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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全】 BY:晓拂鸾纱

垂柳挂月俯山岸,风晓夜西湖。山水之间,楼阁深处,膝下眠承欢。

谁道流年暗偷换,旧宅易新颜。酒后疏狂,去路无返,何处语缠绵?

五月,正值阳光烂漫时,又是在这山锦水秀如画般的境地中,显的一切都是格外清新。不时传来年轻女子打闹嬉笑的声音,好似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一个穿青衫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走往溪边取水,突然呀了一声,喊道:小碟姐姐,你快来看,这有个人。

清亮透底的溪水里果真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好象已经昏迷多时。

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也没受什么伤,怎么会在这昏倒呢?名叫小碟的女子比青衫女子看起来大一两岁。

不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吧?小蝶姐姐,不如把他带回宫里救治吧?

小蝶皱了皱眉头,青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宫里什么时候有过男人?何况,又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万一在给宫住惹下什么麻烦

你看他年纪好象还没有我大,也算不上臭男人。而且他又没有受伤,可能是个富家的公子在山里游玩不小心掉到溪水里的吧,也不像有什么仇家的样子。更何况,我们宫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宫主救下来的,宫主在这也不会见死不救吧?青儿罗列了一大堆的理由。

小蝶看着青儿笑着说:小蹄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好心了?说归说,她还是叫了几个女子一起把这个昏过去的人抬回了宫里。

宫主明月影--明宫历代的宫主都需改姓为明,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肤若凝脂,目蕴秋波,不愧为武林称颂十余年的绝代美女。明月影轻轻放下少年的手腕,转身对小蝶说:他是先天不足,所以体质较一般人弱,所以受了些风寒就昏倒了,煎两剂药给喝了,很快就好了。

青儿笑嘻嘻地说,小蝶姐姐,没想到他洗干净了竟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呢。

小蝶淡淡地横了她一眼,转身对明月影说:宫主,小蝶去吩咐她们煎腰。

明月影点点头没再说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确实很好看,不过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这种样貌未免太过柔弱。在她心中男子是应该用英俊来形容的,应该有宽厚的肩膀,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宫主,您是想起邵公子了么?青儿小心翼翼地问。青儿和小蝶是是明月影最进身的丫鬟,武工都是明月影一手调教的,也只有她们敢问宫主这样的问题。只是小蝶素来沉稳,不会去碰明月影最不愿意碰的地方。

明月影面颊迅速漂上两片飞红,却冷冷地说:你去看看小蝶的药怎么还没有煎好。

青儿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就出去了。

床上的人突然呻吟一声,明月影转过头去,却正对上一双眸子,漆黑幽深如一潭水,此刻却返着清澈的迷茫。少年怔怔地看着明月影。明月影也怔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你是谁?怎么在溪边病倒了?

少年刚一想,头骤然痛了起来。双手抱住头,眉头紧簇。

明月影暗道不好,恐怕是撞到头,失去记忆了。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便身手想去点他的昏穴。哪只一深手,手腕被迅速抓住,颈部也被同时紧紧扼住,膨的一声,身体被抵在床里的墙上。她惊住了,竟然没有力气反抗。那双手的主人也惊住了,看了看明月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不相信这是他干出来的一样。

少年急忙放下手,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般。啪,先是一阵风声,然后面颊一痛,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被打的倒翻在床上。

明月影何曾被别人这般无礼过,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伸手又是两个耳光。少年却只是缩着身子往后躲,却没有其他反抗。明月影心只这只是习武之人习惯性的反应,并非故意,又打了两耳光出了怒气,看着少年白皙的两颊都高肿起来,嘴角还渗出了血,扬着手就打不下去了。

少年怯怯地抬起头,看到明月影颈部有红色的指痕,感到有些不忍。低声问:你疼吗?且直直地望着她。

明月影常年深居明宫,很少与武林往来,只是偶尔会下山到办一些重要的事情,有时候还能顺手救一些孤苦的年轻女子。明月影就是个孤儿,被前任宫主带回宫中收养的。也因此很少与异性接触,现在被这个少年盯着看,虽然看起来要比自己小上十岁,仍然觉得有些窘迫。

【此帖被空气与伤害在:41重新编辑】

冷声说:你身子好了就下山,这几天别到处乱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就转身而去了。

少年望着离去的身影,有些魂不首舍。

三天后,少年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这三天明月影都没有来看过他,青儿说他身体好了明天就必须下山了,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只是觉得不想离开。离开,又去哪呢?他顺着廊亭走,看到假山另一侧好似还有一个单独的院子,一块木制的匾高悬,忆昔小筑红色的字,好像是用指力写上的。他记得青儿说宫主是独自住在一个别院的。难道?他走进去看到一扇开着的窗子,缓步走到窗下。里面是明月影,手里拿着一封信眉头微簇。凝固画面里的她有如天仙,他又看的痴了。她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明月影突然发觉有人站在窗外,推门而出,发现是这个少年,怒道:谁准你来我的别院?

少年突然有些揪心的难受,觉得自己好象很被人厌恶。垂下头说:我只是想看看你。

明月影皱眉道:小蝶青儿她们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别院是不可以进的么?

少年有些委屈:说了。可是我明天就走了。

一个紫杉女子匆匆从前院过来,正是小蝶。一看到少年也在这里,心里喊糟,除了邵公子宫主是没有任何男人进来过的。

明月影看了小蝶一眼说:拖出去打四十藤鞭,然后扔下山去。

小蝶叹口起道:你跟我走吧。想去伸手拉他,没想他脚下似乎没动却闪开了。小蝶一惊,她是明月影亲手调教出来的,算不上一流高手也不至被人如此轻易闪过,便又去抓他,哪知每次都被他轻轻闪过。少年却好象看都没有看她,只是望着明月影,低声说:别赶我走。

明月影一挑眉,这少年的武功好似还在她意料之上。她推开小蝶脚下一动一招抓向少年抓。少年这次没有躲,看到明月影抓住他的手腕,露齿一笑。似乎很开心明月影能靠近他。

小蝶在旁边心中一动,道:宫主,既然他想跟着您就把他留下来吧。他身手好象不错,您既然决意下山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明月影看着少年,你真的想留在我身边。

少年脸红了红,点点头。

好。既然你要留下来就不能坏了我的规矩,小蝶,去。

小蝶已然明白,快步离去。很快就带着几个女子就拿着一个条凳和藤鞭回来了。青儿也跟在后面。

少年看到一楞,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要打他。

明月影接过藤鞭,没有温度的声音:趴过去。

少年看着她没有动,眼睛里有乞求。

不然受罚,不然现在就给我下山。

少年踟躇了一下,慢慢走到条凳上趴下去。两个女子,一人按住他的肩,另一个按住他的双脚。明月影走过去,看着少年雪白衣衫下微微翘起的臀,猛地掀开长衫,然后把裤子褪到膝盖处。少年只觉得下身一凉,想挣扎起身,却被死死按住,一灰心也就不再挣扎了。白皙结实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就这样暴露在日光之下。明月影冷哼一声,扬起藤鞭就重重地打下去。少年痛的身体一抖,倒吸一口冷气,臀上立时凸起了一道檩子。又是几藤鞭下去,已是疼的他撕心裂肺,但却始终咬着牙一声未出。明月影没想到他看起来这般瘦弱竟这么能忍痛,那鞭子更是不留余地的打下去。每一鞭落下,少年的身体都是一阵颤抖,却始终不肯出声。渐渐少已觉得熬不住了,疼痛在臀上大腿上灼烧,蔓延到全身。心更是痛的厉害,她为何要如此待我呢?

三十鞭过后,少年的臀和大腿上已是青紫遍布,许多处皮肤破裂开来,血沿着条凳流到地上。明月影也有些下不去手了。青儿在一旁看的不忍,向明月影道:宫主,饶了他这次吧,你也说他身子弱,再打下去恐怕他就撑不住了。

小蝶向少年望去,只见他面痛快天空白如纸,气息微弱,忙道:宫主,他好象昏过去了。

明月影一看,果真昏过去了。便扔下藤鞭。

算了,青儿,你把他带回房间给他上药。小蝶,你跟我来。

宫主,小蝶问句不该问的。我们明宫向来不搅进武林的是是非非,您这次还是为了邵公子吧?小蝶一边说一边把新沏好的茶端给明月影。

明月影接过茶却没有送向口中,眼中飘着一丝哀戚。小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这么多年了,他都有了妻室。我又何苦?我又何苦?

只是一纸飞书,上面都是武林正道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语。可是她明白,他是在请求她。他邵家需要支持的力量才能在正道势力的较量中才能站稳脚。明宫在武林中能存在二百多年,是因为从不搅进武林的争夺,亦是因为宫中有代代相传的武功绝学使得无人敢轻易侵犯。宫中弟子都有一身武艺,否则这些弱女子如何能独占一山而不被倾巢颠覆?

小蝶叹了一口气,问道:宫主可知,这次武林豪杰集结为的是什么?

邵林杰的飞书上说近两年来江湖上出了个忘重阁,首领是什么人却不知道,只是已经残杀了许多赫赫有名的江湖前辈。半个月前,前武林盟主柳天茗身下最负盛名的郝云飞也在家中被刺死,一剑封喉,竟然连招架的能力都无丝毫。

小蝶暗暗皱眉道:按说郝云飞在前任盟主柳天茗身亡后就已经不理世事,守着一个庄园渡日,为什么找他下手呢?

立威吧。明月影的纤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道: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一把黄土埋了枯骨?林杰怎么就想不开呢?随我来明宫过清净的日子多好?

小蝶道:宫主还不甘心么?人的心是不肯疲惫的,除非到死了那一天。更何况宫主也不是在跟自己纠缠么?几年也没有一声问候,情急了又来找宫主,宫主还不是什么都不顾地要去?

大胆的丫头!明月影怒道,但却没有几分怒气,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也只有小蝶才如此了解她的心思,也只有她在为自己道不值。可是识君容易忘君难啊。

认识他,还在韶华时,也有十年了。眼看着年华已去,情却不肯老,经不住一碰,又开始荡漾。

这该如何了?

小蝶看宫主没有说话,问道:宫主,你不去看看那个小公子?那孩子好象喜欢你喜欢的紧。被你打的那么惨就是为了留在你身边,你可真忍心。说着轻轻笑了起来。

明月影推了她一把,骂道:胡闹!多大的孩子你也来编排?

小碟笑着:可不是我编排,宫主不可能看不出来,那小公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睁眼就记住了你。

明月影神色一黯,缓缓道:且不说他身份定然不简单,就说他在记忆恢复前跟着我们的这段时间,我也不希望再生出什么麻烦。

少年醒来时已在床上,青儿在给他上药,只是伤口一碰就疼得厉害。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青儿,她不赶我走了吧?

青儿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喜欢上我们宫主了吧?

少年脸一红没有答话。

青儿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喜欢也没有用的,江湖上倾倒于宫主美貌的人不计其数。且不说你年纪要比她小好多,就是一样的年纪,你也没戏。

为什么?

青儿一张嘴,刚想说的话又立即咽了下去,同情地看了少年一眼。柔声说道:你还先好好想想你是谁吧。

我是谁?少年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好象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觉得这样也好。他甩一甩头,不想想。

几天后,他已经能下床走路,只是行动的时候臀上仍隐隐作痛。几天没有看见她了,可是又不敢再进她的别院。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忆昔忆的是什么呢?有什么事情竟能够在她心中挥之不去。而我竟连她的眼都入不了。想到这,不觉这五月的风也有些萧瑟。远出有脚步声传来,其实还很远,但是他耳力极为敏锐,自己也不觉惊异。只是这脚步声,他已知道走来的人正是明月影。正犹豫着,是留在这还是走开,走开,又想看她,不走又怕她生气。正犹豫着,明月影已走近,他略一闪身,隐在假山后面。

明月影走到小筑门口猝然停住脚步,大声道:出来。

少年叹了口气从假山后走出,一袭白色长衫,稍过苍白的面颊,秀美异常。走出来也不说话。

明月影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进来吧。

少年走到小筑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明月影看他站在那,问道:你站在那干什么?

半天,他才问道:这次你不会打我么?

明月影忍不住笑了:我让你进来的就不会打你。

少年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就在艳阳下。

虽然已经在明宫里住了一段日子了,这却是他第一次进入明月影的闺房。屋内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必备之物竟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只被褥等用品却是一律的水蓝色。

明月影指了制凳子道:坐吧。

少年听话地坐下,只是臀上一阵刺痛。

明月影问道:你对你自己的身世可想起了一些?

少年摇摇头。

明天宫中的大部分弟子都跟我下山,小蝶青儿也与我同去。为的是一场武林的盛会。你现在身份不明,不知道跟着我会不会不方便。

少年摇道:没关系,这个盛会为的是什么?

名为为武林盟主顾亦豪贺寿,实是商讨对付一个名叫忘重阁的组织。

当望重阁三个字从明月影口中说出的时候,少年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刹那便的深不见底。明月影此时正望着窗外的远山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少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只是微微一怔,也说不上什么不对劲。想了想,又说:我武功好象还不错,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听到这句话,明月影才把思绪又拉回到眼前这个人身上,怔怔地看着少年。心里想的却是:我认识他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吧。

西湖畔。怀香阁。

一对少年男女在二楼倚楼对饮。说是二楼,却只是围了雕栏,方便客人眺望远处的湖光山色。楼下是西湖盼最为繁华的街道,再往西走去,便是武林盟主顾亦豪的府邸。街道上是做小生意的商贩,形形色色的小东西都是年轻女孩子最喜欢的玩物,这条街道每天都热闹非常。今天更是如此,时不时有人抬起头打量二楼上谈笑的男女。这少年固然是丰神俊朗。这少女更是琼姿玉貌,顾盼间情绪两风流,便是西湖盼最大的青楼--西子楼最红的头牌苏芳晓。

少年望着远放连绵起伏的山峦,悠悠地叹口气道:晓晓,没想到你竟真的救出了萧七,保全了忘重阁的十二影。当真令刮目相看啊,我这次定要好好答谢你一番。

那是自然啊,阮大公子,我帮你救萧七的交换条件我们不是早就讲好了么?苏芳晓笑靥如花。

这名唤阮郁的阮公子讪讪的笑着,当作没有听到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晓晓你看别的女孩子在你这个年龄都已经出嫁了。这样吧,我为你赎了身,你以后过自由快活的日子可好?

苏芳晓仍是那么柔柔媚媚地笑着:我说阮公子啊,哓哓的本事不大,可你也看到了,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让尹大人把那个萧七从武林盟主的虎口中给捞出来了?哓哓若想离开西子楼还需劳公子费神么?

阮郁这般玩世不恭的人此刻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纵使练得一身好武艺,有时候竟然不如女子几句话来的有用。那顾俯想必早已埋伏好武林高手只等他们自己送上门去,哪知竟通过苏芳晓的关系让官府给救出来了。虽说这些所谓正道人士都好武林名宿自诩,却也不敢轻易惹上官府。又想到晓晓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竟要在这些达官贵人中周旋,又是怎样一般不易?

晓晓,你难道真的不想离开西子楼?夜夜笙歌的日子真的是你所愿么?

苏芳晓只是淡淡一笑,眸子里飘出些许落寞,徐徐道:阮公子,难道你还看不透么?富贵如浮云,情爱如流水,浮生一世乃过眼云烟,凡尘皆是虚妄。我一个小女子,即不耐清苦,又不堪守拙,倒不如流连在这西冷湖盼的山水之间,乞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

阮郁被她说的一时怔怔的回不过神来。凡尘皆虚妄,柳鸾,那我们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又究竟为个什么呢?

