉轩和澹台盈私自商量了一下,决定来王爷府碰碰运气,毕竟林瑜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师兄弟啊。

列云枫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带着一种坏坏的笑。

萧玉轩强压心中的怒火:“小王爷,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希望小王爷不要耿耿于怀。”

列云枫笑道:“你既然说是得罪了我,陪个罪总是应该的,不过从公论,我是小王爷,你是一介平民,从私论,是你来求我,就这么赔罪?像个竹竿似的戳着?”

萧玉轩抬头瞪着他,列云枫笑眯眯的,一副挑衅的样子,萧玉轩强压了怒火,还是低下头,毕竟是有求于人,但是他深知今日如果要跪下赔礼的话,就算这个小王爷肯帮忙了,师父也会重责于他的,不过为了狱中的师弟林瑜,萧玉轩还是要冒险一拭。萧玉轩一俯身,跪了下去:“小王爷,萧某是诚心诚意来向小王爷赔罪的,希望小王爷忘记今天街上的不愉快。”

澹台盈在旁边脸都气白了,眼光刀子一般,一眼一眼地瞪着小王爷列云枫。

列云枫忍不住得意地笑:“唉,你叫什么名字?”

萧玉轩道:“萧玉轩。”

列云枫笑道:“好,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认真回答了我,也许我会接受你的道歉。”

萧玉轩道:“小王爷请讲。”

列云枫看着他好久,笑得更坏:“今天在街上被你师父打耳光是什么感觉?”他说着,大笑起来。

萧玉轩的脸腾地红了,又气又怒,腾地站了起来。

澹台盈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什么感觉?就是你被我爹当街打屁股的感觉!”她见师兄受辱,一时也不假思索,口不择言地。

哪知道列云枫笑得更厉害:“小妹妹的意思,你师兄的脸和我的屁股差不多了?”他说完这句,笑得要岔了气。

萧玉轩忍无可忍:“列云枫,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肯帮忙救我师弟林瑜,萧某愿意以命易命,请小王爷自重。”

列云枫呸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我又没求你来。”

萧玉轩恨道:“看来我是来错了,齐大人还道你是个不同俗流的小王爷,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说着拉着师妹转身要走。

列云枫笑道:“意气用事又什么用?当年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你为了你的兄弟,连几句重话也受不了嘛?还说什么以命易命,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他的话语里边有些奚落和讽刺。

不过这几句话倒是很有用,萧玉轩真的停了脚步,他也知道现在真的要是闹僵了,这件事情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萧玉轩忍着火气,回身道:“小王爷请明示,要怎么样才可以了结今日的事情?”

列云枫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过节,不过”他沉吟了一下,有丫鬟来奉茶,列云枫道:“你们也坐下,过府就是客,你们既然能来,毕竟是瞧得起我,我要是怠慢了二位,传出去实在理亏。”

萧玉轩如坠五里雾中,这个小王爷又忽然彬彬有礼起来,齐明德说过这个小王爷满肚子心计,出事为人总是让人无法捉摸,所以列云枫这一客气,他有些不知所措,自然而然地坐下来,澹台盈见师兄坐下了,她也坐下。丫鬟为他们奉茶。

列云枫端起茶盏道:“萧兄和澹台姑娘请用茶,这个可是德妃娘娘赏的,是宫里的极品。”他优雅地揭了茶盏的盖子,十分陶醉地道“碧烟袅袅净无尘,山河风物一芽春。口齿噙香邀冷月,满庭霜雪惊梦身。”他轻轻吟哦,慢慢地呷了一口。

萧玉轩随着师父也读过几年书,对于诗词歌赋虽然不是甚喜,道也通彻。那澹台玄可是文物全才的人物,而且林瑜更是满腹锦绣,出口成章,所以他一听列云枫吟咏的诗句,便知不是前人的诗句,多半是这个小王爷的即兴之作,意境虽然无趣,滋味倒是有了几分,他不知不觉地也呷了一口茶,果然是香醇如梦,清凉似雪。

旁边澹台盈根本听不懂小王爷说的是什么,见师兄喝茶,她也喝了一大口,毕竟方才又气又怒,口中是真的干渴了。

萧玉轩道:“小王爷,”

列云枫闭着眼睛道:“萧兄,今天拜萧兄所赐,我真的开了眼界,一个人不仅所以老死、病死,真的还可以笨死。”他说着,很叹息地摇摇头。

萧玉轩暗道不好,再一提气,不由大惊,自己浑身瘫软如泥,别说是真气,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澹台盈也发觉不对,不由大骂:“列云枫,你这个无赖,畜生……”

列云枫摇摇头,笑道:“澹台姑娘,你现在可是我刀俎上的鱼肉,所以你最好不要激怒我,如果我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澹台盈看他那样的眼神,真的吓得不敢多话了。

萧玉轩又气又惊又怒:“列云枫,你不许碰我师妹,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好了。”

列云枫邪邪地笑道:“萧玉轩,你这个师妹还真的很漂亮,虽然是没有什么风韵,不过纯真烂漫,也应该别有滋味吧?”

萧玉轩大怒:“你嘴里再敢不干不净的,我”

列云枫笑道:“你已经是我的阶下之囚,你还能怎么样?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地不要出声。”他说着指风一弹,封了萧玉轩和澹台盈的穴道,然后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边喝一边笑:“天下第一高手?老家伙,我你不顾林瑜的生死也就罢了,难道你连女儿的生死也不顾了?敢惹我,你死定了。”他说着怡然地阖着眼养神,等着澹台玄和齐明德的到来。

3、

澹台玄是清晨的时候,发现徒弟和女儿不见了的。不用想,一定是萧玉轩禁不住女儿的纠缠,去靖边王府了。澹台玄心中又急又气,那个小王爷霸道刁钻,他们两个如何能对付得了?正着急呢,齐明德来了。因为齐明德的极力挽留,澹台玄晚上就住在了齐府,他一说萧玉轩和女儿可能去了王府,齐明德也皱了皱眉。

齐明德道:“澹台兄啊,令徒和令爱会不会又什么过激的行为啊,无论如何,那个可是小王爷,而已还是当今皇上宠妃的弟弟,我们是要求他帮忙的,我们……”

澹台玄恨道:“算了,求他做什么?既然我那个孽徒犯了事,就听天由命吧!”他口中这么说,心中却痛不欲生。而且萧玉轩和澹台盈还去向不明,更让他十分牵挂。

齐明德也看着澹台玄的心思,笑道:“事情哪里又那么绝望啊,其实不过是澹台兄低低头的事儿,老百姓不是还说,萝卜不及长埂上了啊,人家既是国舅爷,又是小王爷,向他低头算什么大事?走吧!”

澹台玄叹了一口气,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林瑜被陵迟吧?他虽然也是特别的生气,恨不得把拿来林瑜打死。齐明德让人备了马,两个人骑马来到了王府。到了门口,有人早迎接出来,一直带他们到了花厅。

列云枫坐在哪儿,慢慢地喝着茶,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齐明德施礼道:“小王爷,这么早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列云枫抬起眼,看了看他:“齐明德,你是负责京城安全的府尹,对于本朝的律典不说倒背如流,也该通晓吧?”

齐明德陪笑道:“小王爷请指教。”

列云枫道:“指教怎么敢?我是请教齐大人,如果有人夜闯王府,图谋不轨,该是什么罪啊,男的怎么判,女的怎么判啊?”

他一言既出,澹台玄和齐明德都是一惊。

齐明德道:“这个,这个夜闯王府是……是……”

列云枫笑道:“齐大人忘了?如果是皇上问你,你也这样支吾吗?用不用我代大人回答啊?”

齐明德额上出来细细的汗,澹台玄勃然大怒,暗道还和这个见鬼的小王爷说什么道理,不如先把他拿下,审出萧玉轩和澹台盈的下落,然后去劫天牢算了,他这么想着,手指微动。

列云枫看见澹台玄的表情变化,笑道:“澹台先生是闲云野鹤,四海为家,你犯了什么事儿一走了之,凭着你的功夫,也没有人能追捕到了你,可是要是事情犯在齐明德的管辖之内,只怕他是脱不了干系,你问问他,要是我出了事儿,他是什么罪?纵不是全家流放,他的项上人头却是保不住了。况且你澹台玄是他齐明德的朋友,有了这层关系,齐明德受到的牵连只怕更大。”

澹台玄本是满腹的怒气,可是听到列云枫这么说,再看看齐明德十分惶恐的表情,自知这个小王爷所言非虚,他铁青着脸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到底,小王爷还是记恨着昨天街上的事情,只要你放了我的徒弟和女儿,要杀要剐,老朽一人承当!”

列云枫嘻嘻地笑道:“澹台先生,你也不要在心里骂我,是你招惹上我的,原本就怨不得别人,既然有你澹台先生这句话,一切倒是还有回环的余地,包括你那个深陷天牢的徒弟。”

齐明德看列云枫的表情,心中猜测了几分,这个小王爷不过还是因为在街上被打,面子上过不去了,才刻意为难澹台玄的,看他那个表情,也没打算要澹台玄的性命,只是列云枫刁钻古怪的,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澹台玄冷冷地道:“你要老夫如何?”

列云枫笑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只怕你没有那个胆量,听到了都会晕倒,我看就算你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敢答应,唉,还是不想说了。”

澹台玄冷笑道:“小王爷不必用激将法,老夫说的话从来算数,只要小王爷放了轩儿和盈儿,老夫凭你……”

列云枫拦住他的话:“好,我知道江湖人最重言而有信,一诺千金,而且今日又齐大人为证。”他说到这儿,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澹台玄。

齐明德有些苦笑地道:“小王爷,也许你不了解澹台兄,澹台兄是……”

列云枫一挥手:“齐明德,不用替他讲话,他是什么人,我难道会不了解?如果他不是澹台玄,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怪!”他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那林瑜可是陷在天牢里边的,我救了他我可担着欺君罔上的罪名,哪天东窗事发了,皇上问起来,我和林瑜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我怎么和皇上耍赖?”

齐明德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了:“小王爷?”他听小王爷的意思还是肯帮着救林瑜,看来他是在谈交换的条件了。只是小王爷有钱有势的,还要和澹台玄谈什么条件?

澹台玄也听明白了,哼了一声:“不知道小王爷还要怎么样?”

列云枫眼波不知转了几转,然后笑了笑,道:“我府上原有位西宾,因为母亲丁忧现在回了原籍,还有一两月才能回来,如果澹台先生肯暂时代替他,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他一言既出,澹台玄和齐明德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齐明德的嘴咧到了耳朵边,王府的西宾,虽然没有官职,却是十分尊荣的,俗话说,王府的家奴七品官啊,那王府的西宾,也就是小王爷的师傅,虽然仍是王府的臣子,不过在朝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只是列云枫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列云枫的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

澹台玄同样的意外和惊讶,一时愣愣的不知所措。

列云枫一努嘴,十分不屑地道:“澹台玄,做我们王府的西宾难道会没辱了你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我是卖个齐大人一个面子,不想深究你殴打皇亲国戚的罪责,免得你牵连了他,十年寒窗,熬到这个地步谈何容易?你要是做了我们王府的西宾,也算是我的师父,那么昨天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天牢里边的林瑜,如果是我的师兄弟,我怎么帮忙都不算过分吧?”

澹台玄沉着脸:“小王爷,我们玄天宗最重要的门规就是尊师重道,入室弟子也好,记名弟子也好,无论你在我玄天宗一天还是一辈子,都得守玄天宗的规矩,受我玄天宗的门规。如果我做了你们王府的西宾,只怕不出一个月,小王爷就被我打死了。”

齐明德暗地咧嘴,心中说澹台兄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啊,澹台玄你也太糊涂了,现在不妨含糊答应列云枫,救了要救的人再说。他心中想着,一股劲儿地向澹台玄使眼色。

列云枫笑眯眯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我真的不出一个月就让你打死了,也是我活该倒霉。澹台玄,我们可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娘儿们,一句话,你做不做?”他一脸嘲笑地看着澹台玄,看得澹台玄满腔的怒气,暗道做了你们王府的西宾又怎么样,还能把我吃了?

澹台玄道:“好,一个月。”

列云枫看着他,半晌后大笑:“妈的,我就说这世上还有我办不成的事儿?王八蛋,该你们输掉裤子了。”他显然是太得意了,口无遮拦,特别放肆。

澹台玄阴沉地道:“什么时候我算是你们府上的西宾?”

列云枫奇道:“你答应了,自然就是走马上任了。”

澹台玄点点头道:“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几步纵过去,扬手一掌,狠狠地打过去。

齐明德吓得哎哟一声,看到眼睛都直了。

列云枫也看见澹台玄的巴掌打过来,他迟愣了一下,啪的一声,列云枫被这记耳光打得退了几步,撞在椅子上。

澹台玄冷然道:“我们玄天宗的弟子,嘴里不许不干不净。”他说着又一耳光打过去,啪,这一声更加响亮,列云枫的脸上立时留下五个红红的指印。

齐明德才出了声,拦着澹台玄,几乎是带着哭声道:“澹台兄,他是小王爷,你是西宾,西宾也是王府里的……人”他本来想说西宾也是王爷、小王爷们的臣子,可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怕激怒了澹台玄,但是澹台玄居然去打小王爷,实在让他心惊胆战,他现在只怕把事情闹大。“澹台玄,小王爷毕竟不是你们玄天宗的弟子啊……”

澹台玄住了手,齐明德的话提醒了他,现在萧玉轩和澹台盈还在列云枫的手里呢,他心中怒气再大,也得先压压再说。

列云枫愣愣地站在哪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除了红红的指印,又飞起两片红晕来。

齐明德躬身施礼道:“小王爷,澹台兄是一时失礼,他们玄天宗课徒极严的,他……”

列云枫忽然噗嗤一笑:“齐大人,难怪说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呢。早知道这样,我到不如给你这个澹台玄做师父了,我看为了爱徒、爱女,他八成是会答应的。”

齐明德本来躬身施礼,听见列云枫这么说话,弯在哪里的腰到直不起来了。

列云枫叹了口气,拍了拍手,有丫鬟奉了茶上来。他端起茶来,道:“澹台先生请上座吧。”

澹台玄本来是很气这个小王爷信口雌黄和嚣张跋扈的样子,现在他居然真的要拜师奉茶,他愣了愣,真的就坐了下来。列云枫真的很正经地跪下奉茶,然后叩头。澹台玄接过了茶,放在一旁:“起来吧,玉轩和盈儿呢?”

列云枫笑嘻嘻地站起来道:“师父,他们当然在这个府里边啊,来人,请萧爷和澹台姑娘过来。不过,”

澹台玄皱眉道:“不过什么?”

列云枫道:“不过师父既然是王府里的西宾,自然要吃住在王府了,房间我都替师父准备好了。”

澹台玄道:“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列云枫笑道:“西宾当然是住在东主家了,不然你今天答应了,等我帮着你办完了事情,你不等时间到了,就立马走人,我哪里去找你?”

澹台玄瞪了他一眼:“你算准了我会答应,对吧?”

列云枫忍俊不住眼中的笑意:“本来倒是没有把握的,不过萧玉轩,不,是萧师兄一来,我就有了绝对的把握了。”

澹台玄脸色发青,暗恨萧玉轩为他惹下这个麻烦,好好的不和他商量,自己偷探什么王府?弄得现在这么被动。

家人带着萧玉轩和澹台盈进来,两个人现在已经解了毒了,萧玉轩看见师父在上边坐着,脸色特别难看,吓得低下头,腿一软,跪倒在地。澹台盈却是死死瞪着列云枫,列云枫偏偏得意洋洋地撇着她,还冲她吐了吐舌头。澹台盈气得要死,骂道:“你这个混蛋,敢欺负本姑娘!”她骂着挥手就是一拳,却被列云枫抓着了手腕。

列云枫笑道:“好妹妹,就是我欺负了你,你也好认倒霉了,我再什么样,你也不能动手啊,妹妹怎么可以打哥哥?”

澹台盈的手腕被他紧紧攥着,列云枫的笑容里边满是挑衅,澹台盈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放开我,你这个小混蛋,谁是你妹妹?”

澹台玄哼了一声:“放手。盈儿,不许无礼。”

列云枫放开手,澹台盈哭道:“爹爹,这个小混蛋欺负我,你要为我报仇。”

列云枫笑道:“好妹妹,乱说话会死人的,你可别想师父乱告状啊,我怎么会欺负你?”

澹台玄脸如严霜:“齐大人,小王爷,请你们回避,我有要事要处理。”

澹台盈也跪下了,她知道父亲是要处罚师兄和自己擅自行动。列云枫看这个情势,也猜出了一二,道:“天大的事情也不再一一时半刻吧,我为师父安排了房间,师父先随去房间吧。”澹台玄默然,这里是王府的花厅,他总不能在人家的花厅里边教训徒弟吧?

列云枫向齐明德道:“齐大人,你今天可以请回了,明天我在京城最大的凤凰茶楼请师父吃饭,齐大人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啊。”

齐明德听人家下了逐客令,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以他对小王爷的了解,应该不会做出伤害澹台玄师徒父女的事情来,他向澹台玄使了个颜色,意思让他万事小心,毕竟他猜不透列云枫到底要做什么,然后告辞而去。

列云枫引着澹台玄、萧玉轩和澹台盈穿过几进庭院,来到一处精致优雅的庭院,满院里青藤葛蔓,奇花异草,奇石嶙峋,流水淙淙,正房三间,东西偏房各三间,缕缕的幽香在院落中弥漫流淌,恍若人间仙境。走到正房门口,列云枫一打竹帘,请他们进来。

这房室里边的陈设更是古朴典雅,紫檀木的桌椅,湘妃竹的帘栊,桃心木的大床上铺着锦缎的被褥。窗旁一壁图书,桌上的三足冻石鼎中香烟袅袅,八仙桌上文房四宝,一只青花的窑瓶,里边插着怒放的玉兰花。

澹台玄道:“好了,现在请小王爷回避。”

列云枫没走,反而笑道:“师父,这里关起门来可没有外人,我连个丫鬟家丁都没有带来的,为什么要赶我走?”

澹台玄冷冷地道:“我要教训我的徒弟,何劳小王爷在此?”

列云枫道:“师父,既然你是要教训徒弟,我更不能走开啦,师父方才说过了,一天也好,一辈子也好,只要是你门下的弟子,都得守着门规戒律。弟子也学学咱们玄天宗有什么规矩是不可侵犯的,免得哪天一不小心触犯了,要被师父教训。”他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好像连珠炮一般,眼中却满着奚落的表情。

澹台玄不理他:“我哪里敢教训小王爷?”

列云枫努了一下嘴:“师父还算是条汉子?做都做了,还不敢说?你方才打我的时候,好像忘了小王爷是教训不得的吧?”他边说边笑,那种眼神和笑容实在让人生气。

澹台玄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了,眉毛挑了起来:“好,你不走,不走也好,列云枫,你不走就给我跪下!”

列云枫小声嘟囔道:“跪下就跪下,反正天蹋大家死。”他慢慢地跪下,满不在乎地样子。

萧玉轩和澹台盈也无言地跪下,澹台盈还是忘不了狠狠地瞪了列云枫一眼。

澹台玄道:“轩儿,你自己犯了什么错,你自己说。”

萧玉轩低头道:“师父,轩儿不该私自行动,带着师妹夜闯王府,万一,万一师妹出了什么意外,轩儿万死莫赎,轩儿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

澹台玄道:“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林瑜那个小畜生一声不响地走了,还闯下如此大祸,现在人在天牢,生死难料,你,你身为掌门师兄,不说事事谨慎,三思而行,反而任意妄为,”他说着四下一看,看见了挑帘栊用的竹闩,有三尺长,四指宽,顺手操起来“萧玉轩,你身为师兄,擅自妄为,该责打四十,澹台盈,你不知阻挡,推波助澜,该责二十,你们服吗?”

萧玉轩叩头道:“师父,这都是弟子的错,师妹是让轩儿拉去的,而且她是我师妹,怎么可能拦住了我,轩儿愿意替师妹领责,师父就饶过师妹吧。”他此时心中也特别后悔把师妹带出来,尤其昨夜还中了列云枫的暗算,如果师妹吃了什么亏,遭到什么不测的话,他就是杀了自己也后悔不及了,还有列云枫怎么变成了师父的弟子,而且师父的脸色那么难看,其中的原因萧玉轩不得而知,不过看出来师父是满肚的火气,大约这些事情都是和他这次王府之行有些关系的,从小到大,他还没看见过师父这样生气。

澹台玄并不说话,用竹闩敲了敲木床,铁青着脸不说话。萧玉轩看了师妹一眼,澹台盈早已花容惨淡,眼泪含在眼眶里边,楚楚可怜。萧玉轩走过去,趴到床上。澹台玄冷冷地道:“是这样吗?”

萧玉轩的脸腾地红了,他站起来,哀求似地望着师父,澹台玄还是默然无语,目光如电。萧玉轩的脸更红了,师父居然要他脱了裤子挨打,平时自己做了错事也会被打,不过不会向现在这样难堪的,但是师父现在这个样子,萧玉轩也不敢违抗,澹台盈也红了脸,把头转过去。萧玉轩有些为难地迟疑一下,澹台玄一耳光把他抽倒在床上,顺手一扯,扯下了萧玉轩的裤子。

萧玉轩被打倒在床上,只觉眼前金星乱闪,身下又一凉,听见竹闩带着凌厉的风声啪地打到自己的身上,立时如烈火灼烧一般的裂痛,痛得他呛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一竹板下去,萧玉轩的臀上立时红肿起来,一条四指宽的僵痕凸了出来,萧玉轩闷哼了一声。

啊。

有人惊呼。

澹台玄皱眉,惊叫的是列云枫,列云枫的脸都白了,直直地盯着那道僵痕。澹台玄扬起手,又狠狠地抽打下去。

啪,啪,啪。

连着三下,如狂风暴雨一般,萧玉轩感觉呼吸都有停止了,身上的裂痛超乎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忍不住呻吟出来,臀上好像有千百只嘴在撕咬抻扯着,冷汗淋漓。

列云枫叫道:“师父!”

澹台玄喝道:“你鬼叫什么?又没有打你,住嘴。”

列云枫道:“师父,我想起一件天大的事情来。”

澹台玄道:“什么?”

列云枫看着萧玉轩已然青紫的伤口,道:“师父,要是四十板子打完,萧师兄是不是几天都无法下地了?小师妹是不是也要被罚?”

澹台玄道:“干你什么事?”

列云枫道:“我们这几天就要去天牢救人了,萧师兄和小师妹要是都下不了地,我们两个怎么救人?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嘛,你晚两天打他,有什么要紧嘛?”

澹台玄让他一句话提醒了:“你去天牢救人也要动手?”

列云枫不屑地道:“天牢又不是我们家,我不过可以让你们混进去,到了里边当然还是要动手的,师父,你这个门规家法的晚些执行吧,反正你救出林瑜来,还是要打人,不如到时候一起打下去,也让人知道你徒弟多。”他说道最后一句,已经讽刺的笑出来。

这话要是出自澹台玄的弟子之口,澹台玄手中的竹板早就抽下去了,他强压着火气道:“你们起来,轩儿,今天的板子你先记下,等救出林瑜那个小畜生,和你们一起算帐。”

萧玉轩身子软软的,滑到地上,已经起不来了,虽然才挨了三、四下,但是澹台玄怒极而责,下手极重,萧玉轩又不敢以内功抵抗,所以痛入骨髓,汗如雨下,如今听师父暂且饶过他,稍一放松,竟然晕了过去。

4、

萧玉轩昏昏沉沉地听见有人在哭,他睁开眼睛,臀上痛的厉害,刀挑针剜一般,火辣辣的。

澹台盈看他醒了,才擦眼泪,哽哽咽咽的道:“大师兄,你不会死吧?”

萧玉轩看她哭得两只眼睛和桃子一样,红红的,不免心疼:“傻丫头,我才不过挨了几下打,怎么会死?不要再哭了,再哭就变成花猫了。”

澹台盈还是忍不住哭道:“爹爹也太下手太狠了。”

萧玉轩抬手帮她擦眼泪:“好了好了,盈儿乖,不哭了,师父是气急了,况且也是我的错,盈儿,我真的很后悔也后怕,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被师父千刀万剐也抵补过犯下的罪过啊。”

澹台盈用力捶了一下床,咬着牙道:“都是那个混帐小王爷,都早晚他落在我手里,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话音未落,却听窗外一声清笑:“静坐须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小师妹,师父没有教过你什么是贤良淑德吗?”随着声音,小王爷列云枫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瓶走进来,脸上带着他特有的暧昧的笑意。

澹台盈怒道:“你来做什么?我师兄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嘛?你高兴了?报仇了?”

列云枫还是笑容可掬地:“小师妹,你说话可要讲良心啊,今天我可是救了师兄的,不然,你可怜的师兄要趴上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了。”

澹台盈冷笑道:“你有那么好心?还不是怕在天牢失手?”

列云枫傲然道:“我要是怕在天牢失手,不接你们这个麻烦好不好?你们是我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澹台盈愣了愣,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她怎么能认输,反驳道:“那是因为你答应齐大人帮忙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留下师兄好在去天牢的时候给你打头阵,你好在旁边指手画脚动口不动手!”

列云枫扁扁嘴:“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真是白痴,天牢多大你知道吗?里边有多少禁卫军你知道吗?麻雀都飞不进去一只,还要劫天牢?”

澹台盈一呆:“你,你这么说是不会去救二师兄了?你在骗我们?”

列云枫啊了一声,十分夸张的痛苦表情:“老天,这个世界除了我列云枫,就没有一个聪明的人了嘛?白痴年年有,没有今年多啊,我去天牢捞人会用劫的?我还怎么混啊?”他说到最后一句,又坏坏地笑起来。

澹台盈更呆了,诺诺地道:“你不劫天牢,怎么救二师兄?”

列云枫懒得理她:“你出去吧,这里又没有你的事儿了。”

澹台盈赌气道:“为什么要我出去?”

列云枫奇道:“难道你都不避嫌的?我要给你的大师兄上药,你好意思看啊?”他要问到澹台盈的脸上了,澹台盈立时羞红了脸,转身跑开。

萧玉轩低声道:“请你出去。”

列云枫笑道:“你以为我乐意来啊?是师父让来的,师命难违,上药又不是上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玉轩听说是师父让列云枫来为他上药的,心中有些奇怪,师父为什么不来?以前自己犯了错,师父打完自己以后都会来给他上药的,如果打得重了,师父还怕自己发烧,常常陪自己睡的,如果是别的师兄弟也就算了,列云枫身份特殊,怎么会让他来呢?

萧玉轩越想越奇怪,感觉到列云枫掀开自己的衣衫,很轻地为自己上药。这药膏一涂上,萧玉轩立时感觉到不对了。因为这个药膏所涂之处,异常的清凉,不但灼痛之感没有了,连撕裂般的痛苦也没有了,师父的药膏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他想起身,却被列云枫一把按住了:“你放开我,这个不是师父的药膏……”

列云枫笑道:“不错吗,还没有被打傻,不过你那个小师妹就不怎么聪明了,真的把你扔给了我,万一我给你涂上什么七毒腐尸膏、九花附骨膏,你还不一命呜呼啊?这个头脑简单的丫头真是澹台玄的女儿啊?”

萧玉轩气道:“你给我涂的什么东西啊?你,你怎么直呼师父的名讳?”

列云枫松开手,已然涂完了,他站起来,在旁边的水盆里边洗了洗手,漫不经心地道:“师父?他是你师父,又不是”他说到这儿,澹台盈跑进来,气喘吁吁的。

澹台盈看见萧玉轩坐了起来,关切地道:“大师兄,对不起,我不该扔下了你,你什么事情吧?他,他没有欺负你吧?”她说着瞪了列云枫一眼。

列云枫叹了口气:“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福寿长。这个世界还真是好人难做啊。”

萧玉轩追问道:“不是师父让你来的?你这个药膏不是师父的!”

列云枫哂道:“你师父还能指使我做什么吗?不过你师父那种药膏怎么能用?涂上了还不是几天才见效?我这个可是宫廷里边密制的,你花一万两银子也买不到。”

萧玉轩哼了一声:“谁希罕?”

澹台盈也哼了一声:“你们家有钱又怎么样?又不是你赚来的!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列云枫白了澹台盈一眼:“见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还真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澹台盈怒道:“你骂我不是人?”

列云枫不屑地道:“是人有什么好?尔虞我诈、排挤倾轧,你要真的不是人了,少多少烦恼啊?”他说着忽然又道“那林瑜被救出来以后,师父真的会打死他吗?”

萧玉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玄天宗门规森严,自然是小王爷无法了解的,林师弟出了天牢,必然会受师父重责,只怕”他说到这儿,心中猛地一痛,是啊,如果林瑜出来了,是真的会被师父活活打死的。

列云枫喃喃地道:“不惜以身涉险去救人,救出来还要打死他?你们师父的脑袋还真的进了不少水啊,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让他死在天牢算了。”

澹台盈哇地一声哭了:“大师兄,爹爹真的忍心吗?我不要二师兄死,你救救二师兄吧!”

萧玉轩脸色青白,长叹一口气:“放心,我会尽力的,只是,师父他未必肯放过小瑜。”

列云枫哼了一声:“真是人没人性,天没天理,让小爷我拼死拼活的,最后还是白忙一场,哪有这个道理?澹台盈,你不用哭,林瑜既然能让我救出来,就一定不会死。”

澹台盈看他说的十分认真,而且特别的有把握的样子,不由问道:“你能说服我爹爹?”

列云枫笑道:“你爹爹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人吗?只要他是人,我都有办法对付。”

澹台盈拉着他的衣袖道:“你真的有把握不让我爹爹打死林师兄吗?”

列云枫道:“我要是做到了,你怎么谢我?”

澹台盈呆了呆:“我可有什么东西来谢你啊,小师兄?”她本来恨得列云枫要死要活的,如今却不知不觉地叫他为小师兄了。

萧玉轩也道:“小王爷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我林师弟的性命,萧某愿意报答小王爷的恩德。”

列云枫的脸色变得难看,狠狠地等着萧玉轩,瞪得萧玉轩有些不自在了,列云枫冷笑道:“别人的肉是贴不到自己的肚子上,我已经当你是兄弟,你却还当我外人。”

萧玉轩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如此的生气,而且看样子列云枫是真的在生气。

萧玉轩的表情更让列云枫生气了,他站起来:“谁希罕管你们的烂事儿?你们师徒兄弟有什么恩怨,爱怎么了就怎么了,少牵扯到我。”他气哼哼地摔门出去,澹台盈呆了呆,忙追了出去。

萧玉轩摇头,这个小王爷的脾气还真是奇怪,门有吱呀一声,原来是师父澹台玄来了。萧玉轩站起来,低低唤了一声:“师父。”

澹台玄道:“你怎么起来了,好好躺下休息,让师父给你上药。”

萧玉轩低头道:“已经上过药了,没有事儿了。”

澹台玄道:“盈儿那丫头给你上的药?”

萧玉轩摇头道:“不是,是那个小王爷。”

澹台玄感觉奇怪:“他?他怎么会给你上药?你趴下,让我看看。”他有些担心那个小王爷耍什么手段,让萧玉轩躺下来,自己亲自检查,一看之下还真是很惊讶,本来萧玉轩的伤势不轻,可是现在居然好了许多,看来列云枫真的用上了上等的创伤药,不过列云枫哪里有那么好心?

萧玉轩道:“师父,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没轻没重了。”他说着感觉又难过又委屈,澹台玄抱住他,为他穿上衣服:“还痛吗?”萧玉轩道:“不痛了,真的不痛了。”澹台玄叹了口气:“轩儿,从小到大,你是最懂事的一个,你是大师兄,是师兄弟们的表率,将来要担起掌门的重担,你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你知道吗?为师可能对你要求太严厉了,有时候也会错打了你,你心中如果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要记恨我。”

萧玉轩终于忍不住落泪,道:“师父你别说了,轩儿知道错了,师父也从来没有错打过轩儿,是轩儿惹师父生气了。轩儿是师父一手养大的,在轩儿的心中,师父就是轩儿的父亲,轩儿怎么可能记恨师父呢?”

澹台玄为他擦泪:“都这么大了,还哭?像什么样子?盈儿怎么没有来看你?”

萧玉轩陡然道:“师父,盈儿去追小王爷去了。”

澹台玄一惊:“她又追他做什么?又去惹什么事儿?轩儿,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师妹,真是不让人省心。”他说着忙出来去寻找澹台盈。

王府那么大,一时半刻哪里找得到,澹台玄寻来寻去,转到一处庭院,里边还亮着灯火,一个骄俏的身影投在窗户上,十分肖似澹台盈。澹台玄纵身进来,刚想叫声盈儿,却听窗子里边那个女子娇媚地笑道:“我真是该请个法师看看了,我们的小爷招了哪门子邪了!”

澹台玄停了步,知道这个不是自己的女儿,转身便要走,又听见列云枫的声音:“眉儿,你胡扯什么呢?”

叶眉儿笑道:“小爷,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去救救那个什么林瑜也就算了,干吗还让那个澹台玄住到府上,做什么西宾?”

澹台玄本来是要走的,以他的年纪和在江湖中的地位,怎么能偷听人家讲话呢?但是叶眉儿和列云枫提到了自己,他自己也是很疑惑这个事情,不由停下来脚步,隐入一棵树影里边,以他的耳力,隔着数丈也是能听见别人谈话的。

就听见小王爷哼哼唧唧地道:“你以为我愿意没事儿找个阎王老子来?我有什么办法?我答应了人家了,而且,”他说到这儿却不说了,笑了起来。

叶眉儿显然有些生气:“我是白关心你,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你心中也没有我。”

列云枫笑道:“我心中哪里敢有你啊?你的心在哪儿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可不敢去惹你。”

叶眉儿道:“明天你去凤凰茶楼,太招摇了吧?”

列云枫道:“你管我?”

叶眉儿哼了一声:“谁能管你?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了啊?还不是因为汨罗姐姐在哪儿,既然明天要去了,今晚上还不睡?熬出来个黑眼圈,汨罗姐姐一定以为你又去鬼混了,小心她会揍你。”

列云枫哼哼了两声:“我这个小王爷做的实在辛苦,外边人看着我怎么金尊玉贵的,其实老是被人欺负,略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欺负得了我。”

叶眉儿笑起来:“人家欺负你?你还真没良心,谁不是让你戏弄得七荤八素的?对皇上你都敢撒谎,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今天哪个天下第一高手,还不是任由你摆布?”

列云枫又嘻嘻笑起来:“他哪里有吃亏,吃亏的是我!早知道我才不引狼入室呢,不过天下第一高手哦,让他打了也不算丢人,起码我能排到天下第二吧?”

澹台玄略听了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话题,他也懒得听下去,还是先找女儿要紧,他想着四下去寻找,还是没有找到,心中不免着急了,转眼又到了萧玉轩的房间,灯光是亮着的,女儿的身影映上了窗棂,澹台玄才松了一口气,推门进来。

澹台盈泪光盈盈地,澹台玄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是不是列云枫那个混蛋?”

澹台盈的眼泪流下来了:“爹爹,没有人欺负我,你也别骂小师兄,其实我们都看错了小师兄了,爹爹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儿,小师兄真的不是坏人。”

澹台玄看着女儿发呆,心中特别疑惑,怎么一会儿没见,女儿居然对列云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萧玉轩也特别奇怪,澹台盈刚回来不久,进来就是这样泪眼婆娑的,他还来不及问呢,师父就进来了。只是听师妹这么说,好像她真的对列云枫完全改变了态度了,不知道那个小王爷和她说了什么了,八成是为了林瑜的事情。只是小师妹也太单纯了,那个小王爷的话能轻易相信吗?

澹台盈道:“爹爹,你能不能真的收小师兄为徒啊?”

澹台玄断然道:“不可能,我们玄天宗不可能要他那样的弟子,傻丫头,人家也不可能愿意拜到我的门下。”

澹台盈道:“可是现在小师兄不是请爹爹做王府的西宾吗?他也是叫爹爹做师父的啊!”

澹台玄哼了一声:“你呀,头脑这么简单,只怕让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你怎么连梦儿一半儿的心眼都没有?”

澹台盈嘟起嘴:“我当然和姐姐比不了了啊,她是冰雪聪明,我是超级笨蛋!”

澹台玄笑道:“好了好了,盈儿是最乖巧可爱的,行了吧?梦儿虽然聪明,可惜,唉,一个女孩子,太桀骜不驯、清高倨傲了,不是什么好事情。”

萧玉轩道:“师父,小熙和梦儿是不是也该到了?”

澹台玄道:“他们还得一段时间才能赶到的,盈儿,你去睡吧,我在这里陪着轩儿好了。”

澹台盈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去,澹台玄坐到萧玉轩的床边:“你睡吧,明天我们去凤凰茶楼,看看列云枫搞什么鬼!”

5、

凤凰茶楼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是京城里边最有名的茶楼,里边的精致点心,各地的极品香茗,还有全国最有名的戏班子,让凤凰楼名声远播,有时候连皇宫里边的嫔妃娘娘们也上这里传点心,更多的是达官贵人和官家子弟们来这里听戏、喝茶或者争风吃醋。

列云枫今天的气色看上去特别好,满眼的笑意是掩饰不住的,他衣衫如雪,不染纤尘,头上的束发带子上坠着几颗东珠,腰带上镶嵌着玉璜和金饰,虽然配饰不多,却是尽显奢华气派,他平时倒是不喜欢带这些东西。

澹台玄从来不会到这么繁华排场的地方来,特别不习惯这里的气氛,尤其看见楼上坐满了衣着光鲜、颐指气使的富家子弟,一个个金奴银婢、前呼后拥的,看见列云枫来了,都满脸堆笑地起来打招呼。

澹台盈拉拉列云枫的衣袖:“小师兄,他们好像很怕你啊。”

列云枫笑嘻嘻地道:“这个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好戏在后边呢,盈儿妹妹慢慢看吧。”他说着撇了萧玉轩一眼。萧玉轩不知道这个小王爷为什么一直和自己别扭,他不愿意多事,也不去理他。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将他们引到了二楼上最显著的位置,从这里看戏是最好的。掌柜的赔笑道:“小王爷,今天点些什么茶点啊?”

列云枫不屑地撇他一眼,道:“连茶点都要我来安排,你做什么的?只管收钱吗?”

掌柜笑得特别难看:“小的怎么知道小王爷喜欢什么口味啊?小王爷是枝头的凤凰,小的不好猜测啊。”

列云枫冷笑道:“到你这里来,自然不是为了吃东西……”

澹台玄有些不耐烦了,喝道:“啰唆什么?”

列云枫吓了一跳:“去吧,去吧,随便你上什么见鬼的东西。”他看澹台玄有些不悦,也就不去为难那位掌柜。一会儿功夫,伙计就端上来许多点心和好茶来。

澹台玄感觉楼上的人总是贼溜溜地瞄着自己,心中特别的奇怪,好像这些人都认识自己似的。列云枫拍了拍伙计的肩:“兄弟,托盘借我。”

伙计见是小王爷和他说话,还这么客气,十分紧张,手有些抖,列云枫向他一笑:“那老家伙是不是常欺负你啊?”他用嘴一砮那个掌柜。小伙计眼圈一红,没有说话,列云枫拍拍他:“等我闲了,给你出气。”他接过托盘了来,一手托着,一手敲着盘底:“愿赌服输,听戏给钱,天经地义啊,好戏要开场,银子得先响。今天是我列云枫请师父来听戏的,茶点算我的,这戏嘛可不能白听。”他说得特别溜,好像跑江湖卖艺似的,然后一桌一桌地去收钱,那些人一脑门子的不情不愿的,却还是乖乖地往盘子里边放红包,也不知道里边装着什么。列云枫也不看也不摸,谅别人也不敢骗他。

澹台盈笑笑地看着,对父亲道:“爹爹,其实小师兄很像江湖人嘛。”澹台玄哼了一声。

列云枫转眼到了三个锦衣少年的身边,笑道:“三位爷,请吧!”

三个锦衣少年神色尴尬,想笑又笑不出来。

列云枫用一种轻蔑眼光看着他们:“敖青龙,敖白虎,狄明震,怎么?说话可以不算的啊?”

敖青龙耿耿脖子:“小王爷,什么事儿都可以商量的啊,对不对?”

列云枫笑道:“行,有什么不行的,你们是朝廷肱骨,未来栋梁嘛,真要是一丝不挂地从这里走下去,丢脸的还真不是你们三个啊!”

狄明震赔笑道:“小王爷,您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您给我们出条路吧!”

列云枫笑眯眯地道:“福祸无门,惟人自招,三位公子爷少年得志,自然是满腹经纶,哪里要我这个纨绔子弟来出谋划策啊?”

敖青龙很不自然地笑道:“小王爷,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好歹我们的父亲都是同殿称臣的,何必为了区区的小事儿,就伤了和气?家父是治家极严的,好像令尊大人更是严于律己,将来说了出来,我们兄弟吃了亏,小王爷也未必有什么便宜可占啊。”

列云枫笑道:“敖青龙,别拿我父王来压我,我们家不过是沾了万岁爷的恩典,又不像敖大人家是钟鼎之族、书香门第,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当初不是说了嘛,愿赌服输,怎么?反悔?”

敖白虎有些恼怒:“小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敖青龙忙瞪兄弟一眼:“住嘴,不要对小王爷无礼。”

列云枫笑呵呵的,对敖白虎道:“我就是喜欢仗势欺人,怎么样?今天我欺负你是欺负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狄明震忙笑道:“小王爷,你看那天我们不也是有眼不识泰山吗,要是知道是小王爷您,我们也不能对您无礼啊,也不会和您打赌。小王爷,我们一时糊涂,只要您放我们一马,我们愿意,愿意”他说着拿出一张银票来,双手奉上。

列云枫接过来,眼角扫了一眼,上边的数额是一万两,他也不客气,随便一卷,收了起来:“狄少爷,你爹爹的俸禄一年有多少啊?你出手这么豪阔,令尊大人不心疼吗?”

狄明震见他收下了,松了一口气,忙忙的点头:“能孝敬小王爷您,是我们的荣幸,怎么可能心疼?”

敖青龙见他收了狄明震的钱,心里也多少有些底儿了,也从怀中拿出两张银票来:“小王爷,那天是一时的误会,呵呵,您看这个,这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列云枫扫了一眼,每张的面值都是一万两,他轻轻地一拈,银票就揣入了怀中,也不理他们,转身就走。敖白虎看列云枫走远了,有些不太高兴地哼哼了一声:“打劫也没有这么狠的啊,也不怕报应。”他话音未落,列云枫却走了回来,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递向敖白虎:“二少爷,小弟最佩服你这样不畏权势、刚直不阿的人,有骨气有血性,小弟敬你一杯!”

敖白虎有些瞠目结舌,不知道小王爷听没听到他说的话,见他现在敬自己酒,这是万万不能推辞的,直直地接了过来,列云枫一饮而尽,敖白虎也一口气干了。

列云枫笑了起来,很亲切地道:“白虎啊,你在家里可是行二啊?”

敖白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明白好好的列云枫问他这个做什么,而且神态如此的亲昵,只是点点头。

列云枫笑道:“那有没有人叫你二虎啊?”他说完笑得特别灿烂。

敖白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明白列云枫在取笑他,不由气得脸色铁青,憋着一口气却无法发作,一来这个列云枫他是惹不起的,二来人家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他想发火也找不到理由。他越想越气,发觉自己浑身发痒,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开始用手抓,可是隔着衣服呢,抓得不到位,便开始脱衣服,先是脱了外衣,哪知道一脱衣服更是瘙痒难忍了,抓挠得更厉害了。敖青龙看见兄弟有些不顾身份,低喝了一声:“白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他话还没落着,敖白虎把上衣完全脱了,赤裸着臂膀,双手都不够用了,又摇髀扭臀,丑态百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的,敖青龙忽然恍然了,一定是小王爷暗中动了手脚,自己的兄弟方才得罪了小王爷了。

那边澹台玄虽然隔得较远,但是他的眼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列云枫,列云枫和敖家兄弟以及狄明震说的话,澹台玄也听得一清二楚的,不但是他,连萧玉轩也听清楚了。澹台玄问旁边桌上的一个官宦子弟:“公子今天也有闲暇来这里听戏啊?您和小王爷很熟吧?”

那个公子哥儿看了看他,阴阳怪气地道:“谁又闲功夫听这个啊?只是小王爷相邀,谁敢不来?小王爷就是小王爷吗,连澹台先生这样的天下第一高手也乐意供他驱使,我们还能不俯首听命吗?”

澹台玄听了,这心中就生起了十分的火气,脸色开始变白了:“公子可知道他们打得什么赌?”

那个公子哥儿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眼色不由一亮,哼了一声:“就前几天,敖家兄弟和狄公子在醉红楼里边喝花酒,偏偏不巧,就看中了小王爷常年包的一个妞儿,那小妞儿仗着有小王爷护着,和他们三个口角几句,大约是让他们三个人下不了台了,他们打了那小妞儿几下,正好小王爷也去了,和他们打起来,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小王爷的身份,谁知道后来怎么闹得,他们和小王爷打赌,”他说到这儿,看了澹台玄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似的。

澹台玄连眼中都是火气了:“公子请讲!”

那个公子哥儿红着脸道:“他们知道因为林瑜的事情,澹台先生很快就到京城了,他们就打赌,看谁先把澹台先生收服了,输的人要赤身露体地从这凤凰茶楼跑回自己的府中去。当时小王爷很有把握地道‘别说是收服了澹台玄,就是要澹台玄做我王府里的狗,又有什么难的?’”他说最后一句时,干咳了几声,不过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列云枫嚣张的样子。萧玉轩和澹台盈也听到了,不过这个公子哥儿的话能不能可信,他们到很疑惑。萧玉轩拉过师父来,低声道:“师父,道听途说,不能轻信。”

澹台玄火往上涌,推开了萧玉轩,再看时,敖白虎已经脱得一丝不苟,犹如鬼上身一样,在哪里又蹦又跳的,双手左抓右挠,大家都在看热闹,敖青龙去拉弟弟,敖白虎显然是无法自控了,一拳把敖青龙打倒,狄明震看情况十分紧急,一拳打晕了敖白虎,用自己的披风围住了赤裸的敖白虎,敖青龙也顾不了别的,和狄明震扛着敖白虎匆匆下楼去了。满场里笑成一片,列云枫却不见了踪影。

澹台玄霍地站起来,往楼下就走,萧玉轩和澹台盈忙跟着师父,见师父气色不善,谁也不敢多话,转眼到了分岔口,澹台玄站住了:“轩儿,我们的行李和武器还放在王府,你去取来,我和盈儿在城东的土地庙等你。”

澹台盈小声道:“爹爹,我们不回王府了吗?”

澹台玄怒道:“回去做什么?做列家的狗吗?”

澹台盈被爹爹一吼,眼泪掉下来:“爹爹怎么信那个人的话,也许他是小师兄的仇人啊,他故意这么说,就是离间师父和小师兄的啊。”

萧玉轩也道:“师父,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许他是恶意中伤列云枫的。”

澹台玄怒极:“中伤?哼,哼,你们是瞎子?没看见他借机敛财?没看见他暗中下毒?那个人说得就是不全是实话,也有一半是真的!我们初次见到列云枫,他在做什么?他在用那么恶毒的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啊?你们没有遭过他的暗算吗?”他飞身踢了萧玉轩一脚:“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萧玉轩被踢了一下,身子一晃,差一点摔倒,看师父脸也白了,眼中都泛起血丝,哪里还敢说什么啊,忙向王府疾驰,他没走大门,转过王府的后角门,因为他们住的地方里这里比较近些,师父是吩咐他拿了东西就走的,万一耽搁了时间,师父可是要发脾气的,况且现在澹台玄都要气疯了。

角门那里,列云枫和一个江湖打扮的女子正说说笑笑的,那个女子穿着火一样的红衣衫,英姿飒爽,豪气逼人。萧玉轩想躲却避开不及了,只好站在了:“小王爷。”

列云枫懒懒的道:“萧公子啊,怎么不在茶楼伺候师父?”

萧玉轩道:“师父离开茶楼了。”

列云枫有些意外,那个红衣女子道:“你呀,一见面话就说个没头,把你师父也搁在哪儿不管了,八成是你师父看你不见生气了,还不快去?”

列云枫笑道:“我一年能见到汨罗姐姐几次啊?我师父不会那么小心眼的,况且今天的戏又那么好看呢。”

萧玉轩看他还不知情,心中有些着急,他对这个小王爷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不过也不算特别讨厌,毕竟人家还救过自己。因此才道:“有人在师父面前说了些话,师父让我来拿东西,他不会回王府了。”

列云枫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样啊,他喜欢走就走吧,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啊,既然这样,萧公子去取东西吧。”

萧玉轩没有想到列云枫居然这么说,而且说得这样无情,他心中到酸溜溜的不太是滋味,不过时间紧迫,耽误不得,飞速进来收拾东西,收拾一半的时候,门被推开,是列云枫进来了。

萧玉轩冷冷地道:“我的东西还没打包着,小王爷看看多了什么没有。”

列云枫有些着急地道:“谁在师父面前说了什么?”

萧玉轩不说话,继续收拾东西,列云枫的脸上有了怒气:“我想知道答案,你可以告诉我的。”

萧玉轩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师父是我师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小王爷是手眼通天,可惜,我们不愿意做你王府家的狗!”他本来是不太相信那个人讲的话,不过方才列云枫那么无情的话语,现在有这副颐指气使的神色,萧玉轩急怒之下,脱口而出。

列云枫显然是特别吃惊,跺了一下脚:“秦冠玉,你这个混蛋,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他一副狠狠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把嚼舌的秦冠玉剁成肉酱。

萧玉轩看他这个反映,又惊又怒:“那个秦什么的话,可是真的出自你的口?”

列云枫反问道:“他说我说了什么了?”

萧玉轩不再隐瞒,把听到的话一字不错地讲出来,莫了问道:“他说的可是实话?”

列云枫站在那里出神,眼波转动,没有回答。

门被砰地踢开,澹台玄冲进来,扬手打了萧玉轩一记耳光:“收拾东西要这么久?你愿意留下你留下。”萧玉轩半边脸青了一片,嘴角也渗出血来,澹台盈跟着跑进来,一把拉着列云枫:“小师兄,有人诬陷你,他背地里调拨离间,说你的坏话,爹爹,你要给小师兄解释的机会啊。”

澹台玄冷笑道:“他解释什么?他有什么话好说的?如果他有话可说,方才轩儿问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列云枫,你有什么好说的?”

列云枫抱着肩:“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到呢。”

澹台玄冷笑道:“一个月?没有什么一个月,我不求你小王爷帮忙,林瑜既然犯了国法,该得什么惩罚,是他罪有应得,小王爷用不着拿这个要挟我!”

列云枫冷笑道:“我知道澹台先生并不拿林瑜的性命当回事儿,不过,林瑜以武犯禁,夜入大内,偷了万岁爷的明珠,犯了大不敬的罪,你以为他一个人伏法就一了百了了嘛?他还是你们玄天宗的弟子,你们玄天宗又怎么能逃脱干系?”

澹台玄浑身一震,他最担心的就是林瑜的事情会牵连到了玄天宗的荣辱存亡,玄天宗在江湖上早就被人觊觎多时了,尤其他一生除暴安良,有很多黑道要想灭他玄天宗,杀他澹台玄,如果黑道上的人利用朝廷的势力去对付玄天宗,真的就是天大的麻烦了。不过他澹台玄又岂是轻易被人要挟的?他冷笑道:“我们玄天宗的命运如何,和你小王爷没有关系,也不劳你小王爷费心。”

列云枫瞪着他:“亏你还是一派掌门,几句话就可以七窍生烟,这个世界不是意气用事就能解决一切的!连这点都不明白,你怎么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

列云枫的口气咄咄逼人,澹台玄勃然大怒:“我离开不是为了你的几句话,不过,我离开之前,为了谢谢你先前答应帮我救我的孽徒,我要教你一些道理。你父亲南征北战,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王府里边的富贵繁华,是你父亲和无数将士用鲜血换来的,你凭什么随便糟蹋?逛窑子、嫖妓、和别人争风吃醋,你丢的不是你的脸,是你老子的脸!”他说到激怒之处,也不忖度,狠狠的一耳光打过去。列云枫本来桀骜轻蔑地对视澹台玄,可是听到后来的话,神色变得黯然而复杂,澹台玄的手掌重重地掴到列云枫的脸上,列云枫被打得踉跄地退了几步,半边脸立刻肿起来,他用一种愣愣的眼光看着澹台玄。澹台玄继续骂道:“你才有多大?居然就会借机敛财,你知不知道贪得无厌会有什么下场?你为了一己之私,对那个什么白虎下毒,你的手段如此歹毒,你的心胸如此狭隘,像你这样的人仗着老子的权势,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列云枫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澹台玄长出一口气:“小王爷,我对令尊大人还有三分崇敬,希望你好自为之。”他说着就要走,列云枫身形一闪,拦在他的前边。澹台玄一皱眉:“让开!”

列云枫态度强硬地道:“师父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你反悔?这里是王府,谁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澹台玄是我王府的西宾,是我列云枫的师父,你往哪里走?”

澹台玄没想到列云枫居然拦他,态度还这么恶劣强悍:“列云枫,你要是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列云枫看澹台玄气得七窍生烟,立时转了笑脸,他转得到是飞快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揶揄:“师父从来就没对我客气过!既然我要把林瑜从天牢里边捞出来,你想中途撒手?做梦!师父别忘了齐明德齐大人可是从中专针引线的,师父要拍拍屁股走人,齐明德就人头落地,师父要不要试试?”

澹台玄心中的火腾地烧起来:“你有本事让他人头落地,是不是,我,我,我先让你屁股开花!”他手一伸,去抓列云枫,他以为这一抓,列云枫会闪开,可是列云枫根本没躲,正好让澹台玄抓住了手腕,被抓的列云枫没有什么惊讶,澹台玄倒是愣了一下,心中奇怪自己几次发脾气打人,虽然这个小王爷在言语上半分也不肯让步,却始终没有和自己动手,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他心中虽然是疑惑,不过怒火难消,这个该死的小王爷居然把自己吃的死死的,自己半辈子行走江湖,居然让这个小王爷给拿捏住了,想想肚子都要气炸了。

萧玉轩和澹台盈见激怒之中的澹台玄扯出包袱里边的藤鞭,那是玄天宗惩罚弟子用的,继而居然把小王爷按在冰冷坚硬的桃木桌子上,藤鞭狠狠地抽到列云枫的身上。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亮,列云枫浑身颤抖了一下,没有出声,萧玉轩和澹台盈瞠目结舌的看着,就算澹台玄不走,他也只是王府里边的西宾啊,又不是列云枫的正式师父,怎么能责打小王爷呢?

澹台玄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要让列云枫气疯了,还管他什么规矩,列云枫不是吃定了他不走吗,他也要让列云枫吃尽苦头。澹台玄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样和谁这般的置气过。不过澹台玄再生气,还是有理智的,他的手劲儿下得也巧,不会伤人筋骨,却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那种的力道。

列云枫让澹台玄按得死死的,一动也动不了,开始几下,列云枫只是挣扎,却没有叫,可是打了七八下以后,列云枫的小衣后边渗出了血渍,他开始哭起来。

萧玉轩看师父不像是打几下就能放过列云枫的,忙跪下道:“师父,他从小是娇生惯养的,不能这么打啊,况且,况且,就是他说过什么话,也是在认识师父以前,他不认识我们以前,我们是陌路之人啊,师父不能因为这个就怪列云枫,这样不公平。”

澹台盈也跪下了:“爹爹,小师兄说什么,我们又没有亲耳听见,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情,那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教他怎么做人啊,爹爹不常说,要教人以善,让人改过吧,爹爹为什么不给小师兄一个机会?”

澹台玄喝道:“统统给我住嘴!我现在就是给他一个机会!”他口中说着,手下的藤鞭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更加狠狠地抽下去。每一鞭下去,都会打出一道血痕来,列云枫哭得更厉害,一边儿哭一边儿叫,显然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疼痛。打了有三十多鞭后,澹台玄冷冷地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的,这一个月之内,我是绝对不会走的,所以你要给我小心一些,不然你这个一个月都在床上过好了。”他说着,又继续的狠狠鞭打。

萧玉轩叩头道:“师父息怒,不要打了,他受不住的,如果师父还有气,打轩儿好了,轩儿愿意代他受罚。”

澹台盈也哭道:“爹爹,您饶小师兄吧,盈儿也愿意代小师兄受罚,爹爹不要再打了。”

澹台玄看看也差不多了,松开了列云枫,列云枫软软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匍匐在地上,上半身是汗,下半身是血,肩头起伏不平,还在哭。澹台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列云枫,你今天就在这儿给我跪下反省,你要是敢走,明天就准备再挨鞭子吧!”他说着拿着他的包袱和藤鞭推门而去,不过他是故意没有叫萧玉轩和澹台盈跟着的,总得有人为列云枫上药吧,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澹台玄一走,萧玉轩和澹台盈都过来,澹台盈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师兄,你怎么样啊?其实爹爹打人的时候,只要你求饶就好了,爹爹很容易心软的,你要记住啊。你不出声他就打得更狠了,小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她一边哭,一边摇着列云枫的胳膊。

萧玉轩抱起了列云枫,列云枫的脸色因为疼痛而苍白,泪水仍然是流个不停。萧玉轩有些心疼地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我给你上药。”

列云枫咬着嘴唇,冷汗淋漓地:“不,不用上药。”

萧玉轩急道:“你赌什么气啊,这伤口要是不上药,会发言的,师父不过是气急了打了你,你用不着和他赌气,身子是你自己的啊。”

列云枫摇头:“我会赌什么气啊,我哪里有那么笨?师父是我自己要认的,挨打也算我活该,”他说几句话,喘了一会气,“何况是我惹的他。”

萧玉轩道:“拿就快上药吧。”他把列云枫抱到床上,就要给他敷药。

列云枫抓住萧玉轩的手:“不行,要是上药就前功尽弃了。”

萧玉轩听他话里有话,不明就里地看着列云枫。列云枫疼地汗水湿透了衣衫,连头发都是湿湿的。列云枫紧紧抓着萧玉轩的手:“听着,不能给我上药,知道吗?如果你想要林瑜出天牢后能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萧玉轩奇怪道:“纵然你是一身伤,师父要是怪罪起小瑜来,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列云枫气得一捶床:“大师兄,你能不能聪明点儿啊?在你眼中天底下只有你师父吗?把师父惹急了,大不了挨一顿鞭子,十天半个月伤就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玉轩更加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列云枫在说什么了,列云枫趴在床上,看着萧玉轩的表情,感觉又可气又可笑,他摇头道:“大师兄,我是一时半刻地无法和你讲清楚就是了,你要可怜我,就替我看着师父,他可没让我趴在这儿啊。”他喘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汨罗姐姐的事儿也差不多了,后天,后天我们行动吧。”

萧玉轩不说话了,给小师妹澹台盈使了个颜色,让她去看着师父澹台玄,反正列云枫不想说的事情,他是套不出来的,还不如不去想。

6、

夜色阑珊。

澹台玄没有休息,他此时冷静下来,感觉自己那么打小王爷实在有些过分,道不是小王爷挨打是冤枉的,而是他自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列云枫又不是他澹台玄的徒弟,他好他坏和自己又什么关系?他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澹台玄觉得自己有些反常。要说吃喝嫖赌,专横跋扈,哪家的纨绔子弟不是这副德行?和他澹台玄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看见列云枫这个样子,自己居然怒不可遏?

澹台玄坐在窗前,有些坐立不安,想那列云枫从小是娇生惯养的,何时受过这样的责罚?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儿?萧玉轩有没有给他上药啊?这个萧玉轩真是可气,什么情况也不来通报一声。思来想去,澹台玄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奔向后边。

到了后边的屋子前,看见女儿澹台盈靠着门廊的柱子睡着了,腮边还挂着泪花。还没等澹台玄没过去呢,门开了,列云枫走了出来,他走得很轻,也很吃力,脸色还是苍白的,在霜雪般的月光下面显得近于透明,因为出了太多的汗,头发是一缕儿一缕儿的,贴在额头上。列云枫勉强蹲下身子,擦了擦澹台盈腮边的泪,笑道:“傻丫头,做梦还哭什么?”他口中说着,推了推澹台盈:“小师妹,小师妹,醒醒啊,外边这么凉,回房间去睡吧。”

澹台盈嘟囔几句,懒懒的抻了个腰,睡眼朦胧的:“不行,我还要把风啊,万一爹爹来了怎么办啊?”

列云枫忍着痛笑道:“他来了又怎么样?你要是熬出病来,或者受了凉,可怎么让人安心呢?”他用力摇醒她。

澹台盈这次倒是醒了,讶异地看着他:“小师兄,你怎么下来了啊?大师兄呢?他不是看着你呢吗?”

列云枫道:“我让他睡了。”

澹台盈有些生气:“大师兄也真是的,你伤成这个样子,他还有心思睡啊?他也太,太”她本来想埋怨萧玉轩几句,还是没说出来。

列云枫轻笑了一声:“你大师兄哪里肯睡啊,我在他茶盏里边下了一点药,他也没防备,就着道儿了,现在雷都打不醒他。”他说完又得意的笑起来。

澹台盈啊了一声:“你又下毒啊?还给大师兄下?我爹爹知道可怎么了得?”

列云枫不屑地道:“知道有怎么样?我看你爹爹知道了,应该打大师兄一顿才是正经,不过是蒙汗药,他居然都中了招,要是我认真下毒,只怕十个萧玉轩也挂了。”

澹台盈想了想道:“那你也不该给大师兄下药啊,让爹爹知道,他会打你的,我不想看见你挨打……”她说到这儿,泪珠滚落下来。

列云枫笑道:“好,知道了,其实,”他说了半句话,又转了话题“盈儿乖,你睡吧。”

澹台盈摇头:“不行,我还要看着爹爹呢,他也许会来的,他不是还罚你跪吗?万一他来了……”

列云枫笑道:“傻丫头,这么晚了,他还看我做什么?”

澹台盈道:“一定会的,这是爹爹的习惯啊,他每次虽然生气打人,可是无论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他们,爹爹都会打完了又不放心,半夜三更地去看的。”

列云枫笑道:“放心啦,我又不是你爹爹的徒弟,他才懒得来看我呢,你没看见你爹爹那张臭脸?看见我都把下巴搭拉到肚子上去了。盈儿,你再不睡,明天会长黑眼圈,一下子又老又丑怎么办?去吧。”他推了推澹台盈,身子一动就是裂开般的疼痛,汗水又一次淌下来了。

澹台盈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列云枫那么辛苦地坚持要她走,便不再勉强,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道:“小师兄,不管我爹爹当不当你是徒弟,我心中却把你当成和大师兄他们一样的师兄了。”她说完这句话,微微地红着脸跑开了。

列云枫摇摇头,然后靠在柱子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和一轮皎洁如霜雪的明月,黯然道:“莫忆高山流水,休思白雪阳关。千行泪并暮云寒,戚戚帘栊孤雁。睡眼相思梦里,芳心惆怅樽前。三生石上捣清砧,断了尘凡红线。”他明亮如星般的眼眸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感动。

澹台玄一直站在暗影里边,开始听见列云枫对萧玉轩下蒙汗药,心中又气又恨,后来听见女儿说的几句话,心中有一片怅然,难道自己竟然是把这个小王爷当成弟子一样看待了?怎么可能呢?他们玄天宗收徒极严,而且他澹台玄更是以严厉苛求而闻名江湖的,很多武林世家的子弟托人求情想拜入他的门下,都被他拒绝了,他正经的入室弟子只有三个,大弟子萧玉轩,二弟子林瑜,三弟子贝小熙,这三个孩子都是孤儿,是他从不同的地方拣来的,萧玉轩和林瑜的襁褓里边绣着他们自己的名字,贝小熙是连名字也没有的,这个名字是澹台玄给取的。

三个孩子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如同他的儿子们一样,他一身的绝学都倾囊传授给他们,连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秘而不宣,因为玄天宗的规矩是传男不传女,传徒不传媳的。女儿一语说破了他多年的习惯,他也奇怪自己怎么按捺不住来看列云枫,现在列云枫居然在吟咏林瑜填的词,就是因为他发现了这首绣在罗帕上的词,才发觉了林瑜在京城里偷去醉红楼的秘密。澹台玄在一怒之下把林瑜打个半死,然后命令林瑜去醉红楼,把送给水清灵的东西全部拿回来,结果林瑜一去不回,还惹下这个天大的麻烦。他心中思绪万千,却听扑通一声,他一惊,原来是列云枫晕倒在地了。

澹台玄纵身过去,见列云枫双目紧闭,身上都是冷汗,便抱他起来,推门进屋,列云枫软软地在他怀里,不再是嚣张得意的样子,看上去很是虚弱,澹台玄心中叹息了一声。他把列云枫放在床上,回头看自己的徒弟萧玉轩头扣在桌子上憨然入梦,心中不免有几分气。他也没有去管萧玉轩,而是轻轻解开列云枫的衣衫,他想看看列云枫的伤情,看是不是上了药了。刚掀开上衣,不由吓了一跳,原来这列云枫的后背上居然有几处伤痕,看这伤痕的时间,也应该有半年了吧,不过因为当时伤得很重,所以到了现在还没有好得彻底,更让澹台玄吃惊的是,这几处伤痕不是板痕或者鞭痕,看情形好像是烙铁烙的痕迹。谁会下这么毒的手,对列云枫动用这么残酷的刑罚?澹台玄有些心疼,轻轻去抚摸那几处伤痕,谁知道他一动,列云枫却苏醒了。

列云枫显然比澹台玄更加惊讶和意外,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上衣是被掀开的,忙乱地扯了被子掩盖住,脸上还有阵阵的晕红。

澹台玄站起来:“上药了吗?”他转过身去,不去看列云枫。

列云枫还在惊谔之中,趴在哪里没有说话。

澹台玄道:“你哑巴了?我问你上药了吗?”

列云枫道:“没有。”他是顺口就答的,答完了发现不对,马上道:“我这几天在吃药,我吃的药和金疮散什么的不能同时服用,况且也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是皮肉伤。”

列云枫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也不像平时那样的神色和口气,澹台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站了一会儿:“你休息吧。”他说话时有些木然,然后转身离开。

列云枫等澹台玄走了才抬头的,眼神有些黯然,眼角闪着点点泪光,他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混混噩噩地睡了很久,伤口上火辣辣的痛让列云枫时而醒来,时而沉睡,迷迷糊糊中又听见澹台盈呀了一声,列云枫睁开眼睛,见澹台盈端着一只托盘,上边放着几只盖碗,站在哪儿看着桌子,愣过之后,笑了起来。

列云枫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桌上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放着一碗粥,粥倒是香气四溢的,十分诱人。不过原来在桌旁边酣睡的萧玉轩却不见了踪影。

澹台盈笑道:“小师兄,你看啊,荷叶粥啊。”

列云枫笑道:“荷叶粥有什么了不起啊?你要想吃,我让人把荷花池里边的荷叶全拔了给你吃好了,包你吃到骨头都是绿的。”

澹台盈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师兄,你也有猜不到的时候啊,我以为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这个荷叶粥可不一样。”她说着把自己的托盘放下了,把桌上的粥端过去,很自然地坐到列云枫的身边:“我来喂你吧,奇怪,你身边不是有很多丫鬟吗?怎么一个也不见啊?”她用汤匙舀了一匙,然后轻轻地吹,再送到列云枫的嘴边。列云枫吃了一口,这粥真的与众不同,入口既化,香濡绵软,齿颊留香。

澹台盈道:“怎么样?你一定没有吃过。这可是我爹爹的拿手绝学啊,他可是不轻易下厨的啊!”

列云枫笑道:“别又告诉我,你的师兄们挨打以后,你爹爹就亲自下厨给他们煮这见鬼的荷叶粥。”

澹台盈娇笑道:“就是啊,小师兄就是聪明。”列云枫噗嗤一笑,澹台盈佯怒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我爹爹做这个粥要花两个时辰呢,我师兄们每次吃的时候,都会掉泪的。”

列云枫哈哈地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收买人心谁不会啊?你师兄哭可不是感动,是气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像我爹爹每次打了我以后,也特别关照厨房给我加道竹笋炒肉呢,我要不是因为怕他以后再找我算帐,一定把碗都砸了。”

澹台盈又好笑又心疼地道:“王爷也打你,他舍得?”

列云枫好笑道:“他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没见过我父王,整个儿一个炮仗,有时候不用点火,自己也能着。我要是有事儿犯在了他手上,他可从来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个半死再说。”

澹台盈打了个寒战:“小师兄,你骗我吧?世上哪里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啊?”

列云枫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爹爹是行伍出身,家里军队历来是分不开的,他的话就是命令,以前我们家养了几只猫,他天天训练猫儿并排睡觉,就像军营里边的士兵那样的,结果猫儿就是不听我爹爹的命令,有一只还以下犯上,挠了他一下,结果让我爹爹军法伺候,给就地正法了啊。他本来想杀鸡给猴看的,谁知道剩下的猫儿集体大逃亡了,跑得一只也没有了。”

澹台盈格格地笑:“小师兄,你就瞎掰吧你,还不快吃,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列云枫吃了几口:“我睡了多久了?”

澹台盈担心地道:“一天一夜了,你说今天行动的,你这个样子行吗?”

列云枫腾地起身:“我睡了这么久啊,你怎么不叫我,现在什么时候了?”他从床上下来,忙着穿衣服,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疼的白了脸。“你爹和你大师兄呢?”

澹台盈急道:“你小心一点儿啊,他们在前厅呢,齐大人来了,说是小王爷要他今天来的,等一会子了。”

列云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蹲下身子,伏在地上,半个头都差不多伸到了床底下,澹台盈道:“小师兄,你找什么?你身子不方便,我帮你找好了。”

列云枫含糊着答道:“我在找圣旨呢。”

澹台盈好笑地道:“小师兄,你胡说什么呢?圣旨会在你床底下吗?”

列云枫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破布来,这布破的厉害,布上长满了霉斑,他顺势跪坐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气,澹台盈笑道:“小师兄,你不会说圣旨就在这里边吧?”她话说完了,也呆在那儿了,列云枫真的从破布里边拿出一卷黄色丝绢来,上边还绣着金线,还有花纹,澹台盈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看这个样子倒是很贵重的。

列云枫站起来:“盈儿,方才的事情你什么也没看见,知道吗?不然林师兄就救不了了。”他说得很郑重,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澹台盈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表示听话。

到了前厅的时候,澹台玄和萧玉轩陪着齐明德说话呢,齐明德看见列云枫进来,忙站起来,躬身道:“小王爷,不知道小王爷传唤有什么吩咐啊?”

列云枫冷笑道:“我哪里敢吩咐齐大人啊?齐大人是一品大员,是郡王最敬重的忠良之士啊!”

齐明德脸一红:“小王爷就不要笑话我了,我知道那天没有去凤凰茶楼是我的错,难怪小王爷挑理。只是那个场合,我怎么去啊?我若去了,看着敖公子吃了亏,我岂不左右为难?”

列云枫笑道:“他怎么样了?”

齐明德忙躬身道:“小王爷,他也受到教训了,小王爷就放过他吧,怎么说,他父亲和王爷也有同殿之谊嘛。”

列云枫笑道:“齐大人这话好笑,他父亲是礼部尚书,他姐姐是广平郡王的爱妾,人家是身骄肉贵的,哪里轮到我教训他?”

列云枫既然不承认,齐明德也没有法子,只好低低的道:“小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王爷见多识广,也许可以解救敖公子,现在敖公子整日赤裸着身子往墙上蹭,身上的皮都蹭下来了,又不能坐,又不能站,又不能睡,实在是可怜啊。”

列云枫笑起来,还像看见了敖白虎的样子,笑得特别得意:“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那天我闲了去探望探望敖公子,齐明德,我今天请你来可是有件重大的事情,是万岁爷要我叫你办的。”

齐明德一听是皇上的意思,肃然而立。

列云枫把那卷黄色的丝绢拿出来,双手奉上:“齐大人,这是皇上的密旨,你一个人接吧,看了以后跟我们走。”

齐明德忙跪地接旨,然后叩头,接了圣旨后展开看,看过后愣愣的,他有看看圣旨上的墨迹和背面的颜色:“小王爷,万岁爷这道旨意下了有些时日了吧?”

列云枫道:“万岁爷的意思,是不想让广平郡王面子上过不去,昨天是广平郡王的生日,万岁爷还不是和往年一样在宫中为广平郡王赐宴?万岁爷下这道旨意的时候,就是要过了广平郡王的生日再说。人是广平郡王抓的,要放也得压一阵子在放啊。”

齐明德点头:“那,小王爷和澹台兄也同去吗?”

列云枫笑道:“我们当然去了,事情完了以后,还得去谢恩呢。师父,师兄,我们现在去天牢吧。”

澹台盈急道:“小师兄,那我呢,我不去吗?”

列云枫拍拍她:“你在家,帮着眉儿姐姐准备一桌好菜,让你眉儿姐姐把窖藏的女儿红也拿出来,等着我们回来庆贺。”

澹台盈看着列云枫,猜想虽然列云枫不说,但是不肯带她去自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委委曲曲的点头道:“爹爹,大师兄,小师兄,齐大人,你们要小心啊,我等着你们回来。”

7、

天牢,阴暗而潮湿,一股霉变的腐朽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让人窒息,逼人疯狂。每个陷入天牢的人,都没有机会再重见天日了。等待他们的往往是惨绝人寰的世间酷刑,和无法逃避的结局。

有时候,干干脆脆的死亡,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天牢里边日子过得最滋润的就是牢卒了,为了不让陷入天牢的人在临死以前再遭受非人的折磨,犯人的家属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各位牢卒供奉,所以在这里要是熬上一个头头儿的话,日子过得不亚于县太爷。

天牢里边的犯人因为都是重刑犯,每个人都是一个单间,鹅蛋粗的铁栅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消息。在深陷其中以后,明知道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在夜以继日的恐慌和痛苦中,很多人都选择了发疯来逃避现实,因为在这儿,连自杀也是不可能的。

林瑜靠着墙,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这里连一扇窗都没有,今天是月半,外边应该是一地如诗如梦的月光了吧?不知道水清灵现在怎么样了。那次他帮师父到白云观送一封信给沧海道长,送了信后,正好转道来到了京城,其实回去也可以走别的路的,但是他想去京城看看,结果被一个蒙面人打伤,是水清灵救了他。

在醉红楼的幽兰阁上,水清灵为他疗伤、熬药。他当时并不知道水清灵的身份,他也从来没有到过青楼楚馆,水清灵身上有淡淡的芳香,这种芳香好像童年时一个美丽的梦境,让人很容易就记住,很容易就怀念的。他发现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不但国色天香,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来他问她,为什么要救他,她淡淡地问,你是叫林瑜吗?林瑜点点头,水清灵叹了口气说,我叫水清灵,我们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们定了亲。说着她还掏出衣服里边的一枚玉坠子,是半月形的,上边还有颗蓝色的星星。林瑜也有一个,是他从襁褓里边就带着的,也是一样的形状,只是那颗星星大一些。

伤养好了后,林瑜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以后,他才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知道了她的身份,林瑜发现自己更加喜欢她,像水清灵这样的柔弱女子,面对如此的境遇和厄运,却还为素未谋面的他保持着自己的清白和情感,林瑜不能不感动。身体养好了以后,他要回去见师父复命,他还要和师父谈水清灵的事情,临走的时候,他们盟誓,今生今世,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看到师父后,林瑜发现师父很不高兴,他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师父谈水清灵的事情,师父那么严厉的人,绝对不会让水清灵嫁给他的,林瑜一直在寻找时机,结果时机还没有找到,水清灵绣个他的手帕却被师父发现了,上边的词是他填的啊,师父追问之下,林瑜只好实话实说。只是还不等他说出来水清灵和他早有的婚约,澹台玄听到徒弟居然去了妓院,还和个妓女厮混,一怒之下,把林瑜打个半死,然后命他去京城和水清灵做个了断。

林瑜来了京城,来的时候他打定了主意,他要把水清灵带回去,反正今生今世他是娶定了水清灵的,如果师父不答应,就打死他们好了。没想到来到京城,水清灵却身重奇毒,他寻遍了名医,终于找到了药方,可是里边缺了一味百年的夜明珠做药引,那个大夫告诉他百年的夜明珠要皇宫里才有的。为了救水清灵,林瑜夜闯皇宫,偷来夜明珠,服了药的水清灵倒是救活了,那个上次伤他的蒙面人又一次出现,林瑜为了掩护水清灵逃走,结果再次被擒,以他的功夫是打不过那个蒙面人。他被擒以后,被送到了广平郡王府,那个人好像是郡王府的护院武师,然后郡王府的人把他送到大理寺,一审下来,林瑜也没有说谎,直言相告,结果被关进了天牢。

只要水清灵可以平安就好,林瑜对自己的结局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师父养育了他怎么多年,他还没有报答师父的恩情,不免心中愧然不已。只是奇怪的是,天牢中的牢头和狱卒们对他十分客气,在饮食上也特别的优厚,除了镣铐加身和被限制了自由以外,林瑜还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咚。

牢门沉重的声音,然后听见值班的李牢头很恭敬地道:“福大爷啊,您怎么来了?”

一个很尖刺的声音道:“李子达,少他妈的给我废话,给我把天牢子字任戌号打开,我要提人。”

子字任戌号?

林瑜听到是自己牢房的号码,不由屏息谛听。

李子达陪笑道:“福大爷,这个任戌号里边的犯人,小王爷特别关照过,是不许外人提人的。前几次,连大理寺的人都没有把他提走。”

啪。

林瑜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应该是掴耳光的声音。

就听见那个福大爷怒道:“什么狗屁小王爷!你睁开狗眼悄悄,我是广平郡王府的姬东福,我来就是代表我们郡王的,你连我们主子爷的面子也不给吗?”

李子达哭丧着道:“福大爷,您别为难小的,您二位都是大人,小的实在为难啊。哎哟,”就听李子达惨叫一声,然后是摔倒的声音,接着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牢门被打开了。

林瑜站起来,因为是重犯,他的手脚和腰上都挂着铁镣,很沉重的,他看见一个蓝衣人堵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散着雪青色的寒光。

林瑜看着来人,来人也看着林瑜,然后来人嘿嘿地笑道:“多情的林公子,我姬东福最敬佩你这样的傻瓜。你应该感谢我今天肯来杀你,死在我的手下,总比让人陵迟了好吧?”他说着举起了匕首。

林瑜身上带着沉重的镣铐,浑身的穴道早被锁住了,他是半分内功也使不出来,看着姬东福的匕首刺过来,他纵身躲开,可是牢房里边那么狭窄,他又行动不便,姬东福的身形太快了,几招之内,林瑜被逼到了死角,姬东福带着狞笑:“小子,你完蛋了。”他说着,匕首一挥。

手起,匕落。

匕首落到了地下。

姬东福保持着这个刺人的姿势,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却无法动弹,是个人点了穴道了。

林瑜十分意外,然后他看见姬东福的身后转过四个人来。前边两个他不认识的,一个英俊的锦衣少年,一个官员打扮的五旬老者,另两个人竟然是他的师父澹台玄和大师兄萧玉轩,出手点住姬东福的就是澹台玄。

林瑜万万没有想到在天牢之中还能见到师父,他惊喜万分,一下子抱住师父:“师父,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啊。”他抱了一会儿,感觉气氛不是很对,师父一点反映也没有,反而感觉到从师父身上散发冷冷的怒气。林瑜才意识到这里是天牢,可是师父怎么会到天牢来看他?

列云枫早扶起了李子达:“李牢头,麻烦你给他打开镣铐。”

李子达有些为难:“小王爷,您以前吩咐我的话,我都遵从着,只是林公子戴的是国法,小的……”

齐明德道:“打开吧,万岁爷下了旨,已经赦免了林瑜。”

李子达听齐明德这么说,自然不会有假了,忙拿出钥匙,打开了林瑜身上的镣铐,林瑜戴了多日的镣铐,冷丁的身上一轻,还有些不习惯,他站稳了一些,便给师父跪下了:“师父,弟子不肖,让师父操心了。”

澹台玄怒火在心,也不说话,几步过去,飞起一脚,踢在林瑜的胸口,林瑜只觉心口剧痛,眼前一黑,身子蜷缩成了一团,伏在地上,身子倾斜,差一点摔倒了。继而头发被死死地曳住,整个脸都被扯得扬了起来,还没等林瑜的身子跪稳了,澹台玄的手掌带着冷风掴了过来。

啪,啪,啪……

阴森的天牢里边响起了清脆的耳光声。

林瑜的头发被澹台玄曳得死死的,一动不动,脸上重重地吃好多记耳光,火辣辣疼痛和乱冒的金星,让林瑜睁不开眼睛。

萧玉轩见师父下手越来越重了,转眼林瑜白皙如玉的脸颊已经青紫一片,忙跪下道:“师父息怒,这阵子小瑜已经受了很多苦楚了,师父先不要急着责罚他才是,而且这里是天牢,不宜久留的。”

澹台玄停了手,脸上怒气还在,冷冷地道:“你今天这一场牢狱之灾,都是拜那个水清灵所赐,你最好能记住这一点。”

林瑜垂头道:“师父,不关灵儿的事,师父不要错怪了她。”

澹台玄愣了愣,铁青的脸上罩了一层严霜,然后冷冷地道:“你既然得到了赦免,我的心也就尽到了,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滚出我们玄天宗,永远不要再说是我澹台玄的徒弟!”

林瑜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师父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居然要把他逐出门墙,他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萧玉轩从来未见过师父如此心灰意冷的表情,也没想到师父要把林瑜逐出师门。对于澹台玄,萧玉轩从来都是敬重和服从的,如今澹台玄如此决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悄悄地拉拉列云枫的衣袖。

列云枫笑道:“师父,口是心非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啊,如果是真的不管林师兄,师父又何必万里迢迢地赶来呢?何必为了救他出来而忍气吞声?现在见到了又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澹台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们玄天宗的事情,不劳小王爷来插嘴!”

列云枫也瞪着他,也哼了一声:“那么就请澹台先生出了天牢再管教徒弟,这里又不是你们玄天宗的地方!”

澹台玄冷冷地转身,不过只转了一半,又转了回来,十分疑惑地望着列云枫:“你说皇上早有旨意赦免林瑜?”

列云枫道:“圣旨上写的,齐大人早就看了,不过以澹台先生的地位身份还没有这个资格看圣旨。”他说话的时候,十分无礼,好像还在生气。

澹台玄冷冷地问道:“列云枫,我要你一句实话……”

列云枫笑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你什么实话的,还问了做什么?自讨没趣很有意思吗?”他的眼神中都是挑衅的意思。

澹台玄冷冷地道:“如果这个圣旨早就下了,你弄出那么多事情做什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别以为我是傻子,你在有意激怒我,就是要我一怒之下一走了之是不是?”

齐明德听澹台玄这么说,也开始觉得其中很是蹊跷。

列云枫不理澹台玄,问李子达道:“李头,我吩咐你的,你都做了吗?”

李子达道:“回小王爷,以往郡王府送来的东西,我都原封不动地存着呢,而且每次来送货的日期,来人的特征我都找人画好了,放在随箱的地方。”列云枫示意他都搬出来,李子达亲自把七八只箱子都搬了出来,箱子倒是不大,不过特别的沉重。

列云枫对齐明德道:“齐大人,我们可以带着这么东西和这个姬东福去复旨了。”

澹台玄拦住他:“站住,你没有解释清楚,不许走!”

列云枫好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清楚?你们玄天宗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你凭什么过问?”

澹台玄喝道:“凭我是你师父,列云枫,你要是再目无尊长,别怪我不过你留颜面,我还不想让你在别人面前难堪。”

列云枫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走过去,双手摇着澹台玄的胳膊,有些耍赖地笑道:“师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怕我孤身犯险,是不是,我现在是去皇宫复旨,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师父的关怀,枫儿心领了。”

被列云枫说中了心事,澹台玄有些恼火,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觉得这件事情怎么会如此简单?他是真的担心这个胆大妄为的小王爷又去惹什么麻烦,现在让列云枫抱着胳膊,语气中带着撒娇的味道,澹台玄却鼻子发酸,更觉得不是滋味了。他这几个弟子,都是他一手抚养和教训的,对他都是又敬又畏,没有一个会像列云枫这样撒娇耍赖。

列云枫松开澹台玄,笑道:“小师妹还在家中呢,我和齐大人复完旨就回来,要等我回来喝酒庆贺啊,师父,这样的日子,你不会拦着我们大家喝酒吧?”他说着瞧了跪着的林瑜一眼“师父,林师兄做了这么大的错事,逐出门墙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师父还真是偏心啊。不过现在师父还不能让他走,也别再打他了,万岁爷赦免了他,说不定这两天还要召见他呢,师父带着他先回家吧!”

齐明德也道:“澹台兄,我们是要进宫复命的啊,皇宫重地,戒卫森严,澹台兄是不能进去的。澹台兄还是到王爷府去等消息吧。”

澹台玄皱着眉向列云枫道:“你小心点儿。”

列云枫笑嘻嘻地:“我要回不去了,师父就不用再熬一个月,立马走人,省得陷在讨厌的王府里边,反正事儿也办完了,人也救出去了,师父卸了磨,也该杀驴了。”

澹台玄虽然也知道他是故意怎么说的,还是让列云枫说得火往上撞,要不是努力压制着,早一巴掌打过去了,列云枫这么说,分明就是不领他的情,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也关心他,他低低地喝道:“轩儿,我们走。”萧玉轩拉起来林瑜,跟着澹台玄离开天牢。

列云枫一直送他们出去,直到看着澹台玄师徒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天牢围墙外的街道上,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笑骂道:“死老头,居然肉麻兮兮的也学着关心人了,看在你还有几分良心,小爷就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了,不然,哼”他嘴里这么说着,心中不免有几分怅然。

李子达带着狱卒扛着箱子、压着捆绑着的姬东福也跟出来,齐明德躬身道:“小王爷,我们回宫复命吧!”

列云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齐大人,你印堂发暗,双目无光,这两天好像要倒霉啊。”

齐明德有些忐忑不安地笑道:“小王爷,我可没有得罪你啊,我虽然和广平郡王有些来往,不过都是泛泛之交,我只是得罪不起他们而已。”

列云枫笑道:“得罪我是有限的,就怕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齐明德有些惊慌:“小王爷,我得罪谁了,请您名言,明德也有个防备啊,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列云枫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他笑着拍拍齐明德的肩头,拍得齐明德一阵阵心里发毛。

8、

天上凌霄殿,人家帝王家,一样的器宇非凡,一样的富丽堂皇,一派富贵逼人的形象。

勤政殿外,齐明德等得有些焦急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已经通告很久了,也不见皇帝传他们进去。李子达和狱卒们更是等得满头大汗的,他们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会进皇宫,会见到皇上,现在不仅仅是流汗,连腿肚子都在转筋呢,站都站不稳当了。

列云枫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殿外的盛开的石榴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齐明德干咳两声,问一个小公公:“公公,那位公公进去个把儿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

小公公白了他一眼:“大人的意思,可是让奴才去催催皇上?”

齐明德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嘿嘿地笑了两声,只好继续等着。转了两圈,又到了列云枫的跟前:“小王爷,今天您怎么这样沉得住气啊,要是以往,小王爷早闯进去了啊。”

列云枫笑道:“你那么急做什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等一等会死啊?”

齐明德又碰了一个软钉子,只好灰灰地退在一旁。

有过了一会儿,先前传话的那个公公出来了,满脸堆笑地道:“小王爷,万岁爷让你们进去呢。”

列云枫应了一声,带着这些人进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边灯火通明,宫娥太监鱼贯而立,皇帝坐在龙书案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特别全神贯注的。

列云枫跪下道:“皇上,枫儿给皇上请安。”他一跪,其他的人都依次地跪下了,除了齐明德还举止端庄,其他的人都抖成一团了。

皇帝抬起头,看看下面跪着的人,笑道:“枫儿,你这又是唱得那一出戏啊?怎么什么人都有啊?”他说着站起来,顺手拿起方才写的一卷东西,走下龙书案来,到了列云枫的跟前,一把拉起了他。

列云枫站起来,其他的人也跟着起来,列云枫笑道:“皇上,枫儿还没问你呢,昨天我进的戏,皇上看着还可心吗?”

皇帝道:“戏虽然好,结局太悲惨了吧?一个痴情的少年,不过是未谙世事嘛,怎么让他承受那么严重的惩罚啊?陵迟处死,是要对付大奸大恶之徒的,为什么不把这个结局改改?”

列云枫道:“皇上是九五之尊,万灵护体的天子,能够改变别人的命运,生死存亡,还不是在皇上一句话,只是未必人人都是有福气的,能遇见万岁爷这样的有道明君嘛。不如,皇上体念这个痴情少年的一片纯真,变忧为喜如何?”

皇帝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意思,还把这出戏写得如此凄惨?我已经把戏改了,你拿出去让他们重新演练。”

列云枫道:“皇上可以改戏,为什么不去救人呢?”

皇帝看了他一眼:“枫儿,你这个话好像另有意思啊?又在算计我,对不对?让我查出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列云枫笑道:“枫儿怎么敢?如果戏如人生,天下真有这样痴情的少年,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惜冒死,皇上饶不饶他?”

皇帝不答,反笑道:“听那个栾班主说,这出戏是你写的啊?睡眼相思梦里,芳心惆怅樽前。三生石上捣清砧,断了尘凡红线。呵呵,难怪你家的西宾们走马灯似的换呢,别的没有学会,这些淫词艳曲写得却很溜的,正经书读了多少了?明儿你父王回来可是要考你的,你答得不好,看你父王怎么收拾你。”

列云枫多少有些失望,不过皇上换了个话题,他也换了话题,笑道:“皇上请放心,我父王什么时候能考住我?一道圣旨能完完整整地念下来,都已经很为难他老人家了,他考我?”他说着又笑了。

皇帝笑骂道:“不过是背着王爷,你什么都敢说,真的你父王在眼前,只怕你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列云枫道:“皇上,昨天的戏,广平郡王听得怎么样,是不是听了一半儿就说身体不好,退席了?”

皇帝这次很仔细地看了看列云枫:“列云枫,是不是你又搞什么鬼啊?好好的一个宫廷赐宴,按说就是广平郡王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也能坚持下去的,听了你进的戏,怎么一半儿不到,就退席了,脸色还那么难看……”

列云枫笑道:“苍蝇不抱没缝儿的蛋,他心里要是没有鬼,我再怎么折腾都没有用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光明磊落的,俯仰无愧于天地,生死不负于父君,他是杯弓蛇影,触了霉头,关我什么事儿?”

皇帝冷笑了一声:“你这出戏八成是真的吧?只是孟而修充当了什么角色啊?”

孟而修就是广平郡王,皇帝多聪明啊,听列云枫这么一说,便知道昨天上演的那出戏一定是个孟而修有关系了。

列云枫道:“广平郡王多老奸巨猾,我怎么知道他在搞什么东西?只是平时他不过送些齐齐怪怪的东西到天牢里边,昨夜听了那场戏,就派了个人去杀人灭口了,他派去的杀手我都带来了。”

皇帝看着他:“他派杀手去杀人时,你在天牢里边?你在哪里做什么?”他说话的神情开始变得凌厉,不再是方才笑容可掬了,变得让人敬畏。

列云枫眼神飘忽,带着一种笑容,笑得有些僵,还带着一些歉意,不过就是没有回答皇帝的问话。

齐明德听他们言来语去的,感觉气氛特别的奇怪,连手心里都是冷汗了,听皇帝问下来,列云枫居然不回皇帝的话,忙躬身答道:“回万岁爷,臣和小王爷是奉旨去天牢放人的,正巧赶上这个叫姬东福的人去杀林瑜,平时广平郡王府送过去的东西都没有动,是封存的,这个臣可以作证。”

皇帝听得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这么说你们是复旨的?”

齐明德听皇帝说得含糊,好像是忘了这件事儿一样,急得满头的汗水,他把圣旨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是,是,是,臣是来复旨的。”

有公公将圣旨接过来,转给了皇帝,皇帝看了看圣旨,又看了看列云枫,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是双眼冒火。

列云枫倒是识趣,自己垂首跪倒,也不说话。

齐明德见列云枫跪下了,自己也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的差事办坏了?他一着急,也跟着跪下了,他这一跪,跟来的人扑通扑通地跪倒了一片。

皇帝冷哼了一声:“齐明德,你,你也忒糊涂了。”

齐明德一听,头都大了,冷汗淋漓地问道:“皇上,臣什么事儿办坏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齐明德,你也是三甲及第,进士出身,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怎么还是如此糊涂?人可以穷,可以笨,就是不能糊涂,一旦糊涂了,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齐明德吓得话都不敢说了,究竟自己办错了什么事儿?看样子皇帝是特别的生气,不过皇帝好像也知道自己是被蒙在鼓中的。

皇帝不再作声,整个勤政殿里边安静得能听见众人呼吸的声音。列云枫也不说话,就是垂首,齐明德感觉到要窒息了,开始慢慢的捣气儿。

皇帝冷冷地道:“列云枫,怎么不说话?”

列云枫小声哼哼道:“皇上发落就是了,枫儿没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气哼哼地道:“你是不该再说什么了,你都把事儿做绝了,来人,拿绳子、板子来,把列云枫这个小畜生捆起来给朕活活打死。”他厉声吩咐着,太监们看见皇上大发雷霆,哪里敢怠慢,忙忙地搬来条凳,拿来绳子、板子,然后看看列云枫又看看皇上,毕竟皇帝平时对列云枫特别的宠爱,没有最后的命令,太监们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齐明德大吃一惊,皇帝对列云枫从来都是另眼相看的,今天看来是真的大动肝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忙叩头道:“陛下,小王爷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生气,小王爷毕竟还少,有些事未免处理不当……”

皇帝断喝了一声:“他年纪小?齐明德,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说着把那道圣旨摔到齐明德的脸上:“圣旨?朕什么时候颁过这道圣旨?这是他自己写的,假传圣旨,他,他还伪造圣旨,你还替他求情?”

齐明德张大了嘴,假传圣旨?列云枫居然假传圣旨,那么自己岂不是从犯了?这个罪名儿是要抄家杀头的啊,齐明德一着急,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昏了过去。

皇帝还在哪儿脸色发青地发怒,转眼看齐明德居然晕了,皇帝先是愣了一下,列云枫噗嗤一声笑出来。皇帝怒道:“笑什么?你觉得很好笑是吗?你认为朕在吓唬你,朕不敢打死你?来人,还不动手?”

有两个太监过来用绳子捆绑列云枫,列云枫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捆了。

皇帝迟愣了一会儿,以前他也打过列云枫,不过每次列云枫不会如此消停,无理都会狡赖三分的,有一次居然跳墙跑了。现在看他居然如此乖巧顺从,有些奇怪,但还是怒火未消道:“列云枫,你平时话不是很多吗?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现在不说,一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列云枫小声嘟囔着:“说不说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打死的?难道我多说一句,皇上就放过我吗?只是齐明德也太窝囊了吧,居然自己晕过去了,不过是死,反正凭谁最后还不得死一回,紧张什么?”

皇帝见他也不认错,也不求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怒气更大:“小畜生,别以为我会念在你父王和德妃的面子上会放过你,假传圣旨,放走要犯,你实在无法无天,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列云枫被太监们按到条凳上,有个太监就过来掀开他的中衣,掀开以后,不由一愣,忙过去跪下道:“万岁爷,小王爷的身上已经有很重的鞭伤了,好像还没有上药呢,如果再打的话,只怕不死既残了。万岁爷,还要打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了,特别小心翼翼的道。

皇帝又是一愣,心道:“鞭伤?靖边王又不在京城,他怎么会有鞭伤?”他说着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看,列云枫的鞭伤果然很严重,从臀到胫,伤痕累累,青紫纵横,因为没有敷药,有些地方又开始渗出血来。皇帝看得心疼不已,别看他方才气得要死,真的有严惩不怠的决心,可是看见列云枫被别人打成这样,心立刻就软了。虽然若是换了他让太监们打的话,也不见得比这个轻些,只是人都是护短的,自己打得,别人打不得。

皇帝一下子抱起来列云枫,把他抱在怀里,才发现列云枫满面的泪痕,眼睛红红的,无声地落着泪,哽哽咽咽的,特别惹人怜惜。

皇帝不由愤愤地道:“枫儿,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谁如此大胆放肆?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列云枫只是流泪,皇帝解开捆着他的绳子,柔声道:“怎么不说话?你的胆子大的很呢,没有理由被朕吓到的,还是,你在赌气?枫儿,你也知道,无论你惹了什么事情,朕也不可能打死你的。”

见皇帝解了他的绳子,列云枫有了底,不由在心里暗自得意的笑,脸上却还是满目戚容,哽咽地道:“我爹爹常年征战在外,把我一个人扔在冷冷清清的王府里边,我有个姐姐,却进宫来服侍皇上了,我又没有朋友,又没有亲人的,我只当这个世界上,就是姐夫最心疼我了,可是,可是姐夫也是要我死的……”他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皇帝看得心里酸酸的,脸上仍旧板着道:“难道怪朕吗?枫儿,你忒地胡闹,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居然敢假传圣旨,还伪造圣旨?这是什么罪你不知道吗?”

列云枫扭过头去:“我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要是有第二条路,我才不可能铤而走险的。”

皇帝听着不免生气:“你是被逼的啊?谁逼你去假传圣旨了?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跟朕讲?如果你讲的有道理,那次我没有依你?”

列云枫小声道:“要是有道理,我哪里会去弄这个圣旨。”

皇帝瞪起眼睛,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地:“明知道没有道理还去做,你诚心和朕过不去是不是?”

列云枫顺势就跪下道:“如果我真的求了旨意放了林瑜,广平郡王怎么可能露出狐狸尾巴?林师兄放在天牢里边就是一个香饵啊,只是香饵现在有了危险,我不能不顾他,天牢戒卫森严,情况又那么紧急,除了伪造圣旨,我还有什么办法怎么救林师兄出去?总不能劫牢吧?劫牢可会误伤很多人的啊。”他说着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皇帝简直气得脸色发青:“你这是什么混蛋理论?你以为你受了伤,朕就不打你了,是不是?岂有此理,你”皇帝忽然想起列云枫叫林瑜做师兄的:“你和林瑜什么关系?”

列云枫道:“他是我二师兄。”

皇帝不禁奇道:“林瑜不是澹台玄的徒弟吗?”

列云枫答道:“这个也是广平郡王告诉皇上的吧?是不是还说玄天宗纵容弟子,以武犯禁,图谋不轨啊?”

皇帝皱下眉头:“这个你也知道?”广平郡王上的都是密折,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

列云枫冷笑道:“他八成也给皇上出主意,让皇上以此为借口,把玄天宗连根拔起吧?”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枫儿,你起来,你知道什么,尽管说,不要绕那么多弯子,不然,小心你的皮。”他说着狠狠地瞪了列云枫一眼。

列云枫站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长了,身子还是晃了晃:“皇上,这个齐大人还晕着呢。”

皇帝低头看看晕在地上的齐明德,感觉虽然生气,还是有些滑稽,便向太监一示意,太监过来掐掐齐明德的人中,齐明德咽喉中发出咕噜一声的响,终于醒过来了。他稳了一会儿神,就带着哭腔叩头道:“万岁爷,臣真的不知道那道圣旨是假的……”

皇帝微怒道:“齐明德你住口,枫儿,你把他扯进来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齐大人是和广平郡王走得毕竟近的人,让他做个见证,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皇帝问道:“这个杀手……”他话刚说道一半儿,却见有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进来,跪下道:“万岁爷,外边来了三个人,都是从宫墙外边跳进来的,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见万岁爷。”

皇帝大惊,继而大怒:“混帐奴才,他们从宫墙外边跳进来,分明就是刺客,你还禀报什么?还不叫禁卫军过去?”

那个太监慌张地道:“可是,他们说他们是靖边王府的人。”

皇帝看向列云枫,列云枫脸色也不太好看,皇帝问道:“你们王府中还有这样的高手,可以夜闯皇宫,还一下子来了三个?”

列云枫气哼哼地道:“给他们阳关道不走,他们偏偏要过独木桥,真是气死我了。”

皇帝有些奇怪:“这么说,真是你们王府的人了?这个大胆妄为是不是你们王府的传统啊?他们是谁?”

列云枫还是很生气地道:“还能有谁,一定是我师父带着萧玉轩和林瑜来了。”

皇帝愣了一下:“你师父?”

列云枫道:“恩,就是澹台玄。”

皇帝有些意外:“澹台玄,天下第一高手?枫儿,你居然把这样的人弄到身边?”

列云枫忽然很委屈地道:“我哪里弄得动他,谁希罕做他徒弟啊?不讲理,还乱打人,打了人还不许人家上药,还美其名曰地说是痛定思痛。”

皇帝听他自言自语和委屈的样子,到对澹台玄充满了兴趣:“你身上的鞭伤是他的杰作?”见列云枫不说话默认了,皇帝到笑了:“不错嘛,一个敢打小王爷的第一高手,一个为了个青楼女子敢偷朕东西的林瑜,把他们都宣进来吧,朕倒要见见这些玄天宗的英雄豪杰们。”他一声令下,太监们忙去传旨。

不过片刻,跟着太监们进来的果真是澹台玄、萧玉轩和林瑜三个人。澹台玄本来是已经回到王府了,不过他左思右想地感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列云枫回府,正好看见列云枫身边的丫鬟叶眉儿,叶眉儿眼泪汪汪的发呆,澹台玄询问叶眉儿列云枫进宫什么时候能回来,叶眉儿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说,澹台玄更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不由的担心起列云枫来。他虽然是江湖人,但是帝王之威、动辄生杀的故事并不陌生,再三考虑后,他决定夜闯皇宫,来看个究竟,于是就带着萧玉轩和林瑜来了,澹台盈软磨硬泡地,还是没有得到澹台玄的同意,只好留在了王府。

等澹台玄几个人跪下施礼后,皇帝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在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谁是澹台玄?”

澹台玄看着旁边放着条凳、绳子、板子等刑具,心中暗暗地担心,不知道列云枫会不会有事儿,听皇帝叫他,忙躬身道:“是我。”

皇帝道:“林瑜是你的徒弟?”

澹台玄道:“是澹台玄教徒无方,林瑜才任意妄为,惹下滔天大祸,谢皇上体恤臣民,饶过了林瑜,我一定严加教训,以示惩戒。”

皇帝道:“林瑜,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你以武犯禁、目无王法,你可后悔?”

林瑜低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沦落风尘,又不是她的错,林瑜愿意伏法,只求清灵无恙。”

皇帝哼了一声:“愚蠢,真是愚蠢之极!列云枫,你就是要救这个笨蛋?朕看冲着林瑜这两句话,就该活活打死了。”

列云枫也叹了口气:“皇上,林师兄不过是少年心性,又初涉情场,哪里知道世事险恶?等林师兄翻过几个筋斗,多吃一些苦头,就明白其中的厉害了。”

皇帝哼了一声:“林瑜,你自己看吧!”他说着将龙书案上的十几本奏折摔到林瑜面前,林瑜俯身拿了起来,细看之下,不由冷汗涔涔。原来这些奏折都是请求皇帝派兵抄剿他们玄天宗的,其中的原因就是林瑜私闯禁宫,盗取国宝,是居心叵测,大逆不道,如不剿灭了玄天宗,只怕武林人士无视朝廷的威严,进而酿出祸事来。他越看越怕,本来自己对于为了水清灵盗取夜明珠一事儿,是虽死而无悔的,可是看到自己的行为真的要牵连到了玄天宗,林瑜哪能不感到惭愧和惊骇?

皇帝冷冷的道:“林瑜,你以为朕是无道昏君,为了你偷一颗珠子就要置你于死地吗?你触犯的国法,连累的是你的师门,你还觉得自己是求仁得仁,死得无悔吗?”

林瑜扑地跪下:“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皇上不要牵连林瑜的师门,林瑜愿意一死谢罪!”

皇帝冷笑道:“你放心,有人会陪你死的。”他说着不去理他,和澹台玄道:“枫儿身上的伤是澹台先生打的?”

澹台玄听皇帝管自己叫澹台先生,但是神色间有相当不满,施礼道:“是,是我。”

皇帝道:“你是他师父,教训他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打过了为什么不让他上药?靖边王为国家鞠躬尽瘁,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有了三长两短,朕都无颜再见靖边王,澹台先生恐怕也难见东主吧?”

澹台玄一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列云枫忙道:“皇上,师父的意思是让枫儿能将这次教训铭记于心,不要再犯。”澹台玄脸色有些发青,这个列云枫居然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真是可恶之极。

皇帝冷笑道:“澹台玄,枫儿是犯了什么大错啊?”

澹台玄答不上来,他一时半刻也无法将上次责打列云枫的原委说个明白,而且这里边还牵扯到了齐明德,现在的齐明德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脸儿都要绿了。

列云枫笑道:“皇上不要为难师父了,是我说要劫天牢去救林师兄的,师父不让,师父说既然是林师兄犯了国法,自然是听候发落才是,我不肯听,才惹怒师父的。”

皇帝有些不信:“澹台玄,说假话可是欺君之罪啊?”

澹台玄心中叹了口气,才明白列云枫这样说是为了他们玄天宗开脱罪责,方才自己还在生气,实在是冤枉了列云枫,他只是点点头。

皇帝仍然疑惑,却找不到什么证据,冷笑道:“澹台玄,朕看你打他打得太轻了,他是没有去劫天牢,反而变本加厉,伪造圣旨,假传圣命!”

皇帝一语既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澹台玄呆呆地望着列云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列云枫在天牢里边急着赶自己走,是怕牵累到自己,他为了救林瑜,居然冒这么大的风险,想到这里,澹台玄跪倒道:“皇上,枫儿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实在是澹台玄教导无方,枫儿还是个孩子,年少轻狂,一时糊涂,澹台玄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皇帝好久才又叹了一口气:“旨意都下了,人也放出来了,朕也不想追究了,而且,这场事情里边,还大有隐情,你们起来吧!”

澹台玄做梦一样的站起来:“皇上,枫儿他,他做下这样荒谬绝伦的事情,皇上不再追究了?”

皇帝叹气道:“不是被你教训过了吗,而且枫儿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他出此下策,自然别有隐情,枫儿,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说吧。”

澹台玄终于是看明白了,这个皇帝对列云枫还真是宠爱无比,列云枫做下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真的就放过去了,难怪平时列云枫那么嚣张狂傲的,那么多人看见他都唯唯诺诺的,原来这个皇帝分明是他最大的后台和靠山,只是不知道列云枫为什么让皇帝如此宠信他,不过澹台玄还是相信列云枫有这个能力的。

齐明德也终于站了起来,他平时也知道列云枫极得皇帝信任和喜爱的,只是没有想到喜爱怜惜到这样的程度,看来是自己平时谨小慎微,没有得罪列云枫真是明智之举。

列云枫笑道:“这个杀人杀人灭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审问他也没有什么意思,枫儿叫人给皇上带来另外两个更有意思的人,现在是师父和师兄也在,就更有意思了。”

皇帝道:“是什么人?在哪儿?”

列云枫从怀中拿出一支烟花来,点燃了,这支烟花在空中散开,发出冷红色的光焰来,还闪成一把弯刀的形状,他放完了烟花,悠然的道:“不出半个时辰,那两个人就会到了。”

9、

果然是没有出半个时辰,一个红衣如火的漂亮女子压着一男一女来到了勤政殿,这三个人一到,人们都不由得十分惊讶。因此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地都认识三个人其中的一两个的。

澹台玄和萧玉轩一眼认出那个被押来的女子,正是在街上被列云枫用蛇吓唬的那个,澹台玄还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因为这件事认定了列云枫是个任性胡闹的纨绔子弟。萧玉轩也认得这个红衣少女,他曾经看过,在王府门外他撞见过她和列云枫说话呢,就是去凤凰茶楼那天。

皇帝也认识这个押人的红衣少女,就是戏班的班主栾汨罗,因为她扮演的那个青楼女子扮的清水芙蓉一般,让他印象深刻,他特意召见了她,他问过她的名字,感觉她的名字很奇特,所以就记住她。

最惊讶的还是林瑜,他认得被押来的那个女子就是让他梦萦魂牵的水清灵,那个男的就是他寻找多时才找到的为水清灵解毒的大夫。他们两个低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水清灵一眼撇见了林瑜,陡的一惊。

皇帝看着他们三个人跪下,问道:“枫儿,他们?”

列云枫道:“皇上,汨罗姐姐您见过了的,这个就是水清灵。”

听说是水清灵,皇帝也多看了几眼,果然是个绝色的女子,现在形容憔悴,楚楚可怜的,更是让人怜惜不已,道难怪林瑜会为了她犯下杀身大祸了。然后他向栾汨罗做了个平身的手势,栾汨罗站了起来。

皇帝一拍书案:“想来你们和广平郡王也脱不了什么干系,朕不愿意动用非刑,所以你们最好从实招来!”

那个大夫叩头道:“万岁爷,小民张三只是个江湖郎中,靠着一点技艺糊口,从来不作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来?”

皇帝冷笑道:“你可认识水清灵?”

张三道:“小民为水姑娘解过毒,当然认得了。”

皇帝还要说什么,列云枫拦住了他:“皇上,他们这样的小角色,还劳您亲自闻讯吗?”皇帝看列云枫在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点了下头。

列云枫绕着张三转了两圈,笑道:“张大夫从医多少年啦?”

张三本来万分谨慎地等着问话,听见列云枫问了这么一句,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小心回答:“小人从医有十多年了。”

列云枫又笑道:“张大夫今年贵庚了?”

张三更是摸不着头脑,道:“小人三十有六了。”

列云枫道:“男人三十而立,张大夫想来是已经成家立室吧?”

张三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漂泊江湖,居无定所的,哪里有人肯嫁给我?”他的言下之意,自己是孤家寡人,而且没有固定的住所,看你怎么查出我的出身来历。

列云枫倒是不急,笑道:“听说水姑娘当日中了奇毒,是张大夫给解的,张大夫的医术定是一流的啦。”

张三心中一惊,脸色开始不太好看,这个变化一丝不差地落在了列云枫的眼中,列云枫的嘴角撇了一下,已经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张三了。张三愣了愣道:“小人就是略通医术而已,那天是凑巧了。”

列云枫道:“既然你从医十几年了,就算是略通医术,总该有被你医治过的病人吧?你既然是四海为家,这京城里边也该有几个病人是认得你的吧?”

张三张了张嘴,强自辨道:“我治过的病人那么多,哪里一一记得他们啊?”

列云枫笑道:“你就算是不记得大部分病人,总还记得十八反十九畏吧?”

张三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愣愣地看着列云枫。

澹台玄叹了口气,看不出来这个小王爷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澹台玄是通晓医术,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他从前也是行医的,因为无意间救了师父谢神通,才拜到了玄天宗门下的。列云枫提到的十八反十九畏,是中医里边用药的基本禁忌,任何一个行医的人都该知道,每个学医的人都会倒背如流的。

列云枫笑道:“怎么?十八反和十九畏,你一个也没有见过?”

张三支支吾吾地道:“小人说了,小人治过的人太多了,哪能一一记得,就是看见过,现在也忘了。”

列云枫大笑:“可是那十八反和十九畏却一口咬定你在说谎呢。”

张三急道:“大人啊,小的的冤枉啊,小的愿意和他们对质!”

列云枫笑得更厉害,一边笑一边摇头:“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莞花;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白蔹、白芨;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这是十八反”他看着瞠目结舌的张三又道“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参畏五灵脂。这是十九畏。他们已经出来了,你对质吧!”

张三听列云枫说了很多的药名,一时间头大如斗,他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感觉自己大约是露出了破绽了。

列云枫又笑道:“硫黄本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看来这首十九畏歌你也是没有听过吧?唉,张三,隔行如隔山啊,这句最土的话你竟然不明白?大夫,大夫?呵呵,连基本用药禁忌都不知道的大夫?”

张三总算明白了,不由得脸色大变,冷汗淋漓,谁知道列云枫却不理他了,反而走到水清灵的面前,笑道:“一别数日,水姑娘还是一样的漂亮啊,你这辈子活得也不算冤枉,我林师兄为了你差点搭上性命,小爷我为了你和敖家兄弟他们打架,你也算出尽风头了?”

水清灵恨恨地道:“原来你是有意接近我的啊?”

列云枫笑道:“好笑,我列云枫要是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公侯之女、大家闺秀我是娶不来的,就算我要声色犬马一回,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万人可夫的小娼妇吧?”他这句话骂得很粗也很恶毒,水清灵的脸腾的红了,又气又恼,还要羞愧。

皇帝干咳了一声:“枫儿,”

列云枫意识到这样的话当着皇帝说出来,多少是不雅的,便转了话题道:“那天我在街上逼迫你答应离开敖家兄弟,你一定是权衡了利弊,然后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近我对吧?”

水清灵大骂道:“列云枫,你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居然骗我去了凤凰茶楼的戏班,让这个混帐女人抓住我,还囚禁我,告诉你,本姑娘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你凭什么抓我?”

列云枫笑道:“水清灵,你演的一出好戏哦,骗我林师兄去盗夜明珠,还要趁此剿灭玄天宗,不是我小瞧你,凭你水清灵的这点本事儿,编不出来这样的戏码,说实话对你绝对有好处,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水清灵怒道:“鬼才相信你的话,列云枫,你既然知道这是一个阴谋,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幕后的指使,告诉你,你休想从老娘的口中知道半点秘密。老娘决定演这出戏,就把头搁在裤腰带上了,有种你就杀了我。”

列云枫不为所动,轻声吟哦道:“子为王,母为奴。相隔三千里;永巷东,明月下,夜夜椿谷米。”水清灵听他念这首诗,脸上的颜色开始变了,这是汉高祖的宠妃戚夫人被吕后剪了头发,贬为宫奴椿米时唱的歌,列云枫忽然提起这首歌,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列云枫笑道:“看来知书达理的水姑娘是知道汉朝戚夫人的故事了,那么戚夫人的结局水姑娘不会不知道吧?水姑娘要不要感觉一下戚夫人当年的遭遇?感受一下什么叫惨绝人寰?”

当年汉高祖死后,戚夫人的儿子赵王如意被吕后毒死,戚夫人的下场更惨,被吕后灌了哑药,熏聋耳朵,挖去眼珠,割去四肢,割去舌头,然后扔到茅坑里,称为“人彘”。戚夫人在茅坑里爬了三天,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忽然提到这样一段恐怖的故事,水清灵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种要呕吐的恐惧。

水清灵的脸色苍白如死,几乎是尖叫道:“列云枫,你敢?”

列云枫好笑道:“我为什么不敢?”他说着拿出一把刀来,刀很薄,寒光四射,他的刀在水清灵的眉毛上蹭来蹭去,水清灵再也撑不住,崩溃似的大叫:“你杀了我算了。”话音未落,刀光一闪,水清灵感觉眼睛上边嗖地一凉,然后灼痛,热乎乎的血淌了下来,她以为列云枫真的挖掉了她的眼睛,吓得立时堆了下去:“是广平郡王指使我们的,事成以后,他答应给我们一万两银子。他让我假扮成林瑜的未婚妻,然后又使计策让林瑜去盗珠,好激怒皇上,就算不能剿灭玄天宗,也要杀了林瑜。”

其实列云枫只是在她的眼皮上划了一下子,看着水清灵魂不附体的样子,列云枫笑道:“还有呢?林师兄真正的未婚妻在哪里?叫什么?广平郡王为什么要对付玄天宗,为什么要杀林师兄?”

水清灵哭求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小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你饶了我吧!”她哭得瘫成了一团,浑身冷汗湿透了衣裳。

张三看水清灵招供了,叩头道:“皇上,小王爷,我和水清灵是夫妻,我们是由郡王府的武师搭的线,郡王答应事成以后给我们一万两银子,我们夫妻一时糊涂,贪了钱财……”他说到这里连连叩头。

列云枫叹道:“一万两银子,只怕是事成之后,你们连一万枚纸钱都拿不到呢。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愚蠢之极。张三,你到现在还护着孟而修吗?”

张三叩头道:“皇上,小王爷,张三是个江湖人,不懂太多规矩,但是士为知己者死,张三夫妇愿意伏法,实在无话可说了。”

列云枫叹道:“张三,广平郡王是多么狡猾的角色,心思缜密,可以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为什么他要用你来冒充医生呢?为什么不找个真正的医生来演这出戏?”

张三愣了愣。

列云枫道:“如果是换了真正的大夫来做事,那么一定有人认识他的,广平郡王如果杀人灭口的话,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不可能完全了解有多少个人认识这个大夫。可是换成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江湖中人,就算被灭口杀了,人们一定以为你是死于江湖恩怨,不会怀疑别的,明白了吗?他在用你的时候,就为杀人灭口做好了准备。”

张三不是傻瓜,列云枫分析得透彻明白,张三的额头上也汗水淋漓,原来广平郡王早有此安排了。

列云枫笑道:“一万两银子?”他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嘲弄的口气。

张三又气又恼,半晌才道:“小王爷,张三是罪该万死,只是无法挽回什么,一切的指令,都是郡王府的一个叫张弥陀的人和我们联系的,每次都是他来传达郡王的旨意,其他的事情,我们夫妻真的一概不知。”

列云枫从水清灵的脖颈上摘下来那个玉坠子,问道:“它的主人是谁?”

水清灵不哭了,她也听见丈夫和列云枫的对话,她听到列云枫问她,麻木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的气色非常难看:“既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来人,都给我推出去斩了。”

太监们答应着,就要动手。

列云枫忙道:“皇上,杀这几个人也不忙在一时嘛。”

皇帝阴沉着脸道:“广平郡王也明白他们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的,就算他们被擒,也没有搭救或者灭口的必要,留着他们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大内监牢那么大,也不差多他们三个人吧?现在真的杀了,将来要后悔也晚了,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一念之差才到了这个地步的,那元凶没有伏法,先杀他们干什么?就算要他们死,也得让他们看见元凶伏法,这样他们也不算死不瞑目。”

皇帝挥手,示意太监们将他们和姬东福拉下去。

列云枫笑道:“皇上,汨罗姐姐擒了张三夫妇,只怕会被广平郡王的人盯上了,她现在不宜露面,而且德妃娘娘现在有了身孕了,跟前应该有个可以保护她的人,皇上把汨罗姐姐留在德妃娘娘的身边如何?”

皇帝皱下眉:“留她在景泰宫?别人怎么说?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列云枫笑道:“昨儿汨罗姐姐不是唱过一场戏了嘛?就说是德妃娘娘看中她了,让她在身边伺候,有什么不妥?”

皇帝看他有意将其他的人都打发走,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便让宫女太监们带着栾汨罗去景泰宫,栾汨罗只是向列云枫微笑示意,看来她应该早知道列云枫的安排,便跟着宫女太监们去了。

大殿上立刻静下来了,林瑜跪在哪儿,目瞪口呆,若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水清灵原来是颗棋子,他陷在一个骗局里边,现在还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他现在又羞又愧,狠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澹台玄和萧玉轩也听得是一身冷汗,他们玄天宗竟然在风尖浪谷里边打转了这么久了,可惜他们自己反而不知道。

列云枫道:“李子达,你把那几口箱子都打开了吧!”

李子达听命把几口箱子都打开了,几口箱子都是一样的,里边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在银子堆里边还要一个瓷瓶,瓷瓶很小巧精致,列云枫拿起来一个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

皇帝问道:“枫儿,那里边是什么东西?”

列云枫缓缓地道:“极乐散。”

皇帝奇道:“极乐散是什么?毒药?”

列云枫道:“比毒药还要厉害的东西,一个人一旦服用了,是不会立即死的,相反,还会飘飘欲仙,好像到了极乐世界一样,只是这种东西一旦服用,势必成瘾的,如果成了瘾,毒发时候为了求得它,只怕是杀父弑君都会去做的。”

皇帝大惊:“世上居然有这么歹毒的东西?那,他们是要狱卒给林瑜服用这种东西了?本来林瑜的刑期不过是月八的事情,这个东西既然不能短时期内奏效,广平郡王还如此费事做什么?他还敢劫狱不成?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冒这个风险?”

列云枫笑道:“广平郡王送了狱卒这么多的银子,自然是要买通他们,如果林师兄在受刑前就死了,皇上还能虐尸吗?只要狱卒们听话,按时给林师兄服了这个极乐散,然后再让林师兄诈死掩人耳目,将尸体运出天牢,到时候毒瘾而成林师兄落到了他们手上,还不是得俯首帖耳的?”

皇帝恨恨地道:“岂有此理,孟而修实在是可恶。”

列云枫道:“广平郡王打的好如意算盘,可惜水清灵落地了我的手上,他虽然未必知道,不过水清灵一失踪,广平郡王一定有些慌神,为策万全,他才会让姬东福去天牢杀人灭口的。”

皇帝重重的以拳击案:“朕马上下旨,立刻将广平郡王下了天牢,好好审问。”

列云枫笑道:“皇上可是气糊涂了吗?我这些都是猜测的,又没有什么证据,那三个江湖蟊贼的话,又有多少说服力?广平郡王身份特殊,多少人都在观望皇上对他的态度呢,我也知道皇上气他倨傲蛮横,不守臣道,只是没有一万的把握,有了万一怎么办?”

让列云枫这么一说,皇帝有些泄气了,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老匹夫,朕也对他不薄了,连过个生日,朕都在宫中赐宴,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怎么样?难道朕还要忍他不成?”

列云枫笑道:“皇上,打蛇打七寸,擒贼擒贼头,急有什么用?孟而修虽然装得很好,现在不也是坐不住了吗?只要他肯搞事儿,皇上还怕没有收拾他的一天?”

皇帝哼了一声:“枫儿,这件事儿你先替我办着,林瑜,你家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林瑜在哪里愣愣的,竟然没有听见皇上问话。

澹台玄忙道:“皇上,他是一个孤儿,被遗弃在古庙里边的。”

皇帝按了下头:“枫儿,你一定要查查那个老家伙到底要搞什么鬼。”

列云枫笑道:“皇上放心,广平郡王如此煞费心机地对付我林师兄,我也感觉很奇怪,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有了消息,我会让汨罗姐姐转给皇上的。”

皇帝点头:“齐明德,还有你们”他一指天牢里边的人,“今天的事情是个机密,你们要是敢泄密的话,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应该明白的。齐明德,朕知道你和孟而修走的很近,他的事情你未必知道,不过现在你该明白他的用心,绝对另有所图,今天就是朕下了旨意放了林瑜,知道吗?”皇帝说这句话时,森然地瞪着齐明德,齐明德吓得跪倒叩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列云枫笑道:“皇上也累了半日了,枫儿和师父师兄们也该告退了。”

皇帝哼了一声:“枫儿,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列云枫转了转眼睛,嬉皮笑脸地道:“皇上,枫儿又做错什么了?方才皇上也下了旨意了,枫儿不过是把皇上的旨意提前了一些而已啊。”

皇帝没看他,向着澹台玄道:“澹台先生,这次枫儿实在是太胡闹了,要不好好教训,只怕这回是伪造圣旨,下次就该假扮皇上了,你回去替我好好教训他五十板子,让他长长记性。”

澹台玄答应了一声,皇帝又道:“不过要等他的伤好了,还有,这次不能不让他上药,知道吗?”澹台玄施礼答应着。

列云枫有些沮丧地咬着嘴唇:“说到底你还是不放过我。”

皇帝看着他,笑道:“你让朕怎么放过你?你要做什么,怎么说也得先告诉朕,总是先斩后奏的,实在可恨。要么你现在就在这儿挨打,凳子、板子都还在呢,要么你就乖乖地滚回王府去,朕可懒得听你挨了两下打就鬼叫鬼叫的。”

列云枫又忽然笑了,道:“皇上,这次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有告知皇上,广平郡王是人中之狐,狡猾又阴狠的,要想让他露出狐狸尾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攀附他的朝臣也不算少,所以枫儿有时候就免不了棋出险着,万一惹了什么麻烦,皇上可得替我撑腰。”

皇帝听他好像话中有藏着什么机锋,可是有找不到什么痕迹破绽,他知道列云枫一向是诘慧诡异的,没有白白要承诺的道理,不过他也了解列云枫绝对不会任性胡闹的,便点了点头。

列云枫笑着跪下叩头:“枫儿先谢过皇上恩典,枫儿告退。”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神采飞扬的,满面的灿烂笑容。

10、

这一觉,列云枫睡得是最香的了,从出宫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红日初透,满天彩霞,列云枫赖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缠裹着浅红团花的金丝缎被。昨天上了宫中特制的药膏,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那药膏是用珍贵的药材制成的,对于鞭伤棒伤特别的有效。况且不过是皮外伤,内服的药列云枫早就服用了,他是故意不用外敷的药,好让伤痕看上去严重一些。

列云枫翻了个身,睡眼朦胧的往屋子里边飘,忽然,他腾地坐起来,那桌子上赫然放了一碗荷叶粥,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呢。列云枫抱着枕头,自言自语地道:“唉,可坑死我了,怎么惹上这个顽固的老家伙。”

门开了,澹台盈泪眼盈盈地走进来:“小师兄,你可醒了啊。”

列云枫无精打采地道:“怎么了?你爹爹把林师兄打死了?”

澹台盈道:“爹爹要是肯打林师兄也就好了,他连理都不理林师兄,林师兄从昨天回来就在院子里边跪着呢,爹爹说要把林师兄逐出师门。”

列云枫好笑地道:“阿弥陀佛,离开玄天宗难道是件坏事儿不成?林瑜干吗和自己过不去?”

澹台盈撅起小嘴儿来:“人家当你是好人,才来找你的,你还取笑林师兄?你说什么话,人家没有听你的?上次看见你写那出林师兄的戏,你说不许说,我是爹爹连都没有告诉的。”

列云枫笑道:“好啦,小师妹,好人当起来可不容易啊,我这辈子好不容易决定当回好人,结果就碰到你爹爹了。”

澹台盈噗嗤又笑了:“我爹爹怎么样?他又不是瘟神。小师兄,你想想办法啊,如果我爹爹真的要赶走了林师兄,林师兄一定会自杀的。”她说到这儿,泪水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

列云枫道:“有没有那么严重啊?自杀?谢罪有好多种方式嘛,干吗非自杀?我是最佩服自杀的人的,那可是对着自己下手啊,得多大的勇气啊?”

澹台盈听他说话,不觉得哭笑不得,她心中着急,就过来床边来拉列云枫:“起来吧,你去救救林师兄啊,我知道小师兄是最有办法的,小师兄。”

列云枫放下枕头道:“小师妹,你爹爹除了打人以后做荷叶粥外,还什么时候会做荷叶粥?”

澹台盈道:“会做给贵客吃啊,上次爹爹的师父谢师公来的时候,爹爹就亲自下厨做的荷叶粥。”

列云枫道:“除了你师公呢?”

澹台盈摇头道:“没有了啊。”

列云枫忍不住笑道:“这样啊,也许你爹爹看我这么聪明,是不是改变主意,要拜我做师父了?”

澹台盈才回过头来,看见了荷叶粥,也特别的惊讶,列云枫道:“好了,等我吃完了粥,好不好,难得你爹爹肯孝敬我一回,我不吃,岂不是太不领情了?”他一边笑一边穿鞋下来,坐到桌子旁边吃粥。

澹台盈涨红着脸:“小师兄你胡扯什么啊?我爹爹听见会揍你的。”她继而又撅着嘴:“你干吗要占我便宜,如果你是我爹爹的师父,岂不是我的……”她不说了,一张脸红的和苹果一样。

列云枫笑道:“我敢说还怕他听见?反正他还是要打我的,为什么不让我先逞一下口舌之利,不然挨打岂不挨得太冤枉?”

澹台盈关切地问道:“可是,我爹爹为什么还要打你?你救了林师兄啊,你又惹了他什么了?”

列云枫哼了一声道:“哪里是我惹他,是他太笨了。唉,小师妹,你没听过,男怕拜错师嘛?我已经是大错铸成,悔之晚矣了。”

澹台盈道:“什么呀,那句话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是冲口而出的,说出来却有满面飞霞了。

列云枫已经将那碗荷叶粥风卷残云的吃了,然后道:“你爹爹要是做人也和这荷叶粥一样可爱就好了,我还真奇怪,你爹爹顽固的和石头一样,怎么做的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他说着,站了起来。

澹台盈道:“去哪里?”

列云枫笑道:“继续去当好人。”澹台盈便知道他去看林瑜了,忙跟着他,一路疾步地走,到了澹台玄住院落外边,果然是林瑜跪在那儿,萧玉轩在那儿劝他呢。

萧玉轩看见列云枫来了,忙道:“小师弟,你来得太好了,师父哪里我劝不动,小瑜这儿我也劝不了,都急死了。”

列云枫蹲下去,笑道:“林师兄,你是读过书的人,虽然说一日为师,终生是父,但是不还有句话吗?君正臣忠,父慈子孝,你师父有什么好?你非跟着他不可?”

林瑜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也听萧玉轩和澹台盈大致讲了列云枫的事情,黯然道:“我本来是人间的弃婴,如果不是师父救了我,养大我,这个世间怎么会有林瑜这个人?”

列云枫冷笑道:“你这话又是不通之极了。如果你顾念师父对你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见了水清灵就忤逆师父?师父让你和她断绝关系,你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差一点连整个玄天宗都搭进去?看来师父在你的眼里却是连个婊子都不如的。”他口气特别的冷,好像刀子一样,直直又冷冷的刺到林瑜的心中了,林瑜感觉就向万把钢刀刺心,疼的闭了一下眼睛,差一点晕了过去。

萧玉轩有些生气的道:“小师弟,你怎么在小瑜的伤口上撒盐啊?我是让你劝他的,不是让你逼死他的。”

列云枫道:“我说的有错吗?那水清灵就算是九天仙女,林师兄也不该违抗师命吧?祸是自己闯的,就得自己担着后果,有什么不对吗?”

林瑜冷汗淋漓的道:“小师弟说得不错,我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玄天宗,只要师父不再生气了,就是千刀万剐我也毫无怨言,只是,师父根本不理我,他已经心灰意冷了,他,他,他不要我了……”说着说着,林瑜苍白的脸上泪水滑过。

列云枫点点头:“他不认你,你也不需要认他啊,如果实在惭愧,找棵树吊死岂不干净?你要嫌上吊太勒脖子了,可以去跳河吗,如果要死的像个男人,就自刎好了,鲜血淋淋的,才够条汉子。”他说着叹了一声,又换了个强调道“唉,你死了,那个孟而修也省得劳师动众的费事儿了,那玉坠子的主人也随她要生要死的去吧。”

林瑜浑身一震,猛地想到广平郡王对自己下了如此的功夫究竟是为了什么?水清灵不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么玉坠子的女主人是谁?玉坠子既然落地了广平郡王的手里,是不是那个女子也落地了广平郡王的手里,那玉坠子的主人真的是个女子,真的是自己未婚妻吗?他心中腾起了许许多多的疑问,方才那种痛不欲生的心情立刻转了过来,道:“小师弟,我不是要寻死,我只是求师父原谅我,只是师父这次怎么生气,我……”

列云枫笑道:“不错啊,还没有完全呆掉嘛,总算开窍了,我问你,你怕不怕师父打你?”

林瑜愣了愣道:“以前怕,现在不怕了,如果师父还肯打我,就说明他肯原谅我了。”

列云枫笑道:“事情如此的简单,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自艾自怨的?师父的脾气那么暴躁,惹毛他还是什么难事不成?”

萧玉轩苦笑道:“小师弟,我和小瑜都是师父一手带大的,我们可不能向你一样,可以胡说八道的惹他生气。”

列云枫想了想,道:“那好,既然忤逆不肖的话你们说不出来,不如我们做点什么来得直接!”

萧玉轩呆了呆:“我们说都不会说,还能做出什么来?”

列云枫道:“大师兄,你想不想帮着林师兄?”

萧玉轩道:“当然想了,只要能不让师父赶走小瑜,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小师弟,你有办法了是不是?”

列云枫笑道:“我这个办法是一定有效的,只是有一样不好的,”

萧玉轩和林瑜齐声问道:“有什么不好?”

列云枫道:“只怕把师父的十分气惹到二十分,到时候会被师父打得很惨的,你们怕不怕?”

萧玉轩和林瑜异口同声的道:“不怕!”

列云枫大笑:“好,那你们跟我来吧。”他顺手拉起了林瑜,另一只手拉着萧玉轩,往外就走。

澹台盈跑过来道:“小师兄,你怎么不等我啊?”

列云枫道:“你是要埋伏在家里,一会儿师父看见我们不见了,一定会找的,到时候……”他忽然把澹台盈拉到了一旁,附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澹台盈的脸色越来越红,和熟透的苹果似的,一边点头一边害羞。

澹台盈含羞道:“你们真是作死啊?”她这么说着,却不坚持要跟去了。

列云枫带着萧玉轩和林瑜走出了大门口,然后招呼了二十几个家丁,每个人都骑着马,一路飞跑的赶,等停下来的时候,林瑜的脸一红,列云枫居然把他们带到了醉红楼门口。

萧玉轩看着醉红楼,也不由得迟疑起来:“小师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列云枫笑道:“大师兄问得好笑,男人来这里还能做什么?”

萧玉轩把头摇得和波浪鼓一样:“不行,无礼如何我们也不能踏足这种地方,只怕师父知道了,我们会死得很难看的,玄天宗第一戒律是不许淫亵的。”

列云枫笑道:“大师兄,你想歪了吧?我们又不是去嫖,我们是去砸场子。”

萧玉轩更是不明白了:“砸场子?好好的砸它做什么?”

列云枫笑眯眯的道:“既来之,责安之,走吧,反正我是罪魁祸首,你们也不用知道那么多,听我的好了。”他下了马,带着人呼呼啦啦的进了醉红楼。

醉红楼的老鸨儿外号叫做千枝秀,已经是四十多岁了,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看见列云枫来了,忙满面笑容的跑过来:“哎哟,小王爷啊,您好久没有来了啊,您何必次次来都找水清灵呢,其实我们醉红楼除了清灵那个丫头,还有很多好姑娘的,还有未破瓜的雏儿呢,真正的完璧,小王爷就没有意思试试?”她说最后一句时,脸上都是暧昧的笑意。

列云枫沉着脸:“叫水清灵给我滚出来。”

千枝秀陪笑道:“小王爷,清灵病了,现在休息呢,我”她话还没有说完呢,列云枫扬手一马鞭子抽到她的脸上,立时脂滑粉嫩的一张脸上多了一道血痕,她也痛的跳了起来。

列云枫冷冷的道:“我的话从来不会重复。”

千枝秀哭道:“小王爷,实话和您说吧,水清灵失踪好多天了啊,我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哎哟,哎哟,打死人了……”她的几句辨白立刻让惨叫声代替了,列云枫的鞭子带着呼呼的风声,无论她怎么躲,都准确无误地招呼到她的身上。

醉红楼里边也养着很多打手,不过现在是小王爷在打人,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小王爷动手,这楼里边除了姑娘还有很多嫖客,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千枝秀被打,谁也不敢出声劝一劝。

“住手!”一声断喝传来,一条人影从天而降,原来是敖青龙,他满脸的怒气,他身后还跟着很多家丁,一个个怒目而视,威武雄壮的,看样子也是练家子。

列云枫停了手,千枝秀几乎是瘫在地上,跪着爬到敖青龙脚下:“大少爷救救我啊,小王爷疯了,他要水清灵,我哪里交得出水清灵啊!”

列云枫笑道:“原来是敖公子啊,上次令弟得了怪病,现在好些了没有啊?”

提起敖白虎的伤,敖青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是他实在不想轻易得罪列云枫,强压着怒火道:“多谢小王爷惦记,舍弟的病一定会好的,只是,小王爷来这里是寻乐子的,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水清灵的确不在,失踪好几天了。”他转眼撇见了林瑜,眼前一亮,他是认识林瑜的,林瑜不是在天牢里边嘛?他转念一想,一定是列云枫把林瑜放出来的,然后他们到这里找水清灵。想到这儿,敖青龙冷笑道:“小王爷,赎我眼拙,这位是谁啊?”他一指林瑜,问道。

列云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是谁和你什么关系?用你操什么心,敖青龙,这个妓院又不是你们家开的,你出哪门子头儿?有人一定要水清灵,千枝秀,你要是不交出来水清灵,我把你这个妓院夷为平地!”

敖青龙见他避而不答,大笑道:“不敢说了?小王爷,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要水清灵?”

列云枫看着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你敢骂寻找水清灵的人?”

敖青龙冷笑道:“缩头乌龟,王八蛋,自己想见水清灵,却没胆子自己出来,孬种!”他一边骂着,一边看着林瑜“来人,给我把这个天牢里边的逃犯抓住!”

敖青龙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家丁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慢慢围过来,列云枫低低地和萧玉轩和林瑜道:“兄弟,不用留什么情面,狠狠打吧,反正这些人狗仗人势的,不是什么东西。”

萧玉轩道:“我们和他们没有什么恩怨……”

列云枫低声笑道:“笨啊你,讲什么恩怨,待会我们比他们还惨呢,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儿了,不趁揍他们一顿赚回来,待会你该后悔了!”

萧玉轩还要说什么,这些家丁一拥而上,围住了他们,列云枫没有动手,只看着萧玉轩和林瑜动手,这些家丁是心黑手辣的,处处下杀手,萧玉轩本是宽容之人,开始时手下留着分寸,可看他们得寸进尺毫无罢手之意,也有些气愤,手下不再留情,林瑜现在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下手自然更不会留什么分寸,那些家丁们就算是练过一些功夫,如何和他们两个比,一时间哭爹喊娘、狼嚎鬼叫的,最后统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列云枫根本不去动手,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敖青龙,看着手下的人彻底被打倒了,敖青龙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犹自梗着脖子,心中料想列云枫明明是无理取闹的,能把他怎么样?

列云枫把手中的马鞭往空中一甩,啪地挽了个鞭花,他笑着道:“敖青龙,小爷念你年少无知,不想怪罪于你,小爷赏你五十鞭子,还不过来谢恩?”

敖青龙气得鼻子都歪了,怒道:“列云枫,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你老子为皇上打过几次仗,仗着你姐姐是皇上的妃子,你也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了吧?”

他正骂着呢,楼上有人清斥了一声:“青龙,不许无礼!”随着这个声音,敖古杰走了下来。

敖青龙忙退到一旁,躬身道:“父亲。”

敖古杰一抱拳:“小王爷,小儿无礼,得罪了小王爷,希望小王爷不要介意。”

列云枫笑道:“人家常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敖大人和敖公子演的这是哪一出啊?现在流行父子同入风流乡啊?”

敖古杰脸一红,干咳两声:“小王爷见笑了,方才小儿得罪了……”

列云枫笑道:“这个地方还谈什么小王爷,岂不是没辱了皇上的恩典?只是敖大人为官多年,我到想请教一下敖大人,辱骂皇上是什么罪啊?”

敖古杰愣了愣:“辱骂皇上是大不敬。”他答完这句话,心中就感觉不太对劲儿,他素闻这个小王爷列云枫精灵古怪的,说句话也能设下个圈套让人钻的。

列云枫点点头:“还是敖大人恪守臣节,皇上已经赦免了林瑜,并为林瑜与水清灵的忠贞不渝所感动,要成全他们两个,所以我奉了皇上之命来找水清灵,这种地方皇上是不能来的,可是有人方才辱骂皇上,敖大人,这些辱骂皇上的话,我是不敢重复,还是让敖公子再说一遍吧,敖大人也不妨听听。”

其实敖古杰早听见儿子方才说什么了,他本来不想抛头露面的,方才看了一下情形,怕儿子吃亏,才下来楼,现在让列云枫一问,不由得瞠目结舌,那些话儿子确实是骂过了,列云枫说奉旨而来,这个话有焉能是谎言?可恨这个小王爷故意不说明白,让儿子上了当,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皇上发怒,责怪起来,敖青龙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连他都有管教不严的不是。敖古杰为官多年,深知官场的厉害,不由得冷汗下来了。

列云枫看看逼他也逼得差不多了,笑道:“我也知道敖公子是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的,所以才代皇上赏他五十鞭子,只是敖公子也太不晓事儿了,不来谢恩,反而发飙,如果敖公子不服气我的处理,我们直接去见皇上好了,如果我打得错了,任由皇上发落。”

敖古杰连连作揖道:“谢小王爷回护之情,都是老臣平日里太娇纵了这个小畜生,青龙,你还不过去领责?”

敖青龙咧咧嘴,肚皮都要气爆了,这个暗亏吃的未免太厉害了,心中把列云枫骂得要死,却不敢不过去,真要闹到皇上哪儿,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列云枫笑道:“有敖大人在,何须我越俎代庖的?”他说着把马鞭扔给了敖古杰。

敖古杰的脸色也未必比儿子好多少,心中明明不愿意,还得故意声色俱厉地喝道:“小畜生,还不跪下?”敖青龙只有乖乖地跪下,敖古杰一咬牙,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下去。

啊……

敖青龙惨叫起来:“爹爹,救命啊,不要打了……”他哪里扛得住这鞭子的痛打,根本跪不住,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地乱滚,狼狈不堪,敖古杰就是再心疼儿子,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暗做手脚,只打得敖青龙叫得上不来气儿,满脸的汗水和眼泪。

列云枫就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来敖大人平时真的很娇纵敖公子,不过是几下鞭子,哪里疼的这么夸张?”

敖青龙实在是无法承受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钻到了桌子底下:“小王爷,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列云枫笑道:“算了,敖大人,令郎也得到教训了。”

敖古杰一肚子怨气,还得谢谢列云枫手下留情,然后忙叫家丁扶着敖青龙离开,他惦记着儿子的伤势,也跟着匆匆地离去了。

列云枫似笑非笑地望着千枝秀:“你还有什么救兵啊?都搬出来吧?”

千枝秀吓得一个劲儿地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轩儿,你们真的在这儿?”澹台玄大喝着,从外边走进来,脸色铁青着,手中拿着那根藤条。

列云枫呀了一声:“不好,快跑!”,一手拉着一个,纵身上了二楼,然后从窗户跳到街面的马背上,他一催骑下的马,三匹马飞也似地跑起来,后边犹自听见澹台玄在喊站住。

萧玉轩手脚冰凉:“师父在后边,为什么跑啊?”

列云枫道:“你没看师父都要气疯了吗?你们想在妓院里边挨打,还是在这大街上挨打?还不跑快点儿?”

三匹马跑得飞一样,转眼到了王府后门,列云枫下来马,喘着气:“到了,进去吧。”

三个人到了澹台玄住的屋子,看见澹台盈跪在哪儿呢,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见他们进来了,急道:“爹爹呢?”

萧玉轩道:“你怎么……”

澹台盈道:“爹爹问你们去了哪里了,我就按住小师兄的话告诉他,我偷听了你们说话,好像是要去醉红楼,爹爹说在说谎,明明是和你们一伙儿的,要我……”

“你们反了,居然敢跑?”澹台玄几乎是在咆哮,把门踹开,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萧玉轩和林瑜都跪下了,列云枫看了看他们,也跪在后边。

澹台玄怒道:“你们,你们……”他一时怒极,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道:“轩儿,你们去醉红楼做什么?”

萧玉轩答不上来,列云枫道:“醉红楼为什么不能去啊?”

澹台玄怒道:“住口,我没有问你!”

林瑜道:“师父,是弟子要他们跟着我去的,弟子恨那个地方,所以要砸了它出气。”他见师父盛怒,怕牵连到了别人,便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澹台玄森然的看了林瑜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对萧玉轩道:“轩儿,你是他们的大师兄,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反而和他们一起去胡闹,上次你私自行动,我没罚完你,这次你又犯同样的错误,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玉轩低头道:“是,师父,是轩儿错了,师父重重责罚轩儿吧。”

澹台玄也不多话,用藤鞭敲敲冰凉坚硬的条凳,萧玉轩心里特别的紧张,那毕竟是藤鞭,藤这东西打在身上虽然不会轻易伤到筋骨,却是让人痛入骨髓的。尤其现在澹台玄盛怒之下,下手只怕不轻,萧玉轩乖乖地解了衣裳,趴在条凳上,双手死死地扳住了凳子。

澹台玄没有急着打下去,冷冷地站在哪儿:“轩儿,你记住,你是大师兄,你是他们的表率,你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

啪。

萧玉轩只觉得整个心都要被淘空了一样的疼,好像一把刀重重的割在了肉上,他本来是不想叫喊的,只是如此深切的疼痛,让他还是忍不住哦了一声。澹台玄的鞭子打得很慢,每打一下都停了一会儿,每一下的疼痛都让萧玉轩如同坐着一叶小舟,在风尖浪谷里边颠簸,十几鞭打下来,萧玉轩的眼泪也落下来,忍不住求饶道:“师父,轩儿错了,师父,不要打了……”

澹台玄不为所动,打下去的鞭子更加用力,萧玉轩忍不住呻吟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臀上、胫上都火烧火燎地痛,可是师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萧玉轩支持不住了,从条凳上边滚落下来,林瑜跪爬过去,扑在萧玉轩的身上:“师父,是瑜儿的错,师父打死瑜儿吧,不要再打大师兄了。”

砰,一声沉闷的鞭声打在林瑜的背上,林瑜只觉得好像有千斤重的石头砸在他的背上,他整个人都要断成两截了,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眼前几乎是一黑,心也如江心翻船一般,师父虽然平时也打他们,但是不是这个打法,看来师父是真的想要他的命。林瑜没有叫喊,趴在萧玉轩的身上,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淌了下来。

先时萧玉轩挨打,列云枫没有多话,实在是看澹台玄生了太大的气,要是非得冲撞他,只怕怒火郁积在心,会气出病来的,但是方才澹台玄打林瑜那一下,实在太出乎列云枫的意外了,他自然也听出来这一鞭是致命的打法,再看澹台玄也是老泪纵横,心疼不已的样子,可是他举起的鞭子却还是蕴藏着杀机。

澹台盈惊呼道:“爹爹,你要打死林师兄吗?”

列云枫在旁边叹了一声:“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可笑的广平郡王,要杀人何必搞这么复杂的圈套呢,直接把火种到师父跟前就好了,也不用什么美人计,也不用安排什么杀人,师父一生气,几鞭子下去,就一切如愿了。”

澹台玄举起的手停了一下,列云枫的话听到他耳朵里边,他也心头一震。

啪。

第二鞭下去的声音立时变了,林瑜啊了一声,这一鞭子虽然也是通彻骨髓的,却和方才的不同。

澹台玄一把拎起来林瑜,把他按到凳子上,手中的藤鞭如雨而下,一边打一边骂道:“小畜生,我从小教你读书写字,教你怎样做人,你学到了什么?你居然去偷去嫖,去和那个水清灵纠缠不清?”

列云枫道:“师父怎么不讲理,这个原来就怪不得师兄的,从来都是读书把人读呆了的,怎么可能会让人越读越聪明?人世间好多学问都是书卷外边的,师父要是不懂这个道理,就不要教训别人。”

澹台玄愣了一下,从来他责打徒弟,徒弟们都是认错求饶的,现在他打林瑜,列云枫居然跪在一旁拌嘴,澹台玄又是生气又不知怎么对付,只好继续骂道:“我教你读书也没指望你金榜题名,你学了几个字不学那些先贤古圣,只做些无用的事情。就算是要写诗填词的,也该写写正经东西来,你看看人家李白写什么,杜甫写什么,你倒好,写些个淫词艳曲,你还顾不顾廉耻?”他一边骂一边打,林瑜咬着牙挺着,冷汗湿透了衣裳。

列云枫继续道:“先贤古圣?也不见得是什么要紧的货色,淫词艳曲又什么样?那是情之所系,文以载之。师父别提那些诗仙诗圣的,学他们做什么?学李白啊?傻兮兮地大叫‘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其实蓬蒿人’,他以为唐玄宗能重用他,书生意气,到最后还不是给杨贵妃写写什么‘一枝红艳露凝香’?然后赐金还乡给扫地出门了?学杜甫?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好好的一个人,写诗写疯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写不出一句能惊人的诗连死了都不瞑目,这辈子他还能干什么?就算他惊人了又怎么样?学贾岛?家境贫寒,当和尚混碗饭吃,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耻的啊,既然做了和尚就好好地念你的经,骑头破驴,还想什么僧敲还是僧推月下门,冲撞了官家的仪仗队伍,幸亏遇见的韩愈是更傻的,还帮他定了个敲字,换了旁人,贾岛只怕要屁股开花了!学这些人有什么好,傻得七荤八素的,还不如游戏人生、笑傲红尘呢。”

列云枫叽里咕噜的一篇话,搅得澹台玄耳根不净,列云枫在说,他怎么可能不听,一个人又不能一心二用的,他既然听了,打下去的鞭子自然就没有那么重的力道了,那边萧玉轩已经爬起来,听列云枫如此尖酸刻薄,又好气又好笑,也明知道他是在插科打诨地在分散师父的注意力,被打的林瑜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列云枫的话虽然尖酸,听着却是另一番道理,如果不是鞭子打在身上疼的他冷汗只冒,只怕他早也笑出来了。

最生气的是澹台玄,哪里遇见过这样的情形,他听列云枫说话可恶,就要反驳他,他用心去听列云枫讲话,就无法全力惩罚林瑜,气得他一跺脚,放开了林瑜,此时林瑜也挨了有好多下鞭子,背上、臀上、腿上都渗出血迹来,已经是动弹不得了。

澹台玄指着列云枫道:“你给我过来!”

列云枫道:“我又怎么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啊。”

澹台玄恨恨地道:“你该记得,皇上吩咐过,你敢抗旨?”

列云枫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忽然一步纵出房门,在窗户外边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抗旨?明知道你要打我,我还会过去,我哪里有那么傻?”

澹台玄整个人都愣在哪儿了,列云枫居然跑出去了,还在窗户外边和他拌嘴,实在是匪夷所思。

列云枫笑道:“我劝你省省吧,打了半天,你不累吗?”

澹台玄回过神来,怒道:“岂有此理,你给我回来!”

列云枫笑道:“师父现在大象都能吞下去,我进去了岂不要遭殃?”他看澹台玄追了出来,转身就跑,剩下了萧玉轩、林瑜和澹台盈傻愣愣地跪在那儿,看得眼睛都直了。

11、

列云枫在前边跑,澹台玄拿着藤鞭在后边追,本来他对列云枫心中有几分愧疚,令有几分感激的,想想初次见面的时候冤枉了他,而且列云枫为了救自己的徒弟林瑜,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他在心中觉得应该回报。只是澹台玄是不会把心里的话讲出来的,所以特特地起早熬了荷叶粥,又送了过去。今天他也没有要责打列云枫的意思,虽然列云枫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去了醉红楼,他们虽然不说原因,但是澹台玄觉得列云枫去哪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不过他们居然见到自己就跑,这个列云枫还在自己责打林瑜时候捣乱,澹台玄十分生气才要打他,没想到列云枫竟然跑了出来,实在让澹台玄又尴尬又生气。

但是更让澹台玄生气的是,列云枫的武功虽然不及他,轻功却是很了得的,加上列云枫对王府的地形比他熟悉,追了一阵,澹台玄竟然没有追到列云枫,这让他更是恼火。

列云枫回过头,笑道:“师父,你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啊,这么跑实在太难看了,好歹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嘛。况且人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我实在想不通,打了我以后师父有什么好处,难道能多长一块肉啊?”他虽然是回头说话,脚步却不曾停下来,就那么倒着跑,脑后却像长了眼睛一样。

澹台玄气道:“皇上吩咐的时候,你没有听见吗?居然还在皇上面前编排我,说我不许你上药,哪里有那么回事儿?你把欺君之罪都不当回事儿,难道还不该教训?”

列云枫笑道:“你要打人,总得有道理吧?我编排你了又怎么样,也不过是我偷驴你拔橛儿,我是为了你才去糊弄皇上的,你难道没有说谎?不过是个苦肉计,让皇上心疼了,一切事儿都好办,师父读了那么多书,不要说不知道这个道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跟着我说谎?我们是半斤八两的,要是为了这个还轮不到你来打我。”

澹台玄气道:“道理,谁有功夫和你讲道理?你的道理倒是多啊,都是什么混蛋理论?”

两个人一边对话,一边飞跑,惹得许多家丁丫鬟来看,列云枫忽然停住脚步,笑嘻嘻地道:“师父,我们总不是猴子吧,跑来跑去的让人笑话。我说师父你追不上我,你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话,我敢说这个武林里边,我的轻功要是排第二的话,没有人排第一。”

澹台玄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自认为聪明吗,如果聪明的话就不要跑,别以为你那点儿小心眼我不知道,你胡扯捣乱,不过是在帮林瑜那个小混蛋,对不对?你以为引开了我,就没有事儿了?”

列云枫笑道:“师父聪明,如果师父不聪明,我怎么会请师父做西宾啊?这个王府也是一等一的地方,我有钱没地方用,请来个笨蛋做什么?只是我可没想到师父实在太聪明了,如果师父早生个千八百年的,生在三国鼎立的时候,气死的就不单单是周瑜了,一定还有诸葛亮。”

澹台玄听列云枫讽刺他,气得点点头,忽然纵身过去,伸手就抓,他以为自己骤然出击,能够让列云枫措手不及,哪知道列云枫够多滑,澹台玄身形刚动,列云枫早飘出丈余了,笑道:“师父,不告而取是为偷,不言而袭是为贼,师父是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当腻了,也要做回贼试试啊?”

澹台玄恨道:“你再跑试试,我不用追你,只要发力一掌,只怕你站都站不起来了,隔空十里飞花伤人,你该知道我是靠什么绝技成名的。”

列云枫也不怕他,反而笑道:“师父的武功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们玄天宗的门规戒条吧?以强凌弱,挟技伤人,在你们玄天宗的戒条里边应该是不容违犯的吧?我又不是恶贯满盈、杀人放火,你敢用飞花伤人的功夫?你几个胆子?”

澹台玄不由一愣,列云枫居然了解他们玄天宗的门规,这个实在是意外,除了他们玄天宗的弟子,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玄天宗的门规的。他这一发呆,列云枫早就跑了一大段距离,他还回头向澹台玄吐了吐舌头,澹台玄这个气,飞身去追。

砰。

列云枫只顾着回头看澹台玄追到了没有,却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个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了。

澹台玄也停下来脚步,看那个被撞到的人被一大群丫鬟婆子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却是一个宫妆的美丽贵妇,肤色如雪,晶莹剔透,虽然年纪应该有四十多岁了,看上去恍如三许丽人。这个宫妆的贵妇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站起来还自摇晃着。

列云枫也吓一跳,然后道:“娘?”他忙扶着宫妆贵妇“娘您没有撞伤吧?”

那宫妆贵妇爱怜地看着他:“威儿啊,你多大了,还这么慌慌张张的?王爷要是看见,岂不要生气?”

列云枫柔声道:“孩儿知道了。”他答应着扶着宫妆贵妇在假山石边的青条石凳上坐下。

澹台玄看看周围的环境,便明白这里是王府的内宅,是王妃住的地方,列云枫是想跑到内宅里边,自己就是再生气,碍于自己的神甫,也不可能追去内宅的,他心中不禁又是生气又是叹息,这个孩子虽然可气,也实在是聪明得很。

那宫妆贵妇忽然看见了澹台玄,吓得瑟瑟发抖:“你,你,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要抢走我的威儿,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抢我的威儿啊。”她厉声尖叫,十分失态,双眼直直的瞪着澹台玄。

澹台玄看她神色怪异,目光呆滞,现在又这副样子,好像是有些问题,列云枫很柔和地拉着宫妆贵妇的手:“娘,不要怕,他不是外人,他是威儿的师父。”

宫妆贵妇疑惑地看看澹台玄,犹自不信:“他是你师父啊,你师父为什么拿着藤条啊,威儿,是不是你又不乖啊,你又惹师父生气了啊?”她说着,身体开始发抖,眼睛中泪光盈盈的。

列云枫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推开了,她的眼泪悄然滑下来:“你知道娘出身微贱,在这个王府里边是没有地位的,你为什么还不争气?人家沐紫珊是皇室血脉,堂堂正正的和孝郡主,岑依露是陶国公的女儿,也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我黎韵兰出身微贱,如果你不努力上进,娘白白辛苦了一场啊……”

列云枫见黎韵兰哭得伤心,便跪下道:“娘,威儿知道错了,娘不要伤心了。”

澹台玄见黎韵兰如此的伤心,也劝解道:“王妃不要伤心,小王爷没有什么大错,其实小王爷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才,日后终会功成名就,光耀门楣的。”

黎韵兰听澹台玄这么说,多少缓解了下情绪:“先生,威儿是淘气了些,先生要严加管教,先生”她看了一眼澹台玄手中的藤条:“是不是要责罚威儿?”

澹台玄有些尴尬,道:“本来要罚的,不过他既然是知道错了,就算了,澹台玄唐突了王妃,实在是失礼,在下告辞。”

黎韵兰道:“先生等等,有错是要罚的,威儿,是不是先生要罚你,你又跑了啊?”

列云枫轻声辩解道:“娘,我哪里有?”

黎韵兰瞪了他一眼:“你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每回你爹爹要打你,你不也是千方百计要跑掉吗?结果哪次又跑得掉?澹台先生,我在这里,威儿不敢跑,你只管教训他。”

澹台玄此时气到消了一半儿,尤其看到列云枫对他母亲如此孝顺,心中多了一份怜惜,听了黎韵兰的话,感觉又奇怪又好笑,原来这个小王爷常用此招对付他老子的,难怪列云枫的轻功是如此之好,只是黎韵兰怎么又叫他威儿,列云枫的小名儿叫威儿?

黎韵兰见澹台玄没有动,道:“先生不用顾忌我,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知道慈母多败儿,现在宠他就是害他,先生只管教训就是。”她说着,眼泪涔涔而下。

列云枫站起来,走到澹台玄身边,白他一眼,低低的说:“算我倒霉,真是欠了你的,还是让你称心如意了。”他说着又跪下道“威儿知错了,请师父教训。”说完便伏下了身子。

澹台玄此时此刻,心中的感觉无法言表,追不到列云枫时,气的要命,恨不得立刻抓住了狠狠教训他一顿,现在列云枫乖乖地跪在自己面前,他却有些下不了手了,奈何黎韵兰死死地盯着他,黎韵兰的眼色又特别的奇怪,让他感觉到十分不舒服。

啪,澹台玄打了一藤鞭下去,列云枫惊呼了一声,好像十分吃痛的样子,澹台玄吓了一跳,他这一鞭是没有用什么力气的,列云枫的叫声实在太夸张了些,黎韵兰也跟着抽搐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快了。澹台玄感觉特别的别扭,又顺势打了几下,列云枫居然泣不成声,口中还一直认错求饶,好像澹台玄的鞭子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黎韵兰的身子都抖成一个团了,眼泪湿透了衣襟,澹台玄觉得度日如年,列云枫明明在装腔作势地糊弄黎韵兰,他想到这儿又有些生气。

啪,澹台玄这一鞭打得够重,列云枫反而不吭声了,澹台玄又用力打了几下,列云枫只在咽喉里边发出些声音,不再叫也不哭了,澹台玄住了手:“王妃,在下放肆了,威儿是个孩子,做错了事儿也是在所难免的,既然受了些教训,他也该知道改过了,王妃不要生气了。”

黎韵兰泪眼朦胧地道:“威儿,不要怨恨你师父,他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列云枫抬起头来,额头上也有了汗意,最后那几下端的疼痛难忍:“娘,威儿明白,威儿送娘回去。”

黎韵兰恋恋不舍地道:“我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了,所以才到前厅来找你的,你不用陪我了,你送你师父回去,要好好向你师父道歉,知道吗?”

列云枫一直在答应着,让丫鬟仆妇好生扶着黎韵兰回去。见黎韵兰进了内宅了,列云枫趴到青石上,赌气道:“你打吧,随便你爱打多少打多少,省得天天讨债似的缠着我,皇上不过是顺嘴说说,他要想打我,用得着假手于你吗?不过是个台阶,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他身上真的又挨了很重的一鞭,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听呼吸,澹台玄并没有走。

列云枫也不动,可是澹台玄却没有再打下来,他听见澹台玄叹了一口气:“这青石凉冰冰的,趴时间长了会病的。你要是病了,受罪还不是你自己,起来。”

列云枫翻身起来,一坐下却咧了咧嘴道:“你今天不打,以后可没有机会啦,哪天皇上问起来,不能说我抗旨,不然我告你欺君之罪。”

澹台玄不理他说的话,问道:“我看令堂大人的神色有些滞碍,眼色涣散,惧怕生人,反映过激,是不是身体不适啊?”

列云枫犹豫了一下,道:“她受过强烈的刺激,急怒攻心,因痰湿内阻,气滞血瘀,所以一直混混噩噩,看到我的时候还算清醒。”

澹台玄问道:“没有治疗过吗?按道理你们王府应该能请到名医的,何况还有太医院呢?皇上对你纵容宠信,请个太医来不该是什么难事儿吧?”

列云枫道:“有时候,一个人太清醒了未必是好事情,如果创痛太深了,是很难面对的。一个人可以疯掉了,就是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采取了逃避,要是让她清醒回来的话,可能反而太残酷了。”他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澹台玄看他如此感慨,眼中掠过的神色间竟有一丝沧桑,心中对列云枫早已经另眼相看了,他拍拍列云枫的肩:“傻孩子,叹什么气?你娘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一种福气。”

列云枫摇头道:“她不是我娘。”

澹台玄吃了一惊:“什么?”

列云枫道:“她是我的姨娘,原本是我大娘的陪房丫鬟,后来……就嫁给我父王了,她本来是生了一个男孩子的,比我早了好几年呢,叫列云威,结果夭折了,因为亲眼目睹了儿子死去的过程,所以姨娘从此就这个样子了,她一直以为我那个哥哥没有死,以为把我当成她的威儿。”

澹台玄默然无语,好半天才道:“方才打疼了你了吗?”

列云枫抬头看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儿,笑道:“你不用这么感动,她既然是我父王的妾室,也是我的长辈,我孝顺她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这么假惺惺的明知故问,感觉太别扭了,那藤条又不是纸糊的?疼不疼?你自己也打两下试试?”

澹台玄正色道:“枫儿,以前我一直在误会你,原来我竟然看错了你,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些书我是真的白读了。”他说得很认真,言下之意,是在向列云枫道歉。

澹台玄在讲孔子的故事,孔子有许许多多弟子,其中有一个名叫宰予的,能说会道,利口善辩。他开始给孔子的印象不错,但后来渐渐地露出了真相:既无仁德又十分懒惰。为此,孔子骂他是“朽木不可雕”。孔子的另一个弟子,叫澹台灭明,字子羽,是鲁国人,子羽的体态和相貌很丑陋,孔子开始认为他资质低下,不会成才,也不怎么喜欢他。但澹台灭明从师学习后,回去就致力于修身实践,处事光明正大,不走邪路,后来,子羽游历到长江,跟随他的弟子有三百人,声誉很高,各诸侯国都传诵他的名字。孔子听说了这件事才发出这样的感慨的。

澹台玄以前总觉得列云枫嚣张跋扈,言辞锋利,是个任意妄为的纨绔子弟,现在慢慢地看来,却是另一番情形了。

列云枫笑道:“那个宰予可是花言巧语地骗住了孔夫子的,让孔夫子觉得他是个天才,我哪里有那样的能力来骗你,你那天看我不是横竖都不顺眼的,师父的书果真白读了,用典也用得南辕北辙的,笑死人了。”

澹台玄笑了笑:“好了,看在你的份上,我放过林瑜了,你去看看他,也开导开导他,毕竟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列云枫道:“哎哟,师父还关心他的死活啊?我看方才师父的架势,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

澹台玄黯然道:“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怎么舍得真的要他死,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伤心,又失望,不知道他现在心里会想些什么?”

列云枫笑道:“你既然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去问?问一句还能有损你师道尊严不成?那荷叶粥再好吃,又不会说话的,你伤了他们的心,只是光堵住他们的嘴有什么用?有熬粥的功夫,道不如和他们多说几句话,老天也真不张眼睛,好的徒弟都送到你门下了,任你乱发脾气,还是从心里惦记你。”

澹台玄让列云枫说穿了心事,竟然有些微窘:“列云枫,太尖牙利齿的就讨人厌了。”他说着拂袖而去。

列云枫站起来,他不放心林瑜,毕竟林瑜的伤势很严重的,只怕那几个傻傻的还在哪里跪着呢,等他回去时,果然萧玉轩和澹台盈还跪在哪儿,林瑜趴到了床上,应该是上过药了,不过他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好像听见列云枫进来了,微微动了动。

看见他进来了,澹台盈急道:“小师兄,爹爹有没有追到你啊?你有没有受伤啊?”

列云枫好笑地道:“你们真的还在这儿跪着啊?折腾了这大半天,你们不累吗?你们师父都去睡午觉了,你们跪给谁看啊?”

萧玉轩道:“师父没让起来。”

列云枫长出了一口气:“大师兄,我看早晚你要笨死的,什么事情都有个变通,算了算了,和你废话也没意思,你师父让我来的,一个是给林师兄上药,你们那个药和香炉灰似的,哪里会管什么事儿?我这个药膏涂上了,几天就没有大碍了。”

萧玉轩问道:“另一个呢?”

列云枫看看他,还是忍不住笑:“让你们也早些休息啊。”

萧玉轩还是不信,列云枫什么谎不敢撒?他疑惑的望着列云枫:“小师弟,你不会又在骗人吧?”

列云枫气道:“好好的,我又骗你做什么?骗了你,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是要骗得你们不听话了,再让你师父打你们一顿不成?我有这个心,方才何苦又去招惹他?”

萧玉轩脸一红,诺诺的道:“对不起,小师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列云枫又笑了:“小人?大师兄,你不要糟蹋小人了,小人听见了会气死的,反正你这辈子是做不成小人的,小人要八面玲珑、巧言令色,小人要心黑手辣、六亲不认,小人要反复无常、趋炎附势,你自己看看,那一点你能学来?”

萧玉轩的脸让列云枫抢白的更红了,有些微怒的道:“我说的又不是什么歹话,有什么好笑的?”

列云枫看他生气了,立刻就转了话题:“一句话嘛,生什么气?好,我说错了,我道歉好不好?先给林师兄上药吧。”

萧玉轩的脸更红了,站了起来,犹自困窘:“我,”

列云枫笑道:“干什么?不过几句笑话,还耿耿于怀的?谨慎小心虽然不是坏事儿,可是大师兄你也太谨慎了,你分明就当我是外人,在你心里我还是小王爷,根本不是你的兄弟,对不对?”他虽然在笑,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

萧玉轩冷笑了一声:“你也不必说得这样堂而皇之的,兄弟?只怕我们没有这个福气和你称兄道弟的,我们不过是在王府里边住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后,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朝廷和江湖,哪里可能走到一块去?”他说着说着,眼中闪动着隐隐的泪光。

说到一个月后的分别,澹台盈竟然哭了起来,大师兄说的没有错,她自己的爹爹什么脾气,她焉有不知道的?她爹爹又不喜欢列云枫,当然不会留在这里了,她是无法和爹爹执拗的,自然是跟着父亲离开了,现在的澹台盈已经把列云枫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了,忽然想到他们是终究要分开的,好像热辣辣的忽然被泼了盆凉水,一下子冷透了心。

列云枫也愣了一下,听出来萧玉轩的话是负气的,明显有兄弟的情谊在里边,他笑道:“那我和你们走好了,我们不是永远在一起了吗?”

澹台盈哭着站起来,道:“小师兄不用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是小王爷,你怎么可能离开王府呢?”

列云枫笑道:“那你们留下来不就好了,这个王府虽然不大,住你们几个人还不是绰绰有余的?大不了我们这个王府变成你们玄天宗的山头了。”

澹台盈摇头:“我爹爹不会留下的。”

列云枫笑道:“这个其中的关键可不是你爹爹肯不肯留下来,是我肯不肯让他留下来。”

澹台盈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和你争辩这些,说了也是白说的。”

列云枫眼光烁烁地看着她泪眼盈盈的,也不多话,过去看林瑜的伤势,当衣衫被掀起时,澹台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捂着嘴,别过头去,林瑜是趴在床上的,整个后背、臀上、腿上或青或紫,布满了僵痕,都是凸起了老高的,按上去硬硬的,仿佛那里的肌肉都是坏死了的,没有了弹性和活力,还有很多地方已经皮开肉绽了,鲜血不断地渗出来。方才萧玉轩给林瑜上药的时候,澹台盈没敢去看。

澹台盈落泪道:“爹爹也太狠心了。”

列云枫笑道:“不过是皮肉伤,没有什么要紧的,你没见过真正的伤,见到了保准你晚上会做恶梦的。”他小心的用毛巾擦拭林瑜身上的血迹,然后掏出药瓶来,轻轻的为林瑜上药,林瑜的身体动了动,轻轻的呻吟,萧玉轩轻轻把澹台盈推到了一旁,帮着列云枫为师弟上药,林瑜身上的伤太多了,列云枫万分的小心,很怕弄痛了林瑜,药上得很慢,萧玉轩也倒了些药膏在手上,为师弟轻轻的涂抹着。

窗外有个声音低低的道:“小王爷,眉儿找您有事儿,您方便出来吗?”叶眉儿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传进来。

列云枫把药瓶交给了萧玉轩:“大师兄,麻烦你了,我有点儿事情,去去就来。”

12、

摘月楼在王府就高的地方,依坡而建,一弯碧水从摘月楼的西边流过,这是王府中唯一没有高大乔木遮荫的建筑,水边布满了青苔,坡上种着香茝杜若,借着淡淡的水汽,这些香草的清芬弥漫开来,这水又是活水,淙淙如琴韵,悦耳而悠远。

列云枫喜欢在这里谈些重要的事情,这里的高度可以俯视整个王府,而且在这里谈话不会怕被人偷听。

三楼上的窗子是全部打开的,四面通透,凉风习习,列云枫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午后的王府,特别的安静,叶眉儿就站在他的旁边,低低的道:“小王爷,汨罗姐姐传过来话儿了,她给娘娘搭过脉了,脉象还算是平稳的,应该会足月而产,母子平安的,汨罗姐姐还说看情形娘娘分娩的时日应该近了。”

列云枫沉思着,好久才道:“既然是近了,让汨罗姐姐万分小心才是。”

叶眉儿皱着眉头道:“其实娘娘的景泰宫很是守卫森严的,又有皇上照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列云枫意味深长地道:“从古到今,多少应该的事儿最后生出了变数?勾践灭了吴国的时候,文种就应该听范蠡的,离开越王,结果弄得自己身首异处;项羽既然摆下了鸿门宴,就应该听范增的,可是他心软了,终是落个自刎乌江的结果,在宫廷里边,是从来没有亡羊补牢这个说法。”

叶眉儿叹气道:“不过是生个孩子,也是如此凶险,难为咱们家大小姐了,进宫这几年,不知道费了多少心神,躲过多少暗算。”

列云枫淡淡地道:“有得必有失,每个人在想要什么的时候,自然有个计算在里边,为了得到的那些又会失去什么,这个得失的衡量是早算计过了的,如果你明白这个道理,就会宠辱不惊,如果你不愿意考虑,就常常患得患失。”

叶眉儿笑道:“还真看不惯你这正八经儿的样子,感觉好像要挟泰山越北海似的,好笑得很。”

列云枫也一笑:“我也乐意简单一些,可是,我爹爹他们在边城的疆场上拼杀,我姐姐在宫廷里那个没有狼烟的战场上拼杀,现在我是这个家里边唯一的男人,我总得做些什么吧?”

叶眉儿道:“如果咱们家大小姐生了个皇子,会不会被册立为皇后?当今皇上不是只有几个公主吗?”

列云枫道:“皇后之位空了多年,薨了的恭颐皇后也只留下一个敬敏公主,连着几年了,宫里的几位娘娘虽然有生养,却都是公主,皇上曾说过一次,只要后宫里边的那位娘娘先诞下皇子的话,就立为皇后。”

叶眉儿喜道:“我听汨罗姐姐说,以她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咱们家大小姐腹中的一定是皇子,这么说咱们王府又要有天大的喜事了?”

列云枫笑了,道:“所以我们要加一万分的小心,让这个喜事成真。”

叶眉儿忽然抱住他:“我的小爷,我就知道你一定早在算计这件事儿了,不然你怎么这样有把握啊!是不是咱们家大小姐进宫的时候,你就在策划了啊?”

列云枫道:“皇上要册立的皇后,品格性情自然是一说,最重要还有娘家的家势,如果家势太弱了就不能服众,这世上的人多是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的,不但后宫的妃嫔们瞧你不起,就是朝中的大臣也会轻视;可是家势太强了又犯忌讳,古来外戚篡政、遗祸帝权的事儿还少吗?所兴的是咱们家正好在强弱之间,虽然我们家是世袭的王爵,但是我父王是一介武夫,多年征战在外的,历来朝廷里边对于武夫都是不屑,就算他握有兵权,也在十万八千里以为,威胁不到京畿的安全,父王的正妻又是当今皇上的表妹,有这层关系,家势这一点姐姐不但不输于旁人,还占着优势。另外,敬敏公主是恭颐皇后的唯一女儿,她已经十二岁了,深得皇上宠爱,要再立皇后,皇上自然也要顾忌一下她的感受。”

叶眉儿恍然道:“难怪大小姐一入宫,你就要大小姐对敬敏公主好些,还要大小姐请旨把那个出名坏脾气的敬敏公主带到景泰宫扶养,原来小爷你真的在大小姐入宫的时候,就在算计这些了?”

列云枫只是微笑:“一入宫门深似海,在那个互相倾扎排挤的地方,妃嫔的宠幸依仗的是短暂的青春,可是青春毕竟短暂,只怕到了红颜迟暮的时候,就只好在冷宫里边孤灯独坐,形影相吊了,何况就算是绝世的美人,又有多少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的?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既然进了宫,就必须做宫中最尊荣的皇宫,为了姐姐,我就当这个工于算计的小人吧。”

叶眉儿噘嘴道:“咱们家的大小姐才貌双全的,除了她,还有谁配做皇后的?谁敢说你是小人?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列云枫笑道:“女孩子这么狠干什么?哦,你进宫去一趟,得机会告诉汨罗姐姐,把这些时日太医给开的药方都传出来,每个太医开的都要。别人的阴谋我到不怕,只怕是广平郡王在做手脚。”

叶眉儿道:“广平郡王不是一直在拉拢咱们王府吗?他有没有什么女儿在宫里边要争宠夺势的,他为什么要算计咱们家大小姐?”

列云枫道:“拉拢?那是欲盖弥彰,做些表面文章给大伙儿看,让大家知道,他孟而修是想攀附靖边王的,所以他要算计我们家,别人自然不会容易相信。他虽然没有女儿在宫里头,可是如果姐姐做了皇后,咱们是锦上添花了,他要扳倒不是又多了一块绊脚石了?你先去把那些药方给我抄出来吧,顺便问问汨罗姐姐,如果那些人做了手脚,她自然应该看得出来的。”

叶眉儿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真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忘了,汨罗姐姐把药方都抄了,她说杜太医的药方很有问题的。”她说着把一卷药方拿了出来。

列云枫一边看一边道:“这些药方备案了吗?”

叶眉儿道:“汨罗姐姐多聪明啊?正好皇上去探病的时候,她就抄这个杜太医的药方,说是杜太医的药方上字写得草了些,怕抓错了药,所以又临了一遍,还让皇上看那个药方,问了好多字,皇上是过目不忘的,他看了那么多遍,自然是记得的,将来要是真有了问题,不用翻太医院的药案,皇上心里就会有数的。”

列云枫一边看一边冷笑道:“这个杜太医也太阴险了,方子上都是滋补的东西,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可惜这个方子要是真的服下去了,会延迟产期,错过了正常的分娩,只怕母子都有危险。”

叶眉儿打了个冷战:“难怪小爷一直带话给大小姐,说是什么样的药也不要吃,实在是不舒服了,就吃小爷开的药。如果大小姐真的吃了这个杜太医的药,岂不是……阿弥陀佛,小爷,我还一直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汨罗姐姐隐藏大夫的身份,扮成什么班主去演戏,然后再辗转进宫,何必如此麻烦,原来你怕打草惊蛇啊?”

列云枫笑道:“他们这些混帐东西再怎么猜,也猜不到汨罗姐姐是杏林高手,他们那些人成日家狂妄自大,都以为自己是华佗再世一般,哪里会相信一个女人居然精通歧黄之术?眉儿,如果这个杜太医是广平郡王的人,前段时间里应该是被人弹劾过。”

叶眉儿奇道:“你还真是诸葛亮呢,我拿到汨罗姐姐的这个方子,就去调查杜太医的资料了,三个多月前,他被御史台的狄大人弹劾过,这个狄大人就是狄自恭。”

列云枫冷笑道:“狄自恭?这个人是广平郡王的走狗,和敖古杰是连襟,广平郡王的老把戏了,还没有利用完人呢,就急着为杀人灭口做打算了,什么广平郡王?正经为君分忧、为民请命的大事是一件也不做,这杀人灭口、金蝉脱壳的本事练的倒是一等一的。先撇清了关系,等事情做完了,杜太医一命呜呼,就没有人怀疑会是广平郡王下的手了。眉儿姐姐,派一个人去混到杜太医的府里边,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最好能救他一条狗命,虽然这些走狗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翻脸的狗多了,广平郡王也未必扛得住他们乱咬。”

叶眉儿道:“已经让紫歌去了,紫歌心细,而且长相平常,杜太医那个老婆是母夜叉,哪里能容忍一个漂亮女人在丈夫面前晃呢?小王爷,为什么不派个人去广平郡王府?”

列云枫摇头道:“姓杜的是个文官,你们的武功可以应付他,只要小心,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那个郡王府里边高手如林,广平郡王妻妾成群,是个色中恶鬼,万一你们这样的人一旦暴露了,落到他手上,只怕生不如死,我怎么放心?你告诉汨罗姐姐,让她照顾好娘娘,任何药物、膳食都要亲自过眼,还有诞下龙子后,宫里宫外照例要进东西孝敬的,宫里的妃嫔多是送什么金玉饰品,宫外的要臣们多半是进时鲜的吃食,告诉她,任何菜品点心都不能用,那些金玉饰品先放着,不要给孩子带。”

叶眉儿道:“我知道了,如果是皇上赏赐的呢?”

列云枫道:“谢恩就是了,但是也不要用,皇上总不能亲自下厨房吧?虽然皇上身边的人是不容易买动的,万一有这么一个,我们岂不吃个大亏?”

叶眉儿道:“我进宫总得有个理由吧,白眉赤眼的,会让人家怀疑的。”

列云枫道:“你去我书房,我有份特别的礼物送个敬敏公主的,再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包管她喜欢。”

叶眉儿答应着,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了,笑道:“听说你把醉红楼砸了?还逼着敖古杰打了敖青龙?王爷不是已经从边关发来请回的折子了吗,现在战事刚刚停息,而且大小姐快生了,皇上一定会准王爷的折子的,你不要再去惹事儿了,小心王爷回来,给你算总帐的。”

列云枫笑道:“我惹不惹事儿,他还不是照样教训我?既然如此,我不如随性儿多惹些事情。”

叶眉儿呆了呆,很担忧的道:“小爷,你是不是真的又要去惹事了?”

列云枫笑道:“眉儿,不惹事的列云枫,你看过吗?可以想像吗?”

叶眉儿瞪了他一眼:“你还真的不怕打,懒得管你,下次被王爷打了,不要找我给你上药了。”她负气的拧了列云枫的手臂一下,列云枫哎哟一声,叶眉儿才笑眯眯的下楼了。

列云枫揉着被拧痛了的地方,臀上也是火辣辣的痛,方才挨的那几下真的是很痛的,他慢慢的下了楼,脸上有些淡而灿烂的笑容,他对自己做的事情绝对的有把握,所以他的心情极其的好,本来他每天有午睡的习惯的,今天却没了睡意。走到分路口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林瑜那里,萧玉轩也是受了伤的,澹台盈总不方便为师兄上药,澹台玄那么个顽固的个性,宁可自己去熬粥也不会怎么快就去看徒弟的。

“澹台玄,老天还真对你青睐,可恨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列云枫自言自语的道,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的揉着被打痛的地方。他也没有快步的走,虽然是伤得不重,还是疼的难忍。

走到了地方,轻轻地推开门,林瑜还是趴在那儿,床边坐着的却是澹台玄,屋子里边只有他们师徒两个人,想来萧玉轩和澹台盈也去休息了,澹台玄挨着林瑜坐着,在和林瑜说话。

澹台玄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了列云枫,列云枫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靠在门框上,澹台玄道:“要么就滚进来,要么就滚出去,靠在门上像什么样子?”

列云枫坏坏的笑道:“看来师父是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喜欢靠在门上搔首弄姿的啦?”

澹台玄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饶不了你。”

列云枫走过来看林瑜,神色比方才好了一些,已经睁开眼睛了,不过现在林瑜的脸上都是泪痕,好像刚刚哭了。

澹台玄问列云枫:“你过来趴下,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

列云枫脸一红:“我没事儿,不用看了。”

澹台玄一把抓住列云枫,按住他伏在桌子上,掀开了衣服看,臀上有好几道伤痕已经是青紫色的淤血,这样的伤虽然没有流血,但是比流血更严重些,方才因为是隔着衣服打的,下手就看不出轻重来,澹台玄叹了一口气,给他涂药膏,然后他又看见列云枫背上的几处烙痕,问道:“你背上的伤怎么弄的?你爹爹打的?”

列云枫的脸更红了,道:“男人的身上总得有些疤痕吧?有什么好奇怪的。”

澹台玄见他不说,也就不问了,帮着他穿好了衣服,反正列云枫不想说的事情,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巴。他转身还是坐到林瑜的床边,道:“你是个明白孩子,我方才说的话你应该听到心里去,知道吗?”

林瑜低低的唤了声:“师父……”

澹台玄道:“不管你心里头恨不恨我,今天我是下手很重,只是想让你永远记住这个教训,江湖险恶,你要做什么事情以前,都要三思,不能感情用事。你们三个里头,轩儿比较老实,小熙又太狂傲了,你是文武兼修的一个,在你身上,我费了更多的心血,可是,小瑜,你太单纯了,我不是说心地善良不好,可是单纯往往给人可乘之机。”

林瑜道:“师父别说了,瑜儿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瑜儿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师父,你打死瑜儿算了。”他说着,又哽咽起来。

澹台玄有些生气:“你还是在委屈?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林瑜道:“师父,你不明白的,当你以为你遇见了今生今世最值得去付出去爱的一个人,你以为她是冰清玉洁的,是忠贞不渝的,她对我来说,好像九天仙女一样,我甚至想过,如果师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愿意被师父废了武功,离开玄天宗,和她浪迹天涯,白头偕老。可是,上天开了太大的一个玩笑,她,她原来什么也不是……”

列云枫笑道:“难怪人家说,骗人的人不可恨,上当的人可耻啊,人家骗了你,你还念念不忘的?”

林瑜道:“我怎么可能还在想着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什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什么执子之手与尔偕老,他娘的,都是屁话,都是骗人的。”他说着说着,很是激动。

澹台玄的脸色又开始难看了,从小温文尔雅的林瑜居然在骂人,要不是林瑜伤得那么重,他的巴掌早就打过去了。

列云枫笑道:“林师兄,生气归生气,因噎废食可是得不偿失的。天下又不是水清灵一个女人,现在受些挫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况且,你知不知道可以自由的去选择喜欢谁,对有些人来讲,也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林瑜冷哼了一声道:“你又没有喜欢过谁,你说的都是纸上谈兵的道理。”

澹台玄的眼睛瞪起来,列云枫示意他不要发火,然后微笑道:“林师兄说得不错,我是没喜欢过谁,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以去喜欢谁的。”

林瑜有些奇怪列云枫说的话,抬起头来看着他。

列云枫道:“对于女子来说,最重的承诺就是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如果你喜欢一个女人,却无法兑现这样的诺言,还不如在当初就放弃了。我的婚姻,是连我父王也无法做主的,皇上的荣宠,有时候是种桎楛,我无法知道皇上要为我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个女子一定出身高贵,也许可能是皇室宗女,这样特殊的身份,看起来虽然也是我们列家的荣耀,可是如果不能将这段御赐的因缘调解好的话,也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林瑜愣愣的听着,澹台玄心中十分感触,列云枫是骄傲的,如果不是真心真意的想帮着林瑜走出心里的阴影,他是绝对不可能和别人说这些事情的。

列云枫道:“换句很通俗的话说,假如我喜欢上了某个人,她是不可能做我的元配夫人的,如果皇上赐婚的那位贤良淑德的话,也许能允许别的女子成为我的次妻,可是这样,对于我喜欢的人是不公平的,是太大的牺牲和委屈,当然,我可以抗旨,抗旨的结果却可能把我们整个列家搭进去,无论我怎么喜欢一个人,我也不能以我们整个列家做代价。别看平时皇上纵容我,但是大的事情上,牵涉到重要的关系上,皇上绝对不可能妥协。这些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很早就明白,在我没有被皇上赐婚以前,是不能够喜欢任何人的,林师兄,虽然你这次被骗了,可是你还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喜欢别人的机会,你有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自由和快乐,我连被别人骗的机会都没有。”他说着不由得怅然若失地长叹一口气。

林瑜听得呆呆的,这应该是列云枫埋在心底的最真实的话,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他看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列云枫,不知道这个英俊张扬、笑容灿烂的少年心中还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痛和秘密?林瑜很聪明,他知道列云枫和他说这些话的意义所在,所以林瑜才特别的难以释怀,自己明明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列云枫居然很正经地劝慰自己,林瑜感动又羞愧,他低下了头,伏在枕头上,止不住的泪水湿了枕巾。

澹台玄黯然道:“瑜儿,师父不想再说什么了,枫儿比你小,却是如此的明白,他的这些话是什么样的分量,你如果不糊涂,就应该知道。如果你再不明白,我也白教你一场,你走吧,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他重重地叹息着。

林瑜忽然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床上,道:“师父,我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我已经没有事儿了,上次当,学次乖,我不会沉溺在自责颓废里边,如果瑜儿真的那么没出息的话,师父打死我好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浪费在自艾自怨上。”他一边说,一边流泪。

澹台玄扶着林瑜躺下,怜惜地道:“人生谁无少年时?师父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可是这段不该的感情毁了我本来美满的婚姻,结果我喜欢的人离我而去,我的妻子也弃我而去,我当初是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能避免三个人都受伤害,结果我背负着移情别恋、喜新厌旧的罪名不要紧,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都恨我入骨,同时也葬送了她们一生的幸福。当年为了这件事情,我师父也差点打死了我,后来还是我的女儿吓得大哭,师父才手下留情,不然现在,我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林瑜这下更加愕然了,师父居然也说起自己当年的故事,这件事情应该是澹台玄心中最疼痛的秘密吧,和师父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过。

澹台玄道:“师父是过来人,知道感情上的创伤有多难恢复,但是再难你也要挺过去,因为你肩上还有责任。”

“师父。”林瑜低低唤了一声,然后把头靠在澹台玄的腿上,手抱着澹台玄的腰“师父,瑜儿真的知道错了,真的……”他说着,声音有哽咽了。

13、

掌灯的时候,澹台盈在自己的房间里边发呆,萧玉轩和林瑜那里有爹爹照顾着,她又帮不上什么忙,爹爹也顾不上她了,她一个人特别的闷。正发呆呢,有两个丫鬟进来,一个用描画红漆的乌木托盘端着几样点心,点心放在缠丝的白玛瑙盘子里,精致美丽,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去吃,好像每一样小巧的点心都是有生命的一样,澹台盈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喜欢吃这些精致小巧的糯香的点心,丫鬟微笑着道:“盈小姐,这个是我们小王爷特地吩咐厨房做的。”

另一个丫鬟也端着一只托盘,里边放着一身衫裙,妃色的,那浅浅的妃色好像豆蔻少女的桃腮,竟然蕴藏着淡淡的芳香,裙上用金银丝还绣着细碎的桃瓣。那丫鬟也含笑道:“盈小姐,这裙子是我们小王爷特地挑选的,请盈小姐换上吧,一会儿我们小王爷就过来。”

澹台盈让她们两个看得不好意思了,羞羞地搭讪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拿点心的那个丫鬟道:“我叫飘雪,她叫飞雪。”

澹台盈哦了一声,又道:“那个叫叶眉儿的好像身份很特殊的啊?”她是信口问的,她看过叶眉儿好几次了,叶眉儿每次和列云枫都是有说有笑的,澹台盈感觉看见叶眉儿和列云枫亲密的样子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些生气。

飘雪笑道:“眉儿姐姐是我们王妃赐给小王爷的,是伺候小王爷的,”她见澹台盈并不太明白她的话,就抿嘴儿一笑道:“盈小姐不知道,像我们小王爷的世家子弟,在没有成亲之前,屋子里边都要放几个人的,因为我们小王爷不喜欢这些,所以他屋子里边只有眉儿姐姐和辛莲姐姐两个。”

澹台盈对飘雪的话虽然半懂不懂,但是飘雪暧昧的神色她还是懂的,一丝不快掠过了她的眼睛。

飘雪自然看得出来了,忙道:“盈小姐也不要奇怪,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其实我们小王爷是最不喜欢这些的,虽然眉儿姐姐和辛莲姐姐在他屋子里边,可是我们小王爷对她们除了尊敬,没有别的。”

澹台盈嘟囔着道:“将来还不是一样?”她说着,心中有酸酸的感觉,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口中,狠狠地咬,好像这点心是列云枫,又是叶眉儿,对了,还有那个没有见过面的辛莲。

飞雪柔声道:“盈小姐,换上这条裙子吧,一会儿小王爷要和你出去。小王爷说你来了京城好些天了,也没有时间带你去玩玩,今天正好他空闲了,就带你去逛逛。”

澹台盈眼色一亮,马上愉快起来,方才她又去看过两位师兄了,萧玉轩的伤不算要紧,有两三日就没事儿了,林瑜的伤虽然重些,但是涂了列云枫的药膏,列云枫又吩咐人给林瑜煎了内服的药,又让厨房给他们炖了上好的补品,澹台玄在陪着他们说话呢。

澹台盈没有心思吃点心了,洗了洗手,便拿起了裙子换上了,飞雪帮她系紧了如意绦,澹台盈转了一圈,衣袂飘飘,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澹台盈站在镜子前边,双颊也如裙色般飞起两片嫣红。

她站在镜子前边正发呆呢,身后有人轻轻的笑,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列云枫,果然列云枫的声音传过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灯下的盈儿,真是仙子下凡一般。”

澹台盈的脸有些烫了,又想笑又想佯装生气,嘟着嫣红的樱唇道:“你是不是欺负我不懂这么诗啊词啊,成日胡说,小师兄,给我说实话,你叽里咕噜地是在笑话我还是在骂我?”

列云枫不答而笑:“就算我在骂你好了。”

澹台盈微怒道:“哼,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啊?我也会写诗的!”

列云枫这次笑得厉害:“是吗,我们的小师妹还是才女啊?那写一首让我拜读拜读啊。”

澹台盈被他一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好,你听着啊,嗯,嗯,半盏残茶尚余烟,啊,唐诗,唐诗,唐诗三百忆华年。嗯,”澹台盈缩紧了眉头,苦苦思索着“对了,幽窗琴罢中宵立,好风如水水如天。”

列云枫自言自语地道“半盏残茶尚余烟,唐诗三百忆华年。幽窗琴罢中宵立,好风如水水如天。”

澹台盈得意地道:“怎么样?”

列云枫笑道:“老实招了吧,你写的?笑死人了,这个分明是李白写的,骗谁呢你?你就是要偷别人的诗,也找个没有名气的来偷。”他说着用手指划着脸,在羞澹台盈。

澹台盈急道:“你胡说,什么李白,这个是我姐姐写的!”她说完了也看见列云枫在笑,才明白自己是不打自招了。

列云枫点点头:“哦,你姐姐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进京啊?”

澹台盈噘嘴道:“还不是因为贝师兄啊,他好端端的和一个叫什么慕容休的人打架,结果被我爹爹打了一顿,我姐姐照顾他呢,所以没有来。”

列云枫笑道:“做你们玄天宗的弟子还真的要皮厚才行啊,不然迟早让你爹爹打死。你爹爹是不是棍子投胎的,上辈子身不由己,操纵在别人手里,想打谁自己做不了主,这辈子好容易投胎做了人了,见到人就想打啊?学了一身的武功,不去打几场架,怎么能有进步啊?声望、朋友,哪样不是打架打出来的啊?好笑,你们玄天宗的功夫练成了都不用,那还辛辛苦苦地练它做什么?刀不出鞘,是要锈死的,马不出厩,是要肥死的,你们又不是通缉的逃犯,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澹台盈听了又是气又是笑,虽然列云枫在嘲笑澹台玄,她是不应该笑的,可是她哪里忍得住?一边笑一边道:“我爹爹要是棍子投胎的,你就是,就是……”她本来也想嘲笑他几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

列云枫催促道:“走吧大小姐,怎么磨蹭,要是出去的太晚了,待会儿回来了你爹爹不是又要骂人了?”

澹台盈忽然问道:“就是我们两个去嘛?你的眉儿姐姐莲儿姐姐不去?”

列云枫听她的话里边有些酸溜溜的,多少有些诧异,他看着她,定定的,然后笑道:“小丫头,不是在吃醋吧?”

澹台盈的脸“腾”地晕红,握着拳头示威道:“小师兄,你再敢胡说,我去告诉爹爹去!”可是她的口气却是软软的。

列云枫研究似地看着她,看得澹台盈的脸更红了,佯怒道:“你别做梦了,谁希罕嫁给你啊,老婆还没有娶,小老婆却一群了。”她说完这句话,连脖子都红了,扭过脸去。

列云枫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意外,有无奈,还有一丝丝的抱歉,可惜澹台盈没有看到,澹台盈见没有回声,转过头来的时候,列云枫温柔的看着她:“小师妹,不要对我特别好,远离我你会更快乐。”

澹台盈含着微微的羞涩,道:“有时候,有些事是心不由己的。”

列云枫笑道:“你吧。”

澹台盈道:“我们去哪儿?”

列云枫笑道:“我要把你卖了。”

澹台盈也笑道:“那我帮着你数钱好了,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未必是识数的。”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有嘲笑的味道了,不由得抿着嘴儿笑。

列云枫拉着澹台盈的手,两个人离开了房间,刚到府门口的时候,叶眉儿正好从府门外进来。

叶眉儿道:“小王爷,盈姑娘,这么晚还出去?”

列云枫问道:“怎么样?见到汨罗姐姐了?”

叶眉儿笑道:“放心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她溜了澹台盈一眼“小王爷,原来上次你要我帮你挑裙子,是要送给盈姑娘的啊?”

澹台盈听了,扬起了下巴,不知不觉间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

列云枫看了澹台盈一眼,向叶眉儿道:“眉儿,过来说话。”

澹台盈看着列云枫拉着叶眉儿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叶眉儿还老是向她这边儿瞟,澹台盈在猜测列云枫会和叶眉儿说些什么?

忽然听叶眉儿的声音大了一些:“你疯了,这样也太危险了啊!”她显然是有些急了,澹台盈看过去的时候,叶眉儿也在看着她。

列云枫干脆伏在叶眉儿的耳边说了好半天,叶眉儿的神情还是不情不愿的,但终是拗不过列云枫的样子,点了点头,又出府去了。

澹台盈道:“叶姑娘好像生气了啊。”

列云枫道:“不用理她了,我们走吧。”

列云枫拉着澹台盈的手,两个人在街上闲逛。自从来了京城以后,总是遇到各种情况,澹台盈哪有时间逛街,而且她们家的家规,女孩子是不允许一个人单独外出的,澹台玄虽然不轻易打女儿,但是真的要生气了,澹台盈是会吓得魂儿都没了的。

夜色浓郁,灯火辉煌,许多摊贩还在做着生意,街上特别的热闹,澹台盈在每个摊子前边都驻足流连,都会发现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只要她的眼光流露出喜欢的样子来,列云枫都会给她买下来,澹台盈的心中有甜丝丝的感觉。在家里的时候,除了姐姐澹台梦以外,三个师兄也都特别地疼爱她,将她看成是掌上明珠一样,澹台盈觉得姐姐不喜欢自己,大约是妒忌自己被师兄们宠爱着,说实在的话,姐姐虽然长得也温香软玉般的美丽,但是澹台盈总是感觉有些怕她,姐姐也不怎么和她交流的,想别人家的姐妹们都是无话不说的,姐妹俩都有小秘密互相交换的。现在这个小师兄更是特别了解她的心思,幸福的感觉在澹台盈美丽的眼睛里缓缓流淌着。

列云枫道:“这个醉仙居的西湖醋鱼、火踵神仙鸭,还有西湖莼菜汤都是京城里边独一无二的,老板厨师都是杭州人,他们做的都是杭州菜,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澹台盈点头,两个人进了醉仙居,醉仙居并不大,而且是非常的简陋,整个店面里边空空荡荡的,见他们进来了,有个伙计懒洋洋的过来,一口纯正的京城口音,道:“两位要点什么?”他说话时还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

澹台盈有些不悦,要不是应该是列云枫要到这儿来的,她早转身走了,列云枫也没有生气,道:“西湖醋鱼、火踵神仙鸭,还有西湖莼菜汤,再来个莲子甜汤。”

伙计应了一声,问道:“客官要酒吗?”

还没等列云枫说话,澹台盈道:“不许喝酒,你上菜就是了。”那个伙计白了她一眼,就走了。澹台盈哼了一声:“这个人怎么这个态度,难怪他们这里的生意不好了。”

列云枫劝道:“我们不过图个清静,和他们生什么气啊?”

澹台盈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悻悻地作罢,只是有点奇怪,以列云枫的脾气,怎么能容忍那个伙计呢?难道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缘故吗?正胡思乱想着,有个女子在门外冷笑一声。

列云枫抬头,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那个女子的脸上都是嘲讽的笑容:“我说翻遍了京城也找不到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啊?她是谁?”她用纤纤玉指一指澹台盈。

澹台盈听她的口气,是来者不善的,看她的容貌,长得果然是不错,只是现在带着几分怒容,冷冷的,眼光里边都是刺儿,尤其看着澹台盈的时候,更是不友善。

列云枫笑道:“她是我小师妹,盈儿,你等着我。”他拍了拍澹台盈的肩头,然后拉着那个女子出去。

澹台盈自然是一肚子的不高兴,出来一趟,先碰到那个叶眉儿,现在又遇见这个女人,看样子,她和列云枫的关系也是不同一般的。一想到列云枫可能喜欢别的女子,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准小老婆了,方才那个又是谁?是不是第三个?澹台盈在胡思乱想着,伙计把菜都上齐了,她也没有胃口吃,想着想着,她忽然一惊,难道自己喜欢上列云枫了吗?她这么想着,不由得呆呆的,才认识几天啊,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大师兄萧玉轩在暗暗喜欢着自己的,她也一直觉得大师兄喜欢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不对。如果自己现在去喜欢别人,是不是移情别恋啊?

那伙计在旁边道:“客官,菜上齐了,客官可以动筷了。”

澹台盈被打断了思路,怒道:“我吃不吃,干你什么事儿啊?”

伙计笑道:“客官,小店儿要打佯了,客官可以付帐了吧?”

澹台盈一愣,看看外边,夜色已经渐深了,列云枫怎么还不回来啊。那伙计又催道:“姑娘,付帐吧。”澹台盈有些急了,她身上并没有带钱,因为平时她是很少单独出门的,而且每次和爹爹、师兄们出来,哪里用得着她来掏钱,还有一个原因,澹台盈觉得女孩子家如果腰间挂着个鼓鼓的钱袋多难看啊。现在列云枫又不回来,她身上有没钱,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澹台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惧。

伙计的脸立刻变了:“姑娘不会告诉我,你没有钱付帐吧?”

澹台盈急得掉泪:“我小师兄会回来付帐的,你等等好吗?”她的口气是在恳求着。

伙计打量她一眼,道:“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澹台盈道:“是啊,我不是本地的人,我小师兄是啊,你等等好吗,我们不能赖你的钱的。”

伙计笑了,道:“好吧,我先关店铺,姑娘慢慢等吧。”他说着去关窗,上门板,等到看着他把门也闩上了,澹台盈才发觉不对劲儿了。伙计笑着看着她,笑中带着狰狞。

澹台盈吓坏了,说话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伙计一拍巴掌,有出来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澹台盈更是慌乱了,一直往后退,先前的那个伙计道:“既然你没钱付帐,就用自己付帐吧。”他说着走过来就要抓澹台盈的手腕,澹台盈下意识地扬手就是一拳,那个伙计忙的闪开了,笑道:“哦,是个辣的,还会两下子功夫?”

澹台盈又害怕又生气,大叫道:“混帐东西,你们有没有王法啊,你们知道我小师兄是谁吗?你们”她忽然被一个人从后边捂住了嘴,同时闻到了一丝丝香甜的味道,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14、

澹台盈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是蒙着的,嘴上也勒着布条,坐下好像是柔软的垫子,可是特别的颠簸,应该是在车上的,她同时听见低低的哭声,好像是女子的哭声,听那杂乱的声音,应该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澹台盈不知道自己落在什么人的手里了,也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去,可恨的列云枫和那个女人一去不回,可恨的列云枫到底还纠缠着几个女人?澹台盈现在特别的后悔,真的不该和他单独出来。爹爹和师兄们看不见自己,一定会急死了,列云枫,列云枫会不会也急死了?

车子继续颠簸,哭声低低哑哑的,更让澹台盈的心中增添了几分恐惧,终于,车子听了。

“这次带来几个?”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腻的声音。

“八个。”是和澹台盈动手的那个伙计的声音。

“吴老二,怎么这么少啊?”女人很失望也很生气地道。

“秀姐,大少爷吩咐是只能弄外地的女子的,他怕本地的人丢了姑娘会找的,京城虽然大,谁知道谁和谁认识啊?要是外地的女孩子就不同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秀姐,嘿嘿……”吴老二陪笑道。

“拿开你的狗爪子,吴老二,这些个雏儿,你不会也动了吧?”秀姐森然地道。

“我怎么敢,杀了我也不敢,上边有大少爷呢,怎么也轮不到我啊。”吴老二显然是害怕了,忙忙地分辩。

“谅你也不敢。”秀姐哼了一声,“来人,给我把她们带到地牢去。”

澹台盈听着他们的谈话,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了,不过她可没有妄动,努力地摇动着头,想把蒙眼睛的布蹭松点儿,还没有等她多摇几下,就有人架着她下了车,然后左转右转的走了一会儿,听见有沉重的开门声,她和同行的女孩子们都被推了进来。在半路上,澹台盈有个想反抗的念头,可是她没有十分的把握,终是没有轻举妄动。

到了地方,澹台盈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有人把她蒙眼睛的布和嘴上的勒布扯下来,但是手上的绳子并没有解开。放眼看去,澹台盈的心陡的一沉,这里四壁都是青条石砌成的,阴暗而且潮湿,石壁上居然还挂着皮鞭、板子、铁索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刑具,更增添了恐怖阴森的气氛。地当中,还有一个木头架子,上边挂着锁链,澹台盈觉得自己的身上开始嗦嗦的冒冷气了。再看同来的几个女子,都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一个妖艳的带着高高在上神态的中年女子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当然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那个女人稳稳的坐下,然后道:“你们不用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是醉红楼,我是这里的主人,千枝秀。”

澹台盈的心砰地一声,醉红楼,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啊,这个千枝秀就是方才和吴老二说话的那个秀姐。澹台盈感觉血往上撞,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忽然就想到了死,如果要在这里再待上几分钟的话,她都宁愿死。

千枝秀慢慢的把眼光从每个啼哭的女孩子身上掠过,然后慢条斯理的道:“孩子们,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们之中有人不愿意听我的话,这样你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当然,如果你们现在都听明白了的话,统统给我跪下。”

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人跪了下去,然后接二连三的有人选择了屈膝。澹台盈站在那里,一脸的愤怒和恐惧,她是不可能屈膝的,大不了是死,她再次想到了死。

千枝秀有些意外的看着澹台盈:“多漂亮的小丫头啊,可惜啊,哎哟,哎哟……”

第一个哎哟是嘲弄的口气,带着幸灾乐祸,第二个哎哟是痛极的呻吟,有人在背后狠狠的抽了她一鞭子。

澹台盈看见来人,立刻流泪着大叫道:“小师兄,小师兄。”

千枝秀回头,看见是列云枫,立时吓得腿一软,跪下来,然后她看见列云枫的身后,跟着齐明德和一群官兵。

列云枫死死的盯着千枝秀:“我说过要拆了你的醉红楼的,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拐卖这么多的良家女子,这条罪的判罚是凌迟。”他的脸色铁青,眼神中有杀人的寒冷。

千枝秀知道列云枫不是在开玩笑的,吓得尿了裤子,脸上的肉一直在跳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虽然不认识字,却知道凌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列云枫道:“齐大人,人赃并获,醉仙居那边的伙计们都已经被我的人擒住了,现在应该押在天牢里边了,他们不过是从犯,这个女人是主犯,天牢那里我不放心,这个女人还是交给你吧。”他挥挥手,示意兵丁们把千枝秀带走。

千枝秀吓得大声嘶叫:“小王爷,我是被逼的啊,我是从犯啊,主犯不是我,这个醉红楼不是我开的,我只是人家使唤的一条狗啊!”

列云枫冷笑道:“难道这个醉红楼是我的?”

千枝秀大喊道:“小王爷明鉴啊,我真是被逼的啊,这个醉红楼是敖古杰的啊,平时的事情都是二少爷敖白虎管理的,最近敖白虎好像得病了,大少爷才来打理的。我是听他们的吩咐的,小王爷饶命啊。”为了自保,千枝秀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知道什么全都说了出来,大声地喊冤。

列云枫冷笑了一下,不耐烦地挥挥手:“带下去,没有人听你血口喷人。”

见列云枫不相信,千枝秀大喊道:“我怎么敢骗小王爷,我是被他们逼迫的,小王爷想想,我这样的人,怎么敢得罪他们敖家?小王爷,我有证据的,我不是说谎的。我当初还怕敖古杰他们会卸磨杀驴,所以他们每次交给我的指令信我都留着,我拿给小王爷看。”她说着也顾不得羞耻,把自己的衣衫解开,然后又解开胸衣的带子,把胸衣扯了下来,她把胸衣用力的扯开,里边掉出来来一个扁扁的锦囊,应该是贴着身体所以才压扁了的,最后又从锦囊里边倒出来好些小纸条来。

齐明德示意兵丁们捡起来那些小纸条,然后呈给列云枫,列云枫没有接:“齐大人,这个是证据,按道理该由你呈给皇上的。”

齐明德看了几张纸条后,汗也下来了。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红:“敖古杰居然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列云枫冷笑道:“不然齐大人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齐明德说不出话来了,列云枫道:“齐大人还为敖白虎求过情,你知不知道敖白虎就在这个地牢里边夺去了多少良家女子的贞操和性命?”

齐明德汗流满面:“小王爷早知道了?”

列云枫冷冷的道:“十几天前,我在城东的乱葬冈上遇见一个伤得惨不忍睹的姑娘,她是被敖白虎打昏的,他们以为她死了,就丢在哪里了,可是,她当时没有死了,在临死之前她说了九个字:醉红楼,醉仙居,敖白虎。”

这时候,兵丁们早已经把女孩子们的绳索都解开了,澹台盈本来想过来扑到列云枫的怀里大哭一场的,可是听了列云枫这句话,立刻呆在那里了。看样子列云枫是早知道醉仙居有问题的,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留在哪儿?

齐明德道:“难怪你在凤凰茶楼上故意给敖白虎下毒,就是要为那个不认识的可怜姑娘报仇啊?”

列云枫冷冷的道:“那些痒粉算什么报仇?我不过是在想,如果那姑娘说的是真的,如果敖白虎受了伤不能来这里,那么敖家的人一定会有别人来这里的。以前我来找水清灵的时候,曾经看见他们兄弟和狄明震在这儿,那时候我就怀疑他们和这个妓院和那个水清灵是有关系的。更可疑的是,我还看见敖古杰和敖青龙都在这儿,其实父子两个都是好色之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无耻,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妓院里边嫖妓吧?”

齐明德摇头道:“敖古杰居然,居然真的对广平郡王的话惟命是从,连是非都不分了。小王爷,我带着人走了,今天晚上,我会把审讯的案宗和证物送到宫里去。要不要抄一份,转给小王爷看?”

列云枫点头:“还有这些外地的女孩子,麻烦齐大人问讯完了以后,派人保护她们回乡去,至于盘缠和花费,你去我府上找叶眉儿领就是了。”

齐明德答应着,带着醉红楼的一干人犯和被救的女孩子们离开了。

澹台盈就呆呆地望着列云枫,她已经完全傻掉了。

列云枫看了澹台盈很久,才走过来拉她,低声道:“走吧。”

澹台盈摔开他的手,大喊道:“列云枫,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早知道醉仙居有问题,是不是?你故意把我放在哪儿的,对不对?你知道他们要抓的都是外地的女孩子,所以你把我当成了诱饵,对不对?”

列云枫的脸色并不好看:“答案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我?”

澹台盈的眼泪淌了下来,哭道:“列云枫,你是个混蛋!就算你要用我做饵,你也要先告诉我一声啊,我心里好有个准备的,你知不知道我方才都要寻死的?”她大声哭着,特别的委屈。

列云枫没想到她居然说了这么几句话,心中就如同被刀狠狠地剌了一下似的,好半天才道:“我一直跟着你的,他们那么狡猾,如果事先告诉了你,你会露出破绽的,我一直没有动他们,就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诱饵。盈儿,对不起,我说过,不要对我太好了,远离我,你会快乐的。”他说完这句话,神色特别的愧疚,他以为澹台盈会大哭大闹地埋怨他,骂他的,如果澹台盈和他翻了脸,他也不枉做了一回小人,在他的算计里边,是没有澹台盈的,他的感觉澹台盈是自己可爱的小妹妹一样,等着自己的照顾和宠爱,而已这么多年,对于感情,列云枫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世界里边,还没有准备把那块地方留给感情的。

澹台盈终于趴在他胸前大哭起来:“你应该先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我相信你做这个决定一定很痛苦,可是无论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你都要先告诉我啊。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害怕啊。”

列云枫任她哭了个够,见她慢慢地止住了悲声:“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澹台盈打了个激灵:“回去我们怎么说啊?”

列云枫道:“不必要说谎,齐明德都看到了。说了谎,也很快被戳穿的。”

澹台盈叫道:“不行,你,你不能说实话,知道吗?就说是我乐意做的,我事先是知道的,小师兄,你要是说了真话,我爹爹一定会马上离开的,他是不可能再留在王府的。”

列云枫微微地笑道:“不是早晚都要离开吗?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关系?。”

澹台盈又落泪道:“不,不,我不要离开……”

列云枫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有生以来走的最险的一招棋了,小师妹,你应该恨我的,因为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牺牲你。而且在我的身边充满了危险,你们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既然相聚是缘,那么分离也是缘。”

澹台盈呆了呆道:“小师兄,你不是这种人,不是的,你故意这么说,你在骗我。”

列云枫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嘲弄,然后道:“你能了解我多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比你更清楚的。你不信可以比较看看,今天的事情,如果换成大师兄,他宁可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而不会骗你去当诱饵的,因为在他心中,你是最重要的。我是一直在跟着你,你不会受到伤害,可是你心里的伤呢?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多害怕,可是我还是选择了去做,在我的心中,为了目的,是会牺牲自己的妹妹的,我爹爹不是也牺牲了我姐姐,让她进宫去了吗?”

澹台盈摇头:“我不要听,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怕,你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她说着泪眼婆娑的,楚楚可怜的望着列云枫。

列云枫不愿意看到澹台盈被自己逼得太紧了,办法还是自己再想吧,他想到这儿,转了话题道:“你信不信都好,我们该回去了。太晚了,你爹爹会惦记的。”他拉着澹台盈走出了地牢,醉红楼已经给封了,出来的时候,满天的星斗。两个人默默的走着,一地月光如水,澹台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的眼睛红红的。

走到一半儿的时候,澹台盈站住了,擦干了眼泪,昂起头道:“小师兄,我想通了,你肯这么做,是因为你没有把我当成外人,何况你做这些事情也是为了林师兄,为了玄天宗,你在调查事情的真相。我虽然不是玄天宗的弟子,但是我是我爹爹的女儿,能够帮上忙,是我最高兴的事情。”她说着,还强自微微地笑“其实,我不应该这么小气的,好像我自己受了委屈一样,小师兄,你一路都有跟着我,不是吗?你也怕我危险的,对不对?”

列云枫怜惜地看着她,有几分无奈地道:“傻丫头,你真是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啊?我是在利用……”

澹台盈捂住他的嘴,娇嗔道:“不许你说这么难听的字眼儿,我早说过,无论我爹爹当不当你是真正的徒弟,我都当你是我的小师兄,你在我心里,和大师兄他们一样,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列云枫道:“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醉红楼连根拔掉吗?她们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一方面,再有,水清灵是在醉红楼骗了林师兄的,醉红楼的幕后是敖古杰,而敖古杰是广平郡王的走狗,广平郡王历来小心谨慎,很多事情都不会出头的,要引蛇出洞不太容易,可是如果把他身边的走狗一个个的揪出来,那么广平郡王就会忙着杀人灭口。走狗虽然卑贱,总是还有一点狼性的,只要他们心中对广平郡王怀恨,就会配合我们去对付孟而修。现在千枝秀已经咬出来敖古杰,我们下一步就得对敖古杰动手了。”

澹台盈一直在听,然后点头:“你说的虽然我不太懂,不过,小师兄,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找我,方才的事儿虽然很可怕,不过真的很刺激的,”她为了显示自己的胆量,还强颜欢笑的笑了两声,可是她满脸是泪,脸色苍白的,样子实在滑稽,“不过,我现在的心都是在怦怦的跳呢。”

列云枫笑道:“我的心才怦怦地跳呢,我都把你弄到醉红楼去了,一会儿你爹爹还不得把我杀了啊?”

澹台盈笑道:“反正我们一口咬定了,就是我们一起商量了去的,了不起被爹爹一起打,对不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列云枫笑道:“你现在嘴硬,只怕你爹的鞭子抽下来,你就笑不出来了。”

澹台盈道:“所以现在我要先多笑笑啊,一会儿只怕会哭得很惨的。”她说着,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只是笑得太勉强了。

两个人说着话间,已经到了府门口了,台阶上有个人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的,澹台盈也站住了,然后感觉连站都站不住了,因为那个站在暗影里边的人就是脸色铁青的澹台玄。

15、

澹台玄的脸好像一团冰,寒气逼人:“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还知道回来?”

澹台盈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澹台玄又问了一句:“盈儿,你们去哪儿了?”

澹台盈吓得浑身在抖,眼泪掉了下来,父亲轻易是不会和她发脾气的,但是一旦要是发了脾气,澹台玄教训起女儿来,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方才澹台盈可以和列云枫说硬话,逞英雄,但是看见了澹台玄,澹台盈就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了。

列云枫看澹台玄的脸色,感觉他一定是气坏了,如果要是说他们去了醉红楼,弄不好澹台玄就会在这府门外边发脾气打人的,虽然是夜深了,没有太多的人来往,可还是很难堪的,他想着往前凑了一步:“小师妹,师父问你话呢。”他挨到澹台盈的身后,然后悄然的用一枚银针刺了澹台盈的后背一下。

澹台盈只觉得背上一痛,然后发麻,眼前一黑,就瘫到在地了,晕过去。列云枫急道:“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师父,小师妹昏过去了。”澹台玄也是一惊,也顾不上生气了,忙过来抱起了澹台盈,往她的屋子里边跑,到了屋子里边,把澹台盈放在了床上,再看澹台盈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澹台玄一搭脉,放了心,不过是麻药五更散而已,这种麻药很烈的,没有任何解药,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睡几个时辰就会自然醒来的。

他松了一口气以后,忽然又一迟疑,五更散的麻药药效在蒙汗药中是最烈最强的,一旦中上就会晕倒,女儿怎么会现在才晕的,难道不是五更散,是另一种发作症状和五更散相似的毒药?想到这儿,焦急的澹台玄又要去搭脉,却听见列云枫道:“不用看了,盈儿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麻药而已。”

澹台玄看着,恍然道:“是你?你暗算盈儿做什么?”

列云枫道:“因为盈儿要对师父说谎,我知道在师父眼里,小师妹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我不想让盈儿对师父说谎。还有她今晚实在太累,她遇到了也许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事情,所以她不能再接受师父的盘问,她应该先好好歇歇。”

澹台玄越听心中越疑惑,道:“你们究竟去了哪里?”

列云枫笑道:“师父,还是去你的房间里边说吧,那里比较方便。”他的笑容有些微微的涩意,澹台玄还从来没有看过列云枫这个样子。他为女儿盖上了被子,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列云枫在后边跟着,进了屋子以后,澹台玄坐下来,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这么晚了,你们究竟去了哪里?”

列云枫忽然跪下,澹台玄又是一愣,列云枫道:“师父也该知道,如果我要撒谎的话,一定能说得师父相信的,可是我不想说谎。如果师父要听真话的话,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澹台玄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学乖了,懂得主动承认错误,原来还是在要挟我,这才是你列云枫的风格,哈?什么条件,说吧?”

列云枫道:“无论今天师父你听见了什么,都不要在责罚小师妹,今天晚上,她已经又委屈又害怕了,这些远比被师父责罚还要严重的。”

他这么一说,澹台玄立时紧张起来,大喝道:“你们究竟是去了哪里?”

列云枫道:“醉红楼。”

澹台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列云枫道:“我们去了醉红楼。”

澹台玄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去醉红楼去上瘾了?先是带着萧玉轩和林瑜去,现在居然带着盈儿去,明儿是不是也把我带去?”

列云枫低头道:“师父要想去可去不成了,醉红楼被封了。”

澹台玄愣了一下,等着下文,可是列云枫不说了,澹台玄急道:“既然醉红楼被封了,你们还去哪里做什么?”

列云枫叹了口气:“因为我们去了,所以醉红楼才被封了的。”

澹台玄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了,喝道:“你有话都不能清清楚楚说的吗?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再这么慢抽筋,小心我揍你。”

列云枫道:“师父,干脆你还是先打我吧,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和你说。”

澹台玄听了他的话,又可气又可笑,喝道:“你准备好了挨打,没有准备好说话?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打你?”

列云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澹台玄更是生气:“好,好,你不说,我也不问,看看我们谁能耗过谁去!”他坐在哪里不说话了,直直的瞪着列云枫,列云枫跪在地上也不说话,两个人僵持着。

对持了有一个多时辰,澹台玄坐都有些坐得麻了,列云枫还是纹丝不动地跪在那儿,澹台玄动了动身体,干咳了一声,列云枫看了他一眼,笑道:“师父,你耗不过我的,以前我爹爹”

澹台玄瞪着他,列云枫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笑,实在是气死人了。他现在非常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列云枫却偏偏不肯说。澹台玄终于忍不住了道:“你现在应该想好了怎么说了吧?”

列云枫听他的口气,已经是没有那么大的怒气了,心中暗道《曹刿论战》里边说的道理还真的很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战事如此,人发脾气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方才说了,澹台玄能掐死他,现在澹台玄的怒气也消磨了很多,再生气也是有限的。他轻声道:“想好了,可是”

澹台玄道:“还可是什么?你不要惹上我的火来,到时候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小王爷,既然你叫我做师父,我就打得你。”

列云枫笑道:“这个倒不用师父一再的表白,只是,今天的事儿我怕说出来师父会气死,所以才让师父先打我好了,不然万一气死了,可是死不瞑目的,师父做了鬼,也难放过我,我岂不天天担心被鬼抓?”

澹台玄感觉气的头都痛了,这个列云枫弄得他头晕脑胀的,看了他是做了件什么错事儿,所以才一直等条件,一直不肯说,自己总不能真的无缘无故发脾气吧,澹台玄点点头:“列云枫,你有本事,你觉得你一定是吃定我了,对不对?”

列云枫笑道:“师父,我怎么可能吃定你?我们之间怎么能分什么输赢啊,哪次不是我吃亏?”

澹台玄无可奈何地又点点头:“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说吧,就算你今天晚上把皇上杀了,我也只打你二十下,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列云枫想了想,道:“师父这个承诺又管什么用,你要是真的恼了,一下就能要了我的性命,我打又打不过你,跑又跑不掉……”

澹台玄道:“我敢要你的命?小王爷,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要是死了,我们整个玄天宗的人都得赔进去。列云枫,我是感觉你是个能够成才的孩子,聪明睿智,有血性有责任,而且还有侠义心肠,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吗?”

列云枫嘟囔道:“我也没说你管不得我啊,你生什么气?好,我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列云枫一点儿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错的讲了出来,只是没有将自己内心里边的另一个想法说出来。他讲完了,澹台玄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列云枫试探的道:“师父?”

澹台玄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列云枫,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你走吧。”他说着仰着头,靠在椅子后边的墙上。

澹台玄的反映很出乎列云枫的意料,他跪在那儿,心中转了无数的念头,是澹台玄对他彻底失望了,还是澹台玄看出了他真正的用心?可是无论是哪一种,澹台玄都没有理由这样的平静。

澹台玄闭上眼睛道:“列云枫,你走吧,你的心,我已经知道了。其实你不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现在看来你这个圈子兜得一点用也没有,我那个傻傻的女儿根本就没入这个圈套。”

列云枫的脸“腾”地红了,原来澹台玄已经看成了他的用心,列云枫感觉特别的愧疚,这种感觉是发自内心的,他咬着嘴唇,眼中的泪转来转去。

澹台玄继续道:“你现在后悔了是吗?感觉对不起盈儿?你以为让我打一顿就可以减少你心中的悔意吗?既然如此,我又岂能让你如愿?你走吧。”

列云枫眼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开始微微地抽噎:“师父既然了解了,也觉得我是做错了吗?”

澹台玄阴沉着脸道:“好,你不走,我走。”

他起身就离开屋子,外边的风很冷,吹得他打了个寒战。习武之人身子壮健,原本不会轻易伤风,也许今天是心太累吧,竟然感到一丝寒意。出了院子以后,不知不觉去了女儿房间,女儿澹台盈睡得很沉,他抚摸着女儿的面颊:“盈儿,盈儿,傻丫头,你怎么会喜欢上列云枫那样的人,他不是你能够喜欢的。今天他这么对你,你应该恨他才是,你的选择有千万个,他的选择却不会是你的,唉,”他说着眼中充满了爱怜,又忍不住叹气。澹台盈犹自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梦里边梦到了什么了。

坐了好久,澹台玄觉得列云枫应该走了,便又回自己的房间,进来的时候,发现列云枫还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在那儿。

列云枫还在默默地掉泪,他垂着头,窗外如雪的月光投射进来,映衬着他戚然的面庞。

澹台玄道:“列云枫,你做的没有错,只是太绝了。你的苦衷我了解,可是你的做法让我感到太……”他叹气又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徒弟,我没有权利教训你,走吧。”

列云枫抬起头,眼中带着杀气,狠狠地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澹台玄不语。

列云枫道:“好。”他说了一个好字,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狠狠地向自己腿上刺去。澹台玄没有动,冷冷地看着,那匕首带着一道凄冷的风声和一串雪青色的暗光,划出一道美丽的血腥的弧线,在匕首刚刚触碰到列云枫衣摆的时候,澹台玄手一挥,那匕首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了,就停在半空中。

澹台玄沉着脸道:“你干什么?”

列云枫恨恨地道:“既然事情是我做的,你又不希罕向我讨回来,我就按照江湖的规矩,三刀六洞,向你谢罪。”

澹台玄一用力,那匕首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几步进来屋子,把匕首扔到列云枫的膝前,列云枫把匕首捡起来,收了回去。

澹台玄在列云枫的身边踱来踱去的,好半天才道:“你不喜欢盈儿,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呢?”

列云枫红着脸道:“我,我哪里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就算我真的不……喜欢……她,这样的事情怎么直接说?你难道不明白女孩子的心事,要是直接就拒绝,带来的伤害很难平复的。而且喜不喜欢这种事情,都是一根筋的,盈儿又没有显山露水的说什么,我正八经儿的当成一回事儿地和她说,她怎么却得开颜面?况且就算我说了,她的心是她自己的,我怎么改变她?她该想不开,还是想不开的,还不如釜底抽薪,让她对我……”

澹台玄打断他道:“你以为你算计了她,她就会想到开了,她会觉得你这个人不值得她把心思用在你身上?她就会恨你?就会离开你吗?”

列云枫有些气馁的道:“我,我哪里知道会这样的?其实我本来也有这个计划的,醉仙居那里只肯向外地的落单女子下手的,但是它那里太小了,攒不了多少货自然就会出手的,我不敢肯定他们的下家是不是醉红楼,我也想过和你商量,要盈儿去,醉仙居只对外地女子下手的,我现在身边的人,都是一口纯真的京片子,外貌可以易容,口音是装不来的啊。要不要盈儿去,我也想了好几天了,只要盈儿把他们钓上来,我会在盈儿的身上涂上千里追踪的药粉,联合齐明德带着官兵去堵现场。我会一直跟踪着盈儿,她不会有危险的。那个醉红楼是林师兄落难的地方,只要盯死了它,我们顺藤摸瓜就会知道真相了,可是”他停了停,叹口气。

澹台玄哼了一声:“可是还没等你和我说呢,就碰巧发现盈儿那个傻丫头居然对你动了心,所以你干脆一箭双雕,也不和我商量,也不和盈儿通风,就那么把盈儿送到醉仙居。你既可以将醉仙居和醉红楼连根拔起了,又能让了解了真相的盈儿对你失望,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只打了一半儿,盈儿却是一点儿也不怪你,所以你心里才觉得羞愧,对不对?”

列云枫咬着嘴唇,道:“盈儿还要替我遮掩。”他说着,泪水还是忍不住地落“我看得出来大师兄对盈儿好,有太多简单的快乐,大师兄可以给盈儿的,我却没有办法办到,我只能当盈儿是妹妹的。”

澹台玄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哼了一声道:“你明白你的苦衷,我不为这个生气,何况我也不觉得盈儿适合你,更不愿意她跟着你。只是,列云枫,你就没有想过,你要是一失手,盈儿万一有个好歹,你就于心能安?你一直跟着又怎么样?你的武功还没有达到独步武林的境界,万一有高手偷袭你呢?”

列云枫沉吟一下,道:“齐明德已经得到辛莲的传信,去醉红楼哪里堵他们了。就算我失手,也有齐明德呢。”

澹台玄又道:“如果齐明德也遭到暗算呢?如果你们都没有及时感到呢?盈儿会遭遇到什么?你能够想像吗?如果盈儿出了事儿,你用什么来弥补?”澹台玄说着说着,心头又生起了怒火。

列云枫喃喃的道:“不会有那种可能的,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去做的……”他的声音不大,

澹台玄怒喝道:“你能够胜出此局,是因为你打对手个措手不及,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广平郡王既然是老奸巨猾,他一定有了防范的,这个就像空城计一样,下次不许再用了。”

列云枫看着他,道:“我一定下不为例了,师父,我都认错了,你还不原谅我吗?”

澹台玄冷冷地道:“你有那么在意我?我原不原谅,也不防碍你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小王爷,我就奇怪,你非要留我在你府上住一个月,是为了什么?”

列云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无限委屈似的,然后低低地道:“外人看来,王府里边富丽堂皇,富贵之极,可是这个地方太大又太冷清了,边境这些年一直不够太平,我爹爹和我大娘、我娘她们经常出征打仗,家里边只有个神志恍惚的黎姨娘,我姐姐在皇宫里边待产,况且她毕竟是娘娘,我也不能三天两头去看她的,我又没有弟弟妹妹,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个小王爷不过是个金子打造的枷锁,铐着我,一生一世都无法摆脱下来……”他越说声音就越低了,连声音都是哽咽的。

澹台玄听他说得可怜,又跪了那么久,心中的气消减了很多,道:“得到我的原谅,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既然你肯坦白了,就是二十鞭子,多一下我也不会打你的。”

列云枫没有出声,澹台玄道:“你自己过去吧,难道等着我抓你过去吗?”

列云枫道:“师父,你这么宽宏大量,真的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澹台玄喝道:“要么你就过去给我趴下,要么你就滚出去,罗嗦什么?”

列云枫站了起来,跪得太久了,膝盖已经是麻的了,他站着有些摇晃,看看旁边的凳子,有些迟疑,他想了想低声道:“我还是出去吧,今天太晚了,耽误师父休息了。”他说话的声音极小的,身形却是一点也不慢,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向门口纵去,哪知道澹台玄早站在门口了,正挡住他的去路。

澹台玄一把抓过列云枫的手臂,反拧到背后,列云枫就动弹不得了,澹台玄推着他过去,他按到凳子上,道:“我说过空城计再好都不能用第二次的,你还想跑?我让你跑了第一次,还能让你跑第二次吗?”

列云枫被按在凳子上无法动弹,犹自道:“你要打人也得讲道理的,我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你既然明白我的用心,干什么还,啊……”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澹台玄的藤条重重地打了一下,列云枫倒吸了一口冷气,痛得浑身在抖动。

澹台玄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得寸进尺的,告诉你,列云枫,你最好乖乖的别动,我们玄天宗的门规,受罚的时候不许求饶也不许哭,不然,天知道二十鞭子什么时候会打完!”

列云枫负气道:“我又不是你徒弟,干吗总用玄天宗的规矩来管我?啊……”他身上又挨了一下。可惜他的手臂被澹台玄死死按着,连躲都躲不了的。

啪,啪,啪。

连着三鞭子打下来,列云枫痛得满头是汗,澹台玄今天的藤条打得特别的痛,这种痛是蔓延到全身的,所以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发抖。

澹台玄问道:“知道为什么打你?”

列云枫恨恨的道:“要打就快点,反正是我倒霉落到你手上了,不要和我讲什么道理,你的道理我统统不要听!”

澹台玄叹了口气:“列云枫,你太狂傲了,你以为你绝世聪明,做事都万无一失吗?所以你做事都是自己在算计,根本不和别人商量,也不屑于和别人解释,我今天打你不是因为你算计盈儿这件事儿,是因为你忘了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改的话今后会吃亏,所以今天你要记住这个教训。”

啪,啪,啪,啪。

又是狠狠的几鞭子抽下去,列云枫大声的喘息,仍旧浑身在战抖,汗水湿透衣服,澹台玄停了一下,让他喘息一会儿,怕打得太急了会打晕过去。列云枫抗声道:“你放开我的手,我已经是你砧板上的羔羊了,难道还能跑吗?”

澹台玄果然松开了手,继续道:“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

列云枫恨恨地道:“你怎么和我爹爹一样罗嗦,不过才二十鞭子,你这么拖拖拉拉的要抻到什么时候?你要讲道理,打完了再讲,我现在哪里还有心听你在这儿胡扯?”

澹台玄的脸又沉下来,不再说话,手挥着藤条,一下比一下更重地抽打下去,他腕上的力量用得极巧,这鞭子打下去,痛是在皮里肉外的,不青不紫,自然更不会破皮流血的,而且明天一早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来,只是那种疼痛是比皮开肉绽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列云枫就是不哭也不求饶,实在无法忍受了就呻吟一声。

打完的时候,列云枫的脸都白得和纸一样了,趴在凳子上动弹不得,澹台玄道:“现在我可以给你讲道理了吧?”

列云枫用手捂着耳朵:“打完了人还讲什么鬼道理?我不听,就是不听。”

澹台玄道:“不想听道理,好啊,我也懒得和你罗嗦。明天早晨寅时三刻,你必须到我这个院子来。”

列云枫没好气的道:“干吗?大清早还不许人睡觉?”

澹台玄道:“你的武功太差了,从明天早晨开始,我要教你一些功夫,免得下次你再搞这些事情时,会失手被擒。”

列云枫听完了,呆呆的看着澹台玄:“是不是打人打多了也会变傻的?你教我武功?”他好像听到一个最滑稽的笑话,虽然身上很痛,但是还想嘲笑澹台玄,不过实在是太痛了,实在无法露出他那种不屑的讽刺的笑容。

澹台玄道:“明天寅时三刻,如果你不按时来,你试试看。”

16、

澹台玄在床上睡不着,因为好多年了,他大多时候是一个人睡的,以前澹台玄几个徒弟小的时候倒是在他身边睡过的,等到长大了以后,都有自己的房间了,再不然就是徒弟们被他打得太重了,他害怕徒弟们发烧才会陪着他们。

可是今天晚上床边多了个列云枫,无礼澹台玄是哄是吓,列云枫死活就是不回自己的房间,还说三更半夜的,他屋子里边的丫鬟们都已经睡了,看着角门的家丁仆妇们也安歇了,何必为了他一个人,又折腾别人不安生?

澹台玄心里明白,列云枫是不愿意别人知道他挨打了。对于列云枫的感觉,澹台玄自己也说不出来,按照常理来讲,他没有必要去管教列云枫的,而且他们的身份地位又相差的那么悬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师徒父子的地步,他也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忍耐些,毕竟列云枫是小王爷,他这个所谓的西宾是徒有其名的。不过到了时候,澹台玄还是忍不住会大发雷霆,因为他真的会为了列云枫做的一些事情生气。

澹台玄明明知道列云枫在耍赖,也只好由他了。况且他在王府才住了几日,认识的人又不多,伏侍列云枫的近侍都是女孩子,所以他虽然不乐意列云枫睡在自己这儿,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他更不愿意深夜去找那些小姑娘们。

列云枫见澹台玄答应了,干脆趴在凳子上动都不肯动,澹台玄只好把他抱上了床,然后为他涂上药。

本来冷丁儿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澹台玄已经是特别的不习惯了,更可气的,列云枫还不睡觉,在一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

澹台玄忍不住喝道:“你再折腾的话,我从窗户里边给你扔出去。”

列云枫道:“师父你讲不讲道理啊?我怎么能睡得安稳?你挨二十鞭子试试,看看还能不能睡稳当的?”他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

澹台玄用手在列云枫的屁股上又拍了一巴掌:“闭嘴。”

列云枫被打痛了,忍不住啊了一声:“师父,你怎么不许人家说话?你有本事搬山移海,还能堵住别人的嘴吗?召公都知道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雍而溃,伤人必多。你知不知道总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话,发达的只是四肢,心眼儿会越来越少的?”

澹台玄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列云枫忽然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

澹台玄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又想说什么?”

列云枫道:“我在想,林师兄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师父你想,如果广平郡王只是想要林师兄的命,他府中的那些高手出来就可以解决了啊,用不着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吧?利用水清灵,把林师兄送进了天牢,还打算用极乐散来控制林师兄。退一步说,就算广平郡王是不想让手下的人出面杀人,那么林师兄进来天牢,也判了刑了,是万无一失的,孟而修只管旁观就好了,还下什么大本钱去偷送什么极乐散啊?”

澹台玄听他讲起正经的事情来,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小瑜是个孤儿,我和他对他的身世都一无所知,他的名字是绣在襁褓上的。既然小瑜入狱了,那个郡王还是没有罢手,也许他要对付的应该是另外的人,他是在用小瑜做诱饵,去要挟或者对付那个人,而那个人,一定知道小瑜的身世之谜。”

列云枫道:“也不是很通啊,因为另一个玉坠子是落到了孟而修的手上了,他才让水清灵设计骗林师兄的,这样分析,另一个玉坠子的主人应该也落在了孟而修的手上。这玉坠子是一对的,如果它是定情之物,它的持有者该是和林师兄年貌相当的一个年轻女子,如果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落到广平郡王的府中是不可能再保守任何秘密的。”

澹台玄奇道:“什么?”

列云枫道:“其实不单单是个姑娘,就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到了那个孟而修的郡王府里,也会有什么说什么的。孟而修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却最喜欢严刑酷法,来俊臣、万国俊、周兴那些人发明的酷刑,他居然都按照样子打了一幅。”

澹台玄不由得皱眉:“他做这些事情,皇上不知道?”

列云枫道:“他打这些东西的时候,说就是做个自醒。孟而修是前朝的官员,那时候他有个外号就叫赛孟尝,家里头养着很多的门客,其中就不乏武林中人。当时先帝攻打前朝的京都的时候,就是孟而修带人杀了前朝的皇帝,抢来玉玺,率众投降的。”

澹台玄道:“他是前朝的降臣?”他对这个孟而修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到这儿,更是十分的鄙夷了。然后又道“列云枫,这些陈年旧事你也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列云枫道:“在朝廷里头,如果消息不灵通,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道师父都不知道朝廷里边传到各位辅臣要员府中的,都有种叫邸报的东西吗?先秦以降,至于汉朝,朝廷里边就开始设立“邸府”,内容为朝廷政事,官员升迁的一些消息。况且翰林府里的史官们一直在修前朝和编纂本朝的事情,我哪里看一眼还看不到这些?”

澹台玄道:“说的也是,凭你小王爷的身份,朝廷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打听不出来的?”

列云枫道:“因为孟而修的特殊身份,在没有确凿证据前,皇上不愿意轻易动他,在现在的文武官员中,也有很多是前朝归顺过来的人,如果无缘无故的动了孟而修,会引起一些猜忌和麻烦,更重要的是,那孟而修因为杀了前朝的皇帝,献上玉玺,立了大功,被封为郡王的。在降臣里边,他是爵位最高的了,他要有什么不妥当了,一些排挤降臣的大臣就会趁机打击异己,制造混乱,朝廷里边归降的臣子们只怕惶惶不可终日,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澹台玄打断他道:“等等,无缘无故的,你和我说这么又想做什么?我又不是朝廷里边的人,你说这个,我听了以又有什么用?”

列云枫瞪了他一眼:“我是在帮你分析林师兄这个案子的背景,你还不领情啊?你以为我愿意管这摊子闲事儿啊?”

澹台玄冷笑道:“那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你当我是傻瓜,就凭一个齐明德,能求得动你冒这么的大的风险?虽然孟而修是朝廷里边的官,林瑜却是江湖里边的人,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牵扯进来的,你还真神通广大,朝廷江湖的事儿统统有你的份儿。”

列云枫笑道:“师父既然能猜得到这个问题,何必再问呢?齐明德求不动我,总是有人求到了我,能求得动我的人,师父也未必认识,反正想帮你们玄天宗的弟子摆脱困境的,总不是恶人吧?”

澹台玄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也懒得去逼他,继续道:“那么你觉得另一个玉坠子的主人会是什么人?”

列云枫道:“我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有两点,一是那个人应该没有落在孟而修的手上,所以孟而修设计了林师兄,目的应该是引那个人出来,那个人一定知道林师兄的身世之谜;但是玉坠子又怎么会落到孟而修的手上,其中一定另有别情;第二,”

澹台玄道:“第二,孟而修本身也一定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他知道的不算完整,更重要的,林瑜的身上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一定非同反响,才可以让孟而修如此费尽心机。”

列云枫道:“既然孟而修对这个秘密是如此看中的,为什么又改了主意,杀人灭口呢?大概除了风头渐紧让那个老狐狸闻到危险的气息以外,也许林师兄身上隐藏的秘密虽然可以给他带来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可能给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所以谨慎的孟而修才忍痛,选择了杀人灭口的。”

澹台玄道:“现在瑜儿被放了出来,孟而修又断了那个杀手和水清灵他们的消息,现在醉红楼一出事儿,敖古杰又会被牵出来,孟而修应该沉不住气了,你这样步步为营,不就是要把他引出来吗?”

列云枫冷笑道:“只是这几个人,还未必能逼出孟而修来。”

澹台玄沉吟了一些,道:“绕了半天的弯子,你说的我也听到了,这个事情实在头痛,你说这些,自然有你的目的,老实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我哪里敢劳动您老人家?”

澹台玄瞪眼道:“你不是要把瑜儿送到广平郡王府做诱饵去钓孟而修吧?”

列云枫白了他一眼,气哼哼的道:“师父眼里,我就那么卑鄙吗?好像我做事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似的?今天晚上盈儿可以去,是因为我确定她没有危险,所有的事情全在我掌控之内的,林师兄现在是别人垂涎的鱼肉,我会笨到把他送到刀俎上去?”

澹台玄道:“那你要做什么?”

列云枫道:“我当然要做一些事儿了,可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有人帮忙,你的徒弟们又不听我的,我总不能次次骗他们和我走吧?他们再笨,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的,何况你的徒弟都跟提线木偶似的,你不让动,他们就乖乖地戳着……”

澹台玄就是生气列云枫说话的口气,总是那样尖酸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冷笑道:“你不用说了,你不就是要他们帮忙吗?你做的事儿,是为了玄天宗,他们帮忙也是份内的事情,只是,就算你怕走漏了风声不和他们交底,你也得要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列云枫反驳道:“如果我说了,你不同意怎么办?”

澹台玄道:“我为什么会不同意?”

列云枫不说话了,眨着眼睛,然后把头趴在枕头上。

澹台玄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又要做什么?”

列云枫哼了一声:“睡觉啊,师父都没有见过吗?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这么晚了,还不许人家睡觉?明天还要起那么早,师父你有没有良心啊?”

澹台玄也不说话了,摆明了是列云枫在贼喊抓贼,但是自己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列云枫闭着眼睛,不多时,就慢慢地呼吸均匀了,应该是进入梦乡。澹台玄反而睡意全无了,列云枫方才的话在他耳边翻来覆去的回响,究竟林瑜的身上有什么样的秘密?这个秘密为什么会把玄天宗也牵扯进去?究竟是谁求列云枫帮这个忙,这个人一定是非同寻常的,应该和林瑜或者玄天宗颇有渊源的吧?他本来以为是皇帝要列云枫调查孟而修的,不过又一想,如果是皇帝下的旨意,要想调查对付孟而修多半不需要从林瑜这个江湖人物入手,这样太兜圈子。可是除了皇帝,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澹台玄辗转难眠,越性坐了起来,走到窗前,一地的月光,如霜雪般,清寒而素洁。他披了件衣服出来,实在是睡不着了,转到林瑜的房间看看,林瑜睡得很安稳,澹台玄帮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又到相邻的院子里边去看萧玉轩。

萧玉轩的屋子里边还亮着灯,澹台玄推门进去了,萧玉轩趴在床上,翻着一卷书,听见了动静,一抬头:“师父?”他忙起身,但是伤处还是隐隐作痛的,额头上的汗有淌了下来。

澹台玄按着他趴下了,道:“起来做什么?现在好些了吗?”

萧玉轩道:“师父下午不是已经看过了几次了嘛?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我已经没有事儿了,枫儿说他的这个药膏是挨打祖师独门密制的,其实上次已经上过一次了,真的很好用的,师父不要担心了。”

澹台玄现在听到列云枫就有些头痛:“挨打祖师?他嘴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道又在编排谁呢?”

萧玉轩道:“是太监。枫儿说这个药膏是宫里的太监密制的,皇上赏给他的。”萧玉轩忍不住又笑道“枫儿说宫里的太监常常会挨板子的,如果挨的打不重,还得照常的伺候主子,一瘸一拐的怎么成?他们无法逃开那些板子,就研制出特效的药膏来。”

澹台玄道:“你又在看什么?”

萧玉轩诺诺的道:“枫儿送我一本书,他说,他说我应该看看,纵然不去害人,也要学学怎么防人。”

澹台玄哼了一声:“他能送你什么书?”

萧玉轩道:“这卷书很奇怪的,感觉里边写的东西绵里藏针一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上边说: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桓公溺臣身死实哀;夫差存越,终丧其吴。亲无过父子,然广逆恒有;恩莫逾君臣,则莽奸弗绝。是以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信人莫若信己,防人勿存幸念。此道不修,夫庸为智者乎?看这些话,好像这个世间充满了阴谋诡计,什么父子君臣,朋友伦常,统统可能是陷阱的,可是一个人要连至亲的人都不相信,天天要设计和提防别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澹台玄从萧玉轩的手中拿过那卷书,书的颜色很古旧了,书外包着蓝色的绢,扉页上写着三个字——《罗织经》。澹台玄大惊,这是唐代的酷吏酷吏来俊臣,万国俊所写,是一部专门讲罗织罪名、角谋斗智、构人以罪、兼且整人治人的书,被来俊臣请君入瓮的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看过此书,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一代人杰宰本狄仁杰阅罢些书,冷汗直冒。据说就是连雄才伟略的女皇武则天阅完此书后,也叹道: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然后对来俊臣起了杀机。相传后人因为这本书实在阴邪狠辣,不便于流传在世,就把这本书焚毁了。现在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澹台玄道:“轩儿,你看完了吗?”

萧玉轩道:“我看了两遍了,可是,感觉这书上说的好像有失公允和厚道,写书的不会有多么开阔的心胸,我记得师父教过我,君子之心坦荡荡,小人之心常戚戚,看了这卷书,对这句感触更深了。”

澹台玄送了口气:“不要看这个了,这个东西不好,看了会移人性情的。轩儿,厚物载德,上善若水,人若是不能宽容待人,就是绝世奇才又有什么用?其实枫儿也没有别的用心,只是看你太过诚实了,可惜,很多事情又岂是一卷书能改变的,这卷书我收着。”他说着把书收到自己的怀里了。

萧玉轩有些懊悔:“早知道不是好书,我才不看呢,我只是奇怪,怎么有人会写这种东西呢?”

澹台玄道:“轩儿,你早些睡吧,明天早晨,你把我们玄天宗的碧霄拳教给枫儿。”

萧玉轩惊讶的道:“师父,我们玄天宗的功夫是不外传的,你连梦儿和盈儿都不教的,师父是真正要收枫儿为徒吗?”

澹台玄摇头道:“碧霄拳长于防御,枫儿一天到晚的惹麻烦,我怕哪天他真的捅到马蜂窝上,这套碧霄拳可以帮助他在强大的对手前,拖延时间,得以全身而退,正好他的轻功很好,特别适合这套拳法,不管是看在谁的关系和情面上,他救了瑜儿,我们总不能知恩不报吧?”

萧玉轩点点头。

澹台玄又道:“梦儿和小熙也快到了,这件事儿不要告诉梦儿,免得她又跟我赌气。”

萧玉轩犹豫了一下道:“师父,盈儿一直不喜欢练武功的,可是梦儿妹妹喜欢啊,梦儿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也不教她?”

澹台玄淡淡的道:“女孩子家,会几招拳脚可以防身就好了,认真练它做什么?而且我们玄天宗的门规不是很清楚吗?传男不传女,传徒不传媳吗?”

萧玉轩哦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17、

澹台盈睡到很晚才起来的,起来后揉揉眼睛,看看窗外已经是透亮的了,忽然想起来昨夜的事情,记得看见爹爹站在府门前,然后自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就昏过去了。

列云枫。

澹台盈忽然想起列云枫来,心中大急,不知道爹爹昨天会不会大发雷霆,小师兄有没有吃亏。澹台盈飞身起来,也来不及梳洗,一边挽了挽凌乱的头发一边往外跑,正赶上一个人进来,澹台盈啊了一声,来不及躲闪,倒是那个人身法轻盈,一扭纤腰,躲开了。

“对不起,对……”澹台盈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子后,脸色立刻变了。

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醉仙居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她把列云枫叫走的,虽然现在澹台盈也明白,这个女子一定也是列云枫的计划中安排好的一部分,可是看见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天天色暗,澹台盈也没太看清楚,如今在明媚的阳光下,那女子的肌肤晶莹剔透,好像是羊脂美玉雕成的一样,楚腰纤巧,身段轻盈,长得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另有一段出水芙蓉般婷婷玉立的温柔,和昨夜见到的形容完全是两个样子的。

那女子柔柔地笑道:“盈姑娘啊,昨天多有得罪,我是……”

澹台盈白她一眼,道:“你是谁我没有兴趣。”她说着往外就走,那女子愣了一下,追了出去,身形一纵,又拦住了她。澹台盈恨道:“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笑道:“我们小爷吩咐的,昨日得罪了盈姑娘,叫我来向盈姑娘赔罪的,我是小爷身边的人,我叫辛莲。”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柔柔的,好像一碗新酿的桂花酪,入口绵软糯香。

澹台盈看她说话的神态,一点儿也不像是赔罪的,道像是在示威的,尤其她说“我是小爷身边的人”的时候,那眼神暧昧得能勾起人的火来。澹台盈看见只要的眼光就觉得自己又不舒服又委屈,哼哼了一声道:“辛姑娘是小王爷身边的人,我怎么敢怪罪呢。”说着眼中闪动着微湿的泪光。

辛莲笑道:“盈姑娘叫我辛莲就行了,我不过是小王爷身边的丫鬟而已,可当不起姑娘这两个字。”

澹台盈心中暗气,姑娘就当不起了啊?将来还要当姨娘呢,不过她毕竟是个小姑娘,这样刻薄的话连在心中想想都觉得怪羞的,哪里还好意思讲出来,只是从鼻子里边轻轻哼了一声。

辛莲看出来她的反映,笑道:“盈姑娘还是梳洗一下吧,小王爷在澹台先生的院子里边练武功呢,小王爷吩咐一会儿把早饭摆到那儿去吃,盈姑娘收拾了直接过去就好了。”

澹台盈奇道:“练武功?小师兄怎么会在爹爹的院子里边练武功?”

辛莲笑道:“他们练功,又不许旁人进去,好像是萧公子在教小王爷,澹台先生在一边指导呢。”

澹台盈更奇怪了道:“我大师兄在教小师兄武功,我爹爹在一旁指导……啊,我爹爹终于要收我小师兄做徒弟了啊?”她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润,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了。她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匆匆地梳洗了,然后往后边就跑。

辛莲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叶眉儿走进来笑道:“没有金刚钻,你就少揽瓷器活儿,还信誓旦旦地和小王爷说,你一定能搞定这个盈姑娘,让她知难而退呢。小王爷不让你来,你还偏来,现在怎么样?”

辛莲摇头:“我看这次小王爷麻烦了,这个小丫头好像是真的动心了,只怕是春心一动天地黯,十虎九牛拉不回啊。”

叶眉儿笑道:“我看他们也挺好的,小王爷也是,这个小师妹这么天真可爱的,对小王爷也是真心实意的,他怎么还不乐意似的?”

辛莲道:“你又笑话他做什么?他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王爷就是艾艾斯斯的不愿意开这个拒绝的口了,我也不忍心和这个小姑娘说太过分的话。”

叶眉儿道:“不忍心又怎么样?在我们王府里边,还有不忍心的事情吗?我们大小姐还不是个很好的例子?小王爷的婚事,皇上现在不发话,谁能做主啊?”

辛莲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皇上也是,选了谁也该定了吧,怎么就这么拖着,什么时节才了?和小王爷年龄相当的公侯千金,大家闺秀的也不少啊,就是要挑捡,好几年了,也该选好了。”

叶眉儿笑道:“你真是笨,皇上拖了这么久,自然是心里边另外有个主意。我看是在等着咱们家的大小姐诞下龙子,册封为皇后,到时候小王爷的身份自然更尊贵了,皇上八成要把他哪位皇妹许给我们小王爷的。”

辛莲摇头:“就算是要许个公主给小王爷,也不必等到大小姐册为皇后啊,我们王妃也是皇室宗亲,虽然小王爷不是王妃亲生的,却是王爷的独子,许个公主给我们小王爷也没有什么不妥。”

叶眉儿笑道:“你还真是笨啊,男孩子,嫡出庶出的关系不算大,何况我们小王爷的母亲岑王妃是王爷的次妻,又不是偏房,小王爷也是嫡出的啊,但是女孩子就不同了,现在皇宫里边待字的几位长公主,只有沁阳长公主和寿龄长公主是慈懿皇太后生的啊,她们既然是嫡出的公主,许给皇后的弟弟才门当户对的。”

辛莲看着她,忽然搬着她的脸,笑道:“我看你是跟着小爷学得越来越事故了啊,一肚子心计,一个女孩子家,那么多心眼干什么?女人太聪明了未必就是好事儿。我看你以后也进宫算了,要是嫁给了那个人,流浪在江湖里边,你这些聪明洞达可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啊。”

叶眉儿推了她一下,脸是红红的,道:“少胡说了,将来的事情,谁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啊,只怕一辈子很难离开这个王府了,还有什么浪迹江湖的妄想?”说着又不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些失落。

辛莲笑道:“小王爷不是答应要帮你了吗?他的答应的事情,哪回没有兑现?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眉儿幽幽的道:“小王爷也太愿意当这个滥好人,什么闲事他都管啊?管管普通的闲事也就算了,偏偏管了这件事儿,这事里边不知道有多少玄关呢。”

辛莲也叹道:“我们劝有什么用?他得听得进去才行。”

叶眉儿展颜一笑,道:“我们也不用杞人忧天的,小王爷心里自然有数,除了搞不定这个盈姑娘。”她忍不住有格格的笑起来,道“我看你也做不了恶人了,欺负小姑娘的事情,交给我吧。”

辛莲也笑了,道:“算了吧,我们也许帮不上什么忙,反给小王爷再添些麻烦,我们还是忙我们的事情去吧。”

她们说说笑笑的走了出去,澹台盈又返回来取东西,原来她方才跑得太急了,头上束发的缎带,一边系了,一边没有系呢,她跑到了一半儿的路程,头发松了,才发觉缺了根缎带,马上又回来取。看见这俩个人从自己房间里边走出来,澹台盈瞪了她们一眼,也不和她们说话,叶眉儿和辛莲相视而笑,各自走开了。澹台盈进屋后对着镜子系了束发的带子,便急急的赶到了爹爹的院子外边。

到了院子外边的时候,澹台盈站住了,听了一会儿,然后道:“爹爹,我可以进去吗?”澹台玄的规矩,他教弟子们练功的时候,外人禁止入内,就连亲生女儿都不能偷看的。

澹台玄此刻坐在椅子上发呆,因为他虽然知道列云枫很聪明,但是没有想到列云枫是这么的聪明,居然是一教就会,还过目不忘。这套碧霄拳虽然不是很复杂,但是它讲究的是瞬间的发力,静如处子,动如猎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出猛攻,蕴势发力不同寻常,出拳的位置出人意料,特别适合遭遇强者时骤然出击迷惑对方后,趁机全身而退了。他知道列云枫是不可能听他的话的,只怕日后不一定有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传他这套拳法以备万一。

谁知道萧玉轩只打了一遍,他在旁边稍微指导了几处要紧的地方,列云枫居然连招式带出拳运力的要诀都学会了。现在萧玉轩和列云枫在用这套拳法拆招,两个人打得十分热闹,一时间分不出高下来。一来萧玉轩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虽然没有什么大碍,行动时仍然隐隐作痛的。二来他也是有意的让着列云枫,怕使出全力会误伤他。

在澹台玄的三个徒弟之中,萧玉轩的功夫底子是最厚的,功夫也最扎实的,林瑜是文武兼修,比较有灵气,贝小熙的速度最快,反应最灵敏,人也是最骄傲。不过这三个徒弟之中,还没有人像列云枫这样,一点就透、过目不忘。所以澹台玄看得愣愣的,终于忍不住叫开了萧玉轩,自己过去要和列云枫拆招。

列云枫笑道:“师父,你就饶了我吧,昨天夜里折腾了那么晚,你不累我可要累死了,今天还要起这么早,啊,你怎么偷袭?”他话音未落,澹台玄一拳打过来,列云枫闪身躲开了。

澹台玄每一拳用的都是碧霄拳中的招式,列云枫只好和他对招,毕竟澹台玄比萧玉轩的功夫高出太多,虽然不过是在练习,列云枫也不敢掉以轻心的,好在他身法灵活,可以机变,连才刚现学的碧霄拳都可以任性而发,全不拘泥于招式规则,所谓我所学者,皆为我所用也。

列云枫一边打一边道:“师父,折磨人不是这么个折磨法吧,从寅时三刻到现在,我可一直没有喘气呢,你是不是假公济私,要累死我啊?”

澹台玄停了手,看着他:“你师父是谁?”