一时间,气氛好似凝结。

苏芳晓柔声道:阮公子,就不要东拉西扯了,你那个忘重阁的事情晓晓可没兴趣,也不想搅和到里面。只是公子似乎也该给晓晓一个交代了。

阮郁平时的嬉皮笑脸现在完全变成了苦笑:晓晓,你何苦非要羞辱我呢?

苏芳晓冷哼一声:只许你们男人勾栏内外的风流快活,就不许晓晓有点乐子么?更何况苏芳晓又露出她那媚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晓晓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不过是喜好痛击少年美臀罢了。公子不是很希望晓晓快活么?更何况,我们是有约在先啊。说着竟伸出白嫩嫩的纤手拉住阮郁的手大大方方的走下楼去。

阮郁无奈亦无语。

西子楼。

啊~晓晓,轻点,这绳子可是牛筋的啊。阮郁被苏芳晓脊背朝天地按在檀木桌子上,万分不情愿地被把双手别到背后任人捆绑。苏芳晓仅仅把阮郁的上身捆住还不够,既而又把他的上身结结实实地捆在桌子上。手法娴熟,似乎也没打算来什么怜香惜玉那一套。阮郁心道:她总不至于为了绑我而早就操练过许多次了吧?难不成真是她一贯的喜好?阮郁暗暗叫苦。用哀戚的语调说道:晓晓,随便玩两下就好,别太认真了。

苏芳晓嘻嘻笑着:公子放心,晓晓哪舍得真打你?可是疼你都疼不过来呢?

阮郁听了这话却是脊背一阵发凉。更糟的是,接下来屁股、大腿、小腿都跟着凉了起来。苏芳晓竟一刀割断他的裤带把他下身的衣物完全褪到了脚上,又把长衫的后摆别到牛筋绳里。

阮郁怒道:苏芳晓!你太过份了!我堂堂男子汉,臀可击,衣不可褪!吼着的同时身体用力地挣扎,可哪挣扎的开呢?

苏芳晓一只手按住他的脊背,另一只纤纤玉手啪地在他臀上重重地打了一下,不屑道:扒都扒下来了,你给我老实点。

阮郁只觉得血轰然涌向头部,臀上的疼痛混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迅速地涌遍全身。居然从脖子到脸都红起来了。却果真老实了。

苏芳晓仍旧咯咯地笑着,摇曳着柳腰款步走到窗前,哗一下推开了窗户。已是月挂树梢时,冷风夹着人声一起涌进来。阮郁身子伏在桌子上,能看到楼下的街道和往来的行人,但却没法回过头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冷风吹来更加强了自己身体赤裸的那一部分的感觉。

苏芳晓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鸡毛掸子,手中握着有毛的那一端,看来光秃秃那一端是留给阮郁的屁股的。她走到阮郁的身后用手捏了捏他浑圆紧翘的屁股,笑道:都说女孩子的脸面娇嫩如同羊脂般,依晓晓看用来形容阮大公子的后臀也不为过嘛。她又沿着腿看下去,修长结实,虽略显消瘦,但配上白皙的皮肤,正合她意。

可谓风水轮流转,以调戏妇女为长的阮郁终于被无情地报应了,真乃天道昭昭啊。

苏芳晓由衷地赞赏道:以前还真没仔细瞧过公子的身子,没想到竟是这般好看,晓晓都不忍心下手了呢。

阮郁哑口无言了稍许一时竟想不出应对之语,哪知苏芳晓那句不忍心下手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却是夹着急风的一声啪。阮郁痛呼一声,臀上袭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苏芳晓把她的婴唇靠近阮郁的耳后,轻声道:公子,可不能叫的太凶哦。这西子楼向来只有女子的惊叫声,可少有男子的。万一街上的人听着稀罕都跑过来看热闹,你这脸面恐怕挂不住哦。

阮郁闻到从苏芳晓身上飘来的香气,心里说不上是羞还是怒,只得恨声道:苏芳晓,你暂且得意吧,别忘了我可是啊恩

苏芳晓哪听得他说完,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往阮郁翘起的臀上用力地抽打下去。一边还补充道:晓晓当然知道,我们阮大公子在杭州城可是倾倒数千勾栏女子,调戏数万良家妇女的个中豪杰呢。一边讥讽,手可没停下。

阮郁在不歇的抽打下痛得只想叫娘,可他知道他就是喊祖宗也没有用,苏芳晓早对他传说中的种种风流韵事心怀不满,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还不一次嚣张够本?他只能勉强转移注意力,尽力不去仔细体会身上受罪那一部分的感觉。当年关羽刮骨疗伤的时候用的不也是这一招么?一边忍耐着刮骨巨痛还赢了一盘棋,被后世传为美谈。而如今自己这状况传出去想必也会轰动,不过却是一笑谈。阮郁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一抬头却看到窗外街道上走过一行人,确切地说是数十个妙龄女子。他这次很出息地没有被女子吸引,吸引住他目光的是跟在为首女子身后的白衣少年。

柳鸾!这些时日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忘重阁目前面临的危险也不知道他知情不知。更让阮郁难以忍受的是,在他的屁股惨糟一个女子蹂躏的时候,他柳鸾竟同一群女子在街上昂首踱步!!!

阮郁正在痛楚难忍嫉妒难当时,门咔嚓一声响,苏芳晓的贴身丫头小兰径直推门而如,双手还拿着一个扁担。更让阮郁心惊的是,小兰身后竟然还跟进来了十几个常年渴望他垂青的莺莺燕燕。他头皮一阵发麻,阮大公子以如今的姿态从今往后还怎么在青楼立足啊?

却听苏芳晓对小兰说道:怎么这么慢?鸡毛掸子使起来忒不痛快,这扁担使起来才有杀威之效嘛。

阮郁心道:好你个苏芳晓也太小看你阮大少爷了。牛筋绳我挣不开,我还震不碎桌子么?你实在太得寸进尺了!哪只一催动内力,全身却软软的竟没丝毫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着了道。

苏芳晓笑眯眯地走过来,拿扁担在阮郁伤痕累累的臀上比量了一下。阮郁心中一沉,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索性闭上了眼睛。苏芳晓在再次挥舞起扳子之前,又一次把她娇嫩饱满的樱唇凑向阮郁的耳后,用只有阮郁听得到的声音说:阮大公子,晓晓可是香的很吧?一边还伸手揉了揉阮郁目前正受屋内众人瞻仰的地方,又用责怪的语气娇声道:亏你也是个杀手,晓晓帮你记住这次教训吧。

阮郁此时才由身到心地领悟了,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

客栈。

明月影一行人刚进入这家客栈,店小儿已带着谄媚的笑迎了上来。敢问可是明宫主大驾光临?

明月影未答话。青儿道:你如何知道我家宫主?

小二一看如此娇美的小姑娘同自己说话那笑脸立马又迎了过去,哈着腰答道:邵公子估摸着明宫主和姑娘们这时候该到了,早给各位安排了最好的上房。

青儿刚想再问话,却听明月影淡淡的对店小二道:带我们去房间吧。

明月影独自站在房间的窗前,下面是喧闹的人流,果真杭州城近日来了不少武林好手。

上一次来杭州是什么时候?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吧?七八年没有见到过他了,不知他可好?一路上早已听说他娶了当今武林盟主的大女儿顾盼兮为妻,膝下已有一对小儿女。江南邵家与武林盟主顾家联姻,还被传为江湖美谈呢。他过的应该很快活吧?

敲门声,然后是少年的声音: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明月影伸手整理了一下云鬓,道:进来吧。

少年回手轻轻关上房门,看了一眼房内的这个被他唤作姐姐的人。从明宫到杭州这一段时间,明月影已不再对他疾言厉色,可他总觉得有什么隔在他们之间,让他觉得他对她似乎又亲近不得。

他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支珠钗,轻放在桌子上,却并不言语。

明月影一楞,问道:送我的?

少年含笑点头。

明月影心中一暖。大凡女子,不管身份如何,总该是希望有个少年,能为她画眉,能说些贴烫人心的话语,陪她散尽内心烦闷吧。她笑道:你哪有钱,买这些东西。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我向青儿姐姐借的,我以后还她。

明月影拿过珠钗,细细看去,并非什么名贵的东西,但做工很是精美。笑着对少年说道:不帮姐姐带上么?说着便在凳子上坐下来。

少年心中好不高兴,但还有些羞怯,略一犹豫,轻柔地把珠钗插入明月影乌黑的发髻,那般小心,那般仔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碰坏什么。心中满是喜爱和怜惜。

明月影也享受着这被爱慕和疼惜的感觉,多少年了,没再有过。这被她当作弟弟的不知姓名的小人儿竟在不经意中,撩动了她的心弦。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房内一片春光大好,非常不应景的敲门声却又响起了。

听到敲门声,明月影好象突然从一场梦中醒来般,脸上还有些燥热,不自然地清清喉咙,沉声道:进来。

小蝶一进屋,就知道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宫主,邵公子求见。

邵公子?明月影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突然有些慌乱。终于来了。

邵公子?少年左眉轻挑。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人了。怎么姐姐,心静如水的姐姐,一听到这个人就会有些失态?

明月影道:叫他进来吧。她没有看少年,又补了一句:你们先出去吧。

小蝶拉过少年的手,把不情愿的他带出房间。到楼梯转角处,对一个青衫男子道:邵公子,宫主请您进去。

少年看着这个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剑眉入鬓,棱角刚毅,果真英俊非常。心中暗暗一涩,觉得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自己实在缺乏那一份男子气。

邵林杰看了一眼少年,只觉得这个少年少见的俊俏,看小蝶拉着他的手,更为疑惑。明宫什么时候竟与男子往来了呢?目光向前面明月影的房间投去,向小蝶道了声谢,便大步走去。

少年看着男子的背影,低声问道:小蝶姐姐,他可是姐姐心中一直惦念着的人?

小蝶道:他们相识已有十年了,在你之前,是唯一能够和宫主相视谈笑的人。

少年垂下头,眸子里精光暗闪,又忽然隐去。

小蝶看着他,觉得这个少年,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依然琢磨不透。她觉得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心里暗藏了很多东西,令她有些不安。

小蝶姐姐,我出去走走。

小蝶看着少年走出客栈,单薄的身影在夜上的灯火里显得落寞且孤单。

青儿走过来,看了看少年几尽消失的身影,对小蝶说道:我看他倒还是真是痴心,虽然年纪小一点,但总比那个邵林杰强,总是利用宫主,没一点子真心。

小蝶秀眉微皱:青儿,说话不要总是这么没分寸。更何况,这地方武林人物众多,不要惹下什么麻烦才好。

青儿吐了吐舌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写的变是如今这般景象吧。花灯在穿梭来往的人头顶闪烁,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少年抬起头,看向楼上的一扇窗户。窗内有高大英俊的男子,手持锦帕,在为伊人拭泪。少年看的双拳紧握,他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明月影推开上来为她拭泪的邵林杰。冷声道:够了。林邵公子。你既然已有妻室,就不应该再来招惹于我。你知道我向来是不问武林是非的,你希望怎样尽管直说,我帮你这一次,就当我报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我们以后便再无瓜葛。

邵林杰叹了一口气,道:月影,何苦如此?娶妻也非我本意。自从顾亦豪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江南邵家就是他心中的一快大石。顾亦豪这个人,不能为己用就必定要铲除,我们邵家一时也没有于之对抗的能力,唯有联姻一策才能让他安心,保我邵家啊。

明月影心中一酸,缓缓道:无论如何,你已有了妻子,她又为你生得孩子,你便应该好好待她。这些权势名利的事情在你们男人心中看的重,而对于女人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够相夫教子安稳的家。但愿你,不要再负了她。

邵林杰点头道:盼兮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女人,不同与他爹。

明月影心中酸楚,却道:你让我下山,武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邵林杰娓娓道来:这件事说起来要追溯到两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个杀手组织,据说名叫忘重阁。收取的佣金很高,但信誉很好,不少正道人士也偷偷找他们交易,他们所杀之人大多也都是江湖中的奸恶之徒。或者是一些寻仇不成的人拖他们替之报仇,不过是金钱交易,所以倒也没有引起正道人士的太多注意。但这几个月来却接连有几个武林中名望很高的人被暗杀,很像这个组织的风格。更令正道心惊的是不问世事的郝云飞郝老前辈竟也被暗杀身死,这个杀手武功之高令人心惊,竟是一剑致命。弄的武林中人人自危。哼我那个岳丈,知道了这件事好象也甚是不安。我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些什么瓜葛,但看他这次匆忙纠结武林同道,我想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我想

明月影淡淡接口:不知道你岳丈大人这次寿宴会发生什么,如果有机会,不如为你爹爹为你江南邵家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立稳脚,对么?

邵林杰道:月影,你还是这般慧质兰心。

明月影微微一笑,却是满眼枯涩。

少年走在街道上,人潮已渐渐散去,街道喧闹后的寂静显的特别冷清。但这一切却似乎很熟悉,好象什么时候,他也这样的走在街道上,一个人,或者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柳鸾,你可让我好找。

少年回过头看到一个华服少年,同他差不多的年纪,或者还略微大一点,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好熟悉的样子,这个人,难道是我认识的么?

阮郁完全忽视了他犹豫的样子,还只管自己说着:这些日子你死到哪去了?你知道发生了多少事吗?知道不知道尹三和萧七都出了事?好在萧七被我救了出来说到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丝地吸了口冷气,真他妈的疼。又继续说道: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么?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么?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说我这么一个风流倜傥年少多金的英俊公子天天找你一个男人有多乏味么?

少年听着实在恬噪,冷冷打断: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阮郁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柳鸾虽然说对他的态度一向如此,却从来没有自己这般的幽默感,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难不成真把自己忘了?嘿嘿笑道:柳鸾,你莫不是脑子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少年皱眉:柳鸾?头突然很痛,少年紧紧抱住头部,蜷缩在墙角蹲了下来。

五六岁孩童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爹爹,鸾儿的名字为什么不像爹爹的那么大气,却像个女孩儿?

浑厚的男声响起,威严中满是宠溺:像爹爹有什么好,空有一身武功,却救不了你娘。唉,她身子实在太弱了,生下你后,竟然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便那么好的女人。

刚强的声音中已有些哽咽,又继续道:鸾儿啊,你的模样和你娘很像呢,你娘的名字中就有这个鸾字,爹爹是忘不掉你娘啊。

柳鸾?是的,我叫柳鸾。爹爹疼爱他的爹爹十年前那场大火亲眼看着爹爹被人害死的景象爹爹临死前把他托付给了谷风子教他武功的谷风子却不肯让他叫他师傅阮郁忘重阁柳鸾突然抬起头,看向惊住的阮郁,他记起来了。他叫柳鸾,前任武林盟主柳天茗唯一的儿子!忘重阁这个杀手组织的创建人和主人!而眼前这个人,谷风子的大徒弟,本来他应该称为师兄的人。两年间,陪着他出生入死,帮助他网络少年好手,组建忘重阁,帮着他苦心经营。

柳鸾靠着墙缓缓站直身体,这一会好像一万年那么长,沉重的包袱顿时又压住他的全身。他此时是多么希望自己是那个心里只有姐姐而没有姓名的少年。

阮郁楞楞地看着他,相识已有十年,从不曾看到他这个样子:你你究竟怎么了?

柳鸾摇摇头:我没事,阮郁,你刚才说什么?这段时间我失忆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柳鸾同阮郁坐在一家酒楼上。一看便是阮郁常来之处,他们坐了许久,饭菜都凉了,阮郁更是喝的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了几丝红晕。

柳鸾道:你早晚要死在女人手里。

阮郁苦笑:是么?我可完全不这么看呢。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再说,我也不能打着忘重阁二把手的名义在江湖上混吧。总得掩人耳目吧。

柳鸾没有理阮郁,看了一眼他所住的客栈的方向,道:尹三的事情我来解决。既然他落到了冠王堡,张鼎想必一时半会不敢动他,他可怕咱们忘重阁的倾巢报复呢。这次前来顾家贺寿,必定会把他带交给这些所谓武林正道公决,到时候再出手也来得及。

阮郁冷笑道:哼!这些大人物,一个比一个怕担干系。十二影的其他兄弟差不多已经全部到达,只要一查到尹三的所在,必定能出手把他救出来。

十二影是忘重阁的十二大杀手,都按自己原来的姓,在组织中却以数字为名。一方面能隐去他们原来的出身,另一方面也好辨认称呼。他们即为金钱利益,可两年来却也同柳鸾阮郁情同兄弟。忘重阁并没有其他杀手组织的恨辣,加入经过严格的考验,退出却也自愿,只要不透露组织的秘密。这两年还未出现过有人退出的情况,这些兄弟对于年纪轻轻的柳鸾都很是心服。

柳鸾道:顾亦豪把少林昆仑这些大门派的掌门都请下山来,何尝不正在等着我们出面?不用着急,先看他们出乱,我们必有可乘之机。

突然又想到邵林杰把明月影请下山的用心,不由的双拳紧握。

这时却听楼梯做响,上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胖子,满面油光,看起来少说有三百斤重。阮郁认得这人,名叫张人杰,正是张鼎的家臣,人品非但不是人中之杰,手下功夫亦不怎么样,却颇敢为非作歹。

这张人杰也向他们看来,他认得阮郁,都是风月场中的名人。但一看柳鸾,顿时心中一动,好俊俏的后生,白白嫩嫩的,竟生的像个女孩般。心中淫念顿起,想到他家老爷张鼎素有龙阳之好,抓回去必定讨得他欢心。但看他和阮郁似乎十分熟,转念又一想,阮郁不过是一个多金败家的风流公子,若是阻拦,就一道掳回去送给老爷。

想着两手一拱,笑着向阮郁走来。阮老弟,许久不见,不知可好啊?

阮郁也拱手一笑:张大哥看起来好气色啊。听说张堡主会前来给顾盟主贺寿,小弟便想这次是定能看到张大哥了。

张人杰呵呵笑着,看向柳鸾,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柳鸾看都没有看张人杰,他永远做不到像阮郁一般的棉里藏刀,跟什么人都笑呵呵的。随即站起身,向阮郁道:我先回去了。转身便走。

阮郁深知柳鸾的性子,也没有阻拦。

张人杰却一下子怒了,随即转怒为笑,道:小兄弟陪爷回去玩玩吧,难为你生的如此娇俏,不如让爷好好的疼惜一番。说着便伸手向柳鸾抓去。

阮郁心中暗笑,知道有好戏看了。柳鸾轻易不发怒,但他最大的忌讳就是别人把他的样子和女子相提并论,现在竟把他当成娈童哈哈。

柳鸾果真没让阮郁失望。只见他瞬时间,拾起桌上的一支筷子,头都没回的向后掷去。但听一声惨叫,张人杰伸出的右掌已经被筷子钉在身后的墙上,筷子在他手掌上只剩下一半的长度。

张人杰惨叫后一阵痛骂,抬起头再看,柳鸾和阮郁都没了身影,只剩下几个手下在楞在那里。

接着,酒楼外面的人就听到一个粗暴的怒骂声,打人声,和几个男子鬼哭狼嚎的求饶。

明月影摆弄着眼前的一盒珠宝,江南邵家果真是财大势大,这些珠宝件件非但名贵,更是普通人即便有钱也难以寻觅得到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林杰,你终是不懂我,我何曾稀罕过这些东西?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柳鸾径直走进来。

明月影皱眉道:你胆子大了,进来也不敲门。

柳鸾没有回答,看着明月影手里摆弄的珠宝。之前他送她的那支珠钗还在她的头上,只是和她手里的比起来,实在太过寒碜了。

柳鸾低声道:姐姐喜欢这些么,以后我送你些更好的。

明月影看他没头没脑地进来,却说这些话,心中有些恼怒。冷声道:出去!

柳鸾站着不动。明月影怒道:我说话你不听了是吗?

他已经听青儿说了有关邵林杰的事情,心中正是不大对味。更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实在不想和明月影变成对立的局面。他甚至不敢去想明月影知道他是一个杀手,还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之后会做何反应。

柳鸾继续道:姐姐,回明宫吧。别搅进这些没完没了的是是非非了。说着竟一把抓起邵林杰留下的珠宝,又重复了一遍:以后我送你更好的。然后竟一把掷向身后的墙面,只听哗啦哗啦的声响,那些珠宝连同盒子都摔的粉碎。

明月影一楞,她虽然并不稀罕这些珠宝,却也没想到这个一向看起来顺服的叫她姐姐的少年竟然敢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一扬手就给了柳鸾一个耳光。

柳鸾的左颊上顿时留下了鲜明的掌印。他回过被打偏的头,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别把姐姐的手打疼了。说罢,竟从身后抽出一根藤条,放在桌子上,说道:姐姐要打要罚都没关系。只是希望姐姐能回明宫,至少也离那个姓邵的远一点。

明月影本来打了他一耳光,心中已有些后悔,但一听他竟然以这样的口气提到邵林杰,气的她一把拽过柳鸾,当即把他上身死死按在桌子上。顺手拿起藤条,就朝柳鸾的臀上狠狠地抽打下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藤条之下的人没有得到一丝平息疼痛的时间,只是在不断的抽打下不停地颤抖着。

有一段时间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藤条在风中呼啸的声音和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十几下过后,柳鸾实在是觉得身上疼的厉害。疼痛像一只手,缓缓揪上他的心,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那个邵林杰,姐姐定然不忍心让他吃这样的苦头吧?

又是几下过后,柳鸾白色的后衫上已渗出血迹。明月影又一次扬起的手臂缓缓垂下,心中黯然,她似乎知道了,这个少年是不会躲避的,但同时,也是不会求饶的。

柳鸾伏在桌面上,剧烈的喘息着,直到明月影轻轻地把他扶起来。

竟是他没意料到的温柔语气: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十年前,我被歹人所伤,多亏他救了我一命。虽然说那时我们以终生相许,但现在我便当只还他一个人情。所以,这次我是不能够轻易离开的。你可了解?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乱了阵脚。关心则乱,他也不能幸免。也只是垂头不语。

明月影见他未答话,也未再多说,把他扶上自己的床,身手去掀他的裤子。

柳鸾一惊,想身手去挡。明月影微微一笑,推开了。轻轻的褪下柳鸾的裤子,他的臀上已是青紫纵横,满是斑斑血迹。

为他擦拭,为他上药。

明月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于惊人了。

趴在床上的柳鸾把红着的脸埋在手臂中,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有委屈,也有甜蜜。

他突然有点想哭。十年了,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从七岁以后就没有再哭过。如今,他却觉得有一部分融化了,好象要变成眼泪,流出来。

少年白衣胜雪,行于房檐之间,不过一块方巾却遮去了本来面目,只是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邵林杰轻轻地掩上房门,缓步向书房走去,儿子刚吵闹着在妻子怀中睡着。他看着美丽的妻子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却已显出几分憔悴苍老,便想到明月影,她还是那般,一如没有这已逝去的十年光阴。冷不防,颈项一凉,自己的配剑竟在月下反着青光。白衣人稍用腕力,邵林杰的头被剑抬起。他向白衣人看去,声音仍然很镇静:你意欲何为?

白衣人更加冰冷的声音:你又打算怎样?

无数个念头在邵林杰脑海中晃过,对方出手太快,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便着了道。而且自己完全摸不清对方的路数。只得道:阁下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白衣人依然冰冷的声音:明月影。

邵林杰思索片刻道:你是杀害郝云飞郝老前辈的人吧?

白衣人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道:你把你顾盼兮休了,娶明月影。

邵林杰一楞,未料到对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未及回答。

白衣人继续说道:不然我就把你妻儿杀了,你再娶明月影。

邵林杰:阁下不必操心别人的家事吧?

白衣人:不然我干脆把你杀了,如何?

邵林杰:

白衣人:你肯不肯娶她?

邵林杰内心微一挣扎,咬唇说道:在下不明白阁下为何如此用心良苦,但我既已娶妻,不瞒阁下,又定会对她不起,我再不能负了她。

白衣人手腕一抖,一道血痕在邵林杰颈下赫然而显。邵林杰正觉无望,却见白衣人只是冷冷说了句:如此多义寡情,你倒不如做个真小人。便飞身离去。

白色的身影猝然在夜色中消失。

柳鸾扯下面上的方巾,露出一张白嫩俊美的脸庞,眸子中却是点点寒光。

我应该杀了他不是么?为什么下不了手?

我在怕什么?

姐姐知道我杀了她心爱的人,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呵呵,等她知道我是一个杀手之后,恐怕也不会再理我了吧?

柳鸾走在夜里无人的街头,只觉得前路那么长,好似永远也走不到头一般。

顾俯。

旦闻武林盟主顾亦豪的五十大寿,江湖豪杰纷纷前来贺寿。名曰贺寿,实为一场武林盛会,自从郝云飞及一些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士相继被杀,整个武林人人自危。企图商讨对策以抗衡一个名叫忘重阁的杀手组织。

这天是顾亦豪的寿辰,顾俯内外热闹非常。正厅内,寿宴刚刚扯下,但见顾亦豪正在慷慨沉词,痛诉忘重阁近年来是如何残害江湖正道。坐上的有各门派长门,只见明月影做在邵林杰旁边,正暗暗皱眉,她身后是一个白衣如雪的俊美少年。突然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南院失火了。

顾亦豪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南院正是关押那个杀手的地方,定是来人将他救去了。当即对在场的人一拱手道:各位英雄,张堡主带来的那个杀手的同伙恐怕是来救他了,还劳烦各位与我同去,将来人拿下。

正说的时候,只见白日下竟有一道烟火竟在当空绽开,那白衣少年面色沉静,只是左眉微微一挑。

众豪杰正待起身,突然听到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说:不必了,人已经救走了。众人看去,是一个华服的俊美少年,手里摇个折扇,折扇上分两排撰写着八个醒目的大字吾非多情自命风流。众人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一看他摇着的扇子竟写着如此不知羞愧的话,有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华服少年正是阮郁,好象个活宝似的,懵然不知自命风流不是什么好话。仍然笑嘻嘻地说:各位英雄不要笑,这扇子正是本公子送给顾盟主的贺寿之礼。说着,慢悠悠地把扇子的另一面转过来,生怕有人看不清楚。上面也是八个大字强似鼠辈自诩豪杰。慢悠悠地转过来,估计众人都已看清,随即轻轻一收,向顾亦豪双收奉上。

顾亦豪虽是涵养不错,也不禁面色一变,接也不好,不接也不是。邵林杰喝道:大胆!怎可公然侮辱武林盟主。

阮郁嘿嘿一笑:侮辱武林盟主也算罪过的话?那杀害武林盟主,火焚其家算不算罪过呢?

顾亦豪脸色已变的铁青,沉声道:你可是忘重阁的人?想拖延时间救你的同伴吧?老夫可不能由得你。话音刚落,手腕一翻,已向阮郁打来。

阮郁扇子一动,格过顾亦豪的掌势,嘴中又说道:顾盟主不用急着杀人灭口。你当年杀害柳盟主并未留下什么证据,知情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也不必如此恐慌。

众人听的一惊。柳盟主当年之死有很多蹊跷未及查明,事隔已有近十年猛得一听既然和顾盟主有关。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武林中人人都在挣名夺利,更何况是武林盟主这样的地位。众人纷纷把目光向少林昆仑两派的长老投去,看这两派的人会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少林渺因禅师道了一声佛号说道:二位请先住手。这位小施主竟然说顾盟主乃杀害柳盟主的凶手,也请讲明因由,不要让别人受不白之冤。

阮郁道:没什么好说的。顾老匹夫当年和郝云飞那些人联手杀害柳盟主的经过为被柳盟主的儿子亲眼所见。剩下的该灭口的灭口,顾老匹夫精明的很,没留下什么证据。

渺因道:柳盟主的儿子还活着?那为何不请他出来对质?

阮郁道:没有对质的必要。顾亦豪拿出性命来偿就行了。

邵林杰若有所思道:郝老前辈可是被你所杀?

阮郁笑道:这可不关我什么事,不过我听说他是畏罪自杀了。呵呵,亏你们自命豪杰,自杀他人所杀竟然都看不出来。

渺因略一沉吟,道:既然郝施主的死也与你有关,且不论你你说顾盟主杀害柳盟主一事真相如何,也得请你在此多盘横数日,求个水落石出方罢。

阮郁笑道:这可不关我什么事,不过我听说他是畏罪自杀了。呵呵,亏你们自命豪杰,自杀他人所杀

竟然都看不出来。

渺因略一沉吟,道:既然郝施主的死也与你有关,且不论你你说顾盟主杀害柳盟主一事真相如何,也得请你在此多盘横数日,求个水落石出方罢。

阮郁笑嘻嘻道:这位大和尚,你看这顾俯上下一个好看的姑娘都没有,我留在这里多没滋味?时候也不早了,本公子就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要走,顾亦豪哪里肯让?回身取下他的单刀攻了上去。众人也纷纷出手拦截。

阮郁虽然武艺精练,哪敌得住这么多武林好手同时围攻。眼看就要不支,大声骂道:有异性没人性的,你真要看着我被性顾的灭口啊?亏我还是帮你。奶奶的,晓晓还等我回去和花酒呢。

众人一听他似乎还有帮手,心中一惊。但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向顾亦豪冲去。顾亦豪一心想把阮郁毙于倒刀下,没想到还有人会对他出手,只一招手中单刀竟被人夺去。在他还错愕不及的一刻,只觉颈项一凉,接着喉头的鲜血喷涌而出。竟睁着眼睛死掉了,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最后他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顾伯伯,还记得鸾儿吗?现在鸾儿送您去爹爹那里,您可以当面向他赔罪了。

众人一时都楞在当场。没想到武林盟主竟被这个不及弱冠的看起来还颇为单薄的少年一招夺去兵刃,又被一招内杀死。

柳鸾杀过不少人,因为他是一个杀手,但这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杀人。这个人杀了以后,父仇已报。煎熬他尽十年的仇恨突然消失,他只觉得空荡荡的。他不敢转过头去,不知道会看到明月影怎样的眼神。他等于利用了明月影进入顾俯,但若非如此,顾俯的重重设计怎会如此容易突破,又怎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报了父仇?

众豪杰这一惊之后,各有悲喜。而且是喜的多悲的少。邵林杰也是数个念头闪过,这个武林盟主虽一直与他江南邵家暗中抗衡,但毕竟是他的岳父,不免有点黯然神伤。但知道他老爹邵仁雄定然心中暗喜。当今武林盟主一死,武林各派相抗衡的格局势为一变,但愿从中能收渔人之利。

邵林杰的念头也不过是瞬时间闪过,知道不论如何,身为顾家的女婿也不能看着岳父大人惨糟横死而坐视不理。手中剑一沉,便提起向柳鸾攻去。柳鸾正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但习武多年让他的身体对扑来的杀气有自然的反应,只是略微一顿便身手取过阮郁的折扇,格开邵林杰的攻势,然后手中的折扇随之攻向邵林杰的咽喉。只是刹那间,场内局势突变,邵仁雄渺因禅师及昆仑的长老都急忙出手。招示瞬息万变,柳鸾原本应付从容,看的阮郁暗暗叹息:明明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怎么水平就差那么多呢?