列云枫好笑地道:“不就是你吗?是不是现在觉得教我一套拳法太吃亏了,故意多表白几次?”

澹台玄正色道:“问你正经的话,也这么胡说八道的。我问你,你的授业恩师是谁?”

列云枫想了想道:“好多啊,我爹,我大娘,我娘……”

澹台玄道:“我在问你,传授你武功的师父。”

列云枫笑起来:“好不容易我说了句真话,你又不相信了,我们这是王府啊,怎么会找个江湖人来传授我武功呢?你别看我爹爹整年地在战场上骑马打仗的,他年轻那会儿,也是纵马江湖的侠客。我大娘姓沐的,师父总该听过天山沐家吧?我娘姓岑,是陶国公的女儿,我外祖也是武将出身的,我们家的人,从家丁到丫鬟,好像不会武功的还真不多。”

澹台玄听过天山沐家,沐家的剑法和轻功在江湖中也是双绝,不过因为沐家和皇家有些姻亲,江湖人比较忌讳和朝中的人来往,所以一般人和沐家没有什么往来,沐家的人也不怎么在江湖中出头。这些年,天山沐家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四分五裂,日见萧条。

列云枫笑道:“师父这么追根究底的,是不是……”他还没有说出来呢,听见澹台盈在外边大声道:“爹爹,你们什么时候练完啊,我等了半天了啊。”

澹台玄道:“盈儿啊,你进来吧。”

澹台盈眉飞色舞的跑进来,和澹台玄、萧玉轩打了招呼后,就径直走到列云枫身边:“小师兄,爹爹是不是真的收你做徒弟了?”

列云枫笑道:“小师妹,你爹爹有那么糊涂吗?收我做徒弟,你怎么想的?没有睡醒吧?”

澹台玄道:“你不愿意做我们玄天宗的弟子?”

他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他的言下之意大家自然都很明白,看来澹台玄已经是动了收徒之心了。澹台盈笑着拉着列云枫的衣袖道道:“小师兄,你听见没有啊?我爹爹真的要收你做徒弟,你还不磕头?”

这回轮到列云枫发呆了,他可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澹台玄会有收徒的想法,澹台玄看列云枫的表情,不免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不是强求的,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澹台盈急道:“小师兄,你怎么呆了?你难道不愿意做我爹爹的徒弟吗?”

列云枫回过神儿来,笑道:“我没有说不愿意啊。”

澹台盈催促道:“那你还不磕头拜师?”

列云枫笑道:“不是已经磕过头了吗?”

澹台盈道:“那次怎么能算啊?那次是你用我和大师兄要挟爹爹的啊……”

她刚说了半句,有人通报,说是齐明德来了。列云枫叫人请他进来,一会儿功夫,齐明德气喘吁吁地快步进来,脸色灰白的,先是给列云枫施礼。

列云枫道:“齐大人这么早来,一定有事情吧?”

齐明德恍惚的道:“昨天我连夜审问了一干人,这个是抄出来的卷宗,原本的呈给皇上了。”

列云枫接过来翻了翻道:“朝中的礼部尚书开妓院,也算是旷古的一大奇事。”他越看脸色越不好看“真是个混蛋,居然前前后后的拐卖了那么多女孩子,还有卖去外埔的?皇上下了旨意了吗?”

齐明德勉强的点头道:“因为事情是隐秘的,不方便在早朝上启奏,我今天早晨就去求见皇上了,皇上已经下旨缉捕敖家父子了。”

列云枫看了他一眼:“既然皇上有了旨意,你不去敖府,来我这里做什么?”

齐明德冷汗淋漓地道:“我带着兵卒们围了敖府,可是,可是,除了熬家父子的家眷和奴仆,敖古杰父子已经没影儿了。”

列云枫一怔,继而微怒道:“这么说昨天夜里你没在敖家的府门周围布防吗?醉仙居和醉红楼先后出了事儿,虽然里边的人我们都带走了,可还是有可能会走漏消息的,你脑子里边装的是什么?还要我告诉你去监视布防?齐明德,就算你算不得他们潜逃,总该想到也许广平郡王会去杀人灭口吧?你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齐明德扑通一声跪下了,声音都打颤了:“我以为不会走漏风声的,而已我没有想到敖古杰父子可以连妻儿都不要就逃跑了,他们也是朝廷的命官啊,怎么会畏罪潜逃呢……”

列云枫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以为敖古杰他们会甘心伏法?他在礼部为官,他应该是个什么罪,他会不知道吗?而且他办砸了事儿,孟而修能放过他们?”他忍住了不再发脾气,又道“不过像他们那样贪婪的人,老婆孩子可以不要,多年来搜刮的金银怎么舍得丢掉?”

齐明德道:“是,是,是,小王爷料事如神,我搜过敖府,也问讯了一些人,敖古杰父子是带着二十个家丁,抬着十只箱子,驾着马车走的。”

列云枫道:“什么时候逃走的?”

齐明德哭丧着脸道:“我到的时候,才跑了两盏茶的时间。”

列云枫恨道:“那你不去追,到我这里做什么?我这里有逃犯啊?”

齐明德终于忍不住叩头道:“小王爷,四个城门都是开着的,我怎么猜测他们会走那条路啊,我手下的衙役有限,总不能分成四路的追吧?何况这件事情现在皇上又不许张扬,要密旨缉拿他们,我去哪里找那么多人去追?如果放走了他们,我,我,我怎么去复旨啊,小王爷,你足智多谋,救救老臣吧。”

列云枫的脸色有些青白,看起来十分生气,不过他还是压住了火气,稍一思索,道:“东边是广平郡王府,西边是你的衙门,我们王府也在这儿,这两个方向,他们应该不会选择的,剩下了北门和南门,北门虽然一出去就是大路通往曲州的,跑起来比较方便,但是那样容易也容易暴露目标。出南门外再走十里,就是怒河,只要渡过怒河,就到了乱云山,那里山高林密的,真的要藏起来,还真难找。齐明德,你让一部分人去北门追堵,你自己带人往南门追。”

齐明德连连称是,也来不及道谢和告辞,爬起来慌慌张张往外跑了。

列云枫拉着澹台玄道:“师父,我们先去,这个齐明德磨磨蹭蹭的,等他到了,敖古杰他们就进来乱云山了。”他说着一纵就上了房顶,澹台玄随着上去,萧玉轩自然也跟着纵上了屋顶,三个人身影一晃,就纵出好远,澹台盈连打声招呼都来不及,只得唉声叹气的站在了原地。

18、

飞跑的马车,颠簸的道路,仓惶的心情,让敖家父子如丧家之犬,一刻也不能停歇。他们坐在马车上,对面放着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十口箱子。这是他们多年的积蓄,虽然每次捞到钱,吃肉的是孟而修,不过他们总不能连汤也喝不到一口吧?这次逃命,老婆孩儿可以不带,这拼命弄来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扔下的。

敖白虎的脸上留着蜘蛛网一样的细细伤痕,都是痒的难受时,他自己挠的,因为当时太痒了,他把自己挠得满脸满身都是血道子,敖古杰没有办法只好把儿子绑住,足足熬了三天三夜,那痒劲儿才过去的,可是却留下这么多的难看疤痕。

敖白虎气哼哼的一拍马车上的箱子:“该千刀万剐的列云枫,什么事儿都坏在他身上,要是让老子再遇见他,老子把他大卸八块……”

啪。

敖古杰狠狠的扇了敖白虎一耳光:“小畜生,好好的,你惹他做什么?现在我们是逃命,你还敢发狠?要不是你得罪他,我们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敖白虎愤愤的,但是不敢再说话了。

马车骤然停下来,敖古杰吓得脸都白了,声调也变了,急道:“来人啊,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走啦?”

一个家丁道:“老爷,少爷,到了怒河渡口了。”

敖古杰才缓了一口气:“混帐东西,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添福,既然到了渡口,还不去找渡船?”

添福道:“是,老爷,不过渡船应该是不能载着马车和您一起过河的,您和少爷们还得下车。”

敖古杰骂道:“王八蛋,我们现在能下车吗?你先去找船,找到了我们在下车,快滚!”

添福应承着,到了渡口找船。沿着怒河的渡口有好几处,因为是逃难,他们选择了比较荒凉的一处,这里平日里只有一两条渡船摆渡,现在站在河边,可以看见有只渡船在河中心正在往河对岸渡人呢。除了这只船以外,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湍急的河水咆哮东去。

添福只好垂头丧气地过来道:“老爷,只有一艘渡船,看样子一会儿才能回来,老爷和少爷们先等等?”

敖古杰气哼哼怒吼:“等?等人来杀我啊,混帐东西,给我去找船,要是找不到船,你生也得给生出一个来!”他怒冲冲地跺着脚,把马车跺得直颤,添福哪里还敢多话,吓得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是走还是呆在原地。

敖古杰看添福傻傻地站在那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起来下了车,从驾车的家丁那里枪来马鞭子,顺势就像添福抽过去,啪地一声,添福的身上抽出一道子血痕来,添福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老爷,老爷饶命啊!”

添福的惨叫声丝毫没有引起敖古杰的怜悯,反而让他更怒火万丈的,敖青龙兄弟见父亲像发疯了似的,在抽打添福,这样下去,只怕会打死添福的,要是在平时,打死个家丁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但是他们现在是在逃难,跟来的家丁就这么几个,还指着他们伏侍呢。所以两个人也下车来,像劝劝父亲。他们下车以后,却脸色发青的直了眼睛,因为他们看见在对面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披着黑色的披风,头上带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正个人都罩在漆漆的黑色里边,看上去那么阴郁,森冷。风摇曳着他硕大的披风,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敖古杰也感觉到了,一抬头,大吃一惊:“你,你来做什么?”

黑衣人哑哑着嗓子道:“奉郡王的命令,取样东西回去。”

敖古杰的脸色也铁青起来:“周郎,你要取什么?”

周郎冷冷地道:“敖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敖古杰怒道:“我鞍前马后的孝敬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最后还是不放过我?”

周郎嘿嘿的笑了一声道:“我来的时候,郡王说了,如果敖古杰是真的忠心于孤的话,就该引颈受死,如果他愿意为孤尽忠,孤留下他的儿子,不让他们敖家断后,如果敖古杰出言不逊,执意反抗的话,敖家鸡犬不留。”

敖古杰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周郎,我们都是为他卖命的,他今天杀我,明天就可能杀你的……”

周郎哼了一声,刀光一闪,就劈向敖古杰,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周郎感觉刀上被一股力道撞击,有人偷袭。

回身,原来多了三个人。

敖古杰方才吓得魂不附体,瑟瑟的抖,见有人出手阻拦周郎杀他,他开始还是一喜,等他看清楚来的人竟然是列云枫时,心中就完全失望了。

列云枫和澹台玄师徒早就来了,按照澹台玄的性子,自然不肯等,不过列云枫拉着他,要先看看热闹,等到周郎要下毒手了,列云枫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倒是澹台玄,怕敖古杰被周郎杀死了,忙隔空发力,将周郎的刀磕歪的。列云枫不满的看了澹台玄一眼,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列云枫笑道:“本来想看场狗咬狗的好戏,可惜我师父太妇人之仁了,不然看看你们怎么咬出两嘴毛来。”

那个黑衣周郎冷不丁见多了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但是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要灭口的,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自己也有很大的麻烦。他听见列云枫在哪里叽里咕噜的说话,一时性起,竟然劈刀向列云枫砍去。列云枫忙的闪身,澹台玄怕他出了意外,自己纵过去拦住黑衣周郎,两人打到了一起。

敖青龙和敖白虎看见了列云枫,更是气得眼睛发蓝了,他们顺手操起了马车上的长刀,双双向列云枫发起攻击,反正也是潜逃了,他们也不必害怕列云枫了,只是他们还没有近得列云枫的身边,萧玉轩早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列云枫看着他们打斗,澹台玄的功夫他是放心的,萧玉轩对付敖家兄弟更是不在话下,所以他也不去伸手,只在旁边旁观,一双眼睛就瞟着敖古杰。

转眼间,齐明德也带着他的衙役们急得投胎似的骑着马飞跑来了,里里外外的把这几个人围住,敖古杰的表情好像被谁捅了一刀似的,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

黑衣周郎看看人越来越多了,不愿意再恋战,想找机会逃走,可惜和他对招的是澹台玄,澹台玄没急着擒他,不过是试试他的身份来历和武功路数,现在追捕的兵丁来了,澹台玄对这个黑衣周郎的武功底子看得也差不多了,所以周郎一走神儿的功夫,澹台玄一拳打到他的胸口,周郎闷哼了一声,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随之敖家兄弟也被萧玉轩打倒在地,口里哼哼着,却是爬不起来了。

齐明德一挥手,有衙役一拥而上,把周郎和敖家兄弟用绳子捆了,架了起来,周郎滴沥当啷的,还晕着呢,敖白虎跳着脚骂道:“列云枫,算你狠,不过你给老子记着,老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这个小杂种……”有衙役冲过去就是一拳,打到敖白虎的肚子上,敖白虎痛得呲牙咧嘴,缩成了一团。

所有的人慢慢围向敖古杰,敖古杰脸色苍白如死,一步步后退。

列云枫一挥手,示意大家别向前走了,然后手一翻,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来来回回地摆弄着,好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如果自己没有尖牙利爪呢,就不要做困兽之斗,前是怒河,无船可渡,后是追兵,无路可逃,堂堂的礼部侍郎,郡王的肱骨之臣,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看来这个走狗还真是当不得,咬人的时候要看主子脸色,这个犯了事儿了的时候,主子不但不管了,还要剥皮屠狗炖上一锅汤呢!”他说着笑嘻嘻的摇头,叹气。

敖古杰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他回头看看,那只要命的渡船正在往这边来,如果它能早来一刻钟,他们也许可以逃出去这次追捕的,现在儿子们都落在他们手中了,看来自己得做最后一搏了。

列云枫摆弄着那把匕首,慢慢的走近了敖古杰:“敖大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人间三百六十行,什么行当不好做你去做狗?”他用雪亮的匕首拍拍敖古杰的脸,得意地笑道“天下的笨狗我见得多了,可是还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狗!”

敖古杰的眼神盯着列云枫手中的匕首,忽然,他骤然出手,一把抢过那把匕首来,横在列云枫的脖子上:“别动!”

这一突然的变化,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平时文弱的敖古杰居然也会武功。

列云枫倒是没太惊讶,反而笑道:“敖古杰,你以为用我可以要挟谁吗?”

敖古杰怒道:“少废话,齐明德,今天你要是放我们父子一条生路的话,我不会动列云枫一根汗毛,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大不了我们和这个小杂种同归于尽!”

齐明德可吓坏了,忙一叠声的道:“敖大人,敖大人,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凡事都好商量,好商量,来人,放了……”

列云枫冷冷的道:“齐明德,你敢放他们试试?”

齐明德哭丧着脸道:“小王爷,你可以不要命,我可不敢不顾小王爷的安全啊。小王爷要是有了个三长两短的,老臣是百死莫赎啊。”

列云枫冷冷的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下达命令。敖古杰是皇上要抓的,你敢放他,一样要杀头的,齐明德,你有这个胆量?”他这么一说,齐明德还真的不敢动了。

敖古杰见状,急道:“你们都聋了吗?再不放人,我就,我就……”

列云枫讽刺地笑道:“敖古杰,不是所有的人都受你要挟,你自己的罪有多大,你应该心里有数,你要乖乖的伏法呢,也许皇上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能赏你个全尸,可是你现在潜逃拒捕,还手持凶器胁持我?真是天作孽,尤还可,人作孽,不可活,只怕你们全家都要斩首弃市!”

敖古杰的手开始发抖,列云枫可不是吓唬他,他现在心中最恨的就是广平郡王孟而修了,孟而修实在是冷血无情,自己为他卖了这么多年的命,连女儿都送给他做小老婆了,到头来孟而修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不知所措了。反正跑也是一个死,被俘也是一个死。不如,杀了列云枫,也算找一个人陪葬。

敖古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也横,那匕首就刺向列云枫的咽喉。

当的一声,匕首落地。

原来澹台玄看见列云枫有险,急中也不忖度,骤然发力,他这隔空一掌,如滔滔洪流席天卷地而来,敖古杰虽然是会几招功夫,他哪里是澹台玄的对手?他心口吃痛,眼前发黑,有觉丹田间被尖利的东西刺了一下,立刻真气涣散,四肢瘫软,然后直直的翻了翻眼睛,脸色发青,仰面重重地摔倒在地。

澹台玄纵身过去,萧玉轩也跟着过来,澹台玄拉着列云枫:“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平时不是千伶百俐的嘛,今天怎么得意忘形了?告诉你万事要小心,不要小看了对手,看来还是打得太少了。”他一边埋怨着,一边紧张地看列云枫的咽喉处,见没有任何的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列云枫看着澹台玄关切又焦急的眼神,有些惶然地躲开澹台玄的眼光。

萧玉轩道:“枫儿,你真的没有事儿吧?”

这时,齐明德带着衙役慢慢围上去,衙役们用长枪抵住敖古杰的咽喉,敖古杰没有动,有个衙役过去蹲身,试试鼻息,道:“齐大人,敖古杰死了。”

齐明德大惊,忙过去一拭,果然是没有了呼吸:“澹台兄,你怎么把敖古杰打死了,我还要审讯呢,他毕竟是朝中的命官……”

敖家兄弟听说父亲死了,又急又怕,拼命地挣扎,奈何被人死死压着,如何动得?

澹台玄也是一怔,他那一掌打得虽然很重,但是还不至于要了敖古杰的命,他下手一直是很有分寸的,因为二十几年前的一次误伤人命让他感觉到终身难忘的自责和悔恨。虽然那次是为了救人,可是毕竟还是害得一个无辜的人丧生。从那儿以后,澹台玄以此为鉴,轻易决不伤人性命。可是,今天居然又打死了一个人,澹台玄的心翻了一个滚儿。

列云枫道:“齐明德,你没有看见方才敖古杰要杀我?如果不是我师父救我,我现在就去见阎王了,拒捕潜逃,按律可以就地正法的。齐明德,你埋怨我师父杀他,看样子是觉得我师父不该出手了?敖古杰活着是比我活着更有价值了?”

齐明德忙陪笑道:“小王爷,臣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敖古杰虽然犯了事儿,可是现在还没有定案呢,怎么说他也是朝中的命官,澹台兄出手太重了啊,现在敖古杰还没有审问呢,就,就这么死了,我怎么向皇上交代?总不能说是让澹台兄失手打死的吧?澹台兄他声望武功再高,也是个平头百姓,这个武林中人以武犯禁,是个忌讳……”

列云枫不悦的道:“齐明德,不要老用皇上来压我,皇上哪儿,自然有我去解释,你着什么急?你只管去审讯你的案子,保你自己的仕途平步青云好了。还有,这些箱子封了,马上送到宫里去吧。”

齐明德听列云枫应承了这件事儿,心就放下了一半儿了,于是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不再反驳,无论如何,是列云枫帮他抓住了逃犯,不然他的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齐明德知道列云枫有法子对付皇上,便不再多说了,让衙役把敖古杰的尸体搬上了车,带着衙役压着人犯回衙门了。

澹台玄把匕首捡起来,看着眼熟,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想起来列云枫曾经要用这边匕首三刀六洞的向自己赔罪,匕首雪亮的,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他掂了掂,分量有些问题。

列云枫看见澹台玄捡匕首时,就要过去,萧玉轩问道:“小师弟,师父杀了这个敖大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列云枫被他一拦,有些着急,转眼见澹台玄把匕首拿在手中,不断地打量翻看,更是急了,道:“大师兄放心,师父不会有麻烦的……”

澹台玄忽然转过头来,脸色阴沉地喝道:“列云枫,你给我过来!”

19、

列云枫的神情有些尴尬,小声向萧玉轩埋怨道:“大师兄,你害死我了。”

萧玉轩不知就里,看列云枫的神态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惶然,再看看师父澹台玄,整个脸都能沉出水来了,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害到列云枫,有些不安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澹台玄不理他,直直地盯着列云枫:“我的话还要重复第二遍吗?”

列云枫站在那儿,低着头道:“师父。”他叫得声音低低的,好像是无限委屈的样子,就是不肯过去。

萧玉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他们的神色都是如此怪异,道:“师父,那些人不是被抓走了吗,这里风这么大,时辰又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师妹还等着我们呢。方才我们走得那么急……”

澹台玄瞪了萧玉轩一眼,萧玉轩马上闭嘴,不敢多话了。

澹台玄冷冷的道:“如果我要抓你,你离得再远也是逃不掉的,滚过来。”他说着,脸上的怒色渐浓。

萧玉轩看见师父的眼神和气色都是特别的难看,心中七上八下的,按照已往的经验,列云枫多半会跑的,所以他特别的紧张,又希望列云枫能够跑掉,又怕师父气急了伤身,所以他站在哪儿又担心又尴尬。看师父如此神色,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就算自己开口也会跟着遭殃,也总不能就这样直愣愣的站着。

萧玉轩先笑了一下,想缓和一下气氛,只是他笑得太难看,比哭还难看:“师父,小师弟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澹台玄冷笑道:“错?他是小王爷,他能做错什么?他就是做错了,也会三刀六洞的向我认罪!轩儿,看不出来这个小王爷还够条汉子,知道我们江湖上三刀六洞的规矩!”他手中掂着那把匕首,脸上僵冷的笑容都在颤抖着。

萧玉轩诺诺地道:“师父,小师弟虽然淘气,也不会做什么大的错事吧?用得着三刀六洞那么严重吗?”他以为师父要列云枫用三刀六洞的规矩来赔罪呢,所以特别的紧张和惶恐。

澹台玄喝道:“要你多嘴!轩儿,你再敢说一句,马上给我滚出玄天宗去。”

萧玉轩吓得马上闭嘴,又无限忧虑地看着列云枫,他只是奇怪以前列云枫这个时候,总有许多话说,现在却是特别的沉默,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动。

澹台玄看列云枫不说话了,也感觉非常别扭,往常他说什么,列云枫都有能噎死他的道理反驳,而且列云枫看到他要生气发怒就会想方设法的落跑,现在列云枫不说话了,他也一时僵在哪儿了。

三个人都僵在哪儿,气氛一时凝固如铁。

萧玉轩忽然跪下道:“师父,我不知道小师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生气,可是我觉得小师弟天性纯良,他做的多半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儿,毕竟小师弟的身份特殊,他不能和我们一样,凡事可以简单处之的。易地而处,小师弟有他的苦衷和难处,如果因为这个冒犯了师父,还请师父息怒。”

列云枫听萧玉轩如此说,还跪下为他解围求情,心中不由得百转千回的转了无数的念头,眼中微微有了湿意,他叹了口气:“大师兄,天道欺善怕恶,你又何必太过善良?有些事无论怎么文过饰非,我毕竟是做了。做了的事情,覆水难收!”他叹气的时候,脸色十分苍白,看上去有些忧郁,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

澹台玄冷冷地道:“轩儿,你看着,他就是用这把匕首向我三刀六洞地赔罪的。”他说着用匕首直直地刺入胸膛,萧玉轩惊呼一声,可是刺中的地方居然没有流血,澹台玄把匕首拿了起来,匕首的锋刃已经缩回到匕首的柄手处了。

原来澹台玄方才发现这个匕首居然是里边有机括后,想起列云枫居然用这把匕首向自己赔罪,摆明了是在糊弄自己,就算自己不去救他,这把可以伸缩的匕首也是不会伤人的。自己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慢慢喜欢这个孩子了,因为喜欢,澹台玄才会去管教列云枫的,哪知道列云枫连陪罪都是在算计他的。今天敖古杰死的又怎么蹊跷,更让澹台玄心中疑惑,猜到自己一定是列云枫利用了。澹台玄现在心疼不已,如果列云枫能够认错的话,还能让澹台玄的心里好过一些,可是听列云枫的口气,居然没有认错的意思,还是很执拗的,因此更加的难过。

萧玉轩看着那个匕首,不由瞠目结舌,他可是打死也想不到,列云枫连这个都敢去糊弄澹台玄的,他愣了好半天才道:“可是,可是,师父,小师弟他又没有犯了什么饶不得的大错,用不着三刀六洞这么严重吧?他也不是存心戏弄师父的,他只不过要师父消消气而已,就像,就像老莱子斑衣戏彩,也是……”

澹台玄怒道:“胡说!你知道他为了什么赔罪,他”澹台玄本来就是特别的生气,现在萧玉轩为了列云枫求情,居然举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例子,那斑衣戏彩是《北堂书钞》孝子传里边的故事,讲的是老莱子年过七十,父母尚在,为了让父母高兴,常常穿着儿童时的花衣裳,扮成婴儿啼哭或者撒娇的样子,哄父母开心。

澹台玄他生气之极,差一点说出来盈儿因喜欢列云枫而陷在醉红楼的事儿来,这件事,澹台玄没有打算和萧玉轩说,他也看出来这个徒弟从小就喜欢照顾小女儿澹台盈,所以不愿意说出来伤了萧玉轩的心。为此,澹台玄还告诫过澹台盈,这件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他没有吩咐列云枫,因为他知道列云枫是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现在萧玉轩执意为列云枫辩解,让澹台玄更加生气,差一点儿就说走了嘴。

萧玉轩又道:“师父,小师弟既然肯赔罪,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既然知错,师父就放过他吧。”

澹台玄怒极反笑:“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我居然都不知道!列云枫,我问你,敖古杰是怎么死的?”

萧玉轩方才看见澹台玄隔空一拳就打死了敖古杰,心中还疑惑师父怎么下手如此之重,现在见澹台玄问列云枫,看来这个敖古杰的死和列云枫有很大的关系了。

又是沉默。

好一会儿的功夫,列云枫才低声道:“敖古杰的功夫虽然并不高,但是挨了师父那一拳,还不会至于丧命的,我用银针刺中了他的丹田,破了他的真气,所以师父那一拳才要了他的命。”

澹台玄听了真是点头,脸色阴沉沉的。

列云枫道:“我是故意让敖古杰胁持的,我的匕首是假的,伤不到我的,我就是要激怒他,只要他下手,师父一定会救我的,而且齐明德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无论是谁出手,我都会顺势杀了他。”

澹台玄见他如此坦白,才开口道:“他犯的已经是死罪了,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杀他还用你动手吗?可是你现在却急急的弄死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列云枫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向师父解释为什么?世上的事情,虽然有因有果的,师父看到果就够了,这个世上谁不是看了结果就下结论的?何必还苦苦的求根问底的去了解什么原因呢?”

澹台玄厉声道:“胡说!当初既然你已经磕了头,叫我一声师父,你就永远是我澹台玄的弟子。你任性胡闹,我自然要管你,可是我也不想冤枉了你。列云枫,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着,你不愿意别人承担风险也好,瞧不起别人也好,这样自己包裹在紧紧密密的壳里,别人是看不清楚你,伤害不了你,可是你就能快乐吗?人的心是要敞开的,不是要处处设防,时时算计!列云枫,我不怪你用这边匕首来戏弄我,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对敖古杰下手?”

列云枫听了澹台玄的这番话,句句都充满了关切之情,泪就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可是澹台玄问的问题,是他不能回答的,他心痛之极,跪下道:“我也不想利用师父去杀敖古杰的,实在是迫不得已,他知道了一个会让很多人无辜死去的秘密,他会连累到我的亲人和朋友,反正他也是个罪无可赦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他既然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除了杀人灭口,我不会给他第二条路走。他既然死了,我怎么可能还让别的人再知道这个秘密?”

澹台玄听他的意思,竟然还是不肯说的,不由仰天长叹道:“借刀杀人,还这样振振有辞的,看来你对你的计策很是得意,轩儿,你看他可有后悔知错的意思吗?我们也不过是自作多情,”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小王爷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们这些草莽之辈怎能望其项背?轩儿,小瑜的伤应该可以下床了,我们去吧。”

澹台玄已经没有怒火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特别的沮丧和苍老,好像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

澹台玄不发脾气,让萧玉轩特别意外,萧玉轩以为师父会大发雷霆,狠狠地痛责列云枫呢,说不定都忍不到回王府就要发作了。可是澹台玄却终于黯然下来,居然要一走了之,他看看师父,又看看列云枫,一时不知所措。

列云枫当然明白澹台玄为什么如此伤心,这些日子澹台玄对自己如何,他心里也是明白的,到现在自己却是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告诉他,也难道澹台玄心灰意冷了。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列云枫现在心里也有通彻肺腑的疼痛,只是真相如何是不可以泄漏的,而且现在澹台玄是不能离开王府的,以眼下的情形,澹台玄绝对不可能再留下了。列云枫虽然素来聪明诡诘,却全是身处事外的,现在深陷其中,不再是旁观者,一时间只有疼痛,无暇其他了。

澹台玄看跪着的列云枫依旧是无语沉默,不觉淡淡地道:“列云枫,你好自为之吧。”他说着,转身就走,萧玉轩见师父走了,只好在后边跟着,列云枫看他们走了,也站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地跟在后边。

这一路都是寂静如死的,三个人的脚步声出奇的一致,却是那样的疏离。

到了王府的时候,王府里边喜气洋洋,人声熙攘,家丁见列云枫来了,都纷纷过来催道:“小王爷,你可回来了啊,宫里方才有人来告诉咱们准备着,一会儿夏公公来咱们府上传旨。”

列云枫回过神儿,却依旧是没有精神,道:“开中门,摆香案,叫管家准备打赏的钱吧。”

澹台玄也没有听他说些什么,告诉萧玉轩,让他去招呼林瑜和澹台盈准备离开,然后径自到自己的屋子里边,收拾东西,想来列云枫去准备接旨了,无暇来自己这边,不如现在就带着女儿徒弟们离开。

包裹都收拾好了,澹台玄拿起放在桌子上边的藤条,心中也有些感慨,昨天晚上他还打了列云枫,列云枫睡在他身边时说过的话,还响在他的耳畔呢,今天为了个敖古杰,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其实,敖古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列云枫杀了他,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列云枫为了隐藏一个会牵涉很多人的秘密,自己何必非要知道其中的原因?从认识这个孩子以来,虽然有时候列云枫会出奇的捣蛋,在大节上还是无亏的,他要掩藏的秘密一定是必须要掩藏的,就这么走了,是不是自己太不讲道理了?如果这么离开,林瑜的身世之谜只怕永远不见天日了?澹台玄又忽然觉得列云枫很是可怜,小小的年纪,要承担那么多事情,心里有很多秘密,却只能深埋不能和外人说。澹台玄心中有何尝没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一个人孤单的坚守着秘密的日子,其实是最痛苦的。

澹台玄在屋子里边来回踱步,然后坐了下来,有些愣愣的出神,自己都说走了,现在怎么还能留下?列云枫在忙着接旨的事情,萧玉轩他们在收拾东西,怎么连女儿也不过来?如果听说是要走的,盈儿一定会闹着要留下的。

门一开,列云枫居然进来了。

澹台玄很是意外,他本应该在前厅的,怎么到了这儿?他心中想着,口里却淡淡的道:“小王爷公务繁忙,不必为我饯行了。”

列云枫道:“早上师父问过我,愿不愿意做你们玄天宗的弟子?如果师父要走,就不想在临走之前知道这个答案?”

澹台玄没想到他现在提这件事情,他以为列云枫是在为他送行的,所以听了列云枫的话,他沉默一会儿,才道:“答案?什么样的答案都没有意义了。”

列云枫道:“师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一代宗师,总不能说话不算的,你答应要做王府的西宾,就要做满,你要走,一个月后走。你放心,你纵然武功盖世,对于我还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江湖再险恶,也比不了官场上的倾扎与争斗,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匹夫之勇,再猛也无益。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留你的。”他说到这儿,脸上带着轻慢的笑意。

澹台玄道:“大丈夫一诺千金,这个不用你来教我。你去接旨吧,没有到走的时候,我不会不辞而别的。耽误了圣旨,只怕你这个小王爷也是承担不起的。”

列云枫有些惊讶澹台玄的反映,他特地跑到这儿来,就是要留住澹台玄的,现在听澹台玄的口气,已经没有走的意思了,但是澹台玄的反映太平静了,对他也特别的客气和生疏。

澹台玄又道:“方才多有冒犯,希望小王爷不要介怀,你的事永远是你的事,我不是你什么人,没有权利过问,这一点,我以后会记住的。小王爷叫我师父,不过是一种礼节和客气,我自以为是,就以师父自居,实在愚蠢可笑,难怪小王爷说我凭什么用玄天宗的规矩管教你,澹台玄已经明白了,今后一定恪守西宾本分,照顾好小王爷。”

澹台玄的话越说越淡然,列云枫却越听越刺心,列云枫顺势就要跪下,却被澹台玄用内力托住了双膝,跪不下去了。澹台玄淡淡的道:“小王爷是千金之躯,澹台玄可当不起。”

列云枫看着他,好半天才道:“在玄天宗的门规里边,第一条就是严禁弟子欺师灭祖,巧言令色,严禁对师长说谎,可是这第一条我就无法遵守。我是生活在谎言里边的,离开了谎言,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我不和师父交底,是不希望师父陷入朝廷的纷争里边,可惜师父却不相信我。”他说着说着,特别的伤心。

澹台玄也很伤心地道:“我为什么不相信?是你不相信我,你始终当我是外人,如果是你爹爹你娘,你还会不会三缄其口?人生一世,谁没有说过谎话?人有善恶,谎言也有善恶,这点道理我还明白。不过列云枫,说到底,在你列云枫的眼中,我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江湖草莽,匹夫之辈。”

列云枫急道:“你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轻视过你?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什么人?”他猛地住口,然后又道:“你当不当我是徒弟我不知道,我是一直当你做师父的。既然做了人家的师父,总要有教无类、诲人不倦的,哪里有动不动就撒手不管、然后走人的道理?”

澹台玄道:“那么,你告诉我,为人弟子者,有几个是连师父都要算计的?”

列云枫愣了一下:“我要说了,你怎么肯帮我?”

澹台玄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就不肯帮你?”见列云枫又是愣了,澹台玄道“我不想知道你究竟要掩藏什么秘密,不过,我相信你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伤心,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也就罢了,居然连求我帮忙都不愿意,而是用欺骗利用的手段。你是我的徒弟,你的这种做法,我无法接受。”他说着叹息的摇摇头。

列云枫沉默了半晌,脸上静静地淌过冰冷的泪水:“师父,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用欺瞒的手段,利用师父借刀杀人。求师父不要生气了,请师父原谅我。”

澹台玄看着他:“你的话还可以相信吗?”

列云枫道:“师父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澹台玄摇头道:“要相信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他看着列云枫,眼中慢慢透出一股疼惜的暖意“我的徒弟们都是由我一手带大的,就算这两年我的脾气越来越差,他们对我仍然是敬重无怨,你比他们任性狂傲,可是我还是,从心里头很喜欢你。列云枫,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做我们玄天宗的弟子?”

澹台玄的直接坦白,让列云枫既惊讶,又有些感动,他想了想,却又笑了,道:“我已经上了贼船,已经身不由己,哪有那么容易能下来的。比如女孩子凤冠霞帔、大红花轿地嫁过去了,还能说是排排过场仍旧回娘家再嫁人的吗?”

澹台玄心中居然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感,一直压抑心里的真实感觉,也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见列云枫终于又有了笑意,感觉好像雨过天晴一样,豁然的就开朗了。

澹台玄道:“你不用得意,你既是我们玄天宗的弟子,犯了我们玄天宗的门规,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想来也不用我来告诉你吧?你不是对我们玄天宗的门规很是熟悉的吗?”

列云枫笑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什么门规,还不是找个借口要打人?我都不急,师父你急什么?玄天宗的门规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皇上的圣旨吗?师父你总得让我接旨吧?”

澹台玄想起传旨这件事情来,忙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情?”

列云枫笑道:“还能有什么事情?自然是件好事了。我先去了,不然一会儿那个夏公公来了,我却没有到,让人家笑话我不懂规矩。”他说着告辞,然后转身就走。

澹台玄叫住他道:“奇怪,按时他们几个应该来了,你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们?”

列云枫还是笑:“我看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我,应该还在大师兄那边吧,师父,我真的不能再耽搁了。”他说着匆匆的走,走得特别的急。

澹台玄心中又是疑惑,自己推开房门,出了院子,他就直奔萧玉轩哪里,院子里边静悄悄的,澹台玄进了屋子,看见他的徒弟和女儿神色诡异地坐在地上,眼珠儿还在转动,却无法动弹。

澹台玄大惊,过来查看,他开始还以为是被人点了穴道,细看之下,却是中了毒,这种毒毒性不大,只是让人两个时辰以内无法发力,四肢绵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澹台盈的武功虽然不算很好,但是萧玉轩和林瑜的功夫都不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中了人家下的毒,自然是他们特别熟悉而且毫无防备的人,这个人是不用脑子也能想得出来的。一定是列云枫防备自己不答应留下来,就先下手为强,让这几个人中了毒,好强迫自己就范了,难怪列云枫方才走的那么快。

澹台玄气的大叫一声:“列云枫!”他站了起来,直冲冲的奔着大厅去了。

20、

皇宫里,一片吉庆祥和,大红色的缎带绸花,点缀着本来就金壁辉煌的宫殿,妃嫔媵嫱,宫女太监,里里外外,好不热闹。连一向静养念佛的慈慧皇太后也来到坤宁宫。慈慧皇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原是先帝的淑贵妃,后来儿子登基后,母凭子贵,尊为慈慧皇太后。先帝的皇后尊为慈懿皇太后,不过慈懿皇太后已经薨了,慈慧皇太后就是后宫里边最尊贵的主人,她肯纡尊降贵来到坤宁宫,全是因为德妃列云惜顺利产下她的第一个皇孙,身在帝王之家,她比谁都知道子嗣的重要,儿子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了,膝下无子一直是慈慧皇太后最大的心病。所以德妃一生下了龙子,皇帝就立刻将德妃立为正宫皇后,将下生的皇子封为太子,虽然是与祖制不和,太过仓卒,慈慧皇太后看在喜诞龙子的份上,也没有计较。皇太后不说什么,其他的妃嫔们除了暗暗的生气诅咒,表面上还得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而且德妃被册为皇后以后,就搬到了坤宁宫居住。

此时最热闹的就是坤宁宫了,德妃已经成为德佑皇后,产下皇子以后,德佑皇后的气色很好,她的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在家的时候舞刀弄棒,骑马射箭,颇有巾帼英雄的飒爽之姿,现在在宫里边,她虽然要顾忌身份,但是和皇帝单独相对时,两个人也切磋功夫。皇帝这么宠爱列云惜,除了她天生丽质以外,一半是因为列云惜洞达聪慧,有大家闺秀的夺人气质,一半也是因为列云惜武功纯熟,可以和皇帝对打切磋。在皇宫里边,虽然有很多侍卫们可以陪皇帝武戏,不过谁敢认真和皇帝对打,多半是挨皇帝的打,皇帝没有对手,打起来能有什么意思。

列云惜躺在床上,慈慧皇太后就坐在她身边,抱着小太子,皇太后一边逗着小太子,一边吩咐道:“皇后已经为皇帝诞下太子,也是我们的祖宗福祉庇佑,衍生子息,瓜瓞绵绵,才是帝祚千秋之幸,你们要好生伏侍皇后,知道吗?”皇太后声音不高,但是所有的人都唯唯诺诺,叩头应承。

皇太后问列云惜:“好孩子,你要好好将养身体,想吃什么,别不好意思,一定要吩咐御膳房去做。哀家早就看出来你是母仪天下之相,果然是个有福的。”

列云惜微笑道:“谢母后,臣妾知道了。”她是永远不会多话的一个人,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她在进宫以前就明白了,沉默,柔恭,顺从,一个大度而宽容的女人才能在皇宫里边站稳脚跟,她肩上承担的,绝对不是个人的荣辱,可是整个列家的兴衰。流血、战功,抵不上文官拨弄是非的一张嘴,才华、功绩,抵不过妃嫔轻言软笑的枕头风。皇帝再英明,也躲不了这个宿命。

皇太后又逗了会儿小太子,然后起驾走了。列云惜感觉自己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奶娘抱着小太子给列云惜看,这个坤宁宫都静悄悄的,忽然有笑语盈盈的传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小舅舅,你磨蹭什么啊,小弟特别好玩的,我一天都看了无遍了。”

随着声音,敬敏公主乐颠颠的拉着列云枫来了,敬敏公主已经十二岁了,因为她是恭颐皇后唯一的爱女,在这个皇宫的所有公主里边,她是最得宠的,也最张扬。恭颐皇后可是号称本朝第一美人的,可惜红颜薄命,敬敏公主的容颜完全继承了她母后的所有优点,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了。

敬敏公主进来后对着列云惜屈了屈膝,脸上还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母后,榕儿又来打扰母后了,母后会不会烦啊?”她也不等着列云惜说话,就坐到床边,要抱小太子。自从列云惜入宫以后,就和这个敬敏公主走得很近,本来敬敏公主对任何一个妃嫔都是充满敌意的,不过在列云惜的和风细雨下,敬敏公主早已经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看待了,皇上没有封列云惜的时候,敬敏公主已经背地里偷偷的叫她娘了,现在皇上册她为后,敬敏公主一口一个母后叫得特别的自然。

列云枫跪下给姐姐行礼,口中道:“臣列云枫参见皇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

列云惜的眼光水一样的柔,一边抚摸着敬敏公主的头发,一边对列云枫道:“起来吧,皇上已经准了王爷和王妃的折子,算路程再过一个月也该到家了吧?”

列云枫也不多话,这深宫内院,隔墙有耳,他不能不谨慎,听了姐姐的话,只是微笑点头。

列云惜有些幽然地道:“家里就你一个男丁,王爷和王妃跟前也就你一个孩子,你要知道好歹,多孝顺父母,哀家在宫里也就不挂念了。”

列云枫应道:“是,臣紧遵娘娘教诲。”

敬敏公主噘嘴道:“小舅舅你实在讨厌,根本就是表里不一的人啊,在宫外边那样,现在又这样,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列云惜笑道:“在宫外,你小舅舅是淘气任性的惯了,不过在宫里,这君臣规矩还是要守的,榕儿现在也大了,也该知道了。女孩子更不要任性,模样才学倒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贞静淑德。”

敬敏公主的嘴撅得更高了:“母后每次见到榕儿都教训人家,都不许夸奖我的?”

列云惜抚着她的头发:“榕儿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应该和你母后一样,是天下第一美人。”

敬敏公主听得笑眯眯的,然后又生气地道:“母后,外边有人在传播谣言,说母后有了小弟,就会慢慢害我了,母后,我知道是谁说的,我们把这些嚼舌的奴才们统统杀掉。”

列云惜笑道:“既然知道是谣言,你还生什么气?谣言止于智者,你不去趟这混水,她们又能搅起什么风浪来?”

敬敏公主依旧是不依的,拉着列云惜的手:“母后,母后,母后要是不依,就是不疼榕儿了。”

列云枫笑道:“公主不要为难娘娘了,哪天我为公主出气,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们,连公主都敢得罪,他们眼里认真没有王法了?”

敬敏公主刚想说话,却听皇上的声音传过来:“谁又得罪了我们的小王爷啊,还是朕亲自动手教训他们吧!”

敬敏公主听了向列云枫吐了吐舌头,一屋子的人都跪下接驾,皇上满面都是笑容,一挥手让大家起来,匆匆走到床前,这时候栾汨罗进来了,端着一只银质的小碗,里边盛着药,她先向皇上施礼。

皇上抱着小太子,看了一眼药碗:“是什么?”

栾汨罗道:“回皇上,是给娘娘滋补的药。”

皇上顺口道:“你在这儿伏侍得很好,娘娘也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留在宫里当差啊?”

列云惜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安来,栾汨罗笑道“谢皇上恩典,只是汨罗是出身于蓬门筚户,不知道应对分寸,怕辜负了皇上和娘娘的恩典,而且,汨罗,”她脸微微的一红。

列云枫忙道:“汨罗姐姐已经定了亲了。”

他这么一说,皇帝也明白了,原来栾汨罗要嫁人了,他心中不免有些惋惜,这个栾汨罗虽然来自民间,还是个草台班子的班头,但是读过书,也知礼,在德佑皇后身边伏侍得很好,可惜要嫁人了。

皇帝安慰了皇后好些话,又逗了一会儿小太子,然后对列云枫道:“我召你进宫一来是看看你姐姐,二来有点儿事问问你,跟我来。”

敬敏公主立刻道:“父皇,我也要去。”

皇帝一皱眉道:“榕儿,朕有正经事儿找枫儿商量,你跟着做什么?”

敬敏公主不高兴了,道:“商量什么事儿啊,父皇也骗人,还不是要打小舅舅?我听见你和齐明德发脾气了,然后皇祖母又叫了父皇去……”

皇帝轻喝道:“住口,本朝的规矩,女子不许干预朝政,再敢胡说八道的,小心家法。”

敬敏公主的眼圈一红,撒娇道:“母后,母后……”

德佑皇后列云惜看了看列云枫,又向皇上道:“皇上,王爷和王妃膝下就枫儿一个孩子,他们又常年征战在外,臣妾又住在深宫,枫儿疏于管教,任性妄为,皇上肯教训他,臣妾代王爷王妃叩谢皇上。”

皇上微笑道:“皇后别听榕儿胡说,朕是真的有事儿和枫儿商量,枫儿,跟朕走吧。”

列云枫叩别了皇后,跟着皇帝到了书房。皇帝一示意,值事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皇帝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列云枫,也不说话。

列云枫叹了口气,跪下道:“皇上有什么话就问吧,反正我这两天时运不济,好事情一样都碰不到。”

皇上哼了一声:“这个可怨不得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时运不济?那敖古杰招惹了你什么了?大堂还没有上呢,你倒先把他杀了!他和谁喊冤去?”

列云枫道:“齐明德和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道:“你要是连他也骗不过的话,也未免太失败了,他只想为自己推卸责任,哪里还有心管敖古杰是怎么死的吗?”

列云枫笑道:“我就知道骗不了皇上的,齐明德实在糊涂,也不知道这个府尹是做什么的。”

皇帝冷笑道:“你不用和朕绕开话题,朕只问你,敖古杰怎么得罪你了,你连过堂都等不及就杀了他?他反正活不成,你连这两天都等不及了吗?”

列云枫道:“皇上比我清楚,如果过了堂,经了官,敖古杰怎么会死?”

皇帝喝道:“胡说,朕下的旨意,他敢不死?”

列云枫笑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皇上的,君叫臣死嘛,谁敢不死?可是要是太后的懿旨下来,皇上也不听?”他问得这么直接,让皇帝措手不及。

皇帝愣了一下,继而冷笑道:“这么说你倒是为了朕杀的敖古杰了?”

列云枫道:“如果不是为了皇上,只是我一己之私,皇上这会儿会给我留情面?只怕早拖到外边让太监们打板子了。”

皇帝笑了一下道:“你倒明白,既然知道朕是给你留了情面的,就不要得寸进尺,你又不是没让我打过,什么规矩,你自己是知道的。而且,这是太后让朕教训教训你的,你该知道,朕怎么想的怎么猜的,是从来都没有瞒过太后的,太后说你这个孩子实在胡闹,再不管教,早晚会惹出事儿来。”

列云枫不大请愿的起身,然后走到一张竹榻前边跪下,整个上身伏在竹榻上,小腹压着竹榻,竹榻很凉,带着淡淡的芳香。

皇帝从书架上边拿下一条金丝描花的鞭子来,然后走过去道:“朕就是不信你杀敖古杰就这么简单!”

啪的一声,鞭子抽到列云枫的身上,立刻衣服就破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一条鞭痕印在列云枫白皙光泽的肌肤上,列云枫闷哼了一声。

皇帝又抽了一鞭:“你怎么不说话!”

列云枫负痛道:“不然皇上认为我为什么杀他,他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去下手?”他说话间,已经有好几鞭子抽到他的身上,皇帝的鞭子打得虽然很痛,还是没有到达撕心裂肺的地步,列云枫还是可以忍受下来的。只是他背上的衣服被撕扯成一条一条的,特别的狼狈。

皇帝道:“朕在问你,你反而来问朕?你事先也不和朕商量商量,总是擅自做主,什么时候改了这个毛病?”他说着话,手上的鞭子却没有歇着,一下一下地抽打着,横七竖八的,乱打一气。

列云枫皱着眉:“我说了皇上会答应嘛?这个和敖古杰过了堂就不会死又什么区别?”他喘了一口气“皇上何必做戏做得那么真?太后也不是真的想放过敖古杰,只是老记着当年逃难时开门放行的功劳,真杀了他,会寒了一些人的心,会怪太后寡恩连当年的有功之臣都不放过,可是,不过是开个城门放行,那算什么功劳?啊……”

皇帝的鞭子忽然用力地抽了一下,这一下皮开肉绽,渗出血来,他也不说话,连连挥动皮鞭,鞭鞭下去的都是见血的,打得特别的狠。

列云枫支持不住了,他知道是哪句话得罪皇上,皇上不是生气,而是伤心,他也知道他只要说一句话,皇上就能住手的,可是列云枫选择了沉默。

鞭子抽打身体上,沉闷的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边传得真真,列云枫咬着嘴唇,连呻吟都不呻吟了,身上的裂痛让列云枫冷汗淋漓,皇上在等他讨饶,等一个台阶下,可是列云枫觉得如果自己说了那句话,实在是不知羞耻,愧对列家的祖宗。

鞭子停了下来,皇帝叹了一声:“枫儿,朕以为,你会说那句话的。”

列云枫冷冷地道:“那次说了以后,我被爹爹打过,我发誓就是死了,也不提半句的。”

皇帝伤心地道:“王爷也真是,那本来就是事实,是朕欠了你们家的……”

列云枫道:“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本来就是臣子之道,皇上不必总是耿耿于怀。”他说着话,却是脸色苍白的,他还扶着竹榻跪着,白色的衣衫支离破碎,血痕斑斑。

皇帝放下鞭子,弯下腰要扶他起来,列云枫没有动,还是趴在竹榻上,皇帝道:“你还在赌气?”

列云枫道:“皇上要不要送我到慈宁宫去,让太后验验伤?”他的口气中,有些负气的成分。

皇帝冷笑道:“你还真的以为朕为了给母后一个交代才打你的?你给朕发个誓,杀敖古杰真的没有其他隐情,只是真的为了朕!你要说谎,就是欺君之罪!”

列云枫道:“事情我做了,就不怕承认,发誓就发誓……”

皇帝发狠道:“朕不是诈你,朕是有证据的,你说了谎,朕绝对不姑息,要按欺君之罪发落的,你发誓前,要考虑清楚了。”

列云枫抬起头,一双眼睛炯炯如电,朗朗似星,傲然道:“我列云枫做的事情,俯仰无愧于天地,敖古杰不死,怎么平复民心?他也是读过书的人,居然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做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就不怕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的报应嘛?那些女孩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好好的送到那种地方,一辈子就毁了,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该死?皇上还要依着太后的懿旨,留他一条性命?”

皇帝看他振振有辞的样子,心中反而疑惑了,他不太相信列云枫杀了敖古杰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其实他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在诈诈列云枫而已。

列云枫道:“皇上要臣发什么誓?是要我们列家所有的人都……”

皇帝打断他的话:“住口,好端端的,发这么毒的誓做什么?枫儿,不许和朕赌气,知道嘛?”他听列云枫自称为臣,心里就陡的一酸,也蹲下来为他拭汗“算是朕错怪了你了,朕有时候也想杀人,可是杀人得有名堂啊,朕是天子又怎么样,总不能动辄发怒,妄言生杀吧?敖古杰是什么东西,朕能不知道嘛?可是母后早年间家逢巨变,又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带着朕颠沛流离的,那段日子,朕永生难忘的,母后吃了那么多苦,朕怎么好忍心拂了她的意?人,你也杀了,挨两下打也不算亏啊。”

列云枫微怒道:“哪里有这么算的啊?砰的一拳,他到死得干净,呼吸之间就变成鬼了,我在这里半死不活地受罪,难道我反而占了敖古杰的便宜?”他的怒意也是负气的,白生生的脸飞起一片晕红。

皇帝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也软了,道:“好了好了,就算朕冤枉了你,你还要怎么样?反正上次你伪造圣旨的事,我还没打你呢,就算为上次补过来,这样总不算冤枉吧?”

列云枫悻悻地道:“上次皇上不是吩咐我师父了嘛,人家是给个棒槌能当针,他给根针能当棒槌,我又没吃朝廷双分的俸禄,凭什么挨打要挨双分的?”

皇帝怜惜地道:“爱之深,责之切,这么浅显的道理想来你也明白,无论你父王立下什么样的战功,在他们眼中,你们始终还是外戚,历来外戚干政都是忌讳的。你胡闹要有个边界,不要太张扬了,传到太后耳朵里边,不是什么好事儿。三人为虎的故事,你应该知道。”

列云枫有些生气:“我就是知道,我才生气,外戚怎么了?我父王转战南北的时候,那些混帐王八蛋们还不知道趴在谁的被窝里边风流快活呢。他们不服气,也提枪上战场试试,只怕枪举不起来,先尿了裤子,都是纸上谈兵的窝囊废。”

皇帝笑道:“枫儿有力气骂人了,看样子还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让朕看看,伤得怎么样?”

列云枫皱着眉头:“看它做什么?谁身上的痛谁自己知道,”他皱着眉头,背上、臀上疼得厉害“这次爹爹回来,我要和他去边关,省得留在这里让人不待见。”

皇帝噗嗤一下笑了道:“你跟着你爹爹去从军?只怕去了没有两三日,就被你爹爹的军法吓回来了。”

列云枫不说话了,额头的汗还是涔涔地流下来,皇帝叫太监抬着藤床来,吩咐他们要把列云枫送回王府去,又传太医去王府给列云枫看伤。

中饭的时候,皇帝又回来坤宁宫,敬敏公主在掉眼泪。

皇帝道:“怎么了?榕儿?谁欺负你了?”

敬敏公主一边抽噎一边道:“父皇您心太狠了,小舅舅又做错什么了?父皇怎么平白无故地就打人?”

皇后列云惜拦住敬敏公主的话头,道:“榕儿,不许和父皇怎么说话,你父皇教训枫儿是为了枫儿好。”

敬敏公主哭着道:“那我去看看他,总行吧?我听跟着父皇的太监们说,小舅舅让父皇打昏过去了。”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和痛心,两颗晶莹的泪水滴落下来,敬敏公主看见了,哭得更伤心了,道:“父皇,您欺负人,你把母后都欺负哭了。”

皇帝有些歉然地道:“皇后,”

皇后微微地笑:“皇上,臣妾是相信皇上的,没有抱怨皇上的意思,只是有些伤心枫儿实在太不懂事了。”

皇帝看皇后如此伤感,心中更是不忍,向敬敏公主道:“你要是去,明天去吧,叫侍卫们陪着,不许乱走的,只能去王府,知道嘛?还有,你明天把吐蕃国进贡的天山雪莲和千年玄参带过去吧,省得枫儿一天到晚的惦记着去偷,害得那些值事的太监提心吊胆得。”

皇后一愣:“皇上,枫儿要偷那些做什么?”

皇帝笑道:“我哪里知道他要做什么啊?他向我要过,我没有给他,其实这几味药也没有什么,宫里还有呢,我是怕他又去胡闹。结果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他趁着进宫为你拜寿的机会,去了御药房,把天方国进贡的一只三足冰蟾偷走了,事后大家清点时发现不见了冰蟾,差点没把值事的太监吓死。”

皇后哭笑不得:“他偷那玩意儿做什么?实在可恶,皇上也没有教训教训他?”

皇帝笑道:“什么要紧的东西,榕儿你明天去时,顺便问问枫儿,他还要些什么?干脆开个清单来,朕一次全拿给他,不用他再费尽心机的去偷了。让人知道靖边王府出了个小贼,成什么体统?”

敬敏公主本来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听父皇说起这些事儿来,又破涕为笑了。

21、

澹台玄怒气冲冲地在前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列云枫回来,打听了下家丁,原来是列家的大小姐列云惜被册封为德佑皇后,所诞的龙子被册为太子了,列云枫接了旨,进宫谢恩去了。

澹台玄情知列云枫是一时半刻回不来的,只好先去看自己的徒弟和女儿,好在他也是行医出身,又行走江湖多年,他们身上的毒并不很烈性的,澹台玄帮着他们煎了药解毒,让他们好好休息,过两个时辰便没有事儿了,自己则又到了前厅等着列云枫回来。

澹台玄是打定了主意,这回就算列云枫说出个天花乱坠来,也是一个字也不听,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小小的年纪,总是这么诡计多端的,只怕将来真的要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如果误入了歧途,岂不是要长成一个阴险毒辣、聪明绝顶的魔头?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有太监抬着藤床进来,澹台玄吓了一跳,他怎么也猜不到列云枫会被抬回来的,而且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雪白的长衫上,血迹已经开始变黑凝固了。列云枫趴在藤床上,闭着眼睛,好像晕了,又好像睡了,羊脂玉一般的脸庞,白得可怜。他问太监怎么回事儿,太监说小王爷是被皇上教训了。

澹台玄也忘了自己方才狠狠发的誓,抱着列云枫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边跑,他前脚进了屋子,太医就来了,忙忙的为列云枫看伤,搭脉,然后开药,有家丁拿着太医开的方子去抓药,等这些乱乱的人都离开了,澹台玄才过来看,列云枫的伤口已经处理了,破了的衣服早剪掉,伤口上了外敷的药,虽然是血淋淋的,不过是皮肉伤,看着吓人,不会又什么大碍,这种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澹台玄这时倒是放心了,道:“人都走了,用不着装腔作势的了,你再不睁眼睛,我可要打了。”

列云枫闭着眼睛道:“师父要打就打吧,反正我爹爹那里有军法,师父这儿有门规,皇上哪儿根本就不讲理,还有”他哼唧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师父你就心疼我,干脆把帐一次算了,让我疼就疼一次好了。”

澹台玄先前还是怒发冲冠的,现在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心又软了,这个孩子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可是现在又让人不免心疼。

列云枫道:“师父怎么不动手?”

澹台玄叹了口气:“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一会儿吃了药,早些休息吧。”

列云枫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边不出声,澹台玄道:“你早晨还没有吃东西呢,我去熬碗荷叶粥给你吃,那粥清淡,应该合口。”

列云枫没抬头道:“师兄他们的毒,师父解了?”

澹台玄听他一提,才忽然想起这件事来,问道:“你做的?”他虽然是在问,可是已经是肯定是列云枫做的了,口气有些变冷。

列云枫恩了一声,澹台玄又气又恨:“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让你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列云枫还是恩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澹台玄终是叹了口气,道:“枫儿,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列云枫马上道:“不用了,我知道师父要说什么。我做的事情,我负责,没做的时候,我就想到结果了。”

澹台玄生气地道“明知道结果,你还去做?这叫什么?明知故犯!我看皇上打得太轻了,你都不知道害怕,不知道后悔的?”

列云枫认真地叹了一口气道:“害怕?不过是挨打,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就是我为他们死了也是无怨的,包括师父你。”他说这句话时也是没有抬头的。

澹台玄浑身一震,列云枫说的这句话实在太有深意,他没有想过这样的话能从列云枫的口中说出来。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也一直怪错了列云枫似的。澹台玄的眼睛湿润了,列云枫的一句话居然感动得他要落泪了。

好一会儿,列云枫抬起头来,脸色依旧是苍白的,道:“师父,麻烦你给我把纸笔拿过来。”

澹台玄道:“你不好好养着,又要做什么?”他这里是没有纸笔的,要去书房里边取,只是列云枫身上还有伤,他要纸笔做什么。

列云枫道:“今天皇上下了圣旨,明天就会有很多官员来贺喜的,我们府里也要谢恩庆贺的,那一样是现成的,那一样不得想到头里去,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放心让别人去办,我写好个单子,让府里的人去准备。”

澹台玄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明天的事情,心中叹了一口气,起身后就出了房门,准备到书房去找纸笔来,他的步子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一下,要说是准备明天的事情,庆贺也好,应酬来贺的官员也好,找相关的人来不也一样,谁该做什么吩咐下去就是了,用得着这么费事吗?他这么想着,转身又回去。

推开门时,列云枫半倚半坐着,神情依旧是很痛楚的,他拿着一只瓷瓶,正从瓷瓶里边倒出一颗药丸来,澹台玄取而复返,让列云枫吓了一跳,他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托着药丸,抬着头,愕然不动。

澹台玄看着那个瓷瓶眼熟,问道:“你又乱吃什么药。”

列云枫有些迟疑:“我,哦,是止痛的药,明天好多人来的,我们府里别的人又不在,我不能不去应酬。”

澹台玄有些疑惑,陡然想起来,这个瓷瓶他是见过的,是广平郡王送到天牢里边准备给林瑜吃的,那是极乐散,是一种可以上瘾的毒药,是从罂粟花的果实中提炼熬制出来,入药可以止痛,不过久食身体消瘦,瘾深难戒,最后瘦如恶鬼,难脱一死。

列云枫看澹台玄的神色,便知道他是猜到这个瓶子里边的是什么了,他忙的把药丸放了回去,道:“我觉得这个东西可以止痛,吃一颗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说的声音很低,好像再解释。

澹台玄没有说话,阴沉着脸,走到床边,一伸手,列云枫犹豫着,把装着极乐散的瓷瓶递了过去,犹自道:“师父,明天我真的要去应酬的,我知道这个东西很邪性,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它,我只想吃一颗……”他话没有说完,澹台玄的手已然扬了起来,列云枫一闭眼睛,他以为澹台玄的巴掌会掴到他的脸上。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动静,列云枫睁开眼睛,澹台玄就站在他前边,沉默着。

澹台玄道:“你还要纸笔吗?”他的口气特别的冷淡。

列云枫觉得澹台玄的眼光冷着怕人,他一定是生气自己又骗他了。

澹台玄道:“你是要纸笔还是去传什么人进来?”他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列云枫,口气仍旧是冷淡的。他还是在生气,只是列云枫身上有了伤,他才压制住火气,没有发作。方才那一巴掌差一点就扇了过去了,就在列云枫闭上眼睛的时候,澹台玄才停了手,看着列云枫苍白的脸,澹台玄想起明天列云枫是要应酬来贺的官员的,总不能在脸上带着淤青。只是列云枫也实在可恶,再怎么要撑着,也不用吃这种东西。

列云枫小声央求道:“我知道这笔帐你会记上的,只是,我还有什么好办法?我们这个王府里边,只剩下我一个人,明天那么多人来,我不出头怎么行?师父,你就给我一颗吧,好歹我可以撑过明天的,我也是略通歧黄之术的,绝对不可能和自己开这种玩笑的。”

澹台玄喝道:“你是要纸笔还是要传人进来?不然我去叫你屋子里边的姑娘们接你过去,滚回你自己的地方,爱怎么折腾没有人管你!”

列云枫低低的声音:“什么也不用,我早就安排好了。我”

澹台玄似笑非笑道:“是啊,一向未雨绸缪的小王爷还能做临时抱佛脚的事情吗?上了你无数次的当,今天还是会被你骗到,你应该做我师父才是!”他嘴里边都是嘲讽的意思。

列云枫看了他一眼,却笑起来:“师父你不用赌气,我又不是没遇到这样的机会,虽然做你师父不容易,做别的应该也不难。”他说到这儿,忍俊不住的笑,一笑又牵动了伤口,不免皱了皱眉,轻声呻吟。

澹台玄哼了一声,情知列云枫又在胡扯:“在看你身上有伤,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要是敢再碰这种东西,我一定不放过你。”他又叹口气“真是冤孽,怎么就碰上你这个混世魔王?这样,我传你一套我们玄天宗的内功心法,可以调经理气,闭合经络,这样就会减轻些疼痛。”他说着将内功心法、要诀讲给列云枫听,本来这门功夫要自己运用真气来调解的,澹台玄怕列云枫第一次运功会出了什么差错,便亲自为他运气调息,

好一会儿,澹台玄的额头上微微渗出细细的汗珠来,这种内功是最耗费元气的,列云枫感觉有绵绵如丝的真气从澹台玄的手掌传到自己的身体,然后他以真气向导,这股暖流便顺着奇经八脉走了一个周天,身上的伤痛果然好了很多。澹台玄的手从列云枫的身上移开,列云枫的身体就软软的靠在床边的引枕上,仰着头,目光不错地盯着澹台玄的脸庞看,好像澹台玄的脸上长出一朵花来似的。

澹台玄被看着有些别扭:“又不疼了,是不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列云枫微微地笑,笑得有些暧昧:“师父现在还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年轻那会儿,自然风流倜傥,引得好多女孩子暗暗倾慕吧?”

澹台玄没想到列云枫好端端地提这么个话题,想起来自己在安慰林瑜的时候,曾经提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也不知道列云枫提这个做什么,便没好气地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些,不要无缘无故地惹事端,应酬那些达官贵人总是有完事儿的那天,你要再给我惹是生非、说谎骗人的,小心我一起跟你算总帐!”

列云枫靠在引枕上,眼波流转:“他们知不知道是被我暗算的?”

澹台玄道:“你说的,既然做了,还怕什么?我没有必要为你瞒着他们,他们是我的弟子,有必要知道真相。他们当你是朋友、兄弟,对你毫不防范,你真的下得去手?”他说到这儿,心中不免又有了些气恼。

列云枫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简单的道理师父居然都没有教过他们吗?亲兄弟又怎么样?为了权势、地位、财富甚至女人,同室操戈的事情还少吗?隋炀帝能弑父,汉武帝能杀子,这个世界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林师兄还是懂得欢场薄情、婊子无义的道理,怎么能上当?大师兄那么忠厚,林师兄那么痴情,小师妹又毫无心计,他们要是单枪匹马地去闯江湖,不吃亏才奇怪了呢。”

澹台玄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教徒无方?所以你才拿那本罗织经给轩儿看?”

列云枫听他提到罗织经,不用轻轻叹道:“大师兄看了也白看,他的心中哪有那些沟壑?”

澹台玄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脚步声,原来萧玉轩他们已然没有了事儿,都过来看列云枫,连林瑜也来了。澹台盈很焦急地走过来,摸摸列云枫的额头:“你要不要紧啊,小师兄?那个皇上为什么要打你?”

萧玉轩扶着林瑜坐到一旁,也很关心地道:“皇上是为了什么发怒的?”

列云枫道:“没什么,就是敖古杰死了,皇上怀疑是我下的手,他把这个猜测告诉皇太后了,这个敖古杰在太后落难彭州时,曾私开城门放走了太后。那时候,敖古杰是前朝的游击将军。太后是念旧的人,总忘不了敖古杰的这份人情,不然就凭他们敖家这些年敛财有道,也早该入狱杀头了。”

林瑜惊道:“你得罪太后了,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列云枫笑道:“得罪?也不算是,反正没有事儿了,你们不用担心。”

萧玉轩道:“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被皇上打了!听你这么说,应该是太后的意思吧?”

澹台盈奇道:“太后不是皇宫里边最大的吗?连皇上都得听她的,她怎么会在彭州落难呢?”

列云枫道:“彭州毗邻前朝的都城,那时候太后还没有入宫,就住在哪里的,后来先帝爷去攻打彭州,前朝的皇宫里边又发生了兵变,情势特别的危急,太后”他说到这儿,骤然停住了,笑道“八百年前的旧事儿了,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反正当时要是出不来城门,太后就会遭遇危险,敖古杰当时正好因为得罪权贵,罚在城门口守门,他私自做主,就把太后给放了。”

澹台盈瞠目结舌的:“太后也有危难的时候啊?那,那你杀了她的救命恩人,岂不是,岂不是……”

列云枫笑道:“太后心里明白,这个敖古杰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儿,贪赃枉法是要动摇国家根本的,是在拆皇帝的台,敖古杰再对太后有恩,太后也不会原谅他做的这些事情,江山是皇上的,皇上是太后的儿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容忍别人的行为威胁到儿子,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儿子。”

澹台盈听到晕头转向的:“那太后就直接杀敖古杰好了。”

列云枫笑道:“从先帝创下基业到现在,才二、三十年的光景,四边异族虎视眈眈,前朝的余孽蠢蠢欲动,朝廷现在不能有太多的杀戮,尤其对前朝归顺的降臣。所以太后要是杀了敖古杰,岂不是让人说她薄情寡恩?如今位尊身贵,就忘了当年的救助之臣了?太后不但不能下旨杀他,如果敖古杰要是被俘,太后会下旨恩赦的,可惜敖古杰那个笨蛋不知道,白白丢了一条命不算,还害到了我。”

澹台玄哼了一声:“只怕就是太后恩赦了他,他也未必逃得了你列云枫的毒手。”

澹台盈还是不懂,问道:“那,那你杀了他,不也是趁了太后的心?她没有道理怪你的!”

林瑜也道:“是啊,你杀了敖古杰,也是帮太后解了难题,这件事情,又是不能张扬的,怎么说也不能动用笞杖的?这不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嘛?太后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列云枫正色地道:“林师兄也别冤枉了太后,而且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这是犯了大不敬的。太后有她的用心,她是怪我太任意妄为,她希望我是循规蹈矩的,将来可以辅佐皇帝。皇上呢是怀疑我另有居心,所以借着太后的懿旨来审问我,这件事情当然是不能传扬的,不过,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他的脸微微一红“大臣们也不会怀疑别的。”

澹台盈听得的头都疼了,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不会怀疑?”

林瑜笑道:“大约小师弟是常被皇上教训的。”

列云枫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只是笑,不回答。

澹台盈忽然道:“小师兄,我们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

列云枫没回答,忽然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孟而修也会来祝贺的。”

一听到孟而修这个名字,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林瑜更加的紧张了,他这些天的遭遇,都和孟而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列云枫道:“我觉得,林师兄明天还是不要和他照面,他明天会来,一定是冲着林师兄的,如果见不到林师兄,这个老狐狸一定很疑惑,只要他有了疑惑,就会按捺不住,有所动作的。”

林瑜有些失望,他很想见见孟而修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他。

列云枫笑道:“林师兄不要着急,狐狸再狡猾,也会出洞的。”

澹台玄听列云枫讲到这个人,也特别的想见到孟而修,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在那种场合出现,合不合适?会不会给列云枫带来麻烦?

列云枫看了澹台玄一眼,笑道:“师父,明天你和大师兄应该都去见见那个孟而修,他绝对不会只带了家奴小厮,应该也有武林中人,对武林中的人,我可认识不了那么多。”

澹台盈急道:“小师兄,我也要去。”

列云枫笑道:“都是些男人们的应酬,你去做什么?”

澹台玄也低喝道:“盈儿不许胡闹。”

澹台盈有些气馁,撅着嘴,不再说话了。

22、

王府出来位正宫娘娘,这样的事情毕竟是不多见的,应该说是天大的恩宠,所以来靖边王府庆贺的人络绎不绝,那些有交情的没交情的,统统满面春风,好像是他们家里出了位娘娘似的。来的人自然不能双手空空的,送来的礼,更不能是马马虎虎的,一时间,王府的客厅里边,很多家丁忙碌着,迎宾、送客,再把那些送来的礼物登记入册,丫鬟们忙着端茶送水,打帘焚香,好像走马灯一样的转,列云枫对大家送来的礼物看多不看,而且来者不拒,只是在嘴里客气客气而已,他倒是不觉得怎么样的,却把萧玉轩的头都转晕了。

列云枫精神抖擞,和这些宾客应酬着,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出昨天还是挨了鞭子的。澹台玄和萧玉轩都知道他是在硬撑着,心中特别的着急和担心。澹台玄看看列云枫送走了一拨人,好容易空出点儿时间来,便叫他先到大厅的间壁,这里有个小小的书房,其实是招呼比较特别密切朋友的,隔开的部分用了五分厚的木板,坚硬厚实,最主要的是隔音效果好,而已在间壁的木板上边,有块单面水晶镶嵌的壁挂,这单面水晶是只能从一面看东西的,这个小书房看得见外边,外边却看不到里边的事情。

到了这个小书房里边,列云枫好像散了架子一样,趴到书房一角的藤椅上,半蜷着身子,脸上的汗水慢慢地渗下来。因为疼痛,脸色也不太好看。

澹台玄帮他运功调息一下,然后道:“皇上也真是的,他该算得到你今天要如此忙碌的,怎么不手下留情?”

列云枫闭着眼睛,感觉舒服了一些,回头道:“皇上已经放水了,不然我今天是起不来了,师父,我怕撑不下去了,能不能……”

澹台玄喝道:“你要不怕脸上挨巴掌,就再提那个极乐散试试!”他口中这么斥责,却不自主地为列云枫搭脉“你需要休息的,这么撑着不是办法,”他说到这儿,也是无可奈何,王府里边只有列云枫一个人,他不出头,谁能代替啊。

列云枫睁开了眼睛:“我没什么事儿了。”他说着站了起来,神情还是委屈的,不得不坚持的样子让人实在心疼,他看着澹台玄,眼中表达的信息澹台玄自然明白,列云枫还是惦记着那个极乐散,那个极乐散的确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了疼痛,可以麻痹,可以让人立刻精神起来,但是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列云枫碰的。

澹台玄的表情是一点儿商量也没有的,列云枫看得出来,他又何尝不不知道这样是饮鸠止渴,在一瞬间,他也有想从澹台玄的身上偷回来的念头,不过是一颗而已,又能怎么样,不过他没有把握能够得逞,万一被发现了,澹台玄固定是不能再忍他的,因此思忖了再三,列云枫终于是选择了放弃。

外边有家丁传报,说是广平郡王来了,列云枫在里间听见后,马上出来,澹台玄也跟着出来。

大堂里边这时候又来了几个贺喜的官员,广平郡王一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一来他们的官阶都没有广平郡王大,二来广平郡王是个有心的,他们怕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到最后不知道会被摊上一个罪名,莫名其妙地被弹劾。

片刻之后,孟而修带着几个人进来,他看上去温文儒雅,白皙的皮肤,有江南文士的潇洒和细致,他的眼睛中带着暖暖的一抹笑意,看上去亲切可人,眼光到处,笑容如春风抚过,漆漆黑的长髯,修剪得整齐,这个人儒雅中带着贵族独有的气息,让人自惭形秽。

澹台玄和萧玉轩看着有些发楞,他们早想过这个狡猾狠毒的孟而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今天一见,大出所料,广平郡王居然是这样儒雅风流。孟而修带来的几个人,都是穿着随便的衣服,不是家丁打扮的,他们的神情容貌,也不像是家丁,有四个人抬着一直樟木箱子,箱子外边描金绣凤的,不知道里边会装着什么东西。在这几个人里边,有一个寸步不离的跟着孟而修,这个人特别的引人注目。

他穿着一身白色,不是特别的白,而是带着微微的雪青色的白,这样的白让人感觉有些寒意,他很年轻,很俊气,可是他整个人就想一把没有鞘的剑,一把沾染了太多血腥的剑,在精致迷人的眉眼间,透出一丝丝的邪和阴冷,他走动的时候,好像剑光在闪动,他站住的时候,好像是宝剑要刺出,总是让人感觉到危险的不适应。

这个眼光阴邪的森然的少年,甚至在一瞬间就抢夺了孟而修的风采。

列云枫和广平郡王两个人彼此寒暄,都相谈甚欢的样子,连微微的笑意都是特别的真诚,表面上好像是推心置腹的忘年好友一样。澹台玄心中暗暗地叹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列云枫是在暗中对付孟而修的,看他们现在的情形,竟然是兴趣相投的知己了,再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却处处绵里藏针,尤其列云枫笑意中咄咄逼人,寸步不让,那个孟而修却圆滑得很,一副宽容豁达的情形。

澹台玄情知列云枫如此以势压人,自然有他的用意,但是还是觉得列云枫的神色言辞有些过分。广平郡王身边的那个阴邪俊美的少年一直用剑一般冷光盯着列云枫,列云枫却全然不放在眼里。就是有时候对视过去,列云枫也是傲然的挑衅地看着那个少年。

澹台玄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在江湖中闯荡了这么多年,很见识了太多的江湖恩怨,总是把江湖险恶放在嘴边,如今看来还是官场险恶胜于江湖。难怪列云枫的谎言总是那么真实,总是轻而易举地就骗过了他。

澹台玄在一旁感慨着,却听孟而修笑道:“小王爷少年才俊,深受皇上荣宠,今天贵府又蒙皇恩浩荡,皇后娘娘德望所归,母仪天下,太子承得天佑,延我天朝龙脉,而修特地敬献一份礼物,礼物粗鄙不堪,希望小王爷笑纳。”他说着回头对身边那个少年笑道“雪,把箱子打开。”

那个叫雪的少年应了一声,眼光依旧是冷厉的,过去把箱子打开,箱子一开,里边居然袅袅婷婷地站起来一个人,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一出来,立刻让所有的人感觉眼前一亮,明艳逼人,这女子真如《登徒子好色赋》里边所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真个肌肤若雪,明眸皓齿,体态风流,幽香淡淡,举手投资,一颦一笑都流露着倾城国色。这个世界上,容颜漂亮的女人未必就是可以颠倒终生的绝色佳人,真正的绝世尤物,自须眉眼间那脉隐隐约约的含情,颦笑间依依稀稀的娇嗔,这个女子未言而有情,未笑而先媚,果真是个难的的美人。

广平郡王此时也微微的得意,笑道:“小王爷,她是而修调教多年的歌姬,名叫尤儿,虽然粗鄙,还有一二可供娱戏之处,而修将她送给小王爷,也省得小王爷去那些平常的青楼楚馆,让那些庸脂俗粉坏了小王爷的贵气,皇上自然不悦,只怕老王爷回来也会笑小王爷少不更事了。”他的言下之意,自是讽刺列云枫屡次跑去醉红楼和敖家兄弟争妓打架的事情,其实他心里哪能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他也知道列云枫不可能挑明事情的真相,所以才出言讽刺。

列云枫对于孟而修的话,好像一点也听不出弦外之意来,脸上还是淡淡的礼帽的笑容,只是他对于别人送来的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眼下这个孟而修送来了这么个礼物,他倒是有些意外和错愕。

那个尤儿婀娜多姿地过来,软款淡笑施下礼去:“小王爷,奴婢尤儿见过小王爷。”她的声音甜的像一块桂花糖,是入口既化的那种。

孟而修有些得意:“怎么小王爷,是不是嫌而修送的这份礼太薄了?而修为官清廉,一怀明月,两袖清风,府中并无金玉之藏,想来小王爷也不是贪金恋银之俗人吧?”

列云枫笑道:“郡王倒是风雅得紧,只是云枫贸然收下如此重礼,岂不是有横刀夺爱之嫌?”他笑着,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了看那个绝色的尤儿。

尤儿娇羞而含情脉脉地和列云枫对视,连修长娇人的身体也带着一些温柔的暗示。

孟而修大笑:“小王爷哪里的话,这尤儿不过是个玩意儿,和猫儿狗儿没有什么不同,小王爷怎么能说是夺人之爱呢?不过是个礼物而已,小王爷太客气了。”

列云枫笑道:“这么个温香软玉的活宝贝,只怕我供养不活,万一有所折损,岂不是愧对了郡王的心意?”他说话的时候,那眼神黏黏的就是没有离开过尤儿,好像要把尤儿一口吞了一般,他眼角的余光又几次碰到了有着杀人眼光的那个叫雪的少年。

列云枫的眼光是让人脸红的,在场的男人都是过来人,谁不明白他其中的含意?澹台玄干咳了一声,感觉列云枫实在是失态,无论列云枫的反映是真的还是装的,都让他感觉到有些难堪。倒是只有萧玉轩不解风情,看得有些发呆,从小到大,他接触最多的女子就是澹台梦和澹台盈两个师妹,澹台梦喜欢独来独往的,所以一天到晚在他身边晃的就是澹台盈了,澹台盈长得自然也是丽若娇花的,不过澹台盈天性纯真,哪里有过这样的媚惑妖艳,萧玉轩只觉得这个尤儿看他一眼,都让他心跳一下,感觉既是新奇,又有些害怕。

孟而修自然笑得得意:“呵呵,小王爷,既然是个玩意儿,送给了小王爷,就是小王爷的了,小王爷喜欢呢,逗她玩玩儿,小王爷要是嫌弃她愚笨,就杀了她干净。”他说着朗声的笑,他说的自然是个玩笑,这么一个尤儿,那个男人能够拒绝?孟而修也自然知道列云枫聪明诡诈的,只是孟而修觉得列云枫再怎么聪明诡诈,还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孙公子,那个少年不风流?他就不相信这个绝世尤物的尤儿,降伏不了列云枫。

列云枫笑道:“既然是郡王爷的一番美意,云枫怎么敢辜负了呢?”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尤儿面前,抬起手,轻轻的托起尤儿的下颌,触手之处,滑不留手,尤儿水灵灵的眼睛就无限温情地盯着他。列云枫笑道“风光旖旎红帐里,最难消受美人恩。说她是玩意儿,郡王也太暴殄天物了。”

他的手从尤儿的脸颊,慢慢滑到她的脖项,她的脖子圆润直挺,盈盈一握。然后列云枫的手就滑到尤儿的肩头,尤儿娇羞地闪了一下,闪过列云枫的手,低笑道:“小王爷,这里人多……”她的话里边有嗔怨,有暧昧,更有无限的风情。

列云枫居然和尤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情卖俏的,澹台玄的脸腾的就红了,他知道眼前这个情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发作的,再看孟而修笑容中带着一丝蔑视,而那个阴冷的少年,眼睛中终于有了火的讯息,他几乎要在眼睛里边喷出火来了。

列云枫坏坏的笑道:“郡王爷,你送的这个玩意儿好像不怎么听话啊,我对于不听话的女人,都是会狠狠地教训的。”

孟而修笑道:“小王爷只管教训,想来尤儿也愿意被小王爷教训的,毕竟被小王爷教训也是一种福气,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尤儿有幸被教训,是她求之不得,小王爷应该深得其中三昧吧?”他话外之意,自然在敲打列云枫被皇帝鞭打一事儿了。

列云枫笑道:“还是郡王爷明白道理,恩”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改变,一招手,几个王府的家丁过来,还没等他吩咐什么,有家丁报敬敏公主带着侍卫来了。

刚刚通报过了,敬敏公主装着一身骑马的粉红色劲装,拿着一条金丝鞭子,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她几乎是飞跑着进来的,双颊上因为高兴而泛起女孩子独有的美丽晕红,那种未成熟的酸甜的青苹果一样的美丽,她神采飞扬的,带着皇家公主特有的高贵和娇气。

广平郡王对敬敏公主的到了特别意外,公主虽然年纪下,可她也毕竟是个公主,皇上能让她到靖边王府来,足见皇上对靖边王府是多么的信任与荣宠了,广平郡王的眼中掠过一丝揾怒。不过他还是微笑着给公主施礼,显得十分从容。

敬敏公主理都不理他,笑着和列云枫道:“小舅舅,是父皇让我来看看你的,父皇说了,昨天的事儿,是咱们的家务事儿,有些奴才幸灾乐祸的也是平常,那些奴才们就知道在背后胡说八道嚼舌根,叫小舅舅不要和奴才们一般见识,你要听见那条狗在背地里乱叫,就告诉父皇,父皇扒了他们的狗皮。还有父皇问你伤得怎么样了,要什么东西只管和我说,还让我给你带来两样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挑衅似地盯着孟而修,孟而修微笑着,想来敬敏公主听见了一些他说的话,所以才这样讲给他听的,他就装做听不懂,敬敏公主说着,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来“小舅舅,这个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列云枫做了个手势,笑道:“既然是皇上赏我的,不要告诉别人是什么了,你不说,他们才心里痒痒的想知道呢,就让他们费尽心机地去猜吧。”他顺手接了过来,交给身边的丫鬟,告诉她把这两个盒子给叶眉儿送去。

孟而修的脸色有些微微的不悦,这种不悦也是一闪而过的,可是落在列云枫的眼里,却心中大笑,暗道老家伙,想要看我的笑话,你等着,一会儿小爷就让你好看。

列云枫笑着道:“榕儿,给你介绍两个人”他一指澹台玄:“这位就是我师父,玄天宗的掌门澹台先生,澹台先生是当今武林的宗师泰斗,榕儿也见见吧。”

榕儿是敬敏公主的小名儿,按说这个场合,列云枫直呼公主的小名儿是不合适的,不过列云枫故意这么叫,就是刺孟而修的耳朵,孟而修可以说现在是有权有势,不过他和靖边王府比,还是差的太多,列云枫很清楚孟而修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孟而修也算是有博学多才、满腹经纶的人,这样的人既看不起铁马金戈浴血沙场的武将,又看不起靠着皇家姻亲而飞黄腾达的外戚,现在列云枫故意如此的招呼公主,就是要排挤孟而修,给他好看。

澹台玄可没有想到列云枫会把自己推了出去,这样的场合,他出头露面实在是有些滑稽,而且列云枫还要公主来拜见他,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公主年纪再小,那也是天之娇女,就算他澹台玄统领天下武林,看到人家还不是平民百姓?

澹台玄再不愿意出头,也得过来准备施礼,敬敏公主却先福了一福,尚在弯着身子的时候,忽然问道:“小舅舅,他是你师父,我该叫什么?”

列云枫笑道:“师者如父,榕儿这么聪明,自然知道。”

敬敏公主恍然大悟道:“小舅舅,我知道了,澹台爷爷。”她说着,又深深地万福。

澹台玄一时头大如斗,按规矩,他是要给公主叩头的,可是还没等他跪下呢,公主到给他见礼了。他一时愣在哪儿,尴尬又无措。

列云枫笑道:“师父,这个是家礼,榕儿是枫儿的晚辈,这个礼师父受得起。榕儿,这个是我的大师兄萧玉轩。”

敬敏公主也笑嘻嘻地给萧玉轩福了一福,萧玉轩忙的还礼,也是特别不适。

列云枫用眼角瞟了一眼孟而修,又看了看那个绝世尤物的尤儿,和敬敏公主笑道:“郡王方才送了我一样活宝贝,难得榕儿出宫一趟不容易,今天让榕儿见见美人鼓上舞,榕儿一定是没有见过的。”

敬敏公主奇怪道:“什么美人鼓上舞?”

列云枫大笑道:“金盘春意舞勾魂,玲珑纤腰翻燕尘。都说汉宫的赵飞燕身轻体盈,可以在人掌上跳舞,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不过今天这个鼓上舞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定让榕儿大开眼界。”

敬敏公主更加奇怪了问道:“那美人鼓上舞,应该有美人,有鼓的。”

列云枫一指尤儿:“美人在这儿呢,”

敬敏公主看看尤儿,就十分的不喜欢,道:“她是美人?怎么和狐狸精似的?那鼓呢?”

列云枫笑道:“来人,把霸王鼓给我抬上来。”他笑得那么得意,好像要有一场好戏马上上演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列云枫要做什么,连广平郡王也有些惊讶,因为他发觉列云枫笑得实在太得意了,笑的时候,还向他撇了一眼,尤儿感觉列云枫的笑容让她惴惴不安,而叫雪的那个少年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机。

家丁们答应了一声,匆匆下去,等他们把霸王鼓抬上来的时候,人们瞠目结舌,都直直地愣在了那里。

23、

这面霸王鼓很大,鼓面有七尺左右,高三尺有余,可与人齐胸,这鼓是青铜铸成的,四面雕着吞云兽,兽的口里衔着铜环,八个壮实的家丁将这面铜鼓抬了上来,不过就算鼓再大再重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个鼓的鼓身上是有门的,两个家丁把鼓身上的门打开了,另两个家丁抬来一担木炭,然后他们把木炭放到鼓的门里,开始生火。

列云枫看着尤儿嘻嘻的笑道:“人家说,看一个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美人,就要看她的脚长得怎么样,很多女人虽然有张精致的脸,脚长得却是难看。”他说着,眼光盯着尤儿穿着绣鞋的双足。

尤儿有些惶惶不安地看着他,不想方才那样有把握了,她方才觉得自己完全是可以把列云枫勾引上的。现在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多言,乖乖地脱了鞋子,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美丽玉足来。

列云枫向着敬敏公主笑道:“榕儿,一会儿看得太开心了,可不许哭啊。”

敬敏公主笑道:“人家开心还能哭啊?小舅舅,你搞什么鬼啊?”

列云枫笑着端起一盏茶来,走到霸王鼓的旁边,把茶水慢慢的倒在鼓面上,那鼓已经烧红了,弥散和青铜特有的气息,这茶水一沾上后,马上就嗤的一声,冒起一股白烟来,转眼就没有了痕迹。

列云枫笑道:“美人鼓上舞,娉婷自蹁跹,”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忽然就一挥手招呼家丁们“来人,把这个尤儿抬到鼓上去。”

家丁们答应一声,过来架着尤儿就往烧红了的鼓上抬去。

这一变化实在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连被架起的尤儿也是到了铜鼓的近前后,感觉到了铜鼓的灼热,才恍然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不由失声大喊道:“郡王救命啊,郡王救命!”因为恐惧,尤儿的声音特别的凄厉。

广平郡王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他是万万没有料到列云枫居然想出这样恶毒的招式来折磨尤儿,尤儿是他送给列云枫的礼物,他送的时候也想过,就算列云枫不被这个美丽的女人迷住,而且尤儿是他精心培养多少年的一个绝世尤物,美丽是一方面,更主要是媚惑的功夫,绝对很难在短暂的时间里边找出第二个来,为了培养这样一个可人儿,孟而修是花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他打探过,一般送给列云枫的礼物,列云枫都不拒绝。所以就算列云枫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儿也会自然而然地留在王府了,在孟而修心中,这个尤儿是个烫手的山芋,他列云枫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可是,现在列云枫居然要尤儿赤足在烧热的铜鼓上边跳舞?那岂不是一种要命的酷刑?尤儿一定会废了的。

列云枫笑道:“我曾经看过一道很好玩的菜,叫火燎鸭蹼,就是把活的鸭子放在火网上,一边烤一边刷佐料,那鸭子受烤自然无法站稳,它要不停的跑,可是无论它跑到哪里,都是痛入心肺的灼痛,等它跑不动了,鸭蹼也熟了,不过鸭子还没有死呢,我看的时候就像,如果这鸭子变成了美人,岂不是更好玩?”

尤儿吓得魂儿都没了,嘶叫道:“郡王,郡王……”

列云枫笑道:“郡王爷不会出尔反尔,又舍不得送给云枫的这个玩意儿了吧?”

广平郡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这么狠毒的招式他不是想不出来,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是做不出来的,他就不相信列云枫做得出来。

列云枫道:“抬上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忍,那么自然,还带着微笑,家丁们答应一声,架着尤儿就往铜鼓上边放,尤儿也顾不得许多,打着坠儿,缩着双脚,没命的求救喊着郡王救命。

“住手!”澹台玄喝了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他既讨厌孟而修,也讨厌这个妖媚入骨的女人,可是这样的事情未免太残忍可怕了,列云枫怎么会想出这样残酷的刑罚来?澹台玄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还是有些顾忌的,大约他早动手打人了。

敬敏公主先是给吓呆了,继而拍手笑道:“好玩,好玩,这个一定好玩,快,快点把这个妖精放上去!火燎鸭蹼,哈哈,现在是鼓烫妖精!”

敬敏公主一发话,家丁们就要松手了,广平郡王脸都青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发话,他身边的雪却按捺不住了,发出一声森然的长嘶:“列云枫你禽兽不如,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子把你碎尸万段!”一道寒光夹着一股冰雪般的冷气,向列云枫袭来。

雪的剑原来是藏在腰带间的软剑,剑上的光有着千年冰雪般的寒冷,剑很窄,如一抹残春的雪光,带着冬天的肃杀和血腥气。

在雪刚刚腾起的时候,萧玉轩拦住了他,萧玉轩在一边是蓄势待发的,本来他看见澹台玄的眼中带着怒意,怕师父一时无法按住火气,会对列云枫骤然下手,所以萧玉轩是准备拦住师父的,现在那个叫雪的少年骤然发难,他本来是靠着列云枫最近的,所以想也不想地就拦了上去。

看见两个人打上了,列云枫笑得更开心了,他挥挥手,家丁们把尤儿放下了,尤儿一身是汗,瘫在了地上,满是怨恨地望了孟而修一眼,孟而修现在没有看她,而是神色凝重地盯着和萧玉轩打在一处的雪,他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雪的剑急速、迅猛、狠毒,而且每一招的出手位置都刁钻,他好像一条毒蛇,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恐惧。可是他现在又急又怒,很怕一个晚了,尤儿就会被弄个半死不活的。可是,他遇见的是萧玉轩,雪的剑法走的是阴邪一路,他出剑迅速,而且每一招都在引着对方深入,然后在绝地反击,可是萧玉轩的剑法是浑厚的,豁然的,他从来不会占奸取巧地去和别人斗,这就如同一个人设下了圈套,等待着爱占便宜的人去上当,但是如果遇上一个不愿意偷奸取巧的人,这个圈套不仅仅是白设了,只怕还是反成为套住自己的枷锁。

雪就是很倒霉的遇见了萧玉轩,他剑法里所有阴损设计的部分对萧玉轩统统失去了作用,自己反而处处受制于萧玉轩,两个人错身的时候,他发现尤儿已经坐到地上了,忽然觉得自己上了当,就算他不出头,列云枫应该也不会把尤儿真的放到那面铜鼓上边的。

列云枫笑道:“早听说广平郡王是饱读之士,知书达理,看了还是眼见为实啊,郡王府就是郡王府,郡王府的奴才七品的官,还真的不同凡响啊。”

孟而修神色微怒,不过还是没有发作,而是很沉静地道:“雪,住手。”他的声音是低哑的,沉静的,却透着一股威严。

雪收了剑,杀人的眼光还是忍不住盯着列云枫看,列云枫笑眯眯的回望,那种挑衅的眼神让雪有怒发冲冠的火气。雪的手死死握住剑柄,捏得骨节都要发白了。

孟而修淡淡地道:“雪,道歉。”他的声音还是不高,但是充满了无可抗拒的威严。

雪没有动,让他向列云枫道歉,还不如杀了他。而列云枫就笑笑地坐到了一旁,等待着他的道歉。

敬敏公主冷笑道:“以前我在宫里就听说了,郡王府的人特别的跋扈,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原来是郡王管教无方,手下的人才这样目中无人。”

孟而修微微有些怒意了:“雪……”他这次是真的有些怒意了,列云枫怎么嘲笑他是一回事,如果连这个敬敏公主都这么说,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边的话,岂不是多了几分猜忌?

雪咬着嘴唇,狠狠地道:“对不起,小王爷。”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眼中依旧掠过一丝杀气。

敬敏公主撇下嘴:“郡王没叫这个奴才规矩吗?道歉又站着的吗?”

雪大怒:“我不是他的奴才!”

列云枫笑道:“我看公子也不像是郡王的奴才,那么公子是郡王的朋友?亲人?”

雪怒道:“什么也不是,我和他不相干。”他虽然发怒,却是没有忘记自己不能给孟而修带来太多的麻烦。

列云枫笑道:“这个我不明白了,到我们王府来贺喜,郡王不带着贴身的奴才,反而带了几个不想干的人做什么?难道我们这个王府是随随便便就让不相干的人捣乱的吗?”他说的后来,没了笑容,一脸的冰霜,虽然列云枫年纪不大,平时总是笑嘻嘻的,现在一沉着脸,却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

孟而修显然是楞了一下,然后喝道:“雪,跪下!”

雪的眉头一挑,对于孟而修的这个命令,他都要气得吐血了,他手中的剑都在抖,孟而修看自己的命令没有生效,脸上有些发烫,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事情明明是这个列云枫在无理取闹,在暗中挑衅,可是自己为了大局着想,就是不能和列云枫闹翻,因此孟而修再次喝道:“雪!”他喝的时候,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好像是气得心痛,想去按住终是又放下了。

雪的脸终于白得透明了,但是他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敬敏公主道:“真是个不知道眉眼高低的奴才,不好好管教,还不反上天了?”

公主这么一说,孟而修忙点头道:“公主千岁息怒,是老臣管教无方,老臣该死,既然这个奴才得罪了千岁,请千岁降罪就是了。”他知道这个公主的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而且敬敏公主的脾气暴躁也是在皇宫里边出了名儿的,他今天是怎么也没有算计到敬敏公主会到王府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丢车保帅了。料想公主小孩子心性,就是生气发火也不至于要了雪的命,而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列云枫道:“榕儿,这个人是郡王跟前的奴才,就是要教训他,也要看看郡王的面子,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公主随便骂他几句就完了。”他虽然这么说,口中的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还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边。

敬敏公主喝道:“一个奴才,在王府里边肆意妄为,居然对小王爷不敬,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来人,给我掌嘴!”

她喝了这么一声,她的侍卫应了一声,就要过去,雪怒极的眼神瞪向那几个侍卫,侍卫们立时觉得心慌意乱,居然有些惶恐的感觉。

孟而修站起来抱拳道:“公主千岁,息怒,老臣管教无方,让千岁见笑了,公主何必为了一个奴才生气?老臣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说着,就要向雪走过去。

敬敏公主喝道:“慢着,难道我竟然打不得他?你竟然敢拦着我?”她说着瞪起了眼睛,孟而修不动了,公主微微的怒意从眼眸中流溢出来,孟而修苦笑道:“公主千岁,冤枉老臣了。”他看了雪一眼,便又坐下。

雪抬起头,眼中的杀气和怒火越来越浓了,抗声道:“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觉得我得罪了你,你杀了我好了!”

敬敏公主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顶撞我?给我掌嘴!”

见公主动了怒,侍卫们一拥而上,两个侍卫按住雪的双臂,压住他的腿,另一个就准备拽他的头发,省得他被打的时候乱动和躲闪,还有一个侍卫就站到了雪的前面,准备开打。

砰的一声,雪愤然喝了一声,双臂发力,四个侍卫应声仰面摔倒,雪还是原地未动,四个侍卫却哀嚎连连,痛得在地上打滚。

这一变化让人们更是惊讶,这时节又来了好几位朝臣给列家庆贺的,见到这个场面都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只能陪着无言而立。不过人们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敢动手反抗,不免得把眼光转向孟而修。

孟而修也没有想到雪会反抗,脸色立时变得发白了。

敬敏公主一愣以后,不由大怒:“好奴才,你居然敢和我的人动手!找死!”她说着一挥手中的鞭子,就要动手打人。

列云枫拦住她:“榕儿,他算什么东西,怎么值得你动手?让人看见笑话。”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玉轩。

敬敏公主也看见一旁的萧玉轩了,喝道:“你,给我掌他的嘴!”

萧玉轩听到公主点到了自己,有些惶然,他虽然是忠厚宽容的人,可是也不笨,看出来列云枫就是在找孟而修的茬儿,就是在故意要激怒孟而修,方才雪向列云枫进攻,他会不假思索的拦住雪,但是他并不赞同列云枫的做法,尤其列云枫想出这个什么鼓上美人舞这么狠毒的招式来,他不觉得雪为了维护尤儿而出手有什么错,看得出来,这个雪和尤儿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敬敏公主口口声声要教训雪,列云枫在一旁还推波助澜,萧玉轩更是觉得他们过分,很显然,列云枫就是在利用敬敏公主来欺辱孟而修。

萧玉轩抱拳道:“千岁,这个人毕竟是郡王的人,郡王自然会教训他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千岁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

敬敏公主蛾眉扬起:“本宫要做什么,也要你来教训我?过去!”

萧玉轩有些不悦:“千岁,萧某没有教训过人,实在难以从命!”他是最讨厌专横跋扈的人,虽然这个公主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

敬敏公主气得楞了一下,列云枫笑道:“大师兄,公主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何况人家也未必感谢你为他求情,只怕会恼你如此矫情呢。没有教训过别人又怎么样?大师兄没有吃过肥猪肉,总是见过肥猪跑吧?”

敬敏公主接着道:“不错,你没有打过人,总是该被人打过吧?萧……姓萧的,还愣着干什么?”

被挤兑在这儿,萧玉轩一肚子不情不愿的火气,却是无法再抗拒公主的命令,他瞪了列云枫一眼,心中十分怨恨列云枫,这么多人看着,萧玉轩慢慢走了过去,他实在是没有打人的习惯,在玄天宗身为大师兄,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师父发怒的时候,他倒是常替师弟、师妹们挨打,却从来没有打过师弟师妹们一下子。现在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去责打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萧玉轩感觉自己的脸上先发起烧了,红红的烫着。

雪还是抬着头,看着走过来的萧玉轩,眼中的杀气和怒意慢慢散去,但是仍然是恨恨的,带着冰冷与愤恨。萧玉轩都走到他身前了,雪瞪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萧玉轩有些紧张,手心出了细细的冷汗。

敬敏公主喝道:“还不动手,给我打!”

啪。

萧玉轩抬手打了雪一记耳光,自己的脸腾地就红了,喉咙里边也是干涩的,有些怯意。他这一掌不响也不重,雪的脸更是苍白。

敬敏公主皱眉道:“你在干什么?打蚊子吗?我让你停了吗?”

啪,又是一下。

还是不重,雪的脸红都没有红,可是这毕竟是一种难耐的屈辱,俗话说打人别打脸,当众被掴耳光的屈辱是别的责罚都无法代替的,萧玉轩也被师父当众打过,自然了解雪现在的心情,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被打时还是感觉无地自容的,现在这个雪一定羞愧得要死了吧?

敬敏公主气得要命:“你怎么这么废物!你要是不会的话,本宫教教你!”

萧玉轩陡然单膝跪下:“千岁,请千岁不要为难萧某了,也放过他吧,千岁是堂堂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萧某想他也该知道做错了,得到了教训,请公主高抬贵手!”

敬敏公主更是生气,手指着萧玉轩:“你,你……”

澹台玄也过来道:“公主千岁,轩儿无状顶撞了千岁,不过澹台玄也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过是郡王身边的一个仆从,公主千金之躯,和他认真生什么气?澹台玄替劣徒向公主赔罪。”他说着便要跪下施礼。

敬敏公主拦住他,脸上特别的不情愿:“算了,算了,既然是你替这个奴才求情,本宫也不和他们计较了,孟而修,你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不然会让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带累的,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孟而修连连称是,站起来告辞,又喝令雪谢恩,雪僵硬的服从孟而修的命令,眼光却盯着还瘫在地上的尤儿,道:“小王爷既然嫌尤儿粗鄙,尤儿……”

列云枫笑道:“怎么可能,郡王爷送的这个宝贝果然好玩得紧,哦,郡王不会又是舍不得了吧?如果郡王爷舍不得,云枫自然完璧归还。”

孟而修的脸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道:“小王爷说笑了,既然是送给了小王爷的,她的生死荣辱全在小王爷一念之间,走!”

广平郡王带着他的人愤愤的离开,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潇洒,来庆贺的大臣们见孟而修离开,也纷纷地告辞离去了。

尤儿绝望地看着孟而修带着人离开,绝望地盯着雪的背影,雪跟着孟而修走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和雪四目相对,然后也愤然离去。

列云枫哄着敬敏公主道:“好了,你气什么?今天有人会气得七窍生烟的,榕儿”敬敏公主还是撅着小嘴儿,列云枫笑道“你见过人是怎么变成干儿的嘛?”

敬敏公主张着嘴,摇头:“人会变成干儿?”

列云枫笑道:“我们常说红颜祸水,红粉骷髅,这个妖精似的美人自然是祸水骷髅了,留着她岂不是遗害苍生?我们把她吊到王府最高的摘月楼上边去,风吹日晒,不吃不喝,让她变成人干儿如何?”

敬敏公主大喜,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去挂她,跟我走。”

她一招呼,侍卫们拖住了尤儿,先前被雪打倒的几个人也呲牙咧嘴地起来了,敬敏公主拉着列云枫:“小舅舅,我们一起去。”

澹台玄沉声道:“枫儿,我有话和你说。”

列云枫松开敬敏公主的手:“榕儿先去吧,我有些事情和师父谈。”他脸上微微地笑着,很安然的样子。

敬敏公主从第一眼就讨厌这个尤儿,现在有这么好玩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就兴冲冲地带着侍卫,拖着脸色铁青的尤儿,往摘月楼去了。

24、

王府的大厅里边,一下子鸦雀无声了。

静得可以听见人心跳的声音。

家丁和丫鬟们也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一个个眼观鼻,鼻问心,和木雕泥塑的一样,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澹台玄坐在椅子上边,沉默不语,他的脸色比方才走的孟而修还要难看,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列云枫挥挥手,家丁丫鬟们悄然离开,大厅上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太压抑的沉闷实在是让人忐忑不安。今天的事情,让萧玉轩感觉到列云枫实在是太过分了,每次列云枫做了什么,他都愿意为其说情开脱的,可是今天,他倒是宁可师父澹台玄狠狠教训教训列云枫才是。他现在满眼里都是尤儿的哀求和雪苍白的脸,他感觉自己打人的那只手隐隐作痛,火烫火烫的,还有雪的眼光,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列云枫低着头,摸娑着霸王鼓,鼓面已经冰凉了,炭火早已经熄灭,他的手在上边划来划去,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慢慢地蔓延开来。他身上的伤还在作痛,汗水在衣裳里边一点点往外渗出来。

萧玉轩看看师父又看看列云枫,最终忍不住还是开口道:“这个孟而修还真是能忍,”他说完这句,发觉这句话不太对劲,明明想让师父息火的,可是这么一说,可怕会勾起澹台玄的怒气来。

砰。

列云枫的手轻轻地叩了下鼓,青铜的鼓发出沉闷的木头一样的声音。

澹台玄冷然道:“你就没有话说?”他没提名字,但是冷厉的眼光就盯着列云枫。

列云枫的手还是在那面鼓上:“我其实不该让你来。”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地,又好像在回答澹台玄的话。

澹台玄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把那个女人真的放到这个鼓上面,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如此对付一个弱质女流,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列云枫蹲下来,把鼓门打开,里边的炭已经烧成了灰烬,他从担子里边又倒出一些炭来,添了进去,然后点着了火。客厅里边立刻又迷漫着一股灼热的气味。

萧玉轩愕然的道:“你,你做什么,你不是还要……”他以为列云枫还要用这个恐怖的东西来收拾那个尤儿的。

列云枫站了起来,道:“师父你要觉得我真的是残忍无耻的话,就请君入瓮好了。”他就站在铜鼓的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萧玉轩张大了嘴,请君入瓮?萧玉轩知道澹台玄再生气也不会真的请君入瓮,把列云枫也按到这个铜鼓上面去,不过他想不到列云枫敢这样做,这分明就是向澹台玄挑衅。

澹台玄本来是满腔的怒火,被列云枫一激,纵身过来,一把揪住列云枫的衣襟,列云枫不恐惧也不挣扎,一双明亮的星光一样的双眸盯着澹台玄,澹台玄犹豫了一下,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他也知道列云枫方才那么做,自然是有目的,不是无缘无故的胡闹,只是他对列云枫这样的做法实在无法认同,列云枫怎么样咄咄逼人,怎样任性胡闹,他还可以忍受,但是这个什么霸王鼓的东西,他看见就气,无论列云枫是真的打算那么折磨那个女子还是只是吓吓她而已,他都特别生气。

列云枫看着澹台玄激怒焚心的样子,忽然一笑:“师父你好糊涂,我们这里又不是广平郡王府,怎么会有那么吓人的东西?霸王鼓?”他说着忽然趴到那面鼓上,双手和脸贴着鼓面,笑道“把她弄上去又会怎么样?她道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真是好笑。”

澹台玄吓了一跳,没想到列云枫会趴到铜鼓上面去,一急之下,伸手去拽起列云枫,无意之间他的手也碰到了铜鼓,铜鼓竟然是暖的,微微的暖,好像三月的阳光一样。

烧得如此泛红的铜鼓,怎么会不是灼人的烫,而是微微的暖?澹台玄楞在那里了。

列云枫叹气道:“我要是真的敢把霸王鼓弄到我们府里来,只怕早让我父王打死了。”

澹台玄忽然想起方才列云枫敲鼓的声音是沉闷的,好像木头的声音,他打开鼓旁边的门,里边的炭火熄灭了,炭火是在一只密封的瓷炉里边燃烧的,瓷炉上边有耳子,他顺手拽出了出来,鼓堂里头很大,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里头是厚厚的木头,在鼓面和鼓身上又镂空了好多地方,这些镂空的花纹排列着奇怪的图案,这个鼓居然是木头的,澹台玄错愕的又摸摸鼓面,鼓面上边应该是馏了一层铜水的,那些镂空部分发射着红红的火光,瓷炉和鼓之间有着很空的距离,这个鼓又是木头的,难怪烧了这么半天也不烫,只是,只是列云枫倒上去的那盏茶水怎么会沸腾又蒸发?除非那盏茶盏里边装的根本就不是茶,而是挥发迅速的药液,这个药液里边还散发出青铜的气味。

澹台玄看清楚后更是生气,抬手给了列云枫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打得甚是响亮,力道却不是很大,列云枫的脸上泛起红晕,他看着澹台玄有些委屈,澹台玄气道:“好好的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列云枫挨了一掌,虽然不是很痛,却也火辣辣的,脸上是滚烫的,他知道澹台玄还是生气,不过现在的火气应该是小一些了,他摸娑着这面鼓,委屈过后又微微地带着一份得意:“师父你别看这个鼓是假的,却是百试百灵,那些什么绿林豪杰、江湖杀手,没等被抬上去就都吓得什么都说了。”

澹台玄又气又恼:“你就用这个去刑讯逼供?”

列云枫道:“不然我用什么?既然是江湖上混的,难道挨顿鞭子板子的就会招供吗?只有这些非人酷刑才有震慑力嘛,你看今天那个女人,她既是孟而修送来的,自然调教好了的,还不是吓得魂儿都没了?”他说到这儿更加地得意了,眼角露出一丝丝笑意来,啪,脸上又挨了澹台玄一记耳光,这下打得比方才那一下要重了些,列云枫的脸更红了,急道“师父你怎么总是趁人不备就打人?我不用这个东西去吓人,难道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吗?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哪里听得进去什么道理?还不是对牛弹琴?”

澹台玄哼了一声:“你和那个小公主,拼命的挤兑折辱那个孟而修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羞辱雪和尤儿?冤有头,债有主,凡事太过了就会适得其反。”

列云枫不服气地道:“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分明是一条藤上的,孟而修有很多爪牙,我就是要把他的爪砍了,把他的牙拔了,看到最后剩了他一个人,无爪无牙的,还能算计谁?还有什么本事横行!好好的送个礼,也能送这么一个玩意儿?师父你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带着钩儿的,会是什么正经货色?不知道钩走了多少人的魂儿了,留着她也是贻害无穷。”

澹台玄骂道:“你看见她害人了?只凭武断臆想,你这是刚愎自用!还有,你让那个小公主去做什么?人干儿?你把一个好好的女子吊到摘月楼去晒干儿?就算那个尤儿是孟而修的人,也是个无辜的牺牲品,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用这种方法对付她,难道不觉得羞愧?你痛快儿地把她给我放了!我不和你计较今天的事情!”

列云枫不屑地道:“我怎么武断臆测?胸中正则眸子瞭焉,看她一脸狐媚子像,还说什么无辜?我是看不出她哪里无辜,我又不打她不骂她,她又死不了,不过就是吊在那儿,既然她愿意当孟而修的牺牲品,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当一回鱼饵?师父你死了这条心,我不可能去放了她的!”

澹台玄气道:“岂有此理,你不去,轩儿,你去!”

萧玉轩答应着,犹豫了一下,他也不赞成列云枫的主意,可是他还是对付不了那个公主的,所以有些迟疑。

列云枫嗤地一声笑道:“大师兄去了也白去,榕儿那丫头娇纵蛮横,大师兄怎么应付?只怕去了反而会受气!”

澹台玄瞪着他,感觉胸中的怒火渐浓。本来他是看列云枫的身上有伤,又强撑着应酬,虽然是气得要命,也没打算要从重责罚,现在列云枫居然不听他的命令,还阻拦嘲笑萧玉轩,其实澹台玄也知道,要想阻止敬敏公主,就得是列云枫亲自去才行,别的人去了也白去。列云枫就是有这个把握,才如此的自持。

列云枫道:“那个尤儿等个一时半刻也不会死,师父急什么?师父难道不感觉奇怪吗?今天孟而修到这儿来,居然会送这么个东西来?”

澹台玄冷笑道:“你不用岔开话题,要么你现在放了那个女人,要么我去放了那个女人。”

列云枫看澹台玄真的是有些急怒,忙道:“师父,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萧玉轩还在看那个鼓,他特别奇怪列云枫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东西来,而且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吓人,如果有人宁死不屈的话,岂不是露了马脚?现在澹台玄的忍耐应该到了极限,萧玉轩忙道:“师父,我看那个雪和尤儿很奇怪的,雪肯为了尤儿不惜拼命,他们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小师弟留住尤儿,应该是想把雪引来。”

澹台玄哼了一声道:“这个谁看不出来?孟而修也一定知道雪和尤儿之间关系应该非常亲密,可是他偏偏要棒打鸳鸯,把他们拆开还不算,还把尤儿当成礼物送过来,当然另有用意。”

列云枫道:“就是这点很奇怪啊,冷丁的看见尤儿,我还以为孟而修在用美人计,可是转念过后,感觉想孟而修那样的人,不可能笨到明晃晃地就送了个人来,如果他还要用美人计,绝对不可能是这么个安排法。”

澹台玄冷笑道:“我知道你弄那个霸王鼓就是为了逼一逼孟而修,结果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列云枫道:“那个雪居然敢对抗公主的侍卫,对孟而修的命令不是绝对的服从,他应该不是孟而修家里边养着的那些江湖客。”

澹台玄愣了一下,想起来孟而修在胸前比划的姿势,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冲口道:“离别谷,那是离别谷护法命令弟子听命的手势,还有雪的剑法,应该来自离别谷。”

离别谷,是江湖中人特别忌讳的一个地方,因为离别谷里走出来的人都是杀手,离别谷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地方。人们只知道离别谷神秘莫测,谷中之人行踪不定,离别谷中的人形形色色,分支很广大,反正天下最好的杀手和最差的杀手都是从离别谷里边出来的。纵然同是离别谷的人,他们之间也相互残杀,决不留情。

列云枫也眼睛一亮,道:“离别谷?如果雪和尤儿都是离别谷里边的人,那就很好解释了。”

澹台玄点头道:“离别谷的弟子是不允许动情的,犯此戒规者,要受万蛇啮咬的酷刑。”他说这句话时,神色暗然,当年他就认识了一位离别谷的杀手叶知秋,他们本是水火不同炉的黑白两道,叶知秋是奉命来杀澹台玄的未婚妻子云真真的,可惜命运弄人,叶知秋居然在危难时候被澹台玄所救,他们相惜相知,成为莫逆之交,只是最后,澹台玄为了去救叶知秋,反而误伤了叶知秋,致使叶知秋丧命于他的掌下,这件事,澹台玄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他听叶知秋说过,他们离别谷的门规,是不允许任何人动情的。他曾经看过一次离别谷的人用那个动作来逼叶知秋回谷,现在想起来这个手势,他自然想起了叶知秋,很多前尘往事一时都涌上了心头。

列云枫沉思道:“孟而修居然请到了离别谷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过他既然要利用离别谷的人,怎么会把尤儿送个我?除非他就是有意激怒那个叫雪的人,尤儿留在这儿,雪就一定会来,雪如果和我们王府杠上了,离别谷当然不能袖手……”列云枫咬牙道“王八蛋,真是老而不死足为贼也,居然这么下流无耻,要我们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他一时恨的咬牙切齿,才发觉尤儿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澹台玄哼了一声:“现在你知道你这一局谁输谁赢了吧?别以为天下人就你聪明,好像什么都在你的盘算之中。你都说过孟而修是只老狐狸,你以为你这招釜底抽薪可以对付他?打得算盘倒是不错,他怎么会任你宰割?枫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是要激怒了孟而修,好逼他出手,他只要出手,你就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可是他那么狡猾,怎么想不到这一点?”

列云枫无言,想想自己还是被孟而修摆了一道,不由愤愤然的,脸上时青时白,身上的伤更是痛得要命了。

澹台玄看着列云枫,本来还想骂他几句,最终还是叹口气:“枫儿,你以为师父是老顽固?我也知道要对付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一定要用非常手段,但是既然是非常的手段,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使用,你列云枫心高气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总得为你们王府想一想,今天你做的事情是让孟而修下不了台,你好像达到了你的目的。可是那么多人看见你用那样狠毒的方法对付一个女人,他们自然认为你列云枫仗势欺人,心黑手辣,认为你们靖边王府滥用私刑,你们王府在朝中地位显赫,从来是位高遭忌,落人口实总不是件好事情吧?”

列云枫道:“我,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我这样做,孟而修就不会防着我,他一定以为我就是这样骄横无礼,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两者交锋,骄兵必败,他轻视了我,自然会有纰漏让我抓到的。师父不用担心皇上降罪下来,这个鼓,这个鼓是皇上送我的,后来我把它改成这个样子,皇上也知道我要做什么用的。”他虽然说着话,可是脸色还是苍白的,想来还是有些气愤。

澹台玄看他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怜惜,道:“卧龙先生那么聪明,还会失街亭,还不是六出祁山也统一不了天下?孟而修是在架桥拨火,只怕他最后会玩火自焚,那个雪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不过离别谷里总有沉得住气的人,我们看得出来孟而修的算计,离别谷里也总该有人会看得出来吧?就算他们利欲熏心深陷其中,我们不也有法子让他们看出来吗?”

萧玉轩也道:“小师弟,师父可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么多话的,我都听明白了,小师弟这么聪明,自然也是明白的,你放了那个尤儿,她也该看出来孟而修是怎么对她,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有感情尊严的,就算是石头也会有感化的一天,师父方才生气,是觉得你用的这个方法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你就是一时成功,还是戾气太重了。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也知道以德报怨,才能春风化雨的,这个江湖上,还是有情有义,除了不共戴天之仇,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化解的?就算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一定要刀剑相向,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冤家易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敌好。”

平时萧玉轩不是特别的爱说话,不过他今天说的话,列云枫还是听得进去的,虽然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没有想平时那样嘲笑反驳。

澹台玄道:“放了尤儿,你不要去招惹离别谷的人,不过,就是要放人,也得见到雪再说,现在你放了人,如果孟而修来个杀人灭口,栽赃嫁祸,你就百口莫辩了。现在是要放人,也要防孟而修杀人,知道吗?”

列云枫听着听着,眼睛慢慢的湿润,晶莹的泪水慢慢地淌下来,澹台玄关切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列云枫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事儿,师父,我……”他欲言又止,微微皱着眉头“我们去摘月楼吧。”他这么说是同意了澹台玄方才的话,不再坚持把尤儿挂到摘月楼上边。

三个人离开大厅,径直走去摘月楼,这摘月楼是王府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幽静的地方,等他们到了摘月楼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侍卫东倒西歪地爬在地上,楼里边传来了敬敏公主的哭声、呼救声和咒骂声。

三人大惊,飞身而起,破窗而入,只是看得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

25、

敬敏公主兴冲冲地带着侍卫们,押着尤儿一路跑到了摘月楼,她在宫里闷那么久了,好容易出了一趟宫,还遇见这么好玩的事情,兴奋得双颊通红,上次出宫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自己是只鸟就好了,不过幸好有这个王府,她出来可以去的地方也就是靖边王府了。

府里的人大多数是认识敬敏公主的,见了公主都忙忙的施礼问安,她要到哪里去,谁敢询问?谁敢拦着?

转眼到了摘月楼,敬敏公主几步上了台阶,却看见两个少年男女在楼门口哪里说话呢。

那少年道:“小师妹,不要去了,这里再高,还能看见前面嘛?”

那少女道:“谁说要看大厅里边的事情啊?这几天一直闷在这里,我要看看外边的风景嘛。”

那少年又道:“外边有什么好看的?大白天车水马龙的,你要看风景,晚上我们赏月好不好?”

那少女嗤地一笑:“赏月?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天天挂在天上?又不是天天都圆,冰凉凉的一团,看它有什么趣儿?”

那少年叹了一声:“盈儿,要是梦儿妹妹在,一定还要饮酒赏月的……”

那少女抢白道:“对啊,要是姐姐在,还要写诗填词呢,你不用笑我,我也奇怪我怎么和姐姐没有一点儿是一样的。”

原来这个两个人就是没有到前厅来的林瑜和澹台盈,澹台盈感觉气闷,拉着林瑜到了这个摘月楼来,她是想上楼去看看外边的,林瑜不怎么想去。

敬敏公主听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几步走过去,眼睛一瞥,然后道:“你们退下,我要晒人。”

澹台盈看了她一眼,敬敏公主傲然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快,便问了一句:“你是谁?”

敬敏公主向来是发号施令惯了的,她说的话,自然是一呼百应,谁可能反问她一句?不由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澹台盈好笑道:“不客气?这里是王府,你要怎么不客气?”

林瑜拉着澹台盈道:“走吧,她也许是列云枫的客人。”林瑜虽然有些气敬敏公主的无礼,但是看这个小丫头趾高气扬的样子,多半又是个千金小姐,大家娇女,他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去惹事,澹台盈也不是认真和公主置气,只是感觉这个小丫头太娇纵了,她更不愿意在列云枫的家里惹事了,所以林瑜一拉她,她顺势就要跟着离开。

敬敏公主拦住了去路:“走?不道歉了就走?”

林瑜一皱眉,还是抱拳道:“对不起,姑娘,方才多有得罪!”澹台盈虽然没有说话,却用眼睛瞪着敬敏公主。

敬敏公主哼了一声:“你们懂不懂规矩?和我道歉是要磕头的,你们要是给我好好的磕个头,我也许会饶了你们,不然,我把你们两个也和她一样,挂在这个楼上晒人干儿!”

她这么一说,林瑜和澹台盈才注意到了被侍卫们扭着尤儿,尤儿此时被绳索绑得和粽子一样,楚楚可怜,看见了他们两个,连连娇呼道:“救命啊,两位侠客救命啊,他们要杀死奴家。”她一哭,泪眼婆娑的,甚是可怜。

林瑜的眉头皱着更深了:“姑娘,不知的这位姑娘怎么得罪了你,她要是犯了什么王法,应该送去官府治罪,姑娘好像不应该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吧?”

敬敏公主瞪起眼睛:“王法?我就是王法!我喜欢杀她,怎么样?害你们那根筋疼?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敢管我的事儿?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吧?”

林瑜本来是不愿意惹事的,只是这个小丫头也太不讲理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克制地道:“姑娘……”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敬敏公主手中的鞭子一扬一卷,居然兜头就抽下来,可是她自然是打不到林瑜的,林瑜手指轻捻,夹住了敬敏公主的鞭子,猛地一收,敬敏公主只觉得虎口一麻,鞭子脱手,自己也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要不是林瑜心存仁厚,只怕敬敏公主握鞭子的手都会被震到骨折。

那几个侍卫一看公主摔倒了,吓得魂飞魄散,一拥而上,忙扶起了敬敏公主,敬敏公主气急败坏地道:“把这两个奴才给我杀了!就地正法!”侍卫们领命,也不多话,各持刀剑,围着林瑜和澹台盈,下了杀手。

皇宫里边的侍卫,功夫自然不错,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林瑜,林瑜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动起手来只是隐隐作痛。澹台盈的功夫一般,不过这种场合也不需要她来动手的,林瑜根本没有把这几个侍卫放在眼里。

敬敏公主跟着皇后列云惜学过几年功夫了,因为怕吃苦,所以进步不大,勉勉强强可以强身健体,她功夫虽然也是一般,眼力还是不差的,看看这几个侍卫未必就是林瑜的对手,她一把抓住了捆着尤儿的绳子,拉着尤儿往楼上跑,尤儿被绑着,如何能挣脱呢,只有被牵着往上跑,澹台盈也没多想,跟着跑进去。

扑通一声,后跟进去的澹台盈被绳子绊倒,原来敬敏公主先跑进来,把绳子绕到了柱子上,尤儿也被压紧在柱子上了,那剩下的绳子在地上一绷,澹台盈猝不及防,一下子绊上了,敬敏公主抽出腰中软剑,压到澹台盈的脖子上:“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这时林瑜放倒了几个侍卫,也跟着进了楼,看见师妹被敬敏公主的软剑指着咽喉,惊讶之极,澹台盈的脸红如朝霞,自己被这个小丫头暗算了,实在是丢人。

敬敏公主怒道:“你们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敢和我动手,你要是敢动,我先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再杀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混帐东西!”她说着手中的剑一动,锋利的剑锋啄破了澹台盈的肌肤,一道细细的血痕马上印在澹台盈雪白如玉的粉颈上,她吓了一跳,手有些抖了,她平时乱发脾气,骂人打人也是有的,不过杀人,她也就只是说说,现在看见了血,自己先是慌了。

林瑜看敬敏公主动了手,大吃一惊,指风一弹,公主手中的软剑也就掉地上了,澹台盈一跃而起,羞得双颊绯红,敬敏公主见状不好,转身就要跑,却被林瑜一把抓住了后心,按在楼中的八仙桌上,他脚尖一勾,勾起了方才掉地上的软剑,喝道:“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你不是要杀人吗?我先杀了你。”

啪,软剑一下子就抽到了敬敏公主的身上。

敬敏公主又惊又羞又害怕,差一点没晕了过去,还以为林瑜真的要杀她呢,不过臀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个少年居然在打她,敬敏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皇上看在她幼年丧母的份上,凡事也都纵容她,几时被人家打过?现在这个陌生的少年居然打她,敬敏公主害怕、着急、羞涩又疼痛,大声地哭叫呼救。

林瑜也没有想要杀了这个敬敏公主,他只是气她如此无礼和霸道,不过怎么说这还是个小女孩子,所以才用软剑打她以示惩戒,林瑜下手也不重,但是对于敬敏公主来说,这件事情本身已经让她无法承受。

正在此刻,列云枫他们进来了。

澹台玄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断喝道:“瑜儿住手!”

林瑜吓了一跳,忙松开了敬敏公主,敬敏公主大哭着站起来,扑到列云枫的胸前:“小舅舅,这两个人好坏,他们欺负我,我要不杀了他们,我都没有脸见人啦!”

林瑜听敬敏公主叫列云枫小舅舅,不觉有些尴尬,这个小丫头居然是列云枫的亲戚,自己动手打人,好像太唐突了。

澹台玄喝道:“林瑜,盈儿,跪下!”

林瑜和澹台盈看澹台玄的神色很难看,没敢多问,只得听命跪下了。

澹台玄向着敬敏公主抱拳道:“公主千岁,他们是我的弟子和女儿,想来和千岁发生了误会,希望千岁原谅海涵,澹台玄一定会严加管教。”他是见过这个公主的性情的,林瑜和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和公主纠缠,尤其林瑜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更不会这样没有分寸的动手,不过到底是林瑜动手打了敬敏公主,这件事情倒是有些麻烦。林瑜听说这个小丫头居然是公主,立刻头大如斗了。

敬敏公主抬起头,泪痕满脸地怒道:“当然要严加管教!你现在就要管教给我看!不然我告诉我父皇,看看你们哪个能跑得了?”她满面的怒色,显然是气急了。

列云枫笑道:“榕儿,师父还会骗你吗?等你回宫了,师父就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一定让他们记住这次教训的。”

敬敏公主怒道:“为什么要等我回宫?我就是要亲眼看看!”

列云枫依然笑道:“傻丫头,盈儿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冰清玉洁的,师父就是要打她,也不能在我们面前打的。”

敬敏公主听列云枫这么说,哼了一声,然后一指林瑜:“那,那他是男的,总不会因为男女有别,也不当着我的面教训吧?”

列云枫笑道:“榕儿,你自己也说了,男女有别啊,我们玄天宗的规矩可是要剥衣受鞭的,就是你好意思看,师父也不敢亵渎了公主,所以公主更不能看了。”

萧玉轩心中暗笑,方才还担心林瑜和澹台盈被师父责打,尤其这个公主又哭又闹的,真怕师父被迫之下,真的会动手,现在听了列云枫的话,便知道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敬敏公主呆了一呆:“小舅舅,你都不向着我的?他连公主都打了,我为什么看都不能看?”她说到这儿,又哭起来。

列云枫拿出手帕来,给她擦泪,哄着敬敏公主:“他们知道你是公主吗?”敬敏公主想了想,摇头。列云枫又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敬敏公主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她到没有藏着拽着的,统统具实讲了。

列云枫听完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算了吧,不过是一点误会,大家又不是外人,你还哭什么?”