但突然一把剑柄系有龙凤配饰的长剑斜斜的刺过来,柳鸾身形一顿。他认出那是明月影的长剑。只这一顿,出剑的人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长剑竟然直直刺进柳鸾左胸。此时,柳鸾手中的折扇正好抵在邵林杰的咽喉处。

柳鸾低头看着几乎穿胸而过的长剑,顺着长剑看向面容也有些错愕的明月影。许久,嗓音有些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明月影没想到柳鸾竟然躲不过她的剑,看到他白色的衣襟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湿,只觉得心中一痛。又看到旁边的邵林杰,咽喉正被柳鸾的折扇抵住,她知道,即便只是折扇,柳鸾也能够让邵林杰立时死在当场。便冷声道:你放了他。

柳鸾本来已经忘了邵林杰,但听明月影的这声冷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从喉头涌出。但手中的折扇又用了几分内力。邵林杰几乎不能呼吸。

明月影看到柳鸾吐血已是不忍,可看到被他苦苦相逼的邵林杰,缓缓说道:你现在马上放了他,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柳鸾觉得周身寒冷,便也冷冷的笑了,其中满是嘲讽:我杀了他,姐姐又打算如何呢?

明月影从未看到他有如此的表情,心想,这才是这个杀手的本来面目吧?便狠下心道:你也活不了。

柳鸾看着明月影,漆黑的眸子里泛出了大片的雾霭。胸口的疼痛涌遍全身。

你要杀我么?

你为了他竟然要杀死我么?

他在你心中的分量是我根本无法企及的不是么?

若是这样活下去,倒不如死了痛快。

刚想开口说:那你便杀了我好了。

只听到那个一贯笑嘻嘻的声音此刻突然平静的说道:他死了,在场的人都要跟着陪葬。话音刚出的同时,十二个黑色劲装的青年突然在屋内出现。

“十二影”。

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十二件兵器已举向在场的几个主要人物。

阮郁继续说道:你们不是来商讨怎么灭掉“忘重阁”么?现在正好可以来试一试。又把目光转向明月影:明宫主,柳鸾若是死了,我就先把姓邵的分尸,然后遣人把尸首丢向大江南北,然后便废了你武功,劳请您为他终生守陵。

场内的变化令人错愕,众人就这么僵持着。渺因禅师道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说道:柳施主你的伤口正流血不止,还请你放了邵施主,让老衲为你疗伤。

众人心中暗骂,这个老和尚真是迂腐,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废话,不想着怎么对付“忘重阁”以求自保,还为一个杀手疗伤?

柳鸾原本就白皙的面孔现在已经苍白如纸,他仍直直地看着明月影,好一会缓缓的伸出左手握住没入胸的剑,鲜血立刻从手上延着剑身流下,柳鸾缓缓地把剑从自己的胸前抽出。胸口又是一阵剧痛,鲜血大量地涌出,身子不禁一晃。淡淡的说道:姐姐若是要柳鸾的命,柳鸾本该双手奉上,但我现在还有要事未了,也不能拖累了一干兄弟。等事情了了,柳鸾的性命,送给姐姐也罢。说着,垂下右手,放了邵林杰。

阮郁急忙伸手点了他身上几处要血,心想,再不止血,光流血也流死了。

柳鸾把目光投向渺因禅师,说道:我本无意管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闲事,但可以告诉你们,你们

需要对付的绝对不是我们“忘重阁”,“忘重阁”的存在本来就是我为了报杀父之仇才组建的。你们真正需要对付的敌人已经开始渗入各门各派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渺因颜色一整,道:不知道柳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鸾未再答话,只是用手按住伤口,又看了一眼明月影,缓步走出顾俯。阮郁伸手扶住他,十二影戒

备着紧随其后。竟无人阻拦。

明月影手中的剑低垂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剑滴在地上。她没有再看邵林杰,只是低声说道:邵林杰,十年之前你救我一命,今天我算是把这份恩情还了,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邵林杰看着这个本与他情深义重又私定终身却被他辜负的女子,心中好不难过,还想要说些什么。明

月影已带着明宫的弟子大步离去。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苏芳晓摇曳着腰肢,手里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推开门就看到阮郁怔怔地看着正在床上昏睡的柳鸾。只见那个一向自命风流潇洒的阮大公子此刻却显的身形佝偻,脸上亦是一片憔悴茫然之色。苏芳晓轻轻地一声叹息,惊动了阮郁。阮郁猛的回过头来,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错愕,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好象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身子可好些了?苏芳晓扬了扬下巴,望向面如白纸正昏睡着的的柳鸾轻声说道。

他敢不好试试。幸亏剑偏了一寸,不然……嘿嘿,当然也多亏了晓晓千金难买的灵药救了这小子一命,不然以他那动不动就病歪歪的身子这些日子哪能恢复的这么快?

苏芳晓微微一笑,伸出一个宛如玉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阮郁的额头,轻声道:阮公子,别人不知道,晓晓可清楚的很。这个柳鸾是要死还是要活,要伤心还是要快活,可由不得你说的算。你对他这份心,嘿嘿,可算是枉费了。

阮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轻咳一声道:我怎么听不懂晓晓的话呢?

苏芳晓娇笑道:阮公子以为晓晓说什么呢?

阮郁没有答话,转过去头去看柳鸾的脸又慢慢沉了下来。

许久柳鸾头微微一动,轻声呻吟着睁开了眼。入眼的略微撇着嘴角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回想起在顾俯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内心疼痛不堪,越发觉得胸口的伤如刀绞一般。

苏芳晓走过去,端着药碗捏着柳鸾的下巴就把药灌了进去。根本看不出这么娇俏的女子行事居然这么不温柔。柳鸾本是不肯的,但这些日子以来竟被她灌的成习惯了,所以也不反抗。他有点不把苏芳晓当女子,好象也看不到她的美色。苏芳晓灌完药,对着阮郁露齿一笑,没有说话便径自出去了。

阮郁突然想到之前柳鸾说他早晚死在女人手上的这句话,当即冷笑道:好象差点死在女人手上的人不是我。

柳鸾也不去答话,许久才说道:他闭关已有三年了吧?该出关了。

阮郁点头道:前些日子收到他老人家的飞鸽传书,说近些日子会来江南一带办些事情。见到他老人家你可乖一点,我们这两年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免不了要受责罚。

柳鸾没有表情地说道:你的师父自然会见你管你,他又不是我的师傅,哪里会见我管我?

阮郁眨眨眼睛:不知道你们叫的是什么劲。他老人家哪一样功夫又少传与你了?我们一同习武生活这么多年,你样样都比我好,不就是没有一个师徒的名分么?

柳鸾道:他虽传我武艺教养我也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其实心里讨厌我的紧吧。

说着好象又想到了什么,竟突然又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一边笑一边喃喃地说:我还当只有他讨厌我,原来是人都会讨厌我。嘿嘿,我可当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阮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心里想的却是:是人便都讨厌你,难道我不是人么?又转念想到他现在必然灰心,多说无益,还是闭嘴吧。

柳鸾闭上眼睛,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显然是伤口疼痛。过一会又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阮郁道:我杀父之仇已报,“忘重阁”也不想再管了,就交给你了。要继续要解散都随你,只要不断了大家的生路便好。

阮郁没有回答,却问道:你要做什么?

柳鸾把目光投向窗外,悠悠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这件事情办完了,我就去找她。心里又想反正我父仇已报,也不想再杀人了,除此之外活着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了。姐姐若是不齿我是一个杀手,那我便死在她手上好了,也算是一件美事。

阮郁笑嘻嘻地说道:你要去做什么事情,怎么也得带着我啊。

柳鸾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我打家劫舍你也跟着我去么?随即又叹了口气道:阮郁,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没法报答你,也不想再拖累你了。

阮郁仍是笑嘻嘻的说道:打家劫舍可好玩的紧呢。再说,你哪里拖累我了?这两年不再师父身边我可玩的快活着呢。杀人还有钱赚,有钱了,还可以左拥右抱绝色美女。我可快活着呢。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冷哼。只见一个儒生打扮形容英俊飘逸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口中说道:打家劫舍好玩的紧?还左拥右抱?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柳阮二人向门口望去,两颗心顿时一起沉了下去。来人正是谷风子。谷风子修道家之学,只是并不拘泥俗世之见,亦不做道家装扮,乃出世之人。所以以他修为之高明,却并不为世人所知。柳鸾看着谷风子此刻虽然面色冷峻,但声音中气十足,脚步稳健。心里想问问他身上的毒伤可又复发,可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却见阮郁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柳鸾这些日子身体已渐渐开始康复,也挣扎着爬下床跪在地上。阮郁一看他下床想阻拦,却又终究不敢再说话,只觉得师父的目光冷冰冰的,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他老人家知道多少了。心里暗暗叹息,大事不妙。柳鸾虽然是谷风子一手抚养长大又教他读书习武,可是却坚决不肯让他以师徒的名分相称。尽管如此柳鸾心中对他的敬畏也不减半分,虽然不能够唤他一声“师父”,又兼性情不像阮郁那般讨喜,一句撒娇的话也不会说,倒只会硬生生的顶撞。但见到谷风子从来却也以弟子之礼。

谷风子看着并排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阮郁是四脚着地,整个身子也伏了下来。而柳鸾跪着的身子却是直直的,一副做错事不认错的样子。

他其实已经来杭州城有一段日子了,他们的事更是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谈论的人大多道不出他们的名字,但刚才听到这两个小子那一段对话,更加确信了他的猜测。怒的他直后悔怎么养大了这两个人,倒不如趁他们小的时候打死算了。

谷风子看着柳鸾道:你要报杀父之仇,自是情理当中。可是又为什么培养杀手,为了钱竟枉杀好人,又弄出这么多事?

柳鸾看着地说道:“忘重阁”虽然收取佣金取人性命,但没枉杀一个好人。

谷风子一听,且不去细想事情究竟是否,但看他那个态度语气便登时大怒,右手扬掌便要打过去。可手掌挥到空中,抖了抖,究竟没有真的打下去。谷风子自然知道柳鸾这孩子打小就是这么个硬脾气,且受了伤,自然也不忍心再打他。但口中却冷冷说道:既然你什么都那么明白,我自然也管不到你。

柳鸾心中一涩,倒宁愿他打自己,打的狠也没关系,总好过一副全然不相关的样子。心中又想:是了。我又不是他的弟子,他自然懒得管我。从小也是,虽然在习武上非常严格,可是对于其它的事根本不去过问。不像对阮郁,事事约束,动辄打骂。想到这,微微一笑,更觉苦涩难当。

谷风子便不再去看他,突然一脚把阮郁踹倒,厉声道:畜生,我便是这么教你的么?胡作非为,闹事嫖娼。你还有脸见我么?

阮郁被踹翻后又急忙跪好,连声说:徒儿知错,请师父重重责罚。

他平时买乖耍巧,现在看师父当真动怒了,竟老老实实的,大反与往常。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地有些发抖。

谷风子正待痛骂却听到远远有脚步声,正向这房间走来。不一会,人就进来了,却是苏芳晓。苏芳晓一进来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长身而立,另外两个却都跪在地上,觉得好笑。却仍是极为有礼,向谷风子盈盈一拜,给谷风子问好。谷风子冷冷一看,只觉得这女子美貌中大含妖媚,心中又是一怒。向阮郁问道:这是谁?

阮郁道:她是晓……苏,苏姑娘,是徒儿的好……好朋友。

谷风子一看他的样子,怒气更增。

阮郁知道这次恐怕不能好过了,不如自觉点,便向苏芳晓道:麻烦姑娘,帮我取条鞭子来。

谷风子又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倒是长进了。

苏芳晓更是笑意大增,一会便取了条马鞭过来,又向谷风子道:还望前辈略加惩戒便好,轻饶阮公子。晓晓也不便参与前辈的家事,这就告退了。

这个苏芳晓其实是落井下石,知道谷风子见她定然不喜,为阮郁求情更显他们之间关系暧昧。心想,阮郁这回可有好果子吃了。

谷风子果然气的发抖,看苏芳晓摇曳着腰肢走出去,心想这小子趁我不在,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厉声道:你还不褪衣受打?

阮郁心中暗恼,这个晓晓当真故意,害我被师父痛打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却也没办法,只得把衣服脱了下来,赤裸上身,转过身去用双手支着墙。

谷风子看了他一眼道:裤子。

阮郁想哭的心都有了,磨磨蹭蹭地把裤子也脱了下来。顿时全身赤裸,忍不住想用手去遮羞处。谷风子却早已拾起他褪落的腰带,把他双臂向后一扭捆在一起,又把剩余的部分抛向房梁,转瞬之间便把他反手向后吊了起来。阮郁顿觉双臂疼痛,腰自然弓了起来只能脚尖杵地,几乎站立不稳。心里却是又羞又怕。

柳鸾仍是直直地跪在一旁,看到阮郁被吊起来心里也是一惊。

谷风子已经一鞭抽了下去,“啪”的一声伴随着阮郁的一声惨叫。

阮郁以前挨打的时候也没少装腔作势地喊叫,但这次是真的受不住疼痛。只觉得臀上像被砍了一刀一样,心中害怕,便更觉疼痛。

柳鸾听到阮郁的叫声,也禁不住身子一抖,向他的臀上看去。一鞭下去竟然打得皮肤几乎破裂。阮郁更是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着一鞭的疼痛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谷风子手中的鞭子又打了下去,阮郁更是疼痛。之间白皙的臀上两道并行的血痕。

柳鸾心中一急,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谷风子手中的鞭子又一下接一下地打下去,每打一鞭却给阮郁一点喘息的时间。

阮郁更是惨叫连连,渐渐喊叫声中已经有些哽咽。想求饶,但又不敢。知道师父一但真的发怒,愈是求饶恐怕要打的越狠。眼泪却已流了下来。看起来甚是凄惨。

柳鸾眼看着阮郁被打的皮破血流,鞭子抽打过时,连大腿上半部分都是伤痕累累。已经目不忍睹。心想:都是我害的他。心急之下来话都不会说,竟伸手去夺鞭子。谷风子一疏忽,鞭子就被柳鸾顺手拽了过来。

谷风子如此下死手地责打徒弟,其实也是心疼,但若不狠下心来教训一顿,不知道以后又要生出什么事来。打到后来看到阮郁实在是禁不住了,已有饶他之意,哪想到柳鸾竟然敢来夺鞭。

那时候辈分界限甚是严格,按说柳鸾就是开口替阮郁求饶也不该动手,这一动手就是以下犯上。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师尊更是等同于父亲。虽然古风子与柳鸾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柳鸾虽然脾气倔,但也从不曾如此大胆。

谷风子对柳鸾本来就是憋了一肚子气,这下更是气的须发皆张。指着柳鸾,口中“你,你”的竟气的说不出话来。

柳鸾把鞭子夺过来后,才顿觉不妥,心中懊悔竟然冒犯了谷风子。又直直地跪在地上,想说认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看谷风子气的不轻,心中更乱,一时无法只得把手中的鞭子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谷风子哪里还会再去拿鞭子,只觉得胸口气闷无比,心想,我再看着这两个小子,非被活活气死不可。当即转身,飞身而出。

柳鸾仍双手高举着鞭子,僵住的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他这个动作本身已有认错之意,只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可谷风子竟然连责打他都不肯,就这样转身离去,柳鸾顿时被一种完全被抛弃的冰冷袭遍全身。

罢了。罢了。心中暗想:

我一出世,母亲便引体弱不堪生育的辛苦去世。而后爹爹又被奸友害死,家破人忘之际被谷风子收养抚育,可是多年来却始终弃我如薄履。就连……就连姐姐都不齿我是个杀手,为了救她的心上人不惜一剑刺死我。我……我当真是如此惹人厌弃的一个人吗?

想到这,只觉得胸部的伤口一痛,登时昏了过去。

沈子萼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小红的下巴,柔声道:

“小红,想你小小年纪为了给父亲治病就买身到我沈家为奴为婢,可真是苦了你了。”

名唤小红的丫鬟,只有十五六岁,俏生生的也是一个美人。只见她俏脸微红,头忍不住低下来,小声说道:“小红不苦,能服侍少爷是小红莫大的福分。”

沈子萼微微一笑,道:“你看你这般惹人怜惜,那些粗重的活就让那些粗笨的婆娘去做吧。你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只管对我说,我无不满足你。”接着又“嘿嘿”一笑,一伸手就把小红拦到了怀里。嘴里还喃喃道:

“我可是真心喜欢你啊。”

罗纱蔓垂,床上此时正是春光无限。

沈子萼自然是个风流俊俏又年少多金的公子,而且是个远近有名的败家公子。他爹爹去世的早,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把他宠的不象样。这个沈大少爷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兼他几年前得了一位高人传授功夫,更加是无所不敢为。为青楼女子打架,又学人家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自是不少干。幸好总算没有真的惹到什么大人物,出了事都是事来钱堵,他沈少爷倒是没什么,只是苦了一个年近五旬的老母亲。沈家就他这么一个独苗,可眼见他已到弱冠之年却依然是这么无所事事,整天吊儿郎当的。做母亲的虽然心急,劝不动,打又不舍得。总算沈家家境殷丰,倒也由得他去了。

沈子萼这天销了艳思,心满意足地在街上晃荡,一抬头就看到一家新开的茶楼,鲜红的三个大字横在牌匾上——黯春愁。沈子萼不禁暗道声奇怪,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家茶楼,还取了这么奇怪的名字,竟然连我沈少爷都不知道。想着便抬脚上去了。

只见这茶楼装饰的甚至精美,颇有雅致,还有几个雅间。他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只看见另一个临窗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男的朗目剑眉,一身华服,风流俊美竟与自己在仲伯之间。不禁暗暗稀罕,这圳川小城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如此的人物?最吸引他的还不是这个少年,而是少年旁边的女子。这女子的衣着并不华丽,不过是一袭清清爽爽薄纱紫衫,但却衬的腰姿婀娜,大有弱柳扶风之态。面貌更是宛如仙女下凡,尤其巧在凤目含情,一颦一笑间便有柔情从双眸中飘出。看得沈子萼直觉得满楼都是春光。正在心神不能把持的时候,那女子好象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挑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沈子萼顿时想到一个词——惊为天人。

那个华服少年含笑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枯涩,轻声说道:“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也不知道是在对那个女子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那女子道:“我知道。可是找到又怎样?”

少年道:“我……我也没什么奢望,只要……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他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女子也叹了口气:“你呀,自命风流都是假的。当我不知道么?你是蜂蝶丛中过,花粉不粘身。世人都道你贪恋女色,哪想到我们多情的阮大公子却是独有钟情呢?”

这一对男女正是阮郁与苏芳晓。那日谷风子痛打了阮郁一顿后拂袖而去,自是苏芳晓收拾了残局。那阮郁痛的在床上哼哼呀呀了好几天,而柳鸾在醒来后趁人不注意竟然偷偷溜走了——这个“偷偷溜走”自然是阮郁的看法,柳鸾向来是自来自去从来不和别人打招呼,包括他阮郁在内。阮郁养好了伤便要出来寻他,苏芳晓与他走的近的事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了,顾俯的事传开后她也不愿意再留在杭州城横生枝节,竟同他一起来了。他们二人一路打听柳鸾的去向,现在到了圳川就断了踪迹。已经有一个月了,苏芳晓反正有钱,也不怕会没钱便开了个茶楼操持起来。也算是聊胜于无。

阮郁低下头,十根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茶杯,许久说道:“晓晓,别人都当你我是老相好,却不知道你却是我平生唯一的知己。可是我却害的你有家难归,我……”

“呵呵呵……”苏芳晓芊芊的素手掩着嘴笑了起来,好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我们阮大公子负了多少姑娘,今儿个却独独怜惜起晓晓了,真让晓晓生受了。不过阮公子这话可却差了,什么叫‘有家难归’?难道晓晓就非得做一个青楼女子么?晓晓尽管是个女儿身,却也有点以地为铺天为芦的豪气,你可莫要瞧人不起啊。”

阮郁心中感激,苏芳晓帮了他不少忙,又反受连累。如今这般说话,看起来是讥笑他变得婆婆妈妈,其实是深怕他内心不安。他自然懂得,但觉有知己如此,夫复何求?当下微微一笑,双手举杯,以茶代酒向苏芳晓一敬。

苏芳晓自然是会心一笑,坦然受了。

沈子萼不时偷偷地瞟他们几眼,但见他们一会叹气一会有相视而笑,两个人看起来颇为相熟,心中暗暗发愁。这个小美人,该怎么弄到手呢?

这时候,却见有人上楼。一看便知是在茶楼酒店靠卖艺为生的两人。衣着甚是破旧,但还是很整洁的。店伙计早早就迎了上去同他们说话。沈子萼细细看去,只见那老者似乎已有七十高龄,女儿却只有二八年华,生的也很秀气,应该是祖孙。店伙计同他们交谈几句就向苏芳晓走过来又同她说了几句,苏芳晓笑着走过去拉起来女孩的手看了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低着头甚是害羞,小声道:“绿儿。”

苏芳晓看着喜欢便对老人道:

“老人家,你们祖孙二人便留在这吧,能赚到几个赏钱也好,赚不到也没关系,我总是能供的起两个人的口粮的。”

老人家一听急忙拉着孙女跪下去道谢,苏芳晓急忙把二人扶了起来。沈子萼看了心中暗道:原来是老板娘,这下事就好办了。

阮郁也笑着走过来,笑着道:“麻烦老丈与姑娘赏个脸,唱一曲也叫小子赏心悦目一下。”

老人忙道“不敢”,边取出古筝,轻轻拨弄起来。绿儿也放开喉咙轻唱着,她声音圆润,这曲子又曲调婉转,字字如珠落玉盘。众人都听的入了神,只听她唱的词——

“垂柳挂月俯山岸,风晓夜西湖。山水之间,楼阁深处,膝下眠承欢。

谁道流年暗偷换,旧宅易新颜。酒后疏狂,去路无返,何处语缠绵?”

一曲毕,已有客人欢呼叫好,给老人拿出赏钱。阮郁却不觉有些痴了。

去路无返……去路无返。只觉得人世间的事大多如此,由不得悔,也怨无可怨。想法一出,又觉得自

己什么时候便的这般容易感伤了?自嘲一笑,刚想问问这是首什么词。

沈子萼却先开了口,甚是夸张地叫好。“妙啊秒。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哎呀,小姑娘,这是首什么曲子啊?”

绿儿听到如此称赞,羞的脸一红,低头小声答道:“少年游,至于这填词的人是谁,我却也不知道了。”

沈子萼仍是赞不觉口,道:“老爷子这古筝奏的妙,绿儿姑娘唱的妙,这黯春愁的老板娘更是慧眼伯乐啊。”

苏芳晓一听他八杆子的打到自己这来了,当下露齿一笑道:“公子称赞的未免有些不着边际了。”

沈子萼道:“非也非也。怎说是‘不着边际’呢?我看是大有关系。老板娘你能恰巧在这圳川小城开一座茶楼,区区不才恰巧今日在此一坐,这祖孙二人又恰巧来此唱曲,唱的又是人世无常。这‘恰巧’与‘无常’本是相倚相成的,可见我们之间真是缘分不浅啊!”

老子有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他这一番话倒也不是毫无道理,但总是过于牵强了。

阮郁却已失声笑了出来,觉得这人胡扯拉关系的工夫当真是一流的,当下道:“这位仁兄真可谓胸有沟壑,听君一席话,小弟真是望尘莫及啊。”

沈子萼哪里听不出来阮郁是在骂他脸皮厚,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傲然道:“阁下道也真有自知之明。”便不再理阮郁,又想苏芳晓道:“不敢请问姑娘高姓大名?”

苏芳晓瞧他二人斗口有趣,更有心挑拨,故意看了阮郁一眼,装作暗自沉吟样子,许久才樱唇微启“苏芳晓”。

沈子萼恍然大悟,连声道:“久仰久仰”。苏芳晓色艺双觉,名头很是响亮,以他风月场中的老手怎会没有听过?但他纵然聪明,一看苏芳晓的神态却果然中计,以为她顾忌阮郁。

阮郁自然也看的出沈子萼青睐苏芳晓的美色,他心中只当她为知己,是以并不争风吃醋,所以也淡然处之。

沈子萼看在眼里只当他是自信重重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然他偏偏在此事上十分的争强好胜,看了阮郁一眼,心想:等着吧,这美人早晚我是要拥入怀中的。我也不急与一时,反正这“黯春愁”也不会长脚跑了,且等我与她慢慢周旋。当即就告辞离开了,弄的苏芳晓也不明所以。

这沈子萼回家的路上只觉得神清气爽,美女激发了他无限的热情,就连这平凡的小城好似也一扫平日的沉闷,显得生气勃勃。接下来的日子,他更是频繁去“黯春愁”喝茶听绿儿唱去,兼之同老板娘聊聊天,表倾慕之情。更多时候好象是在同阮郁斗口。日子倒过的有十分滋味。且不细表。

却说杭州城内,自顾亦豪在自己的寿宴上被柳鸾一剑刺死后,正个江湖形式看上去似乎群龙无首。实则不然,江湖上最有实力的当然是少林昆仑两派,只是这两派都是悟佛修道之人,虽然在江湖上极有发言权却无心过问各种琐事。是以江湖中大小事情总该是由一个武林盟主来领导群雄。顾亦豪死后,也有许多人希望夺得这个盟主之位。其中以江南邵家邵仁雄、冠王堡堡主张鼎与鹰鹤帮的大当家徐铁鹰最有实力。

江南邵家在江湖上崛起传承已有三代,凭借的家传武学及仁义的好名声。所以家中世代培养自己的子弟,颇有声势。尤其是顾亦豪身后无子,只有一个女而,嫁给了邵仁雄的大儿子邵林杰,这下更是把顾家余下的势力全部接手过来,平添了几分声势。

冠王堡堡主却是个有心术的人,喜怒无常切性格怪异,更有龙阳之好。此时江湖上人尽皆知,但也就是背后咋舌,有意欲巴结他者更是送去许多俊美少年。但张鼎建立冠王堡二十余年却也始终与正道人物往来,在大是大非上总是站得住脚的,自也算不上奸邪之辈。他堡中戒备甚严,堡中子弟在机关暗器方面堪称一绝,是以江湖人士都惧他冠王堡三分。

鹰鹤帮的崛起也不过三四十年。帮中有两位当家的,大当家徐铁鹰,二当家徐野鹤,是兄弟两个人。徐铁鹰已年近七十,性情直爽为人甚是豪迈。帮中若有江湖朋友坐客必定是大酒大肉的招待,客人酒喝少了老爷子便会登然大怒,自以为招待不周,他以为旁人必得如他一半喜酒好肉。虽以己度人未不讲理,常常弄的客人哭笑不得,但大都喜他这翻真性情。徐野鹤与他大哥随时兄弟性格却大是不同,为人斯文,比哥哥小了近二十岁,胸含文章韬略,帮中上下琐事其实都是他打理的。

邵林杰自然也知道现下的情形,本来想通过明宫的势力相保,即使声望上胜不了,影响力和震慑力却也够,哪知却横生枝节,弄的明月影自行回山,不再过问这些事,现在三方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不知该怎生才好。突然又想到那也白衣蒙面人的话“如此多义寡情,倒不如做个真小人。”他知道那个人便是柳鸾,那个俊美非凡的少年。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做个至情至性的人呢?只是很多事也由不得自己,想起明月影更觉得自己对她不起。转念又想到他的妻子,父亲死后哭的肝肠寸断也让他万分心疼。他觉得自己这个心生生的劈了好几半,给爹爹弟弟和邵家一半,给明月影一半,给妻子孩子一半。惟独他自己,他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幽幽的一声叹息,吹破了儿女情长,吹得这分崩离析岌岌可危武林显的如此不堪。

他突然想起,他也有少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敢仗义执剑,他敢私定终身。那个时候他有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的勇气,有满腔的豪气和柔情。他助过不少人,爱上了明月影。而此时他是父亲最成器的儿子,是武林中的英雄豪杰。

然而,至纯的性情,简单的笑容,犹如东去之流水,已逝,已逝……

已是去路无返,少年不再。

却说又是一日,秋已临罩。空气开始飒飒地寒了起来,街道上开始铺散落叶,装点又一季的繁华。沈子萼晃晃悠悠地来“黯春愁”找苏芳晓,其实这段日子来愈是与苏芳晓相处愈是对她少了一份轻薄之心,觉得这个女子虽然曾飘落妓家,但实在是个有见地有性格的女子。但多年的习气却是改不了的,一说气话来总是轻薄不改,苏芳晓也不太见怪。

他走到楼前却听楼内似乎有吵闹打斗,上楼一看只见一个长相甚是粗鲁的和尚正与阮郁颤斗在一起,阮郁手无兵刃,大和尚却使用一把雕纹宽刀。阮郁身法灵动,但和和尚相比未免显的劲力不足。沈子萼在看,苏芳晓兀自坐在椅子上喝茶,仿佛这眼前一切均不和她相干。绿儿和他爷爷正蜷缩在楼角瑟瑟发抖。绿儿显然是受了不轻的惊吓,沈子萼心中顿时了然。定是这大和尚起了色心调戏绿儿,阮郁自不能袖手旁观便与和尚打到一处。那和尚用似乎还是正宗的少林外家功夫。看的沈子萼好生不解,怎么和尚如今也成了我风月中人?

再去看绿儿清秀上的小脸满是泪痕,腮上还有两抹潮红,不知为了什么。这些日子沈子萼一心都放在苏芳晓身上,对绿儿的美貌似乎是视而不见。这时候突然心念一动,要想同苏芳晓温存一般似不大容易,但这绿儿可不尽然了。又见她楚楚可怜之态,不由的大为怜惜,走过去对绿儿爷爷道:“老丈,你们终日在这卖唱也不是办法啊。绿儿生的这般好看难免要遭受折辱啊。”事情便如沈子萼猜想那般,老人一听大觉有理。沈子萼一看老人动心,便又要对绿儿道:“绿儿,不如你随我去了吧,我会好好照料你爷孙两的。”

绿儿听了一楞道:“沈爷您是什么意思?”但随即就明白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沈子萼想这定是小姑娘家不好意思,想他的家境人品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呢,便又道:“绿儿,我可是真心喜欢你啊。”

这次绿儿又更坚决地摇了摇头,道:“爷的好意绿儿心领的,是绿儿没这个福分。”

沈子萼笑着继续道:“怎么说没有这个福分呢,我这不就等着你应允么?”