敬敏公主怒道:“误会?他打人算白打的嘛?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公主,无缘无故的打人,就这么算了?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丢人过!要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列云枫笑道:“榕儿,你不总是羡慕江湖吗?你知不知道,在江湖上第一重要的口诀是什么?”

敬敏公主听列云枫说到江湖,满眼的羡慕之色,问道:“是什么要诀?”

列云枫道:“不过是两句话而已,英雄当有四海志,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江湖上受人尊敬的大英雄,可都是胸怀宽广,有容人雅量的,可惜你生在深宫,不然榕儿要是行走在江湖上,一定也是个响当当的女英雄,一个英雄怎么会如此小心眼儿?别的女孩子一定不依不饶的胡闹,榕儿才不会和她们一样呢,对吧?”

敬敏公主听了有些泄气,噘嘴道:“我会是什么英雄?小舅舅又骗人,英雄哪里会挨打?”

列云枫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英雄就是要能屈能伸的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英雄一旦交手,就要彼此尊重,愿赌服输,方才你和林师兄是在切磋武功吗,你不过是输了,丢什么人?榕儿要是连这个都计较的话,会让别人笑话的。”

敬敏公主也听出来列云枫是在替林瑜说话的,换成别人,她早翻脸了,不过列云惜和列云枫一直对她特别好,她对这两个人的感情却是千真万确的血亲之情,既然列云枫护着林瑜,她也只好不去认真的追究,不过终是悻悻的别过脸去:“你就是偏心,说来说去,都是替他开脱。”

这时候那几个被打的侍卫连爬带跑地进来,纷纷跪下:“公主千岁,奴才们护驾来迟,望公主赎罪!”他们方才也听见公主呼救,现在看,公主只是在哭,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儿,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敬敏公主眉毛一挑,就要发作,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愿意让侍卫们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方面她感觉特别丢人,另一方面她怕父皇知道了以后,不许她再出宫了。

列云枫笑道:“好了榕儿,你出来半天了,也该回去了,不然皇上会惦记的。”

敬敏公主恨恨的瞪了林瑜一眼:“小舅舅,你实在是偏心,你已经不疼我了,看我不告诉父皇母后,让我父皇母后教训教训你。”

列云枫笑道:“我怎么不疼榕儿?哪次我看见好玩的东西没有给你买一份?还特特地送到宫里边去,你自己算算,我送给你东西,哪一件不是精挑细选的?是不是能摆满了一屋子?”

敬敏公主哼了一声:“算了,我才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呢,我堂堂的公主千岁,要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家会笑我小家子气,只是太便宜了某些人了。”她有咬牙切齿的瞪了林瑜一眼,一副犹自不甘心的样子。

列云枫看她也是不想再纠缠了,对着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怎么侍侯公主的?他们不认识公主,你们也不认识,早说明白了,怎么可能发生误会?”

几个侍卫跪在那里,连连叩头,哪里敢说话,只是在心里委屈,这个公主倔犟任性,什么时候能让他们说话了,公主例来的规矩,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的,犯了规矩可是要挨板子的。

敬敏公主看侍卫们吓得那个样子,心中才感觉到一点点平衡:“小舅舅,你也不用怪他们,他们虽然是奴才,却一直循规蹈矩的,哪里看过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她说着,仍然是瞪了林瑜一眼。

列云枫道:“既然公主不追究你们失职之罪,你们也要知道好歹,回去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别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招来无妄之灾,到时候,痛快的是嘴巴,送掉的性命!”

侍卫们连连叩头,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全部看到,自然也敢乱说,只求敬敏公主不要追究就阿弥陀佛了。

列云枫笑道:“好了,榕儿,我送你出去,你也早些回宫吧,哪天我去看你,好不好?”

敬敏公主道:“就知道赶我走,那个人还晒不晒了?”她一直那个还绑在柱子上边的尤儿,问道。

列云枫笑道:“晒干了也不能吃,白费那些力气做什么,等我再去皇宫的时候,送你一件最好玩的东西,好不好?我亲手做的,可是街市上买不到的啊。”

敬敏公主只好依他,列云枫亲自送她到了大门口,看着敬敏公主上了车,然后侍卫们驾车离开。

列云枫看见敬敏公主走了,急急地赶往摘月楼,林瑜和澹台盈还跪在哪儿呢,今天的事情纵然不全怪他们,保不准澹台玄会怒而责之。

转过垂花门的时候,叶眉儿迎面截住他:“小王爷,刚才紫歌传话来,杜太医自从咱们家大小姐顺利产子以后,就惶惶不可终日的,不过这几天他们家还没有什么动静的,但是小王爷要找的那样东西却有了眉目,就在杜太医家的密室里边,那个密室机关重重的,紫歌没有贸然地去闯,这是她画的地图。”她说着掏出一张图来。

列云枫一边走一边接过来:“紫歌姐姐辛苦了,找到那样东西,远比别的事情重要,你让她小心一点儿。”他说着,停了下来“眉儿姐姐,这些天你忙着这些事儿,没有去看看他?”

叶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我看他又什么用?他的心又不在我身上。”

列云枫也有些伤感地道:“可是他就算再伤心又什么用?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了,怎么可能改变呢?他虽然情痴,却也不是糊涂人,应该看明白这一点的,何必远有比会这个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

叶眉儿摇头道:“自古情关最难躲,就算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是无法逃脱的,连项羽那样的盖世英雄,也会对着虞姬悲歌虞兮虞兮乃尔何。这几天,他更是伤心了,把自己灌得烂醉的,叫也叫不醒,打也打不醒……”她说着,眼泪潸然而下。

列云枫叹气道:“你还是去陪陪他吧,有个人在旁边,听他诉诉苦也好。”

叶眉儿道:“他身边有人照顾,我还是留在这儿吧,今天大厅上不是又闹了起来?你留给什么人在府中?我听丫头们说,好像你那个师父又发脾气了,你怎么样?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列云枫摇头:“没有事儿。”

叶眉儿劝道:“其实,到了现在,还瞒着他做什么?你何必自己辛苦,谎话再好总有拆穿的一天,我看那个澹台玄虽然脾气是暴躁了些,对你还是很喜欢的,你怎么不干干脆脆的和他把实话说了?他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了,你也别小瞧了他,现在还是瞒着,将来可怎么解释?”

列云枫呆了呆,有些懊恼的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说什么?这么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一句两句就说完的?我若真的能说,何苦还千方百计的掩盖着?眉儿姐姐你跟我去摘月楼吧,把那个尤儿先关起来,我想他们就是来抢人,也不会在大白天的抢,起码要等到晚上,你告诉府里的人,今天晚上大家要特别小心。”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摘月楼,幸好人还都在哪里,林瑜和澹台盈还是乖乖地跪着,尤儿已经被解开了,吓得瑟瑟发抖,本来站也站不稳的,现在看见列云枫进来,腿一软,也跪在地上了。

列云枫向澹台玄道:“师父,这个人我先关起来,想来他们要杀她也好,救她也好,总是要等到晚上的。”

澹台玄坐在那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列云枫一使眼色,叶眉儿带着尤儿离开了。澹台玄还是沉吟不语,萧玉轩看看师父的脸色,跪下道:“师父,方才的事情,经过始末我们也听到了,瑜儿和盈儿也没有什么不是,师父就别怪他们了。”

澹台玄没有看萧玉轩,反而看着列云枫,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列云枫笑道:“师父怎么好好的又寻上了我?我又有什么不是了?”

澹台玄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罗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列云枫还是笑着道:“师父要问什么?”

澹台玄道:“方才来庆贺的人那么多,除了别有用心的孟而修,哪个对你小王爷不是恭恭敬敬的,前次为了瑜儿的事儿,你私造圣旨,皇上也没有把你怎么样,还有你暗中下手杀了敖古杰,皇上就打了你几鞭子,也不深追了,今天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谁的帐都不买,就是对你的话还听从,这么看,你在朝中应该是能翻云覆雨的,那么人人都巴不得巴结的小王爷,为什么偏偏要想方设法地留我在这个王府?”

列云枫好像也猜到澹台玄能问这个问题,所以不是很吃惊,笑道:“师父是聪明人,怎么也在这上边犯糊涂,相逢是缘,缘来则聚……”

澹台玄打断他道:“你不用跟我打机锋,枫儿,我只要你一句真话,以前你跟我说的,我统统先放在一旁不去计较。以前我们是主宾关系,你爱怎么说谎骗人,我都不深问,现在你虽然没有拜过我们玄天宗的列位祖师的牌位,却也是我们玄天宗的正式弟子,你既然对玄天宗的门规那么熟悉,总该知道玄天宗的弟子是不可以对师长说谎的。”他停了一下,又道“枫儿,你听给我明白了,我就是要你一句真话,你想利用我们也好,你还是别有用心也好,你都不妨说出来,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你总是要我相信你,可是你也得让我感觉能够相信你,如果你连这句真话都没有的话,我怎么相信呢?”

列云枫看他说得那么正色认真,知道今天是不能再信口雌黄的去搪塞他,以前澹台玄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没有说,澹台玄也没有深追,但是今天澹台玄好像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他心中自然犹豫了半晌,想了好久才笑道:“师父,这个故事说起来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完的,师父信不信我,如果只凭我能不能说一句真话,也未免太轻率了。我也没打算要一直瞒着你,不过是在等合适的时间,我当初要留师父一个月的,现在也求师父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澹台玄眉头深锁:“你还是不肯说?枫儿,我不想妄动刑罚,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他这么说,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列云枫见状,反而决然地道:“师父这么说,是瞧不起枫儿,枫儿幼承庭训,知道什么是原则坚守,威武不能屈,这个我还办得到,师父要想为了这个拷问我,就请师父动手吧!”

包括澹台玄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列云枫会如此生硬的回绝,平时里他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会想办法逃脱狡辩的,可是列云枫越是不说,澹台玄就越是疑惑,只是真的要让他为了这件事儿去严刑逼供的话,又是他不屑所为的。

又是难堪的沉默。

最终澹台玄阴沉着脸道:“你们都起来。”他说着,神情落寞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26、

广平郡王的府邸在京城里边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出出进进的人形形色色,孟而修平时就喜欢呆在天下楼里边,天下楼在孟府的位置,好像是皇城的勤政殿,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到这儿来的。

暮色渐渐苍茫,郡王府里灯火辉煌。

天下楼的所有窗子都开着,窗子后面都垂着湘妃帘,孟而修喜欢站在帘子后边,看下边发生的事情。现在他的神色特别的得意,心情应该也是特别的好,所以平时滴酒不沾的他,现在手中居然端着一直景泰蓝的酒杯,杯子里边盛着上好的女儿红。

他的身边一个躬着身子,满脸堆笑的人,跟着孟而修的眼光游弋着。

孟而修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笑道:“蒋犁,今天的事儿,你也看见了。”他说的是今天去靖边王府的事情。

蒋犁笑道:“是。”他跟了孟而修很多年了,他的身份特别的搞笑,他是孟而修的师爷,其实以孟而修的才智,还缺什么师爷?蒋犁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孟而修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孟而修得意的时候,和他说说话,失意的时候,骂他几句出出气。蒋犁的才学从来就是半瓶子,孟而修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半瓶子,蒋犁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什么本事,对于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孟而修既是瞧不起,又是很放心。蒋犁脸上的笑堆得特别自然,他知道今天孟而修的心情是好的,孟而修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他胜利的喜悦,不过孟而修生性多疑,所以孟而修需要倾诉的时候,多半是不会找自己得力的心腹。

孟而修又看看楼下,隔着一道院墙,他看见别院里边,雪在发疯似的舞剑,院子里边的花草树木,被剑气斩得七零八落。得意的微笑慢慢爬上了嘴角:“你觉得列云枫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蒋犁笑道:“和郡王比,他算什么对手?不过是一个娇纵任性的纨绔子弟。”

孟而修摇头,不过还是笑:“够霸道,够嚣张,够聪明,够狠毒,可惜啊可惜,居然是列龙川的儿子,要是在我这里调教几年,应该是算尽天下无敌手了。”他叹息一声,倒是有些真的可惜在里边。

蒋犁点头笑着,连一个是字都不接了,孟而修有一个最忌讳的秘密,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个公开的秘密,不过这个是孟而修最大的疮疤,谁也不敢提的。孟而修虽然姬妾成群,膝下却没有一男半女的。后来孟而修的一个爱妾因为调笑孟而修一句,结果孟而修在大堂上把她剥光了衣服,用鞭子活活打死了,当时很多人看着,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无论怎么哀嚎求饶,孟而修连眉毛也不挑一下的,最后那个女子被打得血肉模糊,终于咽气了。从那儿以后,再没有人敢提这个话题了。

孟而修叹道:“可惜,就是太浮躁了。”他说着又看了一眼别院里边还在发脾气的雪,又冷笑道:“这个更是没意思。”

蒋犁陪笑道:“郡王,列云枫坏了咱们很多事儿,郡王就不和他计较了嘛?”

孟而修笑道:“列云枫做那么多的事儿,不过是要我出头,然后他好伺机而动,死了几个走狗,对于我来说又算什么?我会为了那么几个爪牙犯险嘛?他也太小瞧我了,能成就大事儿的人,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你看刘邦,他老子被项羽捉去要煮时,他怎么样?可是受胁迫了,没有?他还笑嘻嘻的要分一杯羹呢,别人骂他不孝无耻,结果还是他当了大汉皇帝。”他笑得有些寂寞,一个人做了太伟大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来分享他的胜利,总是有难耐的寂寞。

蒋犁心中就是一跳,孟而修忽然提到了刘邦,难道孟而修的心中有九五之尊的妄想?如果孟而修真的有这个妄想,自己跟着他,岂不是谋反吗?虽然俗话说成者王侯败者寇,成功的机会不是没有的,但是就算孟而修成功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现在不过是孟而修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个摆设,真的等到孟而修凳上了宝座,他知道孟而修很多事情,只怕孟而修第一要杀的就是他了。反过来如果孟而修失败了,他是从犯,也要杀头的。想到这里,蒋犁在心里打了寒战。

孟而修看着窗外浓浓的暮色,笑道:“列云枫,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天妒英才,陡然早逝啊。”他说着嘿嘿的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蒋犁又打了个激灵,忙忙的回收自己的乱想,笑道:“谁让他得罪了郡王呢,是他不知道好歹,自寻死路。郡王,这个雪也太狂妄了吧,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发疯呢,郡王也不教训教训他?不然他以后就不把郡王放在眼里了。”

孟而修鄙夷地道:“他?他还不配让我教训,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个女人这样没出息,能成什么大事儿?我看离别谷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杀手无情,这么简单的规矩他都守不住,要是在我手下,我早把他打死了。养这么一个废物也是浪费时间。”

蒋犁忙笑道:“人家寒汐露可是当他是宝贝呢。王爷可是把这件事儿通知寒护法了?”

孟而修笑道:“我要不通知那个老乞婆,这个雪还不得去王府抢人?只要这个老乞婆来了,雪为了保住尤儿的性命,自然不敢去抢人了,只要他不去抢人,我们就去杀人,等杀了尤儿,雪自然会找列云枫的麻烦,靖边王府和离别谷要是掐起来,呵呵,我们只等着看戏好了。”

蒋犁媚笑道:“难怪郡王明明看出来雪喜欢尤儿,还是把尤儿送去了,原来郡王是早有个主意了。”

孟而修得意地笑道:“那也多谢那个小王爷肯火上浇油,不然我的戏可怎么唱啊。”

帘栊一动,微香抚过。

孟而修看见一条白影飘进了别院,不由淡淡地笑道:“寒汐露可真沉不住气儿啊,来得这么快?”他马上有了看戏的好心情,就直直地站在窗帘边儿,静静地看过去。

雪的剑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谁来了,那种气息让他骤然一凛后,无声无言的跪了下去。

倨傲的雪跪得笔直,连衣衫也不打一丝的皱褶,他的脸上有着委屈和恍然,眼中闪着点点的泪光。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下,眼角的余光飘了天下楼一眼,她早看见了藏在帘栊后边偷窃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嫌恶。她穿着白衫儿白裙,通体如雪的苍冷,她的容颜也藏在一袭如雪的白纱里边,只露出凄厉如剑光的双眸,她的声音更是冷漠如刀:“不要再和别人说你是我寒汐露教出来的弟子,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雪不敢多言,只是低头,眼中的泪忍不住滴落下来。只有在寒汐露面前,他才肯破露出他的脆弱,可是他这份脆弱却常常让寒汐露怒不可遏。

寒汐露沉默了一会儿,道:“跟我走。”她说着身影一晃,就纵上了房顶,雪想都不想地跟着寒汐露,他也知道如果寒汐露在这里发脾气,多少都会有些顾忌,可是如果把他叫出去的话,只怕会是另一番情景。他和寒汐露相依为命多少年了,自然知道寒汐露的脾气,不过,他也看见天下楼里边那个偷觑的身影,那个孟而修也让他无比的痛恨,纵然是死,也不能让孟而修看见。

转眼到了郊外,一片废墟出现在眼前。这片地方原来有座很雄伟的寺庙,方圆百十里的地方都是庙上的财产,只是后来荒废了,田地没有人种,寺庙里边也剩下断壁危栏。寒汐露纵身到了荒庙里边,雪也跟了进去,他的心一点点地发冷。

夜色深沉,月上梢头,洒了满地的凄清月光,寒汐露仰着头站立,雪悄然跪在她的身后,脊背上感觉到阵阵地发冷。他猜想一定是孟而修把事情告诉寒汐露的,心中不免愤愤然。

寒汐露终于冷冷地开口了:“你不用在心里埋怨孟而修,今天的事情,我也看见了。”

雪大惊,如果是寒汐露亲眼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只怕他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规矩,也猜到寒汐露会怎样惩罚自己,可是他更担心的是尤儿,如果寒汐露认定了尤儿会乱了他的兴趣,尤儿一定会死得很惨的,为了让他成为寒汐露心中希望那样的人,寒汐露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没有什么人是不敢杀的,如果寒汐露真的看见了一切,那么他再撒谎否认的话,尤儿也不可能逃出升天。雪越想心里越充满了恐惧,终于抬起头:“求你,放过尤儿吧。”他这么说,是承认了对尤儿的感情,承认了有情的他,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果然,寒汐露冷冷地道:“做为杀手,最忌讳的是什么?”

雪无言,一个问题问得是那么屈辱,做为一个杀手,如果连最忌讳的事情都不知道的话,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寒汐露的声音比月光还冷:“也许你能给我一个另外的答案。”

另外的答案?雪在心里恨道,我知道杀手应该无情,而且必须无情,只是有很多事情是明明知道却无法办不到的。

雪的沉默让寒汐露勃然大怒道:“无情、冷静、隐忍,这些对于杀手来说,远比武功还重要,你不但没有这些,连武功也打了折扣!你居然对着萧玉轩下不了手?你究竟在想什么?”她说着,终于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条鞭子,这条鞭子是她随身的武器,鞭子是鹿筋的,鹿筋里边还缠着铜丝,打到人的身上会骨断筋折,鞭子上沾满了人的鲜血。寒汐露原来用的是一把轻盈的剑,很窄很薄,却能一剑就要了人性命的剑,后来她弃剑用鞭,因为用剑杀人是干净俐洛的,用鞭子则不同,鞭子会打断人的筋骨,让人在痛不欲生中受尽折磨,再慢慢地死去。这条鞭子本是寒汐露用来杀人的,这么多年,她只用它打过雪两次。

雪惊愕,惶然,看寒汐露拿出了鞭子,便知道她今天的怒火是很难平复的,他还记得那两次,都是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后才能下地的。可是雪不会求饶,他被打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求饶,他的求饶只能让寒汐露更加恼怒。

寒汐露用鞭稍点了点庭院里边一方倾斜的断碑,脸上木然冷漠,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雪起来,慢慢的走过去,然后解开了衣衫的带子,一尘不染的衣衫立时委褪到地上,然后跪伏在冰凉的断碑上,雪感觉从断碑传到自己裸露肌肤上的阵阵凉意。他很清楚,今天晚上又是一场难逃的劫难,如果可以死去,倒是一种幸福。

寒汐露怒喝一声:“你错在哪里?”

雪沉默。

啪~

鞭子轻盈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挽了一个美丽的鞭花,然后抽打到雪的臀上,一条暗红色的蛇一样蜿蜒的伤痕立时爬上了雪白皙的肌肤,撕裂开来的痛苦,让雪倒呛了一口气,脸更加苍白,白得欲死,疼痛是从一点蔓延全身的,他在发抖,心和身体都在发抖,他感觉整个人都掉进了火海里边,灼热,燃烧,窒息又无助。

寒汐露的手腕很轻盈地翻转,鞭子卷起的风影摇碎了满地的月光。

啪~啪~啪~啪~啪~

寒汐露怒喝着:“你做错了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雪的沉默让寒汐露的怒火烧得更盛,她等着他的认错。

空荡荡的庭院里边,鞭子击打皮肉的声音传得那么远,雪的泪和汗都潸潸而下,他微青的唇已经咬破了,眼前阵阵地发黑,咽喉里边发出沉闷的悠远的声音,那是强自压制住的呻吟,疼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颓然跌到在地上,地是那么冰冷,冷的让人想死去。雪在哭,他这个时候只想死去,死去了就没有这么多的痛苦。

啪~

又一下重重的抽打,雪终于忍不住啊地惨呼了一声,这一声呻吟却遭来更重的鞭打,雪蜷成一团,好像死去一样,在寒汐露的鞭风下,如雨中摇曳的残花,凄冷的呻吟声再也控制不住了。

暗红的鞭痕,在雪白皙的肌肤上纵横交错,雪感觉自己奄奄一息了,痛得就要死去,好像自己真的就要死去了,可是寒汐露好像没有停手的意思,雪有些神志恍惚,忽然大哭嘶叫:“娘~”

这一声娘,叫得痛彻心腑,寒汐露的怒火忽然就止住,她呆了一呆,手软软地垂下来,泪水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她轻轻地开始抽噎,继而哭得戚然。

雪听到了寒汐露的哭声,才缓缓地回到了现实,他勉强起身,月光下,寒汐露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有着柔肠寸断的凄凉,雪悲声道:“娘,为什么我们要做杀手?我不喜欢做杀手,我要离开离别谷,我不要那些我守不了的规矩!”

寒汐露的泪断如珍珠,冷冷的道:“世上的事情,还由得你选择吗?”

雪哽咽道:“娘,离别谷里边,没有我们的亲人,留在那里边还有什么意思?”

寒汐露黯然道:“离别谷外,也没有我们的亲人,离开了离别谷,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雪哭道:“离别谷外,怎么没有我们的亲人,只是娘不认他!”他哭得伤心,多少年来,只有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才能叫她一声娘,在平常时候他只能叫寒汐露师父,在别人面前,他们母子不能相认。寒汐露一心一意要把他培养成顶级的杀手。

寒汐露的泪干了,脸上的表情开始阴沉:“认他?他已经认贼作父,背宗忘祖了。”

雪忙道:“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这个不共戴天之仇的话……”他听到母亲的话里,动了杀机,如果寒汐露真的动了杀机,没有人能阻止她要杀人的。

寒汐露冷笑道:“他不会相信的。还有,他不是你的亲人,雪,就是因为他,你才是一个连姓都没有的孩子,就是因为他和他的娘,你爹爹才不承认你!才要背叛离别谷!没有姓氏是最大的耻辱,这个耻辱是拜他所赐!”

提到没有姓氏的耻辱,雪的脸上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样,痛苦的扭曲着:“我不相信他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了,他也是爹爹的儿子,我们是兄弟……”

寒汐露冷漠的道:“你连姓氏都没有,你哪里来的兄弟?雪,如果你要认这个哥哥,别怪我手下无情要了他的命。”

雪不敢再提,身上的伤痛让他气喘吁吁,他还是惦记着尤儿,尤儿还在王府里边,他试探的道:“娘,尤儿总是我们离别谷的人……”

寒汐露怒道:“从现在起,你只当尤儿死了,不许提她,不然,尤儿会死得很惨。”

雪的脸色立刻苍白了,又惊又怕,寒汐露的话从来是算数的:“娘,她不会武功,她不能逃跑,她只是谷主培养出来的一个玩意儿,她……”

寒汐露满面的怒容,然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和雪身上可怖的伤痕,心中一软,默默地蹲下身子,把雪抱了起来“离别谷收了孟而修的钱财,是为了孟而修办事儿的,我们求了谷主前来郡王府,就是为了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你报了仇,你才有资格姓你父亲的姓氏,你才配做叶知秋的儿子,你爹爹曾经是天下第一杀手,是江湖中最昂贵的杀手。可是这个最好的杀手,最终还是毁在情债之中。雪儿,你要记住,只要你做一天杀手,就不许动情。”

靠在寒汐露的怀里,感觉一丝丝儿时的温暖,身上的伤痛虽然还如火烧火燎一样,雪把头靠在母亲的臂弯上:“娘,谷主对你觊觎多时了,他那么狠毒冷酷,娘就不怕早晚会……”

寒汐露的脸上一片冷漠:“你爹爹死去的时候,我也死了,现在活着的寒汐露,不过是具行尸走肉,我还留着这个皮囊,就是要给你爹爹报仇,只要能报仇,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雪一阵心疼:“娘,你不是说杀手无情吗?你还是对爹爹念念不忘!”他的口气里,有几分埋怨几分伤感,母亲对父亲的思念,是一直跟随着他们这些年的。

寒汐露恨恨的道:“凡是犯了杀手忌讳的人,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雪儿,你没有看到吗?娘对你爹动了情,所以老天就用一辈子的孤独和思念来惩罚我!”她说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呐喊了,带着血音的呐喊。

雪的心更痛,心中在想着尤儿不知道会被怎么样的折磨,他的眼中都能喷出火来:“娘,让我要杀了列云枫……”

啪~

寒汐露一把揪着雪的衣领,重重的给了雪一记耳光,这一掌打在雪苍白的脸上,立刻泛起了晕红,寒汐露怒道:“你的仇人不是列云枫,是澹台玄!还有,不许你叫我娘,你没有爹,没有娘!斩不下仇人的项上头颅,你什么都不配有!”

雪黯然无言,咬着嘴唇。

寒汐露微微地皱着眉,她知道儿子是心有不甘的,可是她仍然很冷漠的道:“明天你去城西十里亭。”这样的口气是下达命令。

雪面无表情地道:“去杀谁?”

寒汐露道:“不是去杀人。”寒汐露的表情复杂起来。

雪有些愕然:“不去杀人?”他从小到大,还没有接过一个不去杀人的命令。

寒汐露道:“孟而修探听到,澹台玄的大女儿澹台梦和三弟子贝小熙明天会到十里亭,因为慕容休在十里亭那里约斗贝小熙。”

雪道:“澹台玄会不会去?”他说话时,臀上的鞭痕灼痛难忍,明天就还要去十里亭,他忽然感觉母亲的心实在是狠,这种无情让他特别伤感,尽管他也明白母亲这些年的痛苦和对他的期望。

寒汐露冷笑道:“和人约斗的事情,贝小熙怎么可能让他师父知道?况且这个慕容休已经让他挨了一顿好打了。”

雪问道:“那我去做什么?”

寒汐露几乎是狞笑道:“贝小熙和慕容休打斗时,一定不会再顾及澹台梦了,你把澹台梦给我抓回来,雪,你不是要报仇吗?到时候,列云枫怎么对付尤儿的,你就可以怎么对付澹台梦,而且你把那些屈辱和痛苦可以加倍放在澹台梦的身上,只要我们把澹台梦抓到手,澹台玄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哈哈~~”寒汐露忽然狂笑起来,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雪一脸的冷漠,他不喜欢做杀手,更不愿意乘人之危,只是,他没有选择,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选择,母亲的笑让他的心陡然的下沉,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地的冰凉月光和身上刀挑针剜一般的伤痛,才让他感觉到自己还真真切切的活着。

27、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竞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房间,没有了烛光,月色浸入屋子,桌子上,床幔上,还有寂寞的心上,都是水般清澈微凉的月色。

从中午到晚上,澹台玄把自己关入了房间,什么人也不见。不开门,不开窗,也不吃饭。女儿和徒弟们在门外跪求了多时,都让他赶走了。现在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屋子里,感受着寂寞的蔓延。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让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所以澹台玄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然他一定会怒责林瑜和澹台盈的,他也会向不说实话的列云枫大发雷霆,不过他陡然就想起了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便神情落寞地离开了摘月楼。

二十年前的今天,他奉命迎娶了并不喜欢的云真真。他本是和师父谢神通的女儿谢晶莹两情相悦的,可是谢神通对女儿谢晶莹却不是特别喜欢,不仅仅因为谢神通的妻子秦岚在生下谢晶莹就去世了,更重要的是秦岚不是谢神通喜欢的人。谢神通娶秦岚同样是迫于师命,不得不和暗恋多年的恋人云昭娘分手,云昭娘另嫁他人,多年后,谢神通和云昭娘相逢,一个失妻,一个丧夫,只是儿女都已成人,断无再续情缘的可能。为了弥补对云昭娘的遗憾,谢神通硬为澹台玄定下了云昭娘的女儿云真真。

结婚那天,澹台玄是被抬着进的洞房,几乎奄奄一息,他恍恍忽忽还惦念着师妹谢晶莹是否能逃得谢神通的严厉家法。为了能和师妹谢晶莹结成眷属,退掉和云真真的婚约。谢晶莹曾经提过要和澹台玄私奔,澹台玄对师父要是不忍,如果真的私奔了,就一辈子不能回玄天宗,师父这一生就收了自己一个徒弟,也就是谢晶莹一个女儿,澹台玄怎么舍得让师父一无所有?

就在迎娶云真真那天,澹台玄还不肯穿上礼服,和谢神通发生了争执,终于惹恼了谢神通,在谢神通的愤怒责打下,澹台玄还是不改初衷,不愿意同云真真成亲,直到谢神通以谢晶莹的性命相挟,澹台玄才不得不低头。他被抬进洞房的时候,谢晶莹泣不成声,嘶声怒吼:“大师兄,我恨你,为什么你不跟我走?”

这一声长嘶多少年来一直让澹台玄痛不欲生。

从洞房那天起,云真真不离不弃地照顾着澹台玄,这个娇俏的温柔的女孩子一直仰慕着澹台玄,等到澹台玄伤好了以后,才知道谢晶莹已经离开了玄天宗,和谢神通断绝了父女关系,澹台玄知道谢晶莹做的出来,谢晶莹本来就是个烈性的女子,云真真的性情却正好和谢晶莹相反。

开始的时候,澹台玄和云真真虽然同室却不同床,澹台玄就是忘不了谢晶莹,云真真是哀怨的,却从来不强求澹台玄什么,如果不是这样,澹台玄早下定了离开玄天宗去寻找师妹谢晶莹的决心。可是云真真总是回护着澹台玄,总是在帮着澹台玄在谢神通面前遮掩,女儿的愤然离去,也让谢神通形容憔悴,澹台玄更是不忍让师父再度伤心。

澹台玄在云真真的哀怨和温柔中,有了他们的大女儿澹台梦,因为这个女儿的到来给澹台玄的感觉就是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他找寻不到师妹,又感觉对不住妻子,他已经准备让自己死了心,去做一个孝顺的弟子,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尤其他收养了三个人间弃婴,也成了人家的师父,谢神通已经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玄天宗分支甚广,别的同宗师兄弟对澹台玄当任掌门并不满意,是谢神通力排众议,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所以澹台玄更得做出个榜样来,才对得起师父谢神通。

造好弄人,澹台玄偏偏这个时候又遇见谢晶莹,这时的谢晶莹已经嫁人,早有了一个儿子,重逢的晚上他们都大醉,醉的稀里糊涂,本来就是没有灭尽的旧情,终于复燃。可是相聚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以后,谢神通忽然出现,为了掩护谢晶莹离开,澹台玄再次没有失约,没有答应和谢晶莹私奔,毕竟两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和子女,澹台玄的顾忌自然更多了。

那次回去,澹台玄差一点被谢神通打死,如果不是云真真哭着求情,如果不是澹台梦吓得大哭,澹台玄一定会死在师父的棍下。这次的伤养的更久,两个多月后,澹台玄才可以起床。然后澹台玄接到了谢晶莹的飞鸽传书,说她和她丈夫遇到了危险,有仇家追杀他们,他们被困在彭州。谢晶莹是很少求人的,如果不是情况异常凶险的话,谢晶莹是不可能向澹台玄求救的。澹台玄接到书信后,犹豫了几天,因为妻子云真真又有了身孕了,这个时候离开,好像不太好。几天以后,澹台玄还是向师父和妻子撒了谎,去了兵荒马乱的彭州。可是,他没有找寻到谢晶莹,等他回来的时候,云真真在他走的第二天就离开了玄天宗。

半年以后,云真真把生下的澹台盈送来,因为云真真已经出了家,不愿意在留恋红尘,出家人不方面带着孩子,澹台玄没有留住云真真,师妹谢晶莹也好像在人世间蒸发了,师父谢神通在云霄峰玄天洞里闭关,也很少露面了。空荡荡的云霄峰上,就是他的几个徒弟和女儿们。按照玄天宗的规矩,只有掌门这一支嫡系弟子,才可以居住在藏龙山的主峰碧霄峰上,其余的同宗弟子支派都分散住在藏龙山的其他峰谷之中。

二十几年转眼过去,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只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好像身后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

门外,应该是有人在静立。

澹台玄听见了呼吸的声音,这个呼吸的声音很轻,不像是他的徒弟们,难道是列云枫?

叩门声是轻轻的,好像落花飘零一般。

门没有关,澹台玄低喝道:“出去,我要静一静。”

门外的人没有走,呼吸还是低低的轻轻的,好像微微的叹息一声,这声叹息微凉而轻盈。

门外的应该是个女人。

澹台玄一愕,几步走过去,拉开了门,门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影子,除了凄凉如雪的月光和满院子摇曳的花影儿,凄冷的月色让澹台玄打了个寒战,看来自己是老了,居然挡不住夜的寒冷了。

澹台玄呆呆的站在门口,方才绝对不是做梦,一定是有个女人立在他的门口,那声叹息,轻轻的叹息,现在想炸雷一样响彻在耳畔。

谢晶莹。

方才来的一定是师妹谢晶莹。澹台玄愣了一下后,发疯似的纵上了屋顶,整个王府都尽收眼底,哪里有师妹现谢晶莹的影子?看来师妹还是不愿意见他,澹台玄知道谢晶莹的性子,是半点强迫不来的,所以当年连谢神通的帐都不买,还要约他私奔。

澹台玄叹道:“晶莹,你还是不愿意见我。”他神色暗然,看着茫茫的夜色,不过他还是欣慰的,虽然师妹不肯见他,起码他知道师妹还活着,总比这些年生死不知的好。

悒郁的心情好了一些,澹台玄想起那个尤儿,想起来可能四伏的危机,王府里边太静了,静得有些让人惶恐,现在所有的人应该是严阵以待的吧?澹台玄想了想,准备去找列云枫,尽管白天发生的事情和列云枫的顶撞,让澹台玄多少有些尴尬和难堪,不过大事当前,他也懒得计较这些虚妄的师道尊严。

走过几进的院子,到处可以感觉到潜伏的人影,今晚的王府可以说是戒备森严,澹台玄有些佩服列云枫的调度和安排,这个到处是戒备的王府,应该让来的人多少有些顾忌,以他的身手,也无法很快就觉察出哪里的潜伏是真,哪里的潜伏是假,也许就是要真真假假才让人犹豫不决。

列云枫住的地方花木最繁盛的,刚刚走到竹林时,森凉的竹气让澹台玄陡然一凛,打了个寒战,他略停了停脚步,却听到了隐隐的哭声,如果不是他停了下来,这细细的微弱的哭声是不可能被听到的,他站住了,这片竹林里边,居然没有一点埋伏,以列云枫的细密心思,这里不应该会被遗漏的,应该是故意的。

哭声是在一座假山后边传来,哭的人应该强压制着自己,这个声音是从咽喉中渗出来的,犹自强忍着,在这个月冷风微的夜里,感觉特别的哽咽可怜。

澹台玄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了,这样的哭声在这样的竹林,还是有些诡异的。山石后,有一个蜷缩着的白衣少年,哭声就是从他的咽喉中传来的。

这少年……

尽管是背影,澹台玄还是呆了,这个躲在这儿哽咽不已的居然是列云枫。隐隐的哭声中是那么的委屈,无奈又无助的让人油然生出无限的怜惜。从见到列云枫第一天起,澹台玄就只看到列云枫的嚣张任性,就算是被打时会哭叫,哭时也是会反驳会骂人,仍是任性的胡闹。只是他现在居然躲在这个角落里边委屈的哭,实在让澹台玄不知所措。

听到了脚步声,列云枫的头还是埋在紧抱的臂弯里边,声音也是哽咽的:“我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我改了还不行嘛,你还要我怎么样?”他说得委委曲曲的,声音更戚然。

澹台玄听他说的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显然是误会了他是别人,便轻轻唤了一声道:“枫儿,”

列云枫听到是澹台玄的声音,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起头,无限的惊讶,澹台玄也惊愕地看着列云枫,列云枫的脸上,掌痕分明,双颊已经红肿,眼睛微红,应该是哭了一会儿了,泪还挂在眼角。列云枫的神情是慌乱的,害羞的,带着一丝丝的错愕。

澹台玄惊愕着,这个王府里边,难道还有谁胆大包天敢打小王爷吗?听列云枫的话音,这个人刚刚才离去的。更让他奇怪的是,列云枫被打了以后,还如此的委屈。

澹台玄的疑惑让列云枫的脸更红了,素来伶牙俐齿的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眼角的泪悄然就滑落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列云枫脸上的泪还在不断滴落,澹台玄叹了一声:“林子里边阴气这么重,半夜三更的,你跑到这儿哭什么?”他说着走过去,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晰,那脸上的掌痕微微地隆起,看样子打人的那个人下手很重。列云枫沉默着,泪却慢慢地停了。

澹台玄没有问他是怎么回事儿,找了个话题道:“我看你府上戒备森严,可是这种戒备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来说,未必管用,那个尤儿呢?”

列云枫回过了神,可是好像还是讪讪的不好意思,有些尴尬地道:“那个人放在哪里都是个祸害,只怕让谁看着都是不妥的,万一来了人来杀来抢的,一定会伤及无辜。”

澹台玄奇怪他的答案,难道列云枫把尤儿给杀了?忙问道:“你把她杀了?”

列云枫看了他一眼,不满地道:“好好的,我杀她干什么?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还要再添一项?”他晶亮的眼眸又溜到澹台玄的脸上,然后展颜一笑道“我把她藏起来了,现在夜深了,该出洞的自然要出洞了,师父不是也睡不着吗?我在摘月楼那里备了好酒,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等着人来,如何?”

澹台玄看列云枫在顷刻间就转了笑颜,心中不免空落落的,这个孩子总是把自己隐藏掩饰得很好,既然如此,澹台玄也不愿意说破,这么晚了去摘月楼,列云枫自然有他的安排,那个尤儿八成就藏在摘月楼里边。看来今晚的戏,他只是碰巧遇见而已,埋伏和捉人这场戏,列云枫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他来参加,不过现在既然列云枫这么说,他也懒得说破。

前来抢人的,会是谁?雪,还是孟而修派来的杀手?

如果列云枫连自己也不叫的话,自然也不会招呼萧玉轩他们,可是以列云枫武功,怎么可能以策万全?澹台玄心中自然有无数的疑惑。

登上摘月楼的时候,澹台玄有了答案,这里早摆好了菜肴,备好了美酒和碗筷,是两个人的碗筷,列云枫应该是在这里邀好人,除了他自己,应该还有个人才对,可是那个人没来。或许那个人来了后又走了,走之前,也许就是这个人打了列云枫,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和列云枫是什么关系?

澹台玄的心中有无限的疑问,只是他把所有的疑问都放在肚子里边,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他现在也不想徒劳,徒弟?澹台玄看着列云枫,忽然怅然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就算列云枫拜到他的门下,他也不知道列云枫在心中是什么想的,也听不到列云枫跟他说一句真心的话。现在他也没有恼怒,只是怅然,若有所失的怅然。

列云枫给澹台玄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他岂能看不出澹台玄的心思,笑道:“是不是我惹师父的次数多了,师父都不会生气了?”他的笑有些牵强,显然还没有从委屈里边脱离出来。

澹台玄接过来,望着楼外的夜色:“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生气?”他的口气是淡淡的。

列云枫一笑,想要说话,澹台玄又道:“从一开始,我们不都走进了你安排好的局里边吗?现在看来,知不知道真相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一个月的时间也好,一年的时间也好,那是你的时限,和我没有关系。”

列云枫从来不怕澹台玄的打骂教训,只是听不得澹台玄说这样的话语,他也知道澹台玄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在生气,可是他听了这样的话,却比澹台玄更加的生气。他也知道要不是自己的身上有伤,澹台玄的鞭子又该打到身上了。不过比起鞭子来,这些话更是能伤人,于是列云枫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了,有些苍白,原来红肿的地方此时青白起来。

澹台玄又道:“你把人藏在这里了吗?怎么看不见?”他的话转得很生硬的,不愿意再去纠缠方才的问题。

列云枫也不多言了,按了一下柱子上的一片云纹雕饰,只听吱吱的声音,窗外系下了一根绳子,绳子上粽子般捆着一个女子,看这个女子的身态应该是那个尤儿?只是这个女子披头散发的,宽大的衣袖遮着她的双手,浑身只有一双可怜的赤着的双足冻得青白,已经不像是属于人类的肌肤了,她软软的蜷缩着,头也抬不起来。身上的衣衫血迹斑斑,看样子是受了许多拷打了。

澹台玄大惊:“她,她是谁?”

列云枫看了一眼窗外,有些嘲讽地道:“当然是尤儿,师父才多久没有见她,居然不认得了。”

澹台玄感觉心突地一跳,面红耳赤,列云枫居然把尤儿弄成这个样子?他盯着好像死去了一样的尤儿,却是打死也不相信。

列云枫看着澹台玄的反映,他以为澹台玄马上会大发雷霆的,他都想好了怎么对付发怒的澹台玄,谁知道澹台玄只是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澹台玄回过神来,冷笑道:“你又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倒霉鬼?李代桃僵,也不算是什么高招,来的人未必会上当。”

澹台玄没有发怒倒是出乎列云枫的意料,看样子澹台玄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列云枫笑道:“关心则乱,当局责迷,一心想救人的会急,那一心想杀人的更急,一急之后,谁还会好好看?”

澹台玄叹了口气,然后喝了一口酒,暖暖的酒意涌上了眉间,自从那次和谢晶莹醉过以后,他就滴酒不沾的,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饮的人。一口酒,酒意就荡漾了出来。

28、

夜风渐冷。

夜深寒重。

澹台玄又打了一个寒战,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打寒战,是太累了?还是太伤神了?

列云枫的眉间皱了一下,又去斟酒,澹台玄淡笑道:“朋友既然来了,怎么还躲躲藏藏的?”他说着,指风一弹,破空之声划过暗暗的长夜。

一个人,应该说一个鬼魅一样的人,飘进了摘月楼。是,他是飘进来的,悬空的飘进来,真的像个鬼影儿。

列云枫的眼睛直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知道这个人用的不过是绝顶的轻功,可是他从来不知道轻功可以如此的厉害,相比之下,他引以为傲的轻功居然什么也不是。

来人浑身都罩在黑色的丝袍里边,头上扣着黑色的兜风,也软软地垂下来,只能看见他的嘴,青色的嘴唇,紧紧抿着。

澹台玄笑道:“看了这么久都不下手?兄台未免太小心谨慎了吧?”

黑衣蒙面人嘿嘿地冷笑道:“目标没有看清楚就贸然下手,谁会那么笨?”

澹台玄也笑道:“看了这么久还确定不了目标,也只有兄台才这么笨。”

列云枫笑起来,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澹台玄居然也会嘲笑别人,而且还说的如此贴切,本来郁闷的心情也随着而散。

黑衣蒙面人的语气骤然冷极:“澹台玄,别以为你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你应该知道,这个天下第一是靠不住的。”

澹台玄笑道:“如果兄台觉得是,请出手吧。”他坐在哪里,神采奕奕的。

黑衣蒙面人显然还是顾忌他的,他微动,手中就多了一柄剑,好像是从空气里边抓出来似的,列云枫不笑了,他根本没有看见这个黑衣蒙面人从哪里拔出来的剑,列云枫一直觉得以自己的武功应该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现在居然都没有看清楚这个人怎么拔的剑,实在是丢人。

澹台玄还是微微地笑道:“来了这么多的兄弟,怎么都不让进来?好像一起来,你更有把握着。”他的笑容特别的从容,黑衣蒙面人呼哨一声,从楼外又纵上了七条人影,都是一色一样的打扮,不过是衣服换成了灰色而已,手中都握着一把弯刀,雪亮的刀。

不过这后来的七个人的身法功夫,比先前来的那个差了些,好歹列云枫看得清楚他们是怎么养纵身上了的。

澹台玄叹了口气:“宁缺勿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主子居然不知道?”他在嘲笑对方来的人功夫良莠不齐。

黑衣蒙面人大笑:“以下驷对上驷的故事,好像你也忘了吧?”他笑得更得意了。

以下驷对上驷是田忌赛马的故事,田忌的马不如齐威王,所以孙膑给田忌出了个主意,以己下驷对彼上驷,下驷输;以己中驷对彼下驷,中驷赢;以己上驷对彼中驷,上驷赢,三盘两胜。

黑衣蒙面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对付的是列云枫,那七个人对付的才是澹台玄,那七个人虽然功夫比他差了些,但是七个的功夫也是不弱的,而且七个打一个地缠斗一个澹台玄,应该会拖延些时间的,

只要拖延一盏茶的时间,胜负自然定了。

黑衣蒙面人话音落,身形乍分,苍鹰一样扑向了列云枫,长剑闪出一道耀眼的寒光,那另外几个灰衣人也一拥而上扑向了澹台玄。

澹台玄毫不犹豫地纵向列云枫,整个后背都暴露出来,以他的功夫,应该是那七个人追不上的,可是他迈步的时候,忽然感觉心血翻腾,晕了一下,脚步稍微地迟慢了些,后背上一凉,然后痛入骨髓,应该是被划了一刀。澹台玄也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伸手去够列云枫。他知道以列云枫的功夫,是万万打不过这个黑衣蒙面人的,只怕两个人一交手,列云枫就有性命之忧。

那边列云枫见状不好,转身想跑,可是他的速度根本不急那个黑衣蒙面人,他一转身,那个蒙面人就到了他的身后,那把寒光四射的剑,刺向列云枫的咽喉,列云枫都能感觉到蒙面人的剑尖的冰冷了,猛地感觉后背一紧,被人抓住了,向后拖了数步,然后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跟着身形陡转,辨不清楚方向,感觉天旋地转晕到要吐,列云枫根本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看不清楚抓住自己的人,只是听着呼吸声,自己应该是在澹台玄的手里,他一走神,又听到砰地一声,然后当啷声,接着扑通、哎哟之声不觉,那个黑衣蒙面人也惊呼了一声,向后退了数步。

一股鲜血喷出来,地上殷红一片。

终于不转了,列云枫才喘过了一口气来,果然自己是被澹台玄的手紧紧抓着,澹台玄的脸色有些白,额头上微微的有些汗意。

那另外的七个人呢?

列云枫四下看去,另外的七个人都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他们握刀的手臂都软软地瘫着,应该是被震脱了关节,刀还在闪着寒光,可是一把刀上居然有血。

黑衣蒙面人退了数步,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却笑道:“玉石俱焚,澹台玄,你太不冷静了,那七个人里边,你猜不到会混着天下第一快剑,我以为他易剑用刀,足可以杀你,嘿嘿,想不到你的武功比我想像中的高了许多。”

列云枫大惊,他虽然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猜也猜得到,一定是方才这个蒙面人攻击自己的时候,那七个人也同时攻击澹台玄,澹台玄为了救自己,顾此失彼才会受伤的。不由轻呼道:“师父,你……”

澹台玄喝道:“闭嘴!”一把将列云枫拽到身后,列云枫看见澹台玄的后背上,有一道伤口,伤口从肩到背,狭长的,在流血了。这道伤痕应该是那个第一快剑留下的,以澹台玄的功夫,本来不会受伤的,他要救自己,自然会把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那七个灰衣人。暴露的后背给了第一快剑一个机会得手。

说话就是一瞬间,黑衣蒙面人骤然又出击,双袖如蝶,蹁跹而飞,绕的人眼花缭乱,手中的剑化成一道流光,澹台玄指风一弹,当的一声脆响,那剑居然当中折断。

黑衣蒙面人退了数步,冷笑了几声,好像要继续进攻的样子,却飞身纵出摘月楼逃跑,他的身形那么快,好像一只展翅的雄鹰,转眼就要消失在夜幕里边,澹台玄并不着急,顺手抓起一只酒杯,“咻~”地飞出去,黑衣蒙面人听到了风声,抬手欲挡,奈何人在空中,还未等他的手抬起来,那酒杯顷刻间四分五裂,分出无数的碎片,重重地撞到了他的数处要穴上,黑衣蒙面人像断了线儿的风筝,重重的摔在地上,立时无法动弹,连张嘴都不能够了,澹台玄是防止他自杀的,才点了他的穴道。

隔空十里,飞花杀人。

这是澹台玄赖以成名的绝学。

列云枫看着澹台玄背后流着血的伤口,那伤处的血仍然在流着,整个衣衫的下摆都染上点点的血痕,列云枫看得呆呆的,这道狭长的伤口远比澹台玄的武功更让他震撼。

澹台玄慢慢坐下,他感到有些晕,真的是老了,澹台玄心中边叹息着,口中却淡淡地道:“这些人应该知道些什么的,你,你叫人带他们下去审问吧。”

列云枫道:“师父,师父不想知道他们的事情?”他本来想问问澹台玄背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到了嘴边却变成这么一句话。

澹台玄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看不惯你审讯时花样百出的手段,带他们下去吧,如果你要在这儿审问,我走了。”他说着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列云枫拦道:“你等等!”说着先是摇动楼中的一根绳索,这个是通知家人前来的响铃,铃声一起,在空旷的夜里更加响亮。然后他把外边吊着的那个人系了下来,那个人软软的瘫在地上。澹台玄在她身边走过,感觉她好像没有了呼吸,难道是个死人?

列云枫拽着那个女子的头发,往后一抬,澹台玄饶是胆大,也吓了一跳,这个“人”竟然是没有脸的,只有头发和圆圆的一颗头颅,再细看时,却是一个假的人,难怪披头散发的蜷着,露出来的脚青白的吓人,不过是上好的细绢缠出来的双足。

澹台玄瞪着列云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哼了一声,然后准备下楼。

列云枫道:“师父要是不喜欢我审讯的手段,我就把这几个人送去齐明德哪里好了。”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轻轻地,是商量的口气。

澹台玄焉能听不出来,淡淡地道:“你的事,我不管。”他说着微微皱着眉头,背上的那道伤在作痛。

列云枫的脸骤然一红,气得:“那你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你总骂我凡事不和你商量,我现在和你商量,你又不理我,堂堂一派的掌门,就这么小心眼儿?还为了白天的事情生气?”

澹台玄一皱眉,微怒道:“放肆,你再胡说八道,目无尊长,小心我揍你。”他站着感觉有些晕,心中奇怪自己怎么受了这样一点点伤,居然有些疼的难忍了,而且自己会让那个第一快剑伤到,实在是有些可恨,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不像当年,挂了彩反而是越战越勇的。

列云枫低声道:“那你总要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一手松开了那个假的“人”,很快地走过去,要看澹台玄的伤口。

澹台玄淡然道:“不必了,没有要紧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就算你不是我徒弟,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去救,扶危济困,施以援手,本来就是我们江湖人的本分。”他感觉背上的伤口很痛,不愿意多说,只想回去上药。

列云枫还是拦着他道:“是,你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就算你不是我师父,毕竟你方才救了我,受人点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这是做人的起码德行……”

澹台玄皱眉道:“让开。”他顺手推开列云枫,就要下楼,列云枫一把拽着他的衣袖,道:“你自己怎么上药啊,这个伤在后背,流了好多的血。”

澹台玄站了站,淡然道:“我会叫轩儿他们帮我,你忙你的吧。”他的口气是平静的,听不出什么生气或者恼怒来。

列云枫的脸苍白起来,又气又恼,他猛地一松手,松开了澹台玄的衣袖,转身就去寻那几个倒地的灰衣人的晦气,那几个人的胳膊被震脱了臼,穴道又被封住了,列云枫也不说话,横七竖八地乱踢一阵,那几个人没有办法说话,脸上的表情痛苦万状,只能在咽喉里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呻吟声。

澹台玄在后边喝道:“你做什么?要比试的话,你把他们的穴道都解了,欺负这些没有还击能力的人,算什么本事?”

列云枫又狠狠地踢了许多下,这一番特别的用力,那几个人被封了穴道,一丝抵抗能力都没有,自然都是结结实实地挨着,疼的翻着白眼,终于全都晕了过去,列云枫犹自愤愤地道:“我就是喜欢落井下石,就是喜欢痛打落水狗……”他说着又要踢人,却被澹台玄抓住了胳膊,拽了过去,澹台玄的手和铁箍儿一般,列云枫“哎哟”一声,身子便弯了下来,倾倒向一旁,被抓住的胳膊要折断一样的痛,痛得他冷汗和眼泪一起掉下来。

澹台玄喝道:“你还不服气?”他说着,手上加了力道,列云枫痛得弯了腰,另一只手拼命地去拉扯澹台玄的手,只是澹台玄的手像是铆上了一般,纹丝不动。

列云枫叫道:“放手,你要杀人啊?痛死我了……”

澹台玄松开了手,冷笑一声:“就你这点本事,还乱发什么脾气?”

列云枫一边捂着被抓痛的胳膊,一边气哼哼地道:“我的功夫怎么啦?哪里向你说得那么糟?再说打架又不是只靠蛮力的,不然还长心眼儿做什么?”他说着话,疼的直吸冷气。

下边有了凌乱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听到了警铃声就赶来的家人们。

列云枫站在楼上往下看,那个黑衣蒙面人还死狗一样爬在地上,他吩咐两个家人把那个黑衣蒙面人抬了上来,然后叫他们把那几个晕死过去的人送到齐明德那里,让齐明德去审讯。

澹台玄有些奇怪,怎么这个王府的家人都来了,萧玉轩他们到睡得这么踏实?按说听到了动静,应该赶来才对,难道,他忽然看向列云枫,原本列云枫是不愿意他们参与这件事情的,那么要想在他们眼皮地下行事而不暴露的话,除非又是列云枫动了手脚。那么白天里列云枫说的那些话,应该是故意的,如果自己闷在屋子里生气,自然不会注意到离得这么远的摘月楼了。可是自己有时候会闷在屋子里生气的习惯是谁告诉他的,萧玉轩还是林瑜?想想也不太可能,这个习惯是年轻时候的,年轻那会儿,他气极了或者伤心了,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边的,现在年纪大了,常常会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发怒生气是常有的事情。如果不是门外的那声叹息,他会闷在屋子里边一整夜的。

列云枫看看那个黑衣人,嘴角淌着鲜血,是方才受了伤,现在双眼紧闭,昏迷不醒。他掀开了黑衣人的兜头,一张很青白丑陋的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列云枫不认识这个人。他站了起来,转身时正遇见澹台玄审视的眼光,立刻就明白了澹台玄在疑惑什么了,不由愣了愣。

澹台玄看列云枫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事,冷笑道:“怎么?小王爷又略施小计,骗到他们几个笨蛋了?”

列云枫忙道:“师父,你别误会,我不可能再暗算他们,我也不敢再胡闹。”

澹台玄笑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他们现在人呢?”

列云枫迟疑一下道:“他们不在王府里边。”

澹台玄一愣:“他们不在王府里边,他们去了哪里?”这次他是真的很吃惊,萧玉轩和林瑜从来不会擅作主张的,无论去了哪里去干什么,都是会告知他的“盈儿也去了嘛?”

列云枫道:“盈儿和莲姐姐她们住在一起,离这里远呢,况且莲姐姐也不会让盈儿知道这边的事儿,这里太危险了。”

澹台玄急道:“你到底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列云枫笑道:“好了,师父,你先上了药,好不好,师兄那么大的活人,还能让我卖了吗?”看着澹台玄的眼睛瞪了起来,列云枫忙道“我这次可没有骗他们,他们是帮我的忙,去了杜太医那里,好了师父,你让我先给你上了药,就是你要发脾气,要打人,总得后边的伤好了再说嘛?”列云枫的口气完全是在央求,带着很讨好的笑容。

澹台玄的心放在了一半儿,无论列云枫怎么胡闹,是不可能让萧玉轩他们出什么事儿的,他坐在椅子上,后背的疼痛已经没有方才那样强烈了,应该不会是很深的伤口。列云枫见澹台玄沉默了,知道他是答应了,便过来,解开澹台玄的衣带,整个后背露了出来,那道伤很长,不过幸而不深,只是伤到了皮肉,流了很多的血,现在血已经凝固了,看伤口的血色,不是有毒的样子,列云枫的心也放下来了很多。然后轻手轻脚地给澹台玄上了红伤的金疮膏,又包扎了一下,然后才帮着他穿上了衣服。

澹台玄看列云枫把个绣花的皮囊放到桌子上,里边乱七八糟的瓶罐,还有包扎的绢带、刀镊和银针,都是些江湖郎中用的东西,这个绣花的皮囊好像是列云枫随身带着的,以列云枫的身份,带这些东西实在有些滑稽。

澹台玄道:“轩儿他们去杜太医府里做什么?”

列云枫收拾着东西:“孟而修派了人去杀杜太医。”

澹台玄问道:“杜太医和孟而修有什么过节?”

列云枫笑道:“孟而修一般不会直接去杀和他有过节的人,他比较喜欢杀跟着他的狗。”

澹台玄忽然道:“去阻止孟而修杀人,也未必要轩儿他们吧?你是故意支开他们的,对不对?而且,你也没有打算让我到这里来,这只是个意外。”

列云枫道:“孟而修杀人一直是一击则中,绝对不会来第二次,因为他这个人小心谨慎,所以他如果要杀了尤儿,嫁祸给我们王府的话,派来的人应该是一流的高手。而且他明知道师父你在这里,再高的高手也未必打得过你,所以他不会冒这个风险到王府来杀人。”

澹台玄感觉列云枫分析的十分有道理,孟而修那样谨慎的人,就算是要杀人嫁祸,怎么可能笨到派这样的几个人来,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就在府上?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郡王府里的人,来了半日,为什么不去碰那个吊着的尤儿?就算怀疑其中有诈,不肯上前,发些暗器试探总是常理之中的吧?方才他一问之下,那个黑衣蒙面人居然承认自己是郡王府的人,这样的承认实在说不过去。按照常理,这应该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那么这几个人是谁派来的?列云枫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人都留下来审问,单单留下这个人?不过澹台玄最奇怪的是,列云枫为什么不让他来参与这件事情?

难道,列云枫是不愿意自己和那个邀请来的人见面?

澹台玄心念一转,打了个激灵,他忽然想起了门外的那个声音:“枫儿,你本来要请谁来帮忙?”

列云枫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能请得动的,自然是我的熟人,说了师父也未必认识。”

澹台玄冷然道:“是个女人?”

列云枫迟疑一下,点了下头。

澹台玄感觉忽然心跳了起来,直直地盯着列云枫:“这个女人是不是姓谢?”他瞬间呼吸紧促,等待着答案。

列云枫摇头,委屈的神情又浮现出来,还是负气的样子:“她姓秦,秦思思。”

秦思思?

澹台玄感觉特别的失望,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是你什么人?”

列云枫还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道:“师父,你要想知道的话,最好是亲自去问她,我可不敢乱说话,我就没有见过脾气那么大的女人,”他说女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用词不妥,脸上的表情有些愧然,

澹台玄究竟也没有听真切,顺口道:“她脾气很暴躁?”

列云枫悻悻地道:“我刚会说话时,她就要我背那么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什么《黄帝内经》、《伤寒论》、《千金方》,背到我跪着都会睡着的。我要是背错了一句,她的巴掌就过来了。”

跪着背书?澹台玄心中有恍惚了一下,师父谢神通就是喜欢用这种方式逼他读书的,还说这是玄天宗的规矩,他也曾用这个方法去教他的徒弟。澹台玄觉得这个方法虽然严厉,效果却是不错。不过师妹谢晶莹从来不喜欢读书,澹台玄本来是行医的,曾和谢晶莹谈论医术,还要交给谢晶莹他们澹台家的行医秘诀,谢晶莹是连听也不听的。不过谢神通脾气暴躁,谢晶莹生性倔犟,这一点他们父女还是很像的。既然这个秦思思对行医问药如此的精通,自然不是他的师妹谢晶莹了。

可是方才,门外的叹息声明明就是师妹谢晶莹。

澹台玄恍惚地道:“哦,一个精通医术的人,武功又很好,应该在江湖上很有名气的。”既然列云枫肯请秦思思来,秦思思除了医术,武功应该是很不错的了,他是无意间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了自己也猛地一震,对啊,一个精通医术武功有好的女人,怎么在江湖上没有名号?这个女人从列云枫那么大的时候就教他学医书,她和列云枫的关系应该是很近的才对。师徒?母子?如果是母子,这个女人应该住在王府里边,看样子却不是这样的情形。要说是师徒,还有几分可能,不过靖边王好好的请个女大夫给儿子当老师做什么?做为世家公子,舞文弄墨是自然不过的事情,靖边王是武将出身,给儿子请武师学武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学医术好像有些奇怪。

列云枫看澹台玄陷入了沉思,便笑道:“师父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了,一辈子不见面才好呢,这个人是谁好像比她更重要。”

澹台玄站起来,走到那个人的身边,看了一眼,感觉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到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个人。

列云枫笑道:“师父,我有个法子,一定让他有什么说什么,”他说了半句,又央求道“我知道师父看不惯我的法子,不过我的法子真的有效,你就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澹台玄喝道:“不行,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枫儿,你那些赶尽杀绝的办法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从今以后,都不许用。”他见列云枫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又道“我说的话不想再说一遍,知道吗?”

列云枫不情不愿地道:“师父,这些人不用非刑,怎么可能招供?不信你去大理司、去天牢看看,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酷刑,我这个不过是吓人的道具,你还不许我用,难道和他讲仁义道德,他就会乖乖地听话?这个人丑得和支鬼似的,哪里会听你讲什么道理?”

澹台玄瞪了列云枫一眼,不过列云枫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他,他忽然想起这个黑衣人是谁了。

29、

太阳还没有出来呢,十里亭畔就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里本来是个驿站,后来驿站改了地方,这里做为朝中的地界儿便荒废了,有人利用这里,在亭子边儿开起小茶铺、小饭馆儿,毕竟这个地儿是出入京城的十字路口,这里几处铺面都不大,价钱也比较低廉,特别受外地人的青睐,这里的生意历来都是不错的,渐渐成为进出京城歇脚的地方,也有城里的百姓喜欢在野外放放眼气儿,聚会个朋友喝点老酒的,也会光临这个十里亭。

不过今天来的客人实在是太早了,而且来到都是些江湖人。几处茶点、饭馆儿都坐满了,伙计和掌柜的看见这些江湖人就头痛,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的,尤其这里边年轻的人居多,一个个要了酒菜,先边喝边吆喝起来。

慕容休站在十里亭中,这亭子十分宽敞,地势也高,四面通透,他等了好一会儿了,有些不耐烦。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倦意。

贝小熙应该不会爽约的,慕容休心中在想,向贝小熙那么骄傲冲动的人,绝对咽不下一口恶气的,自己在挑战书上写得那么绝,以贝小熙的性子,就是明知道是火坑还是会跳的。

慕容休又看了看十里亭畔的那些人,有他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他们来不是为了观战那么简单,他们在赌博,赌他和贝小熙这场比斗谁输谁赢。江湖人就是爱这个热闹,而且很怕闹不起来,慕容休既知道组织这场赌博的是谁,也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他如何能就此誓不甘休?上次和贝小熙打了一场,自己的身上还挂了彩,结果回到家里又被父亲慕容惊涛狠狠打了一顿,那板子打在身上也就罢了,反正他从小是被打惯了的,只是心中的一口气还没有出来。后来听说贝小熙也让他师父澹台玄打了,慕容休趴在床上笑了好几天,心中才是出了半口气。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剑法应该在贝小熙之上的,上次是一时疏忽,他早憋着一口气要和贝小熙再打一场了。

好容易挨到自己的身体好了,父亲又出了远门,慕容休偷偷溜出了家门,去藏龙山碧霄峰找贝小熙,结果扑了个空,贝小熙和澹台梦去了京城,慕容休一路也追了来,托朋靠友的,终于在这里追查到了贝小熙的行踪,然后把挑战书送了去。慕容休本来想亲自去的,他一个朋友邹立波说要是两个人暗地里边比划,谁输谁赢有什么意思?不如找个开阔的地方,放出风让大家看着,这样才够瞧的。慕容休有些犹豫,他道不怕输,怕闹大了让父亲知道,自己又要被家法侍侯了。奈何邹立波激了他几句,慕容休头脑一热,什么家法严父,就先放着再说,其实他也知道,邹立波是开地下赌坊的,这么热心一定有他的目的。果然,他等在十里亭,邹立波就拉了好多的人来,邹立波是押了慕容休赢的,又鼓动好多人押他赢,他和贝小熙的赔率是八赔一,慕容休虽然有些讨厌邹立波这种做法,但是对这个赔率还是相当的满意了,这就说明了他在人们心中,地位和武功是比贝小熙高了一大截的。

贝小熙怎么还不来?

慕容休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浓了,心中觉得等人实在是讨厌的事情。

雪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他没有想到今天十里亭这么热闹,他找了一处最偏的地方坐下,雪对于热闹一向充满了恐惧的,越是人多越是热闹,他就越感到惶然,从小到大,出来母亲寒汐露,就是尤儿和他见的时间多些,有时候,他可以在山洞里边住上三五个月,就是一个人住,没有人陪着他,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忘记说话的,他不知道话应该怎样说才通畅些。

尤儿真好。雪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尤儿,尤儿给他唱歌,陪他说话,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也说话唱歌给他听的,只是他一天天大了,母亲是越来越严厉苛责了,只有尤儿还是一样的。

“兄弟,兄弟……”有个很亲切的声音响起来。

雪抬头,一个年轻人过来,来的这个人长得不丑,偏偏是他讨厌的那种油滑的样子,雪就是越看越讨厌,便森然瞪了他一眼。

雪的眼神是阴邪的,带着寒意。

来人有些怯意,然后堆笑道:“兄弟,小哥邹立波,呵呵,这个京城地界儿的人都很抬举我,所以我在这儿摆了场子,兄弟也是场面的人,不会要砸我的场子,坏我的规矩吧?”

雪懒得理他,继续沉默。

邹立波嘿嘿地笑道:“其实也是让大家发财嘛,今天这场一赔八,赌眼力赌运气,来的兄弟们都捧场,兄弟你押谁?”

雪听明白了,邹立波在这儿开赌,来的人都得赌一些才行,他是来抓澹台梦的,现在贝小熙和澹台梦都没有露面呢,他不愿意暴露身份,于是往怀中一掏,却掏空了。昨天晚上寒汐露为他上药后,他就换了衣裳,今天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带,雪的脸有些发烫,他都要了一壶酒,一盘白斩鸡,一碟盐水花生,他连付这个的钱都没有。

邹立波看雪窘迫的表情,猜出个八九分来,冷笑道:“兄弟不会告诉哥哥我没有钱吧?要是没有,付了帐,就请吧,掌柜的,算帐了。”

那掌柜的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向着雪满脸的笑:“爷,承惠您二百三十文钱。”他是巴不得走一个是一个。

雪的眼中有了怒气,斜着瞟了邹立波一眼,心中暗压着火气,总不能现在就翻脸的,那掌柜的笑得比哭还难看,伸出的手都在抖着。

邹立波嘿嘿地笑:“小兄弟是不是手头不方面啊?如果是的话,小哥儿可以借给你啊!”

“你能有几个钱儿?也敢在这儿装阔气?”后边一个清悦的声音传来,是个年轻的女子,口气中带着不屑。

邹立波一回头,不由得啧啧嘴儿,闻其声思其人,果然是个容貌不错的女子,水嫩粉滑的肌肤,洌洌如水的眼睛,一抹红唇也娇艳欲滴,绮年玉貌,娇媚明艳。这女子穿着一身摆夷少女的衣裙,身上戴着皎皎如月的银饰,更具有一番异族风情。

邹立波看得眼睛有些直,心说这个女人是外族的人?听口音又不是,如果不是,好好的穿着这样的衣裳?他一时摸不透这个摆夷少女的来历,脸上还堆着惯有的笑意。

摆夷少女玉指轻捻,把一张银票送到雪的眼前:“哪,够你押的了吧?”

一千两?

邹立波有些发楞,这个摆夷少女出手豪阔,应该是来历不凡的,不过无论如何,她怎么能对陌生人如此大方?邹立波一咽吐沫,眼馋着这张银票,不错眼儿的看着。

雪冷然道:“如果我输了,可没有一千两还给你的。”

摆夷少女笑道:“我敢借你,还怕你输?如果你还不起我,就帮我做一件值一千两的事情好了。”

这次雪也愣了,一千两的事情?该是什么事情?一千两的事情他不是没做过,五千两一万两的他都做过,但那是杀人的价码,看这个少女笑靥如花的,她也要杀人?

摆夷少女笑道:“看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这么点儿的胆气也没有?一千两,不敢拿?”

雪被她一将,伸手就拿了过去。

邹立波笑着问道:“那小兄弟,押谁赢?”

还没有等雪说话,那个摆夷少女抢先道:“当然押贝小熙,一赔八啊,这么好赚钱的机会,放过了太可惜了。”

邹立波白了她一眼:“姑娘,一赔八虽然是赚的好机会,那也得贝小熙能赢才行啊,你算准了……”

摆夷少女站了起来,大声叫得:“贝小熙,你要是敢输了,我把你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她娇柔的声音立时让全场肃静了。

雪抬头,暗骂了自己几句,他方才只顾眼前的事情,十里亭那边,贝小熙已经来了,和慕容休对视着。两人都是白衣如雪,风度翩翩的,一样的俊气,一样的傲气,一样的怒目相视,两人的剑都已经出鞘,闪着寒光。

听到摆夷少女的喊声,贝小熙狠狠地瞪过来,却没有说话。

慕容休笑道:“贝小熙,瞧什么呢?要是你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的话,我先让你三招,怎么样?”

贝小熙冷笑道:“这三招还是我来让你吧,听说有人在慕容惊涛的家法下,痛哭流涕,发誓要痛改前非的,现在有原形毕露,只怕还是要家法上身,不如我多让你六招吧?连下次的都给你让出来好了。”

慕容休也冷笑道:“玄天宗的武功虽然不是举世无双的,不过玄天宗的门规可是独一无二的,不知道是谁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才爬起来的。”

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动手呢,才开始舌战起来。

邹立波往亭子上边看了看,然后笑道:“姑娘,就算你把他真的剁碎了,他该输还是输。”

摆夷少女哼了一声:“我押他赢,他还敢输?告诉你,他要是输了,我宰了你,他要是赢了,你给我赔一条命!”

雪嗤地一声笑了,这少女说来说去都是要邹立波的命,她明明是千娇百媚的一个女孩子,说起要人命的事情来却说得一本正经的,实在好笑。雪在离别谷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少女这样好玩的女孩子,离别谷里边的女孩子,不是温柔如水,既是冷酷无情,可惜温柔如水的都是要钩掉男人的魂魄,冷酷无情的直接去要人的性命。

这么多年来,雪几乎忘了笑是什么样子的。

邹立波立刻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好大的口气,不知道姑娘凭什么要邹某的命?”

摆夷少女笑道:“凭你一双有眼无珠的狗眼,连我们少主都不认识,还敢在这里放肆,要不是他懒得和你计较,你现在一定变成蜂窝了。”她说着一指雪,雪愕然,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少女的少主了?

邹立波笑道:“那这位爷究竟是谁?”他是个多疑胆小的人,听这个少女这么一说,心中就起了疑惑了。而且雪的眼神本来就阴邪中透着森然的,看得他特别的别扭。

摆夷少女白了他一眼道:“你也算是一方的人物?连我们少主都不认识?那么我来问你,现在整个武林里边,哪位少年英雄的人最俊,剑最快,心最狠,眦目之仇必毁人双目,口舌之争比灭人满门?”这个少女说得和珍珠落玉盘一样,说得又快又清脆,好像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一般。

邹立波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冲口道:“难道他是……”

摆夷少女冷笑道:“知道了还敢叫出他的名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她说着一扬手,一道寒光从邹立波的眼前闪过,邹立波的几绺儿头发飘然而落,邹立波明明看到这个少女动手,却躲都没有法子躲,如果这个少女要杀他的话,是易如反掌的。邹立波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脸色发青。

雪望着她,她方才说的这个人就是离别谷的谷主印别离的儿子印无忧,看她小小的年纪,说起谎来脸都不红一下,而且方才看她出手,敏捷疾准,倒是难得。

那印无忧看上去是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其实心黑手辣,冷酷无情,比他的父亲印别离有过之而无不及。江湖人都知道蜀中唐门没有人敢惹,可是蜀中的人都知道唐门的人最怕招惹上离别谷的人,唐家的一支宗族——绵阳唐家就因为得罪了印无忧,而被印无忧灭了满门。其他支派的唐家人对此事忌讳颇深,连提都不愿意提,更别说要报仇了。

邹立波的脸立刻像苦瓜一样,笑都僵住了,好像被定在哪里一样,他越看雪就越像,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冒充印无忧不成?

摆夷少女笑道:“这顿饭怎么这么贵啊,二百三十文啊。”她说着笑吟吟的看着邹立波,邹立波马上明白了,掏出钱来给了掌柜,又点头哈腰地把那张银票还给了少女,少女笑道“怎么?嫌我们的钱不干净?”

邹立波笑得像哭一样,忙忙地道:“姑奶奶,来到小的地盘,是看得起小的,这个是小的孝敬您的,爷您别嫌弃。”他说着又掏出一张银票来,面值是一千两的,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了。

摆夷少女看了一眼,笑容可掬:“兄台真是场面上的人,如此一点就透,一定前程似锦,风光无量的”她笑盈盈的陡然就翻脸喝道:“还晃在这儿作死么?”

邹立波吓得激灵一下,躬着身子后退,退了老远还不敢看过来这里一眼,显然是吓得了。

十里亭中,贝小熙和慕容休已经打到了一起了,他们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两个人一边打一边互揭短处,两个人影上下翻飞,两把宝剑浮光掠影,甚是好看。

雪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惹麻烦?”

摆夷少女笑道:“麻烦?有什么麻烦的?你说印无忧吗?”她说着把那种银票递了过去“借你的,记得你要为我做一件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哦。”

雪没有接:“我不要。”他四下观望,奇怪澹台梦怎么没有和贝小熙一起来,这些看热闹的人之中,也几个有女人,不过看她们的年龄举止也不像是贝小熙的师妹澹台梦。

摆夷少女道:“你要不要都已经欠了我一千两了,何况下次没有钱付帐的时候,未必有这么好的命遇见我这样的贵人了。”

雪不说话了,他莫名其妙地欠了这个少女一千两,想了想实在是气人,看着桌子上那种银票,刚想去拿,反正是不拿白不拿,谁知道那少女的手比他快,一下子拿起来,放到了怀中,还甜甜地向他一笑:“既然你不要了,浪费了总是不好的,我替你收了,下次你没有钱的时候,可以再向我借的。”

雪虽然生气,却也不好意思再张口向她讨还的,这些年来,对于怎么杀人,他倒是很有心得,对于怎么和人打交道,尤其怎么和女人打交道,他一片茫然。

雪不说话了,少女却道:“看你这个样子,好像不是喜欢热闹的,一脸苦瓜相,不高兴还非坐在这儿干什么?”

雪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少女看他不说话了,就直直地盯着他,前后左右,看了个透彻,好像在看一件稀奇古怪的东西。

雪被看得不耐烦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少女笑道:“反正你不是印无忧。”她说着,自己格格地笑了起来。

雪恶狠狠地道:“我是杀手,印无忧是我师兄。”

那摆夷少女更笑得花枝招展了,道:“我也是杀手,不过印无忧是我徒弟。”她的样子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的,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害怕两个字。

雪心中不免有了疑惑了,难道这个女子和印别离父子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不然明知道连蜀中唐门都不敢惹的人,她怎么敢去招惹,要是让印无忧知道这个丫头用他的名字招摇撞骗的,只怕印无忧得气得吐血了。不过雪没有说谎,印别离和母亲寒汐露以及父亲叶知秋都是同门,印别离是大师兄,在他们师父去世后,接管了离别谷,从这儿论,印别离是他的师伯,印无忧也是他的师兄,不过他是寒汐露儿子的这个秘密,是连印别离也瞒着的,不然就算有十个雪也会被印离别杀了。

雪冷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最好安分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摆夷少女笑道:“我若死了,你岂不是连钱都不用还了嘛?杀手?杀手要是你这个样子的话,早就让别人杀了!”

雪气道:“不然杀手什么样子?”

摆夷少女笑道:“杀手最大的忌讳是什么?”

雪毫不犹豫地道:“有情。”他回答的太干脆了,这个问题母亲从他记事起就不断地告诉他了。

摆夷少女摇头:“错了,杀手最大的忌讳就是怎么看都想一个杀手。你要想做一个好的杀手,就不能让人看出你像一个杀手。如果你让人感觉你像一个杀手,你就是天底下最笨的杀手,最笨的杀手和最笨的蛋一样,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如果你不幸是最笨的杀手,还不如做一个最笨的蛋,起码人们会同情笨蛋,但是不会同情杀手……”摆夷少女说得和绕口令一样,雪彻底听晕了,开始直直地盯着她。

雪道:“如果有人愿意出钱,我很乐意拉下你的舌头。”

摆夷少女笑道:“要是有那么笨的人,你们倒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雪怒道:“你说我是笨蛋?”

摆夷少女奇道:“难道你不是嘛?”

雪更生气了:“你为什么说我是笨蛋?”

摆夷少女笑道:“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你是笨蛋,难道你还不够笨吗?”

雪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她的,看那少女笑得阳光灿烂的,心中特别的气,还有些不甘心,忽然听到当啷一声,原来是慕容休的宝剑被贝小熙的打飞了,贝小熙的宝剑抵住了慕容休的脖子。

贝小熙傲然笑道:“慕容休,你输了。”

那摆夷少女见贝小熙赢了,低低地想着雪道:“离别谷的笨蛋,我们有缘再见了。”她说着身形一飘,纵出好远去。

那亭上的贝小熙见状,忙叫道:“澹台梦,你别跑,等等我……”

摆夷少女边跑边笑:“贝小熙,你自己去见我爹爹吧,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还有,离别谷的笨蛋们一直跟着我们,现在这里就有一个。“话音渐远,人早就没了踪影了。

贝小熙知道要是让澹台梦跑掉的话,要追她可就难了,他也不顾了其他的,拼命追去。

澹台梦?

雪腾地站了起来,方才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摆夷少女就是澹台梦?她知道自己是谁?她方才就是在戏弄自己!

雪一时间感觉血往上涌,气得要发狂,不过更让他恐惧的是,让澹台梦在他眼皮底下溜走,母亲寒汐露又岂能轻易地放过他?想到了母亲寒汐露,他身上的伤又隐隐作痛。

“澹~台~梦~“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来。因为澹台梦早不见了行踪,他已经追不上她了。

30、

阴山一窟鬼,鬼子鬼母鬼奴才。

澹台玄认出这个长相丑陋的人正是阴山一窟鬼中的鬼奴才,当年他初涉江湖,听说这些怪异狠毒的一窟鬼常常乱杀无辜,为祸江湖,就在一天夜了上了阴山,和一窟鬼打了整整一夜,除了这个鬼奴才,其他的鬼都被澹台玄杀死了。

恩怨。

澹台玄叹了口气,那么方才带走的几个人,应该是鬼奴才的人,鬼奴才当年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快剑,他这些年不露面,应该是训练这几个人要找自己报仇的,不然怎么会有什么天下第一快剑也混在里边的?

真正的天下第一快剑澹台玄是认识的,江湖上的人喜欢将武功、轻功、暗器、剑术什么的都统统排个名次。这种排名也往往会引起武林人之间无谓的争斗,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就是在排行上边的,也给他带来很多麻烦,毕竟在江湖中最快的捷径就是打败他这个第一高手。澹台玄深知天外有天,况且这个排行是十年之前的,谁知道这十年之中又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出现,就是十年之前,一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不愿意抛头露面,在十年前那个排行里边,天下第一快剑是不二山庄的慕容惊涛。

列云枫看澹台玄又是叹气又是伤感的,觉得好笑:“这个人是师父的朋友?师父怎么看见他就呆呆的?“

澹台玄道:“他是阴山一窟鬼里边的鬼奴才。“

列云枫道:“怎么叫这么贱的名字,鬼奴才?还不如叫狗奴才。“他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澹台玄看着他,想起列云枫方才的话,看来他早已经猜到孟而修是不会轻易派人来,可是列云枫还是大费周章的排这个阵势,那就是应该对付雪和离别谷的,除非列云枫是真的知道离别谷的厉害,不然不会如此慎重,但是列云枫明明是个世家子弟,怎么会对江湖的事情也知道一二?这些事情应该是和那个秦思思脱不了关系的。他更好奇秦思思是什么样子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了。

列云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我又怎么了?”

澹台玄道:“你就留下这个人?”他指指鬼奴才。

列云枫道:“擒贼要擒王,问那些喽啰有什么用?”

澹台玄道:“不用问了,他是来寻仇的,在阴山一窟鬼里边,鬼奴才是最不济的一个,当年我看他还年轻,就放了他的,没想到,他还念念不忘报仇。”

列云枫嘲讽地笑道:“师父糊涂,自来是杀人杀到死,送佛送到西,斩草不除根,就是养虎为患嘛。”

澹台玄听了又可气又可笑,他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句话,低声骂道:“混帐东西,什么叫杀人杀到死?”

列云枫没回答,走到鬼奴才的身边,翻来覆去的端详,澹台玄道:“轩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看看月在中天,担心萧玉轩和林瑜他们会不会遇到麻烦。

列云枫笑道:“师父,今天是我求他们去的,他们要告诉师父的,我说我会告诉,毕竟人命关天,师兄他们才没有耽搁,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师父能不能不罚他们?”

澹台玄冷笑道:“你不是很熟悉玄天宗的门规吗?你说能不能不罚他们?”

列云枫听澹台玄的口气,好像是不松口的样子,便拉着他央告道:“规矩还不是死的吗?况且他们是为了救人,说到底他们是在帮我的忙,如果要是因此受了罚,我怎么能安心呢?那师父你到不如直接罚我好了。”

澹台玄不说话,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他也有些了解列云枫的脾气,要是列云枫做了什么事情,他直接教训打骂,列云枫多半是不大害怕的,相反要是不理不睬,或者责罚其他的人,列云枫反而受不了。

其实要说是气恼,澹台玄也没有特别的气恼列云枫,不过是列云枫的任性和说谎是他看不惯的,自然想要扳扳他的这些毛病。这次列云枫请萧玉轩和林瑜去救人,本来也不是坏事,但是列云枫不应该私下就把人弄了去,事后才告诉他一声。

澹台玄没有理列云枫的话茬儿,看着晕厥过去的鬼奴才道:“你把他弄醒,我有话对他说。”

列云枫答应了一声,却一踩楼板,那楼板一下子翻了过去,鬼奴才的身体也跌了下去,澹台玄抢步过去,眼见着几层楼的楼板都翻了下去,鬼奴才的身体一下子跌进了黑漆漆的一个洞里,等澹台玄到了近前,楼板却都合上了。

澹台玄可想不到列云枫敢这么不听话,公然反抗自己的命令,正要发怒,列云枫笑道:“师父还是省省吧,气大了伤身,我是不希望你受伤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几个人会被齐明德投入大牢里边,这个家伙就在这儿委屈几天吧。”

澹台玄哼了一声:“我这个算什么伤?”他心中好生奇怪,好好的列云枫为什么怕他受伤的事情传出去?况且不过是皮肉之伤,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列云枫如此谨慎,一定另有隐情的。他这个徒弟可是满腹机心,不是可以吓唬出真话来的,要是用哄用骗的,澹台玄又觉得实在颜面无光。他不再妄怒了,静下心来,看看列云枫到底是要做什么。

列云惜猜到了澹台玄的心思,只是笑,然后道:“都这会儿啦,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风大,师父还是回房休息吧,大师兄他们应该都等在哪儿呢。”他说着拉动机括,又把那个假人儿挂了出去,然后将这个摘月楼所有的机关都启动开来了,才陪着澹台玄回他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边烛火是亮着的,萧玉轩和林瑜都跪在哪儿,应该是回来一会儿了,他们看见了澹台玄进来,都叫了一声师父。澹台玄恩了一声,坐到了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列云枫问道:“杜太医呢?”

萧玉轩看看师父的脸色,道:“有人去杀他,我们连着杀手带杜太医都送到齐明德的衙门里边去了。”

列云枫低声笑道:“齐明德被你们半夜三更的折腾醒了,一定气得要死了。”

萧玉轩犹豫地道:“师父,我们今天是事出紧急,没有向您禀告就私自去行动了,师父……”

澹台玄也没有生气,淡淡地道:“你们没有事儿吧?”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列云枫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澹台玄还真感觉到有些渴了,接过来喝了一口,愈发的感动头重脚轻,好像染上了风寒一样,有些晕眩,慢慢地坐到了床上。

萧玉轩看着澹台玄的倦意,有些着急的道:“师父,你好像病了。”

列云枫接道:“师父是受了伤,方才已经处理了伤口,包扎上了。”

萧玉轩和林瑜都是一惊,从他们记事起,澹台玄和别人也拼斗过无数次了,从来都没有受过伤,这次居然受了伤,他们对望一眼,神色开始凝重。

萧玉轩和林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师父你的伤要不要紧?”

澹台玄笑了一下道:“你们真的是长大了,可以自作主张了,我的伤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你们也不必操心了。”他说着,感觉眼皮都抬不起来,真是昏沉沉的,浑身酸软无力,自己这样的体质应该很少染病,真的是老了吗?他也是行医出身,从自己的症状看,是感染了风寒了。这风寒之症,还来势汹汹的,他想发脾气都没有力气了。

列云枫微笑道:“是,师父的伤不用我们操心,不过师父总得自己保重吧,还是先歇下吧,闹腾了差点儿一整夜了,有什么事情,天亮了再说。”

列云枫的笑容是淡淡的暖暖的,澹台玄感觉头是越来越昏沉,眼睛越来越疲倦,脸色铁青的,罩着黑气,然后他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伏到床上,竟然酣然入睡。

萧玉轩忧虑地道:“师父这次真的不要紧吗?我看他要像是昏过去了啊?”他是在问列云枫。

列云枫笑道:“本来就是晕过去了的,哪里还是好像?”

林瑜惊道:“小师弟,你不是给师父下了药了吧?”他虽然是在问,答案好像是肯定了的,列云枫也不是没有给他们下过迷药的,这次应该很有可能的。

列云枫道:“你以为我愿意啊,可是我们谁有本事让师父问都不问的把我给他熬的药喝下去?他可是行医出身的,我那幅药里边有什么他会不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了,自然要盘问我哪里来的药方,给我方子的那个人发誓了不想再见到师父的,我也不希望他们见面的。”

萧玉轩看着他,虽然惊讶却还是在意料之中,这个小师弟胆子历来就大的很,这样的事情,他和林瑜是不敢做的,列云枫却连迟愣也不会打。

林瑜埋怨道:“你怎么不直接和师父说呢?要用这样的手段,如果将来师父知道了,怎么办?”

列云枫笑嘻嘻地道:“师父知道了,也是你们告诉的,我就奇怪,你们怎么相信我的话?”

萧玉轩道:“你有什么必要骗我们?如果你是别有用心的,就算在暗中行事,我们也会上当的,你又不是没有骗过,哪一次不是都成功了?何必编出来师父散功这样的谎言来?”他说得十分正经,没有其他的意思,列云枫却听得满脸通红,这样的话出自萧玉轩的口中,比骂他一顿要重得多。

林瑜道:“枫儿,大师兄的话你应该好好听听,不管我们是不是兄弟,朋友总算是吧?就算师父不相信你的话,我们也会信的,你怎么到了今天下午才告诉我们?”他的话中多了几分埋怨。

列云枫道:“我要早说了,你们会不告诉师父?”

林瑜道:“为什么不让师父知道?他跟我们说过,要达到玄天宗的最高境界,必然是要经过散功这一关的,这个就是玄天要诀中讲的‘凤凰涅盘,死而复生,生而精粹,无敌天下‘。他既然知道,不可能不接受这个事实的。”

列云枫反问道:“那你们师父有没有预计到自己现在就会散功?”

他这么一问到把林瑜问住了,萧玉轩道:“好了,现在怎么办?师父他什么时候会醒的?”

列云枫道:“大师兄你看着师父吧,我和林师兄去熬药。”

萧玉轩道:“在这个屋子里边不行吗?”

列云枫摇头道:“我就是不要留一点儿的痕迹,等师父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的这个药气味那么浓,师父闻都闻得出来的。”

萧玉轩就不再坚持了,林瑜跟着列云枫出去,他们直接到了林瑜的屋子里边,药吊子和炉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列云枫从林瑜的书橱里边拿出早预备了的各味药材,林瑜看着列云枫把药都倒进了沙吊子里边。

澹台玄在藏龙山下边开了一间义诊的医庐,萧玉轩和林瑜常去帮忙的,所以林瑜虽然不没有和师父学医,但是药他总是见过的,不敢冰蟾、玄参和雪莲这几味药他没有见过,应该都是上好稀罕的东西,列云枫便告诉他这几味药的来历,都是皇宫里边的,那冰蟾还是他偷来了来的。

因为列云枫从天牢里边救了自己,林瑜对这个小师弟自然感情更亲切些,听列云枫讲这些事情,林瑜有些唏嘘:“看来你是早就在安排这件事儿了?”

列云枫一边看着药一边道:“恩,差不多有一年了吧?一年前师父不是和人对决过一次吗?”

一年以前,澹台玄在祁连山之巅,和黑煞妖娘厉娇娆决斗,厉娇娆是焚心教的教主,焚心教要人无心无忆,蛊惑很多遭遇伤心往事的武林人士入教,行事诡异,被名门正派所不容,澹台玄是被厉娇娆寻上的,厉娇娆说如果打不过澹台玄就推出中原武林,澹台玄对厉娇娆和焚心教不太了解,但是形式所迫,还是不得不动手。那场决斗很多人都看到了,厉娇娆败给了澹台玄,很多名门正派的人要趁势杀了厉娇娆,澹台玄却亲自送厉娇娆下山。

林瑜当时也在山上,当然记得当时的情景了。

列云枫道:“就是那次比试,有人看见了,她看出来师父的散功之日不会太远,其实她研究怎么对付玄天宗的散功之病已经好多年了,终于研究出这个药方来,如果是任其发展,那散功也不会危及到生命,可是要复功需要一个月的时辰。如果用了她的药,休息了一两日便是无妨了。”

林瑜奇道:“这个人是谁啊?他这么了解我们玄天宗,应该是玄天宗的弟子吧?如果他是玄天宗的弟子,为什么不和师父见面?难道是被逐出师门的?所以他才不愿意见师父?”

列云枫道:“什么弟子,她是女人,你们玄天宗那些老背晦的规矩不是都不收女弟子的吗?连亲生女儿都不许传授武功的?她是我爹爹的……朋友,姓秦。”他看着药的神情是特别认真的,这副药的火候一定要准,所以他都不放心让别人来熬。

林瑜还是有很多的疑惑,但是现在还不好多问,列云枫认真的样子让他感觉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列云枫这副药会不会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好了。

列云枫熄火,滤了药,把药汁滤到一只小小的银碗里边,然后放到微微的凉了,才小心翼翼地端着往外走,林瑜一路护着,到了澹台玄的住处,林瑜打起帘栊,萧玉轩也迎了出来,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把澹台玄扶了起来,然后捏着他的下颚,把药灌了进去,又轻轻地放下他。

灌了药后,三个人就守在澹台玄的身旁看动静,过了不多时,只见澹台玄的脸色微微的红润,不似方才那么铁青了,萧玉轩推推列云枫:“师父是不是应该没有事儿了啊?”

列云枫搭上澹台玄的脉搏,切了一会儿,笑道:“妙手回春,华佗再世,难怪秦姑姑那么大的脾气,大约这些有本事的人都是一副德行吧?”

萧玉轩听他的意思,澹台玄竟然是没有大碍了,喜道:“师父真的不会再散功了吗?”

列云枫道:“秦姑姑说,玄天宗的功夫练到一定境界就会散功,是因为玄天宗的内功心法有问题,这些问题平时不会被发觉,可是累加到一定程度,就会经脉大乱,气血逆行,所以才会散功,不过这种散功也不是真的散了,但要是不安心静养的话,妄动真气,还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的。”

萧玉轩松了一口气,又道:“师父没有事儿了就好,只是我们联合起来瞒着他,是不是不好啊?”

列云枫笑道:“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师父自己的事儿他心中能没有谱儿?就算他没有算计到自己会提前散功了,好了以后总是能察觉的吧?”

萧玉轩想了想却是有理,林瑜仿佛是恍然了,道:“我知道了。”

列云枫笑道:“林师兄又知道什么了?”

林瑜又奇怪地道:“你的那个秦姑姑是不是和师父有什么过节?所以师父要是知道药方是她开的就不会吃的?可是师父不是鸡肠鼠肚的人,会有什么过节,要负气到这种程度?”

列云枫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你也管不到的。”

萧玉轩又看看澹台玄,呼吸匀畅,脸色红润,是真的没有事儿了,也从心里真正地放松了,列云枫告诉他们这么多,自然是为了让他们帮忙瞒着澹台玄做这件事儿的,不然以列云枫的个性,怎么可能透出一点儿的风声来?下午列云枫告诉他们澹台玄这几天可能会散功的时候,他们吓得不轻,后来列云枫说澹台玄散功的消息可能在江湖上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目前还不知道,但是这几天应该有人来寻仇,不过寻仇的人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不会贸然行事,列云枫让他们去杜太医那里,一来是去救人,二来也是故布疑阵的,因为如果澹台玄真的散了功,他们是会守在师父身边护法,怎么还能出去呢?萧玉轩和林瑜很早就办好了杜太医那里的事儿,然后伏在王府外边,观察王府外边的动静,鬼奴才他们进去的时候,萧玉轩和林瑜是看见的,还有一些人,在王府外边徘徊了好久,终于离开了,他们也一路跟踪,一直跟到了天合客栈,见那些个人进去了就没有出来,应该就是住在天合客栈里边的,他们心中还惦记着王府,马上就回来了。这些事情还来不及和列云枫说,澹台玄就中了列云枫的迷药,晕了过去。反正和澹台玄比起来,这些事情倒是可以缓一缓的。

只是萧玉轩奇怪,列云枫说是邀请了一个高手来帮忙对付前来闯府的人,他说今天晚上离别谷的雪要是来了,列云枫一个人就能对付他,怕的是要对付澹台玄的那些人来,可以和澹台玄抗衡敌对的人,不但他们王府的人是对付不了的,就算萧玉轩和林瑜在也未必能应付,所以列云枫请了秦思思,可是怎么临时还换了澹台玄了?而且还让澹台玄受了伤?难道列云枫对他们还是有所隐瞒的?还另有目的的?

萧玉轩想着就问道:“小师弟,你不是说那位高手前辈回来吗?”

列云枫一听他提起了秦思思,一脸的沮丧:“好好的说她干什么?秦姑姑本来是来了,结果为了不相干的事情,丢下我就走了。”他说着看了看躺着的澹台玄。

萧玉轩道:“这位前辈也真是的,既然答应你来了,怎么还中途反悔的?万一你发生危险怎么办?”

列云枫含糊地道:“她没有答应我来……”

林瑜恍然:“又是你骗她来的吧?”

列云枫埋怨道:“她发誓永远都不见师父的,我不骗她她怎么可能来呢?”

林瑜又糊涂了:“你这个秦姑姑不是知道师父就在你的府里吗?她既然发誓不见师父,为什么还会来?”

列云枫悻悻地道:“我骗她说师父忽然散功,而且形式特别危险,好像要走火入魔了,我这里的药不够,你们两个去杜太医哪里去寻一味要紧的药,她再不来,师父就会……”

萧玉轩和林瑜都目瞪口呆,平平常常的一件事儿,列云枫居然还是藏了这么多的心眼儿,转了这么多的弯儿,实在又可气又可恨。不过听列云枫这么说,这个秦思思应该还是关心澹台玄的,只是她怎么会发那样的誓言,是不是秦思思和澹台玄有什么样的情感纠葛?

列云枫叹口气好像无限委屈似的:“幸好师父过来了,不过师父过来也挺好了,那么巧他又受了伤,不然我还真是发愁,怎么让师父吃药呢,他要是不迷迷糊糊的,我可怎么下迷药让他睡觉啊?”他想起来方才在为澹台玄清理伤口的时候,在金疮药里边下来迷药,下药的时候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澹台玄这样的老江湖都没有察觉,自己还是有些得意的。

萧玉轩道:“如果师父不去呢?你自己怎么对付来的人?”

列云枫避重就轻地道:“他们找的又不是我,我自然也有办法对付他们。只是这些法子未免太卑鄙了些,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师父总是埋怨我把你们带坏了。”

萧玉轩又道:“如果师父不受伤呢?如果师父一直很清醒的话……”

列云枫想了想道:“那我只好下毒了。”他说着自己先是一笑,身后却听有人哼了一声。

31、

五月榴花照眼明。

熏风欲醉的初夏,流云渐远的碧空,郁郁葱葱的老树,这个多云的午后,蝶飞燕舞,恬静优美。

雪不喜欢白天,白天的阳光太耀眼了,他还是习惯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边,他还是喜欢漆漆的暗夜,在夜里,只有寒风冷露陪伴着他,不用承受着许多研究的,审视的目光,不用怕这样明媚的温暖的阳光。

如果可以,雪都不愿意在白天出来,在阳光下,他好像四肢无力,都可能溶化似的,可是今天他再不愿意都得出来,他还要一直走下去,沿着贝小熙追澹台梦的那个方向,不捉住澹台梦,母亲的鞭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尤其在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澹台梦就曾经在他身边,还让她跑掉了,寒汐露会气得吐血的。雪怕的还不是母亲那让他痛不欲生的鞭子,而是母亲绝望的眼神,雪一直努力向着母亲要求的方向走。

寒汐露是他的神,而他,是寒汐露的命。

少谷主印无忧这么说过他,雪觉得印无忧的话说得很精辟,他也喜欢是这样的。

只要想起这句话,他是寒汐露的命,母亲一定是把他当成命一样来期待的,因为太过的期待,才有了那么严厉的苛求,这样想来,那些抽打在身上的鞭子也会有微暖的疼痛。

疼痛。

走得太急了,雪感觉到身上的鞭痕在隐隐作痛,他站着,在阳光下边,环顾四周,只有绵延的青山,延绵的树林,空旷的原野。

这里是和京城背道而驰的,澹台梦为什么不去京城?雪有些奇怪,可是还是没有人影,连贝小熙的人影也不见了,雪无限懊恼,难道自己的轻功比不过他们两个?

忽然,雪的神情有些僵硬了。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这片安宁和平静里边,他感觉到了危险。雪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山洞里边渡过的,他接触野兽的时间比接触人多,他的嗅觉比野兽还要敏锐,不然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了。

应该是有人一直跟着他,可是他居然没有发现,直到跟踪的人要发动进攻了,雪才察觉,那么跟踪他的人应该是功夫比他高的高手。既然是高手却一直不露面,应该怕的是经常跟随着他左右的寒汐露。现在发现寒汐露没有出现的迹象,跟踪的人就要下杀手了。

雪的嘴边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来,他的手按着剑,他的剑在微微的颤抖着。

不用回头,雪听他们的呼吸,就知道后边来了三个人,三个五旬上下的男人,然后雪闻到了佛香和烛火的气味,听到楠木佛珠摩擦着粗布衣服的声音。

和尚?

雪有些讶异,他与和尚会有什么过节?

阿弥陀佛。

一声悠长的佛号,洪量而深厚,这个人的气息如此深沉,雪转身,回头。

三个和尚。

三个一模一样的和尚,穿着一模一样的僧衣,双手合十,不抬眼,面无表情。

中间的和尚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是雪?”

雪反问道:“你们是谁?”

中间的和尚依旧合十:“贫僧无贪。”

四个字,掷地有声,金属般的光泽和回音。

无贪、无嗔、无痴。三个孪生的兄弟,三个漂泊江湖的异人,他们无寺无庙,无门五派,他们三个人从来都是联手对敌的,无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们从来都不分开。至于性命来历,师从何门,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了。

好像狼闻到了血腥,雪的精神为之一震,这三个人是武林中的一个传奇,能够遇见他们的现在绝对不超过五个人,那五个人当然是已经死了,死在他们的手里,但是那五个人都是显赫一时的泰斗宗师。

千古艰难惟一死,这个世界上,谁是真的不怕死?只不过有时候,在权衡轻重时,有些东西远远的比死要重,比如气节,比如尊严,雪现在忘却了死的可怖,因为每个人最后都免不了一死,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神话的。

无贪的眼睛抬了抬:“阿弥陀佛,施主应该知道,见过贫僧的人,都已经死了。”

雪冷冷地道:“我是第六个?”他的口气是肯定的,掩饰不了内心的兴奋。

无嗔合十:“阿弥陀佛,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施主杀孽太重,如果再不回头,只怕地藏王菩萨渡得地狱空了,也渡不了施主了。”

雪不明白无嗔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听见一个清凌凌的笑声:“菩萨心中只有慈悲,没有分别,有分别的因为动了嗔心,大师法号无嗔,是自警还是我执?”

三个和尚合十,以他们的修为,怎么会不知道有个人藏着呢,他们在等她出来。

雪更惊讶,在一棵大树旁边转出来的居然是澹台梦。他一直在追她,他必须要抓住她,现在她又出现了,还是如此奇怪地出现了。

澹台梦也合十:“大师。“

无贪合十道:“女施主,贫僧要渡一个人去,请施主行个方便。“

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杀了雪,不希望澹台梦干预。澹台梦微笑道:“不知道他修了什么慧根,值得几位大师亲自渡了去?“

无嗔合十道:“施主,这个人是离别谷的,他的名字叫做雪,去年在吉州,他拿了人家的一千两银子,杀了一个人。“

澹台梦微笑道:“大师是化外之人,然菩提是入世之法,既然入世,便请随俗。“

无痴合十道:“敢问女施主,世如何入?俗怎么随?“

雪本来兴奋的热血奔涌的心情立时改了,他听不懂他们和澹台梦究竟在说着什么东西,大声道:“三位一起来吧!这个人不要理她!“他说的是澹台梦。

没有人理他。

澹台梦微笑道:“世从入处而入,俗由俗极而随,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拿的本来就是杀人的钱,自然做的是杀人的事,不然岂不欺心?“

无嗔合十道:“阿弥陀佛,终生平等,六道可怜,他妄用手中剑,斩人项上头,罪孽难赎。贫僧等取他性命,是救他出苦海,是渡化他。“

澹台梦还是微微的笑:“大师,请问六道之中,人可怜还是鬼可怜?“

无贪合十道:“六道之中,道道皆可叹息,但是几生福慧,方才修到了人身,而沦落成鬼,倍受刑罚煎熬,铁犁铜牛,拔舌焚身,万劫不复,所以生时如不积善,死后必成孤鬼,相教之下,还是鬼可怜。“

澹台梦微笑道:“既然大师是怜悯之心,要渡了他去,可惜他天性愚顽,蒙蔽灵性,对于大师的苦心,未必能结,大师就这么渡了他去,这世间固然少了个恶人,那阴界不是多了个恶鬼?”

无贪愣了一下,无痴合十道:“女施主是他什么人?”

澹台梦笑道:“慧眼看人无男女,呼吸之间了死生。谁是他?谁是人?”她微微地笑着,不着恼,不动色,俨然如尊玉石雕像一样。

无痴眉尖一挑:“他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杀手,女施主如此维护他,难道女施主与他之间有什么暧昧?”他显然动了气,才把话说得如此不堪,而且他也是有意挑起如此的话题,意在惹怒澹台梦,对付雪,他们可以痛下杀手,因为雪是离别谷的杀手,杀了他没有人会笑话他们以大压小,可是澹台梦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如果他们动了手,岂不让人笑话?

澹台梦连眉尖都不挑一下,还是微笑道:“沾满血腥的不是谁的手,而是被贪嗔痴慢左右的心。敢问大师心不动,手怎么动?魔由心生,无心则无魔,手由心动,无心则无手,大师已经动了嗔心,为什么还不动手?”

无嗔大怒:“大哥,和他们费什么话,这个小子杀了我们的侄儿,为什么我们不干干脆脆的杀了他?”

他显然已经耐不住性子,也不念佛也不合十了,张牙舞爪的,声调也提了八度。

雪本来听他们言来语去的,就是囫囵半片的听不明白,现在无嗔大喊了这么一番,他倒是听明白了,原来吉州杀的那个人,是他们的侄儿。

神话?

简直是屁话。

雪心中不免有些悻悻的,本来已经这三个人真的是大德高僧,为天下人请命,要降妖除魔的,雪觉得自己纵是死在他们手上,也是一种荣耀,现在却是感觉要气破了肚皮。

雪抽剑,寒光如霜雪。

澹台梦微笑道:“大师太愚,世间法本来就是为了世间人所立,报仇亦是俗事儿,有何不可?原来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只是我就奇怪大师不找花钱的人,反而寻上杀人的刀,岂不是缘木求鱼?”

无贪合十道:“施主,请问谁给你的钱?”他这么说,是明白了澹台梦的意思了,而且澹台梦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也不想放过雪,但是他更想知道是谁出了钱。

雪冷笑一声:“你们说人话的时候,比较顺眼。”他长剑在手,整个人都和剑合而为一了。

无嗔皱眉:“小子,你不要自己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雪冷冷地道:“我吃不吃酒,干你们屁事?”他心中暗骂道像你们这种心口不一的伪君子,远远比花钱买凶的人更加无耻!无贪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心魔太重了,暴戾不除,施主危矣!”

雪冷冷笑,心中暗道:哼,你们既然查得到我杀人,怎么杀不到谁花钱?还是觉得杀了我原本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儿,要是追查买凶的人,就坏了你们的名头?你们的侄儿?你们的侄儿做过些什么事情,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为了那样一个你们去寻仇,只怕神话就要变成屁话了。他心中这么想着,口里去懒得说话了,当他懒得说话的时候,就淘空了灵魂,这个时候的雪,不是一个人,是一把剑,一把锋利的琢磨了十几年的剑。

剑只有锋利的芒,不知道疼痛,也没有灵魂。

三个和尚互望了一眼,准备动手了,他们只是犹豫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已经让这个小丫头知道了,那么怎么对付这个小丫头,他们头一次是为了私仇泄愤而杀人的,多少还是有些心虚。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放过雪,一个杀手,在他们眼里本来就是该死的。

雪瞪了澹台梦一眼,低低地喝道:“滚!”他的眼神里边充满了杀机,冷的可以凝成霜雪了,可是澹台梦看他宛如看一个在闹脾气的孩子。

澹台梦笑吟吟地道:“杀人偿命固然重要,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几位大师,这个人欠了我还大一笔钱,他若是死了,我向谁要去?几位大师真的要渡化他,自然是他的福气,可是请各位大师在渡化他以前,先让他还了我的钱债。”

无嗔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还以为施主是他的一丘之貉,不知道施主怎么称呼?”

澹台梦微笑道:“小女子云沧海。”她微微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微微的低垂,收敛着浑身的光彩,带着少女独有的那种青涩的柔媚,和我见犹怜的温润,这个时候的澹台梦真的像一场马上要悄然远逝的梦,让人想用尽力气去抓住她。

雪瞪着澹台梦,她居然用了一个假的名字,不知道她还要搞什么鬼,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要帮着自己?

无贪道:“如果云施主要讨债的话,请施主快些。”

澹台梦微笑道:“大师可是修为到餐风饮露,不食烟火的境界了吗?”

无贪愣了愣,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愚顿,还没有到那种境界。”

澹台梦笑道:“既然大师还食人间烟火,自然还知道人间的俗事,那真金白银的,可是一时半刻就能拿得出来的?要命易,要钱难!”

无嗔又恼了,喝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和我们兄弟绕弯子,有话就说,有……”他本来想说有皮就放,可是忽然顾忌到对方是个女孩子,这么说实在不雅,便就忍下了。

澹台梦一丝火气都没有,微笑道:“大师既然答应先让我讨债,那么我没有讨回钱来之情,大师们自然不能杀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点道理小女子还是知道的,难道几位大师要反悔吗?”

无贪愣住了,他方才是信口说的,澹台梦却在这里堵他,无嗔嘿嘿冷笑道:“云沧海,我就知道你和这个小子不清不楚的,说了半天,就是想帮着他逃命,好,只要你能赢了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我就答应你。”

无耻也道:“不错,我们一直是联手的,只要你赢了我们其中的一个,我们就让你先讨债。”

雪冷然:“无耻!”

这摆明了是以强凌弱,以大压小,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们两个。

雪断喝道:“还不滚!”他就要动手,以死相拼了。

澹台梦还是笑道:“三位联手,天下无敌,小女子怎么可以破了三位的规矩?可是要怎么才算赢呢?是不是要一方挂彩了才应该算赢吧?”她说挂彩的意思就是见血。

无痴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果云施主能让我们三个挂彩的话,我们连仇都不报了,我们永远都不会找他的麻烦。”他的口气是轻蔑的,凭这个小丫头,焉能让他们负伤?

澹台梦笑道:“这句话可是算数的?大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无贪皱眉道:“我们的话,自然算数,如果云施主让我们兄弟任何一个见了血,我们与你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澹台梦微微地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若是打斗,男女有别,何况几位大师是何等身份的人,传了出去实在有损各位的声名,小女子也不敢造这个孽,坏了几位的名头,不如这样,小女子也是练武多年了,有一招学了十几年才学会的,如果大师可以把这招依样比划出来的话,小女子认输了。”

三个和尚都愣了愣,他们看着澹台梦的样子,便知道这里边一定是有圈套的,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澹台梦笑道:“如果大师觉得小女子的招式可能是几位永远难以望其项背的话,几位可以划出个道儿来,小女子无比从命。”她这么说是在激将,激将法要用得对才有效果,君子可以欺以方,除了今天这点儿私仇,这三个人才算是君子,不然早就连澹台梦也灭口了。

无贪合十垂眉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吧。”

澹台梦微微的笑意在美丽的脸庞上弥散开来,她的眼睛在笑意里边显得晶亮,她清灵如水的声音慢慢地道:“皮囊空后色相空,万句弥陀一卷经。五浊恶世勿颠倒,六道轮回莫经营。声闻利养须勘破,成坏住灭是假名。唯有莲乡极乐土,精进勇猛宜前行。”她曼妙地念着禅诗,从腰下解了一把弯刀,弯刀如月,寒光盈盈,很显然是女子防身的武器,看不出一丝儿的血腥,反而有着诗意和香气的晶莹。

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她,连雪都不动了,雪一眼不错地看着她,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澹台梦一定能赢,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他发觉自己从心里头就期盼着澹台梦赢,如果换了个人,他早杀了她然后和这三个和尚动手了,澹台梦的微笑好像定身法一样,让雪粘在地上了,一动不动。

澹台梦笑得更甜蜜更纯美,连声音都粘了蜜糖一样:“我这招叫做可怜罗袖相思血,一梦十年恨不知。”她说着,抬手,弯刀寒光闪过后,她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这一刀不深不浅,却足以让嫣红的血立刻洇透了衣袖。那鲜亮嫣然的红,与澹台梦娇艳丰润的红唇交映,澹台梦的笑容还是那么甜蜜,这样的甜蜜里边带着胜利的欢娱。

无贪的手还合着,眼睛已经直了,这一招并不难啊,可是他们要是见了血,就是输了,他们学不来,也是输了,澹台梦用一把必赢的赌让他们输了。

雪,忽然笑了。

他第二次这样开心的笑,发现原来骗人还是比杀人有意思,人被杀时,恐惧的愤恨的哀恐的,诸种眼神常常让他做恶梦,可是人被骗后的那种错愕、失落、懊悔等等神色,让他充满了成就感。

无嗔骂了一句:“他娘的,你,你叫什么来着?”他显然是十分的生气,却还是愿赌服输了。

澹台梦微笑道:“云沧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个名字不难记的。”

无贪念了一声佛,转身就走,无嗔还是回头瞪了雪一眼,无痴

垂着眼,三个人联袂而去。

澹台梦的手臂还在流血,她脸上的笑容还是很鲜亮的甜,看着他们走了,她收刀入鞘,然后掏出罗帕来包扎伤口,可是她一只手自然是不方便的。

雪收了剑,过去:“我来。”他说了很简短的两个字。

澹台梦笑道:“你?好啊,不过这条道上明晃晃的,我是不怕人看见的,难道你也不怕?”她说着走到路旁的树林里边走,靠在一棵二人合抱的树下。

雪当然害怕,在害怕的时候,他想起来自己是要捉澹台梦的,现在澹台梦受了伤,是个机会。他感觉到了愧疚,但是愧疚归愧疚,寒汐露的命令他是不敢违抗的。不过不要露出声色来,这个澹台梦好像鬼得很,一定要加倍小心。

于是雪过去,先很小心地给澹台梦的伤口上敷上了药粉,又用罗帕给她包扎上,挨得那么近,澹台梦黑真真的一头秀发,玉润粉光的肌肤,还有秀发上飘来的淡淡幽香,她轻柔的呼吸,都让雪在瞬间心猿意马、神思恍惚了一下,他咬着嘴唇,结完最后一个扣儿的时候,雪的手微动,就要点澹台梦的穴道。

他的手指就是刚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就僵住了,原来是澹台梦点了他的穴道。

澹台梦笑道:“小狼崽子,你还真没有良心啊?我救了你,你连声谢都没有的?”她还是笑着,好像根本都不生气。然后她顺手折了一根树枝,重重地抽在雪的臀上。

树枝是柔软的,富有韧性,打在身上也很痛,何况雪本来就是有伤在身的,澹台梦打得并不用力,看来她也没有打算要伤了雪,只是很痛,让人无法承受之痛,雪强忍着痛不呻吟出来。

澹台梦一边打一边问道:“知道自己错了没有?就算你要暗算我,也要先谢过了再暗算,男子汉大丈夫,要恩怨分明的,懂不懂?这个道理,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

雪的脸涨得通红,从小到大,没有几个这么打过他,现在澹台梦的样子好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顽童,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儿,雪又气又羞又痛又恨,就是不开口。

澹台梦忽然住了手,一只手堵住了雪的嘴,身子也藏在了雪的身后。

雪看到了贝小熙的身影,转眼就到了不远处,贝小熙东张西望的,神色紧张,大叫道:“澹台梦,你这个死丫头,痛快的给我滚出来,我看见你了,不要和我藏了!”他叫了几声,只有自己的回音儿。

澹台梦吐气如兰,挨得雪很久,雪不用看,都知道澹台梦一定在笑,一定是很甜蜜的那种笑。

贝小熙一脸的愁容,声音不再很冲了,几乎是央求道:“好了,小师姐,算你比我狠,我认输了,你出来行不行啊?如果让师父知道我把你丢了,师父会杀了我的,小师姐,不要开玩笑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行嘛?”

澹台梦还是不动,贝小熙看没有人回应,气哼哼地道:“澹台梦,死丫头,等让我看见你的,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他说着用力踢了路旁的一块石头,把石头踢飞好远,然后失望地继续去追。

等贝小熙的身影不见了,澹台梦才松开堵着雪的手,澹台梦笑道:“你乖乖的在这儿等吧,再过半个时辰,你的穴道就解开了,现在呢就好好反省下自己,知道吗?”

雪瞪着她,澹台梦笑道:“看什么?不服气?”

雪冷哼了一声:“你为什么救我?”

澹台梦笑道:“那你为什么要暗算我?”

雪闭上嘴,不说话了。

澹台梦又是很开心的一笑:“下次再落到我手中,就不可能这么便宜就放过你了。”她说着春风得意的扬长而去,留下了雪僵僵地站在那儿,慢慢地熬着时间。

32

那一声哼的尾音是含糊的,没有任何意义,却是将屋子里边的人吓了一跳,再看时,原来是澹台玄迷糊中哼了一声。

列云枫先笑道:“睡着了还不忘吓唬人,师父也太不讲理了吧?”

萧玉轩道:“是我们做贼心虚,又关师父什么事儿啊?”他为澹台玄掩了掩被子,又道“你们的身上都带着伤呢,这儿有我,你们去休息吧。”

林瑜道:“我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事儿了,我留在这儿吧!”

列云枫推着林瑜,又向他使了个眼色道:“争什么?师父得睡三天三夜才能醒呢,他醒了以后就没有事儿了,今晚上有大师兄一个人守着就好了,林师兄你不如跟我去想想,等师父醒了我们怎么说?”

萧玉轩忙道:“枫儿,你要编什么谎言,可别带上我,我是说不了谎的,我没有办法去骗他。”

列云枫道:“你今天不是已经骗了他吗?既然是已经骗过了,再骗一次又何妨?”

萧玉轩叹气道:“今天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是已经说了下不为例动了吗?”他口气很坚决“而且师父也未必会相信。”

列云枫笑道:“大师兄,同样的话若是我说师父也许不信,可是如果换了你他一定会信。”

萧玉轩拼命的摇头:“不行,我已经打算等师父醒了就坦言相告的,我劝你们也省省吧,就是一时间撒谎骗过了师父,为了这个谎话,还要说另外一个谎话来圆这个谎,那年那月才是头啊?而且,他是我们的师父,对我们有养育之恩……”

列云枫叹了口气道:“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你要坚持说实话……就自求多福吧。”

林瑜笑道:“大师兄要是说了实话,你还能继续说谎吗?我就不信你能颠倒黑白,让师父不去相信大师兄反而信你的。”

列云枫道:“你们这个师父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我还有那个闲心去扯谎?不过叫他一声师父,好像我整个人都卖个他了一样。”他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一边拉着林瑜出了屋子,隔着一个院落就是林瑜住的地方,到了这边院子门口,列云枫站住了。

林瑜记得列云枫方才给自己使了眼色的,不知道他招呼自己出来是什么事情,因此见他站住了,也停下来等他说话。列云枫不停地打量着林瑜,左左右右看得仔细,看得林瑜有些窘了:“怎么了?”

列云枫摇头:“我就是奇怪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孟而修要下那么大的本钱对付你?”

林瑜这些天也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对于自己的遭遇的这场横祸,对于自己的身上也许隐藏的秘密,他翻来覆去地想过很多次了,其实对于自己的来历,他也问过澹台玄很多次。澹台玄告诉他,是在彭州城外的一座古庙里边捡到他的,当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死尸、弃婴到处都是,澹台玄虽然看到这些事情痛心疾首,不过他一个人又能救得了几个,不过是尽自己所能,把尸体掩埋,把弃婴捡了再找个能收养的人家,澹台玄当时已经收养了萧玉轩,不打算再收养一个,孩子比较不是小猫小狗,喂口吃的就算养活了。澹台玄遇见林瑜的时候,林瑜都要哭断了气儿了,他包在一个襁褓里边,他身边有个死去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身上中了数刀,应该是流血过多死的,死的时候,还紧紧抱着林瑜。林瑜的襁褓里边,塞着一个半月型的玉坠子,襁褓里还写着林瑜的名字,那字十分的潦草,颜色暗红,应该是用血写上去的。

澹台玄掩埋了那个女子,他没有去翻检女子的衣物,人都死了,那个时候死人是最平常的事情了,他抱了林瑜,打算给他找个可以收养孩子的人家,结果走了十几天,也没有遇见什么人。后来终于找到一户还算殷实的人家,孩子刚刚病死了,也想收养个孩子,澹台玄就要把林瑜给他们,可惜林瑜就认澹台玄一个,离开澹台玄就大哭,一哭连气儿都上不来的,别人怎么哄都抱不去,无奈之下,澹台玄只得把林瑜带回了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简单,澹台玄也把那方襁褓和玉坠子都交给了林瑜,那方襁褓林瑜也看了千百遍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块小兰花的粗布,很普通那种,可能是因为匆忙逃跑,襁褓还是毛边儿的,那布应该是新扯下来的一块,来不及缝制。因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林瑜把襁褓留在了碧霄峰,只随身带着玉坠子。

列云枫听着林瑜讲述当年很简单的往事,他拿出了玉坠子,是水清灵身上戴着的那个,自从出宫以后,这个东西就一直在他那儿,列云枫有时间就看这个东西,这个半月形的玉坠子质纯而细腻,色白如霜月,剔透晶莹,做工考究,从玉质上看,是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雕成。最奇怪的是,这玉坠子上边嵌了一颗蓝色的星星,星星的质地是粒蓝色宝石,但是整个玉坠子上看不出一点镶嵌的痕迹,好像这颗蓝色宝石本来就是长在玉里边似的。

林瑜也摘下自己脖子上边的那个玉坠子,抬起手来,仰着头看,在月光下,蓝色宝石闪着幽蓝的光,映得那半弯玉坠子更加剔透,林瑜又看看天上那轮明月,皎皎如冰盘,凄凄似霜雪,然后想起了曾经笑语轻柔的水清灵,不由叹了一声:“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这句话是水清灵说过的,她说的时候,也是把这个玉坠子举在眼前,出神的张望着。事情过去了,只是往事好像影子一样,总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就悄然爬上心头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列云枫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伸手把林瑜的那枚也拿了来,两枚玉坠子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上边的星星大小有异,列云枫翻来覆去的看,林瑜凑过来:“这两个好像可以……”他刚想说可以扣到一起的,列云枫已经把这两个玉坠子扣到了一起,听到咯的一声,半月变成了满月,月上就有了两颗星星,月圆了以后,星星更亮了。

玉坠子在月色下摇晃着,列云枫和林瑜都昂着头看,仰得脖子酸了,林瑜低头,咦了一声。

摇来晃去的玉坠子,在地上也摇晃着圆圆的影子,但是星星的位置却是透下光来的,有凌乱的花纹,列云枫也低头看,两团花纹,林瑜曳住了玉坠子,不让它摇晃,花纹不乱了,可以看得很清晰。

两个字,方才的花纹是两个篆字。

宝月。

两个字变得清晰了,林瑜奇怪地道:“宝月?是什么,人名?还是地名?”

列云枫沉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心中却翻起波澜。他猜测着宝月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玉坠子本不是平常人家的东西,它应该属于宫廷,只有皇宫大内,才有如此质地的羊脂玉,才有如此巧夺天工的镶嵌镂空工艺,而宝月两个字应该是所有事情的关键。按照林瑜的讲述,如果这个玉坠子真的是皇家的东西,那么林瑜的身世应该是和前朝皇室有关的,起码他和前朝的一些事情有些关联,不然孟而修为什么对他那么有兴趣?如果林瑜的身世真的牵涉到了前朝皇室的秘密,林瑜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列云枫忍不住又看着林瑜,月下的林瑜有一种儒雅的沉静,忽然让人想到多情两个字,一个多情的少年。

林瑜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你又看我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会长出一朵花来?”被人注视久了,林瑜的脸会红得和个小女孩子似的,微微的羞涩。

江南才子,自古风流。

列云枫心中有些怅然了:“林师兄,你该猜到的,你的身上会隐藏着一个重要的秘密,从你遭遇的这些事情分析,这一点应该可以确定。”

林瑜淡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应该是那个怀了璧的匹夫,可惜,我这个匹夫连那块璧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怅然的,带着淡淡的忧伤,他仰着头,望着月亮轻轻吟道“商曲渐消千声唤,风尘误了半世缘。失梦鸳鸯天涯路,残烟寒月照无眠。”

列云枫听他念的这首诗,便知道林瑜又想起了水清灵,笑道:“林师兄心里还是有她,可是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你,你是一往情深,她是逢场作戏,事情如此清楚,你还执迷什么?”

林瑜叹了口气道:“忘记应该是人世间最难的事情,有些事是心不由己,有些事是身不由己。”他自嘲地摇头。

列云枫取笑道:“少年红烛罗帐里,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是枕畔衾里的恩爱,就让你如此刻骨铭心,她把你骗得那么惨,你还是忘不了她?如果她遇到危险,你还是会救她的,对不对?”列云枫的话说得有些刻薄,他也知道林瑜现在还忘不了水清灵,绝对不是因为水清灵的美丽容颜,而是林瑜在水清灵的身上倾注了少年最纯真的初恋。巫山云雨虽然醉人,醉过了依然会醒,皮囊不过是个皮囊,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尘归尘,土归土以后,有什么区别。可是动了心,痛了心,只怕会让这份心痛折磨自己一生一世的。列云枫故意在刺激林瑜,这样的事情,藏着或者回避并不是办法,只有真正面对了才能彻底忘却它。

林瑜不语,列云枫的话虽然刺耳,可是林瑜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心中情不自禁地想着这个问题,如果水清灵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会不会去救,想到这个问题,他的感觉是羞愧的。

列云枫看林瑜的样子,也猜得到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道:“我会去查,这两个字,你和谁也不要说,就是师父和大师兄他们,也先不要说,如果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瑜倦倦地道:“我知道,前些时候,因为我的关系,差一点就连累了师父,连累了玄天宗,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秘密是会连累师门的,我会想办法离开玄天宗。”

列云枫笑道:“难怪师父会生气,你写诗就写诗吧,这么多愁善感的干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林瑜也笑了:“这个本来就是女人写的,你既然会听,自然也会写吧?你爹爹不是武将吗?难道是个文武全才的将军?”

列云枫一副忍俊不住的表情:“你不要和我说写诗,我都让诗坑死了。我爹爹是恨不得我上晓天文,下晓地理,一时想起了什么,就要我学什么。不然听见谁家的孩子天赋异禀了,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才学了,也立刻要我去学。有一次我爹爹去参加一个同僚的寿筵,见到那位风大人的儿子出口成章,写得好诗,回家就疯了心似的逼着我写诗,其实写写诗陶冶一下性情,也是件风雅事,不过我爹爹非要我像那位风公子一样,能看了题目就脱口而出,那是七步之才,能是人人都做到的吗?”

林瑜听列云枫忽然讲起童年往事,方才惆怅的情绪慢慢就淡了,想想列云枫被父亲逼着学习好多的功课,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不由得对列云枫有了怜惜,但是纵身有父亲逼着读书做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是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林瑜微笑道:“然后呢?你学成了吗?”

列云枫道:“我又不是神仙,都说是锦心绣口,心里头没有嘴上怎么说?我被逼得急了,就反驳我爹爹,结果我爹爹大怒,然后他想出来一个更绝的法子来逼我。”他说着自己先笑了“我爹爹说,既然棍棒下边出孝子,那么出个诗人应该也是可行的,所以再要我写诗,一律先按到凳子上去,说了题目会就开打,什么时候写出来了,什么时候鞭子才肯停的,要不想多挨鞭子就快点写。”

林瑜也笑了:“你爹爹的这个方法还真的够绝的,应该推而广之,这个世上的诗人一定能摩肩接踵,那个情景该是蔚为壮观的。”他又想起了上次澹台玄责打自己的时候,列云枫说的那些话,想来当年列云枫被父亲列龙川责打的时候,还要写诗,情景应该是滑稽的,列云枫有这么多的感慨,和他童年的这些遭遇不无关系“你这个诗人应该是水到渠成了吧?”