绿儿娇嫩的声音此刻却非常坚定的说道:“爷。以绿儿的出身必不能做您的妻子,而绿儿宁愿为贫苦男子之妻也不愿为人妾室。绿儿不求富贵,但求夫妻相爱一心一意!”最后一句说的由为铿锵有力。

沈子萼听的一楞,这些穷人家的女孩子哪个不爱嫁到一个大户人家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苏芳晓听了,也暗暗称奇,想不到这女孩倒有这番志气。走向绿儿说道:“好绿儿,你放心,你若看上哪个男子,姐姐为你出嫁妆,决不让你受人欺辱。”

绿儿扬起小脸向苏芳晓一笑。

阮郁那边已经打的手软,气力不支地东串西跳。这和尚实是一个一流高手,斗了许久没有让阮郁倒下也是怒气大盛。沈子萼看阮郁已难独自支撑,终于懒洋洋地提起一直竹棍伸手支援。

他这一动手,和尚与阮郁均是一惊,他所使用的是竹棍可竟似是昆仑派的剑法。

阮沈二人合力果然是威力大增,饶是那和尚功力深后,百招以后也再难以招架。那和尚自知打不过,便向后一跳,脱离战局,粗声说道:“我今天打不过你们,改天再找你们麻烦。不过我最近是没有时间了。告诉你们,我是贺贺有名的少林弃徒花和尚灭祖,以后听到我的名号都躲远点!”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和尚竟是个混人,法号竟然叫灭祖,不过这强抢女子的事也干确实是灭祖了。

灭祖看他们笑,自己也甚是得意,道:“怎么,咱的法号威风吧?你们笑着讨好我也没用,你们扰了和尚的春梦,以后若是落单了,和尚定把你们两个小白脸好好收拾一顿。”说到这又忍不住思索起来,怎么收拾才够威风够吓人呢?接着大掌一拍脑袋,裂开大嘴笑起来,“对了对了,咱打烂你们两个小白脸的屁股。哼,老子最恨你们这些小白脸了,勾引娘们都不用勾引,不像老子我还得用强的,好不麻烦。我偏不打你们的脸,我就剥了你们的衣服打烂你们的屁股,然后光溜溜地吊在城门上,吊个十日八日,看还有哪个娘们能让你们勾引。”

灭祖是越说自己越觉得此计甚妙,在他看来没有娘们相好那就是天底下最惨的事了,这般惩治这两个小白脸,定能让他们生不如死。越想越发的得意起来。当下大笑着迈着大步离开了。

灭祖夹七夹八的把一番疯话说完,几个人表情各异。绿儿自是羞的脸都垂到胸口,心想这个大和尚怎地如此粗鲁?

苏芳晓却是笑的好不欢畅。

阮郁虽是自命风流,但是徒有其表却无其实,也从未和什么姑娘欢好过,不过都是装的样子。和尚这么一说,他又想起那日在“西子楼”被苏芳晓剥了裤子痛打,还找了好些青楼女子观赏的事。一张白皙的面孔顿时红透,根本不敢去看苏芳晓是什么表情。

沈子萼却是混不在意,看了阮郁的脸色反倒像是捡了便宜般的大笑。“阮兄啊,你可忒不自信了,剥光衣裳给人看又怎么样。这圳川城不知有多少姑娘大娘想看本少爷的身子呢,只怕她们看了都难以自持,天天排队堵在我家门口,我可就忙不过来了。”说着竟还叹了口气,好象真有其事把他扰的不盛烦恼一般。

阮郁登时心中佩服,从前都是他“本公子怎么样本公子怎么样”的,如今听了这个“本少爷怎么样”的终是心服口服。不由叹道:“师傅他老人家从小就教导我:一山还有一山高。我现在是全体投地的佩服沈兄了。真想不出圳川这么小小的城这么多年是怎么容的下你这么一张脸皮的!”说着露出非常不解的神情。

这时绿儿突然“哎呀”一声,惊慌地道:“晓晓姐姐,那个大和尚丢下的麻袋怎么在动?”

沈子萼只觉得一片茫然,想必这些人也不会害他,但是要拿他除什么萧瑟,却又是个怎么除法呢?越想越不透。

苏芳晓道:“老办法,对你们这些练武的人,什么点穴绳子我都不放心,说不定咱沈少爷会什么解穴的法门。你还是把我的牛劲绳拿来,绑上我才安心。”

阮郁一听“老办法”三个字,心中便一阵郁闷,但又想,“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却当真是不错啊。心中又是一乐。急忙去寻牛劲绳,顺手又拿了片竹板回来。苏芳晓已经把沈子萼拖到了床边,正脱他的衣服。

沈子萼心中又充满了香艳的幻想,见苏芳晓把自己扒光了又用牛劲绳把双臂捆在背后,有些不解,但又恍然大悟,心道:这晓晓姑娘果然什么事都不堪于俗流啊,性格更是要强,便是这床第之事也喜欢占个高枝儿。正在这胡思乱想着呢,突然感觉背上有一只滑腻的小手触上肌肤,接着又把他上半身按倒在床上,脸撞的生疼。又听到背后一声嗤笑,好象是阮郁的声音。顿感事情好象和他想的不一样。

沈子萼这还没想明白了,却听到背后好象一阵风呼啸而过,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啪”,心中还纳闷,这是什么声音?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屁股上好象有烧起了一把火般的疼痛。“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听起来凄惨无比。

苏芳晓“嘿”的一声,指着沈子萼的屁股转头对阮郁道:“我看他这肉比你多,怎么远没有你经打呢?”

一听到这话,阮郁那正在幸灾乐祸的脸上霎时铺满尴尬,低声求道:“晓晓,你能不能……”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

苏芳晓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帮我按住他,他这么挣扎我都快按不住了。”

沈子萼那撅着的屁股此时左摇右摆,好象受了酷刑不堪忍受一般。阮郁过去按住他的上身,苏芳晓提起板子,又是狠狠一下。

沈子萼又是一声惨叫,连忙道:“晓晓,我哪惹你了?你好好跟我说,我都改,你别这样好不好?”

苏芳晓也不理,板子一下接一下的打下去,转眼沈子萼的屁股就被打的通红。

沈子萼挣扎不动就骂阮郁:“你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啊……晓晓,我知错了。”

苏芳晓笑道:“错认得倒快,你说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对晓晓起了色心。”

“啪!”“这也没什么,你倒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了,难道还不该打?”接连又是五六板打落。

沈子萼叫的一声比一声惨,绿儿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到了门口一看,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去。

此时听得屋内的惨叫,对着韩英也不觉莞尔。绿儿的爷爷不明所以,想去看个究竟却被两位姑娘给拦住了,说什么事也没有。这老头子直纳闷:“我听错了?哎!人老了,耳鸣是越来越严重了!”

“你把你的错误检讨的再深刻点。”阮郁一向只挨过打,却没看过别人挨打,此时正觉得有趣,越是火上浇油。”

“我不该色胆包天,打良家妇女的主意。”

苏芳晓板子可一直没停,一边打一边问:“还有什么?”

沈子萼逐条说来:

“我不该打绿儿姑娘的主意……啊。”

“我不该打韩英妹……姑娘的主意……哎呦……”

“我不该趁人之危……妈呀……晓晓饶命啊”

听到这阮郁点点头,道:“趁人之危说的是你,确实没错。”

沈子萼怒道:“姓阮的小白脸……啊……晓晓,你轻点”

苏芳晓道:“把嘴里放干净!”

沈子萼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话也带上了哭腔“我不该口出秽言。”

沈子萼便这般一边挨打一边招供自己的“罪行”,后来就说到什么“我不该惹的老母亲担心”,最后实在说无可说,又说出来句“我不该长的英俊潇洒又年少多金,让那么多姑娘对我倾心”。

苏芳晓看他臀上已肿的不成样子,在加上看他真的要哭出来了,心想:看一个男人哭也实在没意思。又听到最后一句话,便索性停下扳子看着阮郁一笑,道:“这话我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阮郁装做没听见,却道:“是啊,记得他自己说那个灭祖和尚的主意好。若把他这般样子吊到城墙上定会惹的姑娘大娘春心荡漾,咱们索性成全了那些苦命的女子吧。”

“阮郁,我早晚扒你皮,抽你筋,食……啊……”话还没说完又是杀猪般的叫声。

阮郁哪等他骂的痛快,便伸手在他肿硬的臀上重重击了一掌。

沈少爷自此老实了。

又是月圆中秋夜。

明月影坐在“忆昔小筑”庭院中的石凳上,只见她紧了紧衣衫,轻声叹道:“谁使佳期怜?月圆人不圆。”这团圆之节还不是让人更觉冷清了?

小蝶把一件衣衫披在她的肩上,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她曾用十年的光阴铭刻一段无奈的感情,却是有始无终。

也曾在月余的时光再次体会到年少时才有的单纯的快乐。可始终浮现在脑海中的确是手中的剑刺进那

个单薄的胸膛时对面那倔强却又绝望的眼神。

她若是落花,那个人难道是流水?

她若是流水,另外一枚落花可否言悔?

回明宫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大多数的时间竟然都在想落花,反倒忽略了十年来念念不忘的流

水。

月光的银灰静静地泻在这时间好似停止的庭院里,这本应该是其乐融融的团圆之夜竟也凝噎了。青儿

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口中连声说道:“宫主,宫主,有人送礼耶。”

送礼?明月影倒是想不通了,谁会给这个向来不与人打交道的明宫宫主送礼?难道是?她这次暗暗在

心里打定主意,这流水的帐已经还尽,决不再参与那些无谓的角逐了。

节日的礼品摆在正厅,是一个很大的木箱。青儿说是“礼品”,可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的作品(若是

在现代,本作者大人会形容那像一个巨型炸弹)。明月影问道:“什么时候送到的?”

“我刚才打这走过,还什么都没有,可一转身在回来就看见这个箱子在这了。”青儿道。

“这么快的身法,没看到人影么?”小蝶问道。

“没有,哎呀,问这么多干什么,先看看是什么不就知道了。”青儿早就迫不及待,话音刚落就用剑

去挑箱子上的木板。果然是明月影亲手调教出来的,只见她手腕微转,几下子就把一个箱子上方的木

板给卸了下来。众人一看,顿时大惊,明月影更是惊骇得楞在当场。这箱子里面没别的,就是有一个

盘膝而坐的人。

青儿最先笑了:“呦!邵公子送礼,把自己送来了。呵呵,可是一份大礼啊,就不知道我们宫主愿不

愿意收。”

小蝶用眼神警告青儿闭嘴,她看出这个邵公子明显是被人制住了全身的穴道,动不得,说不得,只剩

一双眼睛还能灵活的转动。没有明月影的吩咐她也不敢妄自给他解穴。明月影迟疑了一下便伸手迅速

地解开了邵林杰的穴道,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言语。

邵林杰穴道被制已久,半天才缓缓站起身来。

“你是怎么来的?”明月影开始做到在这个人面前收敛自己的感情。或者,不是收敛。

“很惭愧……我那天走在街上,便听有个人好似在我耳边说‘我送你去与她团圆’便不省人事了,醒

过来就在这个箱子里了。”邵林杰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人的可能性,犹豫着说道:

“会不会是……”

话还未说完,明月影急忙冲出了屋子。

小蝶心中了然,青儿哪里看过宫主如此冲动的模样,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柳鸾站在庭院的窗前,怔怔地出神。想起失忆那段时间的日子,那段时间只有那般短,记忆里也只有

一个人。

她与我在房中说话,有着璀璨的笑容,或者远眺时落寞的神情。

想到被她狠狠的责打,又想到她为自己上药。白嫩的脸竟染上了红潮。

又想到那刺进胸口的一剑,那么痛,那么痛。即使他后来知道她是有意刺偏那一寸,否则以她的身手

怎会有那样的误差呢?

可她还是说我若是杀了那个人,便也杀了我。呵呵,我又怎么会呢?我怎么忍心让她难过呢?

她以为杀手便都是无情的吧。她从不曾看得起我吧?

现在他们应该团聚了,在互诉思念之情么?

她定然是含羞的吧,那是对我不会有的神情。可她总是这样不懂得争取,竟一直默默等待。她定然又

笑了吧。以后不会再哭了吧?

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他们佳节团聚,难道我还要去观赏么?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高悬的玉盘,更觉得萧索。刚转过身,便看到身后立着一个人。在月辉笼罩下,绰

约的身姿,清丽的容颜,宛若仙子。

“姐姐……”

一阵掌风袭来,“啪”,面颊一痛。柳鸾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随着一个笑容却浮了上来。

又挨打了,好熟悉的感觉。

明月影的眼眶却已经有些湿了,“还笑!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为什么打我?你总是会打我啊。可是这次为什么呢?柳鸾想不出来。

“你把他送来做什么?以为这就是对我好么?他已经有了妻儿,你……你这般可是羞辱我么?”明月

影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柳鸾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是想让她觉得快乐,他以为让他们见面她会快乐。“我……对不

起,姐姐……我帮你杀了他的妻儿,你……你不必担心。”

明月影想起他过去的种种作为,委屈瞬间便成了失望和愤怒,“你,好样的。连妇孺都不放过么?

我,我可不会给你佣金。”

柳鸾知道她是在指自己是个收取佣金索人性命的杀手,但事实确是如此,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喏

喏道:“姐姐……”

“你还叫我姐姐是么?好。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了不起的‘忘重阁’阁主!”说着便捡起地上一

截有儿臂粗的木棍,朝柳鸾的臀上用力的挥打下去。

柳鸾直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动,任由那根棍子抽打在身上。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挨了十几下。一贯地

强忍着疼痛,一点声音也不出。

明月影一边打一边训斥道:

“我问你,你除了会杀人,你还会什么?”

“……”柳鸾想了想,好象确实不会别的什么了。

“我在问你话!”

“恩……什么都不会。”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疼痛泻露出来。

“杀人很有趣是吧?”手中的棍子仍不断地抽打下去

“……”

“我在问你话!”

“不……是。”

“你为什么杀人?”

“……”

“为什么要杀人?”

柳鸾疼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许久才道出两个字:“……报仇。”

明月影扬起的棍子在空中顿住。

“你报仇要那么多人陪葬么?难道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杀父仇人么?”

柳鸾一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报仇是否真除了自己走的这条路就别无他选?亦或是,他根本在

用杀人的方式来慰籍自己的孤苦,可是他又坚信自己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姐姐,我没有枉杀过一个好人。”

“狡辩!”明月影手中的棍子又加足力道更加猛力地打了下去。柳鸾本来已经疼痛不堪,却又是一阵

剧痛,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他伸手支撑着地面,还想站起来。

明月影又是一下打下去,打的柳鸾俯面爬在地上。这一下他毫无准备,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明月影看他还想站起来,干脆蹲在地上,左手将他的一只手臂反拧过来死死地按在他的腰上,让他动

弹不得。右手仍旧挥着棍子往他臀上重重打下去。

柳鸾深感这棍子带来的疼痛不同与藤鞭,这种疼痛是好象能把骨头都打折一般。忍不住辩解道:“是

真的……他们……都是该死的。”

“他们都是该死的?那他们的家人也是活该伤心的么?你当只有你有爹爹,他们就没有父母儿女

么?”

木棍一下下的击打发出沉闷的声音。

柳鸾好象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啊,即使他们是死有余辜,那他们的孩子总是无辜的,却也要

像我一般孤苦,然后想尽办法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么?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此刻,他却开始迷惑了。

我和顾亦豪郝云飞他们又多大的不同呢?不一样害得别人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么?

柳鸾思绪开始混乱,一阵又一阵剧烈冲击来的疼痛让他觉得无处可逃。

不对!那些人,不杀了,他们也只会去害更多的人。他开始忍不住挣扎,想要从这难以忍受的疼痛中

挣扎出来。

明月影对他的失望中本有怜惜,但见从不挣扎的他现在竟然敢挣扎,好像没有做错一般。心中又是失

望又是生气。更是不留余地的打下去。

柳鸾感觉到明月影是下了死手打他,于是不再挣扎,第一次试着开口求饶:“姐姐……别打了。”

明月影不理,她不忍心,但是更不能忍受他作为一个杀手活在世上。如果他早晚要死在报仇的人的手

上,她宁愿,自己亲手打死他。棍子接连不断地打在已渗出血迹的白衫上。

“姐姐……疼……我好疼。”声音已经嘶哑。

明月影仍不停手。

他终于哭出声来,不再说话,只是哭。好多年没有哭过了,像个孩子一样。

又是一棍下来,他听到“喀嚓”一声,突然觉得下半身的疼痛将他撕成了两半,然后听到了自己微弱

的呻吟。意识几乎开始模糊,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新的疼痛并没有接着袭来。

难道打麻木了?

小蝶青儿本来不便来打扰,后来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明月影就傻看着打断的半截木棍,断口上面粘满了血。柳鸾下半身都是血,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邵林杰也在后面跟来,看到这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画面,吃惊之余竟觉得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美

感。

青儿惊呼一声,道:“妈呀,棍子都折了,不死也残了。”

小蝶看到柳鸾被打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心疼。

明月影听到青儿的话,才缓过神来,急忙去看柳鸾。却见他漆黑的大眼睛半睁着,长而密的睫毛上还

沾着泪珠,目光有些涣散,却好像还在看着自己。

“鸾儿,你……”下半截话却问不出来。想问,你还好吧?但他显然感觉不会太好。想到青儿的话,

心中一惊,不会把筋骨打坏了吧。伸手就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小蝶急忙道:“宫主,先把他扶回房间吧。夜里凉,他又挨了打,会生病的。”她可不想看明月影当

着旧情人的面去掀开另一个男子的裤子的情景。

明月影点头,伸手竟自把柳鸾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走去。至于邵林杰,她竟看都没有看上一

眼,好象没有意识到有这个人的存在。

青儿道:“小碟姐姐,这柳鸾不是挺厉害么?怎么一见咱宫主就像武功全失似的。不好意思逃跑还不

知道运内功抵御啊,都打成这样了,还硬生生的挨着?”

小蝶叹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青儿笑道:“我又有什么不懂?痴情也就罢了,可到他这份上,我看根本就是痴呆!别人也痴情啊,

怎么就聪明不减呢?”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看了邵林杰一眼。

小蝶知道她是在讽刺邵林杰希望依靠明宫的力量让江南邵家在武林中立威的事情。心中也感不满,当

下也就没有言语。

邵林杰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心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失落。

他负了明月影,却依然希望她的心只属于自己,但同时又不忍心让她这样痴等自己一生。看到柳鸾,

更觉惭愧。明月影,妻子顾盼兮,他对哪一个都心怀愧疚。一个给了心,却许不了终生,一个许了终

生,却始终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心。倒不如柳鸾这般快意恩仇,想想自己,算什么大丈夫呢?

柳鸾一个杀手的身份虽然为正道人士所不齿,可他堂堂的邵公子邵大侠又对得起谁呢?爹爹,总算对

的起爹爹吧。可是爹爹却要掀起武林的一场浩劫,他终究落个忠义不能全。

明天?明天的明天?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呢?

明月影尽量轻缓地剪开柳鸾的衣衫,白玉般的身体尽显无遗。明月影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如此“坦

诚”赤裸的身体。发现他肌肤的娇嫩不下于女孩,腰细,腿长。乌黑的头发散落开来。她觉得此刻的

柳鸾显的有那么一点儿……楚楚动人?!

只是臀上的皮开肉绽有点煞了风景,她仔细的检查着。还好,总算没有伤了筋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

气。

柳鸾红着脸一声不出。只有身体因为疼痛还在颤抖着。

明月影也说不出现在是心疼多一点失望多一点,还是,窘迫多一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又用一种严肃的声音道:“我一点都不后悔打重了你。”说完了,又意识到自己有点欲盖泥章。

柳鸾却没有意识到,只是低低的“恩”了一声,觉得她这么说,那就是真的。

也许,自己也确实是该打吧。

况且,此刻的情景虽然有些难堪,但他却觉得不管怎样这顿打倒也挨的值得。

明月影想了想,又道:“你若是还听姐姐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做什么杀手。”

“恩。”

“不要总是自作聪明,觉得自己什么都对。”

“恩。”

“就像今天的事,你觉得把他带来我就会欢喜么?这世间的许多事,并不是你想要怎样便可以怎样

的。”

“恩。”

“以己推人。若是我被别人绑了给你送去,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生气么?我若想强留他会留不住么?”

“恩。”

“疼的厉害么?”

“恩。”随即脑袋又是一阵乱摇,“没……不怎么疼。”

明月影微微皱眉“不疼?那你刚才怎么哭了?”

“……”

明月影起身取出外敷内服的药,把药丸轻轻送入柳鸾的口中,又道:

“我给你上药,疼了就喊出来,别硬忍着了。”

“恩。”随即脑袋又是一阵乱摇“我不疼……”

一贯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了一股孩子气般倔强。

明月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血,暗红色的血,婀娜着最后变成一条直线沿着剑身坠向地面。

黑衣蒙面人歪着脑袋,右手提起剑身,伸出舌头舔去。呵呵,还是温热的呢,果然有一点腥。

月光下黑衣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影子的有些部分覆盖在地上的尸体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具尸体,大多是年轻的和尚,只有黑衣人脚旁倒着的一个老僧看起来有些年岁了,脑后流出的血液染红了他已经开始斑白的头发。

黑衣人想:是不是每个人血液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呢?

他覆盖着面巾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很年轻,甚至很有英气,只是却透出一种说不上来的阴戾。现在,这双眼睛里浮现出满意的神色,看着地上自己的作品,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地赞赏自己。

杀手?柳鸾阮郁那两个婆婆妈妈家伙也配称为杀手?

黑衣人自顾地呢喃着。如果不懂得欣赏杀人的美感,怎么配称为一个杀手呢?更何况,还是杀手组织的领袖。

杀手是什么?黑衣人有他自己的理解。好的杀手是一个手艺人,有绝好的技术,并且有欣赏这种艺术的品味。杀手可以顷刻间决定别人的生死,甚至可以决定那即将离去的人的表情,是惊恐一些的,还是错愕的,甚至……是微笑的。

人们都道杀手是工具,多么的可笑?

在这个世界上,有力量和本事来决定别人生命的人,应该被尊称为——神。

明月影为柳鸾的伤口上好了药,轻轻地帮他把裤子拉好,生怕碰到他的伤处又弄疼他。

这几天来,明月影都是这样亲自为他上药。宫里的事物不太繁忙的时候就陪他说说话。她自然开始了解柳鸾的身世。得知他自小就失去双亲,为谷风子收养又不被其承认,以及这两年组建经营“忘重阁”的种种。柳鸾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用的是平淡的叙诉的语气。可仍听的明月影一阵心酸。

她觉得自己过去真的对他有很多的误解。以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为权势金钱或者天性无情。可是自知道他从小孤苦,一个赢弱的孩子却要背负起仇恨的负担后,每次想到心中总是不免一阵辛酸。想到他出手杀人时的狠辣,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为了要维护自己在这险恶的江湖中的生存和尊严,对柳鸾则是更加怜惜。心中升起了几分母性的慈爱和要把他引回正途的责任感。

柳鸾趴在床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他还是红着脸享受着明月影细致的照料。他体会着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柔。

明月影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出了这么个习惯,总是忍不住去揉他的头发。

柳鸾看着明月影傻傻地笑了起来,他一向是不爱笑的,即使偶尔笑一下,也是很小的幅度。现在笑容不知怎么竟开始泛滥了。他若是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一定会惊奇:一个人怎么会有着如此可爱好看而又满是孩子气笑容。

明月影看到这个大大的笑容,又忍不住去揉他的头发,又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宠溺流露出来。

“笑什么?小家伙。屁股不疼了?”

言毕,柳鸾的小脸果然又红了。

“姐姐,我不小了,”犹豫了一下,又道:“可不可以不叫我‘小家伙’?”

明月影笑了起来。“不是小家伙,你是什么?”

柳鸾扭捏着吐出两个字:“男人。”

明月影笑的更厉害了,心中还道:真是个招人稀罕的小家伙。说实话,在她眼里男人应该是邵林杰那样的,而柳鸾不但年纪小自己十岁,外貌又是异常的秀美赢弱,在她看来最多也就是一个大男孩。想着,忍不住又用手去梳理他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口中却说道:

“男人,那你给我听好了。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既然你父仇已报,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能去做。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再犯错,就休要怪我打烂你的小屁股!”语调还是很严肃的。

“哦。”柳鸾可怜巴巴地应道,挨打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明月影满意地点点头,心里颇觉欣慰。她的小鸾儿在她心中本来就该是个好孩子,就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又善良又乖。然后柳鸾突然又说了一段话,弄的明月影眼睛顿时就湿润了,怔在那里半天不能言语。

柳鸾悠悠地说道:“其实……不管姐姐怎么对我,我都是不会怪姐姐的。就算姐姐讨厌我也没关系,就算有一天姐姐真的把我打死也没关系,我总之是不会怪姐姐的。只要姐姐能觉得快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鸾说出这段话时的表情是坦然的,他觉得自己既然这么想就这么说,没什么不对。却看到明月影的面颊涌上了两片红潮。他小小年纪未经情事,哪里会懂得明月影此时内心的撼动?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的明月影不舒服。正在想解释什么又不知该解释什么的时候,小蝶突然急匆匆地走进来,神情不太自然地看了柳鸾一眼,然后把嘴凑到明月影耳边说了几句话。柳鸾只隐约听到了“邵公子”三个字。

明月影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但一听小蝶的话,面色一整。看了柳鸾一眼,也急忙随小蝶出去了。

柳鸾看着明月影离去的身影,心里还在疑惑,我刚才说错什么了?怎么惹的姐姐不高兴了?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又想到邵林杰,觉得心窝一阵疼痛,又暗自纳闷:胸口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怎么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归而复返,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明月影面对邵林杰已经开始变的平静,即没有克制不住的激动,也没有故做的冷漠。

邵林杰点点头,道:“柳鸾还在你的宫中?”

明月影困惑的看了他一眼,“你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邵林杰也意识到这句话中竟然露出了醋意,心想:还是说正事吧。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八月八日,冠王堡受袭。

八月十一日,我邵家受袭,我弟弟林英也受了轻伤。

八月十三日,昆仑五名外出的弟子惨死。

八月十五日,少林八位高僧身亡,其中还有一位是少林方丈渺一禅师——也是你所见过的渺因禅师的小师弟渺果。”

明月影皱皱眉头:“你们邵家也受到袭击了?你没事吧?”

邵林杰叹了一口气,“月影,那时候我已经被柳鸾抓了起来,整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箱子里,只有吃饭的时候能得一刻自由。我家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这还是我下山碰到武林同道才知道的呢。”

明月影点点头,确是这样。按路程来计算,那时候邵林杰确实是应该在柳鸾给他“送礼”来的路上,到八月十五的夜晚,就被“摆”在了正厅上。想了想,道:“还好,邵家总算没有太大的伤亡!”

明月影对邵林杰多年来的关心一时总是改不了。

邵林杰自然也听出了这关怀的意味,心中一暖,这下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了。

明月影又皱起了眉头,缓缓道:

“林杰,你们邵家的事,恕我真的不能帮你了。这武林恩怨,我实在不想搅进去。”

“我明白。”

“那你又为何来同我说这一番话?谁受袭,谁伤亡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邵林杰深深地看了明月影一眼,“月影,少林高僧惨死的地方正是明宫山下的圳川城。你再想一想,这些事件发生的地点和时间。”

明月影一惊,柳鸾把邵林杰送来的路线不也是一路从杭州到圳川么?四件事发生的时间和他的路程不也正好相符么?难道……转念一想,也许只是巧合呢?

“林杰,不能就这么草率断定就是柳鸾下的手吧?”

邵林杰点点头。“当然,不能这么简单的断定。可是那位武林同道告诉我:所有死的人都咽喉上中了一剑断气而亡,而且种种特征都显示出是‘忘重阁’一贯的风格。”

他又看了明月影一眼,明月影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他接着沉声说道:“而且,进入冠王堡和我家的都只有一个人,来人遮去了面目,可与他交过手的人都说身型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少年,绝对不及弱冠。这些人都在江湖中打拼了数十年,这一点是决计不会看错的。月影,且不论我家,单论冠王堡的防卫,哪是一个少年能够轻易突破的了?如此的少年高手……我实在……实在还不知道有第二个。”

在前武林盟主顾亦豪的寿宴上,武林中人都亲眼看到:柳鸾一招夺过他的兵刃,又一刀将其毙在其自己的兵刃之下。纵使柳鸾是攻其不备,但习武之人在江湖上打斗,以一对多是常有之事,在打斗的过程中突然另有人出手更是常事。可是以一位武林盟主的武功之高,竟然毫无招架甚至闪避的能力。这般身手就不得不另人刮目相看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只有17岁的少年。

虽然很多人还不知道柳鸾确切的名字,但通过那次的事情,也知道必定是“忘重阁”的人,以这样的身手必定也是地位极高的头目。所以现在整个江湖都认定了这些事是“忘重阁”那个杀害顾亦豪的少年所为。整件事,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各门各派更是骚动不已。

明月影怔怔地看了邵林杰许久,希望他能说出点让他安心的话,比如一些可以稍微排除柳鸾嫌疑的迹象。可所有的迹象都指向柳鸾,若是今天以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认定柳鸾就是这一串事件的凶手。

可是,那是她心中认定的小鸾儿啊。那么善良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父仇已报,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啊!

原来——他也在利用我,他其实还是一个有野心的孩子。如同所有的男人一样,其实在意的只是权势和名利。

可是,今天居然还对我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我还真相信他了!

一个眼前的邵林杰不也就是因为一句轻许的诺言,让我空怀着希望,苦等了十年么?

可我又等到了什么?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小女孩!一次,又一次!你竟都轻易地相信那些幼稚的语言。

明月影!你怎会如此的愚蠢?

你凭什么做明宫的主人?!你凭什么照顾这一宫苦命的女子?!

“哈哈哈!”明月影竟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这看的邵林杰心惊,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控的神态,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跑来告诉她这一切。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有着阴险的用心,他自问:我其实不也是希望柳鸾能够离开她么?还说什么希望她幸福,我怎么会这么虚伪?

邵林杰突然对自己感到失望,他发现他原来从来没有真正的为她考虑过。只是不断地不断地去破灭她的希望伤她的心。

明月影突然历声道:“谁也不许跟来!”然后风一般的扭转身体离去。

柳鸾由于出生的时候不足月,体质本就孱弱。胸口的伤又初愈,却又添了棍伤,所以伤势恢复的极慢。几天了,还是下不了床,整天趴在床上甚是无聊,于是就胡思乱想着。这会他还想着明月影刚才为什么生气,却见明月影手里提着藤鞭冲了进来。

“姐姐”两个字还未叫出。明月影已挥起藤鞭狠狠地抽了下去,这一鞭又不同与往常,之前打的再狠也总顾及着不要伤了他的筋骨,也是教训的意思。可是这一次,却像要取了他的性命一般。

柳鸾的伤没好,哪经的住这一击?趴在床上的他仅穿着薄薄的一层衣裤,伤口登时迸裂,血迅速渗出来。

一声惨叫,绝对是柳鸾平生喊最大的一声。

又是一鞭,三鞭,四鞭,五鞭。

柳鸾经不住疼痛,眼泪已经涌出来。心里更是难过,他知道姐姐刚见了邵林杰回来,突然好像若有所悟:原来是因为姐姐心里只有邵林杰,听到我说那样的话,定以为我要轻薄她,怎会不生气呢?