列云枫笑道:“可惜辜负了我爹爹的捶笞教训,要是顺口胡诌还是勉为其难,要是像写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还不如干干脆脆地打死我算了。好在逼了我一段时日后,爹爹看我是不可雕的朽木,就死了心了。”

林瑜笑道:“你爹爹不逼你,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列云枫摇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是我爹爹有听说京城里边有个寒门的秀才,教导儿子画的一手好山水,他临摹李思训的那种‘金碧山水’都可以以假乱真的。”

林瑜道:“那,你爹爹又逼你学画?”

列云枫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爹爹听见这个,焉有不逼我道理?”

林瑜叹道:“看来你这个风风光光的小王爷,做得实在辛苦。”他这句倒是很至诚的心里话。

列云枫不以为然地道:“林师兄也不必替我不平,我爹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望子成龙之心太切了?他心里要是不喜欢疼爱我,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天下的父母有几个不心疼子女?而且我们家原来兄弟姊妹有七个,后来遭逢变故,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儿子了,我爹爹自然对我给予更多的希望。”他说得父亲时,眼中带着一种浅浅的笑意,那是敬慕的依恋的幸福。

林瑜忽然很好奇列龙川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不由问道:“你爹爹什么样子?”

列云枫笑道:“你觉得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爹爹就是什么样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的表情是骄傲的。

林瑜更加好奇了,道:“你爹爹是不是该回来了?”

列云枫没有认真听他的话,还是陷入那种失神之中,浅浅的笑意,微微的暖,自言自语道:“我可能永远都变不成我爹爹那个样子了,在我爹爹所有的儿子里边,我是最不像他的,可惜像他的儿子都……”他说到这儿,忧伤涌上眉间“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年死的是我就好了,我那几个哥哥都比我强……”

清寒的月光下,列云枫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表情,让林瑜错愕又怜惜,忧伤的列云枫有着惊世的那种戚然,一种绝冷的心痛,不过转眼,浅浅的笑容又涌上了眼眸,列云枫总是在很快的时间里边就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林瑜心中感叹,这种瞬间都可以变化的掩饰,究竟是种天赋还是一种习惯呢?无论是什么,都是让人痛惜的。林瑜幽然地叹息了一声。

列云枫笑道:“我都无所谓了,你还这样唉声叹气的?我们这三天还是不要出去了,等师父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林师兄你先休息,我回房去了。”

林瑜道:“这么晚了,在这儿凑合一宿吧,还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我在这儿,你又睡不好了。”他没有留下,坚持要走,他这么坚持,林瑜便猜到列云枫应该有别的事情,只是不愿意和他说,因此也不强留,送列云枫到了院门口。

夜风凄冷,列云枫完全没有睡意,他没有回房,反而纵身上了房顶,飘然离开了王府,他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33、

草庐。

简陋亦如画里,是那种大气纵横的写意画,就那么寥寥几笔,却传出了难以名状的蕴意,粗犷的轮廓下,那一股精气神儿是藏也藏不住的。

衣裳的美丽,来自着衣者的风采,屋子的灵气,来自居住者的底蕴,一样的衣裳,不同的人可以穿出不同的姿态,一样的居室,不同的人可以住出不同的格调。

列云枫站在草庐外边,犹豫着,草庐那么简陋,上边的牌匾却是引人注目的,匾是木质的,没有涂任何的颜色,木上的年轮清晰可见,不过吸引人的是上边写着的四个字“无奈何庐”,字写得天马行空,特别的霸气,只是这题的内容却是不伦不类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何庐?做什么的?

如果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应该是从来都没有生过病,起码在京城里边是没有生过病的,无奈何庐虽然简陋到了要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地步了,很多人还是会慕名而来,尤其是那些身染重病,久治不愈的病人,带着一线希望的来,基本上,带着希望来的人,都会生龙活虎的回家的,除非这里的秦大夫不给诊治。

秦大夫的脾气是古怪的,有时候来了十个人求医,一个也不给治,有时候来了二十个人求医,说不准每个人都会在秦大夫的回春妙手下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没有人知道秦大夫在救治病患上有什么禁忌的,反正秦大夫要是发了脾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开门的。

秦大夫的规矩,来求医的人都在柴门外边等候,然后把自己的姓名、病情等事情详细地写了递进去,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在外边等着秦大夫的回话,有幸被叫进医庐里边的,也没有见过秦大夫,都是隔着一幔纱帘,看不清楚帘内人的形容,听她声音娇美清润,好似个妙龄少女。

没有见过,就更加神秘,秦大夫每日诊治的患者不是太多,可是她的收入颇丰。因为每一次救的都是一条人命,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值钱的,被救了的人,自然千恩万谢,不过他们谢也是在门外谢,秦大夫并不见他们。

列云枫叹了口气,仍然犹犹豫豫地踌躇着,草庐里边亮着灯光,里边的人没有睡,是夜深难眠?还是另有一段心肠?他又想见又怕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了?

“不进来就滚!”一个很娇美的女人的声音,带着秋霜一样的寒气,显然是不耐烦了。

列云枫吓了一跳,秦思思好像还是在生气,不过列云枫听到是她的声音,便不再有半分的犹豫,马上推门而入,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屋子里边忽然一黑,灯光熄了,他的脚步立时就停了下来。

秦思思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我已经睡了,你还来做什么?”

列云枫左右为难地站着,这样贸然地进去,固然不好,可是就这么回去,又是不甘心的。

秦思思的声音提高了些:“就是熬药救他,也早该完事儿了,只怕你本来没有打算来我这里的,八成儿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才想起我来。依我说,你还是滚回你的王府去,做你养尊处优惯了的王爷世子,我这里贫寒卑微,站久了都会玷污你小王爷的高贵。”她的声调高了,不过语气却是更冷了,带着怒意。

列云枫低头道:“是,没有及时来见姑姑,是枫儿疏忽了,枫儿错了,姑姑就原谅我吧。”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低低的,带着几分的委屈。

秦思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列云枫道:“哥哥不在吗?”

秦思思冷笑道:“秦谦要是在的话,早出去揍你了,还等你到现在?”

列云枫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奇怪地道:“他出门了?不是说过几天才走的嘛?”按说这么晚了,秦谦是不可能丢下秦思思一个人的,除非秦谦不在京城。列云枫一直不肯来这里,就是怕秦谦在这儿,今天晚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过他心中也盘算着,秦谦应该是不在草庐里边的。

果然秦思思没好气儿地道:“那个小畜生,口是心非,嘴里说一样做的又一样,趁着我不注意,一转眼的功夫就偷着跑了,等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列云枫确定了秦谦不在,脸色才缓过来笑道:“姑姑就是生气,也等哥哥回来再说,不知道哥哥去了哪儿了?“

秦思思冷冷地道:“你姓列,他姓秦,谁是你哥哥,你的哥哥们都为国捐躯了,你又哪里来的哥哥?少说这些话让我恶心了。“

列云枫的笑容消失了,又听秦思思冷冷地声音传来:“怎么?不爱听了,不爱听可以滚,没有人留你!”她好像都能猜测到列云枫会有什么表情似的。

列云枫道:“姑姑……”

秦思思喝道:“滚!只要是你们列家的东西,我都懒得见。”

列云枫忍不住道:“我就是做错了,姑姑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你要是还生气,就再打我一顿好了,姑姑何苦又牵扯别人?我好不好,关我们列家什么事儿?”

门,砰地被撞开了,人影一飘,带着一丝丝透骨的冷意,秦思思到了近前。

明月,美人。

秦思思虽然是半老徐娘,却风采照人,如今含着怒意,更是别有一番的味道。如果看多了柔情似水的美人,不妨看看秦思思这样的美人,冷时冷得像冰,爆时爆得像炭,秦思思的手都扬了起来,列云枫就抬头凝望着她,俊美如玉的脸庞,晶亮灼灼的眼眸,还有那一脸的委屈,秦思思的手慢慢地软下来,轻轻抚摸着列云枫的脸:“还疼吗?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也不敷一敷?”

列云枫的脸就贴着秦思思的手,他顺势双手抱着秦思思的一条胳膊,道:“我就知道姑姑是最疼我的,是枫儿不好,惹得姑姑生气,枫儿以后都不敢了。”

秦思思哼了一声:“你心里想些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傻孩子,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想明白了也不可能从头再来了。”

列云枫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不能?他现在无妻,姑姑现在独居,你们心里有都没有忘记对方,为什么就不能再续前缘?”

秦思思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摇头道:“我连见他的勇气都是没有的,我以为我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可以再去见他了,可是我站在他的门外那么久,我叩门,然后却忽然想起这是王府,是我以前的家,我在这个曾经的家里,去约见以前的恋人,我没有这个勇气……”她最后的声音低不可闻,晶莹的泪水默默淌下来。

列云枫掏出条手帕来给她拭泪:“姑姑以前的名字叫谢晶莹?”

秦思思的脸色陡然一变:“谁说的?”她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对于谢晶莹这个名字,她显然是深恶痛绝。

列云枫宛转地道:“没有谁说,是师父问我的,姑姑虽然没有说过,可是我才应该是这样的。”

秦思思冷冷地道:“谢晶莹早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这个人了。不错,澹台玄记得的是他的小师妹谢晶莹,我现在不过是个背负了淫逸罪名的弃妇而已。”她越说声音就越冷,越说脸色越苍白。

列云枫道:“姨娘~~”

秦思思一把扼住了列云枫的脖子:“听着,叫我姑姑,不然我掐死你这个小畜生,这里不是你们靖边王府,这里没有列龙川的小老婆!”她说到这句时,泪落得更加的冰冷,神色更加凄楚。她的手却没有了力气,渐渐地松开了。

列云枫心痛地道:“姨娘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要么你抛开世俗和澹台玄再续前缘,要么你冰释前嫌和我爹爹重修旧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掴到列云枫的脸上,他脸上的掌痕还在,这一下狠狠的,又浮起一道深深的晕红,凄寒的月光下,雪白的脸,血红的痕迹,映衬地鲜明而瑰美。

秦思思怒不可遏的:“住口!你应该记得我说的话,这件事情,你提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打到你记住为止!”

列云枫咬着唇,脸上的痛在瞬间之后就变得不那么强烈了,他垂下头:“有些事情既然是不可能忘记的,那么有些事情就是不可能牢记的。你还在恨我爹爹?还是不原谅他?”

秦思思也咬着牙,她的手紧紧握着,努力压住心中的火气,尽力不让自己发作,虽然她最痛恨这个话题,她很想打到列云枫永远都不提这个问题,只是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列云枫永远都不可能屈服的,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做的,而且,她也未必能那么狠心,会坚持打到列云枫妥协为止。

秦思思咽下了心中的怒气:“枫儿,我这辈子最恨的不是背叛,而是不信任,我可以牺牲我的性命,却不能容忍有人污蔑看轻了我,我秦思思是宁可玉碎,不求瓦全!”她说得特别坚定和决绝,神色凛然不可侵犯。

列云枫低低地道:“我又不是逼姨娘做什么决定,只是逃避总不是办法,还有……”

秦思思断喝道:“谁是你姨娘?你是不是皮子痒了,想讨打是不是?”她也知道列云枫要说什么,那更是她不愿意听到的,所以才断然怒喝,截住了列云枫的话头。

列云枫显然也是生气的,不过他还是把气统统都咽下去了,只是有些负气地道:“好,是我叫错了,一个称呼,也那么生气?以你的身份地位,姨娘的身份的确是委屈你了,可是我大娘和我娘她们,难道对你有什么不好吗?”

秦思思恨道:“我要是在乎这些,当初就不会嫁给你爹爹,我嫁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了,哼,玄天宗的规矩不是说,无论玄天宗的弟子还是家人,男的不许纳妾,女的不许嫁为次妻吗?谢神通不就是为了守这个门规,才辜负了云昭娘,反而把这个罪过赖到我娘头上?我就是要他好看,我连次妻都不去做,我就是要做别人的小老婆,看看他谢神通的颜面何在!看他们玄天宗的狗屁门规是不是神圣不可侵犯!”她是气急,才一时为了痛快,说出真心的话来。

列云枫听得暗然:“原来姨娘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爹爹的?”

秦思思冷笑道:“你爹爹已经有那么多女人喜欢崇拜了,原本就没有必要多我一个山野村女,还有,你要是敢再叫我什么什么的,从今以后,你再踏进来这个门试试?”

列云枫叹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勉强,只有心是不可以勉强的,可是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我心中也将你看得和我亲娘一样,当年如果姨娘不是为了救我的性命,四姐姐也不会死了。”

秦思思听他提前当年,心痛骤然一痛:“不要说了,你娘当年也救过我的性命,不然我早惨死在坏人的手里,只怕还生不如死,”她说着怅然长叹“只是在外人面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不想做你小王爷的姨娘。”

列云枫听她这么说,口气是松动了的,脸上露出了丝丝的喜色:“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我连爹爹都没有告诉的,姨娘你想想,如果爹爹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只怕不是他被我气死了,就是我被他打死了。”

秦思思眉头一皱,列云枫今天晚上骗她去王府,是想让秦思思和澹台玄能重续一段旧缘,只是秦思思无法说服自己,所以和列云枫发了一顿脾气后,还是没有勇气去见澹台玄,她的心在瞬间就结下了一个死结,列龙川忽然就结在哪里,她怎么打也打不开了。列云枫的一片苦心她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她对澹台玄又爱又恨、难舍难忘的情感,对列龙川又气又痛、半恨半怨的感觉,又岂是列云枫能知道。另外秦思思也生气列云枫不应该卷入上一辈的感情纠葛里边,她也心疼列云枫,如果让列龙川知道了这件事情,知道列云枫暗中居然帮着澹台玄和秦思思穿针引线,只怕列龙川真的会火冒三丈的。

秦思思终于叹了口气:“你爹爹应该快回来了,你还是偃旗息鼓吧,不要再闹什么事儿了。他要是发了火,谁能拦得住?”

列云枫微微笑道:“姨娘不就拦得住吗?”

每次列龙川对列云枫发了火要动家法,沐紫珊和岑依露只会在旁边助油添火的,只有秦思思会和列龙川吵架,一时间气极了,动手都是有的。岑依露生下了列云枫时,因为身体受了重创,没有奶水,那时节秦思思三岁的儿子还没有断奶呢,秦思思就把不再喂儿子了,而是把列云枫抱来哺乳,列云枫跟着秦思思长到六七岁,他跟秦思思的感情还是极深的。秦思思只是脾气暴躁些,嘴里虽然时而冷言时而痛骂,心里对列云枫甚是疼惜。

秦思思皱眉,她实在是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任何事情了,反问道:“你半夜三更地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

列云枫想了想道:“姨娘知道宝月吗?”

秦思思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立刻变了,铁青地吓人,她一字一顿地道:“列、云、枫,你把这两个字给我咽回去永远都不要提……”

列云枫没想到秦思思是这样的表情,不过她这样的表情也说明她一定知道宝月代表着什么,他心中在想怎么样让秦思思说出宝月这两个字的背后蕴藏着什么秘密,如果秦思思不肯说,还应该有别人知道的。

秦思思低低喝道:“枫儿,你不许打任何的主意,我不是吓唬呢,如果你爹爹知道你敢插手这件事情,一定会打死你的,不许再提了,永远不许再提了,不要为了你一个人的好奇心,而害得别的人丢了性命。”

列云枫口中答应着:“我知道了。”他说得很是不以为然,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关联匪浅,背后一定藏着很多隐秘,不过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不是想放手就放手,想停止就停止的。

秦思思眉头一皱,列云枫答的如此心不在焉,一定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这个孩子就是如此固执,她刚要说话,却发觉草庐外边有人在潜伏,还一点点地接近这儿,秦思思心头一惊,不知道方才的话有没有被偷听了去,她屏息细听,还好,只是一个人而已,这个人应该是追踪着列云枫而来的,列云枫居然不知道?

秦思思不动神色,喝道:“知道?你知道个鬼啊?哪次我说话你不是当成耳旁风的?”她说着好像是生气了,又是一掌掴了过去,不过掌风凄冷,不是掴在列云枫的脸上,而是有上百支的银针飞了出去,这银针是从藏在衣袖中的细小竹筒里边发射的,速度自然比手发的快很多,而且银针细小无声,让人防不胜防。

呀了一声,那个人影骤然伏到在地,听声音是个女人。

列云枫失色,就要过去,秦思思拉住了他:“不要贸然过去……”

列云枫急道:“姨娘你伤了自己人……”他挣开了秦思思的手,几步过去,抱起了中针的叶眉儿,叶眉儿手捂着心口,看上去特别难受,脸上有窒息的青紫色。

秦思思一愣之下大怒:“列云枫,你居然带着别人鬼鬼祟祟的到这儿来?”

列云枫忙道:“姨娘别误会,眉儿姐姐不是来看姨娘的,她是来看海大哥的。“

秦思思感觉列云枫没有说谎,怒气倒是没有了,不过更是惊讶:“她来看海无言?“

叶眉儿努力地睁眼睛,却是睁不开的,终于支持不住了,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家园(完结)

之前发的断掉了——————————重发吧!管理员麻烦把前一篇删掉吧。不好意思!!!!坑了大家!

《家园》

第一章平淡生活

夏天来的太突然,还没有预备就下起了雨,台北的天阴晴不定,这场雨却纷纷扬扬下了一个小时,贾凌歪

靠在停车棚的栏杆上,在等10分钟,如果雨不停,他就顶着雨回家了……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贾凌辨别出是谁的时候,想躲闪已经来不急了……他从来都不想惹事……看来今天的好心情又变糟了

“就是那小子……”

贾凌轻哼了一声,每次遇到这事,开场白都是这一句,他曾经无数次告诉别人他叫“贾凌”可是就是有些人记不住,总被别人称之为‘那小子’让贾凌极度郁闷,依旧是跳下栏杆,活动了手腕,仅仅这样的动作就让对方叫嚣了好几句,贾凌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着“6个人?比上次多了一个!”

对方狂妄的看向贾凌,说了些痞子们该说的话,便吩咐几个人上前抢贾凌的机车,贾凌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对方的手碰到自己爱车的那一刻,迅速的出了拳头,他曾一次又一次的发誓,除非别人动手否则他绝对不先出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找茬的人都先对自己的车下手,他也就一次又一次的违背自己的誓言,学校里骑着机车上学的人只有他自己,因为其他爱车的人都爱找他比赛,又爱模仿贾凌花哨的动作,贾凌转学没多久那些机车男非伤既残,贾凌的车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款型,他用他几乎所有的零用钱来改装自己的宝车,他给他的车取了个名字叫“将军”转学一个月后贾凌和他的将军就成了学校茶余饭后的焦点,当然挑衅的人层出不穷,今天这群人就是冲着他的车来的……谁让他爱车如命呢

几招下来,对方已经全部趴在了地上,贾凌抖抖身上的雨水,走到后视镜上查看自己的脸,腮边一小块青紫,让贾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愤怒的转过头,地上的人立刻吓的向后挪动几下

“这一拳是谁打的?”

贾凌指着自己的脸问地上的败兵残将,一个家伙胆怯的抬起了手,小声说“我……我”

贾凌疯狂的站在那人的面前,又补上了几脚,踢的那人慌忙向人堆里跑去,贾凌不顾其他人,只对准了这个穷追不舍,追上了补几脚,又开始追,一下子校园里也跟着慌乱起来,最后那家伙是在没有了力气,坐在水坑里耍赖似的大叫“你打死我好了,我跑不动了”

贾凌喘着粗气,叉着腰站在操场的空地上,看了水坑里的人几眼,认真的说“以后别打脸知道吗?”

水坑里的人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看着贾凌消失在操场上回到家里,贾凌冲了个澡,换下湿透的衣服,开始到院子里给“将军”洗澡,贾凌家是个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这个街道都是这样布局的房子,贾凌向街口张望着,突然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在街口,贾凌睁大了眼睛,迅速扔下水管和毛巾,跑回自己的房间,摊开国文课本开始装成认真读书的样子……一只耳朵还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响动

开门声,关门声,倒水声,上楼声……贾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朗诵的声音也大了许多,门开了,贾凌装出温顺的样子说“二叔今天回来这么早啊……”贾凌故意把湿漉漉的头发挡在青肿的脸上,样子滑稽好笑,贾昆洋责怪道“每次回来你都念这段,别装了”贾凌嘿嘿笑着,要是平时贾凌早就一溜烟跑出去玩了,可今天贾凌特别的乖巧,贾昆洋觉得不对劲,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又闯祸了?”

贾凌立刻辩解说“哪有哪有”

“考试又没及格?”

贾凌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发说“瞧您把我说的”

贾昆洋拍了拍贾凌的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却一下子看到了贾凌遮盖住红肿的脸,贾昆洋向去掀他的头发,贾凌却慌了神,躲避了几下,正迎上贾昆洋威严的目光,贾凌怯怯的凑到叔叔面前,眼睛里含了泪,显得极其可怜,贾昆洋掀开遮挡住脸的头发,质问道“怎么弄的?”

“骑车摔的……”

“再说一遍”

贾凌胆怯的看向叔叔,怎么都没有刚才打架时的狂傲,只剩下软弱的讨饶样子,贾昆洋皱紧了眉头,目光逼视着贾凌的眼睛,贾凌不敢说谎,喃喃的说“打……打架了”

像往常一样,贾昆洋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开始脱去外套,解去领带,松开衬衣的前两个口子,然后是袖口,一点一点的把袖子折在臂弯处,这套程序贾凌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噩梦都是这样开始的,他喃喃的唤了声“二叔……”贾昆洋已经转身去拿门后的板子,贾凌手哆嗦着磨蹭身后的衣服,不敢再说一句……

“裤子”

贾凌抬起头,央求着说“二叔我再也不敢了”自己又觉得,这句台词确实说了很多遍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丢人,二叔每次动手前的第一句话是“裤子”十年没变,而自己挨打前的第一句话却是“不敢了”也是次次必说,贾凌心想,不愧是叔侄啊……贾凌没有反抗的打算,事实上在过去10年中的前三年,他每次都尝试反抗,但结果是从那以后的7年里,他再也不敢有这一想法,贾凌熟练的脱去裤子,依旧常年不变的羞红了脸,他想应该试着同叔叔说,能不能免掉这一程序,只是他不敢……手支撑在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刚才自己的屁股还稳稳的坐在上面,而再过一会,自己将没办法坐下来,贾凌听着身后的声音,他听见叔叔手指关节发出的响声,然后是板子挥舞在空气里的嗖嗖声,一切都按照顺序来……10年没有改变……

“啪……”贾凌的疼痛终于开始了,第10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呻吟起来,20下的时候开始哭泣,30下的时候开始求饶……他想起在学校里打架,就算打的遍体鳞伤他都觉得自己很强大,可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场景下,贾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恐惧,他崇拜贾昆洋,叔叔不拿板子的时候,是他最向往的偶像,只是每次贾昆洋板起面孔,贾凌都没办法把他和那个潇洒的二叔联系到一起,但是他清楚自己心里对他的依赖和崇敬,否则他会象对付那些无赖一样还手,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叔叔的对手,贾凌每次挨打过后,都会幻想自己反抗的情形,想着自己向二叔挥舞着拳头,把二叔打倒在地,然后他愧疚的哭了,每次贾凌都是拼命的摇头驱赶掉脑中的画面,从而牵扯到身后一次又一次的疼痛……

40下……50下,贾昆洋收起了板子,冷冷的说“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对你的车下毒手……”

贾凌捂着疼痛的屁股,乞求般的看着贾昆洋,自从他有了“将军”这个累赘,叔叔就在每次教训他以后,甩下这句威胁般的话,贾凌又预感,“将军”迟早会遭到叔叔的毒手……贾凌低头抹了两下眼泪,乖乖的

跪在地板上,臀部裸露在外面,纵横着深深浅浅的棱子,贾昆洋把板子放回原处,静静的下了楼

第二章麻烦的女人

贾凌又一次一瘸一拐的来上学,夏长河忍不住偷笑着说“真是一物降一物”

夏长河是贾凌这么多年唯一能称得上是兄弟的朋友,原因是他们从以同一理由被学校开除,又莫名其妙的被送进另一所相同的学校,不同的是,夏长河被开除后,总有那么长的时间用来度假消遣,而他却总有那么长的时间趴在床上养伤,夏长河的父亲是个暴发户,也是内地过来的,夏长河总跟贾凌学他爸说东北话,贾凌小时候非常崇拜夏长河的爸爸,觉得他爸说话豪爽做事豪爽喝酒豪爽,像是电视里的大侠,没过几年,夏伯伯身上的肉像他的钱一样多了起来,贾凌在也找不到他当年的潇洒,更觉得他像小说里的猪肉荣,所以随着年龄的长大,贾凌非常注重自己的饮食质量,就连给将军加油时,也总是加的半满,生怕走了夏伯伯的老路……

贾凌接过夏长河递过来的外套,折叠的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毫不客气的去抢夏长河桌子里的早餐

“唉唉唉……你怎么又没吃饭?”

“将军又该保养了,我这拖家带口的,不像你这个单身汉……”

夏长河极不情愿的把可乐送到贾凌手上,贾凌皱了下眉头,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喝,又责怪的问夏长河“你最近这么总喝可乐?”

“我发现只有可乐能喝道自己嘴里,其他的都进了你的嘴了”

贾凌笑笑,一口咬掉了夏长河的半个汉堡“夏季赛马上就开始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夏长河冷笑了两声“我看是我快要破财了才是,你不会又提醒我帮你交报名费吧?”

贾凌嘿嘿的笑着,不解释也不辩驳,把最后一口汉堡送进嘴里然后认真的说“一看你就没有远见,你觉得投资在我身上,还能赔钱吗?”夏长河哼了一声,低头喝自己的可乐,贾凌向后位借了作业开始抄写,听着夏长河绵绵不绝的墨迹着“你怎么不跟你叔抗议,他一风流倜傥的总经理,支援你点报名费还是绰绰有余的”贾凌若有所思的说“我二叔限制了我的卡,每次只能取三千块,每个月只能取一次”夏长河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卡里总共有多少钱?”贾凌又埋头去应付他的作业,无奈的说了句“很久没察余额了,现在估计该有两百万了吧”夏长河一口可乐卡在嗓子里剧烈的咳嗽起来,英文老师刚要发作,但看到是他们两个,便平息了怒火,生硬的说了声“认真听课”贾凌却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夏长河在纸上清算着什么,最后叹息说“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望梅止渴”

贾凌的英文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姓秋,老师们叫她小秋,学生们叫她老秋,老秋并不老,只是年纪大了些却没嫁人,成了老姑娘,在贾凌看来她成为老姑娘的另一原因,和自己的二叔贾昆洋有直接关系,因为老秋的弟弟在二叔身边当差5年,老秋便追求了二叔5年,这次转校来这,还是秋叔叔安排的,而贾凌并没因此得到什么好处,相反的自从来了这个学校,二叔的板子更频繁的落在他的屁股上,老秋的嘴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不管是考试不及格,逃课,打架,或是异样举动都成了她打电话给二叔的直接理由,而且乐此不疲……贾凌在临下课前三分钟抄完了各科的作业,并且回头象征性的感谢了身后的“班花”李美琪,说起李美琪,又是他的世界里另一个麻烦的女人,贾凌觉得他从小就和班花有缘,他每到过的班级,都会和所谓的班花扯上关系,他对花哨的小说情节质疑,他觉得那些所谓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都是扯出来的,当然他不觉得自己是王子,但是对于身后这位公主,他宁可选择隔壁桌的牛美丽交往,牛美丽人如其名,牛怎么可能美丽呢?所以大家可以想象牛美丽本人的样貌和修养,但是牛美丽身上有贾凌最为欣赏的优点,而这个优点李美琪恰好没有,那就是“诚实”,因为牛美丽总对贾凌羞涩的说“我一点都不出众,但我喜欢你”而李美琪却总说“我很出众”一直不肯承认她喜欢贾凌,可是班级里任何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贾凌排斥这两个女人,他们两个让贾凌对女人最纯洁的期望化作泡影……

“今天考试成绩就要发下来了,向往常一样回去叫家长签

字,明天交给班长……”

贾凌郑重的向老秋看去,难道她没主意自己走进班级时,是一瘸一拐的吗?这分明是落井下石,对贾凌

这个拖油瓶的变相报复……卷子发下来,贾凌用手试探着揉了揉屁股,暗自叹了口气,他必须要和贾昆

洋谈谈这个老女人的问题,必须……一定要!!

第三章五千块的烦恼

“老贾,我的考试成绩出来了”

贾凌吃过饭,端坐在桌边郑重其事的说着,贾昆洋抬眼看他,又埋头吃着饭,半天说了一句

“回房准备吧”

贾凌叹了口气,刚要离开,还是不甘心的坐回贾昆洋身旁,“我们必须谈一谈,两军交战安插卧底是可耻的”贾昆洋也放下碗筷,认真的说“我没雇她做我的卧底,她充其量是你方的卖国贼”贾凌又把头耷拉下来,泄气的说“这个女人利用我来报复你,频繁的挑起我们之间的战争,你不能坐视不管……”

贾昆洋轻笑着“怎么管?让她成为咱家的直系领导?”贾凌的脸立刻黑了下来,皱着眉头念叨着“算我没说”

贾凌注视着收拾碗筷的叔叔,他觉得自己35岁以前,一定要娶个心爱的女人,否则迟早会被那些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烦死……贾昆洋回身看见贾凌还杵在那,喝道“还不上去”贾凌这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忙朝楼上跑去……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所谓惩罚前的反思,不过是他无边遐想的开始,对于那些不及格的卷子,他并不感到羞耻,事实上,如果他在考试的时候不睡觉,他能轻松的取得高分,他不明白,二叔从小教他成人的知识,他10岁就有了高三特优生的水平,为什么还要让他从新在乏味的中学度过无聊的岁月,特别是老秋每次用生硬的语调朗读他喜爱的英文格言,他便觉得自己和老球一样可耻,明明能挽救那样漂亮的语句,却任

凭老秋那样的女人蹂躏它们……他曾经想参加学校的英语辩论赛,来赢取夏季赛的报名费,可是他果断的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想出众,出众会很麻烦……就像他的叔叔一样麻烦

“多少分”

“59”

“你的成绩还真稳定啊”

“考60分而不超过60分,这样的要求也太苛刻了……老师总有眼花的时候……”

贾昆洋眯缝着眼睛,让贾凌莫名的紧张,马上收住了下面的话,乖乖的去解裤子,最近挨打的频率还真是出奇的高,上个星期连续挨了三天,这个星期又开始连续了,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考试卷子不同一时间发下来,一次挨个痛快也好

贾昆洋又在重复着那些看似优雅的动作,贾凌倒抽了一口气,板子实实的落在皮肉上,贾凌才觉得后悔,每次为了考试挨打,他都抱怨几句,从而为这几句话换来更严厉的惩罚,他很痛恨考试,他的考试成绩和平常人不一样,平常人只要求高分,而他只乞求能稳稳的保住60分,不能多也绝对不能少,这是贾昆洋为了训练他而制定的规定,但是当她遇到老秋以后,那个老女人总是故意让他在及格线以下,从而可以抄起电话,和贾昆洋聊上半个小时,每次都少那么一分,他却要为这一分挨上整整20板子,贾凌暗骂着那个老女人,贾昆洋的最后一板子打在昨天的一条棱子上,贾凌“哎哟”了一声,又觉得太丢人,便把头深埋在了椅子里,贾昆洋依旧把板子放回原来的地方,拍拍贾凌的背“起来吧”

贾凌伸手去提裤子,却被二叔制止,贾凌知道他想干什么,没有反抗,径直的走到床边,趴了下去,贾昆洋从抽屉里拿出药膏,贾凌只觉身后一阵冰凉,二叔上药时一点都不温柔,但是贾凌不想拒绝,并不是他自己想得到些安慰,而是向让这个中年男人心里好过一些,贾凌觉得他打了自己也应该难过才是,小的时候自己挨打,打重了叔叔还会偷偷的抹泪,那时候贾凌就很可怜这个男人,让他给自己上药,只是同情他罢了……这么想着,贾凌心里好受了些

“我已经跟你们学校联系过了,安排秋老师出国学习,……”贾凌瞪大眼睛回头看向贾昆洋,不可思议的张着嘴,贾昆洋嗔怪的摸了下贾凌的头,再没说什么,拿着外套走出了贾凌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贾昆洋听见身后无拘无束的庆祝声,他嘴角上扬起来,喃喃的说“这小子”

值得贾凌高兴的事不仅仅这一件,夏季赛终于定下了确切日期,并且开始报名了,整整比去年提前了一个月,让贾凌措手不及,5000块的报名费让他放弃了所有空余时间,放学,课间,甚至是有些逃掉的课上,他都用来赌球,篮球,桌球,保龄球,只要又人向他宣战,他都乐此不疲……一周过去了,加上省吃俭用的前,还不够给将军做保养的,区区5000块难倒了贾凌,他拼命回想去年是怎么得到那笔报名费的,结果他却又使劲的驱散脑中的画面……大前年他骗叔叔说丢了卡,比赛前一天被叔叔识破,挨了30下,直接影响了第二天的比赛成绩……前年他吸取了教训,朝大哥的秘书秋叔叔借了5000块,终于能顺利的比赛,结果得了第2,上了报纸,被叔叔发现追问报名费的来源,无奈被痛打了50下…………去年他更是处心积虑,早早的就攒这笔钱,无奈养儿容易养车难,将军的一次大修就让他血本无归,只能朝同学借,拼拼凑凑也得了个第三的成绩,为了还同学的前,贾凌不得不自己捧着板子向贾昆洋认错,由于认错诚恳倒是比前年少打了10下,可是让他足足三天没敢碰椅子…………人生里就是有些,明明后果严重,还是一定要尝试的事情,比如结婚和赛车……这是14岁的贾凌所能认识到的最贴切等价关系

第四章在云端跳舞

“你爸为什么控制你的零用钱?”贾凌愤怒的看着夏长河,仿佛被压榨的是自己,因为夏长河的财政问题直接影响到贾凌做梦的根本,他连最后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再不你去跟我爸说,我爸总希望他的儿子是你不是我”

贾凌瞪了一眼夏长河,自顾自的朝篮球场走去,‘没有了钱源,天都变成了暗的’贾凌最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二叔公司投资商接待处墙上,那时候他还笑着说,钱和天怎么会又关系?现在他才知道当时的自己多么可笑,没有了钱,难道天还会是蓝的吗?

“贾凌,下午和高中部的比赛,你上吗?”

贾凌掐着手指计算着“一场比赛100块,我要每天打5场比赛,打到累死才能攒出这笔钱”

李美琪从身后窜了上来,用称得上暧昧的距离,优雅的说“怎么,我们的大少爷又为钱发愁了?”

贾凌轻巧的躲闪过李美琪伸过来的手,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我家连佣人都没有”

李美琪脸色有些尴尬,因为不久前的一件事情,李美琪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他家里人不放心,给他请了三个佣人照顾她,这件事曾经风靡了这个初中部,李美琪的追求队伍也从一个班变成一个连,大街上随便碰到一个男人,都有可能追过李美琪,李美琪在这样的虚荣中并没有头晕,反而周旋在几个潜力股周围,像极了电视里的青楼挂牌姑娘,可是贾凌厌恶这些,为了对她的不忠进行报复,贾凌频繁的接纳牛美丽送给他的便当,一是因为饿,二是因为牛美丽最近减肥,便当里全是营养食品正和贾凌的口味

上午的课上的枯燥乏味,新来的英语老师沉浸在自己的T式英语里,T语英语普通话,相互交替,像炮弹横飞的战场,异常激烈,也有那么几个人沉浸在这样怪异的氛围里,但是他们只是看着老师傻笑,如此而已,下课的时候李美琪把钱放到贾凌的桌子上,说一句“钱借给你用,想用多少用多少,不用你还”贾凌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剩下纷纷议论的人们

中午在饭厅,贾凌和夏长河正在规划这剩余10天的剩余资源,牛美丽却出现在贾凌的面前,又能够她那招牌式的害羞表情向他们打招呼,贾凌友好的回礼,夏长河却恨不得走开,没料到牛美丽也把一叠钱放在贾凌的面前,在那一刻贾凌觉得有什么要爆发出来,可是和李美琪不同的是,牛美丽却说“借给你用,可是必须的还哦”贾凌笑了,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却还是没能接受她的好意,他觉得那时候的牛美丽是最美的,但是他不能接受女人的钱,这是他作为男人的原则……

走出饭厅,一责消息映在了贾凌面前,台北中学生曲艺比赛,第一名可获得1万元,贾凌心动了……也准备行动了……曲艺比赛被学校的花花草草们传的沸沸扬扬,也包括那些无所事事的花痴们

“你确定你要临场发挥吗?”

贾凌冲着夏长河认真的点着头“当然”

夏长河觉得此时的贾凌非常帅,贾凌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从前总是为他捏把汗,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贾凌的出其不意,夏长河觉得,那该是一场值得期待的表演……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整个校园沸腾,而沸点就是这场曲艺比赛,赛场是在市中心的体育馆举行,室内的舞台,宽敞,采光也十分讲究,贾凌的号码牌是8号,前7个人上台的时候,他都是混在同来的朋友中,除了夏长河,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参赛,当主持人喊出“贾凌”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在同伴惊诧的目光中跳上舞台,径直来到钢琴旁边,用那优雅的绅士礼仪,巡视台下注视着他的人们,指尖在琴键上游移,此起彼伏的乐音萦绕在体育馆上空,一曲加州旅馆让在场的所有人屏住呼吸,连后台等着上场的选手都挤到出口观看精彩的演出,曲毕,众人还沉浸在音符里,甚至都忘了该去鼓掌,夏长河首先拍起手来,大声叫了个“好”字,让这么美妙的音乐画上了个不伦不类的结束符……贾凌并没有从演员通道离去,而且帅气的跳下舞台,走到夏长河身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周围人再也不能安心的看下面的演出,目光都崇敬的朝他看来,贾凌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提议出去呆会,夏长河正在盘算1万块钱的用处,便顺从的跟着贾凌向门外走去……

当贾凌快要走出体育场的时候,一个曲调清晰的回响在他耳边,贾凌怔住了,惊诧的回过头去,台上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正认真的弹奏着这曲贾凌熟悉的曲调,但是却惹来台下一阵哄笑,因为女孩弹奏的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哆啦A梦”,贾凌的脚不听使唤的向前走去,台上的女孩子丝毫没被台下的混乱影响,认真的弹奏着……贾凌的回忆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把自己放在他的腿上,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的教自己,他记得那宽大的手掌,那有力的臂弯,和那最美的曲调……他记得爸爸把他弹的这首曲子,录进音乐盒里,只要爸爸不再的日子里,他也能听着它入睡……渐渐的贾凌眼眶湿润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位选手在演奏了,贾凌猛烈的摇了摇头,看着旁边张打嘴巴的夏长河,逃

避的说“没什么,那女孩挺漂亮而已”

第五章横空出世的女人

贾凌在发下奖金后的第二天便交上了报名费,给将军来了次全身‘马杀鸡’又好好犒劳了夏长河,贾凌惊奇的发现,竟然还剩下2000块钱,贾凌决定给贾昆洋买些什么,来缓和下他俩这几个月频频发生战火根本原因……刚买了礼物,贾昆洋便给贾凌来了电话,说是周日又公司聚餐,要带他去,贾凌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几年来,他这个全公司闻名的拖油瓶,经常周旋在那些女人中间,有的逢迎有的鄙视,总之,贾昆洋只所以带他去,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成为任何女人的舞伴。周日上午,贾凌先来到贾昆洋的办公室,这间房子他总是长驱直入,没人能拦的住他,也没人敢拦他,贾昆洋并没有忙着他的工作,而是蹲在地上研究他的‘秦桧’,秦桧是他养的宠物,是一只极品蜥蜴,他把它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用来驱赶他周围的蚊子和女人……贾凌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算不上是畜生的小东西扮演的是一类角色……

“你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岳飞,我和你的这个同党多相似……”

贾昆洋把玻璃容器小心的放回自己的桌子,并用白毛巾仔细的擦拭,悻悻的说

“你这是在抱怨吗?你不觉得,亲自为我抵挡掉即将成为你直系亲属的女人,是件很过瘾的事吗?”

贾凌跳坐在贾昆洋的办公桌上,用笔的一端粗鲁而有节奏的敲击着玻璃罩

贾昆洋没有去阻止,反而拽过贾凌带来的包裹,“这东西是为我准备的,还是为我的女人准备的?”

贾凌笑着说“为你能顺利摆脱掉女人准备的”

贾昆洋好奇的打开包装,手指却僵硬在半空……‘戒指’,曾经多少时候他努力的排斥这个东西,这家伙却毫不避讳揭开了他从前的回忆……贾凌回头去看贾昆洋,玩笑着说

“怎么,象征性的激动了一下?”

贾昆洋这才缓过神来,拿出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玩味着说“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我们异常团结”

贾凌冷笑了一声,辩解说“你把敌人引进包围圈,然后派我这个童子军对他们痛下杀手,你却站在边上嘿嘿的乐,战斗结束你象征性的说一句‘好样的’连实质性的奖赏都不给我发…这就是我的叔叔……贾昆洋同志”叔侄俩说笑的功夫,秘书进来提醒两人时间到了,贾凌就跟在叔叔后面走向公司的会场,贾昆洋刚来台北的时候,便在这个宏伟集团做事,10年,从笑职员到总经理,他向所有人演绎了这条传奇似的历程,贾凌不得不承认叔叔是块金子,包括他从小接受叔叔的特别教育,他都没觉得委屈,因为他生命里有了像他一样的偶像,就注定不能活的轻松,贾昆洋让贾凌觉得,只有把身体里储满能量,才能在关键时刻发出光来……可是贾昆洋的女人缘问题,却是他这块金子唯一暗淡的地方,贾昆洋得罪了无数女人,伤了很多人的心,贾凌从前以为叔叔看不上那些俗媚的面孔,可是一次,宏伟集团总裁的女儿,追求他的时候,他也不由分手的拒绝了,那个女人是贾凌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他觉得那样的女人完美的没有瑕疵,贾昆洋拒绝她以后,让贾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竟然觉得叔叔不接受女人,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今天聚会的女人特别的多,贾凌尽职的为他挡掉了好些女人的纠缠,看着贾昆洋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和夏伯伯攀谈,贾凌竟有大声咆哮的冲动,又替他挡掉了一个女人,贾凌回身寻找叔叔的身影,却发现贾昆洋正慌张的向出口跑去,贾凌觉得蹊跷便尾随而出,再见到叔叔的时候,他正呆望着花园里熙熙攘攘车辆

“老贾,你怎么了?”

贾昆洋回过神来,喃喃的说“见到个熟人……回去吧”

“贾经理,不好了夏总裁晕倒了……”

贾昆洋和贾凌快步的向会场里赶去,人群已经围的不通,只听见里面一个温柔的声音喊着

“散开些,散开些,让空气流通……”

让贾凌更加意外的是,叔叔听见这个声音,竟然定在了原地,呆呆的微张着嘴,就像是鬼上了身,贾凌没有再去提醒贾昆洋,是因为贾凌想知道,叔叔的这些异常反应,是因为什么……他缓缓的拨开人群,一点点的走进中央,贾凌就跟在他身后,一个瘦小的背影挡住夏伯伯的脸,众人们见夏伯伯醒了过来纷纷输了一口气,只有他的叔叔,还好奇的望着背对着他的身影……贾凌觉得更加好奇,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来没这么研究过一个女人,而他也不觉得这个身影的体型有多么出众,叔叔的反常,让贾凌也没办法正常起来,他拉开人群,也像叔叔那样研究起这个女人,终于叔侄两个反常的样子,让夏总裁感到纳闷,从而引起了这个背影的注意,她缓缓转过身来,在见到贾昆洋的一刹那,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本来已经疏散的人群又一次的聚集起来,众人纷纷议论着这个女人的来历……“陈小姐……陈小姐”夏总裁试探着唤醒对视着的两个人

“昆洋,你认识陈小姐吗?”

贾昆洋不说话,眼神一刻都不敢从那女人身上离开,仿佛稍一放松,便向泡影一样飞散,陈小冉低头掩饰

自己的慌乱,却瞥见贾昆洋手指上的戒指……一滴泪从眼眶中流出,众人更是觉得纳闷,难道这个不知来

历的女人,和这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就这么触电了吗?那女人平稳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走出人群,贾昆

洋却再也不能按捺自己,一把拉住了她……没说话,又是一阵寂静那女人淡淡的说“你的戒指很漂亮”

贾昆洋意识到她在看自己的手指,又突然想起贾凌给他的戒指,慌忙的摘下,仍在地板上,这一动作让贾

凌十分憋气,他不可怜那2000块钱,而是不能接受,贾昆洋才带上这个单身戒指1个小时,就迫不及待的扔掉,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将要走入他的生活…………

女人挣脱开贾昆洋的手,贾昆洋却在她的身后用力将她搂住,众人一阵惊呼,包括贾凌……这么大胆的动作,贾凌无论如何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叔叔身上……

“10年了我没有接纳任何女人……”

女人终于震惊的回过身来,同样用力的抱住贾昆洋,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哭着……周围女人不屑的目光里含着嫉妒,贾凌只是微皱着眉头,因为他听见那他说“10年了”他突然觉得贾昆洋很男人,这种感觉蔓延了他的全身,然后听见贾昆洋轻声呼唤着那女人的名字

“小冉……”

第六章和女人的斗争

贾凌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楼上的房门,叔叔和那个女人已经进去4个小时了,已经是凌晨四点,他还能恍惚听见他们的谈话,也只能听得见,至于说什么,他不屑去猜……这是第一个被叔叔带回家的女人,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审视那女人的容貌,贾凌想起夏长河的姐姐,那个美丽的女人,贾凌不觉得她和她有可比性,贾凌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叔叔……以前他觉得,只要叔叔带回来女人,他就觉得非常难得了,可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他才彻头彻尾的知道,原来他并不希望有女人介入他们的生活……这代表着,从此以后,叔叔的钱要分给两个人花,给叔叔带便当还要带两人分,就连去街角的茶餐厅,都要充当电灯泡,更重要的是,以后自己挨打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呆在这间不隔音的房间里……贾凌使劲摇摇头,暗骂了句“该死”

早饭是在一片安静中度过的,这样的事在过去的10年里从没发生过,贾凌还算幼小的心灵开始泛起波澜,草草结束了尴尬局面,准备去上学“贾凌,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出去吃饭”

贾昆洋的语气很平缓,就像往日说话一样温暖,但是贾凌心里却开始异样起来,他不能接受,长大以后的第一次吃醋,竟然是同一个女人,贾凌折回到叔叔面前,摊开手掌说

“赔我钱”

贾昆洋莫名其妙的看他,问道“我哪里欠过你的钱?”

“戒指……你把我送你的第一枚戒指扔了”

贾昆洋尴尬起来,瞥见陈小冉也低下头,他觉得这个时候和贾凌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他能感觉到这个家

伙对陈小冉莫名其妙的敌意,他从口袋里掏出钱袋,递给贾凌,贾凌从钱袋里抽出2000块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皱了皱眉头,又抽出1000块在贾昆洋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转身走掉,贾昆洋冲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我?”

贾昆洋笑笑,他不知道他面临的怎样的一种情况,在他看来,这更像是父亲为二子找了个后妈……贾昆洋显得很无奈

“你是这10年来,第一个走进我们之间的女人”

陈小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得意的笑了,那笑容依旧灿烂,像10年前一样,只是如今的陈小冉已经多

了几分成熟,那曾经让贾昆洋怦然心动的纯真,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是,他依旧喜欢……

下午的时候,贾凌故意绕到贾昆洋的公司,想和他单独谈谈,可是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椅子上坐着的却是陈小冉,贾凌先是心凉了半截,随即感到些吃惊,因为他注意道陈小冉手里的东西……那是二叔最心爱的物件之一,一把类似匕首的军刀,贾凌只知道二叔十分重视这东西,其实贾昆洋没有告诉过他,这把刀,就是他第一杀人用过的刀,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个很女人的名字“春泥”……而现在,这把刀正握在陈小冉的手上,更离奇的是,她正在削苹果,见贾凌进来,她显得很不自然,贾凌没办法想象,这么幼稚的动作,出自于一个快30岁的女人,虽然她长的很年轻,但是贾凌真的没办法接受……

“我二叔呢?”

见贾凌没有和她客气的意图,陈小冉的笑容也显得很是僵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去开会了吧……”

贾凌正要转身出去,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陈小冉说

“那把刀,曾经杀过人”

陈小冉的手停在空中,眼睛和嘴睁得老大,仿佛她刚吃进嘴里的不是苹果,而是某人血淋淋的器官,贾凌转身离去……

晚饭在花容街的一家中式餐厅,这家店很红火,他们三人坐在靠窗口比较安静的位置,贾昆洋递过菜谱给陈小冉,陈小冉却示意她先让贾凌点菜,贾凌没有接,只对着店员说了句“爆炒鱼内脏……”陈小冉的脸色一下变的刷白,贾昆洋还夸奖贾凌点的有创意,贾凌又补充一句“记住,一定要10号厨师做……”贾凌每次都不说这句话,因为贾凌和贾昆洋是这里的熟客,伙计都知道他们指定哪位厨师,贾凌之所以补充这么一句,无非是想让陈小冉知道……这个地方是他和他叔叔的,而她陈小冉只不过是客人……

爆炒鱼内脏摆在桌子上的时候,陈小冉只觉得一阵昏天黑地的恶心,捂着嘴就往洗手间跑,贾昆洋跟了上去,没一会就自己回来了,还奇怪的念叨着“奇怪,菜没问题啊……”

贾凌笑着问他“叔,你是不是让她怀孕了”

贾昆洋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在贾凌的脸上,贾凌得意的吃着菜,他觉得今天的内脏炒得真好吃…………

第七章风妖

“别碰它,将军不近女色”

李美琪手伸在半空中,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脸色非常难看,似乎在心里已经把贾凌骂了千百遍…………这时夏长河惊讶的指着远处,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李美琪好奇的向那边看去……

“贾凌,你的偶像”

贾凌参加过三次比赛,而三次比赛的冠军都是这个人,他叫“风妖”,人如其名……但是那个“妖”字,让贾凌觉得不太贴切,他更愿意把他称之为“风神”,因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让人联想到妖精,他时贾凌见过的赛车界里最绅士的一个人,贾凌曾经一度模仿他的细节动作,特别是他每次比赛的时候,都习惯性的亲吻一下他的赛车,贾凌觉得他和他的车,就像是恋人……

贾凌友好的朝他点了点头,风妖微笑着回礼……

广播里已经在喊参赛者的名字,贾凌和风妖都是直接晋级决赛的选手,所以特别受人关注,因为风妖的名气,贾凌的年纪……贾凌并不觉的他是天才型的小孩,他觉得这和二叔贾昆洋有直接关系,他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强,因为贾昆洋一直不愿意与自己比上一把,12岁那年贾昆洋带着他领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飙车,从此贾凌就爱上了这种速度,以及和风亲吻的快感,这也许就是二叔之后不愿意玩的原

因之一把……

贾凌和风妖又一次在起始线前相逢,风妖依旧那样绅士的微笑,贾凌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随着他的笑容震颤,他又有了想模仿的冲动……发令枪响以后,随着观众的一阵欢呼,风妖没有悬念的有到了他领先的位置,贾凌紧紧的跟着他的车,他想感受属于这位绅士的速度,以及殊荣……风妖以第一的成绩结束比赛,却从来没站上过领奖台,其他人觉得那是一种不屑,贾凌有时候也这样觉得,但是贾凌觉得最多的,还是他这样做有多帅气,但是他做不到,他沉浸在那片呐喊声的海洋里,就算溺死也觉得值……

两圈下来,风妖已经把贾凌以及更后面的人甩在了后面,贾凌已经没有机会超越他,但是,可是戏剧性的事情出现了,风妖在第三圈的时候突然调转了车头,朝另以条路上驶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贾凌惊诧的来不及反映,一个想法从贾凌的脑袋里一闪而过,贾凌鬼使神差的跟风妖而去,只听见赛场内一阵尖叫,贾凌觉得这次的他,也很帅……

贾凌随着风妖在高速公路上行进,随后驶上了一条山路,贾凌和风妖的距离越拉越远,就在贾凌就要放弃的时候,风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风妖靠在车旁,像是在等一位老朋友,招呼贾凌坐在身边,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山,嘴角还是轻微的上翘着,贾凌呆望着他,有那么一秒钟,贾凌甚至觉得这个人他曾经熟悉过,特别是在这山间麦田旁,还有这样的笑……

“你是职业车手吗?”

贾凌像个十足的车迷面对自己的偶像,而他的偶像此时却像个十足的农民……

“我每年就有10天的时间来这里,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贾凌显得更好奇惊讶的问“你不是台北人吗?”

风妖摇了摇头,眼睛更深邃的望向远方,贾凌觉得自己不能像个白痴一样问一些白痴才问的问题,贾凌掩饰着自己的好奇心,眼睛却时不时的向风妖瞄去……就这样沉默了半个小时,风妖突然说道

“我来这为了找人,我需要人帮我……”

没等风妖继续说下去,贾凌便大声说“我可以帮你”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可笑,尴尬的挠挠头发,嘿嘿的笑了起来,风妖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想找一个人,他是改变我的两个人之一,他教我怎么样才像个男人……”

“他叫什么?我朋友的爸爸是宏伟集团的总裁,我可以拜托他”

贾凌从来没让夏长河拜托过他爸爸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想起夏叔叔,他只觉得风妖既然叫一个陌生人帮忙,显然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叫凌洋”

………………

贾凌愣了一下,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他从回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对应的面孔,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没问题,我会尽力帮你忙的……”

风妖把手伸向贾凌,贾凌激动的紧紧的握紧

“我还有7天的时间,7天以后我必须走,所以……”

“我明白……只是……我们怎么联系……”

风妖给了贾凌一张纸片,贾凌以为是名片之类的东西,但是上面只写了个地址

“到这里找我”

贾凌点了点头,风妖看了看时间,像是要走的意思,贾凌欲言又止,风妖笑着说

“有什么要求就说吧,至于酬劳我不会亏待你的……”

贾凌突然头大起来,连忙摇手解释“不不不,风妖,我不要酬劳,我只想问你,今天的比赛…………”

风妖却恍然的笑了“已经知道结果了,结果就没那么重要了……你不也一样吗?”

贾凌傻傻的笑着,像是个被夸奖的小孩子,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风妖骑上车,回头向贾凌挥挥手,却又像想起了些什么,认真的说“以后别叫我风妖了,我拿你当朋友,你叫我的名字吧我叫霍辉”

贾凌受宠若惊的点着头,大声的喊了声“辉哥”

第八章赛车的代价

“别碰它,将军不近女色”

李美琪手伸在半空中,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脸色非常难看,似乎在心里已经把贾凌骂了千百遍…………这时夏长河惊讶的指着远处,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李美琪好奇的向那边看去……

“贾凌,你的偶像”

贾凌参加过三次比赛,而三次比赛的冠军都是这个人,他叫“风妖”,人如其名……但是那个“妖”字,让贾凌觉得不太贴切,他更愿意把他称之为“风神”,因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让人联想到妖精,他时贾凌见过的赛车界里最绅士的一个人,贾凌曾经一度模仿他的细节动作,特别是他每次比赛的时候,都习惯性的亲吻一下他的赛车,贾凌觉得他和他的车,就像是恋人……

贾凌友好的朝他点了点头,风妖微笑着回礼……

广播里已经在喊参赛者的名字,贾凌和风妖都是直接晋级决赛的选手,所以特别受人关注,因为风妖的名气,贾凌的年纪……贾凌并不觉的他是天才型的小孩,他觉得这和二叔贾昆洋有直接关系,他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强,因为贾昆洋一直不愿意与自己比上一把,12岁那年贾昆洋带着他领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飙车,从此贾凌就爱上了这种速度,以及和风亲吻的快感,这也许就是二叔之后不愿意玩的原因之一把……

贾凌和风妖又一次在起始线前相逢,风妖依旧那样绅士的微笑,贾凌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随着他的笑容震颤,他又有了想模仿的冲动……发令枪响以后,随着观众的一阵欢呼,风妖没有悬念的有到了他领先的位置,贾凌紧紧的跟着他的车,他想感受属于这位绅士的速度,以及殊荣……风妖以第一的成绩结束比赛,却从来没站上过领奖台,其他人觉得那是一种不屑,贾凌有时候也这样觉得,但是贾凌觉得最多的,还是他这样做有多帅气,但是他做不到,他沉浸在那片呐喊声的海洋里,就算溺死也觉得值……

两圈下来,风妖已经把贾凌以及更后面的人甩在了后面,贾凌已经没有机会超越他,但是,可是戏剧性的事情出现了,风妖在第三圈的时候突然调转了车头,朝另以条路上驶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贾凌惊诧的来不及反映,一个想法从贾凌的脑袋里一闪而过,贾凌鬼使神差的跟风妖而去,只听见赛场内一阵尖叫,贾凌觉得这次的他,也很帅……

贾凌随着风妖在高速公路上行进,随后驶上了一条山路,贾凌和风妖的距离越拉越远,就在贾凌就要放弃的时候,风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风妖靠在车旁,像是在等一位老朋友,招呼贾凌坐在身边,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山,嘴角还是轻微的

上翘着,贾凌呆望着他,有那么一秒钟,贾凌甚至觉得这个人他曾经熟悉过,特别是在这山间麦田旁,还有这样的笑……

“你是职业车手吗?”

贾凌像个十足的车迷面对自己的偶像,而他的偶像此时却像个十足的农民……

“我每年就有10天的时间来这里,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贾凌显得更好奇惊讶的问“你不是台北人吗?”

风妖摇了摇头,眼睛更深邃的望向远方,贾凌觉得自己不能像个白痴一样问一些白痴才问的问题,贾凌掩饰着自己的好奇心,眼睛却时不时的向风妖瞄去……就这样沉默了半个小时,风妖突然说道

“我来这为了找人,我需要人帮我……”

没等风妖继续说下去,贾凌便大声说“我可以帮你”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可笑,尴尬的挠挠头发,嘿嘿的笑了起来,风妖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想找一个人,他是改变我的两个人之一,他教我怎么样才像个男人……”

“他叫什么?我朋友的爸爸是宏伟集团的总裁,我可以拜托他”

贾凌从来没让夏长河拜托过他爸爸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想起夏叔叔,他只觉得风妖既然叫一个陌生人帮忙,显然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叫凌洋”

………………

贾凌愣了一下,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他从回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对应的面孔,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没问题,我会尽力帮你忙的……”

风妖把手伸向贾凌,贾凌激动的紧紧的握紧

“我还有7天的时间,7天以后我必须走,所以……”

“我明白……只是……我们怎么联系……”

风妖给了贾凌一张纸片,贾凌以为是名片之类的东西,但是上面只写了个地址

“到这里找我”

贾凌点了点头,风妖看了看时间,像是要走的意思,贾凌欲言又止,风妖笑着说

“有什么要求就说吧,至于酬劳我不会亏待你的……”

贾凌突然头大起来,连忙摇手解释“不不不,风妖,我不要酬劳,我只想问你,今天的比赛…………”

风妖却恍然的笑了“已经知道结果了,结果就没那么重要了……你不也一样吗?”

贾凌傻傻的笑着,像是个被夸奖的小孩子,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风妖骑上车,回头向贾凌挥挥手,却又像想起了些什么,认真的说“以后别叫我风妖了,我拿你当朋友,你叫我的名字吧我叫霍辉”

贾凌受宠若惊的点着头,大声的喊了声“辉哥”

第九章裂痕1

贾凌歪靠在床上,床旁边坐着夏长河,不耐烦的看着贾凌看着手里的名单,然后不出意外的把纸揉碎,扔向自己……

“我爸已经托了他所有的关系了,知道是你托他做的,他可上心呢”

贾凌心里乱糟糟的,已经过去5天了,自己的伤还不见好,他不愿意承认的是,就算自己不受伤,也

没办法做成这件事,他把这样的后果全都怪罪在贾昆洋的身上,甚至是贾昆洋身边的那个女人……他觉得自从那女人来了以后,贾昆洋就变了……

“你怎么不找你叔问问”

“别提他”

夏长河知趣的伸伸舌头,却还是试探着说

“你和你叔叔可是第一次闹矛盾啊,看着怪怪的,以前他怎么打你,也没见过你这样”

贾凌终于忍耐不住,把枕头朝夏长河砸过去,却牵扯到身后一阵酸疼

“不行,我必须去找霍大哥……”

夏长河立刻上前阻拦说“你伤还没好呢,我爸都找不到的人,你怎么找?”

贾凌根本不听夏长河劝解,自顾自的走向浴室……

让贾凌想不到的是,此刻的贾昆洋已经在去霍辉住处的路上,其实自从贾凌托夏总裁找人,夏总裁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贾昆洋,在台北知道贾昆洋真实姓名的没有几个人,而夏镇海却是其中一个,当“凌洋”这个名字在夏长河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夏振海愣了那么几秒,他甚至把这个名字遗忘到了角落,他一直一位贾昆洋是从内地逃难来台北的,所以他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贾昆洋,在得知是贾凌托夏长河找的人,贾昆洋也有些震惊,在台北隐藏起来很难,但是找到一个人却非常容易,知道是霍辉找自己,贾昆洋第一反映就是上海出事了…………

贾昆洋的车停在巷子口,简单的居民区,朴实的民众,平淡的样子让贾昆洋觉得很温馨,他更能确定以霍辉的性格该是选择这样的环境居住,仿佛十几年前霍辉的样子又出现在了贾昆洋面前,挥去记忆里的痕迹,贾昆洋推开了厚重的院门……

房东是个典型的原住民女人,大嗓门吼着霍辉的名字,于是走廊尽头就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当霍辉惊讶的睁大眼睛,站在贾昆洋面前的时候,贾昆洋清晰的看见,霍辉眼角的一行泪,瞬时滑落,贾昆洋感觉到心情莫名的凝重,他计算起离开的时间,仿佛不是10年,眼前这个大男孩,再也不是他臂弯下那个懦弱的小子,贾昆洋从那一刻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霍辉把贾昆洋带到自己的房间,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子,贾昆洋坐在霍辉没来得及整理的床上,像是很久以前一样,他只把自己当做眼前这个孩子的大哥……

“洋哥……”

话变得梗咽,眼泪又流了下来……贾昆洋皱了皱眉头,霍辉心头本能的颤了一下,立刻用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贾昆洋笑了起来,打趣的说

“怎么还这么怕我”

霍辉脸羞红了起来,低下头嘿嘿的笑着,一点都没有了贾凌面前的稳重,就像是在自己亲人面前的撒娇讨好……贾昆洋宠溺的看着霍辉,自言自语的说“25了吧?……”

霍辉用力的点着头,然后坐在贾昆洋身边认真的问

“洋哥,我来了台北3次,都没找到你的下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哦,对了,是不是那小子找到的你…………嘿,还真看不出来,他还真有些办法……”

贾昆洋突然板起了脸,让霍辉瞬间全身僵硬

“你来台北郎哥知道吗?”

霍辉支吾着,咬着嘴唇,贾昆洋一看就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他离开上海之前,阿郎曾经说过,除

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不会来打扰他的生活,刚来这的路上,贾昆洋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是他也该猜到,霍辉一定是瞒着阿郎来台北找他的,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

霍辉不敢再去看贾昆洋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跪在了地上,眼泪再次滑下

“阿辉心里担心洋哥,您这一走一点音讯都没有,郎哥说,就当你从人间蒸发了,可是…………”

贾昆洋制止住了霍辉要说下去的话,语气丝毫没有因为这几句贴心的话而好转,反而责备着质问“你是不相信郎哥了?”

霍辉摇了摇头

“那么你是不相信我了?”

霍辉头摇的更用力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现在九天的老大既然是郎哥,你就得完全听从郎哥的,我问你,前几次你来台北,郎哥知道吗?”

霍辉点了点头说“知道”

贾昆洋又质问的说“是回上海以后知道的吧?”

霍辉轻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郎哥是怎么处罚你的?”

霍辉身体哆嗦着看向贾昆洋,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又仿佛贾昆洋从来都没离开他,他心里对他尊重,致使他惧怕他的眼神,他的语气,甚至他捉摸不透的脸色……

“我……”

贾昆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找寻着什么,霍辉了解,他紧咬着嘴唇叫了声“洋哥……”

霍辉解下裤子上的皮带,举过头顶,贾昆洋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便接了过去,霍辉哆嗦着褪下裤子,用手臂撑起身体,趴在床上,贾昆洋丝毫没有手软,皮带挥舞着朝霍辉的臀上抽去,霍辉的肩膀颤抖着却一声都没吭,贾昆洋只打了10下,便把皮带扔在了霍辉面前,依旧不改责备的口气

“我给你买了今天的机票,你收拾东西走吧,以后不许再来了”

霍辉系好皮带,整理好衣服,深深的点了点头,

“能见大哥一面,阿辉已经知足了,阿辉再也不来台北了,阿辉等洋哥回上海去……”

贾昆洋欣慰的点点头,脸上这才露出些许微笑,用手紧紧按住霍辉的肩膀,安慰着说“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在那边也不容易,但是郎哥并不觉的那些困难是过不去的坎坷,你们陪着他一次一次的挺过来了,我真的很高兴,阿辉没让洋哥失望,没让……没让梅姐失望”

霍辉眼睛又开始泛红,但是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得让洋哥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男人了,贾昆洋会意的点了点头

第十章裂痕2

贾凌支撑着身子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意外看见的却是贾昆洋的车,贾凌只觉得纳闷,按照地址找了半天,来到了霍辉住处,更加意外的是,却和叔叔贾昆洋打了个照面,意外的相遇让叔侄两个人显得很是不自然,特别是5天来贾凌对贾昆洋不冷不热的态度,贾凌试探着说

“你怎么在这?”

贾昆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自然的说“你要找的人已经走了,你不用进去了”

贾凌睁大了眼睛,望着贾昆洋,快步的冲进阁楼里,贾昆洋在院子里等了不到两分钟,果然贾凌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在贾昆洋身前站定,愤怒的大声喊着

“你太过分了”

贾昆洋没法向他解释,也没打算解释,但是这样的误会让贾昆洋的面色有些无奈,他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事情,让贾凌如此强硬的面对自己,贾昆洋知觉的莫名的难受,听凭贾凌的痛斥

“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你懂不懂?……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贾凌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留下空空的街道在贾昆洋面前……

贾凌对贾昆洋的排斥,彻头彻尾的表现在了脸上,贾昆洋没有刻意的去讨好他,可是面对贾凌冰冷的态度,贾昆洋怎么做都逃不了讨好的嫌疑,贾昆洋觉得,他们之间必须要冷却些时候,用时间来冷却显然不是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贾昆洋离开些日子,用距离来冷却他们之间的缝隙……

贾昆洋走了,没说去什么地方,留下贾凌和一个他讨厌的女人,那个女人像是躲避怪物一样躲着他,陈小冉也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躲避凌洋那段日子,陈小冉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突然笑出声来,因为贾凌和多年前的凌洋简直太像了,他让她想起那段青涩的初恋,每次这样想着,都会很安逸的熟睡

房前屋下的生活了近1个月,贾凌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有些可取之处,在没有贾昆洋的日子里,他至少每天都有饱饭吃,在这个柔弱的女人面前,他至少觉得自己非常男人,陈小冉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因为她总找不到一些急着用的东西,有的时候贾凌从街口看到陈小冉费力的挪动着煤气之类的重东西,也会跳下车来,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轻易的搬起,然后一句话不解释的消失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知道这个女人心里一定是乐翻天了,贾凌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举动该怎么理解,他安慰自己‘她是女人’,于是在贾昆洋离开家的1个多月里,贾凌的男人气概,在陈小冉面前暴漏无余……到后来演变到,当陈小冉要去买菜的时候,贾凌说服自己“顺路”载她一段,然后在她买完东西以后,又“碰巧”的在街口偶遇她,再把她带回家,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陈小冉也掌握了规律,买菜之前,总愿意在门口多等一会……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贾凌和这个女人相处了整整两个月的时候,陈小冉开始简称贾凌为“凌”,贾凌也开始简称陈小冉为“女人”……

两个月零一天的时候,贾凌接到了一封信,是回到上海的霍辉写给他的,上面感谢替他找到了他想

找的人,并且说,这个人是改变他一生的人,非常感激贾凌……贾凌头脑瞬间抽空了,贾凌觉得很难过,他开始想念离家两个月零一天的男人,他甚至觉得离家的贾昆洋很可怜………………

在贾昆洋离开贾凌的两个月零5天的时候,回到了家,贾昆洋丝毫没有对两个月前侄子的态度表示介意,反倒是装作从没发生过分歧一样的,紧紧搂过贾凌,表示这两个月的怀念,贾凌更觉得难过,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贾昆洋,想说却终究没说出口,半天说出一句

“老贾,我伤好了”

贾昆洋玩味的笑着,没说什么,贪恋的品尝着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侄子为自己准备的丰盛晚餐……

晚餐过后,贾凌本以为贾昆洋会和自己好好谈谈,可是吃过晚餐的贾昆洋,把自己和那个女人关在房间里,似乎并不想再出来的样子,贾凌觉得心里堵了块大石头,这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战役,仿佛是以他的失败告终的……

辗转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周末的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压抑,看着似乎要下雨,可是天边又像是要放晴一样,让贾凌觉得极度烦躁,下楼的时候,陈小冉哼着歌从他身边走过,又觉得忘记什么似的对贾凌说“凌,你叔叔给你买了礼物,在茶几上”

贾凌并没提起什么兴趣,他看向陈小冉脖子上的项链,自从这个女人刚搬进来他就注意到她脖子上不伦不类的坠子,半开玩笑的说“知道我叔为什么不给你买首饰吗?”

“因为我不喜欢啊”

陈小冉笑的很纯真,贾凌却觉得很好笑,边说边指着她脖子上的链子

“这个东西太老套了,哪天你不戴了,贾昆洋一准给你买个全台北市最贵的链子”

出乎贾凌意料,陈小冉并没有他预想的表情,反而嗤笑着说

“这个是最好的……”

贾凌愣愣的看着陈小冉消失在走廊尽头,心情突然觉得没那么糟糕了,至少这个女人不像贾昆洋公司那些妖媚的俗人,至少他慢慢的适应了家里有这么一个傻女人

贾凌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却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着怎么也合不上,半天才狂跳起来,说是给贾凌的礼物,不如说是送给将军的礼物,袋子里装的是机车全身保养的会员卡,在台北只有少数的职业选

手,才又能力办这样的卡,不仅是这套全保系统价格昂贵,更重要的是,这个机构的总部在内地,想要加入会员必须在内地办理,还要又权威的委托人,对于这样一份礼物,贾凌除了感激,还表现的像孩子般的手足无措,捧着它在客厅里疯狂的旋转,疯狂的吼叫,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奔向电话,拨了驾临样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毫不顾忌的大声喊着“贾昆洋,我爱死你了”

第十一章远方的葬礼

对于学校的假期,在贾凌看来不过是更多时间陪将军,和更多的时间赖在自己的床上而已,可是这个假期来的很意外,在贾凌准备考试的前一天,贾昆洋来到学校为贾凌请了假,然后家都没回,带着贾昆洋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对于那个遥远的上海,贾凌总幻想着第一次踏上那片土地的场景,他没料到这样的突然,更没想到的是,贾昆洋和陈小冉的表情,如此的沉闷,让他忘了去问,究竟去上海做什么……

陈小冉哭红着眼睛依偎在贾昆洋身边,贾凌看向窗外,他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两个人心里一定很重要……甚至跟自己也有关系

事实上,贾昆洋之所以急着回来,是接到了上海的噩耗,关爷过世了,10年前关爷帮他们挺过了关键的一关,却还是拗不过岁月的折磨,而在这对恋人眼里,关爷更多的是充当了位慈祥的爷爷,陈小冉三年前离开上海来台北寻找贾昆洋,在那三年之前,陈小冉像是关爷的亲孙女一样的陪在他老人家身边,如今老人的噩耗,让陈小冉和贾昆洋都陷入了挣脱不了的苦痛……

贾凌跟随着两人下了飞机,走过漫长的通道,感受着一样的氛围,陌生的城市并没有让他觉得陌生,他反而觉得这里的每寸空气都和他熟悉……贾凌看见不远处一个冷峻的中年男人看向自己,更确切的说是看向贾昆洋,果然贾昆洋朝他走去,和那人拥抱的一刻,贾凌竟然看见贾昆洋眼睛里的泪光……那是贾凌不熟悉的贾昆洋……他听到贾昆洋叫那男人的名字

“郎哥……”

阿郎看向贾凌,询问的看向贾昆洋,贾昆洋不知意味的点了点头,贾凌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阿郎看贾凌的眼神让贾凌意识到,这个人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他的,因为他看他的眼神和贾昆洋很想,像是亲人……

贾凌跟着他们上了车,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车队”前后有5台车跟随,一路上都是沉默,贾凌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怪异,更让他不理解的是,他们所坐的车,在半路上和其他几辆车脱离了,转向一条山路,随后又绕到了一段公路上,才转向了市区,贾凌看向贾昆洋,贾昆洋样子很平静,左手紧紧的抓着陈小冉的右手……行驶了半个钟头,车停在了一条巷子口,贾凌尾随着贾昆洋走进一家破乱的院子,上海的房屋格局让贾凌觉得很混乱,他只能紧紧跟着叔叔,他们穿过一条弄堂,又从一间类似旅馆的店面,穿行到另一条街道,贾凌觉得贾昆洋不像是由阿郎引路而进的,贾昆洋对这条路的娴熟,让贾凌很吃惊,走了两个暗门,又穿行过一段漆黑的走廊,贾凌的心里越来越紧张,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他看清楚了门前的石碑“三堂门”

一路上没再遇见其他人,贾昆洋在贾凌心中的神秘,立刻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阿郎饿手在房门把手上停了停,郑重的看向他们三人,贾昆洋点了点头,贾凌看到,贾昆洋下意识的抓紧了陈小冉的手,门打开了,顺着门缝,贾凌看到案台上,躺着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死人

贾凌走进房间以后,阿郎便关上了房门,气氛一下冷却到了极点,陈小冉趴在案台边上嘤嘤的哭着,贾昆洋双膝跪地,哆嗦着咬住嘴唇,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脸颊

“对不起,我早该回来的,对不起……”

贾凌木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自己是个不存在的人,他不认识案台上的人,更不知道屋里人的眼泪代表着什么,最让他想不清的是,他自己与这有着什么关系

最后贾凌在贾昆洋的指引下,为这位老人叩了三个头,他们便告别了这个房间,但是贾凌感觉的到压抑在他们中间的气氛,变得莫名的沉重,贾昆洋的眼泪让贾凌意味到,这个人对贾昆洋和陈小冉很重要,那么这个人就对自己也同样重要,贾凌这样想着,开始悲伤起来…………

他们按照原路,上了送他们来的车,又来到了一栋别墅前,别墅很大,却很偏僻,听阿郎说是他的家,贾昆洋安排好了贾凌和陈小冉的住处,便和阿郎走进了书房,一谈就是一下午,贾凌控制不住困意,在房间里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贾凌揉着沉重的脑袋,走下楼……

“我认识你……”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贾凌身后响起,贾凌好奇的回头看去,他不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会有什么熟人,他更觉得她是认错人了,可是当贾凌回过头来的时候,也觉得很是吃惊,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正是那天比赛场上弹奏哆啦A梦的女孩,如今她正歪着脑袋靠在门上看自己,贾凌惊奇的说

“是你啊……”

顿时觉得,压抑的气氛一下子没了,因为他和眼前这个女孩有个共同地方“哆啦A梦”

第十二章作为后代

当女孩和贾凌从楼梯上双双走下,客厅里的阿郎顿时惊诧在原地,贾凌和贾昆洋都不曾知道,阿郎的女儿黎心安自从5岁那年开始,便不再和任何人说话,对于女儿今日的反常,阿郎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

孩子,所有欣喜和惊异都毫不保留的表现在脸上,让贾昆洋和贾凌看来非常滑稽,可是女孩拿阿郎当做空气,只和贾凌一个人说话,贾凌并不知道他们父女间发生过什么,在他心里唯一清楚的是,这个女孩会弹哆啦A梦,如此而已

午饭时候的气氛也很怪异,女孩不肯和大人们一起吃饭,独自在一边等着贾凌吃完,然后硬拽着贾凌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贾昆洋不可思议的看向阿郎,阿郎的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欣喜

两个孩子上楼以后,陈小冉和一个外表干练的女人走了下来,这个人贾昆洋已经熟悉,他是阿郎的妻子,如今也是阿郎的得力助手,她叫汪之莹,因为她的老家在四平市,道上的人多数喊他叫“四平”,贾昆洋也觉得四平这个词更亲切些,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形容这个女人,贾昆洋佩服过一些女人,但是像四平这样的真实少见,她很用心的打扮自己,样子看起来并没有阿郎说的那么成熟,只是过浓的装束让她一颦一笑间多了几分风尘气,后来贾昆洋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出身还真就是西街酒吧的舞女,可是这个女人举止间显现出来的,比豪门小姐不相上下……聊了一会,阿郎便去处理关爷的丧事,因为贾昆洋的回来,是只有黎家知道的秘密,所以贾昆洋这些天都要留在别墅里

阿郎走后,贾昆洋询问起那女孩的事情

“你女儿……刚才……”

四平笑笑说“心安不是我的孩子,阿郎在我之前娶过太太,就是心安的妈妈,只是她去世了……”

贾昆洋还想问什么,但看见四平不时的向楼上张望,贾昆洋明白,这个女人是害怕那孩子听见什么,于是知趣的收了声

之后贾昆洋便在四平的陪同下,来到书房过目了一些九天的账目和明细,贾昆洋有些无奈,他觉得阿郎还是没把九天当成自己的家来对待,阿郎从头到尾想的都是把九天打理好,以后要还给凌家,只是贾昆洋知道,九天如今已经改名换姓,真正属于阿郎了……

“心安5岁的时候,见道了不该见的场面,所以……有些……、”

四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贾昆洋恍然大悟,四平又继续说

“心安的妈妈生了对双胞胎,取名黎心怡,黎心安,两个孩子5岁那年,阿郎的生意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境遇,香港甚至国外的货源都非常短缺,一些商号不得不停业……后来元老爷子在香港托人给寻了条货源,阿郎当时得了大病,连起床都很困难,就让心安的妈妈,把消息带给阿南,可是心安妈妈回来的时候却说走漏了风声货让人抢先占了…………阿郎就怀疑九天出了内鬼,派海青彻查这件事……谁料到……内鬼找出来了,却是心安的妈妈……”

四平放下手中的资料,站到落地窗前,忧郁的望向远方,贾昆洋有些不解“那她是怎么死的?”

“心安的妈妈是冷四的干妹妹,从开始接近阿郎就是被设计好的,阿郎为了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便亲手……”

贾昆洋明白四平要说什么,想想阿郎和多年以前的大哥凌昆,贾昆洋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位高者寒,似乎就说的是他们吧

“可是,这一切都被5岁的心安看见了,从此心安不再和阿郎说一句话,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5岁的心怡被人拐走至今下落不明……阿郎一夜之间丧妻失女之痛,让他失去了理智,每天都像个野兽一样在家里吼叫,这让5岁的小心安更加的恐惧这个父亲,于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1年没有出来……后来阿郎的得力助手为了帮阿郎追查心怡的下落,被人加害了,阿郎认了他的儿子阿忆,接到了黎家公寓,小心安这才接纳了1年以来的第一个人,在这个家,心安只听阿忆的,而所有人都要听心安的,心安的每个要求都被阿郎当做圣旨去办,心安只要无意中看上阿郎一眼,阿郎都会高兴好几天……”

贾昆洋不可思议的看着四平,他没办法想象,当年的阿郎面对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的无能为力,贾昆洋突然觉得是凌家害了他,是他们兄弟三人都逃避这个位置,所以让无辜的阿郎承担起这一切,贾昆洋狠狠的攥紧拳头

“阿洋,这次回来,要见一见阿南吗?他现在可是管理整个西街的老大,城府和经验让我这个老女人看来都佩服三分呢”

贾昆洋从回忆里搜索凌南的影子,突然又拼命的把那张稚嫩维诺的脸清除掉,他不能想象,自己的弟弟变成他和大哥的样子该是多么可怕,他多么喜欢凌南那张纯真无邪的脸,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永远的躲在自己的身后让自己保护,他要的不是凌南的沉稳干练,就像当年的凌昆宁愿自己承担也不愿意拖累他们兄弟一样,贾昆洋沉默了,他渐渐的听不清四平的话,耳朵里全是凌南小时候喊自己的声音……

“对了,怎么不见阿辉,他没回上海吗?”

四平叹了口气说“阿辉每年都去台北找你,每年回来都是一个下场……”

贾昆洋点了点头,这些他在台北早就意识到了,以从前阿郎对他们兄弟的严格,他绝对不能放过霍辉的冲动,可是四平又说了一句

“阿南这次可是下了狠手,哎……连阿郎都说打重了”

贾昆洋的心又被狠狠的抽动一下,当年那个蜷缩在自己身后躲避皮带的阿南,真的能举起板子教训霍辉吗?贾昆洋觉得心脏如痉挛一般的疼痛,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深陷进肉里,无数次在心里大叫“凌洋,你太自私了”

第十三章匆匆那年

“我想见见他……”

阿郎坚决的摇了摇头,注视着贾昆洋,许久才说

“他现在过着他自己的生活,他已经够累了……而且,他刚刚找回了自己……何必呢……”

“我只见他一眼,相信他还活着……有些时候,我总觉得他已经不在了……”

阿郎转过身,背对着贾昆洋说“的确已经不在了,阿昆现在的样子,你,我,所有人都不再熟悉了……”

“可是贾凌……思田毕竟是他的孩子……”

……………………

车停在平民区的一个小吃街上,路灯虽然昏黄,丝毫掩盖不住这里的热潮,不足百米的街面上人声鼎沸,这里聚集了很多闲散人员,有乐队歌手打扮的,有街舞打扮的,有穿着穷酸但说话大胆的,有身材矮小的伙计,有操着一口东北话的老板……形形色色的人,让这条街顿时有了声色

“他每天这个时候,都来这里吃宵夜”

贾昆洋坐在车里,眼睛顺着阿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颤抖着要去打开车门,却被阿郎拦了下来,贾昆洋呆望着前方,目标锁定在他的每个动作上

他一瓶接一瓶的喝着啤酒,胡茬遍布在他的下巴上,没了英俊的样子,反而更加沧桑,他的样子狂妄不羁,但是隐蔽在阴影里的面容又是那么低调,贾昆洋注意到他手边放着的机车头盔,他的心一阵颤抖……“他……重新玩车了?”

“那不就是他的梦吗”

贾昆洋的回忆瞬间回到了20年前,父亲亲手把大哥的机车砸的破碎不堪,凌昆就跪在雨里,没有哭

,守了那残碎的零件一夜,第二天把他们埋在了土里,贾昆洋记得,他以及弟弟凌南都崇拜大哥赛车时的影子,车上风里的凌昆,才是最真实的大哥,但是这偷偷进行着的爱好,被一顿皮鞭彻底葬送……

贾昆洋再也不忍心看那个背影,他别过了头说了句

“回去吧……”

回到别墅的贾昆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贾昆洋冲进贾凌的房间,叫醒熟睡中的贾凌,说了句“收拾东西,回家”便消失在贾凌的视线中……

贾凌再见到贾昆洋的时候,是午饭过后,贾昆洋带着疲倦归来,并没有向贾凌解释什么,只是把机票递给他,下午3点的飞机,很仓促……更让贾昆洋不能理解的是,阿郎没有挽留,反而让四平婶婶帮贾凌收拾东西,贾凌随四平来到了自己房间,坐在小沙发上看着这个女人为自己整理行李,许久才忍不住问

“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别瞎想,你还是个孩子”

贾凌知道这是敷衍的话,可是这样的话在她嘴里说出,却十分的有力,几天的相处贾凌对这个女人印象很是深刻,她偶尔会说粗话,看上去却十分优雅,她交代手下的事情从来不重复第二遍,但是对待下属却几近温柔,她亲自为丈夫开车,甚至为他料理心安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怨言……贾凌把她归类为‘好女人’。

见她快要整理好,贾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

“你认识我爸爸吗?”

四平的手在手提带上顿了顿,然后侧过脸来看这个英俊的少年,她似乎忘了,这孩子至今还在局里局外徘徊,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歪坐在床上,似乎是让贾凌把想问的话都问完

“你认识他,对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还活着吗?”

“他活着!并且很爱你”

“他在上海吗?还是在别的地方”

“在很安全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见面的”

贾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探过身子小声问四平

“是在监狱里吗?”

四平看着贾凌认真的样子,竟嗤笑了起来,贾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想法从很小的时候就从他的脑袋里萌生出来,他不怪凌昆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因为他对幼时的回忆太过深刻,那钢琴键上的长手指,那绅士伟岸的胸膛,那高高将自己抛起的臂膀,贾凌记得小时候总叫父亲为“大力士”他甚至忘了父亲究竟叫什么名字,他问过贾昆洋,他总是敷衍,所以他觉得在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临上飞机的时候,贾昆洋紧紧按住贾凌的肩膀,认真的说

“贾凌,记住这个地方,我们总归是要回来的”

贾凌懵懂的样子让贾昆洋觉得心疼,贾昆洋有的时候想,如果不是这个小家伙,他也不会隐姓埋名

在异乡呆了10年,更不会丢下他的亲人,丢下他本该承担的责任……但他明白,保护好贾凌是大哥最希望

做的事,他不会让贾凌再走父辈们的老路,他要把凌家亏欠给大哥的自由,偿还在这个孩子身上……冷一

非四处打听他的下落无非是想对贾凌下手,他的担子才是最重的啊……

坐在飞机座位上,贾昆洋看着渐渐远去的城市,眼前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起来,他暗暗发誓,他会

让他在乎的人,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第十四章一年后

“贾凌,有人找你……”

贾凌从昏睡中醒来,趴在课桌上的一只胳膊已经失去知觉,贾凌用力的甩了两下,侧脸对夏长河说“

去帮我看看是谁”夏长河很乐意替贾凌做这样的事,因为来找贾凌的一般都是来送情书的,夏长河总能从厚厚的信封里寻找出一两张照片来,然后对照其姿色考虑自己该不该下手,可是这次夏长河刚出去不到一分钟,便慌张的跑了进来,使劲晃动着贾凌的胳膊支吾着

“你快去看看吧……”

还没等贾凌起身,讲台前面已经黑压压挤进来一群人,他们30左右岁的样子,像是保镖又像是黑社会,贾凌的困意全无,好奇的看着班级里发生的一切,但是接下来出现的面孔,却让他惊讶十分那一群黑衣人身后探出来的小脑袋正是一年没见的黎心安

“你怎么来了”

贾凌向身后看了看,6个黑衣人依旧寸步不离的跟在这丫头身边,贾凌觉得别扭又恐惧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来找你”

黎心安纯真的样子让贾凌忘了该去责备她,他认真又恍惚的听着她说的一切……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我家的老猫生宝宝了,想告诉你,让你知道”

“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了,得来看看”

“我本来1个月前就能出来的,可是阿忆看的我太紧了……”

“他们是昆叔叔曾经派给我的人,是我的心腹……你不用怕他们”

天渐渐的变黑了,黎心安不肯和贾凌回家,原因是她并不喜欢贾昆洋,因为贾昆洋和她父亲在一起

,她不相信他……她又不肯让贾凌丢下她,所以他们就这样一直坐着,作了5个小时……又过了一会,黎心安靠着贾凌的肩膀睡熟了,夜风很是撩人,贾凌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冻得自己直发抖,贾凌觉得此时的他,很男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保镖中的其中一个来到他们身边,叫醒了他们,贾凌莫名的疲惫,只想回到自己的小窝,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黎心安并不尽兴的样子,让贾凌异常慌张,他不明白女孩子的精力为什么这么好,手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电了,也不知道会怎样惩罚他的夜不归宿,阴沉沉的天气更增加了他的几分烦躁

“小姐,阿忆来到台北了……您看……”

黎心安的脸色顿时变的僵硬,似乎和贾凌一样,瞬间没了玩的兴致,黎心安注视着贾凌,许久才问道……“贾凌,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吗?”贾凌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黎心安的笑容瞬间扩散开来,就像花蕾盛开一般,贾凌心情突然好转起来,贾凌喜欢纯真的女孩子,喜欢看她们笑,不做作不掩饰,他觉得这样才应该叫做女孩子……

离开黎心安以后,贾凌忐忑的回到家中,庆幸的是贾昆洋并不在家,陈小冉心不在焉的擦着桌子,见贾凌回来了,也只是打一声招呼,似乎昨天晚上,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贾凌试探着问陈小冉

“女人,昨天晚上……贾昆洋他……没有生气吗?”

陈小冉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脸红了一片,指了指楼上贾昆洋的房间,尴尬的说“他让你在他房间等他……有话问你”

贾凌心沉到了谷底,刚刚才有的一点侥幸,全都不复存在了,他缓步挪动到书房门口,向楼下看去,陈小冉正呆呆的望着她。贾凌觉得家里有个笨女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她既不会帮他隐瞒,又不会替他说情,贾凌真不知道,把这个女人放在自己的身边有什么好处……

跪在书房的那张大镜子面前,贾凌又一次看到狼狈的自己,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等待……在这个老地方,除了和自己挣扎,还能怎样呢?……贾凌跪了整整3个小时,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回到家,早晚都是一顿打,偏偏早早的回来等着,苦了自己的膝盖

这时楼下的一声尖叫让贾凌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是陈小冉的声音,他着实的吓的不轻,又想了想,觉得一定是陈小冉又看见蟑螂之类的‘怪兽’了,贾凌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声“女人啊”

活动活动酸痛的双腿,他又听见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像是贾昆洋或者陈小冉的,贾凌在这张镜子面前无数次的聆听楼梯的脚步声,从8岁到15岁,他甚至都能听出贾昆洋今天穿的是哪双鞋,可是现在这样嘈杂又沉重的皮鞋声,让贾昆洋十分厌烦,他扒开门缝想看看来者是谁,映入眼帘的事情却让贾凌睁大了眼睛,楼下足足来了10个人,清一色的黑色中山装,而陈小冉正被野蛮的压坐在沙发上,嘴里已经被堵上了毛巾,贾凌的血液一下子沸腾到了极点,他轻轻的带上门,朝书房的镜子走过去,因为镜子后面,是一道暗门……

躲在贾昆洋的密室里,贾凌的心依旧没能平复,因为他家里的唯一女人还在他们的手上,贾凌应该也必须尽一个做男人的责任,他从密室的格子里翻出那把枪,贾凌似乎才明白贾昆洋和他的家里为何要准备这些东西,贾凌只是个孩子,现在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护陈小冉,这把消音手枪陪了他一个童年,如今才真正派上用场……

贾凌听见书房里巡查的人已经走远了,他便从密室里走了出来,推开书房的门,并没有他所期待的景象,客厅里早已人去楼空,歹徒和陈小冉一起消失了,贾凌几近抓狂,他飞奔下楼,见到的却是几辆黑色轿车的尾气……贾凌抓起电话,贾昆洋的手机关机,打去公司,秘书说他已经两天没来了,贾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骑上将军,他朝贾昆洋的公司飞奔而去……

第十五章年少无助

贾凌蜷缩在沙发上,眼神呆滞的看着贾昆洋办公桌上的‘秦桧’……已经足足三天了,贾昆洋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偌大的台北市,他举目无亲,能拜托的人除了夏长河就是夏长河的爸爸,但是三天的寻找让贾凌彻底失去了希望,唯一的可能是,贾昆洋和陈小冉一样,也被绑架了……

夏长河慌张的出现在贾凌面前,结结巴巴的说

“那个小美女在满世界找你……”

贾凌这才想起来黎心安也在台北市,他竟然把这个小家伙给忘了,贾凌刚想起身出去,夏长河却拦住了他,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塞给贾凌,解释说“小美女说她回上海了”

贾凌愣了片刻,展开纸条,却是黎心安画下的‘小叮当’……

又过了三天,贾凌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像个男人一样为贾昆洋和他的女人做些什么,于是他决定……去上海

以将军做抵押,向夏叔叔借了些钱,贾凌收拾了简单的衣服,揣着自己的那把手枪便乘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上次来上海有人接他,所以他不至于迷路,可是这次不一样,贾昆洋不在身边,他除了能找路人问路,其他方法几乎没有,结果在上海寻找了5天,他连阿郎的住处都没打听到,贾凌每天除了凭着记忆里的街道寻找,还和台北的夏长河联系,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英雄般的叔叔,竟然被人轻易的抓走,走在上海的街道上,连人群都是陌生的,他真不知道,现在的他究竟该向哪里走……

来上海的第10天,贾凌向每天一样一条街一条街的找着,突然一台摩托车从他身边擦过,后面跟着四台,像是在追赶领头的那一辆,贾凌觉得最前面的那台车很熟悉,搜寻记忆猛然惊醒,脑袋里闪现出一个人的样子……霍辉

贾凌拦下一辆计程车,他知道以出租车的速度,是根本没办法追上霍辉的,但是贾凌觉得至少离他更近了些,这样,他在上海就有了第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天黑的时候,贾凌无力的倚靠在桥栏上,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甚至找不到哪面是北,但是他不喜欢向后走,他的叔叔贾昆洋告诉过他,他的路始终在前面……贾凌坐在地上,向桥下看去,奇怪,刚刚下面那条街还一个人都没有,天一黑下来竟然满街都是人,贾凌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脚下也就有了力气,朝人群中走去……

小街上有各式各样的人,贾凌走在人群中,听着他们所谓的新闻,然后感受他们之间的热闹气氛,贾凌坐在一家面店前,简陋的桌椅丝毫没影响这里的生意,老板和伙计忙紧忙出招待着新老朋友,见贾凌是生面孔,就格外的客套

“小哥第一次来吧,保证你以后一吃面就想起我这家”

老板的热情感染了邻桌的一些客人,他们纷纷向贾凌夸赞厨师的手艺好,贾凌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样的气氛融化了……面还没有端上来,就听见不远处有阵阵骚乱声,街道深处的一些人忙乱的向这边跑来,贾凌身边的一位大叔喊住一个从那边过来的客人,

问“这是怎么了?”

那人表情夸张的回答“打起来了,阿昆和一个机车仔打起来了”

一听机车仔,贾凌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贾凌朝街尾探了探脑袋,决定走过去瞧瞧,没想到身边的一个大妈却抓住他劝着

“别去别去,阿昆是个老酒鬼,总招惹些无赖的”

贾凌想了想,还是奔那边走去,拨开人群,贾凌看到的不是像那位路人所说的那样,事实上打人的人,正式贾凌想找的霍辉,此时的他正挥舞着酒瓶保护这瘫坐在地上的一位大叔,那位大叔醉的不省人事,霍辉的酒瓶只只命中,对方20左右岁痞子打扮,足足有20几个人,但是动手的不多,助威的却不少,霍辉的身手足足可以不出1分钟把他们撂倒,可是坏就坏在有地上的醉鬼,那老家伙总分不轻哪边是敌人哪边是自己人,他总是一不小心就把霍辉绊倒,在不就是霍辉刚要向对方扑去,老家伙就突然间死死抱住霍辉,让霍辉动弹不得,贾凌按捺不住,捡起地上的酒瓶,就参与进了其中

贾凌的到来让霍辉觉得很吃惊,把老酒鬼拖回家,霍辉才感激的谢过贾凌

“上次多亏你了,今天你又帮了我”

贾凌想解释上次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怎么同他讲自己被打的下不了床,贾凌只好转移话题

“我中午见到你被几个人追,这才朝这个方向找来……”

霍辉一边给那个老酒鬼擦脸,一边听着贾凌讲述家里发生的一切,霍辉答应拖台北的朋友帮忙寻找下贾凌叔叔的下落,贾凌这才放心下来,霍辉问贾凌来上海做什么,贾凌只说自己找人,找一个弄堂,并问他哪个地方的弄堂比较多,霍辉告诉他几个地方,贾凌在纸上记了下来,贾凌不准备吧阿郎和三堂门的事情告诉霍辉,贾凌知道三堂门是个黑窝,他主要是怕霍辉这个朋友,会因为自己认识这个地方的人,而瞧不起自己,贾凌决定,自己打听阿郎的住址……

“他是你什么人?你爸爸?”

霍辉愣了一下,笑笑说

“不是,我大哥”

贾凌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醉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哥哥级别的人物,那邋遢的样子,足足有四五十岁。霍辉的眼睛里却闪现出悲伤,喃喃的说着“他就像是我的父亲……”

贾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没有再问下去

“你以后到我那睡吧,我那就我自己”

贾凌感激的点了点头

“你不和你大哥一起住吗?”

霍辉的眼神又一次看向那个老醉鬼,叹了口气说

“他不喜欢别人和他住,……”

霍辉无意中瞥见镜子里的他,显得很慌张,骂了句脏话,让贾凌很是吃惊,因为霍辉竟然说“MD,脸又花了,又完了”而这句话明明是他每次打完架该说的台词…………

第十六章潇洒的男人

“一会有人问你,你就说是车场新来的,知道吗?”

“知道了……”

“别乱跑,一会我带你四处走走,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哦……”

可是此时的贾凌,早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到处都是车,越野车,机动车,到处都是车手,放眼望去深蓝色的跑到让他的血液彻底沸腾到了极点,贾凌的手心都捏出了汗来,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侧过脸看向霍辉,怯怯的问

“他们都是车手吗?”

霍辉似乎感觉到了贾凌的异常,他用手轻叩住贾凌的脑袋,嘲笑道“怎么,觉得自己渺小了?”

贾凌笑了笑,嘿嘿的点了点头,霍辉却神秘的说

“这是赛车俱乐部,真正的高手从来不轻易露面的,这里的人包括我和你,都不能算是车手”

贾凌吃惊的张大嘴巴,等反映过来时,霍辉已经走出去老远,贾凌小跑跟上,刚想问为什么,却看见霍辉突然愣在原地,贾凌走近,看清霍辉身前站着个男人,霍辉显得很慌张,很却诺,贾凌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一面,恍惚听见他说

“南哥……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贾凌懂事的站在霍辉身后不显眼的位置,偷偷的看着那个男人,那个被霍辉称作南哥的人,眼神里透漏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贾凌觉得那人的样子很熟悉,他每次被罚,都能从贾昆洋眼睛里看见相同的情愫,贾凌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他没说一句话霍辉就被吓到如此地步,场面冷漠的让众人几近窒息,缓缓才听那人说了句

“跟我进来”

霍辉没有吩咐贾凌该怎么做,贾凌只能跟着霍辉的另一个小弟一起跟着走了进去,他们绕过一条窄道,便来到了一个更小型的停车场,里面各式各样的车型让贾凌着魔,贾凌停了一会,却又不得不跟上众人,霍辉和那个男人走进一间宽敞的休息间,屋子里摆设很随意,一张宽敞的大床摆在屋子正中央,床上质地松软的丝绒被套泛着刺眼的红色,整个床被放在一张长方形的地毯上,地毯是纯白色的,显得主人很有品位,床的四周三米以外的地方,才有零星的一些家具,沙发和书桌都是天蓝色的,最特别的,茶几两边放着的竹椅,是被吊挂在屋顶上的,晃晃悠悠如同秋千一般,贾凌重新朝那男人看去,如果这个房间是他的,那么贾凌觉得,他没有这个男人活的潇洒,这些摆设是贾凌梦想得到却从来没实践过的……可是门后那张黑皮沙发却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而且有太大的地方留给这件摆设,也让贾凌觉得好奇,难道这张黑皮家具是古董?

几分钟后,贾凌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他万万没想到,这张沙发的用途,和自己家的那张棕色的书桌是一样的……

贾凌吃惊的看着霍辉,他已经褪去裤子,趴到了沙发上,那样子熟练如同自己,贾凌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证明他不是在做梦……贾凌去寻找和他一起进来的手下,结果发现,这个房间除了沙发前的两个人,就是自己,贾凌想逃离,但是脚却死死的粘在地上,让他觉得无力……

那个叫南哥的人从落地花瓶里掏出一根板子,足有一个胳膊那么长,贾凌认得那板子的质地,是上好的毛竹,和自己家里的一样,贾凌只觉得自己身后一阵紧,下意识的摸摸屁股,仿佛这板子即将要砸在他的肉上,贾凌看见霍辉把手放进嘴里,用牙齿轻咬着,这动作足以让贾凌猜到板子即将拍下来的力度,贾凌浑身颤抖,他缓缓退出门去,却仍然不能吧眼神从门缝中移走,他看到板子挥舞着敲在霍辉的臀上,那块皮肉便每下都映出一道暗红,10分钟后,霍辉的屁股变成了暗红色,但是板子仍旧有节奏的挥下来,霍辉开始呻吟,开始认错,直到暗红色的臀上印上了好几条紫色的棱子,那个叫南哥的才停手,冷冷的说一句

“跪过去”

于是霍辉强撑起身体,跪在了南哥面前,贾凌看见霍辉满脸都是泪水,像极了贾昆洋面前的自己……

“今天饶你,是因为你昨天你为大哥打架,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和黑龙那些人赛车,绝不轻饶”

霍辉哭的像个孩子,双手磨蹭着身后,却又不敢太用力,诺诺的回答着南哥的话,这时候那个南哥却扶起霍辉,趴在了床上,贾凌想,莫非还要打不成,可是霍辉却任凭他按住腰际,并不反抗,贾凌再一看南哥的手里已经多了瓶药水,他这才放心下来,这让贾凌不得不想起贾昆洋,他觉得这个男人和他的叔叔一样奇怪,既然准备好了药让霍辉减轻疼痛,那为什么还要动手呢?霍辉在那人的手底下,挣扎躲避着,两人丝毫没有刚刚的那种威严与遏制的关系,霍辉不停的央求轻一些,那人却不耐烦而又不得不小心的处理着,两个人弄的手忙脚乱……贾凌想起他每次挨打后,贾昆洋都抱怨他们身边该有个女人,可是陈小冉来了以后贾昆洋依然亲自为贾凌上药,贾凌觉得眼眶里暖暖的,喃喃的说“贾昆洋,你现在在哪呢?”

第十七章车神

紧接着的几天,霍辉总是一瘸一拐的,跟着霍辉的“伙计”似乎司空见怪,反而是贾凌显得很不自然,面对贾凌时而尴尬的笑,霍辉只是勉强的红下脸,别的倒也没什么了,或者轻松的说上一句“慢慢你就习惯了”

这个赛车场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凌天”,贾凌觉得这个地方跟自己有缘,因为和自己的名字很贴边,他每天跟着霍辉和阿南改装机车,贾凌开始肆无忌惮的了解机车的所有构造,再也不用担心贾昆洋会在身后冒出来,那种不用提心吊胆的感觉,让他既觉得激动又觉得空虚……

贾凌在车厂工作的第三天,赛车场里突然燥乱起来,霍辉正在阿南的指导下给一部街车拆整流罩,赛车场里的伙计跑了进来,慌张的说“黑龙的人找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阵尘土带起场边的嘈杂,还没等贾凌反应过来,就被霍辉推进停车棚,霍辉恳切的看向凌南,贾凌看得出那眼神里的迫切,但是凌南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身朝他的那个院子走去……霍辉急的直跺脚,眼看那些所谓黑龙车队的人已经来到眼前了,整个赛车场被几部跑车搅得混乱不堪,霍辉狠狠的把抹布仍在地上,朝一部走去,那是一部贾凌无法驾驭的跑车,每次霍辉操纵自如的样子都让贾凌自愧不如,霍辉跨上那部摩托车的时候,朝凌南的那个院子看了看,咬咬牙还是奔跑道上的那几部滋事的车手而去,然后贾凌跑到了赛车场边,看着霍辉周旋于七八辆跑车里,虽然并不吃亏可也并没有占什么上风,时间一长,体力难免消耗的快些,频频被卡住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贾凌很担心,霍辉唯一制胜的希望就是冲去出口然后利用那个X弯,来一个回马枪,可是围观的人一多,霍辉更没有了施展的空间,杀去X弯道难免会伤到人,贾凌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南哥来了……”

贾凌随着尖叫声朝入场口看去,凌南没有穿赛车服,可是他的胯下却是一台,比霍辉的车难掌控好多倍,可是就是这样让贾凌难以置信的组合,被凌南控制的天衣无缝,贾凌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汗毛随着凌南飘逸的长发而竖起,他穿梭在车群中间,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了中心位置,而那一记漂亮的横扫千军竟让两台黑龙车横撞向护栏,“砰”的一声,摔出去老远,剩下5台车也集中对付起凌南来,但是凌南躲闪的非常灵活,仿佛他胯下的车根本就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身上还没来得及换带着油渍的白色T恤,丝毫没影响凌南此刻的帅气,一辆又一辆车被凌南刮倒,连贯的动作让霍辉也停下来“观赏”,终于在和最后一个人的对峙后,凌南轻易的赢得了这场以少胜多的角逐……场边顷刻的欢呼声掩盖了那些仓皇而逃者的狼狈,凌南没有回应任何人,而是用凌厉的目光看向霍辉,贾凌熟悉这样的眼神,就连远隔30米的他都随之一激灵,更让贾凌想不到的是,霍辉从车上下来,慢慢的把裤腿挽到大腿上,露出膝盖,然后低头跪在地上……贾凌想上去扶起他,腿却不听使唤一点都迈不动……凌南再没说什么,驾车而回……

赛车场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忙忙碌碌的人们似乎忘了刚才激动的场面,唯一不同的是,赛车场中间跪着霍辉,贾凌钦佩霍辉的服从,烈日当头贾凌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霍辉身边陪他,霍辉轻笑了一声,嗔怪着说“呵呵,还有自愿陪罚的”贾凌只说道“我也习惯了”然后两个人会心的笑了……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停车场,还没等贾凌询问,霍辉便着急的对贾凌说“快,去看看他来干什么……”贾凌不解的看向霍辉,霍辉责怪着说“快去啊,我要是能过去早过去了,听听他们说什么,然后告诉我”

贾凌犹豫着,还是觉得帮霍辉这个忙,虽然他没必要鬼鬼祟祟,但是贾凌还是选择躲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侦查”,车上下来一位20岁左右的年轻人,随行有两人似乎是年轻人的手下,都对他毕恭毕敬,年轻人和车行的人打着招呼,直奔凌南的小院走去,贾凌跟在后面,绕过别墅躲到窗户底下偷听……

“阿忆,你怎么来了”

“我干爹叫我来的,二叔回来了……”

“走,带我去见他……”

凌南的语气很激动,但是年轻人非常镇定的阻止了他

“三叔,我干爹有更重要的事交给您做……”

“什么事”

“昆叔的孩子失踪了……”

“什么……思田?”

“是,我干爹说很有可能是来了上海了,九天的人找人太招摇了,怕自己人没找到,把姓冷的给惹了来,反而对小少爷不好。”

“对,还是师傅想的周到,我这里的人都派出去,你回去告诉你干爹,就算把上海翻过来我也得把思田找回来……”

贾凌听的似懂非懂的,而且对这个叫阿忆的,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权衡了一下,贾凌还是决定先把听来的告诉霍辉才行,从后院绕到前院,却看见凌南匆忙的从屋里跑出,焦急的样子和刚才的那个帅气少年,简直判若两人,凌南跨上车冲向赛车场,大吼一声

“上车,跟我走”

顿时场子里的几十个人,都纷纷跑向停车场,只有霍辉干着急,边跪行着向凌南走,边问“南哥,出什么事了”凌南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霍辉,冷冷的说

“你也上车……”

霍辉迅速朝自己的摩托车跑去,随着车队的一阵混乱,50多台摩托车尾随着凌南而去,贾凌徒步跟了几米,却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偌大的赛车场,顷刻间只剩了自己

第十八章都是亲人

贾凌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已是深夜,贾凌拖着疲惫的身体迈进霍辉的屋子,一屋子人让贾凌惊的措手不及,霍辉跪在屋子中间,凌南和那个叫阿忆的年轻人正沉默着坐在沙发上,贾凌的到来让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怪异,贾凌搪塞了几句便想出去,凌南看了一眼贾凌,吩咐道

“你看着他,一晚上不准他起来,否则照规矩办”

随即甩手而去,阿忆顿了顿也随着凌南走了出去,贾凌赶紧来到霍辉身边,可是霍辉呆滞的眼神更让贾凌措手不及,贾凌晃了晃愣在自己面前的霍辉,关心道

“霍大哥你没事吧”

霍辉看了一眼贾凌,并没有从思绪中回过身来,突然霍辉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把拉过贾凌,贾凌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霍辉面前,霍辉也不管,只是抓狂般问他

“上次在台北,你是这么找到凌洋的?”

一句话问的霍辉没头没脑,他缓了缓头绪,就理所当然的想起了挨打的那次经历,脸畔略显绯红,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不是我找的啦,是我叔叔棒的忙,我还误会了他…………”

霍辉皱着眉头,拼命的想这发生的一切,突然他瞪大眼睛看向贾凌,嘴里喃喃的叫着贾凌的名字

“贾凌……贾凌……贾……凌”

贾凌更加琢磨不透,尴尬的笑着说“霍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霍辉拼命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站起身,回想着和贾凌从相遇到相熟的一切,然后更加严肃的问贾凌

“你这次到上海来干什么?”

贾凌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打算把找叔叔的事情同他讲,但是他不知道如今霍辉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不想撒谎,正在犹豫中,却对上霍辉极为迫切的眼神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叫什么”

“找我叔叔……”

霍辉一步一步逼近贾凌,让贾凌紧张的几乎屏住呼吸,霍辉双手紧扣在贾凌的肩膀上,大声的问

“你叔叔叫什么……”

“我叔叔叫……贾昆洋……”

霍辉睁大眼睛,半张着嘴愣在那里,足足有两分钟,贾凌的肩膀似乎要被霍辉捏断一样,贾凌正想挣脱,却看见霍辉眼角滑落的泪水,紧接着更凶猛的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贾凌慌了,他从没见过霍辉如此不顾颜面的哭泣,就连南哥教训他的时候也没这样哭过,贾凌不知所措,手伸在半空却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来……霍辉突然把贾凌紧紧的拥在怀中,呢喃的说着什么,贾凌懵了,身体像个木头一样杵着……

而让贾凌想不到的是,此时的霍辉正翻江倒海的回忆这他小时候的事情,这个自己昔日崇拜的风妖

,竟然会是自己的亲舅舅,贾凌无法理解霍辉现在的心情,正如霍辉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给贾凌看,仿佛握紧的手,还是15年前那只婴儿的小爪子……

“你说他是思田?”

凌南愣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贾凌更是被搞糊涂了,他明明叫贾凌,怎么会成了什么什么思田呢……其实这个屋子里只有霍辉自己还没被搞糊涂,霍辉激动的拉过贾凌的手

“南哥,他叫贾凌,凌就是凌思田的凌……他叔叔叫贾昆洋,凌昆的昆,凌洋的洋……他们是十年前去的台北,他这次来上海是来找他叔叔的,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就是小思田……”

凌南身后的阿忆踱步来到贾凌身前,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问“会不会太巧了?”

凌南也是点点头,贾凌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问霍辉

“霍大哥我想你是搞错了,我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人”霍辉根本不理会贾凌的话,只是吩咐阿忆说

“还是请郎哥来看看吧”

听到“郎哥”这个名字,贾凌也是一激灵,他打住霍辉的话,问道“郎哥?你说的郎哥是叫黎郎吗?”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都惊呆了,他们甚至都能听见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如果这样还辨别不清这个人是谁,那么他们就真该称之为傻子了,凌南抬起手抚摸着贾凌的头发,仿佛面前的这张脸就是那个小时候的样子,凌南目光里闪现出的宠溺,让贾凌极不自然,贾凌后退了一步……恍惚的说“我找郎叔叔有重要的事……”

第十九章风吹云开

“二叔”

贾凌再见到贾昆洋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愫,滚烫的泪如泉水一样奔涌下来,贾昆洋甚至都为之动容,贾凌扑向贾昆洋的胸膛,他觉得此时的贾昆洋就是他的全部,他一直像个男人一样略去这样的表达方式,但是此刻,贾凌只想让贾昆洋明白,他只是个孩子,还离不开他这个叔叔……

贾昆洋的眼角也闪现出了泪水,但是他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凌南,贾昆洋的心像是被什么狠揪了一下,他日夜惦念的亲弟弟,也像他和大哥一样,过早的让自己变得冰冷老练,日渐成熟的脸上不再有但年的那丝张狂,就连15年后的重逢都显得那样刻意,他曾想象过凌南扑向自己的情形,他甚至用讨好的眼神去看他,但是这些都是他想的,如果说凌洋是第二个凌昆,那么他就是第三个……

“二叔,女人被人抓起来了,我找不到你……你快去救救她……”贾昆洋随手抚摸着贾昆洋的头,赞许的说

“我不在的时候,你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贾凌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几个月不见,贾昆洋似乎平添了几许沧桑,贾凌向周围的人看去,并没有陈小冉的影子,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陈小冉她……她怎么了?”

“我把她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没事了,什么都过去了”

贾凌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他能感觉到贾昆洋眼神后的疲惫,那是他不曾见过的,贾昆洋散发出来的男人的冷傲,被这种疲惫消磨的残缺不全,贾凌第一次把眼前这个男人,用年龄来做衡量,他觉得,贾昆洋已经老了……

贾凌舒服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不知道是几点,突然口渴的厉害,爬下床的时候抻痛了腿,他这才发现,黑暗中,贾昆洋正守在自己的床边,而自己的腿早已经被他给压麻了,贾凌尽量的让自己的动作轻一些,但还是把贾昆洋给弄醒了……贾昆洋朦胧着双眼,缓了缓神……那样子让贾凌特别心疼

“几点了?”

“不知道,我也刚醒”

“我去开灯……”

贾昆洋显现出的一丝别扭,让贾凌很不自然,贾凌觉得贾昆洋之所以会等自己醒来,一定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而他要说的这些,正式他这些年来所好奇的,贾凌很激动,机械的穿着衣服……

“贾凌,我想跟你说些事情”

“看出来了,你说吧,……我只听你的”

贾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加上最后那五个字,贾凌觉得自从贾昆洋的失而复得,自己总是频繁的向他示好,这场至今让他浑噩不清的绑架事件,瓦解了他们叔侄俩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大小战争,贾凌总想在贾昆洋面前显现自己男人的一面,而现在他知道,他才刚刚开始学做男人,更确切的说,他在学做贾昆洋那样的男人……

收拾好了一切,贾昆洋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用手摆弄着床边的烟灰缸,贾凌知趣的坐了过去,沙发很小,贾凌便幸自坐在了沙发下的羊绒地毯上,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和贾昆洋的姿势,很是别扭,就像是等待哺育和被哺育的母狗和小狗,贾昆洋并没在意这些,便能知道,他又更让他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该怎样把他们这15年解释给贾凌听……

贾昆洋从上海讲到香港,从自己父亲的被害讲到凌昆为元照挨了那50黄荆棒,从三堂口的关爷讲到贾凌的亲生母亲霍冬梅,从蕾蕾的被绑架讲到留在凌昆体内的一颗子弹……然后贾昆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把脑袋埋在弯曲的手臂里,不知道是在缓解疼痛还是在缓解泪水……

贾凌没有说话,只是听贾昆洋把“故事”讲完,然后把眼睛定在贾昆洋的手背上,贾昆洋的手背上有一道疤,是贾凌6岁的时候,贾昆洋为了保护他而被割伤的,疤痕狰狞的落在贾昆洋修长的手上,贾凌突然觉得很疼,渐渐的眼泪模糊了起来,他只能分辨出哪里是灯光哪里是贾昆洋……

第二十章迷途

贾凌足足有三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他努力的把现在这个自己与那个叫凌思田的家伙合并到一起,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危险性的试验,“不成功便爆炸”这是他们化学老师常说的话,而现在的贾凌宁愿把自己装在硫酸瓶子里,沉溺窒息然后迸发到新鲜空气里去,至少让他体验了一把从求生的勇猛。而他,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所有人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接受,理所当然的被摆置在那个位置,理所当然的选择血浓于水的感动,理所当然的在他们身边被他们喊成“少爷”

小时候贾凌很羡慕夏长河在家里的待遇,他记得那个带有伦敦腔的夏家司机,每次见到夏长河都会恭敬的鞠躬,然后称他为“少爷”可是现在这声“少爷”,搅得贾凌心里憋屈十分,像是堵了只千年的绿毛鳖,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都让人觉得反胃,他习惯了生活里只有个贾昆洋,再大方些也只能允许陈小冉陪他们叔侄俩玩玩,但是一下子堆进了这么多人,贾凌觉得自己迷路了,而他更为明白的是,他只能照着贾昆洋指的方向走,因为他只相信贾昆洋……

“贾凌……”

这个家里这么称呼他的只有贾昆洋,贾凌忽然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可是贾昆洋犹豫的面孔让贾凌很是担心,看样子他又有事情告诉他了……

“我带你去看你爸爸”

贾凌没想到贾昆洋这么快说这句话,他甚至都没有心里准备,看到贾凌的犹豫和慌张,贾昆洋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轻拍着贾凌的肩膀,鼓励着说“别担心,你爸爸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带着这句话的崇敬,贾凌随着贾昆洋出了黎家别墅,贾昆洋没有叫随从,只有他和贾凌两个人,贾昆洋开着车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令贾凌没想到的是,车停在那个他所熟悉的街道,面馆和行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贾凌觉得很贴心,可是贾昆洋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等贾昆洋推开那道熟悉的门时,贾凌彻底的懵了,记忆的画面翻滚着闪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场霍辉和黑龙的角逐,还有被他们拖会这间房里的醉汉,贾凌驻足在门前不肯进屋,贾昆洋哄劝着才肯同他一起推开门。

……………………

醉汉依旧醉倒在地上,乱糟糟的房子里丢满了脏衣服和酒瓶,一阵酸臭的气味熏得贾凌退后几步,他怯怯的叫了声“叔,我们回去吧”贾昆洋的眉头终于彻底的皱了起来,他把贾凌拽到凌昆的面前,然后自己跪在地上把凌昆扶了起来,贾凌呆望着贾昆洋的动作,他从贾昆洋的眼睛里看到了“尊敬”和“疼惜”

凌昆醒了,第一眼看见贾昆洋的时候,瞳孔张大了那么几秒,随后平静的说“你回来了”仿佛在问出了趟远门的朋友,贾凌也皱紧了眉头,他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和贾昆洋中间的情愫,他讨厌所有给贾昆洋脸色看的人,包括他……

贾昆洋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释然的说了几句不着边的话,然后把贾凌推向凌昆的面前,贾昆洋看见凌昆眼睛里闪现出的惊讶,还有意外后的复杂心情,贾昆洋安心的稳住了情绪,所谓血浓于水应该如是吧……但是贾凌表现出来的僵硬让贾昆洋和凌昆感到尴尬,凌昆收起了那些惊喜的眼神,又恢复到一个醉汉的角色,贾昆洋对贾凌很失望,他不明白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到了最关键时刻为什么会表现成这样,贾昆洋从他身后狠狠的捅了一下,贾凌踉跄的靠近凌昆,可是眼神里的不屈让凌昆觉得很心凉,这是他日日思念的孩子啊,他早该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场面……凌昆微闭上眼睛,挥挥手说“回去吧”

贾凌紧咬着嘴唇,他刚想随便找些什么问候一声,可是他却先下了逐客令,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儿子,第一次见面该有的崇敬被击溃的烟消云散,贾凌转身离去,贾昆洋呵斥了一声

“回来……”

贾凌留给他们的只有背影,还有背影里的反叛,凌昆一如既往的喝酒,贾昆洋呆望着这对父子狠命的捶了捶脑袋……

第二十一章无力抗争

贾昆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贾凌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上两脚,对突如其来的疼痛,贾凌出了感觉到委屈,更多的是羞愧,沙发上坐着的不仅有阿郎,还有四平婶婶,贾昆洋从来没这么没皮没脸的让自己下不来台,况且他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今天上午所做的一切,他只能归结为“本能”……

“滚回自己房里去”

四平和阿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上前来规劝,贾昆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怒火已经把整张脸烧的通红,阿郎似乎也料到贾凌一定是犯了大错误,否则凌洋不可能这么不理智,阿郎拉了拉四平的手,让他回避一下,然后试图问问原因,可是凌洋努力的压抑着怒火,让阿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缓了半个钟头,凌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奔上了楼

凌洋推开房门的时候,贾凌正赌气的用枕头捶床,见贾昆洋进来,贾凌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但是对刚才在客厅挨的那两脚,贾凌觉得他有必要继续抗议下去,贾凌别过脑袋没出声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对我说你错了”

贾昆洋的话说的斩钉截铁,贾凌心里也在打鼓,他从来没见过贾昆洋这么生气过,他不明白那个醉鬼在他心中怎么比自己重要,贾凌越想越委屈,头更加用力的别向一边,刚做出反应,贾昆洋便用力的反锁上了房门,那声音清脆响亮,贾凌暗自咽了下口水,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但是别过去的头依旧僵硬的停在脖子上,他觉得贾昆洋不会强硬的逼他,但是贾昆洋接下来的动作让贾凌的心又一次的提到了嗓子里,贾昆洋正在缓慢的挽起袖子,手指都是颤抖的,可想而知贾昆洋现在有多生气,而且这颤抖的双手丝毫不会给他留什么情面,更可怕的是,贾凌有可能屈服在这双颤抖的巴掌下,贾昆洋提起脚下的板子,那板子不是台北家里的,贾凌甚至都没留神贾昆洋进来的时候带着这东西,而且那板子似乎比家里的沉上很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贾凌有必要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的,他怔怔的看着贾昆洋愤怒的表情,以及握在手里颤抖的板子,除了往喉咙里咽了一口唾沫,别的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做,而这样木讷的反应,引起的后果只能是贾昆洋的爆发……

贾昆洋不再给贾凌任何机会,手臂一拽,贾凌就被轻松的拽到了床上,左手钳住贾凌的腰,让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手臂无助的乱摆,贾凌害怕了,这时候的贾昆洋让他感觉到陌生,当板子实实在在的抽到他肉上的时候,他彻底的绝望了,嘴里本能的喊出声,支吾着不知道喊的是什么,只有身后清脆的板子响,整整连续抽了10下,当贾昆洋松开手的时候,贾凌瘫软在床边,眼神里充满恐惧……“裤子”

贾凌拼命的摇着头,他支撑着身子企图逃走,一板子抽在他的大腿上,冷不防跪坐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贾昆洋,看着他眼睛里的愤怒以及全身周遭散发出的火焰

“不……不要……”

贾昆洋已经等不及贾凌磨蹭,他只想让他得到教训,必要时会把这次教训当成阴影,他必须让他明白,他该怎样对待他的父亲……贾昆洋在眼泪夺眶的前一刻,板起了贾凌的腰,三两下便脱去了贾凌的裤子,屁股上已经纵横了几道明显的板印,贾凌在他的臂弯里挣扎着,求饶着,贾昆洋的板子还是实实的落在了贾凌的屁股上,那样的力道让贾凌生不如死

“不要……饶了我……疼……疼……啊……啊……”

四平和阿郎已经赶来,开始不停地敲门,那些劝阻声仿佛越来越远,让贾凌更加的无助,屁股上已经青肿难辨,棱子挣扎的横在红肉上,好像再打几下就会流出血水来,贾昆洋的眼泪就充溢在眼眶里,打到贾凌已经无力求饶的时候,板子停住了,房间里除了贾凌粗重的喘息声,已经听不见别的,贾昆洋松开左手,右手上的板子也同时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让贾凌不自觉的浑身一颤……然后是开门声,然后阿郎和四平的惊呼声,然后贾凌只觉得昏天黑地的疼,以及周遭遮掩不住的难堪,贾凌想挣扎起来把裤子穿上,浑噩中只辨别的出模糊的光影,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贾昆洋愤怒的样子,贾凌呢喃的说着些胡话,屋子里乱做一团,四平喊下人去叫医生,郎叔喊着自己的名字,但是贾凌仍然听得到板子抽在肉上的清脆声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随着这种声音有节奏的颤抖,贾凌哭了,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没有声音却显得特别无助。

阿郎来到书房,凌洋正背对着自己看窗外,阿郎轻轻的带上门,但还是引起了凌洋的注意,凌洋慌忙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应付了一声“郎哥”

阿郎怎么能不了解凌洋呢,一面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一面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11年的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让他们相认的这一天,凌洋想着无数个相认的情景,但是最不相信的情况就这么毫无预备的发生了,凌洋是在恨自己,也是在恨贾凌伤了凌昆的心

“我一直以为,只要他见到自己的孩子,就会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一直在担心他,但是没有料到,贾凌不愿意向他爸爸伸这只手……他该这么办,他除了喝酒还能怎么办?”

阿郎把手轻搭在凌洋的肩上,淡淡的说

“他才15岁,最近发生了太多突然的事,他已经应接不暇了。”

凌洋似乎没有在听阿郎的话,只是喃喃的念叨着,说给阿郎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一直很听话,8岁开始就要学别人没办法承担的东西,9岁开始练枪,他和大哥一样天生喜欢拿枪,连我都惊叹一个9岁孩子的枪法,11岁的时候才像个正常小孩一样有了些朋友,他也爱跑车,他完全就是大哥的缩版,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排斥呢?那个人可是他的亲爸爸啊?……”

阿郎突然扳过凌洋的身体,郑重的说“听着阿洋,你和我都明白这些都不是你发火的主要原因,11年前思田的哭声把阿昆从死神那里救了出来,我们就都知道,阿昆活着的最大期望就是这孩子,所以你带思田走,阿昆和你都希望这孩子和黑帮沾不到一点边,更不希望冷一非对他有什么企图,虽然是这样,但你还是教他一个天才应该具备的一切,因为你知道他是你们凌家的希望,是唯一能挽救阿昆的人……”

“别说了”

“凌洋你给我好好听着,如果阿昆知道你在台北的一切,他不会放过你,你答应过他,带走思田,从此你们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你凌洋食言了,就算贾凌认了阿昆,阿昆也不会像你期望的那样站起来,这一切不是贾凌的错,是你的错……你懂不懂?”

凌洋深邃的眼睛看向阿郎,几近抓狂的问“那你知道我大哥该背负怎样的压力吗,我欠了他一辈子了,我怎么能潇洒的去过正常人生活,他为凌家牺牲这么多,我更应该替他分担些,因为我姓凌,我是凌昆的亲弟弟,而凌思田必须学会这些,因为他也姓凌,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为了他,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因为我们欠他的”

阿郎惊异的看着凌洋,仿佛这样的凌洋是他所不认识的,他已经有了男人的担当,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这个“凌”字,给他带来的所有艰难和荣耀,他又能说什么呢。

“郎哥,我已经把凌家别墅买回来了,已经叫人打扫好了,贾凌伤好了,我们就搬回去,我要让三堂门

的人知道,我凌洋回来了,这11年欺负我大哥的人,都要注意了,凌洋回来报仇了……”

第二十二章面对现实

已经是第四天了,贾凌还是不想见外人,除了每天来为他上药的Kevin,他几乎都不说话,仿佛他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做着与他无关的事,就连唯一和他有关系的贾昆洋也突然变得陌生,贾凌不适应,排斥,甚至歇斯底里的反抗,最终换来的却是一顿没皮没脸的痛打,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让贾凌几近崩溃,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只有疼着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每天机械的回答着Kevin的问题,每吃四平准备的补品。他喜欢让四平来照顾他,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从进来他的房间开始就是沉默的,端出药碗,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贾凌吃,贾凌曾经见过夏长河的妈妈也是那样喂他药的,每当这个时候,贾凌才觉得这个地方有一些些温暖,否则他便真的会在这里绝望……

第五天的晚上,贾凌昏昏沉沉的做着怪梦,他梦见贾昆洋的手变成了竹板子,梦见贾昆洋把“将军”拆成了粉碎的零件,梦见那个醉鬼瘫软在他们身边,贾昆洋打他,他向那男人求救,醉鬼便给了贾昆洋一根更粗的棍子……反反复复的梦靥,贾凌突然从梦中挣脱,一屁股坐了起来,没想到牵连到了身后的伤,剧烈的疼让他失去重心,一下子栽倒了地上,贾凌的脸贴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不知道是惊吓还是疼痛,使他剧烈的喘着生怕下一秒就停止呼吸……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头发上,贾凌一激灵,本能的向后闪去,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挣扎的样子着实狼狈,待他看清那大手的主人,莫名的恐惧又蔓延了全身,屈辱和自尊驱使他坚强的站了起来,然后恭敬的叫了一声

“二叔”

这一声“二叔”让贾昆洋深陷在自责中,11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教训”这个孩子,从前他打他,也

只能算得上是惩罚,虽然这力度只是当年大哥打他的一半力量,但是他明白这孩子是被这样的疼吓住了,就像当年的他一样,失望,无助,恐慌聚集起来,便形成了强烈的自尊心,贾昆洋依旧像注视小孩子一样。贾凌,但是贾凌所回应他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种被宠溺后的撒娇,反而有些尴尬与不悦,贾昆洋觉得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僵持了几分钟,贾昆洋还是板不住了,他想安慰贾凌,起身的功夫贾凌已经躲去了门边,仿佛他再迈一步就会逃走一样,贾昆洋还是选择坐下来,毕竟他在乎这个孩子,甚至比在乎自己多……

“恨我吗?”

“不恨”

“说实话”

“不恨”

………………

“疼吗?”

“不……”

“是实话吗?”

“疼!”

“对不起”

贾昆洋说出“对不起”的时候,贾凌微微皱了下眉头,记忆力贾昆洋很排斥说这三个字,那次对陈小冉说的时候,贾凌就很吃惊。可是现在,贾凌倒觉得自己这顿打,就快被这三个字掩盖过去了

“还记得你7岁的时候吗,你被人绑架,在偷渡船上关了三天,我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你说‘贾昆洋,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我一点都不怕’……你知道吗,叔叔小的时候也被绑了起来,我那时候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你爸爸一定会来救我,果然他来了,把我带回了家,但是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按在凳子上狠揍一顿,打完了跟我说‘如果我死了,你要靠谁来救你?’后来我就特别害怕你爸爸会死,因为我觉得只要他不死我就没有危险,一年一年的长大了,到了他真的快要死的时候,我才发现,从来没有人来保护他,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怎样保护我们……贾凌,你不能瞧不起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你尊敬的人……”

贾昆洋的一番话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贾凌略显惊讶,但也没有波澜起伏,他只淡淡的回应着

“我没办法叫一个陌生人做爸爸,我的爸爸是在我记忆里的那个人,他高大挺拔,会弹很好听的钢琴,而且他从不喝酒……”

贾昆洋微闭上眼睛,虽然知道贾凌为什么不和大哥相认,但是当这样的话在贾凌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贾昆洋还是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我打你是因为你不尊重他,你没有资格这样对他,甚至我都不能,如果凌家是一个人,他就是脊梁,懂吗?”

贾凌捕捉到叔叔神情里有按捺不住的激动,他还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贾昆洋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但是贾凌似乎意识到,在贾昆洋的心里,那个醉鬼比自己的地位重要,这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现实……贾凌在心里暗暗的说“我宁愿你做我的父亲”贾凌内心里的挣扎并没被贾昆洋看穿,贾昆洋离开贾凌房间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

“收拾下东西,明天我们搬回家住”

第二十三章凌家别墅

第二天早上,贾凌便从窗子看见楼下的十几辆车,清一色的黑色很是气派,但贾凌没想到的是,这些汽车都是为了接他和贾昆洋回家的,他又一次被震撼了,提着为数不多的行里,贾凌回头看了看黎家别墅,还有门前伫立着的黎郎和四平,贾凌还是没法把自己和这群人联系到一起,仿佛他和他们唯一的关系就是贾昆洋,他又去寻找贾昆洋的影子,笔挺的西装,庄重的金丝边眼镜,还有他觉得陌生的冷漠眼神,那是贾昆洋吗?贾凌犹豫着随着他向前走,黎郎和四平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样子也是贾凌从来没见过的严肃

贾昆洋坐在贾凌身边一言不发,仿佛在他心里有更多的忧郁事情不容他把思绪移开,就这样一路无话,行驶了十几分钟,贾凌突然意识到车队后面多了什么,他向后看去,原来是凌南车行的人,把本来壮观的车队,扩大的更加有气势,贾昆洋也看到来车后的凌南,他明白凌南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了,那所凌家别墅不仅仅是他们住过的地方,更代表了他们凌家兄弟的过去,贾昆洋默默闭上眼睛,用黑暗来掩饰即将到来的所有磨难,贾昆洋明白,大哥不在的情况下,他就是所有人心里最安全的依靠,他有责任把这个角色扮演下去……

贾凌一转神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他没有注意到贾昆洋表情的变化,他只是单纯的被眼前的事物给震惊了,穿过大门,又路过树林和花园,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凌家别墅,贾凌记得别墅旁边的一小块稻田,里面四季常青的农作物是他记忆里最美丽的地方,在台北的这些年,记忆深处的东西一直纠结着他,虽然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但却是他心里最偏僻角落的宝藏,如今凌家别墅的壮观带给他的震撼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幻想着如果没有台北那11年,如果他顺利平安的在这栋豪华别墅里长大,那么现在的他该是什么样子?门前的管家恭敬的叫着贾昆洋“阿洋少爷”然后激动和贾昆洋拥抱,一切都是久别重逢后的温馨,年迈的老奶奶一手拉着贾昆洋一手握着凌南,只有贾凌像是完全背弃这些景象,他没办法融入,他甚至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吐不出来……

“小少爷?这是小少爷?……他走的时候才这么大……”

管家吴妈拉着贾凌的手,语重心长的问着这十几年的一切,吴妈的哽咽却沟不起贾凌内心的情愫,被吴妈握住的手,僵硬冰冷映射着他对这个场面的陌生,他看向贾昆洋,他第一次觉得贾昆洋被彻底分成了几大块,而属于他的仅仅只有那么一丁点,贾凌开始觉得失落!莫名的失落!每个人都住在从前的房间,收拾房间之前贾昆洋首先带着贾凌来到了书房,贾昆洋驻足在那张宽大的书桌前,愣了许久竟然轻笑起来,贾凌当然不明白二叔在笑什么,他只觉得这个书房的格局和贾昆洋远在台北的办公室完全一样,贾昆洋从袖口里掏出那把军刀“春泥”,恭敬双手端住,捧到书柜的刀架上,贾昆洋淡淡的说

“我们回来了!”

贾凌忽然觉得此时的贾昆洋无比的虔诚,贾凌顺从的凑到贾昆洋身边,顺从的让他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许久……

“贾凌……以后我不会再叫你贾凌了,是时候叫你凌思田了……”

“不用……我是说,得让我慢慢适应……我……随便吧”

“我这么叫你,是让你知道你姓什么”

贾凌试着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疑惑的看向贾昆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贾昆洋轻拍了下贾凌的脑袋,嗔怒似的说“怎么,现在这么怕我?”

“没有……我一直想问你些事情……又怕你不愿意回答”

“你问吧,我知道回国以后你有很多问题都憋在肚子里,不问出来你会一直和我怪怪的”

贾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样子让贾昆洋看了又好气又好笑,他抬手想替贾凌擦掉额头上的汗,贾凌却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让贾昆洋无比的尴尬,空气凝结了几分钟,贾凌终于说话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给凌洋听……但是我想说给贾昆洋听”

贾昆洋愣了一下,淡淡的笑着说“好,我现在是贾昆洋”,一边说着一边坐上了桌子,贾凌也贴在他身边坐下,这才放松了下来,

“我想问贾昆洋,你的生活究竟是怎么了,从前身边一群女人,我觉得不平衡,现在你身边竟然都是男人,我怎么也不平衡了呢?”“那是因为…………”

“你别说话,你只听我说就行了……你知不知道,在台北的时候你虽然很霸道约束我的生活,但也不像现在这么强硬阿,以前我听你的是觉得你威武强大,从心里敬佩你,可是你突然变得太威武太强大了,我没法敬佩你了,反而有些……有些……”

“害怕!!!”

“……这是你说的,反正我觉得到了上海以后你一下子全变了,我喜欢台北,不喜欢……不喜欢这里……反正不知道你怎么想,我总觉的这里像是个旅店一样,到头来还是要回到台北的……”

贾昆洋一听这话举手要打,贾凌却轻巧的逃开,大声抗议说“你现在是贾昆洋,不能翻脸”

贾昆洋显然不想再听下去,几句话说的他已经极度郁闷,他拍拍双手跳下桌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行了,你的反抗已经被贾昆洋听到心里去了,但是以后我不是贾昆洋了,你也不是贾凌,所以你的反抗和跟空说没什么区别,别胡思乱想了,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好做你的凌大少爷……”见贾凌还想说什么,贾昆洋挥了挥手臂说“你的话保留,做了这么多年贾凌,你该学会做凌思田了,懂吗?我做贾昆洋也做累了,所以你想说的话贾昆洋听不到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坐的这个地儿,是你叔叔我从前经常趴着的地方,我也准备让你经常熟悉熟悉……”

贾凌一听,像烫到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退后两步尴尬的朝贾昆洋瞥了瞥眼睛,贾昆洋得意的开门而去,留下暗自咬牙的贾凌……

第二十四章卷土重来

凌思田的这个凌字与贾凌的凌字究竟有什么区别,贾凌并不知道,但是无论是哪个凌字,都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荣誉,主要表现在,最近参加的一些帮派活动上,那些趋之若鹜的小喽啰夸张的喊“凌家的人来了”而贾凌觉得,此时凌家的人也包括自己,虽然不屑,但很是虚荣……

回到凌家的凌洋,非常忙碌,重振凌家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到,九天给了阿郎凌洋就不会要回来,比起11年前所有的船运私运全上海的一半货运公司都是由凌家经手的,现在的上海海关货运已经四分五裂九天所占的地盘也只有西街一带几家比较大的公司,主要的货流量已经被外企垄断,现在的上海黑帮已经把主要经历都放在烟草上,碰了烟草这东西很少不碰到毒品的,凌洋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现在的冷一非在东北一代也靠着毒品起了家,大有回到上海卷土重来的势头,凌洋没有把握在烟草上盖过冷家,他只能开辟一条能争得过冷家的路,现在的凌家千疮百孔,凌洋只能召集好从前的旧部,借助黎郎如今在三堂门的地位,从新起家……

凌洋先是注册了新公司名叫“凌氏企业”又垄断了几家中型的货运公司,对于外贸的事凌洋驾轻就熟,不到两个月凌氏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势头,如今的三堂门已经不是从前的八山凌昆霍东奎三足鼎立了,八山和霍东奎已经站不住脚双双移居海外,现在能跟黎郎的九天比一比的,只有东北来的萨仁,可是这个姓萨的老头是个守财奴,脾气秉性就像旧社会的铁公鸡,做生意也是一样,守着两个码头的货运就想吃一辈子,所以黎郎和凌洋都不把他当做竞争对手,上海这块老地方对于凌洋来说是志在必得,反而是一些一些和黎郎冲突的地方,不好计较……没几个月的功夫,生意场上的人没人不高看凌洋一眼,凌家只在短短的几个月里重新回到了三堂门,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贾凌也不得不对凌洋刮目相看,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凌洋也让贾凌接触了一些,但是凌洋又不想让贾凌过早的接触凌家的生意,便把教导贾凌的任务交给了黎郎的妻子,四平,这个女人可不能小看,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手段连凌洋也自愧不如,凌洋决定让贾凌在四平身边呆上一段时间,四平也乐意为凌家培养小少爷……

贾凌已经在九天工作了一个星期,枯燥乏味的办公室生活让贾凌痛不欲生,但凌洋的话透着不可抗拒的严肃,贾凌只能听从,而且总比让他去学什么普通中学强,并且他喜欢四平这样有头脑的女人打交道,几天下来应酬在各大股东周围的四平,像个挥洒着优美舞姿的贵妇,那些老家伙仿佛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哎,贾凌,都说你是平姐家的亲戚,什么亲戚呀?近吗?”

“不近,不近……”

“哎,我也觉得不太近,真是平姐的亲表弟也不用让你只做个职员了,瞧忆少爷也是15岁就进了九天了,进来没一年就成了副总经理了…………”

“嘘……小声点,小心让周总听见”

贾凌冷笑了一声,这些既不算八卦又不算是新闻的交谈,充盈着贾凌的所有偷懒的时间,埋头继续玩电脑

“哎哎哎,贾凌,下班去西街酒吧怎么样,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去西街就不算真正的融入集体……”

贾凌礼貌性的抬了抬头,又装傻一样的嘿嘿笑了会,这样就足以阻挡所有好奇又期待的目光

“哎,贾凌阿贾凌,你怎么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真不明白下班后这几个小时无聊时间你都是怎么度过的啊?”

贾凌无奈的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道,行动对于他来说是不自由的,所有在台北不能做的事在上海同样也不能做,如果他们愿意和他在马路上走一走他还勉强愿意,酒吧和赌场那种地方,贾凌不被允许也不屑去

“贾凌,晚上有个应酬你陪我去”

不知不觉间四平已经站在了贾凌面前,贾凌尴尬的合上手提电脑,呲牙笑了笑

“平姐,要我当你司机倒可以,找舞伴他们几个都比我强”

办公室里的几个家伙一股脑的围了过来,四平嗔怪的看了一眼贾凌

“他们几个都有女朋友不是,谁叫你小子没有,再说找你当舞伴你黎叔叔不吃醋呀”

贾凌做出一副无奈状,四平哭笑不得,这个小家伙跟了她半个月了,除了参加这些名媛交际意外,都十分听话,四平倒是觉得他像自己的老公黎郎一样,平时叱咤风云的样子一到这种场合恨不得晕死过去,四平领着贾凌消失在了九天的秘书室……引起了身后议论纷纷,除了不屑意外还透着掩盖不住的讥笑,看似食人间烟火的帅气小伙,也跟着貌美上司后面吃软饭,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只是这稍纵即逝的平衡背后有着跌宕起伏般的羡慕罢了……

第二十五章上流社会

会场的大门缓缓打开,四平迈着优雅的步子,挽着贾凌的右臂,一步一步的走向注目着她的人群,那些贵妇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使四平极度的虚荣,只是她身侧的小家伙,未免表现的太青涩,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在她身边显得很好笑,四平拍了拍贾凌的肩膀安慰着说

“好好适应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舞台,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贾凌并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四平也不想再说下去,四平佯装生气的说

“你可小心点,我在你叔叔面前的一句话,可关系到某些人的小命……”

贾凌一听,浪荡不羁的样子立刻收敛起来,贾凌恳求的眼神使四平异常得意,她伸出左手得意的说

“来吧,陪婶婶跳支舞”

婶婶两个字故意提高了音量,贾凌对这个词非常的反感,这个女人的容貌充其量只比自己大几岁……

一曲完毕,四平和贾凌像往常一样又要开始应对那些贵妇名媛,贾凌跟在四平身后找脱身的机会,总有人问四平贾凌是谁,四平也只是掩盖般的说是自己的新秘书,于是那些肥硕的女人便露出了邪恶般的笑脸,让贾凌从骨头缝里打哆嗦,四平摇了摇头,继续接应送上来的酒杯,不知不觉身后的贾凌就不见了影子,看四平被人缠住,贾凌哪还能安心的跟这些女人周旋,早就想逃了也给了他一个机会,贾凌退到一个偏僻的位置,照例将酒杯里的红酒倒了出来,换成了葡萄色的饮料,省的一会回到家不知道怎么向凌洋解释

,凌洋总说‘拒绝也是门学问’但是这门学问贾凌一直没学好,漫长的舞会贾凌只能无聊的在一边听其他同样无聊的人聊天

“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的凌氏就是十几年前的九天董事长凌洋”

“九天的总裁不是姓黎吗?你看,那个女人不就是九天的总裁夫人吗?”

“你们不知道,黎家十几年前只是凌家的跟班,凌家十几年前遭逢变故把公司交给黎家打理,现在凌家回来了,黎郎把九天留在自己这倒不还了……”

“你说的不对,凌家十几年前并没遭什么变故,凌洋的大哥凌昆,就是十几年前名誉上海滩的昆少爷,出了事被三堂门的家规打的半死,黎郎当年和凌昆情同手足,凌家找不出别人接替九天,只能让黎郎当这个总裁”

“真的假的,我看那个凌洋也是靠着黎郎在上海滩的地位,凭他那个年纪几个月白手起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嘛”

“我看啊,这个凌洋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惦记黎家的家产了,这种人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黎郎也太仁慈了……”

贾凌听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反驳,可是他又用什么身份反驳呢?贾凌犹豫了,挠着头发不知道该不该出头,服务生端着酒盘从他身边经过,贾凌突然计上心来……

贾凌端着他动过手脚的四杯红酒,来到那几个家伙面前,彬彬有礼的微笑鞠躬,说了声

“先生小姐请用”

以贾凌帅气的样貌,迷人的微笑,不怕那几个肥硕的家伙不上当,成功脱离的时候,听到身后夸张的干呕声,贾凌得意的笑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恶心死了”

酒店经理被叫到大厅,一时间的骚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贾凌的奸笑并没有逃过四平的眼睛,四平却也只是责备的样子敲了敲贾凌的脑袋,可是嘴角也轻扬了起来,仿佛是贾凌做了什么痛快人心的事,可是另一个人的笑脸却让贾凌僵住了身体,连着眨了几下眼睛,贾凌才确定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式自己的二叔,凌洋,贾凌向四平看去,四平用手掩住嘴忍不住笑了,小声说

“你们叔侄俩呀,倒成了猫和老鼠了”

凌洋把手中的酒杯在贾凌眼前晃了晃,得意的样子让贾凌更加的心虚,凌洋玩味的询问道

“四平阿,你这个小秘书调酒的本事倒是不赖啊”

四平笑的更诡异,仿佛已经看到了贾凌的下场一般,不知不觉贾凌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没敢再说话,规规矩矩的跟在四平后面,直到酒会结束,除了偷看了凌洋两眼没更出格的举动……

“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凌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松的对贾凌说着话,仿佛并不打算介意刚才的事情,站在贾凌旁边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体格强壮站在贾凌身边让贾凌显得非常单薄,贾凌礼貌的点了下头,继续听凌洋介绍

“叫宝岩哥”

“洋叔,不能啊,我爸爸以前在凌家做事,现在你能让我留在凌家,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能让少爷……”

“宝岩哥”

贾凌懂事的样子让凌洋很欣慰,但是凌洋介绍了这个季宝岩在凌家将要做什么的时候,贾凌却再也懂事不起来了,这个季宝岩正是季雄的儿子,自从凌洋离开上海以后,季雄就带着儿子投奔了黎郎,季雄退休以后一直是儿子接替他的工作,现在凌洋回来了,季宝岩便想回凌家做事,凌洋也正缺一个宝岩这样的人,所以便朝黎郎要了他,可是凌洋在这个时候介绍宝岩给他认识,让贾凌再也高兴不起来,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开始抽搐不停,浑身都不自在……

“贾凌,跟你宝岩哥到书房去吧,今天晚上要挨几下自己应该清楚”

凌洋的突然严厉,让贾凌以及宝岩都跟着紧张起来,宝岩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一家之主的威严,听惯了大人们说凌家兄弟的事迹,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

被凌洋压着上了二楼书房,从小被凌洋打贾凌也认了,如今让一个认识不到两小时的家伙打,贾凌心里异常别扭……

“裤子”

趴在长凳子上,贾凌感受着身后凉飕飕的冷气,脸上却是热烘烘的,贾凌把脸埋在胳膊里,凌洋的一声

“开始吧”

贾凌心里紧绷到了最高点,宝岩的板子并不是很疼,比起凌洋上次的责打简直算是小意思,20板子波澜不惊的打完,贾凌还能轻松的站起来提上裤子,羞怯的看了凌洋一眼,径自的低下了头,凌洋玩味的笑了笑,拍了拍宝岩的肩膀,一句话不说走掉了,留下尴尬的两个人,宝岩把板子放回原位,故意缓和着气氛

“我会不会太用力了?”

谈论这个问题让贾凌更加羞愧,但还是礼貌的说

“没事,比这更狠的我都挨过”

宝岩放开了胆子,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边把长凳搬回原位,一边跟贾凌闲聊

“我从小就在凌家长大,从小就见洋叔挨板子,没想到……”话说道一半,突然觉得话说的有点过分,连忙止了声,谁知道这句话却引起了贾凌的兴趣,贾凌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凑了过来,坏笑着问

“说来听听,说来听听,我二叔以前也总被打吗?”

宝岩瞄了瞄门外,然后小声的在贾凌耳边说

“其实洋叔很怕昆叔叔的,昆叔叔的板子可不是吹出来的,别看……别看他现在这么凶啊,我估计遇到昆叔叔照样软半截”

宝岩的声音越来越小,贾凌听的却很别扭,

“昆叔叔?”

“是啊,你爸爸”

贾凌倒是没想到这些,怎么都想不到那个酒鬼竟然能制得住贾昆洋,贾凌一下子不说话了,宝岩也不想再说下去了,贾凌借口休息回了房间,可是宝岩的话在贾凌的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第二十六章耳濡目染

贾凌一出现在四平面前,便觉得异常尴尬,四平围着贾凌转了一圈,轻笑着问

“还能站着,挺不容易哦”

贾凌用手捂住四平的嘴巴,示意他小点声,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可是丢尽了人,四平见贾凌越是不好意思就越是想逗这个小家伙,贾凌突然觉得天下女人一般黑,他的生活只要一沾到女人就变得乱七八糟的

“平姐”

阿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贾凌非常佩服阿忆,阿忆也只比自己大几岁,却已经是四平和黎郎

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阿忆和四平照例商讨了下公司的账目问题,贾凌便看见四平用欣慰的眼光去看阿忆,贾凌突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慈祥的样子,很微妙

“平姐,借给我个人好不好,下午要去西街,我用的那些人都是熟面孔了,给我个新人好不好”

阿忆一改平时凌厉的样子,讨好般的蹭在四平的身边,摆明了吃定她,贾凌突然想象的到陈小冉变成了四平的样子,然后她用同样宠溺的目光来看自己,正想着发现四平正在叫自己的名字,贾凌马上挥去了眼前的幻影,尴尬的问

“怎么了?

“你跟阿忆两天,帮你忆哥解决下西街酒吧的问题”

“哦”

贾凌跟着阿忆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贾凌第一次来这个副总办公室,比他想象中的随意的多,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阿忆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招呼贾凌坐下便一改平时的样子,扔给贾凌一件淡蓝色的外套

“把这个换上”

贾凌把外套在手上摆了摆,不解的问

“干嘛穿这个?”

阿忆换上一件黑色的T恤,又戴上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在镜子前照了照,然后朝贾凌做了个OK的手势,见贾凌还是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阿忆把一沓钞票放在贾凌的手心里,拍着他的肩膀解释说

“你呢,一会的任务就是拿着这些钱,到西街赌场玩上一下午……”

一听阿忆的话,贾凌慌忙跳开,忙说“别别别,我不能赌的”

阿忆笑着又搂住贾凌的脖子,安慰说

“是平姐让你去的,你怕什么……哦,你是怕输钱阿?没关系的,钱都是输给自己家怕什么……”

见贾凌还想说什么,阿忆连拉带拽的把贾凌带上了车。一路绝尘来到了西街赌场,赌场是黎家最近几年才参与的,自从香港的元帮解散后,一些从前混过的兄弟,黎郎都带到了上海,在西街酒吧后开了个暗门,做起了赌场生意,阿忆带着贾凌来到了酒吧,喝了一杯酒以后便领着贾凌来到了赌场,贾凌从小跟凌洋学赌技但是从来没和凌洋意外的第三个人玩过,这种大场合贾凌更是没见过,刚进赌场就好像乡下人见了大场面一样,阿忆把帽子压低一些坐在了角落的地方

“看见那个最大的桌子了吗?最简单的压大小,他们一见你是新手都会使劲浑身力气在你身上捞钱,我们的任务是逼他们出千,然后……”

阿忆做出了一个必杀的手势,让贾凌心里一激灵,贾凌一手紧紧按着那一沓钞票,另一只手不住的擦汗,让阿忆看了十分好笑,贾凌挤进人群,把一沓钱放在桌子自己身前,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旁边桌子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看贾凌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仿佛这诱人的一沓钱,已经成了他们嘴边的肉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贾凌,已经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哗哗作响的筛子上,还未开盅贾凌心里已经有八九分把握,让他不齿的是,如果不是他猜错了,那么这个筛盅里的下边有个不易让人察觉的磁铁,贾凌早在夏长河的嘴里知道赌场有这样的把戏,只是他没料到阿忆的赌场也会来这么招老路子……盅子一开,贾凌竟意外的赢了,阿忆以为这也只是偶然,可是连着六把下来,贾凌手里的一沓钱已经涨了一指来厚,阿忆靠在沙发上直冒冷汗,心里暗想‘这小子看来是被调教过的’又玩了几把,大小桌子边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服务生看贾凌眼生,可年纪轻轻又有点真本事,不由得起了歪念,小指头不自觉的就搭在了筛盅下方的小磁铁上边,只等贾凌下了注,他便按照老手段,让筛盅里的色子掉个个,这是赌场里最常见的把戏,一般赌博倒不用,一旦出现了会玩几把的玩家,玩一玩也没人发现的了,贾凌把1千元整放到了小字圈上,本以为十拿九稳可开出来的明明是个大,贾凌想到有可能是对方出了老千,可也不排除自己耳朵出了差错,贾凌又聚起了十二分精神,筛盅在服务生手上猛劲摇了几下,稳稳落桌,贾凌又把1千块放到了小上,一面装做漫不经心,一面暗暗注意他的右手,果然一个细小的动作被贾凌捕获个正着,贾凌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开盅的一刹那,贾凌使劲拍了下桌子,外人只当他赌的兴起激动一下,可是阿忆看的清楚,那

颗被调转的色子,又悄悄的翻了回去,筛盅一开,服务生纳闷的功夫却正对上贾凌凌厉的目光,那眼神似乎把他心里的鬼牢牢的抓住,服务生不禁浑身一激灵,拿筛盅的手也不听使唤,又摇了几下倒再也没敢使诈,贾凌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几个人,在他右手边是个矮个子男人,衣着光鲜但不见得有钱,他把自己的钱攥的死死的,生怕糟了贼人。再右边也是个男人,但和他比起来高的多,开始几把只是看,不经手,也跟了贾凌几把但仿佛精力不在赌桌上,眼睛时不时的盯着对面的一个女人看。再数过去,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赌棍,旁边的人显然都认得他,看样子很随和,但是笑里藏奸的皮肉也逃不过贾凌的双眼……倒是贾凌左手数第三家的人,很引得贾凌的同情,穿着朴素,每下一把都很小心翼翼,下到桌上的钱沾着满手的汗,看着都心疼,贾凌不动生色的让这家伙连赢了几把,估摸着阿忆给的这些个钱没多没少,就故意时赢时输引的周围的人拿出浑身解数来……

又是四个六点,贾凌听的真真切切开的也十分痛快,伙计又要拿起筛盅,贾凌却一个大手按了回去,一桌子的人睁大眼睛看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一只手点着人头“你,你,你,还有你……离场吧”被点到的个人不约而同的颤了下,分别是那个瘦高个还有他看的那个女人,另外两个是他左手边伙计旁边的俩扒手,贾凌话没再说第二遍,回头看了看角落里的阿忆,阿忆会意的点点头,贾凌便冷不防的把那高个的袖子撕了个大口子,果然一个银白色的长钩现了出来,高个慌忙掩藏,贾凌的手劲越抓越大,疼的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对面那女人过来也怕不过来也怕,踌躇在原地直跺脚,这时候阿忆不声不响的站到了女人身边,一拽她手上拖着的外套,四五个手表以及钱包等值钱物纷纷落地,那女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抬腿想跑,阿忆哪能给她机会,原来这一男一女不仅出千还是个赌贼,连着伙计旁边那两个扒手,一共三个都被贾凌识了出来,高个等人被擒住后再去寻找贾凌,已经不知去向,只见桌上一沓百余张的钞票,阿忆不仅一怔,眼中满是疑虑……

第二十七章道高一尺(1)

贾凌回到凌家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几个月来,贾凌对这个别墅的认识仅仅觉得这不过是个大房子,平时在家里走动的除了他意外便是那个叫宝岩的家伙,可是贾凌对宝岩仍然很是抵触,更重要的是宝岩一直把贾凌当做少爷,没有贾昆洋在的时候贾凌觉得无比的空虚。

凌洋意外的在20点之前回到了家,但是表情无比的劳累,贾凌本想问些什么,开口时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问的话题,正想回自己房间,没想到凌洋开了口

“你今天去西街赌场了?”

贾凌一怔,去看凌洋,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想来自己表情的变化是一丝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又看他没有什么温怒感,方才走近了回答说

“恩……平姐让我替她去一趟”

凌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又问了些赌场的事,贾凌也一股脑的都说了,凌洋的表情只有疲惫,和他对视良久还是贾凌败下阵来,大着胆子说

“赌场的筛盅下边放了磁铁……”

贾凌先是一愣,眉头不自然的邹了起来,没有说话,脸色有些阴沉,但贾凌觉得八成不是因为自己去赌场的事,凌洋又问了几个问题,贾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凌洋十分满意,只是淡淡的吩咐着

“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轻易露技,你还没见过真正会赌的人”

贾凌轻扬了下眉眼,心想,我不就是玩不过你吗,就把自己比喻成真正会赌的人了,……

“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多去陪陪他,没事少往赌场跑”

一句随心所欲的话,让贾凌顿时没了心情,只想快点回房间躲开这个烫人的话题。凌洋对着贾凌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对贾凌,他还是狠不下心啊

贾凌第二天并没有去公司,因为是周六,贾凌想去赛车场看看霍辉,一别已经几个月了他除了怀念台北的生活,还怀念他的将军,他觉得减轻这种思念的办法,只有去赛车场转转,哪怕是帮别人擦擦车也好。到赛车场的时候跑道上正在比着什么赛,贾凌没有在意便径直朝凌南的房间而去,按理说他该叫凌南一声三叔,就连霍辉他都得叫舅舅,但是这两个称呼他却怎么都叫不出口,一路上有几个生面孔询问了几句,贾凌说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倒也客气,眼看着凌南的房间就在前面了,不禁快走了几步,突然半路冒出来个小子,上下看了我两眼,突然一怔,又跨了一大步,惊喜的叫“贾凌”

贾凌被撞了个满怀,待看清他的面孔,竟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又揉了揉眼睛,这才脱口而出

“夏长河”

两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黏糊了半响贾凌一脸热切地盯着夏长河念叨

“你怎么到这来了?”

夏长河一愣,皱着眉头问“贾叔没跟你说吗?”

贾凌目光一缓忙问“快说说……”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贾凌这才了解,夏叔叔把公司挪到了香港,香港那地方龙蛇混杂便把夏长河托付给了凌洋,可是夏长河已经来了快半个月了,贾凌有些纳闷,二叔为什么瞒他这事呢?一边疑惑着一边推开了凌南房间的门。

“你来南哥这呀。不早说,南哥他们在场子里比赛呢,这院子里一人儿没有”

贾凌想起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赛车场内围了很多人,估计夏长河说的不假,看夏长河的一身皮质围衣疑惑的问

“你别告诉我你在这打工吧?”

夏长河指着自己的衣服在贾凌眼前使劲转了几圈,炫耀说“怎么样,这身很牛吧?”

贾凌笑了笑,随着夏长河朝赛车场里走去,几个月没回来,人仿佛更加的多了,贾凌向最嘈杂的地方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人潮骚动的地方,不时有熟悉的人晃动,贾凌的第一反应便是……群架。

距离还有不足100米的时候,贾凌已经完全确定前方不仅仅是场单纯的车赛,那完全是一群喜欢车的疯子在闹事而已,夏长河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嘴里呢喃的说

“乖乖,贾凌你看前面是不是打起来了……”

贾凌从鼻孔哼出一声怪响,加快了步子,留下夏长河在后面抓狂,贾凌本能的混进人群,拳头从四面八方挥舞过来,贾凌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敌人,他只是用手臂招架,以便尽早的凑到凌南的身边。霍辉最先发现了贾凌,本能的过来保护他,一面又放心不下凌南,僵持在几个喽啰身上抽不出来,贾凌终于抵达凌南的位置,背靠背的一刻,贾凌有种发自内心的英雄感,只是他太高估自己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招呼他的不仅仅四只啊,凌南费劲的将贾凌护在身后,一边向外挥拳,一边冲霍辉喊“把他带出去,快点”

贾凌哪里肯听他的,霍辉使劲的向后拉,他拼了命的向前冲,场面被他搅合的更加乱,这时一阵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贾凌突然觉得右手边上的喽啰们一下子少了,抬头去寻,一辆全黑色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人群中央,而骑在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式凌昆……

第二十八章道高一尺(2)

贾凌注视着赛场中央那两个人影,心里异常憋闷,已接近黄昏,场子里的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加油工,更多的都像贾凌一样,在看台这边暗自揪心……凌南和霍辉已经在那边跪了三个小时了,夏长河对这种惩罚方式尤为憎恶,凌南眼睛里的东西,贾凌似曾相识,他记得贾昆洋看凌昆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敬畏,但贾凌立刻把这些从脑袋里挥去。取而代之的是贾昆洋那些让他害怕的面容……

又过了半个小时,凌南的院子里驶出了众所期待的那辆跑车,带着油渍的裤子贴在干净非常的车身,贾凌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接纳这样的装束,更可恶的是,他竟穿了间白色T恤,当然是那颜色还能称的上是白的话……可是,这样一个人的身体上,还是有让贾凌忌惮的东西,那束从长发间流露出的凌厉,即便不相识的人,也会暗自防备,只是他懒散的样子是在与那双眼睛不匹配,因为他对上手指间的酒瓶时,眼神是弥散的,像是丢了魂。人群早已跟了上去,他们显然很紧张,贾凌也是,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凌昆一只腿支撑着车身,更应该说是在支撑着自己,因为那摇摇晃晃的样子,连站稳都很困难。贾凌看着跪在地上的凌南,左腮上还余留着青紫的痕迹,空气在这样一群人里凝结,半响凌南低声唤道:

“哥……”

凌昆微闭着眼睛,玩味的盯着地上的人,又是难熬的几分钟,他竟然缓缓发动了车子,大有即将离去的架势,让贾凌没想到的是,凌南竟跪行两步拦在车前,几乎是哭丧着说

“哥,不用你吩咐,我今天晚上就去我师傅那领板子,只是……再过三天就是圈内的赛车大会了……黑龙和咱们已经撕开脸对上了,……求您,晚些再罚行吗……”凌昆的脸色板的僵硬,凌南还是不肯放过一线机会,抻住凌昆的衣服恳求说

“比赛一结束我就去,到时候任凭师傅发落……”

话还没说完,凌昆便跨下了摩托,直奔霍辉而去,霍辉胆战心惊的低着头,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接踵而至的拳头,但凌昆只是平淡的说了句

“把你老大的家伙事都拿来”

一句话惹的凌南和霍辉都睁大了眼睛,边上他们得力的小弟,已经在试图驱散人群,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贾凌并不在驱散之列,而他也没自觉到回避对他来说好奇的事情,霍辉还是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凌昆似乎并不着急,他瞥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冷冷的说

“给你三分钟时间,超一秒你老大就多挨一下……”

霍辉根本没办法思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踉跄着奔凌南的屋子跑去……回来的时候果然不足三分钟,跌跌撞撞的就来到了凌昆面前,贾凌向霍辉手上看去,那是跟极为普通的棒球棍子,凌昆接过去的时候也不觉得沉,贾凌见凌南眼中流露出的无助,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共鸣,但和自己不同的是,他没凌南自觉,凌南此刻已经在凌昆车前拿手支撑起了身子,凌昆没有动手,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霍辉,霍辉一怔,马上会意的走上前去,撑在了凌南身边。贾凌侧过脸看目瞪口呆的夏长河,他突然想问问他,如果他知道自己也曾经这样人命的等待疼痛,他是否会当场失声大骂自己白痴,贾凌用力甩了甩脑袋,把那些凭空想象的场景从脑袋里弄走,再看向两人时,凌昆的棍子已经迅猛的挥在了凌南臀上,贾凌听见夏长河喃喃的嘀咕着

“天哪……天哪……”

贾凌知道夏长河此时在想写什么,那所谓的“法治社会”充溢在那颗不太发达的头脑里,怎么能不让他觉得崩溃,至少在他十几年的生命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果然夏长河侧过头来问贾凌

“他们为什么不跑”

贾凌同样不可思议的投眼光回去,内心突然挣扎起来,他也开始纳闷,“是啊,我为什么不跑呢”

面前的两个人咬牙硬挺着背后呼啸的疼痛,贾凌也开始觉得那被裤子包裹住的伤痕并不算轻,霍辉开始已经低低的呻吟,支撑住身体的手臂也变得力不从心,大概过了10分钟,棍子依旧和风挥舞着,贾凌朝凌昆看去,没有表情的脸,更加使人畏惧,贾凌越加的不能自拔,紧紧的盯着那张脸,那样的动作,那种神情……

一声清脆的响,把贾凌拉回现实,棍子断了,夏长河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坐在地上,凌昆向他们这边看来,夏长河竟不能控制的向后蹭了两步。如果看他们的是别人,贾凌肯定向夏长河投去鄙视的目光,可如今,当凌昆看过来的时候,贾凌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凌昆眼神的变化只是一瞬,回过头来对凌南说

“把场子给你不是让你和人赌气的,管不好自己的脾气,就别当这里的老大……比赛你不要上了,你已经输给他们了”

车子绝尘在众人的视线中,人们甚至都忘了要去扶吗的老大,夏长河依旧念叨着让他不能理解的话,然后总会用四个字结尾……“怎么可能”,贾凌突然想到,如果此刻他告诉夏长河,那个骑车离去的醉鬼是自己的父亲,那么夏长河会是什么表情呢?这么想着贾凌更觉得他好笑,没勇气去看凌南和霍辉的伤,只能趁着大家乱着的时候从这个地方消失。当然也得带走那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夏长河……

第二十九章不能回避的人

周一回到公司,四平身边多了个30左右岁的女人,见贾凌进来,抬起头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挺客气的笑容。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卫小姐,前段时间她去外地出差,周六刚回来”

“你好”贾凌抬起眉毛,总觉得这个女人傻笑的样子,像极了似乎被忘却的某个人。他突然想起来,回到上海后,贾昆洋对陈小冉的事情只字不提,粉饰着的平静表象下面,也许是更波澜的骇浪。贾凌的心揪成了一个结……

“贾凌”四平朝正在发呆的小家伙挥了挥手,待他站到自己身边,才小声的说“你郎叔叔在办公室等你,有话和你说”

贾凌皱了皱眉头“找我?”

“去吧,不是什么坏事”四平随意的说,像是无心带出的一句话

黎郎的办公室在顶楼,贾凌从来没来过,从电梯里出来,倒像是进了个阴森的冷箱,弄得他浑身不自在。顺着光线看进最里面的房间,只听“是贾凌吗?”贾凌低低的应了一句“是我”

黎郎闪现在房间门口,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慈祥。招呼贾凌坐下,随后也在贾凌的对面落座

“工作还顺心吗?”眼睛在明亮的光线里显得十分祥和

“顺利,四平姐……四平婶婶很照顾我”

“呵呵”黎郎把手边的茶壶端起来允了一口,继续说“那黎叔叔给你换个工作怎么样?”

“换工作?”贾凌惊讶的重复

“虽然我已经征得你二叔的同意了,但他表示,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征得自己的意见?贾凌心一紧,好像没走多远的贾昆洋失而复得。贾凌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我二叔同意了就行,我听他的”脸上丝毫掩饰不住少年稚嫩的神情,黎郎意味不明的笑了

“哦?”又是抬手喝水的动作,贾凌微微皱起眉毛,有了一种上当的错觉,黎郎站起身来,向茶壶里续了水,又绕回原来的座位坐下,话题却并没有按照原来继续向下引申,反而谈论起黎心安来

“你和心安是怎么认识的?你好像从来没和叔叔提起过”

“大约是前年……”贾凌突然想起心安单纯的样子,而与此同来的却还有黎郎面目狰狞的举起家法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前年第一次去黎叔叔家的时候,您是知道的,怎么忘记了呢?”

“哦?可是心安对你,却像是对一个老朋友”

“是吗?我倒没觉得”声音里有些却诺,贾凌想,如果面对的是贾昆洋,他决没有当下的镇定

“那你告诉叔叔,你觉得和心安相处的怎么样?你讨厌她吗?”

“不讨厌”贾凌很肯定的说,相反,还有一点比好朋友更多的一些好感

“那就好”黎郎笑着放下茶壶,端坐起来认真的对着贾凌“你的新任务和心安有很大的关系哦”

“啊?”

“你也知道,黎叔叔就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最近她吵着要去学校读书,我更说不出一个‘不’字,她所信任的人除了那六个贴身保镖就是你和阿忆,阿忆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再让他去中学读书也不现实,我想了想,你和心安的年纪相当,你来保护心安!好不好”

“我?”胸腔中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像是突然滚进了一只刺猬,,贾凌微闭着嘴唇“黎叔叔,这件事……”

“为难吗?”黎郎露出一个挺失望的表情,贾凌不忍心拒绝,可是台北的8年校园生活,实在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反倒让贾凌从心里反感起来,左右权衡之下,心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压抑感

“可是……”贾凌想说的话像一个透明的茧,卡在喉咙里

“既然你为难,那就算了”黎郎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背影里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却让贾凌有点紧缩,毕竟是和贾昆洋一样威严的人,在贾凌眼里还是有些抵触的情愫

“那……还像在台北一样的……待遇……是吗?”

黎郎背对着贾凌,慢慢的笑了,好像在说“呐,对待凌家的孩子,我总是很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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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入学手续这短时间,你去照顾一下你爸爸”在贾凌刚端起饭碗的时候,贾昆洋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顿时对丰富的菜色没了兴趣

“四平姐那的事还没全部让人接受,我想……”

“心安每周都去看你爸,你正好和她培养下感情”斩钉截铁

贾凌微微皱了下鼻子,小声嘀咕“培养感情……你以为去谈恋爱”

贾昆洋不耐烦的放下筷子,这个孩子总是在他最在乎得事情上撩拨他得耐心,被凌厉的目光盯住,贾凌打了个冷颤“我知道了”

贾昆洋又恢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静静的吃饭,可是心里潮水般的蔓延着心痛,传达进心脏的最隐蔽那一层。贾凌对大哥的每一次排斥,都化成了一只绵绵的触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抽出响亮的耳光。

……………………………………………………………………………

没了公司的工作,贾凌并没有顺从的去光顾凌昆的住处,反而有了大把时间往车场跑,凌南的伤比霍辉的重一些,趴在赛道边的气垫上,冲场内吆喝,有的时候牵扯到身后的伤处,便低声骂上一句,身边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一样。还不能沾到车座,只能缓缓步行的霍辉,见到贾凌来了,伸出手大叫了一声

“来”

凌南的眼神也顺着霍辉看过来,反倒是贾凌有些不好意思。

霍辉递给他一瓶汽水,将身子倚到垫子上,扯着嘴角“听阿忆说,你要去上学啊”

贾凌本来正盯着凌南的爱车着迷,被提到伤心事。僵硬的转过头来“我好像已经上了很多年的中学了”

凌南趴在垫子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拍了一下旁边的霍辉,玩味的笑道“你好像还能传授点经验给他”霍辉的眼睛笑的眯起来“女人这东西……真不是好惹的”说完两人会意的大笑起来,贾凌突然之间插不进话去,他觉得这里的人和他都有关系,可是他融不到里面,其中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环节。就像多米诺骨牌,被人抽去了一张,前面的牌倒了一大片,却在自己的面前愕然而止……

“在台北,他很霸道吗?”凌南突然朝贾凌问道,显然“他”指的是贾昆洋。贾凌不假思索的回答“恩”

凌南的眼睛变的光灿灿的,牙齿也出奇的白,丝毫不像已经30岁的年纪

“你怕他?”

被问到了敏感的问题,贾凌羞怯起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哈”凌南饶有兴趣的说“我看,八成你是被你爸爸害了”

“啊?”

凌南不解释,却笑的更加意味深长,霍辉在一边又添加了一句“其实啊,你二叔最怕你爸爸了”

贾凌扯着嘴角不知道该笑不该笑

这是怎么了?他最想逃避的人,总是这么不经意的被人提起,而且他们脸上闪烁的尊敬而畏惧的光,就快要戳破他得心脏。

然而……为什么……和自己残存的记忆,总是相互违背呢?

第三十章女班的男生

“贾凌同学,你和黎心安一样,分到了女二班”

“这太荒唐了”

身后的阿忆捂住嘴偷笑,丝毫没去理会贾凌暴跳如雷的反映

“其实……”笑的说话都不连贯“很多男生都很羡慕你”

“不行,我要回去和贾昆洋商量”

贾凌提起书包就要走,阿忆这才一本正经的叫住他

“思田少爷……凌二叔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贾凌回过头睁大眼睛,阿忆继续解释说“二叔说,在女班你惹得事就会少了,他说……同意你在这里就读”

贾凌整个身体僵硬在那里,黎心安从阿忆的身后探出头来

“其实也不错啊……”

不错个鬼,天生就和女生反冲的贾凌,怎么可能活在没有男人的世界里。无论如何,贾凌不能接受这一切

“我要回去”

一只手横在贾凌的面前,贾凌侧过脸来看阿忆,他觉得这个人现在非常讨厌

“二叔说,如果有话说,也得等这周末放假再说”

贾凌这次转过头去,盯着面前的阿忆,空气被拉紧得铮铮作响

“我说过,我要回去”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

…………………………………………………………

贾凌最后的妥协,是因为拨给贾昆洋的电话,当他抓起话筒,打算抗议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的任何抗议都没有得到理想的回应。反倒让他最敏感的部位得到了最痛彻的记忆。在听到对方熟悉声音的一刹那,贾凌的防线彻底坍塌了。

…………………………………………………………

“老师讲的你都会吗?”贾凌趴在桌子上,问频频回头的黎心安,换来对方肯定的回答“不会”

“那你怎么不听课”

“你也没听啊?”心安指指贾凌桌子上的漫画书,贾凌想说这些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就像平常吃饭睡觉那么熟悉,可是他觉得,这样的话,她不会懂.只是,到了学校以后的黎心安,或者说在阿忆离开以后的黎心安,和黎家别墅里的单纯少女似乎不太一样,她并没有贾凌所熟悉的那种稚嫩,虽然依旧单纯,可是少了的那些因素,让这个女孩变得神秘起来。

“你好像……”

“我是装哒”黎心安却先一步解开了贾凌的疑惑

“装?”贾凌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装成“智障”

“好玩吧?”黎心安笑的有些牵强,贾凌不知道如何再问,话题僵持在这件事情上,让场面很尴尬

“那个……阿忆……他是……”

“阿忆有的时候很疼我的,只不过现在总是站在那个人的立场说话,我开始讨厌他了”

那个人?贾凌思索了一阵,原来指的是黎叔叔

“后面的那个男的……注意听讲”

周围的无数目光带着别扭的窃笑,投向班级里的唯一男生,贾凌被看的毛森森的,黎心安却做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转回头去。

嘈杂很快被老师的讲课声淹没,前座的女生很快又回过头来

“下午没有课……我们出去吧”

女生恰好说中了贾凌的心事,就在刚才,贾凌一直在想,说不定可以跳到学校外面转转……可是,如果是两个人……贾凌心里紧绷的思绪来回拉扯,毕竟上海这地方对他是陌生的,午觉的时候溜出去,说不定到晚上都找不到回来的路,如果这个女孩子在身边,也许时间就不用浪费在找回来的路这件事情上。

………………………………………………………………

从校墙里翻了出来,贾凌向仍在墙头上张望的心安点点头“来,跳下来”

手臂伸开,他以为心安会犹豫,至少要像其他女生一样踌躇一下,却没想到,她已然大胆的跳了下来

“没事儿吧?”

贾凌帮她拍去身上的土,女生扬起脸笑了“没事”

贾凌不讨厌黎心安,最大的因素是她不像其他大小姐一样矫情

“我们去哪?”被落在身后的贾凌不得不好奇的问

“去西街”

“西街?”贾凌不得不拦住脚步匆忙的黎心安,“去西街干嘛?”

女生逆着光线看向贾凌的眼睛,突然有些晃神“去那里……见一个人”

谁都知道黎家大小姐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见什么人?”

“朋友”心安挣脱开贾凌的右手,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贾凌说“你可以不加入,但你一定要保密”

贾凌没有点头,黎心安穿过街道站在公车牌前,隔着一条街注视对面的自己,没有表情……

贾凌脑海里闪现出陈小冉的样子,有那么一秒,他觉得对面的女人就是陈小冉的化身,他要保护她,他要把她带回到贾昆洋身边,他要证明给他看,他已经是一个男人!

公车启动几秒后戛然停止,座位上的乘客谩骂着突然刹车的公车司机,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跳上踏板,黎心安的嘴角缓缓上扬……秘密总要有人分享,才会变的刺激……

“这是什么”贾凌指向黎心安变出的黑色外套“你从哪弄来的?”

“刚才一直拿在手上,你没发现而已”心安突然想到,自己换了便装还不够,总不能让贾凌穿着招摇的校服走在西街的路上

“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贾凌愣神的功夫,黎心安已经强行的把外套扯了过来,黑灰色的秋季校服里面是衬底的白色衬衫,贾凌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耍帅在里面套上流行的T恤,虽然衬衫略显正规一点,如果解开上面的三颗扣子,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唉……你干嘛”贾凌眼看着心安将校服上衣扔出窗外“你疯了,这么出去会冻死我”

“没关系啦,你是男人”

男人这个词从黎心安嘴里蹦出来,并不怎么好听,贾凌懊恼的想,果真是遇到女人就会麻烦,贾昆洋的信条句句都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到啦”黎心安把贾凌拽下车,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贾凌的胸膛,西街位置偏僻,又没有什么大的

建筑,下午的时候风大一些,但不怎么冷,可是偏逢正午下了场雨,现在的贾凌浑身哆嗦的跟在黎心安身后,这条路,她怎么会这么熟悉?

………………………………………………………………

在街角的一家不算奢华的咖啡厅里,黎心安消失了一个钟头,从里面暗黑的门厅里重新见到心安的脸,贾凌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怎么去那么久?”

“有熟悉的人,聊的把你给忘了”

黎心安很想轻松的笑笑,可惜过于凝重的神情,让这个笑显得太过勉强

“怎么了?”贾凌问

“没什么……一会儿我带你去逛逛”

“可是……”贾凌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示意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已经错过了晚餐时间,再晚一点,可能会被关在宿舍门外。可是黎心安并不着急,她扬手喝掉冷却了一个小时的咖啡

“走吧”

脚步走向西街深处,贾凌总觉得,这间咖啡厅的黑色走廊尽头,有让黎心安情绪浮动的根源,至于那是什么或者那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所担心的。是学校里会不会安插另一个“秋老师”。又或者,会不会像在台北那样,这些声色场所里都有他的眼线,再或者,在他和黎心安周旋的间隙里,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眯起眼睛看着这里的一切……总之,空气里布满了让他战栗的声息……西街是贾昆洋施展拳脚的地方,却是贾凌足下的禁地……他犹豫着,还是跟着黎心安朝最繁华的地段走去……

第三十一章假面

如果说善变是女人的天性,那么贾凌实在是不懂,前一秒还面色柔弱的女生,这一刻怎么就跑到了舞池的最中央,扭摆着的曲线,撩人的舞姿,贾凌使劲揉了揉眼睛。这真的是黎家别墅里,抑郁成病的黎心安吗?

无数眯起的目光朝她潮水般蔓延过去,附着在她黑色外套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来——”

被她从遥远的地方喊过来一句妖娆的话,周围人的目光也将他囊括在内,本就被震耳的音乐搅的浑浑噩噩,现在更是不能控制自己。仿佛脚下踩得是棉花,身边熙攘的人与人,让他憋闷的透不过气来,贾凌想离开这里……他此刻才明白,贾昆洋不让他来这种地方,的确是为他好的……

渐渐的,贾凌辨不清方向,漫天盖地的七色彩光,将他和心安的距离越拉越远。少年白色的制服在晕眩的舞池里,像是被晕染开来的光线,女人不怀好意的手伸向贾凌的脸,贾凌憎恶的挡开,毕竟是微妙的年纪,多看几眼漂亮的面孔都会脸红的贾凌,只想快点逃离这里……永远逃离这里,这时候,他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跟我走”

贾凌猛的抓住黎心安的胳膊,他讨厌她故作妖娆的在这里扭来扭去

“喂——”身后的女生想挣脱开贾凌的束缚,只可惜,少年的骨节像只钳子一样狠狠的锢在手腕处,手铐一样

呼吸到新鲜空气,贾凌才使劲的将身后的女生拽到自己面前,只是,第一眼便让贾凌觉的匪夷所思

“你的头发……”

帽子在拥挤的人流中被挤掉了,瀑布一样的长发竟然变成了齐肩的短发,贾凌再一次看向女生的眼睛——得到的结论却是——她不是黎心安

“你是谁”

“你是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口,钳住的手指颤抖间挣脱了男生的束缚。她抬头看看灯光交错里的少年,突然皱起了眉头“是你……”在贾凌露出惊诧表情的那一霎那,女生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抬头的一瞬间,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你是谁”贾凌朝女生的背影喊道,对方脚步停了一下,回过头微微咬着嘴唇

“不要告诉任何人呢我们见过,特别是她……”说完,淹没到了人群里。贾凌对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伸出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你在这儿呢?”

贾凌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在女生被湮没的地方,黎心安巧合般的探出了脑袋。

“你……”

“见到鬼啦……”

“没有,不过……”

“快走吧,一会儿真的赶不回去了”

同样是背离自己走在前面,两个人的背影似乎并不一样,贾凌心里堵着一种不上不下的疑虑,跟上黎心安走了不远,贾凌终于忍不住朝身后看了看——那个女孩,怎么会认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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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被分到高年级所在的公寓里,贾凌入住的第一天,便作为传说中女班第一个男生而四处闻名。宿舍的洗手间是共用的,贾凌回来的晚,本想洗洗睡,里面却挤了两个人,一个在用淋浴器洗头发,另一个在蹲厕所。已经来了三天了,连招呼都没打过,更别说进去和他们挤了……贾凌自嘲的笑了笑,眼睛瞥过穿衣镜的时候愣住了,白衬衣上不知被谁印了夸张的唇印,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憎恶感立刻勇满全身。

“呯……”

门被用脚踢开,进来两个穿着高年级制服的男生。

“收钱”

简短的两个字,使屋子里的空气骤然下落,洗手间里的两个同学,慌张的跑去柜子里取钱,只留贾凌愣愣的站在原地。

“喂!小子,新来的?”

贾凌点点头,对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嘴角是微微的嘲弄

“呐,每个月的今天把钱准备好,你是新人两百块,拖一天,就加一百”高年级生围着贾凌转了一圈“懂了吗?”不知什么东西如气泡般的从心里涌了出来,贾凌手指关节被捏的发白,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我们的”同寝室的两个同学已经递上了钱,高年级学生在手里点了点,然后问其中的一个人“原来的那个人呢?”

“他这两天请假”

“请假?”对方抬起眉毛“怎么没和我请假哩?”

室友变的支支吾吾,空气僵硬的几乎会被冻结,最后其中一个高年级生在室友的空床位上翻了翻。把双手锁定在了床头的音响上

“这个借玩几天,过几天他回来了,让他到我那取”回到贾凌面前,眼睛捕捉到猎物般的盯住了贾凌的制服“呦,小子……”手指在贾凌的衣领上蹭了蹭,贾凌想起衬衣上还留着讨厌的唇印,对方嘲弄的表情在贾凌转过头来之后突然消失,手指从衣领处向上移动,直接戳在贾凌的脸上

“小子,高中生不能这样哦”

血管里似乎冒出了有如芒刺般的东西,目光紧绷,像弦一样拉扯,可是理智促使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挺客气的笑容。

“呐…我想想我想想……两百块可不行哦,你呢,至少得500快”

“为什么”

对方点了点白色制服上的红迹“因为这个……懂了吗?”

贾凌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尽力粉饰着的平静表象,在室友眼里早已成了另一种懦弱的代名词。他和他们一样,也是欺善怕恶的鼠辈,一切又恢复平静,就像那两个家伙从来都没有进来过,只是贾凌依旧对着光秃的门板,以及惶然下坠的嘴角……

第三十二章同样少年

“交保护费吗?”刚在餐桌上坐稳的黎心安,惊讶的大叫。

“是”身边的亲人个个都像是黑社会,这种事情还是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贾凌不禁觉得懊恼

“那你给他们钱了吗?”

“给了”

“为什么?”黎心安愤愤不平的说

贾凌也有些无奈,但他总觉得,这里和台北不一样,可能是又长了两岁的缘故,他忽然不想什么事都用拳头解决,他觉得,用拳头解决事情是原始人才会有的举动,何况……贾凌说出了心中最隐晦的恐惧

“后天就周末了,我说可以忍到周末,但没说下周还能忍下去

黎心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贾凌没去解释,因为跟她解释不清。

“呀……我想起来了”黎心安突然说“你说到周日我才想起来,周日是凌三叔和黑狼赛车的日子”

“南哥?他不是……”贾凌记得不久前在凌天车场里的那一幕,何况,他们所说的“对决”不是早就应该过了日期了吗?

“南哥?你好像应该叫他三叔吧?”黎心安嗤笑着

“呵呵”贾凌也不知道怎么的,对着那么年轻而且凛冽的男人,那声三叔怎么都叫不出口“对决不是早就过去了吗?怎么还有比赛?”

“三叔前些日子受伤了,黑狼把时间压后,这周日肯定是场好戏”

贾凌抬起头看着面前边吃饭边说着这些的女生,如果真是黎叔叔眼里弱不禁风的小妹妹,那么她所关注的这些,也是在伪善装束下秘密掩藏的吗?还是,那本就是两个人,就像“双面人”

想着想着,贾凌不由得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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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下午的自习课,贾凌不想去教室面对那么多女生,请了假在宿舍里睡觉,似醒非醒的时候,门开了。一个人娴熟的进了寝室,又娴熟的坐到了贾凌对面的床上

贾凌欠了下身子,看来,这个就是一直没有露面的第三个室友。男生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不得不转向贾凌问

“看没看见我的音响”

贾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收保护费的那两个家伙

“被高年级的学长借去了”

男生的目光微皱,转身走出了寝室。贾凌把身子向被子里缩了缩,打算继续睡,但是走廊上顷刻传来砸击硬物的声音,顺着微微开着的房门,贾凌看到走廊尽头隐隐浮动的身影,以及同一频率发出的响声。五六下的功夫,门被踢开了……空旷的走廊安静了几秒,脚步声又由远及近,贾凌将身体隐藏进阴影。终于,寝室的男生又出现在贾凌的视线里,只是手上多了只木质的音响,音响不是新的,却很特别。男生把它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开始收拾其他东西,走廊尽头破损的门被风吹的吱呀吱呀响,贾凌也再没有睡着……

晚上那两个学长果然来了,只不过后面跟了黑压压一群人,踢开门的时候男生正在水池边上洗脸,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表露出的不屑

“齐铭,出来下”

再直白不过的句子,贾凌想:原来叫齐铭

男生倚在门框上,用下巴指着最前面的人说“你进来”

对方微怔,向后退了半步“你出来”

齐铭看了一眼被挤满的走廊,轻笑了一声,带上了房门。贾凌正在对着财经刊练习心算,门外的大闹声吵的他分心,寝室的其他两个人已经吓的缩回到床上

“他非要连累我们不可”

“真倒霉,和这个怪物分到一个寝室”

贾凌心里觉得好笑,表情依然是淡淡的,门外楼管的几声叫骂让打架声音愕然而止,贾凌甚至听见了四散的脚步声,嘴角是微微的嘲弄。稍后齐铭回到了寝室,脸上添了一块青紫

对着镜子低骂了一句“MD”

贾凌突然抬起头,正和对方的目光相碰,贾凌似乎看到了自己

“给你”齐铭接过贾凌递上来的贴布,说了声“谢了”

“你就是高一部的那个娘娘腔?”

贾凌十分不喜欢齐铭的评价,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何就读在女班,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是”

“下个月你别交保护费了”

贾凌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齐铭脸上有少年狂傲不羁的神情,“我没有交保护费的朋友”

“这么说,你要保护我?”贾凌觉得好笑

“我没这么说过,我只说不和交保护费的人做朋友,可没说要保护你”

贾凌没说话,感觉似乎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贾凌在校门前四下看了看,转身对齐铭说“你先走吧,我等人”

齐铭把书包甩进车前面的车筐里,朝贾凌摆了摆手“周末没意思就到西街酒吧找我。”

贾凌对着少年的背影一怔——西街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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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周一的事愤愤不满,可是过了一周以后,贾凌回到凌家别墅,心里还是战战兢兢的。特别是心里有了侥幸,忐忑不安的心更加难以平缓。所幸贾昆洋并不在家,贾凌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我二叔去哪了?”

贾凌问宝岩,这个家伙木讷的很,问了也是白问。贾凌看到小厅里散落在桌上的文件,贾昆洋一定又彻夜未眠,他总有他要忙的事,台北一样,上海依旧如此……热了杯牛奶睡了午觉,起床后按耐不住拨通了贾昆洋的电话,对方忙音……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是黎心安

“帮我个忙”

“什么忙?”

“给三平街猫尾胡同11号,送一篮荔枝……荔枝一定要去西街门旁边的水果摊上买”

黎心安用了肯定句,让贾凌没办法拒绝,

“我不认识路”

“可是你有司机啊”

现在更不知道如何拒绝……“好”

电话对面甜美的说了声谢谢,依旧没去解释这一篮荔枝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宝岩对上海的地形可谓是了如指掌,用他自己的话说,不仅是小路,就连每个居民小区甚至每条弄堂他的记忆都无比清晰。

“到了”宝岩的目光向弄堂里延伸“猫尾胡同……车恐怕是进不去了,我在这儿等您”

贾凌此刻才明白,猫尾胡同11号,就是他曾经和贾昆洋来过的地方,里面住的是他一直都在回避的人,贾凌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下车,汽车周围围过来一群孩子,贾凌和宝岩都没有驱赶他们,他们的脸上露出不曾粉饰的笑容,金灿灿的刺进贾凌的眼睛

“宝岩,你去帮我送吧,11号”

宝岩傻愣愣的停顿了一下,接过水果篮子,朝巷子里走去,汽车将残破的巷子甩出很远。宝岩才开口打破寂静

“昆爷叫我把水果放下,我就出来了……不过我说是少爷让我送来的”

贾凌把头别向窗外,没有说什么。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让他遵循着看不见的法则向这个人靠拢,不论他如何排斥,怎样反抗,最终都逃不开面对他的命运。那种无以名状的压抑感在今天体现的淋漓尽致,非要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另一个生命中“父亲”的形象便会立即出现在脑海深处……

“宝岩,给我二叔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和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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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三对三

酸痛着胳膊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不知不觉的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餐桌上冷却的饭菜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贾昆洋终究没有回来。不想打扰到家里的其他人,贾凌决定到外面走走,因为他记得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车赛

出租车在新亚俱乐部停了下来,车租车司机伸出手,一指街边的招幌“从那个台球厅进去,门票打折哦”

贾凌感激的道了谢,原来台球厅有个后门,一些车手们利用比赛前的时间打球放松心情后,就由这个门进入场地,时间长了,球厅老板便将俱乐部的内部票卖给外面的车迷。从而赚取不小的利润。贾凌花了500块钱买了一张印着徽章的白纸,斑驳不清的印记下面写着“黑狼”两个字。

“有没有凌天的票?”

围在一个桌子上的几个秃头,同时抬起头来,贾凌纳闷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球厅老板忙将贾凌拉进旁边的吧台里,小声说

“凌天没有票,这票你要是不要,赶紧走吧”

贾凌看了看手上的图章,说“算了”

俱乐部售票厅里的票价是1000块钱,贾凌买了一张凌天车队的票,拿在手里朝俱乐部里面走,刚走了两步,身后被猛的一拍

“咦,辉哥……”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场内的吗

“上车,带你去场地”

贾凌顿时兴奋起来,迅速跨上了霍辉的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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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6点40分开始,现在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南哥呢?”

“在哪儿”顺着霍辉所指的方向,凌南正蹲在赛车前做最后的检查工作,深灰色的战衣禁锢着轮廓分明的身躯,贾凌只觉得胸腔内不知名的情愫迅猛的激活了所有兴奋细胞。

这时赛场内正对凌天的一大部分区域,突然躁动起来,全场只听得见一个声音

“维特……维特……维特……”

“维特是谁?”贾凌转过头问霍辉。

“黑狼的战神”

随着人浪渐渐褪去,贾凌注意到了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年男人,很正派的装束,与这个气氛格格不入。刺眼的白色成了场内最炙热的焦点。

“看样子很文弱”贾凌说出了自己第一眼的看法,身边的霍辉耸了耸肩“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罢了”

“哦?……那个女人是谁”贾凌很快注意到维特身边带着面具的女人,穿着火红色的战衣,带着撩人般的杀气。一看就是不可小觑的角色

“维维安,维特的小徒弟……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对付她”

身边的霍辉,已经穿好了赛车服,刚要跨上战骑,从凌南的方向跑过来一个手下

“不好了辉哥,三段位的阿森还没有到,电话关机,车场的人说,他昨天晚上就不在场子里”

霍辉向对面场地扫了一眼,果然黑狼正同样拿眼睛瞄向霍辉,胸有成竹的眼神让霍辉顿时觉得不妙

“南哥……”

凌南摆了摆手“算了,就我们两个上”

“两个?”霍辉的惊讶并不夸张,凌南对付维特也没有十全九稳的把握,何况是三夹二的阵仗

“还是取消比赛好了”霍辉建议,但凌南并不打算采纳“把日期错后已经是给了我们机会,否则一周前,我们就败了”

凌南把头盔戴上,一副即将临战的样子“你应付黑狼,那个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吧”

霍辉的表情露出为难的神色,凌南并不理会,贾凌料想,他们取胜的唯一机会,就是霍辉掩护凌南,凌南专心对付维特一人,可是,连贾凌都猜得到,霍辉似乎对付不了那两个角色。

“辉哥……”贾凌来到霍辉和凌南的身边“让我来,我掩护你们”

凌南和霍辉同时转过头,

“不行”凌南简短的吐出两个字,贾凌仿佛对这场角逐的危险性完全不在意,咬住嘴唇更加坚定的重复了一次“南哥,让我去吧”

凌南皱起眉头,不怒而威,让贾凌隐隐畏惧起来。这种神色,是他未曾在凌南身上见过,却仿佛极为

熟悉的东西。贾凌定了定神,才发现两人已经开向了赛道……

“不行的,上次阿森在的时候,只不过打了个平手,现在只有两个人,肯定不行的”

“何况南哥的体力还没恢复……”

“前几天我还看见阿森和黑狼的随从吃饭,我看这小子一定被黑狼收买了”

“可恶,靠歪门邪道取胜也太无耻了吧”

……………………

贾凌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跨上场边闲置的战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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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令枪响的时候,凌南和霍辉万万没有想到,身边突然蹿出的一身黑衣,竟然是贾凌,场边一下子沸腾起来,这个身穿T恤的少年,竟然比处在第一位的维特都吸引众人的目光。

贾凌甚至都未曾熟悉过赛道,而且来到上海的一年多没有碰过赛车,更别说是这种难以驾驭的重型号。第一圈的失利,贾凌处在最尾端的位置,他前面的,是女车手维维安。贾凌从没和女人比过,所以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又一圈下来,贾凌仍旧未能超过前面的一团红色,少女娴熟的卡位技能,远远超出了贾凌预想的界限。维特和凌南还是不相上下的位置,霍辉处在第四位,在黑狼之后,按照积分原则,贾凌只有超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们才有机会获胜。而如今,已经跑完了半个车程……

贾凌突然被记忆的光线猛烈一击,唯一见识到贾昆洋的一次车赛,还是在7年前,而那个总被他效仿却从未做到过的动作,一下子出现在了贾凌的脑海里——切弯超车。贾凌看着前面晃动的红色,双眉齐齐跳动了一下。

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车程了,女人位置卡的非常紧,根本没有贾凌认为的最好时机。就在这个时候,凌南的一个漂亮的内超,把位置移到了第一位,维特因为超车时被晃速度出现了一个不鲜见的断层。霍辉仍处在第四位置,而且和第三还有相当大的一个距离,贾凌估计,比赛的输赢,恒定在了自己和前面这个黄毛丫头身上。

贾凌不喜欢当焦点,但是他喜欢被人当成英雄……

把握好时机,就在前面的那一个弯道,加速,摆头,切弯……

“哗——”

全场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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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无异议的第一个冲过终点,获胜后的的凌南强力的丢下身下的战骑,目光紧盯由远及近的少年,第四个冲过终点的霍辉看见,被凌南攥紧的拳头,已经显现出苍白的骨节。贾凌以半个车位的优势顺利到达终点,凌天获胜……

虚荣的快感表露无疑的洋溢在贾凌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在看到凌南的那一秒,贾凌上扬的嘴角本能的涣然下坠。他看到凌南充满怒火的眼睛,就像终点处的另一个红灯。贾凌被凌南的表情吓住了。

凌南朝贾凌这边走来,贾凌甚至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去。这样的神情,他在贾昆洋身上见了千百次。快步站到贾凌面前,愤恨的将手掌举过头顶,却在贾凌紧闭双眼的一刹那停止下落

胆怯的睁开眼,凌南的手还停在自己的斜上方,轮圆的力度,贾凌似乎已经感受到脸颊在疼

“我不会帮你求情”

目光紧绷,声音竟然是颤抖的

我不会帮你求情————心里在斗争,牵扯起的每一根神经,都汇聚在身体的某一存皮肤上。那里已经这么久都没真切的痛过了。他竟然忘了,他所惧怕的承受形式。凌南留给他的背影,更让他记忆力的另一张脸清晰起来——

第三十四车场暗夜

跟着车行回到凌天车场,四辆车已经停在凌南的小院前面,远远的就能辨认,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是那个阿忆。贾凌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侧目去看身前的凌南,却不见他的表情有任何波动。

“你回去”

霍辉低声对贾凌说,贾凌一愣,旁边的人已经快步赶去凌南身边。脚下顿了几秒,贾凌还是决定跟上他们。

阿忆也向凌南迎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将头盔塞给阿忆,凌南带着霍辉走进楼里。贾凌紧跟了几步,却被阿忆拦下

“思田少爷,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干爹让我把你送回凌家别墅去”

贾凌现在对这个家伙一丝好感都没有了,他使劲挡开面前的胳膊,径直朝楼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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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已经到了处变不惊的年纪,坐在椅子上表情也是淡淡的,贾凌进门的时候,条凳已经摆放在了房间中央,除了阿郎以外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站在一侧

见贾凌踌躇着走了进来,凌南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身体向外挪了挪,尽量将裸露的臀陷进阴影里。阿郎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嘲笑

“哼,今天倒有脸了?”

凌南被说的更是无地自容。贾凌三步走到黎郎身前跪下。

“郎叔,侄儿有错,请叔叔一并惩罚”

要是面前的人是贾昆洋,这会儿该是自觉地脱去裤子了,但贾凌还是留了个心眼,除了在那个人面前肯没皮没脸的讨饶,这个时候,他还真就自觉不起来。

黎郎依旧没有表情,淡淡的说“你叫我一声黎叔已经给足我这个下人面子,就算打你三叔也是碍着身份不敢深责……”

“师父……”

黎郎没去管他,饶有兴趣的对着脚下的贾凌,贾凌被看的慌了,忙低头说“郎叔这么说,还不如直接打死侄儿,别说是我,就连我二叔都不敢忤逆您的教诲,黎叔尽管教训,侄儿心中没有半点不愿”

黎郎的眼睛仍是直勾勾的,看的贾凌心里发慌。贾凌也只是棋来险走,觉得黎郎平日对他和善,不会真的动手,但到了眼下,贾凌不由得全身一紧。暗想真是傻透了,自己都说他连贾昆洋都打得,何况是他这么个毛头小子。

贾凌的鬼心思黎郎尽收眼底,好像时光回缩到幼年,贾凌他老子也在元爷面前转着眼珠子阳奉阴违。想的突然轻笑起来。

“阿忆”

门口低应一声“在”

“凌洋什么时候回来?”

“回干爹,凌二叔去了澳门,今天恐怕回不来了”

贾凌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竟然激动起来。盘算着躲过黎郎的家法,终究躲不过贾昆洋那一关,贾昆洋已经近半年没向自己动手,这次不免挨一顿狠的,当听说贾昆洋不在上海。贾凌嘴角掩盖不住的轻扬起来。

黎郎当然看的出,这匹不羁的野马,还是有心理惧怕的人。

“我看……”黎郎停顿了半天,没了下文,贾凌举得黎郎是在等着他表态,既然躲过了贾昆洋的板子,

估计此时便已是凶多吉少了,心下一狠,算了,挨他的板子总比挨贾昆洋的好。

“黎叔,二叔不在,请您老责罚”

黎郎本就没有动他的意思,但吓吓他的心倒是由此而生。转脸瞥见跪着的另外两个人,抬头对贾凌说“也罢,扒了裤子跪墙边上去”

贾凌一愣,喉咙像呛进了水,黎郎看到他领悟过来的表情,挑着眉毛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他

“怎么?后悔了?”

贾凌回过神来,忙说“侄儿不敢”

“那就是不想自己动手脱了?”

贾凌脸上迅速泛起一阵潮红,站在身侧的阿忆表情很复杂,嘴角是微微地嘲弄,似乎贾凌在僵持一会儿,他就会过来帮着贾凌脱,想到这儿贾凌更觉得无地自容,双手去解裤子上的扣子。

“师父,今天的事儿和思田无关,他不知道跑黑赛事车场的禁令,思田的板子,我来挨”

凌南跪行着挡在贾凌身前,裤子还挂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让贾凌看着更是别扭

黎郎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贾凌看见凌南的手上,还握着准备挨的皮带,贾凌觉得如果黎郎爆发起来,说不准自己也在受害者之列,忙迅速抽出自己皮带,高高举过头顶

“上场前南哥警告过我,是我自作主张上场的,不关南哥和辉哥的事”

“哈?南哥?”

黎郎一质疑,凌南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回手一推将贾凌推到墙角

“也不知道你二叔怎么教的你,惯的一身毛病,你郎叔叫你跪过去,还磨蹭什么”

贾凌看着凌南眼里的一道寒光,突的哆嗦一下。不敢再说一句。规矩的跪好。

“哼”黎郎又是不屑的一声,侧目对身边的男人说“这两个小子的皮松的快,还得麻烦雄哥好好紧紧”

贾凌一抬头,雄哥?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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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皮水桶被拎到雄哥脚下

“阿辉”男人的鼻音浑厚,乍一听便是一身冷颤。霍辉把皮带双手递了出去。

赤裸的下身映在条凳上,贾凌看到蹬地的双脚微微的在发抖,不觉抬头看了一眼执行的季雄,凌家20年的掌棍竟有这样的威严。不知道是跪在了门边的风口,还是因为自己的臀也露在外边,贾凌竟觉得,房间里温度骤然下降到寒冷的刻度

皮带折叠成两股,在手与手之间撑出“铮铮”的响声。“阿忆”

阿忆马上心领神会,舀出水泼向霍辉赤裸的臀,霍辉已经颤抖的身体顿时一激灵。被抡圆的皮带紧跟着招呼下来,房间里安静的只听见“劈啪劈啪”的声响

黎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贾凌不知何时竟然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皮带底下的霍辉丝毫不见了赛车场上放浪的影子,不停耸动的肩膀仿佛听见骨骼咯吱咯吱的响声。

“师父……”

黎郎怒目而视另一个等打的人,让凌南活生生的憋回了想说的话,只能暗自咬牙替霍辉捏了把冷汗。皮带呼啸50余下,终于停手,贾凌看着斑驳的棱痕,想起台北家里的那张梨花木桌子,想起贾昆洋腰间的皮带,想起贾昆洋每次说出“50”这个数的时候,贾凌的心悸。只是如今他才明白,同样的工具,同样的数目,贾昆洋相比之下简直是世界上最仁慈的人。

贾昆洋溜神的功夫,霍辉已经从条凳上爬了下来,规矩的跪在黎郎面前。贾凌想,下一个换凌南,也许再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想的全身毛孔都扩张起来,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期待贾昆洋来救自己,哪怕被贾昆洋一万下打死,也不被这个季雄50下打的半死不活。

皮带再次响起,水珠在凌南的肌肤上拍打成四溅的水花,水干了,就再泼……,凌南的上身还穿着赛车服,被褪到小腿的裤子也显得太过笨重,贾凌想起今天凌南的那个漂亮超车,如果全场观众知道他现在的下场,估计那些欢呼声都会变成惊叹声,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凌厉外表,不羁的性格,明知道后果还要去做的胆量,就像凌南口中的二叔,二叔口中的父亲,他们……都是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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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50下,季雄挥动完皮带朝黎郎一俯首,贾凌一激灵,慌忙去看别处,生怕黎郎喊出自己的名字。等了半天,屋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贾凌心里不上不下的,不由的抬起了头……

却忽然听黎郎大吼“下来”

贾凌条件反射一样腾的站了起来。起来才发现原来被吼的人不是自己,是他的三叔。黎郎不去管贾凌,只等着凌南跪直在地上,条凳下面已经积了一大滩水,凌南的膝盖就直接戳在上面。

黎郎绕着凌南走了一圈,冷冷的训话

“几罪并罚?”

凌南一愣,显然猜到了师父指的是大哥一周前警告过的那件事,当下打了个寒颤。

“两罪”

黎郎轻笑了一下“你大哥不当家了,你觉得他的话可以不听了?”

“没有”凌南马上说“长兄如父,我就算被打死了也不敢忤逆我大哥”

黎郎没有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那么是嫌你大哥老了,管不住你了?”

“没……没有”凌南抬起头看着黎郎“我大哥没老”棒球棍子都能打的他三天不能动,怎么可能老了呢?

黎郎长吐了一口气“都不是,那就是你大哥打的轻了”

凌南一激灵,生出无所遁形的无力感

“是不是打的轻了?”黎郎的声音骤然上升几个高度,不仅是凌南,连季雄身边的阿忆都跟着一激灵

“是……”

“是什么?”

“……是打轻了……”

黎郎又不说话了,瞪着他,凌南起身去柜子里摸了半天,拿出一根四指宽的毛竹板子。凌南腿上有一处明显的青紫,那是刚进门的时候被黎郎踹的一脚,挪动了几步才觉得疼起来。动作不免有些慢了。黎郎眉头深陷,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

板子递过头顶,凌南就要往条凳上趴,黎郎用板子的一端拦住他

“老规矩”

凌南眼睛一大,不由的朝墙根边上的贾凌看去,“这……”

“啪”的一声响,凌南腿根的地方顿时泛起了一条红棱子,凌南吃痛,跪在了条凳上。犹豫了片刻手自觉地撑到了地面上,贾凌看的傻了,凌南的双膝抵着条凳,手掌撑着地面,臀部毫无疑义的暴露在最高点,贾凌觉得浑身发冷,真怕哪天贾昆洋学了这个办法,用到自己身上。

黎郎解开灰黑色衬衣的两个扣子,握紧了板子就朝臀上抽了过去

“呃”

这才第一下,凌南就叫出声了,力度大的超出了贾凌的预想,嘴巴张成了O型,身体也本能的向后缩了缩。

“啪——”

凌南从第二下开始便控制不住哆嗦起来,胳膊,双腿,以及被牙咬住的嘴唇。

“啪——”

“师……师父”

“啪——”打出的棱子都是青紫的,凌南声音里带了哭腔“师父”

“啪——”绷直的双腿立刻软了下来,黎郎迅速朝凌南的左腿狠抽,弯下的大腿又被迫绷直,只是凌南呜咽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

“啪——”

“啊……师父,手下留情”

“啪——”黎郎挥动板子的手臂,又加大了力度

“啪——”

“师父饶了我,师父……啊……”

贾凌愣愣的看着被抽成青紫色的臀峰,看着在棍棒下讨饶的凌南,突然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又本能的去想贾昆洋……,他只觉得,总有一天他也会用这样的姿势来迎接贾昆洋的板子,而贾昆洋也肯定会将力度提高到黎郎的水平。门口又灌进一股凉风,吹的贾凌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贾凌不知道黎郎会怎样对付他,他忧心而生的念头——他不能被打死在这里——他不能被除了贾昆洋以外的第二个人打死……

第三十五章心悸

“你过来”

贾凌从漫无目的的幻想中清醒过来,黎郎在叫自己,他要怎样才能逃过这一劫呢

“师父……思田有错也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教导无方,请……”

本来已经跪去一边思过的凌南,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只觉得腰际一下都是火辣辣的麻酥感,旁边的霍辉也要开口,黎郎一个眼神顿时打消了他的念头。贾凌的手指掠过后身的皮肤,强笑着抬起头

“黎叔,我想起来了……我二叔说他今天晚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说不定他已经在家里等我了”

黎郎微微的带了笑意“你不是说,我有资格罚你吗?”

贾凌心中一紧“哈,那个……小侄太过顽劣,黎叔叔还是把我交给我二叔吧,我最怕贾昆洋……不不不,小侄最怕我二叔了,而且……而且我二叔打的狠,……打的狠”

别说黎郎,就连凌南都是一脸黑线,小家伙的鬼主意昭然若揭,黎郎一拍衣服做到了条凳边上打算看贾凌还要玩什么花样。

“你二叔打的狠?”

贾凌拼了命的点头

“那黎叔也打狠点不就行了吗?”

贾凌瞪大了眼睛,又拼命的摇开头“不不不……小侄怎敢让黎叔生气又费力呢,夜已经深了……黎叔叔还是回去休息吧……小侄这就滚回家去讨打……”

说着刺溜一下提起了裤子,就要夺门而去,可惜一头撞在了季雄身上,季雄练就一身结实的肌肉,撞的贾凌头昏脑花。清醒过来的时候,黎郎已经拎着板子站到了自己身边。

“你小子的胆子可比你二叔大多了,你去问问你二叔,哪次挨打他敢跑的?”

贾凌蹭着墙直起身子,诺诺的缩紧脖子。“小侄……小侄没想跑,就想到门口来看看”

要不是碍着身后撕心裂肺的疼,凌南这个时候一准笑出声来。斜眼看旁边的霍辉,已经强忍着抿嘴透乐了。

“转过去”

“啊?”傻子都知道,叫自己转过去干什么,贾凌双手紧提着裤子,唯恐这个人一把将裤子扯掉。半天见贾凌不动,黎郎一手揽过夹在腋下,板子照着贾凌的屁股,狠狠的敲了5下。

“哎呦……哎呦……”黎郎的一板子能顶贾昆洋20板子疼

黎郎一松手,贾凌就滑到了地上,屁股不敢沾地板,用一个手小心翼翼的搓着。黎郎看他这个样子,竟笑了。贾凌的脸迅速涨红……

“你二叔没告诉过你,挨了罚该说点什么吗?”

“……谢谢黎叔教训”

黎郎招招手叫过阿忆“把这三个畜生送到你昆叔那里去”

“什么?”凌南和贾凌同时惊叫出来

黎郎倒是很有兴致的朝这叔侄俩看了看“怕了?”

贾凌咬了咬嘴唇,怕他干嘛,“黎叔还是把我送到我二叔那吧”语气里带了情绪

黎郎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家伙从回到上海开始,就拿凌昆当路人一样。枉费阿昆这么多年的苦心,黎郎越想越气,举起板子想着再补几下到贾凌身上。贾凌来不及躲,板子却在半空中被凌南截住了

“师父,我们这就去大哥那里谢罪,您消消气”

黎郎瞪着脚下的人,30岁的人了,还要让他没皮没脸的打过后才能长记性,凌昆30岁的时候已经是三堂门无人小觑的老大,想着想着不由憋屈,转手在凌南未掩盖的臀上狠抽了几下,刚跪了半天屁股肿胀难忍,这会儿抽下来,比先前更觉得疼,可是也不敢违抗,生怕黎郎手一空就想去招呼贾凌。

“都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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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到巷子口,阿忆朝趴在后座的凌南请示

“三叔,你看……”

凌南一只手扒开车门,麻利的钻了出去,不小心碰到了痛处,疼的“嘶~~”的一声。阿忆忙去扶。凌南又觉得碍事,就吩咐阿忆去看后面车里的两个人。贾凌被打了5下,虽然肿胀的厉害但是歪坐在副驾驶上不至于满头大汗,或许也是一路上总在想,到底来这个地方做什么。霍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大刑”看上去倒比贾凌轻松一些。

“思田少爷,三叔叫你过去”

贾凌抬眼瞅了瞅周忆,没好气的推开车门。三叔三叔叫的比自己还顺溜,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凌家的小少爷呢。霍辉和贾凌都站到了凌南身边,凌南依靠着车门的手才勉强的松一松。

“进去吧”看不出表情

“可是……”

凌南和霍辉同时去看贾凌,一直听说他抵触自己的父亲,但也没想到会是过门不入的程度。凌南不由的皱起眉头。贾凌一激灵,心想“他皱眉头的样子,还真像贾昆洋呢”

走近那个熟悉的院子,堆在门前的便当盒子发出难闻的酸臭味儿,贾凌不禁一鬃鼻子,对那个人的厌烦感不遗余力的全都翻捣出来。

“南哥,我今天还得去学校,我看……”

凌南瞥了一眼身后的贾凌,不由分说的走进院子。虽是闭门庇护的小院,可这一大早上就停在巷口的汽车早就引得街坊四邻朝院里观望。凌南朝周忆挥挥手说“你回去吧”

周忆恭敬的说了声“是”和昨天晚上判若两人,贾凌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并没有意义的不屑,周忆的脚步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替三人带上了院门。

院门一关凌南和霍辉自觉的开始脱裤子,贾凌傻傻的看着他俩,想说什么,怎么都说不出口,难不成还要打?几秒的时间两人各自跪好,青紫的臀腿裸露在阳光下。贾凌紧抓着衣角,不知道该做什么。

“把裤子脱了,跪下”凌南语气里有些微冷,用了肯定句,让贾凌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在贾昆洋面前,在黎郎面前,在凌南面前,甚至在霍辉周忆季雄面前,贾凌都不觉得蜕裤子是多么让人为难的事,可单单在这里,贾凌犹豫了。

停当的片刻,凌南一下子站了起来,手卡在贾凌的裤带上,就那么一扯,环扣竟被扯出去老远,贾凌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裤子就被迫拉到了膝盖

“跪下”

虽然凌南动作粗鲁,但语气却没有波澜,贾凌傻愣愣的照了凌南的吩咐做,凌南解决好贾凌,自己也规矩的在刚才的位置跪好。院墙不高,时不时向露出几个脑袋,还有街坊四邻掩盖不住的议论,贾凌觉得自己的脸就快烧着了。

可是,南哥和辉哥这样跪着,要等的是什么样的结果呢?讨打?贾凌斜眼看了看凌南没一好处的屁股,摇摇头,觉得不可能是来讨打。反省?屋子里的人一直没有出来,也不会是反省吧?贾凌百思不得其解

从清晨跪到晌午,贾凌的膝盖垫在被褪下来的裤子上,仍然没有缓解局部地区带来的疼痛,在台北,打前反思和打后反思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小时,最主要的是,贾昆洋没有盯着他反应的习惯,膝盖挪一挪或是干脆扒着床沿靠着都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凌南和霍辉像风化的僵尸像一样,让贾凌也不好意思左右摇晃。难道是练就了金刚不坏的膝盖骨吗?又是两个小时,该是午休睡醒的时间了,贾凌已经忍耐不住双手撑着地好一会儿了。霍辉也用手从身侧按地缓解,右前方的凌南有些摇晃,但仍然能够咬紧牙挺着。贾凌屁股凉在外边,早上被打的5个印子好像并没有消弱的趋势,反而开始肿胀,他不敢想象两外两个人的伤口,该是怎样的煎熬。又过了好一会儿,凌南终于坚持不住,一只手向地面伸去……

“砰……”

三个人同时一惊,一只酒瓶从屋子里飞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在凌南的手上,凌南忙缩回手规矩的跪好。另一边的霍辉也不敢偷懒。强忍着挺直身体。只有贾凌弓着身子愣愣的看着门里的阴影……

“砰……”

这回是三个人的身后,院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贾凌嗅出了熟悉的气息,心下一慌,全身的皮肉都不由的紧了起来。

贾昆洋刚进院子就照着贾凌的屁股上狠踢了一脚,贾凌早就有准备,可还是被踢的向前趴去。一边的凌南双手垂立默不作声,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被踢了一脚再也不敢偷懒,规矩的跪好。贾昆洋恨恨的说道“回家再跟你算账”

就径直到屋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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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昆就坐在阴影里的沙发上,凌洋进来,瞅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凌洋搬了桌子边上的椅子,在沙发边上坐下。

“哥,我刚从澳门回来”

“哦”看凌昆的表情,像是听到了无关痛痒的话。凌洋有些失望,一连两个月憋闷在心里的不解和疑惑,在从澳门回来的路上,越攒越多。凌氏企业要想再拥有从前的势力,最快的方法就是靠拢澳门刀帮这个大靠山,凌洋此次去澳门,也只是试试看,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可是事情发展却出奇的胜利。凌洋想到了回到上海后的种种疑问,在别人眼里凌氏迅速的壮大,都是凌洋一个人的功劳,可只有凌洋自己明白,他所遇到的所有生意,所有人,似乎都是早早的安排在那里等待自己的。面对如此顺利的发展形态,凌洋不得不怀疑,是什么人在背后向他伸出了援手,而这个人,除了自己精明能干的哥哥以外,他想不到还会有第二个……

“哥在这里还住的惯吗?你不肯和我回家里住,也得像样的买个公寓才行啊”

凌昆没说话,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啤酒

“哥,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我觉得有人在背后帮凌氏企业,这次去澳门……”

凌昆打断凌洋“没别的事儿就滚出去”

看来让凌昆亲自承认自己帮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只能日后慢慢的调查。凌洋转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三个人

“思田我回去会好好管教的,您不用担心”

凌昆斜眼瞄了一眼凌洋,没说别的。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那,哥,我带思田回去了”凌洋一起身,刚要迈出门去,凌昆突然说“把那两个畜生带回去,思田留在我这儿”

凌洋一愣,回头看凌昆。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端倪。再看了一眼院子里提心吊胆的贾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哥想亲自教训他?”满口的不可思议,凌昆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没做解释。凌洋突然明白过来,心里觉得好笑,难不成大哥是怕他把儿子给打坏不成。这么想着心里像是万里的乌云被照出一道光线进来,父子俩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一个先开个口子才行。看来还是贾凌这小子能牵得住大哥的情绪。晃神的功夫,凌昆手里的啤酒瓶子一下子砸到了凌洋的脚下

“还不滚”

第三十六章西街一日

“你们就一直没有说话吗?都已经一周了呢”黎心安走下台阶好奇的问贾凌,贾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莫名其妙的被贾昆洋扔给那个人,他却完全把自己当做是空气一样对待,贾凌以前认为上学是最让他头疼的事,可是一周以后,贾凌义无反顾的回到了学校。

“周日还回那里去吗?”

“恩,我二叔说除非他同意,否则不让我离开那里”贾凌侧过身子的一霎那,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闪进树林。“我回寝室了,有点困了”

黎心安没有怀疑,看着贾凌拐进去宿舍的那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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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一条腿已经越过了院墙,齐鸣突然被身后的声音惊住。勉强回转了身子,才松了口气

“贾凌”

贾凌却比齐鸣率先翻了过去,立在校墙的另一边抬头看他

“我正不知道要去干嘛,你要去哪里?”

齐鸣双脚落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去西街”

贾凌一愣,顿时没了兴致。齐鸣却没发现他脸上的变化,反而用手揽过贾凌的肩膀,热切的说“带你去见见世面吧”

贾凌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想不出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事来打发掉时间。思虑间齐鸣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今天八月初八,三堂门祭堂口,开堂收小弟,你赶得真巧”

“什么意思?”贾凌侧过头看齐鸣白色T恤上罩了一件咖啡色的开衫,顿时五官锋利起来。

“要不怎么说你是外地人呢,八月初八是关老的忌日,三堂门自此定下的规矩,这一天每个人都可以介绍小弟入门”

贾凌突然想起来,那一次,贾昆洋和林小冉带他第一次来到上海,似乎就是来参加关爷的葬礼,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两年了。

“你发什么呆”齐鸣使劲戳了一下贾凌的肋骨,“我都说你走运了,我介绍你入门,跟我老大混就好了”

贾凌吃惊“你老大?”

“飓风强,很屌的人物”

贾凌从记忆的片段里搜索这个人的原型,但是毫无头绪,车停在了西街街口,贾凌第一次看过西街的白天比晚上还要热闹。两个人混进了人流里,朝街心的广场上靠拢。贾凌看了看周围的人,每个人都像是狠角色,贾凌不自觉的朝齐鸣的方向缩了缩身子,一直以为凌家是三堂门的霸主,可是人群里竟然没有一个他觉得脸熟的人

“那里”齐鸣突然朝不远的一堆人指了过去,手起音落,已经喊出了名字“老大”

一小撮人朝齐鸣抬手示意“嘿,大猴”

贾凌一愣,看看身边的齐鸣,对方尴尬的笑笑,“他们乱起的名字,呵呵”快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提醒贾凌“你最好想一个好一点的外号,入门都要有自己的代号”贾凌怔怔的点着头,料想齐鸣的这个大猴就是被别人胡乱叫上去的,贾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半个小时前还在学校里打发时间,这会儿就跑到自家堂会里认起老大来。走近人群,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顺着齐鸣的目光盯住了贾凌

“这小子行吗?”

齐鸣用手使劲拍了拍贾凌的胸膛“肯定行”

就像是很早的时代里挑奴隶的感觉,贾凌不禁有些磋悟,眼光转向齐鸣,示意他自己并没有要认老大的意思,只可惜齐鸣完全领会错误。

“老大,我兄弟可是在您这儿挂好名了啊”

飓风强在人群中用手指点了点,最后蹦出一个字“行”

“我可没说要加入黑社会”贾凌在齐鸣耳边小声嘀咕,齐鸣愣了一下“你想反悔?恐怕不行了”

贾凌皱起了眉头“真的不行”

齐鸣左右环顾了下,耐住性子对贾凌说“强哥可是京汤的手下”

贾凌觉得京汤这个名字挺熟悉,正在苦思冥想那又是哪一个厉害角色,不想齐鸣却说“京汤是凌南最得力的手下”贾凌有点被雷到,他竟然成了自己三叔的小弟的小弟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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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猴,那个那个……叫个什么名字?”

“没起呢,老大看着叫吧”

“你那个猴子排到几了?”

齐鸣踮起脚尖观摩了一会,大声说“12个了”

飓风强甩手说“就叫个十三猴吧”

贾凌站在队伍的最后,竟然打了个冷颤,印象里十三这个数字后面都有个并不挫败的人物,比如十三少,十三妹,甚至十三姨……只是这十三猴……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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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会只干这些事情吗?”

贾凌在夜幕灯光下对上齐鸣的脸,下午认了老大,晚上就给分派了任务,两个人被分到了停车场。齐鸣点了支烟,并不娴熟的吐着烟圈,半天才算是回答似的说

“现在的黑社会已经不砍人了,你不懂,如果不是我你还捞不到这么好的差事呢”

“好?我没发现哪里好”贾凌回身一跃坐在了一辆货车的后斗上

“你想想,到停车场来取车存车的人都是什么人?”没等贾凌回答,齐鸣便说“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像周忆这样的老大我经常在这里遇见,一来二去的总算混了个面熟”

“周忆?”贾凌皱了皱鼻子,提到那个家伙确实没什么好感。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贾凌反倒有些压抑“他算哪门子老大”

“嗬,口气倒不小,好像你见过一样”齐鸣把抽了一半的烟甩到地上,看了看一脸苦闷的贾凌“等你尝到甜头你就会感激我了,人在江湖混,是要看机遇的”

“守株待兔吧”贾凌不屑,要是见到周忆算是机遇,那他和贾昆洋生活了十几年会被比喻成什么?走神的空当,入口突然跑进两个小弟,只冲他俩这边招呼“快来快来……交火了”

贾凌一激灵,交火?

身边的齐鸣早就一步蹿了出去,拐出停车场昏暗的街灯,远处人头涌动的光亮显得分外清晰,西街餐厅门口的叫闹声铺天盖地的传过来

“怎么回事?”齐鸣拽住一个小弟大声的问

“有个小子掀了赌场……强哥他们动起手了”

齐鸣二话没说朝人群里冲去,贾凌愣在原地,西街赌场和餐厅明明是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怎么会在餐厅门口打起来呢,难道是从街头打到街尾?贾凌又是觉得汗颜。再聚睛到人群的时候,一个涌动的面孔引起了贾凌的注意,那张脸并不熟悉,只是菱角分明的轮廓,以一敌百的身手,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让贾凌不得不把目光全部集中到那里去。不时有胆小的手下灰头土脸的逃开,慢慢的中心就只剩下几个身手不错的滞留在内,可是那人毫不畏惧,出招强劲却点到为止,贾凌似乎能看到他使出全力时所能引发的效果……最终那人打出了重围,和贾凌擦身而过后消失在阴暗里。

贾凌对着昏花的街灯张了张嘴,细微的声音回响在喉咙深处“他是谁?”

第三十七章风雨欲来

咣当当一连串的碰撞声音弄的贾凌心烦意乱,一个房间也就算了,可是随处可见的空酒瓶俨然已经将贾凌的耐性撩拨到了极限,一张床被那个不算健壮的身体盖住,他只能蜗居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即便这样,每天清晨起床,仍然会被这些酒瓶的响声弄的再无困意。

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又是阴天,夜里似乎也下过了雨,堆在门廊边上的垃圾发出比平日里更浓烈的气味儿。

“咣咣咣”

“谁啊”贾凌向院门走过去,才六点,凌洋和凌南就出现在门外,贾凌不禁一愣,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们了,而且是同一时间出现,不免有些诡异。贾凌愣愣的堵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南轻笑一声目光变得玩味起来“过的怎么样啊?”

贾凌不好意思的撇撇嘴,侧身让他过去,只是贾昆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脸上虽然微笑的表情可还是隐约流露出些许寒意“内地的学校是不是比你想像中轻松很多?”

贾凌心里一紧,眼神从对方那里游移开,有种不祥的预感。贾昆洋抬起手在贾凌的衣领上磨蹭了几下,脖颈上的寒毛霎时间全部立了起来

贾昆洋轻笑了一声“你积攒在我这里的恐怕不少了吧?……怎么?以为躲在我够不到的地方,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没”贾凌一直低着头“我没给你惹麻烦……也没闯祸……”

“哼”贾昆洋不再和他纠缠,快走两步进了屋子。留下仍没回过神来的贾凌。

真是奇怪,怕他竟然成了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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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球场的看台上,贾凌还在想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两个人同时到了猫尾胡同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不是凌昆对声音非常敏感,他都想扒开门缝听一听,直觉告诉他,似乎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

齐鸣从不远处闪进贾凌的视线,每天午休过后齐鸣总是按捺不住想要出去。可是早上经过贾昆洋那么一提醒,贾凌心里毛毛慥慥的,他总觉得,学校里应该有属于贾昆洋的眼线,要不他的目光不会那样咄咄逼人。

“走吧”齐鸣将贾凌放在身侧的可乐一口气喝光“今天晚上可是看赌场哦”

听他这么一说,贾凌更犹豫了,西街赌场到处都是黎郎的人,他在凌南的厂子里也算是熟面孔了,肯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去了”

齐鸣顿了顿,还是不由分说的拽起了贾凌“你忘了昨天晚上那个砸场子的人了?”

贾凌眉毛一抬“他?”

“今天晚上他还要单挑馆主,我看九成九还要交手,怎么也得去看看热闹”

贾凌脑中的某处发出滴答滴答的挣扎声,去还是不去呢,毕竟昨天的那个情形给贾凌的印象太过深刻了,甚至达到了挥之不去的意境,怎么好不去呢?可是……

“走啦”齐鸣拽起贾凌,朝后墙那个熟悉的缺口走去

与其在这个地方和一群女人听课,不如把心里一直记挂的事情看出个究竟。这么想着,贾凌毫不犹豫的翻过了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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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是意想不到的发展着,刚进西街街口贾凌便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孔,要不是他那一袭白衣,贾凌差点忘了这个人。他竟然是黑狼的维特……

“他到这里来干嘛?”

齐鸣顺着贾凌的视线,发现了维特的影子“哦?……那不是维特吗?”

贾凌有点好奇“你认得他吗?”

“废话,他是黑狼的战神,哪个不认识,前几天还在新亚比赛来着”

贾凌对上齐鸣的眼睛“你去新亚看过比赛吗?”

对方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虽然在场上是敌人,可南哥好像并不讨厌他,有一次我还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吃饭了”

贾凌轻皱起眉头,且不说他和凌南的这层关系,如果齐鸣去了新亚俱乐部,难道真就认不出自己吗?本以为那次出尽了风头,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扫兴

不禁小声嘀咕“我那天没穿战衣,应该很好辨认的吧”

“你说什么?”

贾凌摇摇头,装起傻来

“你干嘛把帽子压这么低”齐鸣伸手想拉起贾凌的帽子,贾凌却突然跳了起来“别”

齐鸣一愣“怎么了?”

贾凌没回答,指着他身后的一小堆人说“强哥来了”

飓风强叼着一根牙签,从吧台后面走进了场子,拉了齐鸣叮嘱了几句,贾凌趁机会向阴影里躲了躲,毕竟和周忆来过一次,恐怕会有眼尖的认出来,还是低调些好。如果昨晚那个人已经让西街人开始警觉,那么今天来的人物不会就这么几个小喽啰。贾凌早就找好了位置,躲在西北角的鱼缸边上应该最安全……

“他来了……”

贾凌朝门前看去,果然是昨天那个年轻人,黑色的外衣带有一点神秘和难以预测,和昨天挥舞拳头时相比,脸上多了点高贵和内敛的气质。贾凌心里琢磨,这个人不是个小角色……而原本坐在赌场二楼贵宾台上的维特,也缓步站到了落地窗前,露出让人参悟不透的神韵。

年轻人坐到了赌桌前,目空一切的玩着小数目,飓风强开始按捺不住,刚要向前却被身边的人拦住,贾凌认得他,他是凌南的小弟——京汤。连他都来了,不知道凌南会不会露面。

年轻人玩了数十把,虽然是小数目的赌金,但是一张钞票已经变成了一沓。一些没看出端倪的小子们开始发出阵阵唏嘘声,跟赌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京汤吩咐飓风强上去试试手气,结果两把就败下阵来,无奈亲自上阵,还是没有赢到一分一厘。三堂门的小弟开始耸动起来,贾凌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抬头看看维特的房间,帘幕已经将落地窗遮住,看不清里面的事物,这个人此刻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呢?

贾凌收回目光时正看见入口的人影,是周忆,贾凌知道周忆的成色,直觉告诉他,这场赌局不是他能搞的定的,就连贾凌自己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贾凌心里知道,有一个人绝对能够摆平他,那就是贾昆洋。这是不是就预示着,他又爱又惧的二叔也会莅临到这里呢?

周忆果然未能占到一点上风,从牌九到麻将,年轻人已经略有不屑的表情,这无疑让周忆很是窝火

“小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瞧了一眼,淡淡的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贾凌也是一笑,周忆一脸憋闷看的他在心里大叫过瘾,到现在为止,贾凌并不觉得这个年轻人是齐鸣嘴上说的敌人,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敬幕之心

赌台上再没有人肯下注,少年终于在众目之下站起身来。

“真没劲……”三叠钞票一股脑的塞进口袋里,干瘪的口袋顿时股了起来,不少小弟看的眼睛都要红了。年轻人经过周忆的身边,淡定的说“我每天都会来”挑衅的眼神直逼周忆的深眸,最后几个字分外清晰……“直到西街赌场关门大吉”

贾凌错愕的看着离去的背影,这个人……眼里……分明不是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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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已经错过了回寝室的时间,无奈只能又来到猫尾胡同,心里面有了不解的事情,根本就睡不踏实,床边凌昆歪坐在地上,贾凌想要把他抬到床上去,试了两次却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躺在床底下打鼾。就这样折腾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熟,浑浑噩噩中又听见叩门声,睁开眼睛却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谁啊”

许是昨天喝了瓶啤酒,嗓子一出声竟然是沙哑的。拉开门环贾凌睡意全无,贾昆洋正插着手站在外面

“二……二叔”

就算昨天和之前逃课进黑社会的事都没败露,但是当下的时间自己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一个月来,贾凌深知自己已经逾越了贾昆洋所能容忍的最高点,算总账对他来说,是早晚的事。

“你爸在吗?”

贾凌一愣,僵直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悬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贾昆洋也懒得和他周旋,侧了身子径直朝屋子里走去。贾凌恍恍惚惚的回过头,逃过一劫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有好几次贾凌都觉得在劫难逃了,可是每次却又被他“宽恕”。是贾昆洋性情变好了吗?还是……自己已经不是他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了?

第三十八章杀鸡儆猴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腰酸背痛,凌昆一上午都觉得不舒服,刚在窗户边抖擞下筋骨,凌洋这个时候偏偏找上门来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做?”

凌洋嘴里带了怨气,可是对方却依然是满脸浆糊的不解表情,有那么一刻,凌洋甚至觉得是自己预测错了,可是这样的赌技除了自己的大哥,还有谁能够教的出来。但是好多思绪都还是个死结,比如,就算那个神秘人是受了大哥的指示,他有事出于什么目的让自家的赌场关门呢。想了一夜,凌洋突然有种不好的错觉,难道,大哥所针对的人,是黎郎不成?

再去看凌昆,他已经提了桶水到院子里擦起车来。凌洋顿感憋闷,三两步走到车前,余光瞥见贾凌愣在门廊边上,顿时没好气的吼了声

“回屋去”

凌昆瞥见贾凌全身不自觉的一颤,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冷声对着自己的弟弟说“你这是指桑骂槐吧”

凌洋一愣,“没有,我在说思田”又给了贾凌一个冰冷的眼色,贾凌只得乖乖的回屋里去。院子里又剩下大哥和自己两个人,凌洋急切的凑到凌昆身边

“哥,你可否给我指条明路?您到底走的是哪一路棋?”

凌昆拎起水管冲刷着车身,并不像要回答的样子,凌洋有点心急

“郎哥今天突然要我接回西街的生意,想必他也觉得昨天的事情和大哥你有关了,如果真有关系,大哥就算让我疑心也不该让郎哥起疑啊,如果没有关系,大哥何不彻底和咱们挑明……”

凌昆突然将水管扔在地上,水沿着石隙向院子外边流

“一天也不让我安生”

凌洋立刻将眼神紧逼过去“大哥只要说没有,我就再不因为这件事儿来烦您”

“没有,没有,没有……”

房门在凌洋面前被大力的甩上,只留他一个人愣愣的怵在院子里。

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样,还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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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夜里着了凉,贾凌第二天早上才去了学校,刚露了面,齐鸣就凑了上来

“你昨天干嘛去了?”

“咳咳咳……”贾凌嗓子疼的难受“着凉了”

齐鸣满脸的遗憾“你昨天错过好戏了”

贾凌抬头“哦?”

“昨天那小子把凌二爷给赢了”

贾凌瞪圆了眼睛“哪个凌二爷?”明知道西街只有一个凌二爷,但是贾凌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鸣狠狠的敲了下贾凌的脑袋“烧糊涂了?还有哪个凌二爷,不就是凌洋么?”

贾凌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怎么会呢,那个年轻人虽然牌路刁钻,但不可能赢过贾昆洋啊,简直太荒唐了……贾凌由不得自己想太多,如果贾昆洋昨个晚上输了,那么今天上午肯定会去猫尾胡同找那个酒鬼,这么想着,贾凌身体力行的朝后墙那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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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猫尾胡同11号,家里却没有人,酒鬼往日这个时候都是在睡觉,贾凌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鼾声如雷的,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呢。贾昆洋也没来,院子里寂静的诡异。心不在焉的收拾了屋子里的空酒瓶,耳朵几乎立起来听着门外的动静。终于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影,贾凌一开门,真的是贾昆洋。

被贾凌开门的动作弄的一愣,凌洋下一秒就皱紧了眉头

“你这是退学了?”

贾凌一心想知道贾昆洋昨天究竟怎么了,没想到却被问到了这件事上,一时语顿,竟忘了怎么回答。凌洋却没有昨天那般暴躁,侧身进屋以后凝视了贾凌一会,半响才缓缓的问

“你爸呢?”

“不知道”贾凌很讨厌这个“爸”字,可是节骨眼上还是老实的应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贾凌抬起头“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屋里”

贾昆洋眯起眼睛“回来的时候?……从哪回来?”

贾凌心脏漏掉一拍,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见他不说话,贾昆洋也猜出了八九,一边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带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凌大少爷放学可是真早啊!”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竟吹进了冷风。不抬头也能感觉到贾昆洋凛冽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方向,他开始后悔好奇心过剩,竟没料到会撞到了枪口上。空气被拉扯的铮铮做响,这时候门却开了……

凌昆一进门看见两人的姿态,脸上有些异样“你怎么又来了”

凌洋也顾不上和贾凌纠缠,缓步走到凌昆的身边“我是来向大哥请罪的”

贾凌一听,来了精神,往常都是自己象他讨打,现在的局面,是不是表示自己也能目睹风水轮流转的情形。可是凌昆却没贾凌想的那么凌厉,只是向凌洋挥了挥手

“别来烦我”

凌洋并不妥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昨天晚上我丢尽了脸面,特地来请大哥处置”

贾凌惊愕的抬起头,“处置”?难道真是来讨打的?贾凌还不能接受心里最重要的人被打的场景,他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凌昆,心里暗暗打算,如果酒鬼真的动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能打得贾昆洋的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想着竟是握紧了拳头。

酒鬼果真没有他想的那么凌烈,拎起酒瓶又去了院子里。贾凌的心刚放下,谁只贾昆洋竟然跟了出去,贾凌磨蹭到门边。

“我早说过,不再管西街的事”凌昆点了支烟,坐在门廊边的石凳上,眼睛根本不睬凌洋一眼,凌洋站在三步开外的树荫下,脸上映上了斑驳的光印

“我的赌技是你教的”凌洋顿了一下,抬起头盯住凌昆说“蛟龙摆尾这一招除了大哥外,好像还没有谁能破的了”

凌昆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不见波澜,这是凌洋没有想到的。

“大哥,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凌洋又等了片刻,凌昆还是不见动容,凌洋终于按捺不住,向前两步直勾勾的说“大哥要是想把失去的拿回来,直接向郎哥要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呢?郎哥为凌家呕心沥血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

凌昆的肩膀一颤,但马上又是一脸平淡“我不是连后事都交给你处理了吗?往后我两眼一闭的时候你给出个棺材钱就行了,不用事事都来向我抱怨”凌洋一怔,刚想反驳,凌昆又说“若是记恨早些年我在你身上下的狠手,你也可以还到我身上来,你难道还觉得我有气力和你较劲吗?你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哥……”

“我也没什么可求的到你凌二爷的,以后还是少登门的好,街坊邻居见惯了倒和我生疏了。”

几句话将凌洋憋闷的透不过气来,怔怔的望着凌昆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昨天晚上确定了神秘人就是受的大哥的真传,那招蛟龙摆尾天下只有大哥的鲤鱼跳龙门才能破解,昨晚的那个年轻人竟是将这招使的异常娴熟,本以为今天再来逼问大哥,他一定会说出自己所施的棋路,也好让自己从迷惑中挣脱出来,谁承想凌昆依然闭口不提神秘人的身份,这让凌洋几近抓狂。和大哥交锋从来没赢过,这次的花花肠子自然也逃不出他的法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口,突然看见贾凌正扒着门缝观望……

“既然大哥厌烦了,那我就不问了,我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要解决,解决完了就走”

凌昆也不知道凌洋葫芦里卖的是哪味药,却听凌洋突然喝道“贾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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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贾昆洋这么一喊,顿时觉得一激灵,但是又不敢再躲下去,只好开了门走出屋子。

凌洋完全无视凌昆表情的变化,从院子角落抻出长凳子,心里觉得好笑,大哥口口声声说不问世事,院子里却还摆了这刑具,要是早知道这东西会让他宝贝儿子用上,恐怕早就把它当劈柴烧了

“过来”

贾凌挪了过去,轻唤了一声“二叔……”

凌洋余光里门廊边上的凌昆紧逼着这边的动作,要是放在十几年前,早就一个箭步冲过来把贾凌护在怀里,凌洋正视着贾凌,眉毛向上轻挑着

“怎么,以前逃课不用挨罚吗?”

贾凌浑身的神经都集中到贾昆洋的右手上,总觉得他下一刻的动作会去解腰间的皮带,

“我今天是身体不舒服,昨天发烧……所以……”

凌洋一脚踹在贾凌的右腿上,贾凌中心不稳跪了下去,身后贾昆洋恨恨的说“一个月23天旷课,你果真烧的不轻”

贾凌心里一紧,每天过的都是浑浑噩噩的,竟然这么久都没进教室了,去了学校也只是游荡在球场和寝室之间,再不就翻墙溜出去混时间,这个月就这么过去23天了。

“二叔……”

贾凌挨了一脚,门廊边的凌昆有气却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凌洋拿贾凌耍狠。凌洋根本不向凌昆的方向看,眼睛寻到了木门边的门闩,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有点满意的笑了笑

贾凌身体向后缩去,每天晚上插门,门闩的重量他再熟悉不过,再加上贾昆洋铁砂掌的力道,后果真的很难想象“二叔……”贾凌又向门廊边紧盯着自己看热闹的凌昆瞧了一眼,就算挨打也回避下他吧。凌洋读懂了贾凌眼神里的意思,心中萌生出一股怒“是不是还要我给你熟悉遍规矩?”

凌洋的吼声好像要让街坊邻居全都听到,只有凌昆明白,凌洋对贾凌莫名其妙的火气,都源于刚才那个看向自己的眼神,凌昆的担心更添了几重

贾凌还在磨蹭,凌洋已经没了耐性,伸手便扯住了贾凌的腰带,一用力,环扣竟然被扯坏了,和几天前凌南带着怒气的力度一样,贾凌又报废了一条皮带……

贾昆洋脱下贾凌的裤子只用了两个动作,屁股被晾在阳光下,贾凌似乎有种“久违了”的错觉。有多久没被他大了,自己竟然都记不清了。

“本来230下”凌洋看到眼前的身体本能的一颤“我老了,230下估计也累的半死,这次就先23下吧”

贾凌和凌昆不约而同的一怔,只是性质却背道而驰,贾凌以为自己听错了,每次挨打贾昆洋可都是一下不少,这次竟然主动放水?凌洋的余光里,果然瞥见大哥焦急的站起身来,他怎么会不记得,许多年以前,自己正处在贾凌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同样的台词就是出自凌昆的嘴里,凌洋同样记得当时的惊喜,像贾凌此刻这样,以为躲过一劫而觉得侥幸,他们都明白23下的后果,和230下甚至2300下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脱外衣,挽衣袖,动作既绅士又洒脱,面朝下的贾凌却被这么熟悉的动作吓的浑身哆嗦

门闩在凌洋手里挥舞出“嗖嗖”的两声,空气像是被撕裂出两道渗血的口子,冰凉的漆面终于贴到了贾凌的屁股上,趴在凳子上的身体本能的晃动了一下。

“撅起来”

每句话让凌昆听起来,都像是在效仿自己的口吻

凌洋右手高举,抡圆了弧线“啪”的一声,贾凌竟是一口气没顺过来,过了三四秒才“哇……”的一声喊了出来。屁股肿起一指来厚,气的凌昆手指节攥的铮铮响

凌洋卯足了力气狠打了三四下,贾凌的哭声已经变成了嚎啕,双手死命的护住身后,“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把手放下,否则吊起来打”

贾凌害怕了,任命的把手缩回去,手刚离开臀部,又一下落在了上面,贾凌没法想象,这23下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打到10下的时候,凌昆不能自控的向前迈了一步,可是神经里的某一条丝线又牵制住了他。

凌洋已然有些不忍,但若想唤醒身后那只装睡的狮子,只能下一剂猛药。何况对自己父亲生疏到这样的程度,更让他下定了狠打的决心。

“不要……啊……二叔……我不敢逃了……不敢了……”

深红的棱子已经有两条青紫,贾凌喊叫的唔钝不清,腿脚早没了踢腾的力气。最后三下凌洋还是没忍心加力,要是以凌昆的秉性,最后这三下该是让紫棱子渗出血来。

“咣当”一声门闩被扔到了地上,凌洋娴熟的抱起贾凌进了屋里,趴到床上的身体本能的向另一边缩去,唯恐板子过后又有巴掌呼啸而来。凌洋轻叹了一口气

“长记性了吗?”

贾凌微抬起脑袋,却不敢朝凌洋看,诺诺的应了声“长记性了”

凌洋伸手揉了揉挡住贾凌眼睛的头发,声音也变的轻缓起来“如果仅因为旷课我不会这么狠的打你,能让我下的去狠心,你该知道是什么原因……”贾凌有点委屈的呜咽起来,想起来到上海的时日,和贾昆洋这么亲密的相对只有在挨打过后,不免有了怨气,抽泣声音变得大了些……

“怎么?委屈了?”

贾昆洋的语气意味不明,贾凌长了记性,可是眼泪却怎么都压制不住,直到贾昆洋温厚的大手贴在裸露的臀上,贾凌的呜咽才戛然而止。半响贾昆洋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老子当年打我的力道,是这的好几倍”

贾凌眼睛一闪,有些不相信,凌洋也不再说下去,站起身

“休息几天吧”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要是像当年那样趴上个把月,我也知足啊”

贾凌看着贾昆洋的背影离自己而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忘了什么吧?……虽然每次贾昆洋给自己上药,都无异于第二次上刑,但是面对贾昆洋的背影,贾凌心里满满当当的失望瞬间弥散开来……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第三十九章冰山一角

凌洋走后,凌昆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瘀伤药,朝贾凌这边走了过来。贾凌本来也有些顾忌,毕竟这间屋子唯一一张床从来都是属于他的,自己占了他的地盘并且不知道要占多久,刚贾昆洋走出去以后,贾凌勉强的扯过床单搭在裸露的地方,这会儿已经被这个酒鬼一把掀开,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贾凌倒抽了一口气……

身后的动作立刻轻了许多,酒鬼的手掌没有贾昆洋那般的粗糙,擦药膏的时候软绵绵的,并没牵扯的更疼,好像每处伤都被涂过以后,他开始用手揉动。贾凌觉得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渐渐的,他的手劲开始加大,贾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忍一忍”听不出语气,但是有种贾凌所熟悉的威严。

揉了好一会儿,贾凌觉得屁股上麻麻的,肿胀感不那么强烈了,身后的手才停了下来,半响听见他问

“你二叔总这么打你吗?”

贾凌顿了一下,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尽,又添上了几分,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装睡。再加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用装也很像。“这个混蛋”凌昆恨恨的骂道,贾凌眯起一只眼睛,发现他正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看的他越发的晕了,渐渐的,竟然真的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似乎做了梦,听到一些谈话,却又听不太清楚,只觉得身后总是温热的,像是小时候贾昆洋用毛巾给他消肿,于是一夜挥不去的竟然都是贾昆洋的脸,有温和的,凶怒的,暴跳的……一晚上也不得安生。

“晚上他带伤去了赌场,总算没让您失望,您就别跟个孩子置气了……”很陌生的声音,贾凌想睁开眼睛却由不得自己

“打他自有我的道理,他一直让我很欣慰,成年以后也尽量不打他,看来我是错了,是孩子就应该知道挫败,一路顺风顺水反而助涨了骄傲气焰”这是酒鬼的声音,只是声音没有平日那样含糊不清,反倒变得浑厚起来“昨天以后他也挺后悔,知道中了计就说要去你那请罪,是我没让他去,我琢磨着还是先解决了赌场的事再说的好”

“哼!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脑袋倒是想的长远”

“是是是,关键时候总犯浑”

贾凌听着听着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四下寻找梦魇里的陌生人,却只看到歪靠着沙发熟睡的凌昆,看着沙发边上的一地酒瓶,贾凌厌恶的摇了摇头,一定是给打糊涂了,连梦都当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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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寄人篱下的缘故,贾凌勉强能走路的时候就不再霸占凌昆的床,没事儿的时候也不爱赖在屋子里,起先只是在院子里溜达,渐渐的也去周边的巷子里转转,没几天,猫尾胡同里的布局他也掌握了个大概,哪家卖的早餐最好吃,哪家的啤酒最便宜……原来巷子里住着的都是天桥下边做小生意的摊贩,一般都是房客,猫尾胡同是老房子了,原先的主人一般都搬了新居,上海这个地方房子比金子值钱,每个月收房租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巷子越往深处,人群越是杂乱,有一家几口住一个房间的,还有好几家拼一个院子的。弄堂两边堆放着的箱子,锅,以及垃圾桶,一到早上,公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也算是一道风景。

贾凌以为弄堂尽头还将是另一个弄堂,后来贾凌才发现,弄堂东出口100米开外的小山后面竟是一个小型的打靶场。发现这一处“世外桃源”也只是偶然,那天,贾凌从弄堂里转出来,正看见打靶场前面的一个小山,山上没有草却立着一颗参天大树,贾凌摸上山顶朝弄堂那边看,连成一片的房子一直伸展到贾凌目光够不到的地方去,再一回头,庞然阴森的打靶场大门便映现在了贾凌眼底。

打靶场的场主是一个没有右手的中年人,衣着朴素每天在门口收些门票,要是弄堂里有人要拉他凑桌麻将,他也顾不得收钱,直接把桌子摆到门口。看场子的小伙计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秃头,脸长的狰狞却是个脾气极好的人,贾凌玩了两次,他很佩服贾凌的枪法,所以每次过来都很热情。靶场的其他顾客,一般都是些老的退伍军人,偶尔也有些开着高档车的老板,但枪法都不太尽意。

这一天黄昏,贾凌又从家里跑了出来,身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来这里的次数也越发的频繁。这些日子贾凌一直在走廊尽头的最里间玩,他已经和秃头混熟,所以一般不再会有人进那里面去。今天却不一样,一串连发的枪声正是从最里间传出来。贾凌皱了皱眉头,有些扫兴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张简明的把纸便映入贾凌的眼帘,把纸中心已是三指粗的黑洞,其他各处一个窟窿都没有。贾凌不由得暗生钦佩,抬头向那人寻去,不禁一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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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黄昏,贾凌都在这里遇见了那个人,那个据说赢了贾昆洋的年轻人,他们每天在一个把间打枪,彼此却没说过话。

一天早上,光线来不及照穿整条冗长的弄堂,贾凌突然想去山上走走,刚看到那颗古树,便顺带着寻到了树下站立着的人,雾气里浮出一圈浅浅的灰色轮廓,看不清面孔。到了近处贾凌精神一振——又是他。

对方抬起头,正对上贾凌探寻的脸,两个人都稍稍有些尴尬,于此同时贾凌也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忘不掉的动作——双手平举,分别拖住两块青砖。

贾凌刚想张口问声早,对方却弯起嘴角礼貌的笑了,年轻人的脸在秋天早晨微薄的光线里轮廓分明。贾凌微微有些发愣。

年轻人放下手臂,倍感酸疼的伸了伸胳膊,半响才从树下摸了罐可乐递给贾凌

“谢谢”

“我见过你”

贾凌嘿嘿一笑点了点头“昨天下午还见过”

对方却摇了摇头“我在西街赌场见过你”

贾凌一惊,那日自己只是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都观察的到,可想而知这个人的洞察能力足以让人发指,更何况事隔半月,能够在这样一个环境认出自己,记忆力也是相当了得。贾凌眼眸里流露出钦佩,却让年轻人不自在起来“你枪法不错”他缓缓开口,眼睛深邃的飘向弄堂一边“严师出高徒……相必你也一样”

贾凌抿着嘴,想起童年时练枪的情形,不免有些相惜的同感。阳光突然从巷子一头跳了出来,那个年轻人似乎也准备回去了,临走前少年淡淡的说

“西街那个地方不适合你,还是少去的好”

贾凌表情一顿,对方已经走下山去

“喂~”贾凌拍了拍身上的土,追了过去,在他两三步距离的地方停住脚,年轻人回过头

“还有什么事吗?”

贾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叫什么?”

年轻人愣了,倒让贾凌觉得尴尬,不管怎么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就凭西街赌场那一夜所站的对立面,他也不该把名字告诉自己。贾凌嘿嘿笑了两声,用手揉了揉头顶的乱发

“算我没问好了,呵呵”

年轻人也轻笑着转向贾凌这一边,

“我叫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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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窗口前的队伍排到了门口,自从挨了打贾凌便乖觉起来。任凭齐鸣怎么磨蹭都没敢再溜出去。事实上溜出去以后也是无聊的很。

齐铭探出身子望了望前面依然很长的队伍,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小声对贾凌说

“你那个女朋友好像有点奇怪哦”

“女朋友?”贾凌有些纳闷,他不记得到上海以后有什么艳遇史,随即齐鸣又往身前凑了凑,更显得神秘“昨天晚上我从外面溜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来黎心安也是从外面翻回来的”

“啊?”贾凌思维跳跃的听着齐鸣的话,心里倒是怪怪的,之前只是发现黎心安并没有早先那么黏人,以为来了学校交了朋友性格就变得正常了,倒真没往别的方面去想,随后贾凌有记起第一次和黎心安逃课的事,西街咖啡厅以及酒吧里的场景,又清晰的闪现进脑子

“喂,你傻啦”齐鸣戳了下走神的贾凌“不过你的这个马子,倒真挺面熟”

贾凌心里一紧,黎心安是黎郎的女儿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吧。毕竟女孩子不会抛头露面,何况她还有病在身。

两个人仍然在队伍的考后边,排着排着贾凌突然没有了食欲

“算了,不吃了”

没等齐鸣反应过来,贾凌就从队伍里撤了出来。

“那我们出去吃吧”齐鸣假笑着,跟在贾凌的身后,走了两步,贾凌突然顿了下身子,熟悉的人影从眼前晃过,贾凌嘴里脱口而出

“心安……”

可是人影闪的太快,一下子就淹没在人群里了,齐鸣搭着贾凌的肩膀说

“看吧,我说她很奇怪吧”

下午课是英语,老师的上海标准英语听的贾凌连睡觉的睡不好。黎心安的位置果然是空的,贾凌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问同桌的四眼男生“喂,黎心安总不来上课吗?”

四眼用食指戳了下鼻梁上的近视镜,反问“黎心安是谁?”

贾凌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他成心找气还是黎心安真就旷课的太离谱。贾凌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去西街看看,找黎心安或许只是个借口,他总有一种预感,马上或是不久的将来,会发生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想在事情发生之前看清事实的真相,因为他总觉得,回到上海后的贾昆洋,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危险,他要保护他……

屁股刚一离开座位,略带肿胀的疼痛换回了少许理智.贾昆洋的板子他越来越吃不消,或许今天离开学校,今天晚上板子又会上身……

“贾凌——”

声音出现在窗口,喧嚣的课堂顿时安静下来,英文老师插着双手观望着外边的齐鸣

“哝是谁啦”

齐鸣根本不去看他,从教室门口绕了进来,拽起贾凌就朝外走。

“喂,你会害死我的”贾凌不算大力的甩开齐鸣,想要回到教室去,齐鸣却突然压低声音凑过来

“强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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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已经撤离了西街,只有零星的几个探员在盘问路边的小喽啰——飓风强死了。

“他消失了5天,消失前神神秘秘的”

贾凌回过头,发现是飓风强的某一位小弟,于此同时,一台录像机也立到了贾凌面前。

“请问,您能补充一下还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吗?”

贾凌连忙捂住脸,糟糕。

摆脱可恶的记者,贾凌从赌场后门溜了进去,虽然西街赌场还规划在黎郎的名下,可是保不齐会有人牵扯出贾昆洋。

赌场二楼已经空了,平常这个时间已经有人来占场子,大厅里有几个警察在盘问吧员,还有一些人到处取证据,贾凌张望了一会儿仍没看到熟悉的人

“你是干什么的”

正在做笔录的一个警员突然发现戳在一边的贾凌,贾凌一激灵,正想回话,一边的啤酒妹先说出了口

“对对对,你们问他吧,飓风强是他大哥”

…………………………

第四十章风波起

凌南随手把玩着放在桌案上的纸杯,审讯已经持续四个小时了。面前的警员沉着脸将笔录夹摔在一边

“通知家属领人……”

话一出口,凌南的眼眸突然晃动了一下,通知家属,他该通知谁呢,黎郎吗?不,理智告诉他应该通知凌洋,凌洋下手没有师傅那么狠,他还能留口气处理这个烂摊子,如果他真被打的半死,弄不好所有的事情都会败露。笔尖在纸上写下凌洋的名字,内心惶恐却装出一脸淡定。

纸背警察抽走,递给不远处的文员

门口呼啦啦又涌进一群人,这已经是带回来的第三波了,他真担心飓风强会把那件事说的人尽皆知,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他了,已经审讯过的二十几个人中,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凌南向隔着不远处的京汤看去,对方还了个放心的表情……

“吴警官——”

一位女警员朝审问凌南的警官招了招手,然后扬起两张纸说

“这两个人的担保人是同一个”

吴警官低头看了看凌南,走过去接过登记表。又抬起头朝这边看了看。凌南有些纳闷

“谁还填了凌洋这个名字?”……

凌南的表情僵住,他已经看见隔着七八个人的距离,怯生生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贾凌

“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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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来保释凌南的”

周忆浅蓝色的衬衫下,现出一张恭敬的脸。贾凌想,这家伙还真是多变。

“请问您是凌洋先生吗?”

“不是,他在外地,如果需要核对的话,我帮您打个电话过去好吗?”

女警官抬头微笑着说

“不用,请出示下您的证件就可以了”

贾凌皱了皱鼻子,见了女人声音都变细了……等了几分钟以后,一位女警官疑惑的问

“这位十三猴先生,也要求的是凌洋先生保释”

周忆一怔,不曾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脸上也满是疑惑。坐在不远处的凌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另一边的贾凌的脸早就变成了柿子……

………………

“这是去哪?”

坐上车子,凌南发现后边的车子都是黎家的,心里有些发毛。

“去我干爹那里”周忆从后车镜里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凌南的表情果然有了变化,又缓了缓口气说“二叔把电话直接打到家里了……没办法……”

凌南勉强的笑笑“没事儿……”

又想起身边还坐着个“猴子”,心里越发的紧了,上车前自己曾试探性的提示周忆,放贾凌走。周忆脸上为难的神色就说明了,凌洋已经知道贾凌也被扯进来了,凌南不由的把头转向贾凌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话本来有些温怒,两三秒后凌南终于忍不住又笑了,贾凌知道他在笑什么,脸上又是挂不住,诺诺的低了头。飓风强收了一堆“猴子”这在三堂门是众所周知的,如果让飓风强知道,他的第十三个小弟,竟然是老大的亲侄子,肯定能笑的活过来,贾凌使劲捶了捶脑袋,真该死,稀里糊涂的成了个大笑丙

车子戛然停在凌家别墅的门口,凌南下了车转身问周忆

“不是去你爸那吗?”

周忆老实的说“他在里面,这会儿可能二叔也下飞机了”

凌南瞳孔骤然变大,二哥那样聪明的人,应该已经料到事情的始末,现在又弄的像三堂会审一样,看来将那天已然是插翅难逃,只是如果迁怒到贾凌……凌南眯起眼睛,手不自觉的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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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静的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凌南和贾凌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门终于打开了,黎郎见凌洋赶了回来,面色也稍微开始缓和。若不是等凌洋回来做决定,黎郎恨不得先拔了凌南一层皮。

黎郎刚递上询问的眼神,凌洋安慰的眼神也还了回来,只是金丝边眼镜后面掩饰不住的是满脸的疲惫。黎郎心里不禁后怕,如果晚一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说吧,你怎么知道飓风强是内鬼的”

凌洋不见波澜的一句话却勾起了贾凌燥热的情绪,飓风强是内鬼?那个表面耀武扬威内在贪生怕死的飓风强竟然是内鬼?贾凌抬头的瞬间,凌洋眼里刀光般的光线也同时落了下来,贾凌一激灵,身后本来痊愈的肿胀不知怎的,又开始火辣辣的。

见凌南不说话,黎郎也没了耐性,两步走过来揪住凌南的衣领向前拽,凌南双膝本就酸疼的厉害,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扯的踉跄的趴在了地上,手肘刚着地,身后就实实的挨了两脚

“说,从哪里得知的”

凌南咬紧牙关就是不肯说一个字,凌南知道黎郎和凌洋留下飓风强是想牵出他身后更大的鱼群,可是当他知道飓风强马上就要对凌昆下手的时候,他不得不先灭口再另作打算。现在黎郎和凌洋逼问自己消息的来源,他断然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要不是偶然的一次他知道了大哥的秘密,他也不会如此相信消息的可靠性。

“我是无意中得知他要加害大哥,所以才下手的”

凌洋微微闭上双眼,黎郎已是气急手哆嗦着指向地上的人

“我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凌南用力咬住下唇,硬是不吭一声。站在书房中央凌洋缓缓蹲下身子,一只手抓起凌南的下巴,眼睛直逼像是要从凌南眼底把答案找出来,凌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二哥,那样的眼神分明只有大哥才会有,一时间已经是周身颤抖目光回避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凌洋的语气平缓沉稳,听不出掺杂了怒气“我只问你,这件事和大哥有没有关系”

凌南眼神一颤,好像装满水的容器被戳出一个洞,他毕竟是二哥啊,什么事都应该同他讲才对,但是大哥既然都同他保密肯定有大哥的道理。这么想着,凌南猛的把头转向一边,闭口不语。

凌洋的手慢慢收回,站起身面朝落地窗外的夜色,大喝一声:

“家法伺候”

跪在凌南身后的贾凌被突如其来的吼声下的一激灵,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黎郎身边的那个独臂男人已经走到了凌南面前,宝岩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将一块青黄色的毛竹大板双手奉上。凌南站到桌案前,自觉的褪去了裤子,双手触及冰凉的台面,心中竟然有些感慨,这个熟悉的位置,真是久别了……

贾凌已是看的目瞪口呆,贾昆洋双手握拳背在身后,黎郎紧盯着桌案上的人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周忆霍辉宝岩站在门边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那个叫季雄的独臂男人走到凌南身后,恭敬的说了声

“三爷,得罪了”

随后手掌里的板子被划出一个非常大的距离

“啪……”一道绯红的板印已经印到了凌南的臀上,贾凌大惊,若是叫自己也吃上这样一记,大概会立刻晕死过去吧

晃神间,板起板落已经数十下,凌南绷起的双肩也渐渐开始颤抖,臀上已遍布了深红的棱子,只是棱印紧挨着棱印甚是规整,贾凌不禁抬眼去看施罚的季雄,半百的年纪竟是棍棍生威,心里暗想,千万别落到他的手里才好……

十分钟过去了,板子频率不乱,力道不减,有的棱子已经成了青紫色,从臀缝到腿根竟是没一处好肉,凌南从呢喃变成了叫喊,嗓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虽然双腿不曾弯曲,但是紧绷的皮肉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料想这力道是真真切切的打进了皮肉,半点都没有留情。

身后的霍辉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饶了南哥吧,他受不住啊”

凌洋突然回过身来,指着霍辉大喊“宝岩,把他的裤子扒了一起打”

仍跪在书房中央的贾凌似乎能听得见狂跳的心脏,贾昆洋回头的瞬间,贾凌竟跟着浑身颤抖起来

“这件事阿辉不知情,跟他没有关系”凌南刚一抬起头,凌洋的怒目就紧逼了过来,牙缝里似乎都是满满的火气“给我狠狠的打”

季雄手顿了一下,再落板时真的加了力道。

凌南声音骤然增大,呜咽变成哀号,手指扣住桌案的一角骨节已禁锢的苍白。正在贾凌目瞪口呆的时候身后的板子也响了起来,贾凌不敢回头,唯恐把贾昆洋的怒火撩拨到自己的身上。

第四十一章龙虎“斗”

前面凌南的后身已然是惨不忍睹,身后霍辉的闷哼也渐渐大声起来,周忆也双膝跪地,哀求说

“二叔,干爹息怒啊”

书房里的空气似乎被什么夺去,贾凌胸闷的喘不过气来,嘴唇碰撞牙齿竟然尝到了血液的苦涩,贾凌

突然朝向贾昆洋

“二叔,饶了南哥吧”

凌洋的双肩突然一颤,“南哥”两个字生生的刺进耳朵,注视着贾凌的眼睛缓缓眯起

“你说什么?”

贾凌身体向后挪去,颤颤巍巍的说“饶了他吧”

凌洋仍是步步紧逼,叔侄俩距离只有一步,贾凌立刻感觉到身体一阵发冷

凌洋再次问道“你刚叫他什么?”

脑袋里的某一神经突然紧绷起来,他刚才脱口而出“南哥”,实在是叫习惯了,而且让他开口叫三叔

更是别扭,而此时贾凌心里也明白的很,这话一出口就糟了贾昆洋的忌讳,自己迟迟不肯认那个酒鬼,已

经让他忍耐到了极限,如今连叔叔都不叫,恐怕已然把火引上身了。

见贾凌咬着嘴唇不吭声,凌洋眼睛已是眯成一个缝

“这么说我该叫你一声弟弟了是吧?”

贾凌刚想解释,凌洋又紧逼过来“你倒是真给我长本事,十三猴是吗?用不用我叫你一声十三爷啊?

“二叔——”贾凌惊呼,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靠

贾昆洋气急伸手就去扯贾凌的裤子,贾凌本能的护住腰带,可是终究还是被贾昆洋给扯去了,皮带稳

稳的抓在贾昆洋的手上,贾凌的屁股立刻开始隐隐作痛

“二叔,上次的伤还没好全,能不能……”

“啪”的一声,皮带隔着裤子火舌一样舔舐着贾凌的后身,贾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样的力道打

上两三下就已经让贾凌痛不欲生,要是一直打下去……贾凌噌的一下站起身,抓住边上的沙发扶手,竟是

一个跟头翻到了茶几内侧,皮带虽然被贾昆洋抢去,裤子系的却还牢靠。

贾凌的一个动作,惹的全屋子突然静了起来,连季雄也替这小子捏了把冷汗,凌洋的脾气随了他大哥

,这种情况无疑会惹得凌洋下狠手。凌南身后的板子一停,人就忍不住滑落到地上,努力用手撑了一下,

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凌洋已经没心思去管他,怒火全都转移到了贾凌身上。

“过来”凌洋已经暴跳如雷,贾凌哪肯乖乖就范,正寻了出路逃出去,门边却站着周忆,贾凌实在觉得

这个人不靠谱,他要是从他身边经过,必定被逮个正着。这么想着,贾凌开始和凌洋围着沙发周旋。只是

贾凌怎么可能躲的过凌洋的“抓捕”,没绕两下就把自己绕到了死角,紧接着一个大力就被凌洋夹了起来

,凌洋也不管在场的人,直接把贾凌按到沙发背上狠抽,手底下的贾凌扯着嗓子求饶,可是皮带隔着裤子

依然能疼的痛不欲生。抽了十几下,凌洋觉得不解恨,右手探到贾凌的裤腰上,一扯,裤子竟然“嗤”的

一声撕开来。

贾凌顾不上其他人在场,抓着沙发扶手奋力的向前爬,无奈裤子屯在脚踝处很是不便,捂着屁股的左

手突然被皮带舔到,“啊”贾凌本能的缩手,手刚离开,屁股上就被实实的抽出一条棱子

贾昆洋从来没这么狠的打过自己,贾凌被呼啸而来的皮带打的喘不过气,硬回头去看贾昆洋,满眼的

怒火把他吓的一个激灵滚到了地上,这哪是他熟悉的贾昆洋,这分明是来夺他性命的魔鬼……

“贾……贾昆洋”刚呢喃了一声,皮带又追到了身上,贾凌闭上眼睛任他打,下身挪一挪都是撕心裂肺

的疼。

“阿洋……”

黎郎抓住凌洋的手“够了”

整个屋子都屏起呼吸,可是皮带划过空气的声响,彻底让贾凌心灰意冷,皮带又是呼啸着落到臀上,

贾昆洋怎么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手离开脸颊,眼泪已经把袖子口都浸湿了。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开了,黎郎劝阻的声音也同时断在当下,凌洋举起皮带的手在空中戛然停止,

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大半,呼吸混沌间,贾凌把头从臂弯里探出条光线……是他……酒鬼

——————————————————

凌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甚至都没在任何人的身上停留,他径直走到贾凌的身边,脱下外套搭在

青红肿胀的肌肤上,凌洋没有想到他会来,凌洋无数次想过他回到这间书房里的情形,偏是让他最意想不

到的方式。凌洋手里的皮带从指间滑落,在地面上生硬的砸出声响。

“阿昆,你怎么……”说话的是黎郎,他蹲下身子想把贾凌扶起来,可是站在贾凌身边的凌昆,突然伸

出手阻止了他,眼睛突然瞥向凌洋

“打完了吗?……我可以把他带走了吧?”

凌洋仓皇的向后退了两步,“大哥……”

凌昆再没去看他,蹲下身子想把贾凌抱起来,就在目光触及到贾凌的一瞬,贾凌竟然挡掉了伸过来的

一双手。就连凌洋都惊在了原地。

贾凌三两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痛把裤子提上,直奔贾昆洋跪了下去

“贾昆洋,你是不是真不想要我了?”

凌洋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凌昆,他竟然还怔愣在被拒绝的动作里,虽然后背着自己,可是背影里满满

当当的落魄感,看的凌洋透不过气来

“站起来,到你爸身边去”声音里有一些颤抖,竟然没有被控制住

时间过了十秒,二十秒……“不”

带着年轻气盛的血液,贾凌皱着眉头,一股怨气洄游在胸膛里

凌洋清楚的看见大哥背对着自己的肩膀,颤抖起来。像是从血管里探出了一根刺,扎出皮肤,暴露在

空气里,原来,横贯在他们父子中间的,已然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那一个带着哭腔的“不”字,像

是一把匕首,重重的插进凌洋的胸膛

“我再说一次,到你爸身边去”

贾凌惊慌的抬起双眼,心脏像落日一样,随着凌洋突然下拉的嘴角,惶惶然下坠,贾凌被凌洋的表

情吓住了,回到上海后贾昆洋对自己的态度,在这一刻,排山倒海地重回心脏。贾凌抬起手背抹掉眼里的

泪水,大声的重复“不……你打死我,我也不走”

凌昆缓缓的站起来,没有回头,回到这里已是用了全部的决心,只是没曾料想,会这般狼狈的走出

去……错了吗?……还是当年就不该活过来……

“大哥”

凌昆走到门前的时候,凌洋突然在他身后跪了下去,

“大哥,思田跟你回去……他只是还没适应……是我把他打糊涂了……大哥你带他回去”

凌洋一把抻过旁边的贾凌,怒视着低喝“说,快说……你说不说”

一巴掌落在贾凌的臀上,贾凌疼的一咬牙,“我不要和他回去,我只有一个亲人,他叫贾昆洋,我

和贾昆洋相依为命颠沛流离的时候他怎么不叫我回去”

“啪”的一声,贾凌的脸颊被甩出一个清晰的掌印,虽然知道说了让贾昆洋失望透顶的话,但是贾凌

不觉得自己错了,头向一边撇去,抵死不说一句话……

凌洋向前跪行了几步,在凌昆的腿边哀求

“大哥,您消消火,您让西街赌场关门,让酒吧关门我都听您的,只要您别把贾凌的事往心里去,这

孩子被我惯坏了,他不是存心的,他这是和我窝着火呢……大哥……回来吧,……凌家不能没有你……凌

氏企业被我弄的毫无头绪,我知道要不是你在背后支持,那批军火……”

话突然停住,黎郎走到两兄弟的身边,低头问“阿洋……你说……军火?”

凌洋回身到季雄的身边,拿过毛竹大板又重新跪在凌昆面前,板子高举过头顶,一切又像是回到了

十多年前……

“郎哥,澳门根本没有什么烟草,我在澳门拿下的是……军火生意……”

黎郎踉跄退后两步,手指着凌洋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是我急功近利,误入歧途……请大哥教训”

凌昆毫无反应,立了片刻一步不留的走出了凌家别墅

凌洋高举起的手臂下,早已满眼是泪。书房里静默无声,凌洋突然站起身,拎起贾凌向门外摔去,

贾凌全身哆嗦的抓住门环,嘴唇依旧咬的死死的,不求饶不认错……

毛竹大板向贾凌的屁股挥去,手没握稳竟然甩出去老远,屋子里的人开始惊慌失措,纷纷上前劝阻

,凌洋手上没了打人的武器,手脚并用的向贾凌打去。可是眼前的孩子依然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他是你爸爸……他是你爸爸……他从来没向别人低过头……从来没有……”

半响,凌洋终于忍受不住,全身无力的痛哭起来

躲在门边的贾凌,愣愣的看着贾昆洋。泪眼模糊间他突然想回到台北去,台北的贾昆洋说过“有我

在,没人能伤害你”

第四十二章出走

书房的门敞开着,凌洋已经在书案前跪了一夜,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太多场景,都像电影般的回放在

他的脑海里,凌洋突然发现,他似乎已经忘了再回到这里的初衷,他一直在计较的又是什么呢?

“阿洋……”

凌洋抬起酸疼的脖颈,微微望着身侧的黎郎,半响唤了一声

“郎哥”

黎郎伸手去扶他的身体,可是凌洋偏偏还是年轻时候那般倔强,转向自己的一张脸。额头、发线、眉

梢,没有表情,在视线里绕成矛盾的盘结。

“我错了吗?”

黎郎摇了摇头,索性盘膝坐在阿洋的身前

“你就是太在乎他了,在乎阿昆也在乎思田,回到上海后你所做的一切,恐怕只是想换你大哥的一声称

赞而已吧?”

凌洋双肩一颤,真的是这样吗?

“澳门……你也知道的吧?”

黎郎又是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澳门回来以后你整个人都是憔悴的,一定发

生了什么事,你又不肯和我说……突然发现连阿洋都长大了……”

“那批军火……其实是个陷阱,我被带进了澳门警局……”

“什么?”

凌洋仿佛又变回那张清秀的少年气的脸,带了不染尘世的雪霜般没有任何表情。想起澳门警局里的9

个日夜,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层白色的浅浅的光……

“船刚到码头,警察就到了,我当时就该第一个通知你,可是……错了一步,步步都错……第十天就

会开庭,我本都万念俱灰了,那个人就在那时候出现了”

“哪个人?你大哥?”

“不是,拘留室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我记得住他的声音……在那之前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黎郎的眼中泛起了迷茫

“听你的口气,你后来找到他了?”

“是,西街赌场……那个会用鲤鱼跳龙门的少年……就是他”

黎郎撑着桌角站起身,回想着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不禁纳闷

“你怎么会确定,他就是你大哥的人呢?就凭他会用一招鲤鱼跳龙门?”

凌洋柔和的脸上带了一些锐利,他当然不是仅凭这一件事才确定的,在他还没有搞清大哥为什么会

瞒郎哥的事情前,他不会将话说死……毕竟,他有些……看不透他了……

“我也不是太确定,跟踪过我哥,可他每天只去喝酒……找人调查过那个年轻人,他却是像被人间蒸

发没了影踪……”凌洋眼中泛起了薄薄的白雾,他仰起头问黎郎“郎哥,也不认识这个人吗?”

听不出语气的一句话,并没有让黎郎放在心上,眼神抛向窗外深邃的摇着头“我也正在纳闷,他背

后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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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周忆喘着粗气出现在书房门口“贾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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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结束的时候,贾凌失忆般的回过神来,并不是很感兴趣的片子,但是故事结尾的时候,男主人

公用身体护挡在了孩子的前面,子弹穿过胸膛……

剧终人散,贾凌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心跳仍然是混乱的节奏

……

“先生,买本杂志吧”

贾凌脚步一顿,抬眼去看伸过手来的女孩,虽然他并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在电影院门口卖杂志,但贾

凌能确定的是,他的确被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动容了。手掏向口袋,只有一张10元面值,贾凌记得口袋里

原本有很多大面值的钞票,估计是昨天晚上和贾昆洋拉扯的时候弄掉了,贾凌把钱拿在手里,有些尴尬,

毕竟从傍晚出来,就没吃过东西……

“谢谢,正好十块,您拿好”

还在怔愣间,手里的十块钱就被对方抽走,随后一本16开本的杂志塞进了贾凌的手里。

拿着杂志走了两条街,终于发现,自己对这个城市仍然陌生,就像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贾昆洋

带着他穿过了很多巷子,他没有用心记,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他的身边。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贾凌坐向台阶,可能不运动,能量消耗的就会少一些,他毕竟不想饿死。

随手翻开杂志,竟然是泳装刊,回想起那女孩子纯真的样子,不禁开始倒胃口……男人到什么情况下都会

输给伪善的女人!

“贾凌?”

声音是从一间敞篷里面传出来的,贾凌猫下腰,顺着一字排开的摩托车向里面看,还没看清楚对方

的声音就开始跳跃起来

“呀,真的是贾凌……”

贾凌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夏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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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你去哪了?”贾凌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抬起眼睛问夏长河

“黎先生要整顿车场,遣散了40多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夏长河很仔细的研究着贾凌带过来的杂志,

是不是还把某一页倾斜出各种各样的角度,白费力气的想要看出点什么

“你爸呢?你怎么不台北?”

夏长河手一怔,抬头去看贾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贾凌停下动作“知道什么?”

“我爸都去世一年了”

一口米饭从贾凌嘴里喷了出来,黏了对面杂志都是饭粒,夏长河憎恶的把杂志扔在桌子上

“我以为你都知道了,你和贾叔叔走了没到半年……就是我来上海以后……我爸出车祸了”

贾凌还是没在怔愣中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夏长河,……他从来就觉得,记忆里那个肥硕的

夏叔叔,车见了都要绕着走才对啊。

“警方调查,车子是被人动了手脚,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线索,我爸在生意场上得罪的人不少

,只是没承想……”

动了手脚?贾凌突然问“我二叔知道吗?”

这个问题让夏长河也说不清楚“应该知道的,葬礼的时候还派了人去”

怎么会?贾昆洋的性格一定会亲自去,断不会让手下去代劳。要是贾昆洋知道夏叔叔是被谋杀的,

把地球翻个底朝天,也定会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情绪,让贾凌很不舒服

“别说这个了……”两个人静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后来夏长河又忍不住问

“你又被……”夏长河指着贾凌屁股底下厚厚的坐垫,已经猜到了大概,被突然这么一问,贾凌竟

红了脸。生硬的把话题岔开

“我来给你打工好了,你每天管我饭,怎么样”

“成”

第四十三章防备

在夏长河的修理厂干了近一个月,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平凡的生活。修车试车接车仿佛又回到了台

北。只是让贾凌有点意外的是,夏长河长大了……他会时不时带些女人回来,每当这个时候,贾凌都很知

趣的让出空间来给他们,次数多了,带回的样貌又都不一样,贾凌就有了搬离这里想法。但是想搬出去首

先要解决的事情就是——钱

贾凌的运气往往就是这么好,念头刚产生,一笔大生意就找到了他。这一个月经贾凌手上改装过的赛

车,车主都很满意,然后是老顾客介绍新顾客,新顾客变成老顾客……这天早上,贾凌刚拉开修理厂的拉

门,一个身穿灰蓝色夹克的中年人站在了门外。

“车怎么改?”

男人朝贾凌凝视了一眼,摆摆手说“全换最好的”

贾凌一愣,有些想笑的样子“先生,并不是所有最好的放在一起,就是顶级的”

男人嘴角向上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是却还是坚持刚才的主意。并且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

封“这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个地址,不用帮我省钱,要最好的配件。”男人摸了一下黑色的车身,

接着说“改完以后,按着那个地址送过来”

贾凌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已经走出了修理厂。贾凌看见,男人笔挺的西装裤子,不像是骑

着赛车过来的……那么这车是怎么弄来的呢?……

下午贾凌去卡机上查钱,惊讶的发现,这张银行卡里面足有200万的存款,贾凌怵在长长的队伍前面

,任后面排队的人怎么催促,硬是无法回过神来……

最后,贾凌决定把钱还回去,自从拿过这些钱以后,贾凌就觉得心里怪怪的,他总在幻想自己拿着

这些钱跑回台湾的情形,他觉得这钱在自己手里多呆上一天,这种事情就越可能发生。而且,这辆车已经

改装的近乎完美,他自认为能力有限……

从信封里拿出地址,贾凌双手一颤……和三平街猫尾胡同31号,如果贾凌没有记错,那正是和酒鬼

隔了三个巷子的最后一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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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轻叩了两下院门,没有反应,一推,竟然没有锁。而那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上喝

茶。考究的青瓷茶器与那男人还称得上年轻的举止有些出入,画面怪怪的……

“哦……这个……”贾凌指了指身后的坐骑

“搁那里吧,进来坐”

贾凌只是想把东西还给那个人,所以,他走了进去……可是当站定在男人面前的时候,余光中另一

个人的影子出现在了贾凌的视线里,他抱着胳膊,靠着墙,望着呆愣愣的贾凌,那种被树叶渗透下来的色

调包围着的轮廓,更像是带着阴影的素描。

“不认得了吗?”

贾凌张了张嘴“昆仑?”

除了贾凌外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这种笑声没有恶意,隐隐中带了一丝踏实。

“这是你的家吗?……”

“是”昆仑言简意赅的回答,贾凌这样看他,又不像是前些天满眼忧郁的样子

“哦”

石桌前的中年男人,把茶杯轻放在桌子一端,“你可让我好找啊!”

“什么?”虽然还没弄清这两个人的来历,可是他心脏的某根神经很不希望他们是敌人,而这个老

家伙的话又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样想着,贾凌整个人都防备起来。中年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竟忍不住笑了

“别怕,我不是坏人”

“是吗?”贾凌又把目光转向昆仑,对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那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人站起了身,走过去拍拍贾凌的肩膀“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二叔和你爸爸都不会找到这个

地方来,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贾凌身体一僵,目光又紧跟上昆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二叔不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吗?”

中年人咧开嘴笑了“哈哈哈,你还是不了解你二叔啊,那个鬼滑头,昆仑那天是上了他的当了,天

下能赢得了你二叔的,只有你爸”

让贾凌困惑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他说过去,未免也太轻松了。贾凌想多加防备,可是昆仑那

张连男人都嫉妒的轮廓让贾凌怎么都防备不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绑架我”

昆仑不由自主的笑出声,贾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不是大丈夫该说的台词,可是心里依旧有些不甘

心。

昆仑有些认真的说“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并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可是我还是要劝你,天桥下人多眼

杂,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行踪,否则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贾凌从一开始就认定对方是好人,所以再怎么怀疑最终结果还是妥协,他必须要快一些摸清这两个

人的成色,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想要找可靠的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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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车是你的吗?”

昆仑收起鱼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舅舅,有些不好意思。

“他总是这样,你爸爸喜欢的事,他都想尝试一下”

贾凌面色僵硬的把目光收回,那个自称为“海叔”的人,正满头大汗的和那部车子周旋。

“他是个学了十多年的初学者”昆仑笑着补充,眼睛里有些柔软,贾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是马上

又把头给转开了。那样的一双眼睛,每次看,都像是有新的发现。

“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饿死了……他是个好人”

“哦”贾凌随着昆仑的目光又去看远处的海叔,此时他已经累的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因为那

个人……住在这边,所以你们也……”

“恩”没等贾凌说完,昆仑就恳切的承认了,虽然贾凌还不敢肯定,他是否听明白了“那个人”的含

义。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换种方式问一次,昆仑却转过头来

“再过不久,一切都会云开月明了,所以你不用问的太仔细……我不是坏人”

贾凌就那么盯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这个人相处久了,总有一种被人压着的错觉,但这

种压力并不让他讨厌。

“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相处了两周以后,贾凌终于决定把心里的事说出来。是敌是友他都要搏一搏了……

“什么事?”

“帮我问我二叔带句话”

昆仑一愣……贾凌话已经说出口“台北的葬礼他是不是忘记给丧葬金了”

昆仑更是摸不清头脑,本来以为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听上去却有些雷人。半响,贾凌得意的笑了

第四十四章日本料理

“伤好利索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黎郎突然转过头看着凌南,凌南一愣

“好利索了……”

“别生你哥的气,这都是为你好”

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凌南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我都明白!”

沉默了好一会儿,黎郎放下手中的工作,缓缓的走到凌南面前

“飓风强的几个手下你去调查一下,阿洋怀疑三堂门的内鬼还没有清理干净”

这也是凌南要说的事情,没想到二哥先想到了,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那,没有事,我先出去了”

黎郎点了点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几天去看看你大哥”

“哦……对了,”已经拐出书房的凌南又跑了回来“二哥昨天到我车场来了……他问我那个叫夏长

河的去哪了”

黎郎的身影一顿,“是吗?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是我哥从台北带回来的,前段时间太忙把他倒给忘了,我哥这么一问我才发现,那个叫夏长河的

早就不再车场了……我琢磨着让阿忆去查查,看我哥的样子,好像是挺重要的一个人”

黎郎缓缓的点着头“你去做你的事吧,找人的事我吩咐其他人就好了”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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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种矛盾之下,贾凌的脸歪七扭八地思索事情,往往这个时候昆仑都会坐在不远处的地方。贾

凌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早上在浴室的镜子里审视自己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做荒唐的事,住着

两个陌生人的房间,贾凌竟然有了难得的安全感……

能了解自己弱点的人,往往是更该防备的人……偶然一天醒过来,发现前一天晚上竟然忘记关卧室

的门……

“嘿,起来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抬头看看窗外,竟然已经是中午了……已经有多少年没睡到这个时候了?

他带贾凌去日本料理的地方真高雅,服务生跟厨师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有礼貌到像是真的日本人。

“我只能请你吃这个哦”

昆仑指着一盘鳗鱼饭,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刺眼。可是188块一盘的炒饭,为什么不去小馆子吃呢?

“这已经很好了。味道不错”

贾凌用勺子扒了一口饭进嘴里,还是弄堂口的那个快餐店的好吃一些……

“我经常到这里来吃……”昆仑忽然停住看着贾凌笑起来“我以为第一个陪我来吃饭的人会是我女

朋友”

贾凌双颊有一点潮红,迅速扒了两口饭,很不自在的表情。这样的桥段在某个电视剧里经常上演…

…昆仑似乎看出了贾凌的异样。

“我女朋友很漂亮”

“啊?”“哦”“是吗?”“呵呵”

深汤上过以后,店长亲自到桌前询问是否满意,昆仑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回答

“非常好”

贾凌更觉得奇怪,中国人学日语都摆脱不了生硬的腔调,而他的语调似乎是浑然天成的。

“尝一尝这个汤……像我这样把汤加到饭里”昆仑示范着,然后很优雅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闭上

眼睛很享受的抿了抿嘴唇。贾凌想到自己塞满米饭的腮帮子,不禁有点挫败………把嘴里的饭咽到肚子里

,连忙学着昆仑的样子舀了一勺深汤,深汤滑进嘴里的时候,昆仑突然说

“我其实是日本人”

“噗——————”

没来得及品尝到滋味的汤汁,立刻被贾凌喷了出来……声音太大太突然,惹了一小撮顾客朝这里观

望。贾凌慌忙用手去遮掩,昆仑却笑着递上了餐布。

“有那么惊讶吗?”

原来并不是日语说的好,而是中国话说的出神入化——

“你舅舅好像更像是日本人呢,你……不像”

昆仑听了以后,捂着嘴笑的直不起腰。不是吗?那个海叔矮墩墩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日本大叔。

“那你怎么到中国来的?”

“我小姨曾经是我舅舅的大学同学”

“女朋友的那种同学吗?”贾凌又揪住了无聊的事情发问,昆仑有点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其实和他没有血缘关系,10岁之前,我不认识他”

“哦”贾凌把勺子戳进饭粒,无意识的搅拌着,惶然的抬头问“你的亲人呢?”

“都不在了”以为是很敏感的话题,昆仑的眼睛里却没见动容,说出这话就像是很平常的一句“来

上海的第一个星期,我吃不惯中国的菜,我没有办法在那么吵闹的环境下吃东西,所以我故意不说话,我

想让他把我送回日本去……后来我舅带我到了这里。……我才叫了他一声舅舅”

贾凌有些纳闷,为什么不叫“姨夫”呢,但他没问,因为“舅舅”这个称呼叫起来更像亲人。

抬头看看昆仑,好一会都没有说话,贾凌就望着他的身影,有一种孤单从他宽阔的背影散发出来。

这一刻,他特别想念贾昆洋。

“赌技也是他教的吗?”虽然很难把海叔和有高超赌技的人联系到一起,但是贾凌还是忍不住发问

。让贾凌意外的是,昆仑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了灵动的光

“不是”刚还是寂寥的神色,这会儿似乎也烟消云散了,昆仑微笑着说“另一个人,我这一生最尊

敬的人,他让我叫他大伯……而我想叫他爸爸”

“他很厉害吧?……能赢的了我二叔的人,……”贾凌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海叔说过的一句话‘能赢

得了你二叔的,只有你爸爸’。贾凌突然张大了眼睛

“你大伯不会是……”

对方微笑着点点头“恩,是你爸爸”

——————————————————————

从料理店出来没怎么说话,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不算尴尬的静默,可是怎么样都回不去刚来时的那般

坦然,贾凌细细品味着昆仑的那句“我想叫他爸爸”……他一定不认识贾昆洋,要不他一定抢着做贾昆洋

的儿子……

昆仑脚下突然停住,眼光投向街边似乎欲言又止,一转身昆仑的表情彷佛京剧变脸一般,拉起贾凌

往反方向狂奔……贾凌虽然一时间无法回神,可是身体已经本能的跟上了这个人。与此同时身后隐隐绰绰

有了四五个尾巴……

“怎么了?”

“跟我走,别问”

有个长长黑影立在街的尽头贾凌没有注意,冷不防被昆仑一扯,转向了另一条街,可是另一条街立

了更多的人……,昆仑宽阔的后背一起一伏,随即听到喘着粗气的声音说

“你能对付几个?”

“10个”贾凌坚定的说,可是身后又堵上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于是马上改口“20个也没问题”

昆仑脸上又是笑意“那好,你前我后,猫尾胡同会和”

两人刚想各自回身,人群里却走出了个男人,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头发及肩却不凌乱,特别是鼻

梁上端着的银边儿眼镜,和现在这个场面比较似乎格格不入。

“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

声音有点港腔,贾凌挺讨厌这种口气的人,和昆仑江南温润般的嗓音比,有天地之别。

昆仑没说话,那男人手指却朝贾凌指来

“你们对付他”什么?不会吧?贾凌心里纳闷,为什么要针对自己,高领男突然笑着转向昆仑“我

要和你单挑”

昆仑冷哼了一声“一起来吧,手下败将”

说话间前后众人蜂拥而上,贾凌太久没打过架了,有些怀念台北时舒展拳脚的快感,现下对手虽然

多,但巷子窄,涌过来的人也占不到便宜,眼看着身前的人一个个的倒下,贾凌这才回身去找昆仑……可

是……见到的情形却是……高领男早就被制服在地,身边零星的趴着几个手下,昆仑正插着双手看贾凌打

的起劲,见到贾凌看他,咧开嘴笑了……

“无意中碰到的小子,总要找我麻烦”昆仑轻描淡写的叙述着那些人的来历,然后补充说“是以前

猫尾胡同的邻居”

“哦,我还以为是西街的人”

听贾凌这么说,昆仑觉得有些好笑

“西街的人是不会来围堵我的”

虽然听着有些懵懂,贾凌也不想去问,转头再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发现昆仑左边脸颊的一个印痕

“喂,你脸被刮到了”

………………………………

第四十五章生命或灵魂

“唉唉唉唉……”

终究没能逃过海叔的眼睛,昆仑经过他的时候刻意把头压的很低,还是被眼尖的海叔给发现了

“干嘛?”

昆仑有点理直气壮,贾凌发现海叔的眼睛在碰触到昆仑脸上的刮痕时,徒然的放大了,手指着那一

小片地方半天没说出话来

“又碰到和平街的那几个人了”昆仑一句话概括了整个过程,可是贾凌不觉得有问题,看海叔也不

是那种会大发雷霆的人,这时候他正满屋子的跺脚

“小祖宗,小祖宗,不是不让你露脸吗?你不知道西街的人满世界找你啊”转悠到昆仑面前,海叔

的手指头使劲儿的戳了下昆仑的脑袋,贾凌一愣,又有点想笑

海叔自顾自的罗嗦,昆仑把玩着他的青花瓷茶碗默不作声,要是搁到平时,他俩只要碰一碰这些个

瓷器,海叔准会冲过来拼命

“我回来的时候多绕了半个小时……”

“就算西街的人能被你甩掉,你大伯的人能被你甩啦??”

海叔的眼睛睁的老大,因为知道他口中说的大伯是谁,贾凌心里有点怪怪的。一没留神海叔蹿到了

里屋,又马上走了出来,手里已然多了根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在昆仑的身后发出“扑扑扑……”的响声

贾凌见海叔拿着这东西出来,还正经为昆仑捏了把汗,可是棍子落下的时候,贾凌差点忍不住乐出

来,这哪里是在打他,分明是捶背的力道。昆仑的脸也跟着红起来,回身用手接住“敲”过来的鸡毛掸子

,有点无奈的说

“舅,你又打不疼我”

海叔我笑不出来也没法敷衍,最后把掸子往地上一扔,坐去一边生闷气。昆仑满脸堆笑的凑到他面

前,“得,您先气一会儿吧,呆会儿大伯来了,您想气都气不来了”

贾凌一愣“谁要来?”

海叔和昆仑这才恍然朝这边看来,并且同一时间作出“怎么把他忘了”的表情

……

“你先在我卧室躲一会儿,千万别出声儿”海叔嘱咐完贾凌,刚把房间门带上。院子的门就“哗啦

”一声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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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昆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提放在树后的条凳,海青和昆仑从屋子里走出来,脑筋打结的时候

,好像很难想到退路或其它侥幸的机率。那么玩世不恭的一个少年,看到凌昆动作,第一时间就是去解裤

子上端的腰带。

“昆哥……刚我已经教训了一顿了,您消消气”

昆仑顺着条凳趴下身子,臀部赤裸在秋天的空气里,有些扎眼。凌昆单手抻出昆仑的皮带,轻笑

了一声盯住海青问“你教训过了?……教训到那里去了?”

海青一听,忙用手去指,可是昆仑的屁股上连一点红色都没有

“欸?……明明是打了啊?……”

趴在条凳上的昆仑本来还提着的心,这会儿不自觉的有些泄气。可是后身突然落下的疼痛,又让

松弛的皮肉紧绷起来,第一下抽起来依旧是那样疼……

贾凌从卧室的窗子朝外看,才一眼就愣住了。凌昆的手高举、下落,皮带挣破空气发出“噌噌”

的响声……那还是印象中的酒鬼吗?……为什么他的眼神里也有让自己惧怕的情愫?……这个人,像极了

贾昆洋……

“啊……”

昆仑有些绷不住,每一下都卯足了力气,……

海青不敢替昆仑求情,站在一边直跺脚,屁股上已经出了肿块,再打必然会是青紫一片,凌昆的

手劲儿不减,60下过后都不见气喘,可是条凳上的人已经哭的满脸泪痕。

80,皮带被凌昆扔在了地上,海青长出了口气,总算完事儿了……昆仑想从凳子上下来,却看见

大伯直奔屋子里去,心里按紧,该不会……

毛竹板子就挂在门后,拿出来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海青一见这东西,吓的往后连退了两步

“昆哥……”

凌昆哪里会去管他,径直走到昆仑身边,手在他腿弯出一扯,本来卡在腿根处的裤子,又凉出了

一大截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腿,那就帮你管一管”

“大伯……”

昆仑知道大伯的用意,被皮带抽出肿块的皮肉,再被板子拍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坐不下椅子

“啪~”

果然落在臀腿之间的嫩肉上,大伯是想让他走不出屋子了……

“昆哥,手下留情啊……别……别别别……别大了”

海青这几年,一着急就结巴,只是这板板都是狠手,腿根肿的和臀峰一般高,昆仑这两年可是一次

狠打都没挨过,就连前些日子,赢了凌洋的那一次,凌昆也是只打了区区30下。看来,这次在街面上和人

动手,确实让人后怕……

“啪~”速度慢了,力道却更加结实,惩罚开始收尾,昆仑在凳子上面摇摇欲坠。躲在海青房间里偷

看的贾凌更是张大嘴巴不敢相信……板子底下,气色苍白的昆仑和一小时前还玩世不恭的人判若两样,一

小时前和一小时后只是在某个印象上重迭的影像罢了。

“扶他回你屋子,别沾水”

凌昆总算赦免一样对着海青吩咐开,海青不住的点头,

“是是是……是……”

海青扶着昆仑站起来,可是臀根的皮肉已经经不住一点扭曲,刚动一动,就听昆仑“啊……”的一

声叫出声,海青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站在原地又跺起脚来……

“让开”

凌昆将海青向后一拽,一个动作就将昆仑打横抱了起来,1米80的个子体重想必不轻,可是凌昆的

动作干净利落的甚至没引起太大的疼。

“还不去你屋开门”

凌昆看海青还矗在那,不由得一吼,顿时吧海青吓的一激灵

“哦哦哦哦……我……我去……去去去开……门”

“舅舅……还是去我屋吧”

脑子里顿时闪电划过,海青怎么忘了,他屋子里还藏着人呢。

“是是……是……去……去去……你……你屋”

“不行”凌昆不由分说的一脚将海青的房门踢开。昆仑和海青不由的心里一紧,可是……房间里竟

然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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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送凌昆出去了,昆仑才忍痛支起胳膊

“喂,出来吧”

床下有了响动,半天贾凌才艰难的探出脑袋,第一眼就看到了昆仑屁股上狰狞的肿痕。看的傻了

,竟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刚才你都看见了?”

“恩……”贾凌回答,可是眼睛仍然停在昆仑的臀上“你……疼吗?”

真是废话,打成这样不疼才怪,贴紧唇边不语不动,贾凌仿佛成了个欲言又止的害羞男孩。

“不疼”

昆仑没有任何尴尬地对着贾凌浅笑,贾凌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愣了老半天,然后像个孩子般说

:“我二叔也总这样对我”

“他不总打我……要打就狠打”

贾凌想起贾昆洋抡圆了家法板子朝自己挥的情形,贾昆洋比酒鬼年轻,手劲应该不比他差才对,

可是即便打的再狠,也没有这般狰狞……贾凌心里有了一丝侥幸,他就是这种人,分明在担心些什么却又

要强装没事地想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其实有个想法一直萦绕在贾凌的脑子里……如果当年贾昆洋没把他带

走,他和趴在床上的这个人,是否又有了各自不同的命运呢……

两个悬在他心里人,一个给了他身体和生命,一个支撑他意志和灵魂……

第四十六章相似

一大早上,昆仑就趴在床上写东西,一副苦思冥想的状态,看的贾凌有些纳闷。贾凌只远远的看着

,再走近一步彷佛就会打乱少年该有的秩序跟情理。

“麻烦你点事儿行吗?”

昆仑很少这么恳切的说话,贾凌有点受宠若惊

“你说,不麻烦”

“帮我送封信去西街咖啡厅”

矛盾的心思与敏锐的反射动作都被昆仑看在眼里,于是少年的脸上更显得为难

“好,我帮你”

……

贾凌是不能不面对西街的,因为那里有他认为最重要的人,离家这么长时间,他会着急?会不安?

会懊悔?亦或是会暴怒呢?总之,贾凌心里悬系着他,就不得不想要面对

西街咖啡厅他去过一次,那次是陪黎心安来,昆仑让他把信放到9号桌下面的缝隙里,贾凌找到了

那个位置,并且很轻易的发现了那道人为弄出来的裂缝,信塞进去以后不会卡住弄不出来,也不会轻易的

掉下来,总之,是个很牢固的“卡位”,然而对信的内容来说,贾凌并没有任何的疑心,要是换了其他人

,他或许会先看一下信的内容,毕竟贾凌来到上海以后,身边有好多坑坑洞洞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跌入

陷阱之中。在来不及反应之前,随时都有可能被陷阱的怪手抓住,但是昆仑伸出来的手,非常友善。

贾凌要了杯咖啡,他的叔叔万万没想到,他会回到他的眼皮底下点咖啡喝,匆匆喝完便想着买单离

开这个招摇的地方,可是转身回头的间隙,他看到了那个匆匆而来的身影……

咖啡厅的长廊没有阳光的照射,他们分别站在走廊的两端,这个不向前走,那个也不朝这边来……

这样的场面一次次的出现在贾凌的梦魇里,那个转身离去的女孩,盯着自己的含义不明的笑脸,她只是恰

巧和某个他熟悉的人相似,又恰巧和这个女孩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更恰巧和贾凌有了第二次碰面……她抓

着咖啡厅的门把手,含笑问贾凌

“我们见过面吧?”

贾凌的眼睛没有回避,他第一次不希望一个女人转身逃走。对方坦然自若的反应让贾凌很索然,几

乎没有分寸了。

“你和我的朋友,长的很像”

的确,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把她误认成黎心安,上次碰面以后,他一直觉得是她们的头发又差别

,现在看来,又不是,她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而黎心安没有……

女孩进门以后倚在离贾凌不远处的吧台边上,老板娘很熟络的帮她沏了一杯蛋黄色的饮料,浓浓的

热气从杯子里上升,看起来很温暖

“那是什么?”

“奶茶……要不要来一杯?”

贾凌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结过帐准备走人了,因为看到了“美女”而不由自主的留下来,不知道会

不会让对方觉得塘突,这么想着,浑身开始不自然起来。只是没想到,她对自己也是有印象的……

“你认识心安吗?……黎心安”

“不认识”

还冒着热气的奶茶,这么一会就被她喝掉一半~~两人之间突然沉默,没有了别的话题,其实他们之

间也仅仅有这么一个话题罢了……

贾凌耸耸肩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和莫名其妙的荒唐举止……

“那……再见”

“再见”

虽然已经见过两次,道别的瞬间又恢复到了陌生人的感觉,超出控制的事情越想越烦,让人不知所

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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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贾凌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事情往往都是在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下发生,通常想要的要不

到,想避免的避免不了,很糟糕。在猫尾胡同的入口,贾凌突然想绕去学校看看……

其实也只是心里某种侥幸的心里,两个长相相同的人,一个不能作为突破口,那么就要从另一个身

上找些线索,贾凌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黎心安了解多少,但他似乎觉得,黎心安不是那种跑去向贾

昆洋告发的那种女人。不太能解释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正常合理,别人怎么想也顾不得那么多,贾昆洋说过

,世界上有两种事情是他最喜欢去做的事一、明知道后果还一定要做的事。二、不知道后果但为了心情舒

畅偏要去做的事。

犹豫了一下,贾凌还是决定从老地方翻墙进学校,从校门绕到后墙的时间里,老天真是赏脸,竟然

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等到贾凌跑进学校的长廊里,外衣都湿掉了。他对这里的学生都还维持在陌生人

的状态,可是让他湿漉漉的去找人,脸面上怎么都过不去,无奈贾凌只好赖在走廊边上碰运气。即便碰不

上黎心安,随便找一个面色平和的同学去叫下齐鸣也是好的。

一对男女从贾凌身后的楼梯间推开了门,门开的一刹那大家都傻住了,黎心安脚步停留在迈开的一

瞬,齐鸣余光扫到贾凌略为诧异的表情,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贾凌不明所以的问出

“你们怎么在一起……”

这状况不是什么窘境或尴尬的画面,只是让贾凌有点诡异。他们认识不奇怪,毕竟是一个学校里的

同学,奇怪的事情却是,贾凌看到他们的第一个瞬间,他们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刚刚大吵过的神色,那么随

后的一瞬间,何故转变的这般快?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他们翻脸大吵,一个月前齐鸣还在自己面前称她是

“可疑人”,又或是……他们之间有不能对贾凌坦诚的秘密……

贾凌最终都没有问出关于咖啡店女孩的事情,贾凌悟出了一个道理——人是有很多面的,快乐的,

痛苦的,愤怒的,纯净的,隐藏的,不可收拾的,而每一面解剖分析的结果都有可能成为阴影里的陷阱,

因为来到上海后的两年时间里,被现实惊吓住似乎也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和两个人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临别的时候黎心安突然叫住贾凌,问他现在住在哪里,贾凌想了

想,终究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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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睡着吧。”不断地自我催眠。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在脑子里挥去……可能是中午那杯咖

啡喝的急,半夜胃里开始绞痛,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还是不打算去麻烦隔壁的两个人,因为晚上要照顾受

伤的昆仑,贾凌搬到了昆仑屋子里睡,另外两个人睡在海青的房间里。又折磨了一个小时,几乎是用爬的

到床上去瘫着的,痛苦地不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多久,……脑袋里竟都是贾昆洋温和的笑脸……往事徒然

涌上心头……

贾凌12岁,凌晨1点被贾昆洋拎到院子里罚跪,第二天早上高烧到40度,也是在半梦半醒间,贾昆

洋把他放进自己的被子里,紧紧地搂着,哼了一晚上跑了掉的歌儿给贾凌听。贾凌的后背紧贴着贾昆洋的

胸膛,那是有生以来最踏实的一个夜晚…………

贾凌8岁,贾昆洋被硬拉走相亲了N次,都不成功,小区里传言贾昆洋喜欢的是男人,小贾凌气不过

把夏长河美貌惊人的姐姐借过来做实验,在贾凌和叔叔经常吃饭的小餐厅里,贾昆洋热情熟路的给夏美女

布菜。贾凌突然醋意上涌,对于这个出现在自己和叔叔中间的第三者顿时没了好感,万分后悔之下竟然暗

中把美女的银灰色丝袜戳出个窟窿来,小美女在众人的窃笑中落荒而逃,而他却被贾昆洋拎回家猛揍了四

五十下,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想接近贾昆洋的女人,在看见贾凌的同时,都望而却步起来…………

…………

贾凌6岁,来到台北两年,叔侄俩总算有了自己的房子,搬家的时候贾昆洋把厚重的皮箱放在贾凌

的面前,对贾凌说‘这里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未来’。于是小贾凌再没了玩儿的时间,五点起床午夜睡

觉,中午端枪一端就是两个小时。贾凌屁股上被打出棱子,哭完了还会自觉的翻开书本,贾凌不想成为天

才,只想让叔叔欣慰……

贾凌4岁,他被塞进草堆里不敢出声,巷子的最尽头是让人胆寒的打斗声。过了好长时间,贾昆洋

满脸是血的扒开柴草……然后把贾凌紧紧抱紧怀里……

贾凌突然从梦中惊醒,月光洒在床边的镜子上,里面映出的脸颊已是烧的红通通……贾凌大口的喘

着气

‘就会用你先入为主的脑袋对待你叔叔,错了也不打算回头。’

不知道是哪次挨打之后,贾昆洋边替自己上药边说的一句话,当时都不一定放心上,现在却记得尤

其清楚……贾凌蹭的一声跳下床,推开房门朝漫无目的的黑夜狂奔——贾昆洋到了最无助的时候,自己怎

么可以丢下他不管呢,他和贾昆洋,是把生命系到一块的人呐……

第四十七章归来

“南哥,南哥,思田回来了,思田回来了……”

霍辉一路呼啸着直奔楼上,本来因为一点小事在院子里罚跪,黑咕隆咚的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霍辉本能的警惕起来,待到这孩子跑到跟前,霍辉才从怔愣中惊醒,找了将近两个月,以为从人间蒸发的

孩子,却自己冒出来了,凌南听到声音也从楼上跑了下来,瞳孔先是先微微撑大3厘米,然后一把搂住贾凌

的双肩

“死小子,去哪了?”

凌南上身赤裸,只简单的穿了条睡裤,蓬乱的头发一点凌厉的样子都没了,两个月来,连二哥派去

台北的亲信都无功而返,凌南甚至想到了求助警局,当警局无力提供帮助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动用到其他

的方法。毕竟,这个循环翻覆的大都市,永远缠绕着一种黑暗的地下秩序。

贾凌不能说自己是在海叔和昆仑那里,也不能胡编一些一下子就能看穿的谎话,索性只站在楼梯口

嘿嘿的傻笑,刚跑的太急,浑身都被汗给打湿了,之前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都被蒸发掉的汗液带了出去,

回到这个别墅,精神多了。但是来的路上还有贾凌担心的事……他朝楼上张望了一阵,那个属于贾昆洋的

房间并不见动静……

“你二叔等你都快等疯了,这两天总乱发脾气……”霍辉假装用手去戳贾凌的脑袋“都是你小子惹

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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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刺眼的阳光中醒过来,揉揉眼,慢慢地走向浴室,不用穿衣服也不会感到寒冷,洗洗涮涮浪费

掉了整个早晨,在浴室的镜子上,他看到自己下巴上钻出了几根青葱一样的胡茬,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楼下渐渐有了响动,贾凌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了解是家里的人要出去,还是外面的人回来了。听了半

天竟什么都听不到,正聚精会神的时候,门板外面突然冒出了声音。

“起来了就到书房来”

再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心里面毛躁躁的,贾凌低低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

……………………

在书房的空地上一跪就是两个小时,膝盖边上的肌肉紧绷的几乎要坏掉,终归要面对,只是面对的

时候又会后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有点担心,也有点窃喜。几乎是在走进来的一瞬间就毫无理

由地确信了,此时此刻是他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

贾昆洋老了,贾凌每个抬头的间隙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有一次在议论贾昆洋私生活的问题上,贾凌有点无奈的说“贾昆洋再不娶媳妇你就老了”

得到的回答却是“再老,打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想着,贾凌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桌案后的贾昆洋皱着眉毛紧盯着少年。

糟糕,每次悔过的时候都是走神……

贾昆洋放下手中的工作,半抱着胳膊看着地上的人

“去哪儿了?”语气里没有一点温怒

“在外面闲逛了几天……”这么说本就没什么说服力,何况听的人是贾昆洋,贾凌回头看看书房的

门开着,有些犹豫的说“我用情报抵偿犯的错,可以吗?”

贾昆洋轻抬了下眉毛,饶有兴趣的笑着“那得看你的情报有没有价值”

贾凌咬着嘴唇“那我能把书房门关上说吗?”

“这个家里没有你认为可疑的人,有什么话快说”

虽然这样说,贾凌还是不愿意把知道的大秘密告诉除他以外的第二人,于是强忍着膝盖上的疼,向

前跪行几步来到了桌案前。贾昆洋有点不耐烦

“你闹够没有?”

贾凌把脑袋努力探到桌子上方,声音压的特别低

“夏叔叔死了,你知道吗?”

贾昆洋面色突然僵硬,半响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想办法通知我了吗?”贾昆洋突然想起什么,凑

近了问贾凌“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个给我送消息的人是什么人?可靠吗?”

贾凌心里窃喜,原来二叔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所以这情报显然是有用的,至少屁股上可以少疼几天

。看他拿捏起来,贾昆洋突然板起了脸,贾凌更不敢弄巧成拙,连忙回答“我遇到了夏长河,是他说的,

他还说,你找了手下去替你参加葬礼”贾凌看贾昆洋眯眼瞧窗外,料想这些是他本不了解的,又接着说“

夏长河说他爸的车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出车祸”

“咔~”笔尖被贾昆洋生生的戳断,贾凌本能的把头缩了回去

沉默了半天,贾昆洋绕到贾凌的身后,贾凌冷不防被拎起,大惊失色

“啊啊啊……我……我还有别的情报”

凌洋原先只想让贾凌站起来说话,没料到他还有其他事情没说,索性将错就错,一用力将他按压在

桌子上,贾凌一慌,脱口就说“我这两天其实被一个叫海青的人照顾……”

“海青?”

凌洋的手一松,贾凌又跌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遇到他?”

看凌洋这么激动,贾凌心里有了更大的底气,说不定屁股今天不会疼了。

“在西街赌场赢你的人叫昆仑,是海青的外甥,他叫酒鬼大伯”

“酒鬼?”

贾凌脸一黑“酒鬼不就是你大哥么”说完便蹿到桌子另一边去,上次因为叫凌南‘南哥’得了教训

,这次必须机灵一点才行。果然,在凌洋反应过劲来以后,抬手就要打,无奈贾凌的身子早就躲去一边,

高举的巴掌竟然扑了个空。但是凌洋这个时候并没有把心思都放到贾凌的称呼上,毕竟,再听到‘海青’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意外了!

“你说,海青住在什么地方?”

“就隔了猫尾胡同两条街,酒鬼经常去,前几天还打了昆仑一顿,那样子……”贾凌见二叔气的两眼

发绿光,不由的把下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弄不好,刚抵偿的两个情报,都被这两声“酒鬼”给抵消了…

………

“哥……”

凌南从外面突然进来,叔侄俩围着桌子周旋,弄的他在原地愣住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什么事?”

凌洋又恢复了凌厉的样子,眼睛盯住贾凌,声音确是对着门口的弟弟

“刚才大哥打电话来,叫我过去一趟”

凌洋心想,一定是贾凌这小子深夜跑回来没向那头说明白,海青一向是没主见的人,这会儿恐怕是

觉得贾凌是被绑架了也说不定,这么想着心里有了笑意,大哥心里着急又不能表现在脸上,这个时候叫凌

南去,大概就为了打听消息。

“我去吧,你解决他”

手指向贾凌,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啊?”

凌洋更觉得有趣,整理衣服走到凌南的身边“你小时候离家出走,大哥是怎么打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凌南眼睛立刻移开,可是脸已经不自觉的一片潮红,凌洋又紧逼一步说道“你是他三叔,你怎么打

都由着你,我回来检查便是”

“二哥,你还是打我得了”

凌洋眉毛上挑呵呵的笑起来,让两个人心里都开始毛躁躁的

“把霍辉也叫来,阿辉是他舅舅,舅舅打外甥也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两个一个叔叔一个舅舅,连个小

毛孩子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怎么在西街混”

说完凌洋不容分说的走了,凌南回过头看桌案后面的贾凌,这小子和二哥还真像,遇到突发状况的

时候身子僵硬地一动也不动……

第四十八章左右为难

“你来”

“不不不,还是你来吧”

“……”

僵持了半个小时了,霍辉和凌南还是无法对眼前的人下手,要是只让自己教训倒没什么可顾及的,

问题是凌洋出门前分明说了一句“回来检查”。这可怎么是好。

贾凌干脆一咬牙,搬了凳子趴在了两个人面前

“打吧,一会儿我二叔回来就不好了”

这两个人总归不敢狠打,贾昆洋分明是想对自己放水,至于回来检查说不好是随口说说的呢?贾凌

这个动作让身后的两个人更是无所适从

“南哥,你是他三叔,你来”

“你还是他舅舅呢,你怎么不来”

“……我又不经常打人,还是你来”

“我手上也没个轻重,你来你来……”

“我没打人的命……还是你来吧”

“我说你这个人真墨迹,我是老大,我让你来你就来,抓紧的”

…………

“喂,我说”贾凌终于忍受不住“再争一会儿我二叔真回来了,一齐来吧一齐来吧……”

…………

“一齐?”

毛竹板子两人一人一只,拎在手上怪怪的,心里暗自叫苦,凌南先举起板子,可是怎么都落不下来

,看的霍辉直着急,“哎呀,你倒是快点”

本来酝酿了半天的情绪都被霍辉给搅合散了,凌南气不打一处来,一板子挥向霍辉,板子不偏不倚

的落在对方腿根上,疼的霍辉“哎哟”一声蹦了起来

“催催催,再催拿你试手”

霍辉倒是壮大了胆子,手一抬便把板子挥了出去,板子举的老高,可是落在贾凌屁股上的力度,和

海青的鸡毛掸子差不多。贾凌趴在凳子上,满脸黑线……

霍辉和凌南把持着力道打了二十几下,自己倒累的满头是汗

“行了吧?”

“好像行了”

凌南又觉得不对劲,低头看了看贾凌

“思田,我把你裤子脱了看看啊?”

……

“别看了,我都没疼”

……

裤子被褪了下来,就有一点绯红,棱子都不见一条,凌南抬手擦了擦汗,低哼了一声

“再打”

话说的狠,动作却依旧没狠起来,板子在屁股上倒是分外的响,可是贾凌心里清楚,这种打法,恐

怕四五百下才顶的上贾昆洋30下的力道。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趴在凳子上竟然毫无办法

“行了,别打了”

凌南失去了耐性,要想让二哥满意,除非板子底下换上一个人。凌南环顾了一下周围,突然计上心

“阿辉,你去把桌上的印泥拿来”

……

“啊?”这回换贾凌和霍辉异口同声

……

“老大,这行不行啊,万一……”

贾凌见凌南把红印泥往板子上涂,心下知道要做什么,不免也跟着担心起来

“瞒不过去吧,要是被二叔发现了,那……我不就……”更惨了

“你别动”凌南把涂好的板子,轻飘飘的挥向贾凌的屁股,印泥涂的也格外有技术,两边浓中间淡

,挥一下就像是一条棱子,看的霍辉直傻了眼“我的天……真像”再加上刚打了百余下,贾凌的屁股早就

泛起了红色,有点像肿起来的样子。凌南只觉得得意,轻哼着说

“别害怕,你二叔拿你没办法”

“为什么?”

凌南嘿嘿一笑“这可是他发明的办法,这法子懵了我大哥多少次……呵~”凌南又照着贾凌的屁股

挥了几下,阴阳怪气的笑说“他这个上梁不正,我们这些下梁能不歪么?”

————————————————————

凌昆一脚踢开海青的院门,直奔海青的屋子。

自从知道贾凌离家出走,暗地里指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就连这几年悉心培养的6个杀手都派了出去

,没想到让海青这个家伙给窝藏起来。要不是怕人认出海青,凌昆早就派他出去了。

“老大……”

海青刚做好饭正要端给昆仑,从厨房出来正面遇到了凌昆,心里正纳闷,却不知道已经是大祸临头

“进来”

凌昆绕进海青的卧房,昆仑正斜趴在床上,见凌昆进来,有些意外连忙挪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只是

凌昆的注意力根本不放在昆仑的身上,海青刚擦了手进到房中,凌昆就低喝了一声

“跪下”

海青一愣,“老……老大”

倒是昆仑先想到了贾凌这一层,大伯已经好几年没对舅舅发火了,想想舅舅最近做出的嘴离谱的事

情,莫过于窝藏贾凌罢了。海青战战兢兢的挨着床尾跪下。昆仑有些担心起来,忙摸爬着跪在了另一边

“大伯,你听我说……舅舅他……”

“你给我住嘴”昆仑这孩子太聪明,他从小就遭人白眼受人欺凌,早就学会了见机行事这套把势,

只是,在凌昆面前还算稚嫩,凌昆蹲下身子直盯着海青的眼睛“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几天前你跟我说贾

凌那孩子不会有危险,我就觉得蹊跷,只是没料到你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昆哥……你听我说,我当时就是糊涂了……不不不,不是糊涂了……贾凌那孩子出现在咱们的地

盘上,我看见了……怎么能……”

“看着我说话”凌昆板起海青的下巴“海青啊海青,你好好回忆回忆,从小到大你哪次说谎能瞒得

过我的眼睛?”

“啊……没……真没撒谎……”

凌昆捏住海青的手更用力了些,若不是他为了自己存的那份私心,他也不会胆大到这种地步,窝藏

他就意味着暴露自己,他这是想给那两兄弟吃上一颗定心丸。可是海青啊海青,阿南从小就没大主见,一

切事情都听他二哥的,而阿洋快到40岁了还一副鲁莽像。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他们身后的那股暗中力

量,他们的脾性,怎么可能不坏事,这么想着,凌昆恶狠狠的将海青一拎,用力摔到了床上

“昆仑,拿家法!”

第四十九章此间兄弟

“大伯你打我吧……”

凌昆劈手夺过昆仑手上的板子,只用眼睛狠劲的瞪了一下,少年就不敢再出声音,床榻上海青的身

子抖得厉害,被凌昆扔到床上就再不敢动一下

“自己脱,还是让我来?”

“昆哥……”当着个孩子的面,哪能脱了裤子打,海青回过头发现老大的眼睛直盯进自己的心窝,

想反抗?九成九是自寻死路,于是,一咬牙手探去身后,裤子褪到腿根,脸倒是先红了个透。跟了昆哥归

隐以后,挨打的事儿倒没遇过几次,有时比划几下也是背了孩子。海青自知羞愧难当,索性把脑袋陷进臂

弯不肯抬起……

“啊——”

才一下,海青就痛彻心扉的叫了出来,右手本能去摸后身,可是眼睛对上瞪着自己的人,手便再也

不敢下落,只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悻悻的收了回去

“啊——啊——”

第二下海青的声音叫的更凄惨,昆仑不禁扬起头去看舅舅的屁股,真是奇怪,不过是两个红印子怎

么能疼的这么厉害呢

“啊啊啊……昆……昆昆昆……哥”

“我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不不……敢~~了”

“呜~……饶……绕了我……我我我……吧”

“啊啊啊啊啊……打……打……打……打死我了”

昆仑突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本来还能暗自镇定的凌昆,也恍惚记起了十几年前的海青,

哪一次挨打不是叫的惊天动地,这么想着,手下的力度徒然增高了三下,海青嚎啕着从床上蹦下来,眼泪

汪汪的看着凌昆……

“疼……疼……疼……疼疼疼……死我了”

凌昆气消了大半,但还是板起脸来对着地上的人,板子一端轻戳着海青的脑贷

“这二十下只是个开头,后面的先给你攒下,做事之前先仔细着点儿你的皮”

海青还在愣神,昆哥打人,怎么都得把棱子打青了才收手,没想到自己却逃了一劫,怔愣间,屁股

上冷不防又挨了一记

“唉唉唉唉……不……不……不是说……说说说……不打了吗”

凌昆又好气又好笑,把板子扔到床上吩咐昆仑说

“你舅舅身子金贵,弄点儿药给他涂上”

昆仑看了一眼海青只有几条棱子的屁股,嘀咕着

“这也用涂药吗?”

谁知凌昆没听见却被海青听了个清楚,板子就在手边,拿起来就往昆仑身上招呼

“你这个……没……没良心……小小小~小兔崽子……”

一句话还没说利索,眼睛就看见立在门口的一个人影,脑子像遭受重击似地空白一片,凌昆和昆仑

正在纳闷,海青已经唤出了那人的名字

“洋哥……”

——————————————

刚去大哥那里,把贾凌的事情拐弯抹角的和他说了一遍,临走的时候还故意说了海青的名字,凌洋

知道,以大哥的脾气一定第一时间跑去教训海青。凌洋根本不用跟着凌昆去找海青的住处,因为海青这家

伙,挨起打来叫的好几条街都听得见,现在凌厉如初的大哥就站在自己面前,凌洋扑通一声跪到了凌昆身

“大哥……您这是何苦呢”

凌昆当然没料到上了这个弟弟的当,可是事情到了现在,想瞒得住他,已经是枉费了!

“哼,你和阿南若是真让人省心,我也不用操这份心”

凌洋见大哥不再敷衍,又惊又喜,忙追问依旧压浮在心中的疑团

“那么,澳门的事,真的是大哥了?”

海青整理好衣服,站在凌昆的一侧,说“澳门的事的确是昆哥出面解的围,昆哥说,陷害洋哥的人

定是了解了洋哥脾性的‘自己人’”

凌洋的瞳孔不由自主的微微撑大3厘米,在这之前他也怀疑过身边的人,可是最后还是被自己一一

排除了,海青这种口气说出口,一定是有了定论了。

“是谁”

“是……”海青刚要解开迷雾,凌昆突然打断了他“海青,我刚打的是不是轻了?”

海青和凌洋当然明白是何意,可是心悬在嗓子里憋闷的厉害,凌洋不得不又开口说

“是不是……”

可是刚一张口,凌昆立刻板起了面孔、

“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多去西街转一转,别没事儿总到这里来,你不嫌累我还嫌烦呢”

“大哥,我只问一件事情,问完我就走”见大哥不说话,凌洋盯着他的面色说“小冉是不是被您救

走的?”

凌昆也没想到凌洋会问这个,只随口说“她没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凌洋的脸上有点欣喜,但稍纵又担心的说“大哥救了她又不放她……”

凌昆突然嘴角上翘,看的凌洋心里一紧

“你是不是想说,我抢了你一个女人了,这个说什么都不会让给我了?”

昆仑不懂大伯在说什么,可是海青听的清楚,一时没板住,竟然嗤笑出来,凌洋本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大哥的话一出口,脸上本能的绯红一片,心理面悻悻的,有些不甘心

“凌二爷大可放心”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多想,只警告你一句,最近听说你在西街那边风流的很,你在我这存的把柄已

经不少了,是不是打算存的多了一块要回去?”

“不……不是,是阿南说曾经在西街酒吧见过小冉,我才每晚必去……”

“陈小冉不会去那种地方,你回去吧,以后不叫你,你不要过来,另外,今天的事情不能向其他人

提起”

“阿南和郎哥也不行吗?”

“不行”

——————————————————

“二哥,大哥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贾凌教训过了吗”

“恩,教训过了”

“人呢”

“书房候着呢”

打开书房的门,贾凌果然站在桌案后面壁思过,屁股上红印交错看来打的也不轻,心里想着,这孩

子错有错着,竟然帮他解开了一直困扰的疑团,心里的气便已销了全部

“回房去吧”

凌南和贾凌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比结实的挨顿打都叫人紧张。贾凌提起裤子便往外走,赶快离开这

地方才行,谁知身后的凌洋突然一声“等一下”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一哆嗦,凌洋本来只想告诉贾凌,让他不要把告诉自己的事同别人讲,可是两

个人的反应分明在脸上写了“心中有鬼”四个字,贾凌缓缓的转过身来,凌洋的眼睛已经端正好直直的刺

了过来

“二叔……还有什么事吗?”

“到我这儿来”

“什……什么事啊,我……我……”

“我看看,你三叔打疼了没”凌洋语气轻挑,让书房里的另外两个人更是浑身难受,贾凌朝凌南的

方向看去,凌南也丢了四神五魄。无奈只能乖乖的站到二叔身边,刚站稳,凌洋厚实的手掌就隔着裤子贴

了过来……

第五十章人不犯错枉少年

凌洋手刚贴上去,贾凌便半真半假的闪了一下,只不过那一声“哎哟”叫的实在不怎么样,简直是

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凌洋一只手探到贾凌腰前去解皮带上的环扣。

“二叔——”

“二哥——”

游戏越玩越有意思,凌洋倒要看看,这叔侄俩玩的是什么把戏。

“二叔不是刚验过伤了吗?怎么……”

“手刚沾到你裤子上,就疼的蹿过去好远,我得看看,你三叔把你打坏没”

……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没打坏啦,我该打……应该的”

“来来来,还是给二叔看看再说”

……

“二哥,贾凌伤的不轻你还是让他先回房吧,您要责怪再打我一顿好了”

……

叔侄俩的小把戏昭然若揭,凌洋一个断喝“裤子脱了”。两个人都同时闭了嘴,贾凌就侧站在凌

洋的面前,想逃?门都没有……不逃?裤子脱下来,不免又是一顿好打……。正在左右权衡间,凌洋的眉

头不知不觉的皱成了一个结,手轻轻一探,贾凌的裤子毫无悬念的被褪了下来,贾凌吓的“啊”一声,向

反方向躲去,可是裤子还牢牢攥在二叔手上,又如何躲的过去。

红印泥在穿上裤子的时候已经没了先前的效果,这会儿裤子又被拽了下来,屁股上先前的红色也只

有薄薄一层油渍……凌洋用腾出来的一只手在贾凌屁股上一抹……贾凌听见身后的喘气声一点点的变粗,

不远地方的凌南更是慌张的没了主意,仿佛下一刻二叔的暴跳如雷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一分钟,两分钟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凌洋突然略带笑意的说

“真是风水轮流转”

欸?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应了南哥的那句话上梁不正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去责怪自己这根下梁

。这么想着,就有了点侥幸的心里,神经刚一放松,凌洋手劲猛的一收,贾凌失去重心不偏不倚的趴向了

桌案……又是一阵惊呼……

“趴着”贾凌身子一哆嗦,不敢再乱动,凌洋却抬了手照着贾凌的屁股就开揍,贾凌脸顿时红到了

耳根,“二……二叔……”

刚还在想,贾昆洋一定是被气糊涂了,怎么抡起巴掌了,下一秒就完全由不得自己胡思乱想了,贾

昆洋的铁砂掌还是当年那么厉害,一巴掌准能拍出五个手指印儿,说话功夫已经抡了二十多下,贾凌觉得

屁股上已经开始酥麻肿胀的厉害,怎么趴都趴不住了

“你再动一下试试?”

贾凌的心又是一激灵,不让动弹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可是身体不让动可没说嘴就得闲着,拍了四

五十的时候,贾凌已经按捺不住嗷嗷的大叫起来,凌洋的厚巴掌不同于板子,巴掌用好了几下就能让皮肉

肿出两指高,整整被抡五十下,贾凌的屁股上除了肿胀就是青紫,竟没一块好肉。

凌洋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很久没活动了,抡了这几下就弄的一身是汗,想当年大哥朝自己抡巴掌

的时候二三百下都不气喘。贾凌不知道二叔打没打完,趴在桌子上不敢起来,身后疼的厉害,不知不觉鼻

子也开始不争气的酸疼,贾凌使劲抽了几下,没让眼泪掉出来……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被巴掌抡哭了鼻子

……

凌洋抖了抖发酸的胳膊,到门后去取那根凌家真正的家法,凌南惊的大叫“二哥,你打我吧,我

出的主意,你打我吧……”凌洋不怒反笑“我打你作甚?我今天才知道,我从前教你的你竟然比我记得

都熟,我的那些偷奸耍滑的技巧,还指望着你凌三爷发扬光大呢”

“二哥……你还是痛快点打我一顿吧”

凌洋一手拽起脚边的弟弟,轻挑着眉毛说“来,二哥今天再教你一套本领”

凌南不知道凌洋葫芦里卖的是草药还是毒药,心里没底儿但又不得不照着凌洋的吩咐跟着做。凌南

心里感叹,这当年的混世魔王怎么就变得和大哥一样可怕了?怔愣间,凌洋已经拎着板子来到了贾凌身后

,凌南只觉得脑后呼呼的冒起凉风,恐怕是自己把贾凌这孩子给害了啊。

“你过来”凌洋面色和暖,眉毛还是高挑着让人觉得毛悚悚的,待凌南也站到了身边,凌洋才故作

玄虚的说“二哥今天教你,怎么把10板子打出100板子的效果”

“二叔……”

“二哥……求你了,我的错我认罚,你放了贾凌这孩子吧,你这50巴掌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清楚有

多少分量……你要教就在我身上教”说着凌南就去解裤子,凌洋表情不变,反倒有点责怪的语气说

“二哥从前也没发觉你学东西这么快,如今知道你‘过目不忘,融会贯通’这两样做的这么出色,

二哥早就把这招教给你了”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说的凌南一时词穷,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愣神间凌洋

突然高高举起板子“看仔细了,别忘了这可是你二哥教给你的”说话间,板子兜风拍下,落在肿胀的棱

子上“啪”的一声脆响,板下的少年竟然半天才“啊……”的一声叫出来,再看臀上的板痕已是徒然增高

了三指。

“啪——”第二板拖着长长的尾音落在和上一板相同的位置上,刚变硬的肿块似乎被一板子拍散,

向外微微涨的青紫,贾凌已经支撑不住哆嗦的身体,手指抠着桌子角,生怕从桌子上掉下来,而眼泪早不

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汪洋

“啪——”

“啪——”

……

身后的凌南看的触目惊心,想必这也是大哥“亲授”给他的打法,肯定也是作用在他身上不知道多

少回了,可是这么打,对贾凌太不公平,心里又一琢磨,凌洋这是数罪并罚,顺带把自己的过错都打进去

了。这么想着,凌南不禁懊悔起来……

“啪……”

最后一板子打在屁股最高一处肿痕上,10板子都打在臀缝,腿根的地方都没顾及,这么打走路是

没问题的,但是想要坐下,可能得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看清楚没?”

凌洋在问,凌南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凌洋又起了玩心,眉毛和嘴角突然向一个方向上翘,看的凌南

心都跟着一哆嗦

“没看明白?那……二哥再教你一次……”

“别别……别……别”

凌南还没说话,趴着的贾凌早就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哭腔,叫的凌洋分外心疼。这小子学什么不

好,专挑自己从前干过的傻事儿学,怎不叫人气愤?为了把他教的更像大哥,凌洋在这孩子面前连脏话都

很少出口,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拐了弯的学一些混账本领。

“起来吧”

贾凌揉着鼻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凌洋的手掌同一时间贴向了贾凌肿胀的屁股

“啊……”

凌洋只是刚碰了一下皮肉,贾凌就疼的蹿了老高,不禁心里觉得好笑,

“哼,知道一碰就疼的滋味了吧?和你三叔打的,可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句话说的两个人都红了脸,贾凌想到半个小时前凌洋做出的相同动作,原来贾昆洋并不是什么

火眼金睛,竟是自己的演技太差了。凌洋也不去管他回不回答,转脸盯上凌南的眸子

“瞧二哥多心疼你,大哥传授给我的时候可是在我的皮肉上教的,你看,二哥对你多好”

凌南心想,你这是在心疼我?你还不如打在我身上呢。

见凌南脸也红了起来,凌洋又饶有兴趣的问

“你说,贾凌这孩子,像我多一点儿,还是像他老子多一点儿?”

“啊?”凌南不知道二哥问的是什么意思,仔细一想,贾凌的品性可没有二哥那么鲁莽冲动,可是

见了空就犯浑这一样还真随了凌洋,想着想着,凌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这孩子从小跟了大哥……肯定不是这个样……”

等凌洋听明白过来,这小子早就躲远远的凌洋够不到的地方去了,是啊,那日在海青那边见了昆

仑,心里就憋屈的难受,大哥是把昆仑当儿子来养的,要是自己不把贾凌带走,那么出色的少年应该是贾

凌才对……

第五十一章为情所困

“我不相信,你肯定在唬我”

“骗你干什么,昨天我和你二叔在你房间里聊天……”

“你们为什么在我房间里聊天”

“我昨晚担心你发烧,半夜跑过来的,你二叔在你床边上看书”

贾凌心里莫名其妙的温暖,虽然被打了,可是心里怎么都聚集不起来一丁点怨气,一听说贾昆洋

陪了自己一夜,更是激起满满当当的幸福感。可是……贾凌将话题回到之前

“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所以……我还是不相信你”

“不信你去问你二叔,他昨天正跟我将你们在台北的日子,没想到你突然喊了一声‘你这个女人’

……”

凌南说的太离谱了,怎么样贾凌都不相信,可是他又不能就这么跑去问贾昆洋,只是昨天晚上的

梦境还很清晰,他梦见咖啡厅里的那个女孩,贴到自己脸上献吻,青春的少女突然间变成惹火的女郎,而

他却并不怎么反感。想着想着脸上就多了红韵……

“呦~,我们贾凌长大了”

真是……哎……有理说不清……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不再叫自己思田了呢?当心中

那盏灯火开始忽明忽灭的时候,贾凌开始担心自己的三心两意会刺伤身边爱他的人。

——————————————————

已经三天过去了,屁股还是不能完全挨到凳子上,于是体会到了,能坐着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晚上偶尔被疼痛弄醒,房门缝隙中总会有对面房间露过来的光,那是贾昆洋。更多的时候,总保持一个姿

势的睡姿让人根本无法入睡,与其在床上挣扎,贾凌更愿意悄悄摸到阳台上看月色。往往这个时候,夜幕

中不太明亮的星星都会演变成各类人的眼睛,而自己的目光也最终停留在最亮的那一颗……时间长了,眼

睛,鼻子,耳朵,嘴唇都开始清晰的时候,那个女孩的样貌又毫无疑问的占满了整个夜空……被打的第五

天,贾凌终于按捺不住诱惑,跑去了西街咖啡厅……

咖啡厅里没有放音乐,贾凌却足足呆了6个小时,以至于走出门廊的时候,感受到了夕阳照过来后

的短暂眩晕……

“你没事吧?”

身体被斜后方的力度撑住,对方的力气不大,手却很柔软……等贾凌从刚才的眩晕中醒过来,他

看到了她的脸……于是,又陷入到了新的眩晕里……

“真奇怪,我们好像第三次巧遇了呢”贾凌故作镇定

“哦,呵呵,是呢”女孩微笑起来的样子,和每晚出现在夜空里的面孔一摸一样

“我叫贾凌……你……你呢”贾凌表情淡淡的,极力掩饰着狂乱的心跳

“我知道你叫贾凌”贾凌被跳跃的回答惊住,“你怎么知道我叫贾凌?”

女孩笑容更灿烂,贾凌突然有了种心心相吸的错觉,难道,看来这女人对他的关注,远远比自己

的多呢……或许,事情并没他想的那么困难哦……只是……

“你在西街很有名气呢”

“哦……呵呵呵呵……是吗?”

“是啊,你不就是十三猴吗”

“……”

女孩在贾凌错愕中转身离去,相隔了四五步的距离,女孩突然回过身来注视着刚刚回神的贾凌

“不是三次……我们遇见过4次了”

————————————————

“你有喜欢的人吗?”贾凌把一罐啤酒递给昆仑,得到的回答非常肯定“有”

贾凌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嫉妒这个少年,贾凌擅长的,这个人似乎比贾凌还擅长,贾凌不擅长的

,这个人也不甘落后,现在,在贾凌有了第一个喜欢的女孩,这个人竟然还是比他抢先一步

“收信的那个女人吗?”

昆仑喝着啤酒,很享受的看向山坡下的嘈杂“恩,是他”

“你们都不见面的吗?”

“偶尔会见一次……过了这段时间,也许会好一点”

“……”贾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算什么?牛郎织女吗。

昆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被贾凌提到了心里温暖的事情,人都显得阳光多了,往日笼罩在头顶

的阴云,也在提到她的一霎烟消云散,贾凌很惊叹于爱情的力量,并且,更加嫉妒

“你在暗恋她吧?”还是抱有一丝幻想,总觉得他的感情路并不比自己顺利到哪里去

“暗恋?……不是吧?……我们认识了8年,还算是暗恋吗?”

“八年?”贾凌惊呼,想想自己的八年,能记起来的竟然只有一个牛美丽“你就这么肯定,她是

喜欢你的?”

“恩!我肯定”

“你女朋友很漂亮吗?”怎么说都不可能比自己喜欢的人漂亮,这是贾凌唯一值得骄傲的一点

“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昆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泛出奇异的光

——————————————————

“你有喜欢的人吗?”

凌洋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贾凌

“你不是知道吗?”

“我是说,你就只喜欢陈小冉一个女人吗?可是,陈小冉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岁,你比人家足足大

了十岁,这么说你向我这么年轻的时候,她才只不过是个小娃娃……”

“好了……”凌洋不耐烦的打断贾凌,难道要自己承认,在陈小冉没出现的那么多年里,他心心念

念的女人就是这孩子的亲妈“竟想些没用的,我看你在家也是闲透了,要来公司帮忙还是要回学校读书你

选一条路吧”

“为什么?”贾凌一下子蹦了起来“公司不缺我这样游手好闲的,像我这么天才型的少年去学校

简直是屈才……”余光瞥见贾昆洋怒火中烧,贾凌忙嬉笑着躲了老远,讨好着说“我不是刚挨了打么,

还坐不下椅子呢……”

“是吗?”贾昆洋好像故意想逗一逗他,眯起眼睛说“来,让二叔看看,怎么一个星期了还不见好

……二叔帮你消消肿”

贾凌忙摇着头跑出书房,贾昆洋对着贾凌的背影笑了笑,又开始工作……可是一分钟不到,贾凌

的脑袋又钻了进来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贾昆洋无奈的抬起头,就知道在家里没办法工作

“老贾,你怎么不让陈小冉给你生个孩子呢”

“嗯?”

贾凌干脆坐在书房中间的茶几上

“你眼看都快四十了,等到你孩子长大了,你想打都没力气了……”

贾昆洋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把精力放到工作上去

“所以,现在才拿你练手啊”

“……”

第五十二章抽丝剥茧

静夜里刹车声戛然出现在凌家别墅外,凌南从车上跳下来直奔仍然亮着灯的房间,匆忙上楼的脚步

声吵醒了别墅里的所有人,包括贾凌……

“二哥,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被指认者是凌洋,显然他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你按照我吩咐的做就好了,以后告诉你原因”

凌南徒然的向前走了两步,腿似乎碰到了什么摆设,弄的书房里平平怦怦的响动声

“所有人都怀疑他,连你,连大哥都怀疑吗?”

凌洋声音略高了些,贾凌听得出颤抖

“我没有怀疑谁,我这么做是顾全到大局”

“什么大局?西街赌场并不姓凌你比我都清楚,西街赌场姓黎啊”

“凌南,你必须相信我,大哥不在你必须相信我”

“让我相信你什么?让我相信你在怀疑我师父吗?”

“我没有怀疑他,我说过我针对的只是西街赌场,你进出那里比我的次数多,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

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书房里再一次静默下来,隔了两三分钟,声音才又恢复起来

“哥,凌家最低谷的时候是他在帮我们,黎家最低谷的时候我们又在哪呢?西街赌场里是有贩毒交

易,这些算的上什么?这些就值当你让赌场关门?”

“算得上什么?难道你凌三爷不知道西街赌场已经成了上海市最大的毒品交易所了”

“就算是这样,那也和咱们没有关系,西街赌场不是咱们的,西街赌场是黎郎的”

啪……凌南的耳际迅速泛起潮红,从小到大,第一次挨别人耳刮子竟然是自己的二哥,那个每次挨

打挨罚都会挡到自己身前的二哥,那个因为不愿意让自己受苦甘愿成为九天当家人的二哥……而现在,竟

然真真切切的打了自己一耳光……理由却是……

“这一巴掌是替大哥打的……”

“你少拿大哥说事儿,大哥如果在这儿,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师父身前”

凌洋又一次举起了巴掌,可是这一巴掌却停在半空中不肯下落,他竟然忘记了,在自己专心照顾贾

凌的那些年,凌南一直生活在黎郎的臂弯下啊。

——————————————————

“没有这个人?怎么可能?”

凌洋从后车镜里看向贾凌疑惑的脸,摇了摇头

“我派人去了你说的那个修车厂,根本没有夏长河这个人”

贾凌一副见鬼的表情,难道在修车厂藏匿的这一个月都是聊斋不成?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为什么在你三叔的车场里出来?”

贾凌一愣,想起昨晚发生在书房的一幕,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黎叔……他说黎叔在车场里裁员……所以……”

凌洋发动了车子,目标正是车场

……

车场今天没有多少人,除了修理人员以外便是贾凌都很熟悉的老主顾,凌洋和贾凌缓缓的往场里走

,边走凌洋边吩咐贾凌

“在心里计算一下,缺了多少人,有多少生脸孔,我要准确,不要大概的数字”

贾凌点了点头,凭着自己在车场工作那段时间来看,生面孔并不多,可是他也并没发现缺了什么人

,凌洋走在前面看似清闲的朝每个熟人寒暄客套,缩在袖子里用来心算的手指在看到那个熟悉面孔时突然

一顿……连凌洋都能察觉到贾凌的反应……可是老练的凌洋并没有回头询问,简单的走了一圈后,带着身

后的人走出了车场

直到坐在了车上,贾凌还是不能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贾凌解释不通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齐鸣,

那个对自己含糊不清的少年是飓风强的徒弟,和黎心安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最后他竟然出现在自己

三叔的车场里……并且作为为数不多的三个陌生人之一

“多了几个?”

“三个”

“少了几个?”

“一个……只少了夏长河”

凌洋没有再问什么,他在等这个小东西整理好心里的东西再向他倾泻而出,并且,他果然摸透了这

个孩子的小心思,仅仅是到了凌家别墅这么短的时间,贾凌就已经决定向自己袒露心声……

“二叔,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

凌洋推开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便又将车门关起。

“说吧”

贾凌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压低声音说:

“二叔能不能帮我去查一个人,他叫齐鸣,是我学校的同学,还是飓风强的徒弟,而且还和黎心安

有点别的特殊关系……他就是刚刚说的那三个陌生人中的一个……我刚看到了他”

贾昆洋的反应并没有贾凌想的那般惊愕,反倒很平静的从倒车镜里向后看来

“我知道了”

贾凌跟着贾昆洋下了车,可是贾昆洋却并没有走进别墅里去,反是绕到了车尾箱,翻找着什么。最

后,贾凌看清楚贾昆洋手里的东西……一段不粗不细的绳子,贾凌纳闷贾昆洋究竟要做些什么,对方却开

始对那段绳子做文章,拧紧折叠拧紧折叠……最终拿在手里的竟然有手腕那般粗,就在同时,贾凌似乎也

意识到了贾昆洋的意图………怎么会不明白?……一路上都在担心的事情……以为贾昆洋没注意的事情…

………如果是老规矩……贾凌乖觉的把左手伸了出去

“你倒是挺自觉”凌洋冷哼一声,被拧在一起的麻绳蕴藏了可怕的威力朝贾凌的手心抽去,不多不

少打了10下,贾凌手臂僵硬在半空中,额头上早已密布了层层汗珠。

6岁开始学心算,怎么会不知道,被外界的事物把本应该平静的心境破坏,是心算者的大忌。以为

从小看着贾昆洋的眼睛练习的技艺不会遭到外界的影响,可是贾凌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看到齐鸣的那一

刻……从心脏涌动上来的憋闷感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当真有这么多人值得怀疑么?……

第五十三章抽丝剥茧(二)

再来到西街赌场,已经是人去楼空满地狼藉,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凌南一个人坐在露台边,黎郎听说凌

洋要关了西街赌场,便二话不说顺了他的意思。可是凌南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十多年呕心沥血,从一间小

门面做成这般大型赌楼,不是说说话聊聊天就能办到的,为了让赌场起死回生,黎郎对贩毒的事情睁一眼

闭一眼,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凌洋归位的时候,把这座赌楼完整的交到他的手里。

凌南将手里的酒瓶再次抬起,不知道喝了多久,亦不知道喝了多少瓶……直到京汤破门惊呼

“三少……那小子又来了……”

京汤口中的那小子,便是昆仑,西街赌场关门之日,本来是三堂门众人最愤恨之时,昆仑的到来,将

凌南心中憋闷的怒火撩拨到了极致……

————————————

“在酒吧里,在和我们的人赌酒……”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咱们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仅这样,连骰子都摇碎了一组,要不是堂口纪律严明兄弟们早就出手了”

“忆哥也上了手……可惜……”

凌南再西街酒吧门前顿了顿脚,转身吩咐京汤

“去把四平姐请来”

京汤顿时惊醒“是啊,我怎么把平姐给忘了”

论赌技,百家乐,十三张,龙虎斗……四平一点都不懂,但是论摇色子,西街敢和四平对杠的人恐怕

恐怕寥寥无几。

凌南走近酒吧,气氛已经沉闷到低谷,小弟们见到凌南来了,纷纷上前唤道

“三爷……”

凌南话不多说,径直来到昆仑座上,话语开门见山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我大哥的人?”

昆仑手里把玩着摇桶,并不抬头看他,语气也是淡淡的

“三爷若想玩上一把开盅便可,何必问这些没用的呢”

凌南此刻仍然有一些耐性,他早已察觉到这个少年和凌家渊源不浅,可是大哥事事含糊不清,二哥参

透了个中利害却不同自己道明,这让他心中早就积存了不小的怨火,何况,此时针对的仍然是自己的师傅

……矛头已经很明确,他必须替黎郎顶住锋芒……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蒙住了大哥二哥的双眼。

“三爷,平姐到了……”

四平的到来,在酒吧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似乎是众望所归的女人,款款来到了凌南身边,凌南欲要

让座,可是四平却将凌南按回到座位上

“平姐?”

四平脸色平缓,看不出喜怒,但是凌南感觉的到,压叩在自己肩膀的那一只手颤巍巍的暴露了四平内

心的愤怒,四平直盯住昆仑的眼睛,语气淡定眼神却如芒如刺

“年轻人锋芒太露总归不好,赌场可以拱手相让因为它姓黎,但是酒吧姓凌,凌昆的凌,你若想拿去找

昆哥拿,黎家人恕不相陪!”

语末四平礼貌的一点头,给足了昆仑的面子,可是众小弟哪里肯服,西街酒吧姓凌没错,可是在众人

眼里西街早已改朝换代成了黎家的天下,就连小弟都知道凌南是三爷,黎郎才是老大……几句话将矛头推

向了凌南,因为此时的整个大厅只有他是凌家的人。凌南右手指甲深陷在肉里,阵阵抽痛的却是不堪承重

的心……四平,这话是你自己要说,还是黎郎的意思呢?

摇盅在少年手里摆动,凌南无法把意志力全都集中到那上面去,脑子里时而出现黎郎窗前独立的落魄

身影,时而出现大哥面向自己凌厉的表情,他心中坚定固然重要,可是两个人彼此回避也是不可忽略的事

实……摇盅被少年呯的一声敲落,盅去色出,竟然又是罗汉一点……第三次了,凌南无可非议的输了……

酒被凌南仰头喝下,没有醉,却满口苦涩……

“三爷醉了,我明日再来”

昆仑突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可是终究还是被凌南一把拽住

“我姓凌,我大哥从小就教我,能输,不能怕。”

昆仑手臂一僵,这何尝不是伴随自己长大的一句话啊。昆仑终究挣脱开凌南的右手,临出门前昆仑还

是转回了头

“三爷……您没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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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京汤跟着,凌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酒精从身体的某一处彻底迸发出来,最后还是蹲在地上吐

了,这样一折腾,憋闷感反而减轻不少。靠着树昏昏欲睡时,正前方突然笼罩了一个人影,凌南费力的睁

开眼睛

“是你……”

维特并不是西街的敌人,但亦不是凌南的朋友,他们只不过站在对立的两个场,一个嗤笑另一个的可

笑关系,维特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男人,但今天却很反常,他弯下身子直视凌南的双眼

“败给我不算什么,败给他……呵呵”

凌南像是被刺激到,猛的坐直起身子

“你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

维特仍然不躲避,虽然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你大哥凌昆三堂门万夫不当的真英雄,你二哥凌洋纵横西街的真好汉……你呢?百余人的酒吧大厅里

唯一的凌家男人……结果呢?”

凌南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朝维特挥去,可是酒精麻痹后的力道竟稳稳的被维特挡住,凌南一趔趄,险些

栽倒一旁的花池内,等到自己再一次爬起来站稳,维特的一只手已经先一步将他钳住,挑衅的表情第一次

出现在这个白衣男人的脸上,凌南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

第五十四身陷囹圄

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凌南的手脚已经被绑的动弹不得,身体虽然酸痛,内心却很释然,等了这么久,

第一个露出狐狸尾巴的人总归不是“自己人”,凌南知道西街几日来的动荡必定激起一些人的怒气,包括

自己亦包括敌人……给自己送来膳食的是总跟在维特身边的维维安,她身材姣好却总以黑纱蒙面,以体态

来看,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维维安来了两次,一次送饭,第二次只是呆望了凌南半响便走了出去

,正当凌南愣神的空当,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仓库后面的铁窗发出细微的响动,凌南敏锐的转过脸去,一霎间,满脸的错愕使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孩子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话还要回到前一天晚上,贾凌在咖啡厅里靠了一晚,百无聊赖之际竟看见气愤而出的凌南,贾凌刚想

上去打招呼,凌南身后却出现了熟悉的面孔,那一头短发,正是咖啡厅里遇见的女孩。她跟在凌南身后四

五米的距离,凌南走,她也走,凌南停,她便停……转过了一条街,凌南还在,她却没了人影,贾凌甚至

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有了幻觉,他刚想上去扶住凌南,维特又出现了。

维特掐住凌南的脖子,面目凶狠的样子让贾凌正经捏了一把汗,他甚至已经迈出了一条腿,就在这个

时候,突然出现的昆仑将他拽了回来。

两个人跟着维特来到了鹏鸣山,昆仑叮嘱贾凌在山下蹲守,昆仑回去叫人,只是,贾凌终归按捺不住

率先上山探险。

铁栅栏被钢筋别断了四根,凌南都没想到贾凌进来的如此容易。凌南不敢出声,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贾凌躲在仓库一角的箱子后面,缝隙里看清了进来的人——他双腿纤细坐着轮椅,看上去不过40出头

,声音却粗破似老态龙钟,他被维特推进仓库直奔凌南面前……

“好久不见,小朋友”

凌南先还有些犹豫,可是那神态呼之欲出,他又怎能认不出轮椅上坐的人?

“冷……冷一非”

一切头绪里已扯出了条诡丝,他——回来寻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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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从几米远的杂物堆里向冷一非看去,那双未见波澜的眸子里掩藏着的波涛汹涌,岂是贾凌能看的

见的?但从凌南的神情看,似乎是早就认识的人。贾凌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救出凌南的砝码,他不觉得那

个姓冷的有什么招数能制住自己,唯独让他参不透的,是那个白衣人——维特。一方面想稳稳再说,另一

方面又怕昆仑带人上山会打草惊蛇……贾凌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根用来翘铁窗的钢筋。

“我算一算,有多少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弟弟……呵呵,岁月不饶人呐”

凌南没想到再见到冷一非他竟是如此形貌,和当年那个俊朗少年反差太大,凌南甚至察觉到了冷一非

的一双枯手,安放在薄毯之上微微发抖……他这样,还怎么力挽狂澜?

“你倒是老的快”凌南话语里尽显讥讽,冷一非表情未变,笑说道“老得快,未必死的快,年纪轻也不

见得活的长久”

这一刻,凌南几乎看到了,这个人背负的积年仇恨,已经化成了砾石。化不开,击毁也不见得容易…

“要夺我凌家兄弟的命何其简单,也用得着费这般心思伎俩?我看你冷一非,也不过如此”

冷一非轻咳了两声,却仍带着笑意“呵呵呵呵,黎郎这般费心的教导你,我还以为又会是一个狠角

色,即便不是当年的凌昆,也会是第二个凌洋……可惜啊可惜……”

冷一非的讥讽正中凌南的软肋,看向冷一非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凛冽

“要杀便杀,废话少说”

“要是真想杀你,还把你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用”冷一非掏出手绢捂在嘴上使劲儿咳了几下,站在身后的

维特顿时不安起来,凌南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当年的冷一非就站在冷四的身后,情形如同今日这般。

“最近你们西街不太平……我不过带你回来避一避,免得你那两个狠心的哥哥让你去堵枪口”

“就算凌家人都不在了,西街还有我师父,你休想再在西街占到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冷一非的笑声在仓库里回旋,连贾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悲啊可悲,早知道凌家

人愚钝到这种地步,我还回来做什么呢?”语毕又是一阵笑声

“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话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冷一非突然将盖在腿上的薄毯掀开,一双纤腿狰狞的呈现在凌南面前

“废话说完了,凌家欠我的债,从你这儿开始还吧”

维特一招手,从仓库外面进来五六个手下,清一色的黑衣,手上竟然是胳膊粗细的长棍,说话间凌南

的右腿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那人下手不轻,如若打在关节处,凌南的这条腿恐怕已经折了,一个人打

完下一个人接上去,如此反复,凌南却不吭一声,只是唇上深陷的牙印里全是鲜血。

10余下过后,凌南只觉得面前一声惨叫,正要挥向自己的棒子应声落地,一根手指长的钢钉结结实实

的射穿了那人的手掌,凌南全身顿时冒出层层冷汗……这孩子不要命了吗?

冷一非眯着眼睛看好戏的空当,一个身影从侧面穿梭过来,幸好维特眼疾手快,否则那根一米长的钢

筋早已戳进了冷一非的喉咙,贾凌还是手软了,如果在武器挥出的一霎不停顿拿一下,认10个维特都休想

拦住他的攻击……只可惜,贾凌终究少了那么一股狠劲……

“是你”

维特认出了贾凌,半年前的那场三对三较量,这个孩子赢了维维安,从而使黑狼输掉了那场比赛,贾

凌此刻已经被另外几个手下牵制住,没吃亏但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对方招招致命,他却总在关键时候心软

“这个孩子是谁?”

“凌南的手下……”

凌南向维特看去,维特的目光果然躲闪开来,维特不可能不知道贾凌的身份,他这是在敷衍冷一非,

还是在帮自己呢?

走神的时候,冷一非将右手从薄毯下抬起,手上竟然多了把手枪,枪口慢慢转移到贾凌的方向,凌南

断喝一声

“贾凌——”

凌南的呼叫让贾凌顿时有了警惕之心,少年纵身一跃,子弹打在黑衣人的身上,可是这一声“贾凌”

却让冷一非精神一振,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缓缓移向维特

“他就是贾凌?”

凌南心里暗叫糟糕,一时情急竟然叫出了贾凌的名字,这下,阎王老子来都别想救出这孩子了。

冷一非冷眼看着贾凌和手下周旋,端着枪的手又一次抬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瞄准的人,却是凌南。

贾凌一见,忙丢下那几个喽啰奔去凌南身前,竟是用身体去拦即将出鞘的子弹。藉此,冷一非对于贾

凌的身份已然有了十分的把握……冷一非将枪收起,玩味的观察起面前的少年来。

“凌南,你这个手下可是够忠心的”手下两个字故意加重了音调,凌南费力的抬起一只脚将贾凌踹去

了一边,可是倔强的孩子又一次站到了凌南的身前,“我不是他手下”

“贾凌……”

……

“他是我三叔”

凌南没想到,这孩子第一次叫自己三叔,会是这番情形,仅仅是一个背影,凌南都感到了似曾相识的

错愕感,原来,渐渐的,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一副属于凌家的傲骨。

冷一非狂妄的笑声再一次响起,只是眼睛里再也不是那一汪波澜不惊,此刻的冷一非满眼的怒火,沉

积在心里经久的怨恨被这个孩子轻易的挑了出来……

“你是凌昆的儿子……凌昆的儿子……凌昆……凌昆……”

凌南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冷一非狰狞的脸上除了愤恨更多了无助,不安,焦躁,痛苦……而他身

后的维特更显得慌乱起来,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物,忙拿给冷一非吃……而这一刻的冷一非早已变成疯子一

般……药片被打翻在地上,维特第一时间去捡,再一次伸到冷一非面前却又被挡了回来……其余的几个手

下也开始手忙脚乱,哪里顾得上贾凌和凌南,几个人纷纷上前按住冷一非的身子……看的贾凌早已目瞪口

呆,要不是凌南从背后踢了自己一脚,这小子还悻悻的看热闹,倒把捆挂在身后的三叔给忘到了脑后。

“老大,不好了,山下来了很多人”

维特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的凌南已经被贾凌放了下来,但是腿上被打的失去知觉,重心全部

放在了支撑自己的贾凌身上,维特从他们那里收回了目光,再去看疯病发作的冷一非,咬着嘴唇恨恨的说

“撤”

第五十五章英雄归来

凌洋赶到鹏鸣山下的时候,大哥的车也到了,一同下车的是昆仑和六个黑衣人,不想也知道,这便是

大哥这些年培养出的六大杀手。从昆仑那里得知贾凌被留在山下的消息,凌洋便知道,这个孩子根本不会

安分的等他们的到来,下车后向四周看去,果然不见贾凌的身影。

“大哥,你留下,我进去”

凌洋脱下西装扔给站在一边的昆仑,可是大哥已经先他一步走上了小路。

“大哥……对方什么人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以防万一你还是在山下等”

凌昆突然转过身来,紧盯着凌洋说“怎么?我竟老到拖你后腿的程度了?”

“大哥……”

还没等自己反驳,身体已经被不小的力道拉向一边,等凌洋回过神来,竟然已经躲到了路边的山石后

面……大哥的神色似乎发现了异样,凌洋集中精神向出口处看去,似乎是什么人下山了,可是等了好一会

儿还看不到人影,凌洋的耐性殆尽的时候,意想不到的画面竟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贾凌背着凌南,正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少年的脸上被树枝刮出两道划痕,一道还向外渗着血……凌

洋愣神的空当,凌昆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贾凌此刻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但是突然从路边蹿出了一个人

,不得不让贾凌又提起万分注意,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凌南,表情镇定脸色又吓的煞白。

凌昆一只手撑起贾凌向一边倾斜的身子,鹏鸣山上千个台阶,这孩子的体力早已耗尽,见到了凌昆,

连支撑他的意志力也宣告匮竭,贾凌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第一次,将整个身体交付于这个人的手里……

贾凌牵动着凌南完全瘫软在凌昆的怀里,凌昆这才看到,固定住两个人的绳子,已经陷进了贾凌的皮肉,

那条淤青泛紫的勒痕狰狞的露在外边……

“快救他……他的腿……”

凌昆一惊,下意识的去摸凌南的双腿,凌南一路上疼晕了几次,每次都被贾凌强行的叫醒,可是如今

任凭贾凌怎么叫,凌南都没办法清醒过来。贾凌还在大叫的时候,酒鬼已经用力将凌南抱起,转身那一瞬

间,贾凌被他的表情吓到,他脸上竟然有……眼泪……。

贾凌愣怔的看着那个背影,发疯般的向山下狂奔……那是酒鬼吗?……嗜酒如命的酒鬼吗?

贾凌正想慢慢爬起来,身体又被另一个力道给钳住,贾凌大惊,刚要呼喊却看清了身旁的一张脸

“二叔……”

凌洋没吭声,将贾凌夹在腋下就往山下走,似乎是看到了最值得信任的人,贾凌一时间兴奋的过了头

“哎呀二叔,我自己能走”

“我没事儿,你就放我下来吧”

“你这样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又不是小孩儿,哎呀哎呀,那怎么那么多人,贾昆洋你快把我放下来”

“哎……哎哎哎哎……”

走到山下,凌洋将贾凌使劲按趴在车前,还未等贾凌意识到危险,巴掌已经呼啸着朝贾凌的屁股拍来

,十下……二十下……只打到凌洋筋疲力尽,手一松,贾凌脱落在地,贾凌慌张的向后蹿了几米,贾昆洋

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瘫坐在车边……惊慌失措的贾凌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崇拜的男人,几乎成了他的生命的

男人,有一天会在自己面前哭,而且是嚎啕大哭……贾昆洋就在自己两三米的地方,那么突然的抱着脑袋

哭了起来,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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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没有被带去医院,反倒是跟着霍辉回到了凌家别墅……从车上下来,霍辉突然从前面转过身来抱

住了贾凌,手臂紧的让贾凌几乎透不过气来。缓缓的,贾凌挺清楚了霍辉细弱的声音

“谢谢……谢谢……”

……

连着两天都未见过贾昆洋的身影,至于贾凌自己,根本无法迈出凌家别墅一步,霍辉心里悬系着躺在

医院的凌南,可是凌洋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第三天傍晚,凌家别墅外突然有了响动……

贾凌灵敏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用力扯开窗帘,竟被外面的景象给吓住了

一行车队末尾,贾凌认出了贾昆洋的那辆车,心里正欢腾的厉害,其中一辆车上迈下的人,却叫贾凌

看的目瞪口呆……

原本邋遢凌乱的头发被他绑在了脑后,原本摇摆不定的身躯被装进笔挺的西装里,原本游移懒散的举

止突然变得沉稳淡定……抓在手心的窗帘一角被贾凌不经意间扯掉,但是贾凌的眼睛已经无法从他那里移

开,贾凌的呼吸开始紧蹙,不知不觉间已经忽略掉了外面的所有人,好似聚光灯只照在了他那里,记忆被

翻腾的支离破碎,终于,贾凌从某一个角落找到了这样一个轮廓。

霍辉走出别墅的时候愣了足有一分钟,最终还是颤抖的唤出了声音——“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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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推开书房的门,贾昆洋站在书桌边上朝他抬了抬头,眼睛里有难以揣测的情愫,贾凌本不想在凌

晨3点的时间,来到这里,可是他必须把事情的经过说给贾昆洋听,另外,贾凌不知道几日来心里惦念的那

个人是否脱离了危险。但是……进来之前贾凌根本没有想到,如今坐在书桌后的人不再是自己的二叔,而

是他……那个被自己叫做酒鬼的家伙。

贾凌还未开口,院子里便响起了惨叫声,原来是京汤及手下的兄弟在院子里受罚,贾凌身体不由自主

的向后挪了两步,却撞在了刚刚进门的霍辉身上。贾凌踉跄的站稳,心又徒然的提了一大截,随霍辉进来

的人……竟然是黎郎。那日在鹏鸣山的破仓库里,冷一非的话说的虽然含糊不清,但贾凌几乎可以确定,

西街的内鬼就是和黎郎有关,而如今,黎郎又堂而皇之的成了凌家的座上客,贾凌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在

众人面前扯开黎郎的面纱,可是贾昆洋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在告诉自己‘稍安勿躁’。无奈,贾凌只得闪

开一旁……

第五十六章胆颤心惊

“阿南怎么样了?”

“血脉淤塞,要是再晚一点,阿南的右腿就废了”

“果真是冷一非吗?”

凌昆点点头,侧过头问凌洋“黑狼那边有没有线索?”

“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我已经吩咐下去,翻遍整个上海也要把冷一非找出来”

“不必这样,凌家人还活着就不怕他再出现,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西街”提到西街,凌昆看向黎郎表情有

些为难,黎郎与凌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要说什么黎郎早已经心知肚明,在凌昆还未开口之前,已经抢先

一步说出了口

“放心吧,夜总会那边我会解决,至于是不是也要关门停业,一切都照你的吩咐来”

“我和阿洋都已经商量过了,西街酒吧二楼三楼改成西餐厅,一楼卖早餐和下午茶,与西餐厅分开经营

霍辉站在贾凌身边,纳闷的小声嘀咕“餐厅?怎么会是餐厅呢?”

西街一直是以娱乐性质为主,赌场关门后西街的客流量减少了平常的1/4,而剩余的四分之三里面有

一多半的客源都走进了西街酒吧,黎郎的夜总会和练歌房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日常经营也不景气,如

果西街最主要的经济命脉被瓦解了,霍辉真的怕,再也见不到西街往日的繁荣。谁知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

的还糟糕,昆哥公布完西街酒吧的事情后,把目光又放在了郎哥的两个场子上

“阿郎,练歌房离停车场不远,现在你的生意也不景气,不如换个行业经营,比如说……洗车房”

练歌房变洗车房,霍辉终于按捺不住,插嘴说

“昆哥,这……兄弟们以后……”

就像跟随凌南的京汤,从十几岁开始就在西街混,除了放贷要账喝酒耍钱霍辉真不知道他还能干些

什么,而三堂门有几百个像京汤这样的兄弟,难道要三堂门解散不成?

没等凌昆说话,黎郎已经回答了他

“说不定可以试试看,我明天就让周忆着手去办”

霍辉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抛开西街不说,单从昆哥和洋哥对黎郎的态度来看,事情就没有

他想的那么简单,洋哥回上海的两年里,有了自己的企业,有了足以在上海立足的公司,可是郎哥只有西

街,昆哥把西街拆划的支离破碎……难道,连他也在针对郎哥不成?

“那我先去医院那边看看阿南,之后的事情咱们再议吧”

“恩,我送送你”凌昆站起身去送黎郎,黎郎并没有推辞。凌昆刚一走出书房,霍辉和贾凌早已按捺

不住凑到了凌洋的身边

“洋哥,西街真的要变成饮食街吗?”

“二叔,南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吗?我觉得他还没说全,我必须得再和你说一遍……”

凌洋抬头瞄了一眼贾凌,又转身对霍辉说“你也熬了几天了,回放休息吧”

霍辉有些不甘心,他心里害怕,如果昆哥和洋哥真的在怀疑黎郎,他得站出来力保郎哥才行。可是

凌洋的眼神是不容违抗的坚定,霍辉只好悻悻的转身,却又听见洋哥吩咐说“顺便把宝岩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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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书房里只剩了凌洋和贾凌两个人,而最后那句“叫宝岩过来”分明已经向贾凌做了充分

的提醒,贾凌心里清楚,三天前把自己关进别墅就等于准备‘秋后处决’,他们回来之前,贾凌也是小心

提防避免栽倒贾昆洋手里,可是刚刚一时心急早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那个……可以用情报交换吗?”

凌洋摇头

“很重要的情报也不行吗?”

凌洋又摇头

“这次虽然危险,可是我真的毫发未伤……”

凌洋还是摇头

“营救三叔我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功劳……不能将功补过吗?”

“去把板子拿来”

贾凌任命的去门后拿板子,凌洋一直看着他,想起三天前接到电话的那一刻,现在依然胆战心惊。

十几年来凌洋从来没让这孩子陷进过任何危险,回到上海的三年,凌洋一直对陈小冉有着深深的愧疚,台

北被伏的那一晚,他明明知道了她的线索,可是……为了暗中护送贾凌离开,凌洋放弃营救自己最爱的女

人,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哥,要把贾凌毫发无伤的交到大哥手上,这就是凌洋活着的唯一信念……直

到贾凌从小路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时候,凌洋才发现,这个孩子已经融进了他的血液,控制了他的

呼吸,甚至……霸占了他的生命…………………………

凌洋参悟到了这些才愈加的后怕,几天来坐在医院昏暗的走廊上,凌洋每次昏昏欲睡之时,都会看

到一汪血泊里贾凌稚嫩的脸,从来都没有怕过的凌洋……真的怕了……

第五十七章罪行累累

贾凌叫了二叔两声,可他还是丢了魂儿一样看着自己,贾凌以为二叔是在警告自己要自觉,无奈只能

又转身去取长凳,等再回到贾昆洋身前,那根青黑色的毛竹大板已经稳稳的抓在了贾昆洋的手里。贾凌不

禁暗暗嘀咕“我还不如躺在医院里呢”

“你说什么?”

凌洋黑着脸去扯贾凌的裤子,出于本能,贾凌向后蹿了好几步

“过来”

贾凌磨磨蹭蹭的回到原位,冷不防被贾昆洋的大手钳住,本来已经任命的闭了眼,可是书房的门却在

这个时候开了……

凌洋见大哥进来,心里一松,可是并不代表没了底气,此情此景并不是无踪可循,换做二十年前的自

己,犯了相同的错误,大哥也只会说上一句“赏罚分明”罢了,板子最终不还是要真真切切的拍在自己身

上。凌洋心里早已拿定主意,不管大哥是软是硬,今天这顿打贾凌是挨定了。

加大了手劲将贾凌按到了凳子上,裤子还没来得及扯,凌昆便从后面走了上来

“慢着”

凌洋哪肯慢?索性拿起板子隔着裤子狠拍了两记,刚要拍第三下,手竟然从半空中被截住,对方一用

力,板子‘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凌洋不去管手腕上的刺痛,蹭的一下站起身大声问

“大哥,这孩子不打不成了”

凌昆嘴角扯出一丝浅笑,让凌洋看的战战兢兢,时间仿若倒回二十年前,凌洋忽然有了‘天时地利人

和’的慨叹……

“没说不打”凌昆从地上拾起了毛竹大板,拿在手里仔细掂量着“只是,还有比打他更要紧的事儿”

“更要紧的事儿?”凌洋迟疑的看向大哥,心想,八成是他护着孩子拿不相干的事情打发自己,索性直

接去抢大哥手里的家法板子“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要先解决了这小子再说”

凌昆拿着板子的手向后一伸,凌洋扑了个空,可是这个凌洋铁了心要教训贾凌,岂会是一个板子就能

难倒他的,家法被抢,凌洋竟然解下了腰间的皮带。“刑具”握在手里,便忙不迭的朝贾凌屁股上招呼,

抽了两下觉得不解气,又要上前去扯贾凌的裤子。只是没想到,大哥竟然第二次阻拦。凌洋皮带也被夺走

,心里好不痛快,转身后,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几个音节

“大哥,我这是为他好,您忘了您当年是怎么教训我的了?”

凌昆表情冷淡,眸子直抵凌洋内心最底层,凌洋冷不丁的哆嗦一下……这眼神……相隔二十年怎么还

没变……

“凌二爷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不记得了?”

凌洋知道大哥指的是什么,昨天凌洋在众兄弟面前请大哥回家,并且向天起誓,从此听命于大哥左右

,绝不违逆大哥意愿。

“这件事不一样,我太了解他了,这次不教训他,他绝对还犯第二回”

凌昆皱起眉头“我说过不罚吗?”

“……难……难道……”他想亲手打贾凌?凌洋想到这儿不禁使劲的摇了摇头,要他亲自动手,除非太

阳打东边落山。

凌昆懒得再跟凌洋周旋,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略扫一眼凳子上的贾凌,这孩子已经做了充足准备

,看样子自己早年打凌洋的那些板子,在这孩子身上已经还的差不多了……片刻,凌昆突然正对向凌洋,

目光如炬直看的凌洋向后退步。

“我问你,他的过错大,还是贩卖军火,倒卖烟毒的过错大?”

凌洋大惊,心里料到大哥的意图,原来这是要给自己算总账了……

“我问你,你台北生活的十一年,每年春天必去云南边镇,你去那里做什么?”

凌洋后退了两步,难道台北贩毒的事情大哥都一清二楚?

“我再问你,凌氏企业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赚来的?澳门赌场里三天四夜,你害了多少无辜人倾家荡产?

”凌洋早已脸色煞白,双腿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回上海以后,

因为要挣回凌家失去的一切,凌洋不禁花掉所有的积蓄撑起了凌氏企业,海运,商贸,招兵买马,购置货

船,哪样不得往里砸钱。可是公司刚开业半月,财务上便出现了赤字……这种情况下,凌洋哪还有脸在三

堂门要得一席之地?情急之下,凌洋想到了澳门,三天四夜凌洋赢了第一笔资金——3000万

和自己比起来,贾凌犯的错显得轻如牛毛。试问,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他呢?

“我最后问你,回上海第二年,你被困澳门警局,当时为何不通知阿郎?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你凌二爷

所谓的脸面比命都重要吗?”

凌洋重心不稳,哆嗦着坐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凌昆……

“大……大哥……”

第五十八一物降一物

贾凌趴在凳子上偷偷回头看二叔,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不仅换了位置,连性情都换掉了

,贾昆洋紧咬着下唇也刚刚好触碰到贾凌的目光,心里不禁一颤……只是家法板子如今握在大哥手上,自

己哪里还管得着这个小子。

“怎么?只过了十多年,你凌二爷就不记得自己的老地方了?”

“大哥……我……”我都已经37了,要当着孩子的面挨罚不成?

“哈,我倒是忘了,十三年前,凌二爷还有一个不怕打的好名声呢”

这下凌洋再也说不出话来,大哥等这顿打已经等的不耐烦,如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凌洋唯一指望

的就是不要让贾凌看到才行。凌洋抬头看了大哥一眼,咬咬牙走向‘老地方’。只是凌二爷心里也有着自

己的盘算,脚步在贾凌身前停顿了数秒,在这个侄子面前拿出了仅剩的一点威严恐吓道

“呆会儿你要是敢抬头,我就打断你的腿”

贾凌的脑袋像猫一样缩了回去,看的凌昆顿时火冒三丈,攥着毛竹大板的手指握的吱吱作响。两步走

上去照着凌洋的后身一挥

“啊呀……”

凌洋在毫无准备之下吃了这一记,踉跄的摔向桌子,一旁的贾凌也惊愕的瞪圆了眼睛看向他……真是

……丢人丢到家了。

凌洋长了记性,哪还敢磨蹭,忍着腿际的疼,规矩的在桌前趴好,刚趴下又是觉得可笑,身下被磨白

了的理石桌面若是会讲人话,这会儿估计肯定会跟自己说‘久违了,老朋友’。愣了一会儿神,却迟迟不

见大哥动手,凌洋有些纳闷,回过头看向凌昆。

凌昆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外衣,衬衫袖子向上挽了一半,露出粗壮结实的手臂,而握着板子的右手早

已青筋绷紧,凌洋的双腿条件反射一样开始哆嗦。

“裤子……”

不仅是凌洋,连贾凌听到这两个字都万分吃惊,贾凌的记忆里,这分明是贾昆洋的经典台词,风水轮

流转?怎么能转到二叔自己身上呢?本来已经趴好的凌洋,抗议性的蹦了起来

“哥……我……我都37了”

“呵,我倒是觉得,你凌二爷还欢腾的紧呢”

凌洋自知抗议无门,心里憋闷的七上八下,脸上更是像被晕染开的颜色,双手摸住腰际,忽然想起刚

为了教训贾凌,裤子上的皮带早就被抽走,如今正躺在离自己四五米远的地板上,这个时候大哥只要稍一

用力,任凭自己再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年少时刻骨铭心的痛楚,在这一刻,排

山倒海般的重回心脏……

贾凌睁大了眼睛看着贾昆洋的动作,自己早就变成一只扯掉插头的电动玩具,一动不动的惊坐在凳子

上……

凌昆手起板落,又一下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凌洋的臀峰上,凌洋闷哼一声,像被火舌舔舐一般。还以为

他老了,瞧这手劲,反倒比当年越发的年轻了。倒是十几年没受过这种罪的凌洋,刚被拍了几下,汗珠就

真切的滴在了脸下的桌子上,原来,老的那个,是自己而已。

凌昆打凌洋自有一套独门方式,十几年前这位板子底下的凌二爷也是屡试不鲜,毛竹大板从腰际一路

拍过,过臀峰,到腿根,然后再叠着棱子一路返回,仅仅这一个来回,凌洋已经疼的哼出了声音,凌昆从

身后嘲笑说。

“凌二爷臀上的茧子倒是给磨没了”

当年的三堂门哪个不说‘洋哥屁股上长了茧子,不怕打’,也正因为这样,他的待遇每每都比别人‘

高’出很多。现在大哥提起这么回事儿,凌洋倒是觉得,年轻时候八成是真长了茧子,要不这成百上千下

的板子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想归想……身后是一下更比一下疼了

第二个来回过后,凌洋的臀上已经肿出三指厚,凌洋还没缓过气来,另一个来回又挥了上去,板子叠

板子,棱子叠棱子,“啊……”声音里的一些颤抖,竟然带了哭腔,到底是没控制住……凌洋板子下面一

耸一耸的身体,像是在贾凌心里揉进了一把碎玻璃,喉咙里像是呛进了水。阳光突然从外面照进屋里来,

在书房里来回折射着,慢慢地化成了柔软的液态,积累在贾凌越来越红的眼眶里。

凌洋怀疑,这板子是不是被大哥换成了刀子,怎么一下一下都像是在钝刀割肉一般。不过五六十下,

腿就已经软的不成样子,整个身体全凭借着手指抠住桌角,才不至于滑到地上去。又一个来回过后,凌洋

的嘴唇已经咬出了两道压印……可是,身后的板子,突然停在了63下这个含义不明的数字上……真是纳闷

,至少得是整数才对啊……凌洋迟疑着转过头来,没承想贾凌这孩子却挺直了胸脯跪在凌昆身前

虽然两人都不说话,但眼神的对峙把空气拉紧的铮铮作响,血液里流淌着相同的因素,任凭外界怎么

变化也改变不了的本质……

“贾凌,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贾凌没动,亦没有说话。冷风不知从什么地方灌进来,让凌洋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忍着刺痛的后身

,抬脚便踹向贾凌。贾凌被踢出好远,嗓子里不由发出一声低哼。就立在一边的凌昆,胸膛里不知名的地

方,像是突然滚进了一颗石头。左手将凌洋重新按回桌案,板子又卯足了劲狠拍下来。

“不许你打我二叔……不许你打我二叔……二叔……”

贾凌跪行着来到两人身边,竟然扯了凌昆的腿要去抢板子,凌洋哪料到这孩子有这么大的胆子,转了

身又想去教训贾凌,只可惜大哥的板子先一步打在了凌洋的身上,凌洋吃痛,啊的一声半跪在地上。贾凌

见状忙扑了上去“二叔……二叔……”

刚抓了贾昆洋的衣裳,可是又被身旁的酒鬼抢先,一个大力又将二叔按趴在桌子上,一时间书房里乱

作一团,凌昆只要抬起手来,贾凌的哭喊声便不自觉的拔高几个音符,凌昆皱紧了眉头,却毫无办法。被

压在案上的凌洋哪里肯容得贾凌如此放肆,小家伙刚一靠过来,凌洋便用力将其推开,但是这样的动作无

疑使得大哥更是下了死手挥板子,只不过抡了两下小贾凌又凑了上来……这样来来回回四五次,贾凌索性

从后面紧抱住凌洋的身体

“要打你就打我……有我在你别想打我二叔一下”

连凌洋都被这句话惊呆了,每一个带着哭腔的音节,都像是锋利的匕首,重重的插进凌洋的胸膛,他

无法想象,站在旁边的大哥,该是何种滋味呢。

空气果然僵住了,凌昆手里的板子举在半空,目光里意味不明的放大。半响……凌昆竟然噗嗤一声笑

了出来。贾凌回头看向酒鬼,凌昆正挑着眉毛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面前的叔侄俩。凌洋也使劲的挣脱开贾

凌,不知道大哥此时是不是压抑着愤怒强装平静。

“大……大哥”

凌昆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向一边倾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凌洋,吓的凌洋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你哪来的胆子,原来是得了一张护身符”

凌洋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哥你若是这么说,还不如打死我”

凌昆看着凌洋的狼狈样,气早就消了大半,索性把板子向旁边一扔

“哎……看来,以后想动都动不得了”

凌洋从地上捡起毛竹大板,高举过头顶

“大哥……”

话没说完,凌昆却先叹了口气出来“罢了罢了,你起来吧,原先也没想打怕了你,攒着吧,过了这

些日子找了没人的地方跟你清算”

“……”见凌洋还在愣神凌昆又换上一副冷面孔“还不给我去墙根跪着”

凌洋一面拎起裤子,一面踉跄去‘老地方’面壁思过,只剩下被凌洋摔在地上的贾凌,傻愣愣的看着

这一切,看到贾凌红红的眼眶,凌昆慢慢的笑了

“宝岩——”

一直侯在门外的宝岩闻声走进了书房,站在门前应了一声

“昆叔”

凌昆拎过一边的外衣,看着贾凌,脸上说不上是笑还是严肃,抬手揉了揉贾凌的额前的头发。转身走

了……贾凌听清了他留在书房里的最后一句话

“打20板子”

第五十九游戏开始(1)

贾凌解禁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一瘸一拐的去看三叔,同样行动不便的凌洋也在半个小时后跟了上来,

凌南看着动作一致的两个人,感慨说

“怎么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呢?”

凌洋撇了一眼凌南,没说什么,拿出一把二尺长的砍刀在凌南面前晃了晃,凌南假装讨饶般的堆了满

脸的笑出来“嘿嘿……二哥,二哥”

手起刀落,桌子上的一只苹果被劈成了两半,凌洋扔给贾凌半只,拿起另外半只啃了起来

“郎哥昨天来过了?”

“恩”凌南的脸色开始沉闷,鹏鸣山一劫后,凌南抑郁在心里的心结越变越大,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看

不清了“早上大哥来过,大哥脸上不显老,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他也力不从心了”

凌洋从鼻子里哼唧了一声“老?我可没发现他老,老时间老地点老节奏,棍棍生威,和当年一样”

凌南皱着眉头看向贾凌“你爸也打你了?”

没等贾凌吱声,凌洋便阴阳怪气的插起话来

“人家那可是亲儿子,宝贝着呢”

“二叔……”站在一边的贾凌顿时脸红了一片,心里嘀咕,你还是我亲叔叔呢,你怎么就用板子宝贝

我?

站的两脚酸疼,凌洋索性歪靠在旁边的沙发上,贾凌看二叔疼的难受,忙过去帮他拿靠枕,侍弄了半

天凌洋竟然也红了脸

“你笑什么?”

贾凌一愣“我没笑啊”

“看我笑话是不是?别以为你有了靠山,我就打不到你”

真是莫名其妙,自从贾凌目睹贾昆洋被打之后,他总这样神经兮兮的,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凌南,也拔

高声音说“贾凌你别怕,以后他再打你,我第一时间去找你爸”

凌洋长叹了一口气“唉——大哥回来就是不一样哦,你们这些人,见风使舵的功夫还真了得”

“谁让贾凌是我的救命恩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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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车上等我,我还有点事”

贾凌转身看着被落下四五步的贾昆洋,他正盯着‘婴儿室’的门牌发呆

“哦。知道了”

贾昆洋毕竟也是正常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谁不希望娶妻生子好好的过日子哩。只是还有贾凌并不清

楚的事情,迈进这家医院的时候,凌洋的心便无法安静下来,往事一幕幕的回转,十三年前遇到陈小冉那

一幕倒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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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冉:“你……你想干什么”

凌洋:“你拿了我的戒指对不对?”

陈小冉:“什么?”

凌洋:“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请你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陈小冉:“什么?”

陈小冉:“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小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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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陈小冉,你吃饭的样子很娘欸,这样怎么做我二哥的女人”

陈小冉:“那要怎么吃?”

凌南:“呐,像这个包子,一定要一口一个才行”

陈小冉:“哦……我试试”

……

凌南:“哥,哥,陈小冉噎住了,快拿水来……哥,你女人怎么这么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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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冉:“凌昆,我警告你哦,你再打阿洋的话,我会和你拼命哦”

凌昆:“……”

凌洋:“……”

凌南:“……”

海青:“洋哥,你女人很带种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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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遇见流氓?陈小冉你没吃亏吧?”

海青:“她吃亏?流氓都住进医院了”

陈小冉:“……”

凌南:“怎么可能,不是说一个人遇见流氓的吗?”

陈小冉:“你二哥教我防身了”

凌南:“不是说怎么教都教不会吗?”

陈小冉:“……他教了我一招‘万能招式’啦”

海青:“万能招式?”

凌南:“万能招式?”

陈小冉:“遇见流氓就踢他下面啦”

凌洋:“……”

凌南:“……”

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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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洋:“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陈小冉:“不回来了吗?”

凌洋:“回来,可是要很久”

陈小冉:“……哦”

凌洋:“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陈小冉:“……我还有我的家人。”

凌洋:“哦……那……”

陈小冉:“但是我一定等你回来……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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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不是……你不是陈小冉的……”

恍惚中被一只手推醒,凌洋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眼前的女人没有印象,但她清楚的叫出了陈小冉的

名字,还是让凌洋一下子来了精神。

“哦,你好”

护士和凌洋含蓄了好久,凌洋依然客客气气的听着,可能是还没在刚才的画面里回过神,凌洋难得

的绅士起来

“前几天还遇到小冉,他还说你没怎么变,这么一看,你这是一点都没变老呢,还是一样帅”

“呵呵,谢谢………………等下,你说……前几天遇见小冉?”

“是啊,每周都会来医院拿药……怎么,你好像不知道哦”

“药?什么药?”

“是一种抗生素,给老人吃的啦”

“她哪一天会来医院?”

“下午啊,她下午就回来……”

第六十章游戏开始(2)

砰——

凌南病房的门被一脚撞开,坐在沙发上了凌昆和黎郎同时朝门前看去,凌洋气愤难平本来想来质问大

哥,没想到黎郎也在凌南这里

“正好,你也在”

走廊里又是一阵噪乱,随后而到的人竟然是陈小冉……刚才还莫名其妙的凌昆和阿郎,好像已经猜到

了凌洋想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阿洋,你听我说……”

陈小冉喘着粗气,一只手紧拽着凌洋的一角,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凌洋,你冷静一点,这件事和小冉没关系”

凌洋把目光瞬间转向凌昆“哥,我是你亲弟弟……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呐”

陈小冉再一次抓住凌洋的手,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同凌洋说

“路是我自己选的,和昆哥没有关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凌洋根本不去看陈小冉,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直愣愣的盯着凌昆看,突然凌洋抬起右手,手指指

向凌昆边上的黎郎

“他就是内鬼对不对?”

黎郎没有说话,眼睛转上别处,凌昆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唯一被这话吓到的人,只有躺在床

上的凌南

“二哥,你……你在说什么啊”

心里面早就有了准备不是吗,可是这样的话一旦被说出口,各自心中摇摇欲坠的信念便与此同时泵溃

了吗?

“不可能,我师父不可能是内鬼,你一定是疯了……疯了……,师父,你解释啊,你和他们说你不是啊

……师父”

黎郎依旧不说话,只是凌昆淡然的样子却使凌南感到不解,可是,凌洋心里也同时明白过来,黎郎是

内鬼的事实,早就存活在大哥的心里……只是他在放任罢了

“果然……他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凌洋顺手拽过陈小冉,目光更加凛冽的质问凌昆“可是她呢?

她可是你亲弟弟最爱的女人……你宁可把我最爱的女人培养成杀手,也不愿意揭穿这个人伪善的面具”

凌昆表情终于开始动容,自从凌洋回到上海开始,事情就没有原先控制的那么轻松,他无法向弟弟们

解释什么,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亲人面临险境。凌昆的眼神延伸到陈小冉身上,仿佛十三年前

那个稚嫩的影子同时出现……

“我说过,路是我自己选的,不怪昆哥”

“你有什么权利选择这条路”凌洋紧逼着陈小冉面色凶恶“十三年前,我告诉过你,我是三堂门的人,

所以我没办法和你结婚,我杀过人,所以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肮脏,我更怕你跟了我会守寡……可是现在

呢……我哥培养的杀手要听凭你发号施令,你的枪法甚至比我的都要精准,你就用这种方式等了我十三年

?”

“凌洋你够了”凌昆突然站了起来“你没资格去责备她,这十三年小冉所受的苦,不是你能想象的”

“那么干爹呢?……我回来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同我说……我看见……”

话还没说完,凌昆的巴掌就招呼过来,凌洋怔愣的捂着被打肿的右脸,看着凌昆留给自己的仓皇背影

“回家”

凌洋不解的朝黎郎看去,黎郎的眉目也是深锁的

“阿洋,你看到什么了?你干爹?你看到你干爹了?”

难道?凌洋的心中燃起了警觉信号,原来大哥不是事事都对他开诚布公,如果说陈小冉是大哥封藏起

来的秘密武器,那么今天他所看到的,必定也是大哥潜心安排的,而眼前这个人,从他眼睛里流露出的胆

怯正能说明,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原来大哥早就对黎郎有所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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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这么对我二叔,他伤还没有好,你不能再打他……我求求你……”

“阿昆你开门,我有话问你”

黎郎使劲的拍打着房门,夹杂着贾凌的哭喊,书房里的凌洋则咬紧了牙关忍受着身后锥心的疼。陈小

冉依偎在他身边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书案后面的人却还是满脸怒容。凌昆怎能不气,这小子鲁莽冲动的毛

病差点坏了大事。看样子凌洋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利害关系,可是黎郎就在门外,他定是跑来质问自己,

究竟该怎么办?这瞒了十一年的秘密,是否到今天为止前功尽弃?凌昆你真是老了,连这点运筹帷幄的本

领都生疏起来,你还怎么去保护他们……

“昆哥,别打了,洋哥受不住了”

凌昆看向面前的弟弟,他煞白的面孔侧向一边,他越是这样凌昆越是觉得愧疚,陈小冉至始至终都没

有求情,可她脸上的痛苦却比千言万语来的都真澈,连她都明白,这只不过是给黎郎的一个交代,聪明如

阿郎,到底能不能瞒得过他呢?

“停”

凌洋后身已经渗出血珠,浑浑噩噩间,大哥的眼睛紧盯了过来

“现在,你懂了吗?”

凌洋摇了摇头“不懂……但是……我相信你”

凌洋颤抖的语气像是一把匕首,直接戳进了凌昆的心里,凌洋啊凌洋,你冲动之前怎么就想不到这些

呢?

门吱呀一声被海青打开,地上瘫坐着贾凌,在门开的第一刻,黎郎便冲进了房间,贾凌扑到凌洋的身

边,颤抖着手指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苍白的一张脸,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他……会死吗?半响

,贾凌突然站了起来,目光紧逼着凌昆吼道

“你好狠”

凌昆的表情却没有变化,只冷冷的转向一边的昆仑

“你把他带出去”

“是”

昆仑走近贾凌,却被对方一用力推了出去,贾凌的身体也跟着踉跄了向后迈去,与此同时,伸手扶住

他的却是陈小冉

“你……”

贾凌惊讶的看着这个又回到他们身边的女人,她脸上挂着泪,和其他人一样淡漠的表情,贾凌心里一

紧,这不该是陈小冉会有的表情啊,她是贾昆洋最爱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让最爱自己的人被伤成这种地步

,陈小冉似乎看懂了贾凌眼神里的责备,她并没有回避,因为,她早就没了力气……

“贾凌,听话,回自己房间里去”

连她都这么说,贾凌攥紧了拳头

“要走,我和我二叔一起走”说完,便想去抬面前的凌洋,凌洋虚弱的本不想去管他,可是再这样周

旋下去,恐怕会戳到大哥的爆发点,今天这个情形,要谁受罚都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你给我滚回去”

凌洋的声音虽然羸弱,但威严的语气却一丝未减,贾凌本能的迟疑了一下,这个时候,本来站在书案

边的黎郎走到了身后

“贾凌,我有话问你二叔,你闪开”

贾凌再也忍不下去,挺起胸膛挡在黎郎的面前

“我要带我二叔去医院,你有什么话,等他好了再问吧”

第六十一章游戏开始(3)

凌昆的指甲已经抠进了肉里,可是贾凌哪里看的出轻重,仍然死了命的护住贾昆洋。

“放肆”

冲出口的一声怒吼,让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大惊失色,凌昆还是第一次吼贾凌……

每个人都在愣神间,昆仑挨着贾凌跪在了凌洋身旁

“大伯,夜深了”

没有人敢在凌昆盛怒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昆仑的举动让凌洋也有些刮目相看,当真只有凌昆亲手教出

的孩子,才有如此的胆色。凌昆平缓了心率,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昆仑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他又怎么洞察不出自己的用心,反倒是贾凌,真和凌洋小时候一个脾性,专挑最粗的枪口撞,根本不掂量

自己有多少的气力。

“带他回去”

凌洋暗自舒了口气,本以为贾凌这次撞了南墙,没想到被昆仑简单的动作给化解了,可是他们万万没

想到,贾凌哪里肯罢休,一只手攀住凌洋的肩膀,硬是向上拖拽,鼻子里闷吭着含糊不清的话,只有昆仑

和凌洋才听的出来

“我们回家,回台北去……我们回家……没人能欺负你……”

“贾凌,你二叔没事的,你要是再耗下去,你二叔可就真保不住你了”

“要打要杀随了他”贾凌突然转向正对着自己的凌昆“反正我和我二叔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昆仑再去看向凌昆,发现此时的大伯,双手已经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该怎么办,黎郎在大伯势必

要留了凌洋,要想凌洋留下就必须先让贾凌镇静,而让贾凌镇静的唯一办法是……。

“家法伺候”

“大哥——”

“昆哥——”

“昆哥——”

“大伯——”

……

连黎郎都面色凝重的盯向凌昆“你这是何苦,宁可打他也要把秘密继续瞒下去?”

“我没有秘密可瞒你”凌昆也把目光递了上去,丝毫不回避

“阿洋明明说了元爷,你是不是已经把元爷救出来了?阿昆,你瞒不了我”

“没有”凌昆眸子底下是一汪寒潭“我在处理家务事,阿郎你要看就站在一边默默的看,如果你是来

兴师问罪的,也要等我教训完儿子,才轮得到你问”

“老大……”海青夹在两人的中间,只觉得阴风阵阵,打从跟了凌昆起,就没见他和阿郎这样说过话

,多亏阿郎和昆哥感情深厚,若换了别人,保不准会撕破了脸。

凌昆此时已经盯准了贾凌,眼神碰撞的瞬间贾凌不自觉的惧怕起来,那样的眸子和贾昆洋的完全不

一样。陈小冉一只手拽过贾凌挡在自己身后

“昆哥,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懂……”

凌昆的眼神避开陈小冉,扫过墙角的宝岩,厉声说道“愣着干什么?刚叫你拿家法聋了吗?”

黎郎怎么会不清楚,打贾凌无疑是在虐待凌昆的心,他这么做如果是为了让自己闭口不问……

“阿昆,这和他没关系,你不用给我演苦肉计”

“雄哥,你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站在门口的季雄,瞟了一眼踌躇不前的宝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三堂门里谁都能打,按说这

贾凌也能打得,只不过‘家法伺候’这四个字是在凌昆嘴里说出来,连季雄都会迟疑何况是宝岩呢。宝岩

听闻凌昆这样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昆叔,绕了少爷吧”

每个人都说打不得,他才要切切实实的打下去,凌洋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看似真挚的求饶恐怕

早就把贾凌推到了案板上,他抬头望着书桌前的大哥,到底是怎样的秘密,才能让他狠的下心来打贾凌呢

?大哥话里话外和黎郎针锋相对,可是又做这样的事情让黎郎无法质问,看似在提防着的人实际上已经被

大哥保护的万分周全……

凌洋惶惶的回过神来,发现季雄已经将另一个长凳摆到了自己身侧,‘家法伺候’四个字可不是平平

常常打一顿那么简单,凌洋惩罚贾凌从来都只用四五成的力道,就连前不久在猫尾胡同的大哥家里,也不

过用了7分力道,要是季雄的打法去打贾凌,恐怕……凌洋不免担忧的向贾凌看去,明明是血脉至亲,为

什么不能说些软话让自己好过些呢?

“我问你,我打得你还是打不得你?”

凌洋心里一惊,大哥这么问,无非是想放贾凌一马,只要贾凌服软,给了大哥台阶下,大哥又怎么会

在众人面前拿自己儿子开刀,何况,贾凌这顿打挨得确实冤枉。

“你凭什么来打我”

……

“贾凌,你……”要不是没有力气,凌洋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踹他一脚,大哥已经一再忍让,要是对峙的

人换做是凌洋,百八十下早就挨到身上去了,哪里会这么耐心的‘打擂台’。再看凌昆,眼睛有被眯成了

一条线,现在,即便没有黎郎这档子事儿,贾凌这顿打也是挨定了

“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凭的是什么”

说话间凌昆已经站到了季雄身边,毛竹大板被一把夺了过去,凌洋一骨碌从凳子上滚了下来,踉跄的

跪在凌昆脚下,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贾凌,你可千万不要犯浑啊

“大哥,做弟弟的教导无方,您要打就打我”

还没等凌昆说话,贾凌早已横挡在了凌洋身前

“你要打便打,别想为难我二叔,他至少还教我,你又教了我什么?”

贾凌话音刚落,凌昆的一只手已经拎起了少年的衣领,根本未用多少力气就将贾凌摔到了条凳上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第六十二章游戏规则(1)

贾凌被凌昆这么一摔,积压了多少年的怨气一并迸发出来,世界上能打得自己的人只有贾昆洋,他凌

昆算那颗葱哪头蒜,这么想着正要挣扎起身,毛竹大板却与此同时和风拍下,贾凌只挨了一下,竟然眼冒

金星……

“啊——”

连身边的昆仑都不禁一颤,仅仅一下,贾凌扑腾的四肢就服帖了,可想而知这力度有多大。陈小冉和

海青同时跪在凌昆面前,可是谁都没先开口求情。

“啊——”

第二下挨在身上,贾凌甚至有几秒忘记了呼喊,等嗓子里破涕而出哀号声,第三板也已经落了下来,

因为前几日被打的关系,贾凌最近只穿运动类的薄裤子,眼下凌昆并没有将他的裤子褪下来,可是这种纯

棉料子也抵不掉几分力气,等到了第五下的时候,贾凌的喊叫声变成了抽泣

“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凌洋早就恨的牙根痒痒,贾凌学了自己的倔驴性子,越打越硬,急的凌洋忙凑到贾凌的面前

“傻子,你倒是求饶啊……快点……你傻啦……他是你爸爸”

“他不是,他不是……我爸爸叫贾昆洋,贾昆洋才是我爸爸……”

凌洋脑子有那么几秒空白,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能有个孩子,并且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都不由

自主的想起贾凌幼时的脸,可是眼下时机不对啊,他怎么能把这话说出来。眼看凌昆的手劲更是急促起来

,贾凌没脱裤子根本无法知道伤到何种地步。

十下又十下,贾凌连哭号的声音都羸弱起来,他努力的睁大眼睛表现出不屈不服的样子,又不知道自

己能挺到什么时候。

“大哥,我求求你,别打了……大哥……”

凌昆一脚踹开凌洋,胸口憋闷的火气和黎郎干爹凌家三堂门都没有关系,到现在为止,凌昆才惶然察

觉到,板子下的少年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最该教好的人,他把凌洋放任台北13年,也是为了他,整个凌

家谁都可以宠溺他,唯独凌昆不能。手下的力道又不自觉的加重,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声音却从贾

凌口中喊出

“妈妈……你在哪……”

贾凌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妈妈’这个概念,台北的十三年凌洋也没从这孩子嘴里听过他对妈妈的好奇

,凌洋总以为,随着时间的堆积,他心里已经形成了对于妈妈的概念。在贾凌恍惚之间,脱口而出的竟然

是这两个字……凌昆的右手高举在半空中,像是时间的定格,贾凌嘴里说出的两个字,如利剑一般直插进

凌昆的心口,他怎么忘了呢……他对贾凌最初的溺爱,是因为……

被这两个字刺到的人还有角落里的霍辉,他倚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贾凌在喊妈妈……贾凌在喊妈妈

……

毛竹大板被黎郎一手夺下,几十年的兄弟,他又怎么能不了解,贾凌哭喊的同时,凌昆心里也在滴血

“这场戏演的过了”板子递给宝岩,黎郎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阿昆,如果你

能再自私一点,就更完美了”

————————————————————

“昆哥,贾凌睡下了,你放心吧”

凌昆眼睛依然未离开床上的凌洋,他就像十几年前一样,再不安的情绪只要有人守着很快就能睡熟。

凌昆用手指撩拨着凌洋盖住后颈的头发,十三年来弟弟身上添的伤口有这么多处,回来这么久他都没有留

心。以为阿洋已经临近中年再也不需要有人为他事事揪心,原来他错了,凌洋还是十三年前的孩子,如同

时光倒置,抹掉眼角的疲惫又是一个混世魔王。

“海青,阿郎那边怎么样了”

“阿忆刚派人来过,说是一个人在书房里”

“阿洋是怎么找到小冉的”

“这个还不知道,据小冉说她是在猫尾胡同的时候才发现阿洋跟在后面”

凌昆用手挤压着眼睛边上的穴位,小冉涉世才几年,又怎么能察觉到凌洋呢?

“昆哥,小冉说……阿洋看见了……”

“恩,我也猜到了,下午在医院这小子险些说出来,阿郎就在边上,我真是后怕……”

海青给凌昆添了杯茶,犹豫着说

“昆哥,我总觉得,郎哥也应该猜到了……”

“我了解他,就算他有99%的把握,也不会轻举妄动,除非我亲口告诉他,干爹已经解救出来了”

“我不明白,这不就是你和郎哥的初衷吗?自从元爷被救出来以后,昆哥就有些……猜不透了……”

凌昆笑了笑,把茶杯放回原来的地方,对着海青说

“傻子,你真以为阿郎放弃了救黎叔吗?”

“可是黎叔不是……”

凌昆打住海青的话“阿郎为什么愿意受冷一非的摆布,阿郎身边的那几个奸细连我都看的出他又怎

么会察觉不出来?他这样忍辱负重不就是等一个机会吗?”

海青似有所悟般的点着头,只是有些奇怪,昆哥从来不会和自己说这些事情,就算有心想让自己知道

也不会说的这样明白,海青将眼神转向床上的凌洋……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些话原来并不是说给海青听的

……

第六十三章游戏规则(2)

已经是第四天了,贾凌终于见到了他想要见的人,当凌洋出现在门前的时候,贾凌的眼泪也瞬时流

了下来……回家……这个念头又铺天盖地的遮住了所有思绪……回家……回台湾去……

“胡闹”凌洋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去够篮子里的水果,让贾凌想不到的是,二叔的脸上并没有怨

恨,反倒轻松不少

“二叔……你……是不是……给打傻了”

话刚一出口,后脑勺正中一记,贾凌一动,牵扯到了后身,疼的“嘶~~”一声叫唤。

“你那点疼算的了什么,想当年……”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凌洋才悻悻的住口,可是

贾凌却并不像终止话题“他……总这么对你吗?”

凌洋眼神里的某一处变得柔软起来,这孩子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自从几天前在书房里听他喊出‘

妈妈’两个字,凌洋突然发现,这孩子掩埋在心里的情绪原来有这么多。凌洋没有回答贾凌的问题,反倒

认真的盯住贾凌问

“你恨他吗?”

贾凌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恨?谈不上,不恨?那心里面计较的又是什么?

“你不能恨他”

贾凌愣愣的看着二叔,拖着受伤的身体跑来看自己,就为了说这样的话吗?贾昆洋没有被打傻,是

中了那个人的毒,而且中毒太深无法自拔。

——————————————————

“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三个小时了”

凌洋撇下床上的贾凌,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赶去。脑子里千回百转的头绪牵扯着新伤旧痛……

三个小时前……

维特出现在凌南病房的时候,楼道里出奇的安静,他出现的同时凌南也就明白,那些门外的喽啰根

本拦不住他。他是敌人还是朋友,他在冷一非身边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在凌南脱险之后这样的问题时

刻萦绕在心头。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侥幸并不是挥挥手就可以忽略掉的。

“别来无恙”

维特的一身白衣被窗子里渗透进来的晨光渲染出晕眩的色泽,相仿的年纪相仿的性情让凌南提不起

半点警觉。这个时候他会出现在这里,代表什么呢?

“我进来的时候顺便问了医生,他说你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能痊愈”

……

“所以,我来接你去静养”

凌南的表情很平静,淡淡的样子也在维特的意料之中,几年里的针锋相对,赛场上的巅峰对决,使

这两个人早已英雄惜英雄。凌南怎么会不知道,此时维特找的到自己,说明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他要带

他去哪里,冷一非几次三番的拿自己的性命作要挟到底出于何意?这个人此刻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无数

的疑团促使凌南不想犹豫,他宁可以身犯险,也不要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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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是什么来历?”

“还不清楚,查不到他的底细”

黎郎深吸了一口气,连海青都查不到的人,该有多危险,而如今凌南落在他的手里。

“海青,贾凌上次是不是有说,维特向冷一非故意隐瞒了贾凌的身份?”

“是,他是这么说过”

一直在沉思的凌昆默默的抬起头。是敌是友或许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可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是提防一些比较好,过去你就说这个人是个隐患,现在看来的确

如此”凌昆侧向黎郎,的确是,这个人出现在黑狼里的时候凌昆就派人去查了他的底细,可是毫无所获

。他本来想解决了西街的问题就要验验维特的成色,只是没料到冷一非这么快就用到了这枚暗器。当务之

急还是要先保住凌南要紧

“先从那个女的入手吧,海青,你把昆仑叫进来”

海青躬身离去,屋子里只剩了黎郎和凌昆,凌昆半天没有说话,对方已经猜出了他心中的犹豫

“我明白你想怎么做,大局要紧,就那么办吧”

凌昆有些惊诧,虽然早就想过要对维特身边的维维安下手,自己也早就有了计策,可是这个计策最

关键的一环却是……

“大伯,你叫我”

凌昆眼神转向面前的少年,微微的点了点头

“最近总在忙贾凌的事,有没有去西街咖啡厅?”

昆仑一愣“哦,有好一阵子没去了”

凌昆看了一眼黎郎,又看了看昆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和小鱼儿去做……”

还没等昆仑反应过来,海青却先脱口而出“小鱼儿?可是……”海青的目光落在了黎郎的身上,

究竟是怎样的任务要用到十几岁的孩子?何况这个孩子还是……

“海青,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一切听阿昆的吧”黎郎这样说海青也不知道怎么劝阻,眼前更不知所

措的人当属昆仑。

“大伯,我一个人也能接受任务,没有必要……”

“这个任务一定要她去做!”

凌昆说的斩钉截铁,黎郎脸上更是不容置疑。

“维特身边有个女人叫维维安,她平常总是遮着面孔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你们要做的,就是逼

她现身”

昆仑眉头皱起“大伯的意思,要小鱼儿去做鱼饵?”

“不是”黎郎了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是做鱼饵,是做假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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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忆,小姐在干什么?”

回到家以后就一声不吭的黎郎,突然问起黎心安的下落,还真叫周忆无从回答,他支吾了一会说

“还没到周末,小姐还在学校里”

其实连周忆都明白,自从去了学校以后的黎心安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忆深知这一切都是黎

郎所知晓的,他总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顺着自己的女儿,可是周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干爹会提到她呢

“明天把小姐接回来,最近西街太乱,我怕有些人会打她的主意……接回家里就不要让她出去了”

周忆随口应了一声,回身离开的觑隙瞥见矗立在楼梯口的人,她注视着背对着她的黎郎没有说话,

眼神里却是意味不明的情愫,缓缓的,意识到周忆在看自己,四平才收敛起不小心流露出的表情,转身回

了房间。

第六十四章双生姐妹(1)

贾凌刚能下床便急着去贾昆洋那里打听情况,如果说凌南被绑架,为什么近半个月来都没有任何消

息,是遇险了,还是对方正在等待时机。贾凌忍着身后的微痛,刚要去敲贾昆洋的房门,里面的谈话声应

时传来……少年停顿住并且被谈话的内容深深吸引。

“这我就不懂了,大哥既然知道维维安是谁,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去找郎哥呢,小鱼儿是谁?难道是

……”

凌洋的声音过后,便是凌昆的口吻,他语气沉稳好似早已了然于胸。

“没错,是心安的妹妹”

“大哥,我有一件事始终没明白,郎哥说他们姐妹俩是他的女儿,可是我清楚的记得,我离开上海那

一年郎哥别说生女儿,他连个中意的女人都没有,为什么这两姐妹只比贾凌小一岁,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

的?”

凌昆低笑了两声,却说“你不用试探我,该你知道的我会言无不尽,你也不用总去怀疑你郎哥,问

题本身不是出在他身上,你不妨把心思用去别处省的你又钻进死胡同”

贾凌在门外偷听,当听说黎郎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贾凌的眼中瞬间闪现过咖啡厅女孩的样貌,难

道她就是黎心安的妹妹?回神的空当,门突然被拉开,贾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凌昆看贾凌的眼神却不躲

闪,上下打量了一下淡淡的问了句“伤好了?”贾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对方也没等他回答,又接着说

“偷听也是你二叔教你的?”屋子里的另外一个早就闻声探出脑袋,看到是贾凌又嬉皮笑脸的把这孩子拉

进屋子里,边动作边嗔怪的去调侃一边的凌昆“前两天我要是吼他一句你恨不得把我吃了,也不知道这是

怎么的了”一句话说的贾凌和凌昆都十分别扭,说了两句不贴边的嘱咐,凌昆就从凌洋的房间里走了出

来。凌昆的表情并没有预计的糟糕,因为他能分辨出贾凌看他时眼中的情愫,不是厌烦,不是莫不关己,

是比那些更丰富的东西。

“二叔,刚才你们说郎叔有两个女儿?是双生姐妹吗?”

凌洋点着头,心不在焉的说“恩,是呀”

“那为什么只见的到黎心安,另一个叫什么?”

“心怡”凌洋抬起头,发现贾凌欲言又止的样子“你问这些干什么?”

黎心怡?不错,她该叫心怡,猜测过很多属于她的名字,没想到她的名字叫的这么好,贾凌痴痴的笑了

一下,凌洋更觉得奇怪,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贾凌的额头

“傻了吗?”

贾凌回过神,却贴向凌洋问的更起劲“那这个心怡为什么不和郎叔黎心安住在一起,刚才你说他们

好像不是郎叔的女儿,那他们是收养的?他们自己知道世界上还有双生姐妹存在吗?”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像是情节老套的肥皂剧,但是一想到这样的关系,贾凌血管都跟着砰跳起来。正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后脑勺又中了一记,贾凌不禁“哎哟”一声

“谁教你偷听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

凌洋象征性的向贾凌身后一拍,贾凌疼的跳出去好远,自知理亏可是脸上仍旧是不服气。

“今天听到的不能和第二个人提起,知道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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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贾凌都被这件事搅得不得安宁,好多疑团充盈在胸腔里面发泄不出来。憋闷的难受。贾凌决

定再去趟咖啡厅……

一别数日西街已经没有往日的繁闹,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街道上却还只有几堆熟悉的面孔,酒吧

果然已经不复存在了,连街尾的练歌房也变成了洗车场,每个人都带着安分的表象做着他们不屑去做的工

作,虽然这样的工作使他们安稳,也使他们的家人不至于担惊受怕……贾凌突然觉得那个酒鬼事实上是做

了一件好事。

“咦~贾凌”

寻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周忆,真是……好久不见

“你到这里来干嘛?”

贾凌看了看咖啡厅紧锁的店门,正找不到人问出个究竟,周忆就现身了,贾凌忙走过去问道

“这个地方也要改吗?”

周忆向咖啡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不,可能是店主外出了,有好几天都不营业了”

贾凌稍稍的放下心来,突然意识到之前和这个周忆并不交好,现在又是自己主动来和他搭讪,面子

上觉得有点过不去,于是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掩饰尴尬。

“你是来找昆仑的吧?”

贾凌还在闲聊,突然被周忆打断,心里有些憋闷但又找不到理由发作,当意识到‘昆仑’这个名字

,贾凌还是有些吃惊,虽然昆仑的身份在凌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贾凌清楚的很西街里知道昆仑身份的

恐怕只有周忆和京汤,既然这样,昆仑为什么又出现在西街里呢?

“他在哪?”

贾凌问出这个问题,周忆也觉得有些纳闷,稍一揣测意识到贾凌也许并不知道凌昆所说的计谋。于

是周忆也不便多说,淡淡的笑笑算是敷衍了过去。

“你笑什么,昆仑在哪?”

没等周忆回答,不远处的餐厅处突然变的人流涌动。贾凌踮着脚看了半天,再回身询问周忆,可那

家伙一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贾凌心里气愤,小声骂了句该死,便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贾凌刚来到光线较强的地方,便对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贾凌脚下一顿,是昆仑……但是昆仑身

后……怎么会是维维安呢?虽然她依旧蒙面但是那身材那衣服任谁看上去都不会产生怀疑,那个的确是维

维安。贾凌记得前几天昆仑还跑来告诉自己,三叔被维特给带走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和维特身边的女人

在一起纠缠,贾凌心中燃起不明的火焰,向前紧走了几步,昆仑的眼神却同时刺了过来,那眼神明明是在

说……“别过来”

贾凌心领神会,但是这场面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黎心怡的事情都足以让他憋闷,现在又多了这么一

件可疑的事情。昆仑虽然不让贾凌靠近,但贾凌却忍不住尾随而来

第六十五章双生姐妹(2)

“原来这个人是黑狼的人,怪不得总来找西街的麻烦”

“是啊,西街赌场那一次维特还假惺惺的来助阵,我看是里应外合才是,还不知道是不是在耍老千”

“现在维维安都光明正大的和他出来了,看来黑狼的人已经表明立场了”

……

人流渐渐淡去,贾凌跟着两个人的身影离开了西街,两个人的步伐时快时缓渐渐的竟是去了猫尾胡同

的方向。贾凌正觉得稀奇,道路的一头却多了两个黑影。一个魁梧一个瘦小,奇怪的是,那个人竟然和维

维安穿的同样的衣服。贾凌迅速闪到一边,直到现在贾凌突然了无到了这出戏的用意。原来唱的是引蛇出

洞这一出,幸亏刚才没有冒失的去质问昆仑,否则真是坏了大事了。贾凌躲在阴影里向巷子另一边张望,

月光洒下来微弱的光照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等其中一个人抬起脸庞的时候,贾凌竟然跌坐到了地上……

真正的维维安身后,站的竟然是……齐鸣。

可是昆仑和他身边的女人并不认识齐鸣,他们把苗头都指在了维维安身上。

“你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引她出来,你们很聪明”

齐鸣开口,直截了当。昆仑则是一脸玩味的轻笑:

“虽然做法很低级,但效果还不错”

齐鸣也并不生气,反而相对着笑了起来

“我们既然现身了,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昆仑朝身边的女人低语了几句,女人却执拗的摇摇头。昆仑只好又转向前面的齐鸣

“我并不想对你怎样,你应该明白我找你为了何事?”

齐鸣原地跺了两步,饶有兴趣的看着昆仑身后的女人“你们是想找维特吧?”

“不,我找凌南,我只想知道你们把南哥弄到哪里去了”

齐鸣侧过脸轻笑了几声“凭什么?”轻蔑的嘴脸让人一看上去就万分讨厌,贾凌心想这不是办法,

既然堵到了人就来个瓮中捉鳖好了,于是贾凌想绕到巷子后面去堵截他们。刚想从阴影里出来,就被身后

的力量拽到了相反的方向,这个人竟然是周忆……更让贾凌意想不到的是,周忆身后是凌昆的六大杀手,

原来这个翁已经做好,只等这两支鳖了。

“老大,那个女人怎么还不撤回来,这不是妨碍阿昆吗?”

周忆听到他们称呼昆仑为‘阿昆’觉得有点别扭,朝前面看了一会,发现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撤回来的

意思,于是也些担心

“那个女人是谁?”贾凌不衬景的问旁边的兄弟,那人对贾凌也只是眼熟,毕竟贾凌是凌昆的儿子并

不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他打量了贾凌半天,悻悻的说“那女人是阿昆的马子”

周忆鄙夷的回头瞪了一眼,示意他小声。贾凌有些诧异,如果这个人嘴里说的是昆仑的话,那他的马

子……心里早就产生的疑惑又一次崩了出来

“她叫什么?”

身边的人烦透了贾凌,不耐烦的说“小鱼儿啦”

话一出口又糟了周忆的白眼,虽然是这样,贾凌心里还是莫名的畅快,自己心中的女神叫黎心怡,并

不叫小鱼儿。原来上次帮昆仑送信,真的是另有其人。贾凌一直担心自己喜欢的人就是昆仑嘴里说的女朋

友。现在好了……贾凌甚至痴痴的笑了起来。

就在贾凌傻笑的时候,巷子里突然混乱起来,而身边的几个人也瞬时冲了出去,原来不仅自己这边有

埋伏,对方也不是单枪匹马。混乱中昆仑将他身边的女人紧紧的护在身后,原来那个女人并不会任何招数

,攻击到她的时候,她也只会躲不会还击,贾凌心里有些忿忿,昆仑如此优秀的人,怎么会找这么白痴的

一个女朋友哩?

混乱的结果很出人意料,竟然被齐鸣和维维安逃脱了,维维安的身手不俗,招招攻击昆仑身后的女人

,但是贾凌看的清楚,趁着混乱放走维维安的人……是……周忆

所以说贾凌很信自己的直觉,从他认出齐鸣开始,一直到最后周忆混乱搭救,贾凌心里已经有太多的

苗头指向同一处。混乱平息后的人们面面相觑,周忆却顺着光线盯住了贾凌的眸子,他知道他在看,但是

他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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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快回去睡觉”凌洋抽出手臂缩回被子里,但是心却不能平复下来,贾凌再一次压低声音说

“二叔,前几天我要你帮我打听齐鸣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被子里敷衍的迎合了一声“恩”

“他今天就和维维安在一起,二叔,我好像知道维维安是谁”

凌洋呼啦一下撩起被子“你这孩子……快去睡觉别瞎想”

贾昆洋的反应让贾凌有些纳闷,再一深想不禁瞪大了眼睛

“二叔,你也知道是不是?”

凌洋不知道该怎么压灭贾凌的好奇心,这孩子洞察能力和他老子太像,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但是又不

能跟他解释的太多。只能尽可能的敷衍了事。

“那么周忆放走黎心安也是你意料之中的事喽?……那你们演这出戏究竟为什么?……喂,你别装睡回

答我的问题……郎叔也知道内情是不是,让我和黎心安一同入学也是你们的安排是不是……二叔你快说啊

……”

第六十六章忍辱负重

海青走进书房,却见凌洋也在屋子里,隔着茶几正和昆仑说着话,见海青进来只略一点头算是打过

招呼,又看见海青神色紧张,心里早已猜出了大概

“有消息了?”

海青边点头,边把一份资料放到凌昆面前,凌昆结果来浏览着,心下只是踌躇,事情做的如此顺利

,总感觉漏掉了哪一环。凌洋也凑上来看个究竟,一看不要紧,立刻睁大了眼睛。

“老宅子?”

凌昆没说话,海青代为回答“的确是老宅子,跟踪的人在老宅子附近蹲守了一夜,今天早上果然见

到维特出来。”

凌洋把目光移向大哥,凌昆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显得深不见底,每每这个时候凌洋都会觉得

有股无形的气压笼罩在大哥周围。凌洋记得老宅子是干爹元照的祖屋,可是不久前凌洋见到陈小冉那一次

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元照的牌位……凌洋不懂了,这维特和干爹的死难道有关系么?凌洋打定主意要从大哥

那里问出个究竟,可是凌昆如此冷面,凌洋一时也寻不出许多话来,许久才自失的一笑:

“海青,这有何难办”凌洋突然说这话,惹的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这里,凌洋幽幽的看向凌昆“找

到黎叔不就行了”

昆仑和海青听到这话不禁面面相觑,心里都知道凌洋打定主意要一问到底,元照的牌位已经被凌洋

看见,他一定在第一时间想到元照从不离身的亲随——黎正亭。如果他死了,为什么不和元照的牌位摆在

一起,如果他没死,人又会在哪里?西街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黎正亭唯一的儿子——黎郎。如果这是条纠缠

不清的诡丝,以凌洋的性格一定会抽丝剥茧不达目的不罢休,但是偏偏凌昆又斩钉截铁的为黎郎澄清,仿

佛本就纠结的丝线被凌昆果断的打了结,现在这个线头就握在凌昆那里。海青知道,恐怕……瞒不住了。

书房西墙的落地大钟不紧不慢地咔咔作响,凌昆目光灼灼看着凌洋却不说一句。

凌洋乍着胆子又说:“连我这么愚钝的人都想到了黎叔,大哥一定也想的到,但是看大哥的样子…

…好像对黎叔这条线索根本不抱希望……”

凌洋平时不用这种口气说话,今日却说得有点收不住口,凌昆静静听着,一声不吱。这个中的缘由

昆仑也并不是完全清楚,他只知道这位‘黎叔’是大伯和舅舅极其隐晦的人物,不由的侧身朝海青方向看

去,海青坐在距离凌昆最近的位置,脸色又青又灰,一看就知道是知情的……正在揣测间,凌洋又开了口

“昆仑昨日行动不巧偏被贾凌那孩子看见,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竟跟我说周忆放走了维维安”凌洋

的目光直盯昆仑,不及对方躲闪便又说“维维安身边的那个少年,原是贾凌一直怀疑的人,真有这么巧的

事吗?凭大哥的谨慎,这样的人早早就该铲除了吧?”

几个人都是文心周纳,有什么不明白的?话间落后一片难堪的岑寂。海青垂头喝茶,心被捏的紧紧

的,凌昆的主意海青也摸不清全部,今儿个被凌洋这么一闹,也许正解了大家的疑团。凌昆的反应也只是

睨了弟弟一眼,没有回话,盯着手里的资料默默不语,思绪回到这个叫‘维特’的人身上,事态正按照自

己原先规划好的一路走来,眼看就要到终点,却偏出现这么一个‘漂白人’。到底该怎么办?动手还是不

动手呢?

凌洋表面平静心里翻腾的厉害,,暗暗咽了口唾沫,他其实最怕就是大哥这样的神情,表面上像是

在‘包容’自己,宽容大度原是很好的事,但过了头便成了‘有预谋’的‘放纵’,心里正别扭着凌昆却

突然说:

“没把你当外人,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该和你们说明白”凌昆看了看时间,又示意昆仑去关房

门,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昆仑关了门自觉的在门边把手,凌昆把玩着两颗散出来的黑白棋,斟酌了一会

儿缓缓说道:

“你大概最想知道的是干爹的死因,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走后不到两年,黎郎带回了个女人名叫左

碧云,说是在香港跟了他5年,并且有了两个三岁多的双生女儿,黎叔暗地里调查这母女三人的身份,但是

左碧云隐藏的及深,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又过了两年,左碧云暗中和冷一非碰面的时候恰巧被五岁的心怡

看到,这个心狠的女人竟要杀了自己亲生骨肉灭口,心怡因为害怕躲了起来,左碧云以为是黎叔钳制住了

孩子作为筹码,心急之下露出了马脚,眼看身份就要被揭穿,暗中设计把干爹骗去了鹏鸣山作为人质,要

挟黎叔怂恿黎郎拿西街同她交换,并且要求黎叔自断手筋上山交易,黎叔想方设法的救出了干爹,自己却

没有逃出来。与此同时带着关爷的亲随上山营救,却不知道干爹已经逃生,无计可施便交出了西街的所有

产权”

“什么?”凌洋已经是瞋目结舌“你是说,西街现在不是阿郎的?”

“是,也不全是”凌昆看凌洋听的糊涂,缓缓说道“西街虽然是阿郎的,但阿郎自己已经被冷一非牵

制住”

“可是,干爹不是已经……”

凌昆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记住,在阿郎面前一定不要说干爹已经死了”

凌洋呆呆的望着大哥出神“为什么?那不正是冷一非的砝码吗?”

凌昆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般的看向窗外“你郎哥的性格,若是知道干爹已经没了,他还会舍弃

西街去救黎叔的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黎郎满心的道义责任,这么多年来还把自己当成是凌家的奴才,若是让他用西街

换黎叔的命,就算黎郎肯黎叔也不会轻饶了他。大哥这么做……原来……

第六十七章深入虎穴

问了所有的问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唯一漏掉的人却是——黎心安。

并不是凌洋忘记去问,只是他不想把黎郎的所有伤口都揭开……凌洋想好了,如果事情恢复到从前

的平静,他或许还有大哥,都会对这个孩子的事情既往不咎……如果她陷的并不深。

所有人都为了营救凌南费尽心思的时候,维特却先一步找到了凌昆。那一天是凌南被绑架的第九天

,凌昆和凌洋在西街到凌家别墅的路上,凌昆提议两个人走走,刚打发走了随行的车辆,忽然便觉得脸颊

上面一凉,接着胳膊上又是一点水珠,抬头看时,竟没发现早已阴了天,疏疏落落的雨点已经洒落下来。

凌洋想要唤手下去街口叫车,不料一个陌生男人突然闪了出来

“维特哥叫你们马上去红顶街12号,再晚就来不及了”

凌昆和凌洋对视了一下,身后的随从早就将这个陌生人给钳了起来,那人说了这句话以后就再不肯

说别的——红顶街12号,那不正是老宅子吗?

凌洋未来得及吩咐如何处置这个人,身边的凌昆一个箭步便奔向了街口……大哥是凌洋的主心骨,

若是连他都这般慌张……

“大哥,郎哥的手机不通……”

“打给阿忆”

凌洋照做,车子抄着小路一路颠簸进了红顶街,告诉好周忆两人的确切位置,凌洋侧过脸来说

“大哥,一会儿我进去就好,我们没有必要……”

车子戛然停在老宅子门前,门口的小弟呼啦啦围靠过来,凌昆没有管车上的弟弟,猛的推开车门。

临下车前扔下一句

“你留下接应”

里面的是自己要保护的人,车上这个何尝不是呢?

但是这个弟弟并不像里边那个容易管束,刚甩下的吩咐就被凌洋一股脑抛出脑后,凌昆的脚刚在车

外站稳,凌洋便先自己一步跳下车

“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弟弟”

凌昆眯着眼睛看了看隔着一个车身的凌洋,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不羁少年,岁月在他眼角

刻下的不尽是几条纹路,还有凌昆不曾惊觉凛冽。有那么一秒凌昆是被动容的,他一直不想让他们背负的

东西,原来早就背在了他们肩上……

“我要见冷一非”

门外的一群黑衣人互相递着眼色,凌昆隐居了这么多年没几个人认得他,但是他身后的凌洋可是没

人敢小觑的角色,权衡了一会,其中一个小弟进去通传。大约过了3分钟,果然看到了维特出来,他仍然穿

着白衣,脚步稳健的站到了凌昆面前,右手一挥,门边的小弟四散开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进来吧,冷爷出去了,你得等一会”

凌昆对上维特的眼眸,不知道那意味不明的情愫究竟在暗示他什么,老宅子是凌昆凌洋从小生活的

地方,是清朝官员的府邸,抗战时期被一个很有来头的官员买了下来,但是从来没有人住过,元照父亲买

下它的时候,还保留着很多清朝的因素,比如没有牌位的祠堂,以及弥漫着古香的佛堂。凌昆记得小时候

,案上供着炉、镜、鼎、钹、赤虎料珠、琉璃碗、金龙灯油以及祭祀的法物,每次元照立在祠堂门前神情

也变得异常庄重。而现在,维特领着他们走的路,正是通往那里……

绕过了破落的假山,前面带路的维特脚步突然一顿,身子不着痕迹的向后探来,凌昆忽然明白过来

,身体也跟着向前倾……

“凌南在祠堂,一个小时后就被转走”

说完这么一句,时间刚好绕过着一座假山,凌昆盯着默默前行的背影,这个少年,到底是朋友还是

敌人呢?事态不容他们多想,维特在祠堂和佛堂的分叉路口放慢了脚步,三个人朝着佛堂的方向,但是仅

仅是这慢下来的十几秒,足以让凌昆两兄弟看清楚另一条路上分布的暗哨。凌昆向凌洋递了个颜色,凌洋

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是身体刚想闪去一边,前面出现的面孔却阻拦了凌洋的动作

“他们怎么在这?”

黑狼带着三个手下在佛堂门前站岗,看见维特带了凌昆凌洋兄弟进来,忙走上来拦截

“冷爷吩咐,他们来了便带进来”

黑狼警觉的看了三人一眼“哦?我怎么没接到这样的命令”

维特把手插进西装口袋里,表现一副‘那你就进去问吧’的表情,黑狼虽然和维特并称为冷一非的

左膀右臂,可是明眼人都能分得清,冷爷对哪一个更加亲信。早就对维特嫉恨的黑狼此时也全无办法。只

能恨恨的让出路来。

维特有些着急,本想这两兄弟的其中一个会在刚才的岔路跑掉一个,没想到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现在佛堂看守如此严密,都是冷爷的近身亲随,想要出来……恐怕难上加难。

但是凌家两兄弟并不担心,这个府邸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特别的凌洋,又怎么会忘记,佛堂通向

祠堂的另一条路呢?

——————————————————————

“什么,昆哥和洋哥都去了?”

海青的主心骨也没有了,脸色又青又灰,搓着双手来回踱步,黎郎看着海青,本来就心神不明的更是

燥热起来

“我说你慌什么,阿忆的人已经去了红顶街,阿昆叫凌洋打电话来说的很清楚,让我们两个坐镇,不得

轻举妄动”

凌昆凌洋都不在,剩下了唯一的主心骨,海青不能违黎郎的命,可是在这里干着急,还不如让他也身

陷囹圄来的痛快。

书房里的人被揉搓的心都紧成了一团,说不上是冷是热,头上手心里汗津津的却只是打着冷战,贾凌

站在最不起眼的门边上,好像换了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地板出神。隔了好久,贾凌抬起头的一瞬间,距离

自己不远的昆仑与此同时将眼光递了上来,于是,两个少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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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佛堂的门被维特从外面反锁起来,凌昆跪到佛像前面虔诚的扣了个头,凌洋只是站在大哥身后,心里盘

算着脱身之计。见大哥跪了好一会,又敲起了木鱼,凌洋忽然明白了什么,探着身子小声说

“大哥我留下敲这东西,你去救阿南吧”

谁留下谁就成了冷一非的人质,如果不留下,门外的那些“精英”又怎么不察觉佛堂里寂静如无人的桥

段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凌昆敲起木鱼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主意……

“你去……我现在没有能力救他”

凌洋没明白凌昆的意思,还想说什么却被凌昆的一个眼神打断

“凌洋,在大局面前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不要怪我心狠”

凌洋周身一冷,佛前的凌昆显得更是冷面,凌昆说他现在没有能力救凌南其实也是内心的话,有些事情

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只求凌洋救出凌南的时候不要再原路反回来。

凌洋权衡了半天,咬了咬嘴唇说“大哥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第六十八兄弟并肩(1)

头疼欲裂——凌昆还未睁开眼睛,就闻到浓烈的佛香,原来,还在这里。

“冷爷吩咐,把这个人也带到祠堂去”听的出来,是黑狼的声音。

“放在一起?难道冷爷没有顾虑吗?”这是维特。

“顾虑?恐怕放在这里才有所顾虑吧?”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二师弟应该很清楚才是,凌洋明明是进了佛堂,现在怎么会在祠堂出现?幸好冷爷神机妙算

早有安排,否则这破釜沉舟的最后一计,也被专吃下眼食的白眼狼给搅和了。”

“佛堂周围都是大师兄的人,别说我没带走凌洋,就算我真带走了他,冷爷最先追究的一定是你看守不

不利的罪过”

“你……”

凌昆心下一紧,这么说来,凌洋和凌南并没有逃脱?乔装着昏迷,已经被人挪动了位置,如果没猜错

的话,大概是朝着祠堂的方向去了。只是让凌昆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昏迷,已经是一天一夜了,看似平静

的元家老宅,每个人的心里都紧绷着一根弦。凌家兄弟都深陷进了冷爷的圈套,空气里都是山雨欲来的味

道。

凌昆的双腿被抬过祠堂高坎,果真听到两兄弟焦急的声音

“大哥……”

“大哥……”

祠堂厚重的门咯吱一声被人带上。凌昆这才恍惚的睁开双眼。没错,是祠堂……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尘

土,但是对于这里的记忆,也被时间刷去了颜色。

“大哥”凌南的表情很复杂,嘴紧闭着,等着大哥怪罪,凌昆嘴角却有了笑意,他张了张口,却没有

发出声音,但凌南却看懂了他在说什么,他说——还好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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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迈进这个宅子吗?

凌洋:恩,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阿南那时候还是个毛孩子

凌南:切,我是毛孩子?你这孩子的毛还没长全呢。

凌昆:呵呵,都是孩子,我也是,前一天还骑着摩托车满世界疯玩,第二天成千上万斤的重量扑面压了

过来。第一次接货,第一次拿枪,第一次杀人,第一次……

凌洋:第一次打我

凌昆:呵~~你记仇吗?

凌洋(摇头):你说我记吃不记打说的真没错,除了记得第一次挨打,其他的那些早忘的一干二净了…

…如果那次你不打我,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郎哥,他总是很明白你的心意,什

么事情你都是先和他说,我想变成他的样子,因为他才像是你的亲兄弟…所以……

凌南:所以,当郎哥做出让人怀疑的事情时,你才那么恐慌,对吗?

凌洋:对,他有一双可怕的眼睛,他看的见大哥心里的每个角落,他知道大哥身上的每个伤疤,甚至一

个眼神,一个暗示,都了如指掌。(侧过头看凌昆)大哥,你不害怕吗?

凌昆(苦笑):他身上的伤比我多。

兄弟三人忽然都不说话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黎郎,这个时候,他那致命的“忠义”是否又侵占

了所有的理智?他所剩无几的兄弟亲信是否已经朝这里的陷阱赶来了呢?

“我和黎郎结拜时候说过一句话……”

凌昆未等说完,凌洋凌南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答案:朋友之道在于肝胆相照,兄弟之情贵于两肋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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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道在于肝胆相照……”

“兄弟之情贵于两肋插刀”

夜幕中昆仑望了望身边的少年“你也知道这句话?”

“我二叔说过”

两个人单膝跪在地上,互望了一眼

“那好,我昆仑和贾凌在此结义,不管此去是生是死,即便阴曹地府也要彼此称兄道弟”

“我贾凌此盟誓,今拜昆仑为兄,长兄为大,拳撞不悔”

顺着沿途袭来的光与暗。看到灵魂深处蠢蠢欲动的少年情怀,或许,许多年以前,同样单膝跪地的黎郎

和凌昆,倒戈面向现实的时候也相当的无力,但心里某处未被埋没的情愫在说:去救你的亲人。

翻过老宅的院墙,昆仑和贾凌分两个方向前行,他们谁都没来过这里,只能倚靠天空漫泻下来微弱的月

光来庇佑彼此。

沿着花园贾凌埋好了最后一颗炸弹,不管这是哪里,人多的地方一定就是最重要的地方。回头看向来时

的方向,不知道昆仑那边怎么样了。按照计划23:00整就要潜入了……

佛堂前面的灯通体亮着,贾凌突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是维特……那一袭白衣不是他还能是谁。维特拐

进另一条路上,贾凌犹豫了,跟进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按兵不动呢?

等等,维特手下拿的是什么?便当?

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了被钳制住的凌家人,不会有谁会用到这东西吧?贾凌身体闪向更隐蔽的阴影,沿

着维特的方向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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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推开祠堂的门,黑狼和冷爷也在祠堂里面,看到冷爷亲自过来,维特稍稍的愣了一下,眼神触及到

他身后的黑狼,猜出了大概……黑狼天性浮躁,事事都爱和自己抢功,怎么会放到这样的好机会呢?避开

他投来的目光,维特走到冷爷面前

“干爹,我送饭来了”

冷一非点了点头,眼睛却一寸不离眼前的三个兄弟,凌家三兄弟被绑在三根柱子上,绳子捆住每个人的

脖颈,另一端悬系在冷一非手边的凳子上,这是个很简单的机关,只要冷爷吩咐手下拽紧绳子,三个人就

会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维特脑子里飞速旋转着,怎样才能助他们逃过一劫呢……突然窗外恍惚一个黑影窜

过,因为角度的关系,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察觉……难道?凌家的救兵来了吗?冷爷分明控制住黎郎

的那些人,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第六十九兄弟并肩(2)

房门被黎郎一脚踢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耳光,灯光下的四平斜着眼睛看向身前伫立的丈夫

“你答应过我的想食言吗?”

黎郎右手用力捏住四平的下巴,让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对上自己的双目,没有畏惧没有退缩,这个女

人就像刚熟悉时候一样的镇定。

“你答应过我,绝不害他们”

“我们的目的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我当初答应过你的,绝对会应允,你放心吧”

黎郎手上的力度逐渐减弱,究竟被什么蒙蔽住了,让他看不清最初的路?利益?现在自己的一切让他

拱手让出去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还有什么利益能让他计较呢?……爱情?眼前这个女人,无数次的让他

动心过,可是无数次的缠绵过后他都会提醒自己,他们只不过为了同一个目的……还有什么能左右的了自

己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初衷呢?

“我今晚会去救他们”

“不行”四平斩钉截铁的口气让黎郎的心紧了又紧,难道四平真的能告诉他此刻的局面?黎郎盯住妻子

,眼神像射穿她身上每一寸不忍“为什么不能去?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四平开始逃避,她每一个慌张的

眼神,都会让黎郎越发的不安,黎郎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一个倒计时器,滴答滴答地响着,然后发条越拧越

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炸开来了。

“四平这样没用的,我问过阿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档案,不存在!不存在你懂不懂”

“阿郎,只有你爸爸知道档案在什么地方,你要救你爸,我也要救你爸,现在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不能

改变计划”

“当初我就说过,你能让我在乎的人都安全,我才会相信你,而现在情况衍变成连我都控制不了的局面

,你又让我怎么去相信你?”

黎郎脱去笔挺的西装,换上一件墨绿色的T恤,那把被藏在柜子夹层里的手枪,又一次被取了出来

“不要,我求你不要去”

“为什么不能去?将会发生什么事?”

四平紧咬住嘴唇,那是黎郎从未见过的表情,算了,如果不去,一辈子都不会心安。黎郎甩开四平的

手,走到门边,手指扣住把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从跟了他的第一天起,就没

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她扮演着‘大哥的女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开始我就没问过你的身份,现在也不会问……如果我回不来……保护好自己”

黎郎转身的一瞬,四平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那是她深爱的男人呐,那是许多年来支撑自己走过来的

男人呐

“阿郎……我怀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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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静的鸦雀无声,这么心悬命系的当口,冷一非竟然叫维特找来平日里常看的静心经,叫他在一

旁轻声吟读,维特并没有显出焦急,反倒是黑狼一脸不屑的样子,维特和黑狼不同,黑狼是冷一非沾点亲

故的外甥,这十几年来虽说错事无数但没见过冷一非拉下脸来训斥,反而是维特和维维安,稍有差池轻则

一通大骂,重则一顿毒打,维特用余光看着一旁直跺脚的黑狼,心里面满不是滋味。而只顾着听经,没有

一点表情的冷一非到底想的是什么,他们个个都揣测不来,怀着鬼胎听这些经文也不过时另一种咒语罢了

“冷爷”话音未落祠堂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用布蒙着脑袋和嘴,只露了双眼睛,但他进来的那一瞬间

,凌昆还是觉得那双眼睛格外的熟悉“冷爷,黎郎朝这边来了”

维特声音顿了一下,见冷爷没有下文,只能悬着心接着念经文,而此时的凌昆眯起眼睛更深邃的观察

起进门的这个人来,如果不是很特殊的人,他是不会有印象的,他早怀疑凌家出了内鬼,是谁呢?

屋子里进了人,屋外的贾凌心神不定,隔着残念积垢的脏玻璃,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守在门口的两

个手下也有规律的来回踱步,让贾凌不能放开胆子张望。而就在这时候,祠堂里突然“砰”的一声,惊的

屋里屋外所有人一激灵。贾凌立时贴紧了窗子,使劲往里看,一看哪得了,冷一非冷不防的砍断了系着凌

洋的绳子,凌洋此时已经栽倒在地,由于身体被五花大绑着,落了地便动弹不得。贾凌心想这还了得,断

不能拿二叔当宰割的羔羊。也不由得自己多想,一纵身攀住窗棂便破窗而入。

绳子的确是冷一非砍断的,黎郎到老宅说明能牵制住他的那个人已经没有用了,他要破釜沉舟冷一非

偏偏不让他得逞,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儆百,凌南还没有预期的效果,若杀的是凌洋,西街的任何一个人

都会大乱阵脚。冷一非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然蹿出来个毛头小子,维特理冷爷最近,听到身后破窗

的声音时本能的去保护身边的冷一非,但是刹那间的踌躇,使他的动作慢了几拍,而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也

同时抵在了冷爷的脖颈边上。

“冷爷”

“冷爷”

贾凌有了一种由心而生的自豪,他第一时间朝吊在半空的凌昆看去,而凌昆的目光却是阴狠的一闪,

贾凌还没来得及纳闷,匕首就被身前的“残废”夺走,原本进出都要人推送的‘僵尸人’如今却俨然变成

身手敏捷的另一个,轮椅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同另种意义上的双腿。而这个时候的维特,如果再有

意放水,那就真的会遭人怀疑了。果然,擒住这稚嫩的孩子,维特轻而易举。

“你……”

冷一非又恢复了原来的摸样,病怏怏的倚靠在轮椅上,手哆嗦着摸了摸腰间,竟然端出了手枪,巴掌大

小的手枪在他手上一挺,枪口正对面前贾凌的脑袋。

“等等”

“等等”

“等等”

于此同时传来的三个声音,使得冷一非的心中燃起了不明的快感,说道:“我正愁那个老东西牵制不住

你们这些个人”头转向贾凌,样子变得更加狰狞“你这小子,来的正是时候”

一直斜躺在地上的凌洋,突然抬头摆正了身体,倒把一旁的黑狼吓的一激灵“你想干什么”

凌洋冷笑着:“坐直了,看的清楚些,看看如今的冷一非,怎么会更加卑鄙下作”

黑狼愤怒的一脚正踹在凌洋的胸口,凌洋闷哼一声,表情却依然不卑不亢

“二叔”贾凌哪容的下这样的场景,碍于身体受制于维特,心里更加悔恨自己的冲动鲁莽“你放了他们

,我做你们的人质”

凌昆凌洋凌南刀子一样的目光同时盯向贾凌,贾凌似乎颤了一下,但这只是刹那间的怯懦,很快又镇静

下来,但脸色已变的优点苍白:“我做人质,你放了他们”

冷一非笑问:“我凭什么觉得,你比他们有价值”

贾凌梗着脖子说道:“一个父亲两个叔叔,他们是怎样的脾性想必你也知道,他们在乎我的命多过在乎

他们自己的……”

“贾凌……你住嘴”

贾凌咬着嘴唇寻思半响,瞧见凌昆正要说话,反倒先用话顶了过来“儿子你可以再有,而爸爸我只有

一个”

凌昆听的震惊,连凌洋眼睛也瞬时不眨一下的盯着贾凌,他像木雕泥塑般的直挺在冷一非的面前,随心

所欲的性情虽然和凌洋相仿,但也只有凌洋能知道,事实上他像极了他的父亲,那个背负万千重担之前的

凌昆。冷一非缓缓收起手枪:“好好好,这样才有意思”

一句话让冷系手下看不清局面,一时间不知道冷爷是怎样的想法,这不找边又模棱两可的话越发的不得

要领,一个个怀着鬼胎。

“冷爷,那黎郎……”

冷一非一脸倦容,干咳一声说:“把这孩子吊到院门边儿的树上,我看他黎郎有没有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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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老宅子里的另一个人——昆仑,炸药早过了要响的时间,贾凌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昆仑一直是

中规中矩的性情,冷静有原则是昆仑最大的优点,只可惜昆仑心善,少了那么一股狠劲儿,所以凌昆才不

想培养他成为杀手。昆仑在约好的地点蹲守了足足半个小时,佛堂里面灯火通明,远处的晨钟透过薄雾悠

扬第传过来,昆仑有些懊恼,他们已经错过了行动的最好时机。若是一个人冒险,恐怕连前夜的一点努力

也成了枉费心机,车薪杯水,勉尽人事的事情昆仑没有把握,也不会去做,只是,老宅子里囚禁的不是别

人,是抚养他长大的大伯,是他心里如父亲般伟岸的英雄,昆仑掏出火机,准备点起炸药……

第七十章绝处逢生(1)

火药在微微泛着星光的凌晨,安静的嗤燃着,昆仑闪身钻进路边的草丛,突然,远方什么东西一晃,昆

仑向右上方寻去,不禁一惊,东门前的那颗老树上,竟然挂着个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树上的必定是自

己人。若是炸弹贸然炸响,会不会乱了外面人的阵脚?昆仑想绕回假山后面踩灭引火线,目光只一个来回

,地上刚才还燃着的引线,这会儿已经灭了。昆仑警惕的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风刮灭的?凌晨四点

高竖的院墙,哪来的风?

昆仑站起身想过去看个究竟,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被拽到树荫漫泻出的阴影里,在昆仑惊呼之前,对方又

适时的掩住了昆仑的最。

“别叫,是我”

昆仑趁着晨光,看看清楚一袭黑衣衬托着的容颜,不禁惊呼:“小冉姐”

陈小冉不做过多的解释,只示意昆仑跟着她走,转过两个哨卡,目标已经出现在眼前,祠堂虚掩的扉门

隐隐晃动着三个身体:“大伯?……那前门吊着的人是?”

陈小冉压低声音说:“是贾凌”

昆仑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带着贾凌出来犯险,起初兴致勃勃的出来,现在确实步履沉重。陈小冉歪侧

过头说:“黎郎绝对不会按兵不动,他们绝对不会看到贾凌而不管,他就不用操心了。贾凌被发现以后,

东门和北门都加强了人手,反倒是你大伯他们更危险了”

昆仑暗想,怪不得巡逻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个时候,祠堂的门敞开了,黑狼带着个蒙面的黑衣人走了出

来,陈小冉突然想到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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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祠堂里此时已是另一番境况,贾凌被带走,三个人的心境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平静,大不了一死的

想法彻底被否决了。被贾凌一搅合,凌南似乎明白了这孩子以身犯险的意图,他转过头看了看大哥二哥,

此时此刻的他们,都有些着急了,求生的意识被这个孩子唤了回来……没有比贾凌更聪明的孩子了。他救

了这两个人的意志,便是救了他们的命了。

一直低头不语的凌洋,突然说道:“你抓了我们,又不杀我们,绝不是想吞掉西街这么简单,你想要什

么?”

冷一非搓着手心,目光定在凌昆身上:“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大哥了,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凌洋见大哥不痛不痒的表情,心想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否则不会拿兄弟和骨肉的命做赌注,会是什

么呢?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凌昆,我有的是时间和你周旋,三十年黑白周旋,沉浮人事,你依旧这样岿然不动,确有过人之处,

但我也并非是当初那个白面书生,事实上你早就知道我想要什么,十四年前知道,现在也清楚的很”

凌昆不卑不亢从上向下俯视着冷一非:“凌系一门到我这代没什么作为,既然不能光宗耀祖,更不能做

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要的东西我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销毁了,你这么做也是枉费”

冷一非仰天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么胡诌?当年你父亲你祖父都是身怀绝技的人,到了你这代

没道理会失传,即便你真的销毁了那东西,相必你自己也已经烂熟于心,你凌昆又怎么会让祖宗的东西失

传呢?”

凌洋越听越抓不住要点,不禁纳闷起来“大哥,他说什么?什么东西?”

不等凌昆回答,冷一非便说道:“连凌二爷都不知道?凌昆啊凌昆,莫非你想独吞不成?”

凌昆不为所动,凌洋知趣的不问,其实,冷一非口中说的祖传宝物,不过是一本笔记,凌昆的爷爷年轻

时候偷渡去了印度,在那里学会了神偷的技法,到了父亲这一代,原是明令禁止偷窃的,但凌昆的父亲把

这种偷梁换柱的技法运用到了赌博上,自己钻研了一套出千的法门,特别是麻将和扑克牌上,百试不鲜。

但是父亲在印度遭人仇杀,这才辗转来到内地,从而结识了西街的霍老夫人,认做了干妈,霍老夫人也就

是霍冬梅的奶奶,贾凌的外祖母。从而才有凌昆三兄弟在上海的一席之地。为了不让仇人追杀,父亲便将

多年来总结的笔记给封存起来。凌昆也是后来才听说过这本笔记,自己只见过一次,是在元照的书房里见

的,之后这本书就交给关爷保管,但是关爷去世那一天,凌昆也并没有从关爷那拿回这本书,因为凌昆深

知这一物件不会给凌家带来福禄,相反,会带来灾祸。索性一直到现在,当前不久凌南被掳上了鹏鸣山,

冷一非曾经追问过凌南这件事,凌昆才恍惚急了起来。而如今谎称东西在自己手上,也只不过想稳住冷一

非,从长计议。

窗外渐渐有了光亮,凌昆被吊起的双手泛着狰狞的紫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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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凌被悬吊在树上,头朝下,脚朝上,一个小时以后,脸已经憋涨的通红,头也是晕眩的厉害。这又能

怪的了谁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贾凌睁开一只眼睛,竟然是黎心安。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和

冷一非其他手下一样,冰冷的面孔仰望着他。贾凌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如今这种兵戈相待的局面里

,贾凌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她,恍惚间,贾凌响起了台北第一面时候的琴声,少年懵懂的心动过后怎么都不

会想到,仅仅几年的时间,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彻底被这副表情所取代,今天,明天,以及以后每次想起

来的时候,那张烂漫的面孔将真的不复存在了吧。

黎心安坐在距离贾凌两米开外的石凳上,半响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早就了解我是敌人,从那次在

学校遇见我和齐鸣”

“在那之前”

黎心安有点吃惊,问:“哦?是吗?那是什么时候?”

贾凌觉得这样的对话很可笑,但还是平心静气的回答了:“有一次你要我给我爸送荔枝,我爸跟根本不

能吃荔枝,他和我二叔三叔一样,最讨厌吃那东西”

“那也不能怀疑到我头上吧?”

“荔枝篮子上绑着黑白条丝带,我在鹏鸣山上看见过,冷一非的手下在手肘的地方都绑那样的丝带”

黎心安觉得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清楚。眼前的这个少年,像她所认识的凌家人一

样,没有“屈服”这个概念。黎心安的心中莫名升起了敬畏。可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不是吗。他出生

就注定和凌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现在,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贾凌毫不避讳:“是的,你说对了”

虽然这个很显然的答案,但是贾凌亲口说出来,黎心安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久前的一天,周忆也说过

相同的话,在装疯卖傻的这么多年里,她一直依赖的忆哥哥,以及第一次敲开她心扉的贾凌,如今,他们

都用仇恨的眼光看自己,心安开始埋怨,她想起知道自己身世之前的那么多日子,她也有一个无忧无虑的

童年,血腥和杀戮让她看清了仇恨,母亲的血使她从表面的幸福中清醒过来。她没有错!错的是眼前的这

些人!黎心安起身要走,贾凌还是决定叫住她

“你是冷一非的什么人?”

黎心安衬着微弱的晨光,笑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但我们有同样的敌人”

第七十一章绝处逢生(2)

“冷爷不好了,外面有条子”

本来闭目养神的冷一非,突然睁开眼睛。连凌家三兄弟也觉得匪夷所思,黑帮争斗从来就没有让警察

掺和进来的道理,这是黑白两道从没逾越的潜规则,到底是谁报了警。冷一非看了看三人的表情,料想也

不会是他们的人,若是让警察搅进来,只会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去查一查,哪一路的人?”

属下奉命离去,维特从冷一非身上掏出一个药袋,像是冷一非贴身必服的药剂,之前凌南见识过冷一

非的疯病,看来是此类药物。凌洋目光霍然一跳,维特的一个小动作,让他居高临下的看到了,这个屋子

里,只有他这个角度能够看的清维特刚才的动作……他换了药。

他是什么人?凌洋不禁暗自琢磨。从他们进来开始,维特就隐隐绰绰的帮他们的忙,而在外人面前,

他又是大张旗鼓的跟他们作对,是敌是友虚虚掩掩的难以明辨。

这时候冷一非突然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家三兄弟,说道:“我们叙旧就叙到这儿吧,我也累

了,现在又惊动了警方,本来想用礼貌一些的方式同你们商量,我看,如今就来点实际的吧?”

三兄弟毫不动容,坦然奉陪。只是,冷一非接下来的话却让三个人再也无法平静。

“黑狼,去,请黎老爷子出来”

三个人盯着檀木门缓缓推开,熟悉又陌生的人被两个手下抬了进来。凌昆凌洋凌南同时哭喊出来

“黎叔——”

祠堂里回荡着冷一非的笑声,像一股冷风穿进每个人的心口。凌家兄弟的心在滴血……

“冷一非,你不得好死”

冷一非听着凌昆的牙齿咬的铮铮作响,觉得无比畅快,索性挪到了黎正亭身边

“凌昆,是不是觉得身体里的每寸血液都着了火?……你仔细的看着你的黎叔叔,他可是为你们凌家效

忠了一辈子……看呐……怎么?连看都不敢吗?”冷一非掀开黎正亭身上盖着的薄被,身体的每处都像被

怪兽啃食般的狼藉,凌昆看到微睁着眼睛的黎叔,用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对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凌昆的眼

泪再也无法抑制。祠堂……乃至整个老宅都能听得见凌昆悲愤的哭声。

————————————

“冉姐,是大伯”

陈小冉拉住即将冲出去的昆仑,手指在昆仑的手臂上抠出惨白的指痕。冷一非对他们动手了吗?还是

他们中的某一个已经遭到了毒手。陈小冉不敢想,她怕那点支撑她的勇气不予殆尽。

“昆仑”陈小冉抹掉脸上的眼泪,咬着嘴唇说道:“你去引爆炸弹,维特或是黑狼总会出来一个,你负

责制服,我会趁着这个空挡进去救人”

“不行”昆仑拽住陈小冉,用男人的坚韧说道:“我进去救人,你留下”

陈小冉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羸弱的需要凌洋保护的女人,她记得临去台北前关爷说过的话,他说“你

不仅仅是女人,你还是凌洋的女人”陈小冉用另一只手搭在昆仑的手背上

“放心吧,我是凌洋的女人”

——————————————

冷一非的情绪在凌家兄弟的哭声里越发的高涨,他用手指掠过黎正亭身体上的疮疤,每一寸每一处都

是自己的杰作,他把对凌家人所有的恨都发泄到这尊躯体上。他对黎正亭又敬又恨,这10年里,他折磨他

凌辱他却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一句求饶。冷一非在黎正亭身上得不到梦想中的快感,可是今天不同,他看

着凌家的三兄弟悲恸痛哭的样子,终于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享受这样的哭声,享受那三双眼睛

里面迸发出的阴狠。冷一非的兴致高涨到几近疯狂……

“你们凌家人还真是狠心,把长辈扔到这里这么多年,早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你们看,黎叔的手指头

,是不是觉得和我们的手指有点不一样啊……”冷一非把黎正亭的右手举到面前“他没有指甲……哈哈,

他没有指甲……好好的人为什么会没有指甲呢?……你们猜,他为什么会没有指甲?”

“冷一非你这个畜生”

“我是畜生?呵呵……一转眼已经10年了,每一年我都会拔下他一个指甲,每年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他的心在痛。我想帮他发泄一下……没想到,这个好习惯维持了10年这么久

……还好你们现在来了,否则,今年的八月十五,我恐怕要把他的脚趾了……对,脚趾……凌昆,你想不

想看看我是怎么拔下这指甲的?”

一股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凌昆睁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冷一非有什么冲着我来”

就在这个时候,祠堂外面一连串的炸弹连环炸响,黑狼和维特第一时间站到冷一非身边,冷一非的好

兴致像是打了个折扣,眼神又恢复到了起初的平静

“去看看,怎么回事”

黑狼走出祠堂,大约1分钟的功夫门前突然传来倒地声音,屋子里仅剩的几个手下不约而同的站到了

冷一非面前。凌昆凌洋凌南同时盯住祠堂的檀木门板,黎郎?海青?再或者是周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

个熟悉的面孔竟然是陈小冉。而随之而来的,是冷一非更加肆虐的笑声

“凌家果真没人了,连个女人都跟着凑热闹”

陈小冉嘴角向上翘起,手起刀落一把飞刀直插在喽啰的人中,第二把飞刀亮出正对着面前的冷一非,

但是陈小冉还是低估了他,冷一非只轻巧的一闪便躲过了直奔命门的凶器。

“哼”冷一非嘲笑般的弹了弹身上的土

“小冉快走”

陈小冉抬头看着凌洋良久,从台北回来以后,他们聚少离多。而凌洋看自己的眼神也仿佛隔了什么,

直到今日,当他们共同面临生死的时候,她看到,凌洋眸子里闪现出的焦虑和他们初识的时候一摸一样。

陈小冉笑了。

“凌二爷的婆娘倒是好兴致,来我这谈情说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冷一非轮椅的扶手暗藏着机关,离他最近的维特最先发现了冷爷的动作。那根牵引着暗器的阀门正被

冷一非的中指环扣住,下一秒陈小冉必定应声倒地。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玻璃被强大的力量冲开,

只听“砰”的一声,回身时,身后的手下都已没了性命。随之而入的正是黎朗。

第七十二章绝处逢生(3)

这些年来,凌昆不仅给陈小冉防卫的本领还给了她随机应变的本能。黎郎夺窗而入的一瞬,陈小冉并

不是一脸错鄂的等着下面的事情发生,而是用手上仅剩的几枚飞刀割断了凌昆凌洋凌南的绳子。冷一非腹

背受敌,就连身边唯一的筹码维特都并不见得还是他的亲随。冷一非却没有如此轻易的输掉,手指悬系着

的机关正对着黎郎拉紧,嗖的一声,一支手指粗细的钢箭,直插进黎郎的左肋,冷一非用最后的耐性等着

暗器上浸满的毒液在黎郎身体里发作,只是所有人惊慌失措的空当,维特的嘴角泛起了胜利者的微笑。

“是你?”冷一非紧逼着维特的双眼“你出卖我?”

维特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冷一非,然后拍了怕白衣上面沾染的尘土,推开门,走了出去。维特从祠堂

里出来,看到不远处的昆仑,以及倒在他脚下的黑狼。昆仑的手不住的发抖,料想那便是这孩子所杀的第

一个人。维特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

维维安一袭红衣在清晨的眼光里分外扎眼,维特揉了揉干涩的眼眶,问她:“你相信我吗?”

维维安豪不考虑的点着头,然后跟在维特的身后走了。昆仑从10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一白一红的身影消

失在拐角处,按捺不住双手,颤抖着奔向祠堂。

冷一非被一支木棍戳穿的胸膛,满地的狼藉还有悲恸的哭声。昆仑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身边,从缝隙里

去看被围住人的脸庞,心跳越来越快,他看见含泪的凌洋,痛不欲生的凌南,然后是脸色苍白的黎郎……

他心里默念着“大伯”,他平生第一次害怕分离。

“爸爸”

贾凌一个箭步冲了进来,险些将昆仑撞倒在地。贾凌疯野似地扒开围靠着的亲人。就在这个时候,人

群中的那张面孔总算出现在了昆仑的面前。昆仑以及身边的贾凌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

黎正亭死了,他留了最后一口气等了10年,然后安详的死在了黎郎的怀里。

————————————————

“凌昆,请问7月11号在元家老宅里发生过什么事?冷一非究竟是被谁所杀”

“7月9号我被人绑架,冷一非是被我杀死的,包括黑狼,还有七八个手下,其他人都是在我杀人之后赶

到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凌洋,7月11号元家老宅里发生过什么事,那时你都做过什么?”

“冷一非用黎叔的姓名做威胁逼迫我哥交出西街的地盘,我一时气愤,杀了冷一非”

“当时凌昆凌南和你都被绳子绑着,你用什么方法作案?最终是谁帮你割断了绳子?”

“笑话,江湖上拼杀了这么多年,一个绳子都解不开吗?”

“请问,是谁帮你割断了绳子”

“我说过是我自己割断的,我趁冷一非不备杀死了他的手下,然后割断了自己的绳子”

“现场留下的飞镖上有你女朋友陈小冉的指纹,飞镖是不是陈小冉的?现场的两个黑衣人是不是陈小冉

杀死的?”

“不是”

“凌南,事发当天,你和凌昆凌洋被死者之一冷一非胁迫,到底是不是黑帮寻仇这么简单,他究竟想在

你们身上得到什么?”

“他想要西街的地盘”

“只有这么简单?”

“是”

“冷一非胸口的半截木棍是谁戳进去的?”

“是我”

“黎郎,请你叙述一下案发当天的经过,元家老宅从凌晨3点就被警方围住,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自小在元家长大,老宅后面的枯井可以通往佛堂,凌晨4点左右,我从枯井进入老宅,发现祠堂方向

有争论声音,于是我便闯了进去”

“当时你看到了什么?是谁杀死了冷一非”

“是我,我进到祠堂里,冷一非便向我放箭,出于本能我便将手里的木棍插进了他的胸口”

“案发现场还有另一具尸体,俱检查,是你的父亲黎正亭先生,他身上有100多处创口,是什么人所致

?”

“我父亲在10年以前就被冷一非软禁,在这10年里他多次拿我父亲的姓名相要挟,我想,他身上的伤是

冷一非下的毒手”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听命于冷一非的摆布,冷一非想得到的也不仅仅是西街这么一块地盘,他想要什么

?”

“sir,我想你是玄幻片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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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所有人都向海青围靠过来,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除了贾凌昆仑,其他人都不予保释”

一直很镇定的周忆也开始慌乱起来,海青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发呆,刚去见凌昆的时候,从凌昆

的嘴型他读懂了三个字“有内奸”。昆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三个字,料想内奸一定是高层兄弟,恐怕还是

他最信任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如果排除在里面的几个人,那么只有周忆和京汤两个人未被涉及。海青朝身

后的周忆看了一眼,问道:“四平关在什么地方?”

“在地下室”

“叫上京汤,跟我去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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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平怀了黎郎的孩子,所以海青的手下对她还算谦卑。如今凌家别墅已经在警察的控制中,这个

地下室成了三堂门唯一安全的地方,把他关在这里另一个意义上讲,也是在保护她。

“黎郎呢?”

见有人来,四平第一时间想知道黎郎的生死,海青还算宽慰的点了点头

“他还没死”四平听到这四个字,略显兴奋的跌坐在地上,眼角瞬时落下了眼泪

“但是”海青拉长了语气“他被警方控制了,也可以说,他的一只脚已经在棺材里了”

四平背对着海青,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哭了

“四平,这么多年,凌家和黎家是怎么对你的,你平心而论昆哥和郎哥是怎样的人?从你来到三堂门的

第一天,兄弟们就怀疑你的背景,是郎哥一次又一次的维护你,他给你荣耀给你权利让你成为西街有名有

实的大姐,现在我海青要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四平甚至哭出了声音,这么多年,她在情感和道义之间徘徊,她在黎郎的身边见识到什么样的人才叫

做“真男人”。可是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不是她自己。

“海青你别说了,我想要一本书,我有能力让他们化险为夷,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帮我找到这本东西”

海青一惊,立刻道:“什么书”

四平站起身,盯住海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生死簿,三堂门的生死簿”

第七十三章虎口救援(1)

雨下了一天一夜,整个上海被一团湿气笼罩着,海青独自坐在凌家书房,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不

得不小心谨慎。京汤和周忆,维特和冷一非,四平和黎郎,生死簿和神偷笔记,这些人与物之间,总有看

不清的丝线相悬系,西街缺了凌家三兄弟坐镇,单靠海青自己恐怕还不能够抽丝剥茧,所以,得出足以制

敌的法门前,海青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舅舅”昆仑面色焦急的推开房门“冉姐被送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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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忆,这件事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整个计划只有你和京汤知道,记住,万事小心”

“放心吧海叔,我一定把冉姐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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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冉怀孕了,当医生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陈小冉嘴角艰难的扯出点笑意。因为这几日的劳累

,她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脸像白纸一般。由于陈小冉的身份特殊,病房周围都是警局的人在把手。有时

候,陈小冉觉得很有意思,自己的生命像是总与这件医院挂上联系。黑帮兄弟保护也就算了,如今这重重

的警障,不知道又会传成怎样的版本。陈小冉摸着胸前垂挂着的戒指,看着砸在窗棂上的雨滴……

“医生查房”

门口的女警官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医生和护士

“怎么这个时间查房?”

医生说:“陈医生发现陈小姐的胎儿有异样,准备开会研究,我是来做测试的”

女警命令医生摘去口罩,陈小冉突自一愣,竟然是周忆。

周忆像模像样的给陈小冉凉了血压,将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佯装将记录笔掉在了女警脚下,女警果然

弯腰替周忆去捡。趁这个时候周忆将她打晕。

“你怎么来了”

周忆给陈小冉换上护士服,让跟随他一块进来的手下,躺在床上

“冉姐,自然点儿,你以前不是这间医院的护士么?”

陈小冉了然的点点头。顺利的走出了警方的包围圈,连周忆都没想到会有这么顺利。可是就当两个人

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医院门口。随之下来的几个警察将两人包围在了医院大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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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不好了,阿忆失手了”

坐在书房落地窗前的海青,波澜不惊的听着这一切。周忆如今也身陷囹圄。更重要的是,三堂门的内

奸已经在海青心里付出水面。

海青独自来到关押四平的地下室,有些日子没见到阳光,四平的情绪开始低沉起来,见到海青来,只

是眉头跳动一下,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早知道三堂门的生死簿在我的手里,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不对我下手”

四平隔着茶几,说:“因为我离不开阿郎,我爱他”

“那么现在呢,我把生死簿给了你,你救出了他们,你觉得郎哥还会再让你留在他身边吗?”

“我只想让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至于生死簿,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我得对我的亲人有个交

代”

三堂门的生死簿,记录的是所有顶罪兄弟的人名,像凌昆三兄弟以及阿郎,杀过很多人,也就要有相

应的人站出来替他们顶罪,通常三堂门会给他们家人一笔钱,至于出狱以后若是还想留在三堂门干的,会

从西街拨出个店面来给他们经营。海青苦思冥想都想不出,四平要这本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海青明白,这

本东西如果落到警方手里,会对凌家以及黎家非常不利。权衡利弊,海青在交出生死簿之前,必须要知道

四平用它来做什么。

“我爸20年前失踪了,我们姐弟三人为了找他去了好多地方。我姐夫打听到我爸和三堂门有关系,就

带着我姐来上海……没想到……我姐夫死了……又过了几年,我姐也死了,就剩我和我弟……我就是想知

道我爸在哪儿,我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对我们姐弟三个……听说三堂门有本生死簿,记录了所有三堂门兄

弟的名字……”

海青胸膛中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滚进了一颗石头,他抬起手将手帕递给四平,他虽然不了解

这个女人,但这么多年过来,他知道四平不是奸猾险诈的小人,几年前阿郎得罪了越南来的黑党,把小心

安抓去做了人质,是四平只身陷进虎穴救出黎心安。整个西街,提到黎郎没有人会遗漏掉黎郎身边的这个

女人。现在,四平每一句带着哭腔的话,都像是锋利的匕首,重重的插进海青的胸膛。

“你说……你有办法救他们,怎么救?”

四平抹了一把泪水,说:“我弟曾经在警局的餐厅打工,他有全套的警局布局图,里面包含每个摄

像头的位置,想必,只要接近了关押黎郎他们的位置,区区的几个门锁难不倒你们吧”

海青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挺勉强的笑容,那里面关的都是磊落一生的好汉,不知道,他们是否甘心隐

姓埋名的过完余生呢?好一会儿,海青认真的对上四平的双目:“你的条件我答应,明天我就把生死簿拿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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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说的过去,可是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昆仑听完这些以后,眉头皱的很深,这孩子一直都比海青冷静,想问题也像凌昆一样全面周到,连他

也隐约觉得不对,难道真的浪费掉这么好的机会吗?而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贾凌,突然问:“四平

的父亲叫什么?”

“蒋威”

昆仑又问:“舅舅,你没有听过这个人吗?”

海青说:“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刚才我翻看了生死簿才了解到,蒋威就是二十年前替凌洋背杀人

罪的人”

“替我二叔?”

“恩,三堂门里有个规矩,有执行权利的老大必须要开刃,凌家的开刃刀叫做‘春泥’你爸爸你二叔你

三叔的首刃都是用它。那年你爸爸被人砍伤住了院,昏迷了20天,医生说可能没机会醒了,你二叔没经过

任何人同意就去解决了砍伤你爸的人。这件事做的不够周密险些让警局的人怀疑到三堂门,关爷临时找了

个人顶替,就是蒋威”

“他是自愿的?”

海青也说不清楚:“生死簿上记录,他收了很大一笔钱。可是进去没几天就让寻仇的人在监狱里给弄死

了”

贾凌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表面上环环相扣的事件总有一些破绽是他们并不曾发觉的。

“京汤”贾凌把京汤喊了进来,吩咐说:“去查查,蒋威的几个孩子叫什么”

第七十四章虎口救援(2)

三堂门关爷的旧居里,聚集了20多个兄弟,他们都是层层选拔出前去救援凌家兄弟的,他们之中大多

数都是曾经受过凌家的恩情,这一去,是丢命是坐牢都将被抛在脑后。

海青环视弟兄,端起一碗酒,说道:“此去是福是祸没有定数,兄弟们还有选择的机会,若是此时退

出,三堂门绝不怪罪大家,但是喝下这碗壮行酒,便是将命献给了三堂门。大家伙儿,得过凌家恩情的,

或是,或是敬重昆哥为人的,今天站在这里,就是我海青的恩人,今后就算让我海青赴汤蹈火,我也在所

不辞。这碗酒我海青先干为敬”

话末,海青仰头喝干,下首21名壮士,随后杯杯饮尽,毫不怯懦。

“海叔——”

贾凌突然闯了进来,看见一屋子兄弟,便知道得到的消息不假

“海叔,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也去……给我酒”

海青难得冷面,他将贾凌牵绊住的双手推开:“谁都能去,就你不行”

贾凌额头上青筋迸出,他看到人群中为首的是京汤和昆仑,昆仑都能去,为什么他不行,贾凌端起

桌上的一碗烈酒,仰头愈饮。却被昆仑一个箭步冲上来,将碗打翻。

“你不能去”

“大哥?”

连昆仑都明白的道理,若是这次有去无回,贾凌作为凌家的血脉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何况陈小冉

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一个手上没有沾血的亲人抚养长大。昆仑已经杀死了黑狼,他便已经将一只脚踩进了

鬼门关,他们不一样。永远不一样。

“你回去,在家里守着,过不了多久警察会来。你要稳住局面,拖住他们”

“可是”贾凌被昆仑眼睛里的坚韧吓住了“我总该知道,救出我爸他们,送去哪里?我也可以接应啊

“不行”海青打断贾凌的话,回头微微皱着眉头“送去哪里只有我知道,未免节外生枝,贾凌,要靠

你坐镇了”

事情哪还有转圜的余地,眼看着海青领着一队人,从偏门离开,自己却没有理由和借口追上去。他

心里面火一样的难受,贾凌扯下外套,重重地丢在地上,眼泪刷得流了下来。自从身边的人都陷入了危险

,贾凌就觉得自己很没用。起初让他避之不及的三堂门,顷刻之间在他的心中埋下不可言说的意义。他忽

然明白,父辈们为什么会加入黑帮,二叔嘴里的责任又是什么。这些日子,他看着发生在周围的一切,他

才真正明白。凌家人身上流淌着的道义,已经稀释了血液占据了他们整个身体。

贾凌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警局里关押着的人,都是自己的至亲,就算他手上会沾染污垢

,他还是想亲自救出自己的亲人。这么想着,贾凌的身体也膨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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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和京汤进来的非常顺利,四平所给的地图没有错,可以说细致到了极点,另外这次海青不得不用

到注射管,里面的药剂会让对方短暂产生幻觉,渐渐的昏迷。第二队人在警局的报案厅等待讯号的发出,

现在警局已经调派了好几对人去解决事实上并不存在的事故。

过了最后一重关卡,海青终于见到了他要见的人

“昆哥”

海青会冒险前来,这是凌昆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凌昆边上关押的就是凌洋,黎郎在另

外一个收押室。被救出牢笼的凌昆,看着地上躺着的监管,他们身体蜷缩在一起,面目狰狞的扭动着。海

青看见昆哥皱着眉头朝自己看来,便知道这样做已经犯了大忌。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从昆哥退隐以来

,连杀人都是触犯帮规的事情,此次深入虎穴,如果不拿走几条人命,又怎能救四个人脱险。

凌昆气归气,还是顾念到大局。可是凌洋此时的镇定却不像他自己,他在想什么,凌昆一清二楚。

“先出去,小冉的事不用着急”

凌洋嘴唇用力的闭着,摇了摇头:“海青,送大哥出去”

只简单的这么一句,人便飞一样的溜了,凌昆徒手一抓,却是一把空气。

“跟上他,不用管我”

海青听命去追凌洋,京汤一个人引着凌昆向外走,整个11层,像是停车场一般寂静,凌昆看着地上横

七竖八挣扎的人,胸腔里的血液像是被人烹煮了一般。三堂门里是禁止用毒的,他在二十多年前见识过被

灭口的一条赌船,尸体惨不忍睹。

“郎叔,这边”

听到这个声音,凌昆更觉得惊讶,从拐角处闪出来的两个人,也同样愣在原地。凌昆直勾勾的看着黎

郎身边的昆仑。

“谁让你来的?”

昆仑早知道会有这样的质问,他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伯,出了这儿您要打要杀昆仑

绝不求饶,还请大伯以大局为重,先出去再说,这些警察半个小时以后就会清醒,21个兄弟如今已经亮在

了刀俎上,请大伯三思”

凌昆盯着昆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真不知道,这孩子打什么时候起也成了凌洋一般的脾气。二十

出头的年纪,连黑白都分不清楚,怎么会晓得,无论多清白的身体,沾了黑帮的血水,一辈子都要污浊下

去。

“走”

凌昆丢下冷冷的一句话,率先离开了警局大楼。如果他能料到今天的情形,他恨不得在老宅里就了结

自己,凌昆啊凌昆,你害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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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哥,药用没了”

海青扯着凌洋劝他不要冲动,凌洋却倔的硬拉不住。海青哪还有办法,只能奉陪。对讲机那边是凌昆

的骂声,凌南黎郎都已经获救了,这个凌二爷怎么就非得今儿救出陈小冉呢。

“今天救不出,以后想救就难了”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药剂的作用只有半小时,陈小冉关在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如果被毒晕的人醒

了,按下警备铃,那他们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11楼几乎被凌洋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就在这时,海青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对面5米远站着

的人,也用同样的目光朝他们看来。是周忆。

凌洋本没觉得异样,可是定睛一看,周忆身上穿的,竟然是制服

第七十五章虎口救援(3)

周忆此刻的脑海里全都是凌洋冲锋陷阵时候的影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已经开始崇拜这位西街英雄,周

忆崇拜凌洋甚至多过崇拜黎郎和凌昆,只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父亲卧底的身份也注定自己选择同样一

条白的路,就像他们选择保住凌家基业一样。若想父亲九泉之下瞑目就不能做出失职的事,可是在目光交

锋的当口,周忆清楚明白自己的心……

“你们走吧,小冉已经离开了”

凌洋表情没有变化,淡淡的问:“离开?去了哪?”

周忆反倒一怔,难道陈小冉说的是真的?那天他去救她,陈小冉并不想离开,周忆以为小冉怕连累大

家,可是陈小冉却说了一句他很不明白的话“你走吧,就算我出的去,凌洋也不会原谅我”。凌家对女人

这一环节很薄弱,以至于只有贾凌这么一脉骨血,陈小冉就算真做了对不起凌家的事,凌洋也会放过她肚

子里的孩子。

“二叔,回去吧,陈小冉已经被救走了”

“我不是你二叔”凌洋语气冰冷,又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海青,海青也有些疑惑,他并没有派人去救陈

小冉,被救走这一说不能全信,周忆咬着嘴唇,突然双膝跪地

“二叔,求你了,走吧”

海青拽住凌洋的衣服“走”

眼神落在手腕上:还有6分钟

凌洋盯住跪在几米开外的周忆,时间恍惚回到他幼年时候,成天的坐在三堂门前的石墩上,等他父亲

回来,凌洋很喜欢这个孩子,每次都买苹果给周忆吃,周忆从幼年起就很彷徨的眼神,唯独在父亲和凌洋

身上变的温暖平和。凌洋转过身

“你父亲和你的身份,在我们这里不是秘密”

凌洋离开了,周忆却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

“还有三分钟,京汤,送大伯离开……”

昆仑话还没说完就被兜头打了一巴掌,不是别人,正是凌昆

“大伯……”

只说了两个字,又迎面挨了一下。黎郎站在一边伸手拦住即将挥出去的第三下

“这里不是教训孩子的地方,你走,我等阿洋”

走?凌昆哪里会走,他就是要盯着凌洋出来,然后狠狠的给上他一拳,要不郁结在心口的这团气,又

怎么能平息?

“京汤……”凌南突然问,京汤凑了上来“什么事?”

“贾凌也来了?”

声音虽然很小,周围的几个人却全都惊住了,京汤愣了几秒,心脏偷停之后又恍惚记起,这次行动没

让小贾凌跟来,这才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刚要回凌南的话,身后的一声惊呼却让他彻底的冰住

“看,是贾凌”

贾凌背着陈小冉从5楼的窗户上顺下一根绳子,敏捷带点耍帅的飞身而下,凌南不等大哥吩咐,已经

冲了出去。这个小祖宗,倒像是凌洋的儿子。

“阿郎,我们走”

黎郎看向凌昆,他还能不走吗?海青破坏了11层的监控设备,却并没有想到贾凌会在5楼出现。那么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包括贾凌在内,都成了在逃人员。凌昆以最快的速度走上了救援车,此行近30人除

凌洋海青外,都顺利的离开。而警局的警铃也在他们离开十几秒后轰然奏响。凌昆没有回头看,他扔下了

他以为绝对不会扔下的两个人,坚不可摧的决心在见到贾凌那张脸的时候崩溃瓦解,凌昆双手攥成拳,惨

白的关节发出铮铮的脆响,一口血从心口涌了上来……

“阿昆……”

“大伯……”

车分5路,凌昆这一只却又回到了猫尾胡同,贾凌从车上看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和昆仑相遇

的那个打靶场么?贾凌回身搀扶下陈小冉,她的右脚在离开的时候崴到了,陈小冉下车的时候却并没有先

顾及到右脚,而是腾出一只手护住了肚子,贾凌盯着陈小冉看了一会儿,然后咧开嘴笑了。

这一路陈小冉总是闷闷不乐的,贾凌也突然想到,二叔还身陷险境自己怎么能笑呢。搀扶着陈小冉跟

上前面的人,打靶场本来不大的地方贾凌也并不觉得是个很好的藏身处,但七拐八扭的却拐进另一个园子

,像是某个别墅的后院,但却并不和别处相连,贾凌看凌昆身边围陪着很多人,心里一惊,难道他受伤了

?正琢磨着,被搀扶着的凌昆突然隔了众多人想后方寻来,凌昆站住,回头盯住贾凌,没有表情。贾凌很

明白那意思:跟我进来。和贾凌有同样觉悟的,还有昆仑。

于是,在众人纷纷走进地下室的时候,昆仑和贾凌提着心,尾随凌昆走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而其他

人,也恰时收敛了脚步。

第七十六章心刺

昆仑转身关上内室的门,一股潮湿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凌昆背对着两个孩子,单手扶着椅背,贾凌

仍是怔愣,而昆仑则知趣的跪在地上。凌昆本想进到内室就开始教训,可是一进来又被记忆的闸门卡住,

深陷进回忆里。

打靶场本是上海一旧部队的训练营地,是关爷生前的私人地界,这里不属于西街,是关爷嫡亲的儿子

买来孝敬他老人家的,可是物是人非,当年关大哥引领着凌昆凌洋进来的时候,关爷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

清晰的出现在凌昆的脑袋里,凌洋不喜欢关爷的这个独子,当时有些不服气的瞪了回去,在凌昆身边小声

说:“等我死了,我给我老子在天宫里盖个打靶场,比这大十倍”

那年凌洋几岁来着……凌昆模糊的记忆以及模糊的视线里,那张稚嫩淘气的脸恍如昨日,如今他们怎

么就这样老了。老到他开始担心那个混账人见愁弟弟是不是已经先他一步去了。凌昆张了张嘴,喉咙里发

出奇怪的嘶哑声……一行老泪悄无声息的落在手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昆似乎也忘了身后跪着这两个人,他挪动着沉重的双腿,想要转过身坐到椅子上

,许是多日劳累竟然一个踉跄坐空了,储物室被一连串的撞击声打破寂静,慌的两个孩子惊呼出声:

“大伯”“爸……”

凌昆的眼睛慢慢的转向贾凌,微笑“孩子,我好像错了”

跳跃式的台词,贾凌一时摸不清头脑,可是父亲上扬的嘴角突然间沉了下来,一张柔和的脸瞬时变得

阴森可怕,贾凌扶住父亲的双手不由的哆嗦起来。

被凌昆摔出去只是一瞬间的事,贾凌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甩到墙上的。只觉得后背阵痛,眼冒

金星。再一定睛的时候凌昆已经立在了贾凌面前。对视……

“大伯,请……”

同样是被一脚踢重,昆仑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被踹的后滑了一段距离。在这个过程中,昆仑惊骇的想,

大伯是真的气到了极点。昆仑看着凌昆一脚一脚的招呼墙角的贾凌,贾凌不敢躲,并不是他倔强,而是他

有点被父亲的表情吓到了,无论是儿时些许的记忆,还是回上海后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印象里的父亲从没

有过如此狰狞的神态。

踢到连凌昆都有些气喘的时候,贾凌无力的趴在地上,瑟缩不动。凌昆蹲下来端起贾凌的下巴,逼迫

他直视着自己,凌昆用手去摸胸口“如果你二叔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留你在世上”

——————————————————

黎郎静默的坐在外厅,这里很久没人打扫了,桌子上还有手下们未玩完的残牌,他想,原来海青也有

偷懒的时候,凌昆最讨厌邋遢,如果这么多事情都未曾发生,只是他,凌昆,海青忽然来了兴致到这里走

一走,凌昆一定板起脸来臭骂海青一顿,然后盯着他亲手收拾。黎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海青跟了凌昆30

多年了,平日里一副维诺谦卑的样子,其实皮肉包裹着的一身骨头,比谁的都坚韧。

内室里传来拍打声,间或是昆仑和贾凌的呻吟,手下京汤已经在凌南边上欲言又止,凌南和黎郎一样

,不会劝,也不能劝。他们正呆在上海最隐蔽的位置,凌洋或是海青若是有一人活着从警局出来,也绝对

不会来这里,黎郎清楚那两个人的秉性,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暴露他们的手足。而他们,被救脱险的幸存

者,却只能等,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时候,任何人的心都没有凌昆更憔悴。

“南哥,去劝劝吧,照这样下去,昆仑和贾凌都受不住了”

凌南心里的煎熬不比大哥少,打从进来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思绪不能静止,人又岂会镇定?他抬头看

了看京汤,还未看清时却先瞧见了角落里发呆的陈小冉。凌南起身走了过去,陈小冉侧过头,仍是发呆。

沉默……除了内室里传来板子声

“事情过去以后,我带你走”

凌南的话,轻的只有陈小冉能听见,这句话却把陈小冉的心猛的敲醒。她错愕的看向凌南。

凌南微笑:“我带你走”

陈小冉在凌南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戏谑的成色,那么,他是认真的?陈小冉的心翻江倒海。她摸了摸受

伤的左肩,疼痛袭来。她想起几天前的那一幕……

本已经稳定局势的凌家人,万万没有想到,奸猾狡诈的冷一非早已在祠堂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手指

一弹,暗藏在屋顶的3个杀手突然下落,刀口直逼凌家三兄弟。离凌洋最近的陈小冉,没有救下她孩子的父

亲,却越过凌洋去帮最远处的凌昆。千钧一发之际,挟持凌昆的杀手被陈小冉和黎郎双面击毙。所有人对

陈小冉的反应都只是一愣,连凌洋都只是觉得她做了她分内的事,只有陈小冉心里明白,这是本能,是连

她自己都想不清楚的本能。

然后是黎心安的出现,陈小冉很怕见到她,因为她知道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黎心安把她曝露在众人面前,只为了揭示凌家表面亲和的三兄弟,内心深处早已埋了一根刺,这根刺

便是陈小冉。

一切都在凌洋回来的时候改变了。

“小冉阿姨,原来你同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小冉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喜欢的是昆伯伯吧?”

那句话如一声惊雷,震惊了所有人。黎郎怒吼“心安,闭嘴”

凌南脖子还在杀手刀口,却还是随声怒喝:“黎心安,我警告你”

原来,陈小冉自己并不清楚的情愫,在好些人心里,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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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门吱呀呀的开了,凌昆被汗水浸湿的脸上一双明目如狼般凶狠,右手拎住的板子沾了血,看来

是下了狠手。门后能看的见的角落里,两个孩子双手撑墙,强忍站立着,身后已是一片狼藉。京汤只看一

眼那伤,便忍不住哆嗦起来。

凌昆扔掉刑具,系好衬衣的第二颗扣子,认真的环视了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凌昆站在那儿,低头沉默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环顾:“列位!承蒙抬爱,我凌昆才能有幸站在这儿

,他日刀山油锅我凌昆绝不搪塞”凌昆顿了一下“只是……”

凌昆张张嘴,又沉默,然后他深深鞠一躬

“凌昆对不住兄弟们了,凌洋海青生死未卜,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有事我凌昆也不能苟活”

黎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这个时候打儿子?不是要他的命,而是在保他的命,贾凌对凌洋的感情众

所周知,而这个小凌爷犯起冲来,只怕他们任何一个都拦截不住,唯独他的亲生父亲,才有资格让他“老

实”下来,身上有伤,再冲动的想法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还是原先的计划,下月初一分三批转去澳门,黎郎先行凌南殿后,至于屋子里的两个畜生大可任其

自生自灭不必再让大伙费心”

“大哥,我和你一起……”

凌昆微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这几年我早有了移居澳门的想法,你可以带弟兄们去投奔父亲的

表兄,三堂门如今已经不存在了,想走想留凌家不为难各位,今日共同患难的好兄弟,我凌昆可保每人5年

衣食无忧,无论是漂白还是投奔别处,大家都是我凌昆的好兄弟”

“轰”的一声,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前一迈,说道:“大哥去哪,我们就去哪”

凌昆抬起手,示意众人静一静,可是当下又怎么能静的下来,有的人跃跃欲试的说要去警察的眼皮底

下救下凌洋,有人又说护送凌昆先走弟兄们留下效命,凌昆把腰间的春泥摘了下来,狠狠的向桌上一拍

“还当我是老大,就都闭嘴”凌昆喘息,有一点激动。黎郎从凌昆身后走上前来,厉声说:“就这么

决定,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离开这间屋子,若列位信得过黎郎,黎郎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弟兄”

凌昆感激的笑了笑,转头去看门里的两个少年,他们正饱含泪光的看向凌昆。他没再迟疑,拿起春

泥转身走了

第七十七章群龙过海(1)

凌洋和海青死了吗?怎么可能,不仅没死还顺了两套警服,白天竟能大模大样的在外行走。猫尾胡同

的打靶场现在是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凌洋不能容下任何一点意外。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在那里,大哥

三弟黎郎还有那个猴孙贾凌,每每想到这些人,凌洋都会忍不住叹气。

海青抬头看了一眼凌洋,微笑说:“有昆哥坐镇,你还不放心?”

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凌洋眉头深锁:“得想办法报信进去才行”

“不行,昆哥他们进去以后,就会把入口给封死,直到三月初一才会重新打开”

海青也是害怕一点意外让所有人前功尽弃。

转眼海青又说:“吃过饭我去蹲守,有人出来,我就擒住弄回来”

凌洋看了看海青说话时狡猾的摸样,心里琢磨,明明是自己的兄弟,怎么说‘擒住’还‘弄回来’。

问题的关键也不在这儿,问题的关键是……如果……出来的人是大哥……

凌洋闷着头,看窗外,海青有点纳闷:“我看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糟”

凌洋抬头“唔?”

海青耸起半边眉毛“你想想,对讲机里最后一个声音是什么?……是贾凌……这说明贾凌和他们在一

块,如果你担心昆哥会出来找咱们你大可放心了,贾凌在里面,儿子的命最金贵,昆哥不会出来”

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打中,凌洋大吼“什么狗屁逻辑”

海青摸着脑袋,悻悻的撇撇嘴。

凌洋抬头看一眼海青“你说,贾凌会挨打吗?”

海青担心贾凌倒是少一些,反而是昆仑,凌洋提到贾凌的时候,海青或多或少的有些伤感。沉默一会

儿:“我一直想问你……”海青抬头,又低下“从台北回来,你变了”

“唔?”

沉默……:“回来以后,你在乎的东西多了……没有年轻时洒脱”海青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而

且都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凌洋半蹲着,没有回应。

海青又说:“大哥说你在台北受的苦,是我没法想象的,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

谁在年少时没有过自己的信仰呢?那些曾经自己认为不屑去做的事情,其实很有意义。已经年近中年

还有什么好计较的?黑和白从出生那天已经被决定了,不能白,那就要把黑做到最好。

“海青”凌洋的脸在晨辉中轮廓分明“如果现在,让你放弃拥有的一切,去做一个没有案底没有背景的

平常百姓,别人欺负你你不能动用武力,看不惯的事不能够路见不平,你徒有一身本领不能施展,你……

想做那样的人吗?”

良久,海青说:“不愿意”

这么简单,却是凌洋经历了无数创痛才懂得的道理。

“我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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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

凌昆回过头,朝树后的阴影低吟了一声。黎郎走了出来,本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他还是有些无奈的笑

了。黎明的街道上,凌昆和黎郎并排走着。

“明天就是三月初一,你这样丢下他们,不担心吗?”

凌昆抬头笑了:“你不也一样丢下他们”

有些习惯,或许是出于本能,再就是自己骨子里的奴才病根深蒂固,凌昆去送死?那么我黎郎就一定

死在凌昆前面。

沉默一会,凌昆问:“海青说,四平也有身孕了”

黎郎心里翻腾,表情还是淡淡的“是”

凌昆又说“她跟了你有8年了吧?”

黎郎侧过脸,笑说“哦?你干什么记的这么清楚”

凌昆微笑:“我只记得有8年,你大概连多少天都计算好了吧?”

半响,黎郎自嘲的笑了,走了一会儿,却又开口:“能不能卖我个人情”

“好”

“不问是什么,就答应吗?”

“恩”

“如果有可能,放心安一马”

凌昆回他一个“一定”的眼神,只是有些意外,这是认识黎郎以来,黎郎同凌昆索要的第一个人情

。凌昆没有问原因。

“心怡一直被你保护的很好,她在你身边我很放心,她和四平如今都送去了澳门,这点海青想的比我周

到,至于其他的人,你一定竭尽所能的保其周全,唯独……她和她姐姐不一样,微娅死的时候,心安在她

怀里。”

虽非亲生胜似亲生,黎郎凌厉的外表下,那颗心却和常人一般,或许比常人更柔软

“你我都清楚,四平,心安,维特之间存在着一种强韧的丝线,是牵掣也是保护。这种联系恐怕是…

…亲情”

黎郎淡定,早已意料。他是凌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呢?

“还是去找凌洋他们吧”黎郎突自向左一拐,凌昆在他身后微笑,这个家伙,也能猜到那两只去了哪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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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在这里等?”海青好奇。

凌洋却很坚定:“我大哥一定会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海青说:“明天就是三月初一,不知道弟兄们能否顺利离开”

凌洋站在树下,第二次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了。从头开始?还是一同灭亡?大哥是怎么想

的呢?澳门,只在儿时有过记忆的地方,一些穷凶极恶的面孔,一些各怀鬼胎的长辈。若那里真是兄弟们

的栖身之所,父亲当年也不会断然离开,来上海拼搏。连父亲都感觉心灰意冷的角色,大哥能搞的定吗?

毕竟,他也不年轻了。

海青看不穿凌洋的忧虑,心里惦记另外的事“小冉……”只说了两个字,海青便不知道下面该怎样

继续,反倒是凌洋,对着鱼肚白的远方,笑了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明白自己的心,惟有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才会了悟”

海青一愣:“你不怪她?”

“不怪”凌洋停顿了一会,说:“只是很伤心”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伤心”吗?漂泊异乡十余年那个女人已经长在了自己心里,现在要他连根拔起

,不知道这颗心是否同时废掉。

“你们还有孩子”

孩子?最多余的就是这个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小东西,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同陈小冉挥挥手:“去

你爱的人身边吧”然后剩下的时间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己给自己疗伤。可是他们有了孩子,孩子的父

亲或者真的是凌洋,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他做不到想象中的洒脱,也没勇气面对孩子和他和陈小冉和他大

伯错综复杂的关系。

凌洋笑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海青你若是女人,你也会选择我大哥”

“那是当然”

玩笑话!!!却也是实话!!!怎么可能不喜欢凌昆呢,即使对比的人是毫不逊色的凌洋,像坐标

一样屹立着的英雄凌昆,是踏实敬佩的代名词,更重要的,凌昆身上有一股让女人看了心疼的情愫,陈小

冉起初确实被凌洋不羁的性情所迷倒,错就错在,凌昆千不该万不该替弟弟照顾这样一个单纯无心的女人

。凌昆的魅力如同潜藏在身体里的慢性毒,每过一天,加深一点,最终,水滴石穿。

只是,凌洋替陈小冉难过,她或许根本就很明了,大哥心中绝对没有第二个女人的位置。

从鹏鸣山向下看,蜿蜒曲折的小路尽收眼底,此时出现的两个小黑点,让两个人同意提高警惕。是昆哥

吗?海青有些诧异,凌昆满脑子的仁义道德,还是不及凌洋在其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来了。

凌洋却说:“那不是我哥”

凌洋小时候每一次离家出走,都站在这个位置盯着这几条小路,等大哥来接他,大哥的习惯,只捡大

路不抄捷径,明知道凌洋的目的地是山顶,却还是按部就班的跟着脚印向上寻。

会是谁?

凌洋的手紧按住腰间的配枪。

待两人近了,凌洋才微微探出身子瞧上一眼,这一瞧不要紧,顿时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第七十八章群龙过海(2)

凌昆和黎郎徒步朝鹏鸣山上走,物是人非,若干年前还是唐僧围堵孙悟空的桥段,如今,唐僧老了

,孙悟空依然喜欢爬山。凌昆去瞧黎郎,也有些气喘。

两人各自诧异,然后噗嗤笑了。

“这件事过了,咱们俩找个世外桃源,什么道义,什么女人,统统都是狗屁,就咱俩,谁他妈都不带

“恩,谁他妈都不带”

真的是谁他吗都不带吗?四平肚子里的小黎郎,一直当亲生女儿来养的黎心安……

两人离山顶越来越近,却凭空听到一阵笑声,两人脚步一顿,呀?凌洋和海青不会脱线到在生死关头

开派对吧?凌昆加紧了脚步,却真看到表面祥和的几个人,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凌昆心脏上剧烈的抽搐。

……他怎么会在这儿

再细想已经来不及,那把明晃晃的刀已然握在了对方手里,而刀尖正对的方向是凌洋的后背。

“阿洋小心……”

人在毫无戒备的时刻全身的细胞都是放松的,所以熟悉的话和熟悉的口气一旦出现,身体所作出的反

应也会相对的迟钝些,就是这样的迟钝,才让奸人有机可乘。只不过……

在凌昆喊出这声的时候,黎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来不及对抗来不及掏枪,却来的及挡住凌洋

扑的一声……

刀插在黎郎背上,黎郎趴在凌洋背上……

风云变色

夏长河也没有看清楚,这个人是怎么冲上来的,速度之快是他未曾见过的,也许是第一次决定杀人太

过紧张,也许……夏长河有些懊悔,能否手刃仇人就在一念之间,刚刚错过了最好时机,以后想要凌洋的

命就太难了。正在踌躇间,一同上来的同伴已经被海青咔嚓掉,那是夏长河花重金聘请的杀手,是他陪上

身家性命下上的重注……就被海青一个招式……解决掉了?

“阿郎……”

凌昆叫出这个名字之前,夏长河死的心都有,可是现在他突然眼睛放亮,咦?怎么?刀子捅进黎郎身

体里了?

还在错愕中的凌洋,猛的站到夏长河面前,四目相对:“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夏长河心想,如果你见到,夏家被灭门时的惨景,说不定会对着黎郎拍手叫好。至于为什么

先来杀你?,你凌洋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没有我父亲你凌洋在台北早死过千百回了,过河拆桥这档子

事儿没别人做的比你好。事因你而起,不杀你杀谁?

黎郎支撑身体半蹲起来,拉住凌洋,说“别为难他”

何况,你也没办法理解这个孩子的立场,那场杀戮不可避免,再回到当初黎郎还是会做那样的决定,

只是再不就不让这孩子目睹,再不就连他一起赶尽杀绝。

黎郎的身体在凌昆的臂弯下越来越沉,凌昆觉得不对劲:“我帮你拔刀?”

黎郎挥手阻止,一腔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妈的死在一个孩子手上,真丢人。

凌昆从脚下到头顶顿时针扎一般抽搐,这小子身上十几处刀伤,不可能死!绝对不可能死!凌昆反手

一抻,将黎郎拉到自己背上。快步向山下冲。凌洋跟在后面,海青紧随其后。余下呆愣着的夏长河。

“放了我,我不会感激你,你还不如杀了我”

“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

侮辱,羞耻,一个男人可以没有能力杀掉另一个人,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被当成笑话或是懦夫。双拳

紧攥……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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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不要睡……你他妈的给我活着……你得给我找那个世外桃源……就咱俩,谁他吗都不带……你敢

死,你就不怕我下去陪你?”

黎郎羸弱的笑了:“谁说我下去?……我在上面,天堂”

“好好好,你上天堂……我上不去啊,你怎么都要等我,你拍拍屁股享福去了,留我在这遭罪,你黎郎

不是那样的人”

“唔?……咳咳咳……怎么?给你当了一辈子奴才,临死也要拽着我到下面伺候你?”

“呸,你要再敢说奴才俩字,我现在就宰了你”

“你不当我是奴才,不代表我就不是……你慢点儿,咱俩说说话”

“别说没用的,你留着力气留着命,咱后半生有的是机会说话”

一口血从嘴角溢出,滴在凌昆脖子上,滚烫的。凌昆脚下飞快……

“咱们是通缉犯,把我放下吧,三堂门没了……我把三堂门看丢了……到了上面,我可怎么向关爷交代

,还有我爸,又要惹他拿鞭子了……”

黎郎微闭着眼,似梦似醒

“阿昆”

凌昆强忍着哭腔:“什么事”

“师爷的李子树是我折断的,元爷问的时候我没承认,害你挨了板子”

凌昆想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你折断了李子树,因为师爷总罚凌昆吊在树上,凌昆早想砍了那棵树,可

是不敢。:“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羡慕你”

“还有,我看见关少爷在你那根板子上摸了辣椒油,我想揭发他……”

凌昆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不用,辣椒油不算什么,放在关爷那的板子,也不常用”

“对凌南我有私心的,我以为你会让他坐主位,我是他师傅,我的身份就不再是奴才……那样,我的儿

子,也就不是奴才”

凌昆咆哮:“你是我大哥,你是我大哥,是我兄弟……我兄弟”

黎郎的身体越来越沉,“夏长河一家是我派人杀的,他们有了凌洋贩毒的把柄,有一盘录像,那时候

周忆已经盯上夏家了,我没有办法,如果他痛快交出那盘东西,我也不会赶尽杀绝,我是没办法被逼急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凌洋,悔的肠子都青了,原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他还一度怀疑过黎郎,黎郎早就把

自己当成亲人看待了。

“阿郎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你若有事,我带上阿洋一块去陪你”

“呵呵……千万别……阿洋是孙悟空再世,我经不起折腾了……你呢……你是唐僧,墨迹,唠叨,我

得自己去清静清静。再过个五六十年,你再来,我在天上一定混出个神仙样来,我还当你奴才……我喜欢

当你的奴才”

“下辈子,我给你当奴才,我也喜欢给你当奴才……不不不,下辈子你投胎做女人,我娶你”

“咳……你做女人,我不做”

“你给我好好活着,说不定我会考虑看看”

背上的黎郎笑了,沉默了,嘴角的血慢慢阴透了凌昆的衣服

“阿郎……阿郎别睡……和我说话……”

黎郎嘴巴动了动:“爸,我对不起你……我给你丢脸了”

凌昆抑制不住的哭声掩盖了鹏鸣山下的寂静,殷红的血渍沿着雪白色的衬衫,滞留在凌昆胸前,像

是他的心被戳碎,血流不止……

第七十九章群龙过海(3)

凌南站在船头展望,再有二十分钟,再不见他们来,只好先开船了。可是做出抛弃他们的决定,无疑

是凌南此时最艰难的选择。他又能怎么做,二十几个兄弟的性命在他手上。京汤站在离凌南一米左右的位

置,望着那个背影。他学会了黎郎的隐忍,骨子里还是凌家人的不羁,他们活的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昆仑被人搀扶着出来,盯向凌南望着的河岸。贾凌尚不能起身,他趴在靠窗的床位上愣愣的发呆,他

打他们,也许并不是因为气愤……毕竟,若没有这一身伤,贾凌断然会选择留下来。

“老大,时间到了”

凌南迟疑一下,回头望望凝视一个方向的弟兄们,半响:“开船”

……

“老大,昆哥在澳门都打点好了吗?之前怎么从没听起过”

凌南想,或许这是大哥做过的最坏的打算,:“我也不清楚”

京汤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们为什么要去澳门呢”

凌南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回”澳门去,他虽然没有亲历过当年那场腥风血雨,但是听师傅说起过

,父亲是在那场血战中惨败,才离开澳门的。那里虽然有父亲的师傅和师兄,但正是因为那两个人的关系

,父亲才觉得心灰意冷。

“京汤,去看好贾凌”

京汤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昆仑,那孩子过分的缄默显得人很沧桑:“是”

凌南不担心贾凌逃跑,那样的伤动一动都很困难,此时,他更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凌南和大哥二哥不一样,他出生在上海,对他们嘴上说的“故居”不曾了解,更别提那里的人和关系

,大哥甚至连此去依靠谁都没有吩咐下来。如今凌南带着弟兄们前往,凶吉难测。

此外,三堂门大闹警局之后,整个上海都处在一种黎明前的恐惧中,就像一种生物链,一朝被破层层

惟艰。维特和那个从小看到大的黎心安究竟是什么身份?二哥好像也已经猜出端倪,自己为何这样愚钝,

是敌人?老宅相救做何解释?是朋友?却又口口声声说不共戴天。这样的局面,大哥师傅他们能否全身而

退呢?

突然,陈小冉从船舱里跑了出来,扶住栏杆一阵恶心,是孕妇的正常反应,可是却满脸泪痕。凌南心

里一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南看女人的眼光就不自然的加上了陈小冉的框架,他喜欢这个女人,凌南

暗笑,若说他们三人不是兄弟怎么有人相信?若不是兄弟,看女人的眼光又怎么会如此雷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凌洋走的那几年,她照顾关爷,有时突然走神,看着台北的方向嗤笑。

又或者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从一张白纸变成一个杀手,别人谈资间或许只一

笑了之,而凌南,是一眼一眼目睹她走到今天。

还或者,是她对凌洋的坚韧,就算当她明白她的心已经转移给了别人,她还在用她的身体坚韧,每个

人都看的明白,只有她,固执的以为欠凌洋一份忠贞。

凌南喜欢这样一个女人,不论是她从前的单纯,还是作为杀手的冷漠。他喜欢她仰起带着哭痕的脸说

,是沙子吹进了眼睛。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二哥爱她,如身体的一部分,她爱大哥,如神明一般崇敬。凌南需要站在哪

个位置?只能遥远的看着。

“风大,回舱吧”

陈小冉抬头看了一眼凌南,没有表情的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她认真的问:

“你……真的会……带我离开吗?”

凌南沉默,一天以前他毫不犹豫,而现在……他顺着视线看向舱口的贾凌

“会”

陈小冉顿了几秒,微笑着说:“凌南,我谢谢你能这么说,可是我们都明白,事到如今你不可能离开”

凌南看着水浪撞击甲板,心里很平静:“我会带你走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安顿好他们……”

陈小冉摇摇头:“不可能的,如果真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当年昆哥就不会把贾凌托付给阿洋了”

凌南的心像被刺进一把刀,她说出了他心里的话,当年大哥把三岁的贾凌交到凌洋手上前,可能也对那

孩子许过承诺——爸爸会带你离开——带他走的,却是凌洋。如今,凌南只是想给这个女人一个承诺,一

个别人给不起,只属于他们的承诺。凌南明白,这是他终其一生,也实现不了的承诺。

“老大老大……快看……”

凌南如梦惊醒,不远的地方靠过来一艘快艇,脑袋里一震。大吼:“减速”

“不知道是不是昆哥他们,若是条子呢?”

凌南吼的更大声:“老子让你减速”

第八十章从零开始

“不对劲儿,老大,是三个人,不是他们”

凌南神情紧张,是大哥的船没错,为什么会是三个?少了谁?

听到京汤这边的嘈杂,很多人都靠了过来,贾凌踉跄的爬下床位,朝甲板爬行。三个?怎么会少了

一个?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吗?贾凌从来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个会死,贾昆洋说过,他是孙悟空下凡

,凌昆是如来佛转世,他们都死不了,死不了……

艇近了,京汤终于看清船上的人,脸上一喜,就要破口而出“是他们”的时候,那个“们”字生生

的给卡在了当下。等京汤回过神来,去看旁边的凌南,凌南手指握住栏杆青白的关节发出铮铮的声音,京

汤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表情,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的表情。

“昆哥……”

“昆哥……”

……

当心目中的神明失而复得,当心目中另一位神明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上船后,凌昆第一眼便看见,努力朝自己爬的贾凌,贾凌抬头看看他,然后抻着脑袋又看见紧随其后

的凌洋,终于抑制不住埋进臂弯里嚎啕的哭了。凌昆愣了一下,陌生的哭声,就算挨打都没有发出的哭声

。凌洋盯着贾凌看了一会,别过脸有些难过。最后上船的是海青,手里捧着个盒子,走到凌南面前。

“阿南,我把郎哥带回来了”

嘴唇咬出了血渍,眼泪夺眶而出,手指触摸黑漆盒面,冰凉的刺进肌肤,刺的心脏都在流血。怎么会

死?凌南目光触及到低头沉默的凌洋,一拳挥了过去,吼道:“你干的好事”

凌南被手下迅速拉开,却换来凌南声嘶力竭的一声咆哮。

黎郎死了……

凌洋缓缓跪下:“大哥”

说什么呢?大哥你打死我?不,他宁可去地狱换黎郎回来,对大哥来说,那是比亲人更亲的兄弟,比

自己的命都珍贵的手足。凌洋跪在甲板上,沉默了。

凌昆挥挥手:“算了……怪你,还不如怪我”

凌洋落泪,还是被打死痛快。

凌昆真的不责怪凌洋,身后的上海渐渐模糊,他才明白,那个地方在他心里根本无足轻重,曾经的三

堂门压在肩上如同一座泰山,如今弃之如鸿毛般轻盈。

“你起来”凌昆目光平缓,像老了十几岁,扶起了凌洋,又去扶趴在地上的贾凌:“我凌昆,活到今日

才算明白,打从我生下来,就被泼了一身的黑泥,洗不掉漂不清,我用了半辈子的时间想洗掉它。不能和

我的女人终老,不能养活自己的亲儿,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眼睁睁看着他咽气。做大哥做的这般

窝囊,世间恐怕唯我一人。我……对不起各位”

凌昆抱拳,双膝跪地。惊的众人一阵惊呼。海青上前去扶,凌昆却挥手阻止,正色说:

“凌昆罔活四十四年,此去澳门,我凌昆孤树一枝无亲无朋,我请众位兄弟做个见证,三年若不出人头

地,便自斩双手谢黎郎在天亡灵”

“大哥……”凌洋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兄弟齐心”

众人齐呼“兄弟齐心”

——————————————————————

凌昆和海青并排坐在船头,海青侧着脸盯住凌昆许久,缓缓说:“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凌昆点头。海青接着说:“我5岁,在孤幼院,凌爷说在几十个孩子中选一个给你,你怎么就选中我了

凌昆思绪蔓延到三十年前,想到当时的情形,笑了:“我说了你会失望”

“我想听”

凌昆看着夜空:“你和凌洋差不多大,那小子来烦我弄的我不能专心,我当时想让他有个玩伴,所以…

…”

海青挠挠头,嘿嘿笑了:“原来是这样,幸好,幸好……”

“怎么?不后悔吗?”

海青突然严肃的看向凌昆:“从来不后悔,跟着大哥,是我的荣幸”

不过想想凌洋幼时欺负自己的事,恍如昨日。

“海青”凌昆望着夜空,问:“如果有来世,你还想做海青吗?”

海青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做凌洋”

凌昆转头看他

海青解释:“我想有你这样一个大哥,所以我想做凌洋”迟疑了几秒,海青反问:“昆哥你呢?”

凌昆又望向夜空:“这可怎么办……我也想做他”

“谁?……啊?凌洋啊”

凌昆呵呵的笑了起来,好久没这么轻松的笑了,他也想做凌洋,是好久的念头了,有多久连他自己也不

记得了。

良久,相对无言。

——————“我这个弟弟,天不能伏,地不能束,心之所至,行必随之。哪个不羡慕?”

(完结)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家园的支持!家园第三部已经开更,发表在晋江上。因为那篇准备加V,所以不能发在玫瑰上来。希望各位亲能够谅解!

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
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