这么一想,他又难过又委屈。心道:我虽然爱慕姐姐,可也只是希望她能过的幸福,并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啊。

臀上实在是疼痛难当。柳鸾哭喊道:“姐姐……别打……先别打……你听我解释……”

解释?明月影心中更感绝望。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可是杀害了这么多条生命,难道还能得到宽恕么?明月影的泪水也汹涌而出,哽咽着一字一字地说道:

“柳鸾,我要你知道,即使是邵林杰也从不曾欺骗过我一言一语。可你竟然……”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欺骗?柳鸾深感迷茫,忍痛道:“我……我从来没有骗过姐姐啊。”

明月影听了,心想:是啊。你干了这些“好事”,却不告诉我,自然算不上欺骗。这些事情上你确实算不上骗了我。可是,你,你却欺骗了我的感情——等一下!感情?明月影心中一惊,我什么时候竟然对这个小人儿动了心?

怎么会?我的心中是只有林杰的啊。即使他不可能属于我,我也是不会变的啊。

我早已立志,宁可孤老终生,也不会像那些负情的人一般喜新厌旧的。

而且,还是比我小10岁的一个孩子。我难不成疯了?我绝不是负情薄幸的人!

“不可能!”明月影大声说道。跟着手中的藤鞭又开始狠命地抽打下去。

柳鸾已经痛的承受不住,挣扎着想从床上逃下去。心想:我以后再向姐姐好好解释,她定是误会我的心意了。

明月影看到他竟然试图逃走,更觉是他的心虚。

怒声道:“柳鸾!!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哪……哪句话?”疼痛让他的言语越来越吃力。

“我说如果你若是犯错,我会怎样?”

“姐姐说……会……打烂……打烂我的屁股。”

“好!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么?”

柳鸾一怔,喃喃道:“我说……就算姐姐打死我……我也不会怪姐姐。”

“那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那我今天就成全你!”说着手中的藤鞭再次抽打下去,不留余地的打下去。明月影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

是对柳鸾辜负她心意的愤怒么?

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移情,对自己也失望了么?

亦或,是多年积淀的悲苦与恨?

柳鸾想到自己说的话,便已决心不再躲闪。只是趴着不动的强自忍受着,哭泣着,呻吟着。

虽然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才挨了十几下,但他模糊地意识到:这次,屁股恐怕是真的会被打烂了……

柳鸾下身的上半截已经是完全的血红色了,裤子也被打的烂成碎布。明月影又把抽打的部位扩展到小腿,背部。练武的人下起手来,自然不同与一般。大概总共也就三十几鞭,柳鸾的身体的后面已经是一片血红。

其实,明月影已是下手越来越轻,从不计性命的打法早变成只伤皮肉不伤筋骨的重打。否则,恐怕柳鸾早就被活活打死了。即便是这样,完全不运功相抗的柳鸾此时也已经是被打的毫无力气动弹,也没有力气喊叫哭泣,眼皮开始慢慢沉重起来……

青儿突然冲了进来,跪下抱住明月影的双腿,道:“宫主,不能打了!你便饶了他吧。若是把他打死你会后悔的。”

明月影说“谁都不许跟进来”后,素来沉稳的小蝶自然不会违抗命令,邵林杰更是没有立场,自不用说。唯有青儿是孩子心性,特别的爱憎分明。自救了柳鸾后,又看他痴心于明月影,所以对他印象极好。

明月影开始冷静下来,低头看着青儿。

青儿又道:“更何况,宫主你也不能只听姓邵的那人的一面之词啊。”

明月影此时已经无心去注意青儿的用词了,手臂垂了下来。低声道:“可他从来没有骗过我啊。”

“好吧,就算他没有骗你。可怎么知道他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呢?他不过也是道听途说,根本都没有去证实就匆匆地来告诉宫主。而且,我看这个人的用心很坏。他根本就是……”青儿对邵林杰是只有恶感,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够了!”明月影看着全身是血的柳鸾,心中剧烈的揪了起来。颤声道:“你看看他……还活着么。”

青儿急忙去检查,然后用颇为柳鸾委屈的语调道:“宫主要是再多打两鞭,恐怕就真的活不成了。”

明月影听了,只觉得身体一软,几乎站立不住。青儿急忙扶住。

“你来照料他吧,好好给他治伤。只要他能下地走动了,就让他离开。这些日子,我不想再见到他。”明月影看着床上的血人说道,床上现在也沾上了血迹,看起来有点惊心动魄。明月影几乎不敢相信,刚才下手的人,竟然是自己。

她只觉得心被什么用力的绞着。又补了句:“让小蝶把那个邵公子也给我请下山去。我谁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也休要和我提起。”

……

一日又复一日,柳鸾的性命虽无大碍,可伤势却好的极慢。青儿用最好的伤药,外敷内服,细心周到的照料着。

柳鸾昏昏沉沉了两日。醒来后没有看到明月影的身影,他记得姐姐上次打完他后便是每天细心的照料,这次打的不知要重上几倍,怎么反而不管了呢?

她可是还没有消气?糟了,她会不会像之前那样,也是让自己养好身体,便要自己离开?

柳鸾把目光投向青儿。颤声道:“她……要赶我走么?”

青儿听的心中一酸,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被明月影痛打后,醒来问她的第一句话。

那时柳鸾说的是:她不赶我走了吧?

青儿这种牙尖嘴历个性的姑娘也突然说不出话了,她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伤心。努力让自己堆出一个嘲讽笑容,“你先养好伤吧!屁股都被揍烂了,还敢见她?你莫不挨打有瘾?”

柳鸾丝毫没有在意青儿善意的讽刺,心中凄然。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姐姐果然是要赶他走了。于是也不再说话。心中暗自打定主意。

青儿本来还担心,他再来个寻死觅活的——按照这小子痴情的程度,她以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哪曾想柳鸾竟然乖乖的任她给伤口上药,也乖乖的按时服药,餐餐吃饭喝水。只是从此以后,一言不发。

柳鸾这次本来也没有打算长久地留下来,他本是打算“送完礼”就偷偷走掉。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此之前,他就是死掉都不会甘心的。

十几日后,柳鸾才能下床走动,但这还是凭着运用内功勉强支撑着。他能下床后就坚持要离开。

青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劝道:“宫主虽然说让你能下床就离开,可她又不过问你的伤势,怎么知道你已经能下床了?你再将养两天,她也不会知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何必为难自己硬撑着呢?”

青儿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眼看着柳鸾的脸上浮现出凄凉悲伤之色。她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柳鸾心中悲痛。果然是这样啊。姐姐不再关心我了,她不管我了,也果然是要赶我下山。呵呵,那我自然不要让她生气,还是快快地离开吧。想着便一言不发,朝山下走去。

青儿手里还拿着想给他的伤药,此刻却僵原地。她看着这个倔强的背影,突然眼睛一红,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掉下泪来。

小蝶走了过来,也看着渐渐走远的柳鸾,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青儿。

青儿抬起手擦掉眼泪,冲着小蝶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声道:“我这是怎么了?”又像在问小蝶,又像在问自己。

小蝶看着青儿,没有一丝取笑的意味。只是突然觉得,青儿好像长大了。

任性冲动的青儿此时居然也有了敏感细腻的心思。她开始照顾别人的感受,考虑别人的处境,甚至……能够真切地体会到别人为情所困的痛楚。

可是……长大的青儿……

却开始流泪了……

都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柳鸾觉得脚下这条路却已不是用“难”可以形容的,每一快肌肉的收缩都引起阵阵的疼痛。明宫之所以能隐于世,正是因为其位置隐于山石之间。柳鸾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一面身体的疼痛由如四面八方伸来的手,几乎要将他撕裂开来。

其实柳鸾第一次能够到明宫被小蝶青儿发现也不过是恰好为溪水冲来。那次是他本来是打算去杀郝云飞的时候,他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郝云飞经常喜欢抱着他玩,给他讲武林中的趣事,讲身为男儿应紧首的大义。

可这个人后来却与顾亦豪下毒联手害死了他的爹爹,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一定不会相信的。后来人人都以为郝云飞是被刺杀而死,其实他根本没有下手。

他只是问:“郝伯伯,为什么?”

为什么?教导我要做胸怀磊落的大丈夫的伯伯您竟然同奸人连手杀害我爹爹?

为什么?告诉我身在江湖应以义先的您却让您情同兄弟的好友的孩子变成孤儿无家可归?

郝云飞此时不过才五十岁,可却已被岁月染白了乌发,满脸是被时光刻下的痕迹。

“鸾儿长大了啊!伯伯也安心了。是伯伯对不起你们一家,伯伯不配做你的榜样。可是……伯伯还是希望鸾儿记住伯伯说过的话,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剑光闪过,反着夜晚的烛光。这个因内疚而隐世近十年的老人引剑自裁了。

柳鸾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他还是没有得到答案,为什么?

后来没有人能相信这个老人竟然是自杀,因为没有理解以他在武林上的德高望重,以他现在不问世事的自在生活,为什么要自杀。

白色的身影在夜的黑色中如一道流光。不知道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待停下脚步的时候,面前是一道奔腾而下的瀑布。他听着水呼啸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自问:

看到杀害爹爹的人骗了自己幼时信任的人死了,你……快活么?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柳鸾单薄的身子朝着奔腾的水流栽了下去……

……

此刻的柳鸾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运着一口内劲,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下走去。

山下是圳川小城。近些日子圳川突然来了许多无林人士,也死了一些人。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要有些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可是沈少爷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正在街上慢悠悠地晃荡着。他其实有点沮丧,天天在眼前的美色不能沾染,那能打点野味也不错嘛。

现在他停下了脚步。美色是看到了,不过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这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长身玉立在熙攘的人群中却如同站在无人的平原里。以他对自己形貌的自负都顿感黯然失色。少年的皮肤很白,白的有些透明甚至有些病态。即便是个男子,他几乎都动了去怜惜一番的念头。少年的头抬了起来,目光向他身上投来。

柳鸾自然知道有人在看他,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他却注意到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阮郁。也是这般招摇的模样,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的目光。想到阮郁心里突然一暖,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沈子萼看呆了。他是在对我笑么?我虽然领略过无数美色,但这男人的滋味,我可还没……一边想着脚步却不自觉的移了过去。“这位仁兄你好,小弟沈子萼。”

柳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过来跟自己说话。

沈子萼一见对方这漠然的反应,也不尴尬,毕竟是干惯了这种随便搭讪的事的人。“这位兄台想必是第一次来圳川小城。嘿嘿,正可谓五湖四海皆一家,兄台若无急事,小弟可否请仁兄喝一杯茶?”

柳鸾对这个人印象不坏,即便那只是因为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一点像阮郁。他想了想,身上痛的厉害,休息一下也好。于是便对他点了点头。

沈子萼看他许久不说话,半天才点了那么一点头,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开始暗暗盘算。先让你在这摆一会大爷的谱,等着本少爷怎么怜惜你吧,哼哼。想到那次被明月影和阮郁暗算的事,心里浮上来一个计划。可他还没说话,却听到了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

柳鸾说:“我没银两。”

沈子萼一怔,随即一笑:“仁兄说笑了,小弟即是地主,自然要略尽心意。兄台这边请吧。”说着一摆手,把柳鸾引向了“黯春愁”。

韩英端上了茶,略带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跟着沈子萼进来的少年。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看,那虽不甚白皙但光泽的面孔上立刻飘起了两片红霞。沈子萼把这一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得意,问道:“晓晓呢?怎么不见?”

韩英没有理他竟自离开。沈子萼讪讪地笑着又凑过去问一边的绿而,绿儿却不忍,小声道:“苏姐姐和阮公子这些日子好象都在找什么人。有时候是阮公子一个人出去,今天却是他们一起去了。”

沈子萼心道:阮郁你这个小白脸,少爷今天就演一出好戏给你看!想着手底就动作起来。

柳鸾怔怔地看着行人街道没有去注意邀请他的人的动作。他记得那次在热闹的杭州城,他送了姐姐一只珠钗,直到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戴在头上。想到这又觉得安慰。可是?他又想,她生气后会不会就扔掉了呢?他的脸色乎暗乎晴地变化着。许久才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沈子萼镇定自若地干完他的拿手绝活。笑嘻嘻地说:“兄台想必是赶了许久的路,坐下来喝一杯茶吧。这可是著名的女儿茶,需在采茶时节由处子之身的少女以口衔之方能得如此的清香宜口……”

柳鸾没有听他的废话,仍站在窗边,顺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沈子萼一看奸计得逞,急忙对绿儿说:“这位公子一路奔波很是疲倦,绿儿妹妹麻烦你帮我给他准备个房间好么?”

绿儿点点头,好一会回来,指了指一间房。

沈子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向柳鸾道:“兄台休息一下,可好?”

柳鸾点点头。跟着他向房间走去。突然一口水从他口中喷出,如同水剑一般打漏了地板。所有人都是一惊。柳鸾那本来没有喜怒的眸子如同凌厉的刀锋射向沈子萼:“你给我下的什么毒?”

沈子萼说什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把茶都从腹中逼了出来,可是看他泛红的两腮,定然还是没有逼干净。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兄台不必担忧,此药非毒。”

柳鸾此时并未觉有其它不妥,除了身体有些软绵绵的,小腹也好象燃起了一把火。

沈子萼笑着道:“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百日春’呢。”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不过用在兄台身上也不算糟蹋了好东西。”看着柳鸾的脸他开始忍不住遐想这衣服下面的风光该是多么的旖旎。

柳鸾出手如风,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捏住了沈子萼的咽喉。“解药!”

沈子萼慌忙笑道:“兄台莫急,解药进屋自然就有了。”一边说眼睛却瞟到了正上楼的苏芳晓和阮郁。心中哀叹,没想到今天却要这个小白脸救自己。求救的话还未出口,已经听到阮郁略微颤抖的声音——“柳鸾!”

“〈小窗幽记〉云:懒可卧,不可风;静可坐,不可思;闷可对,不可独;劳可酒,不可食。那这最后的一句说的是什么呢?沈少爷?”阮郁摇着折扇,笑眯眯地看着被牛筋绑了手脚,反吊了双手正挂于梁上的沈子萼。

“醉——可——睡,不——可——淫。”沈子萼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最后一句。

“啪!”又一马鞭抽了下去。阮郁脸上笑着,手里可一点也不含糊。这个天杀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柳鸾身上!

沈子萼一声惨叫,他的裸臀已经是姹紫嫣红烧成一片。

“哎!不知道沈少爷喝的是什么酒,竟然醉到了圳川城的墙头?”阮郁感慨着,一边伸手解开了拴在房梁上的一端。沈子萼见他果真要把自己赤身裸体地吊在城墙上,吓的乱叫,直向苏芳晓求情。

苏芳晓坐在一旁看着这处好戏,抿了口茶道:“沈大少爷,不是晓晓不帮你。这阮大公子是个向来不发威的睡老虎,只可惜,你踩到了他的尾巴。”

“黯春愁”离城墙不远,直到阮郁推开柳鸾的房门时还能隐约听到沈自萼在墙头上痛骂自己。

十一

柳鸾趴在床上,“百日春”的药效已解,身上又破裂的伤口也被阮郁细细地上了药。

看到柳鸾的伤,阮郁上药的手一直在抖。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自然能想到这是谁的杰作。挥袖抹去了眼角几乎滑落的泪,却抹不去心疼。他很想问问明月影:为什么他给了你他的爱,你却要让他痛呢?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攥了起来,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柳鸾微微皱眉,“你怎么了?”伸手掰开阮郁那双自以为隐藏好的手。指甲上有血,阮郁已经抠破了自己的手掌。柳鸾错愕道:“你这是干什么?”

阮郁没有看他。“你可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柳鸾默然。“出什么事了么?”

阮郁缓缓道出这些日子的一系列命案,最后道:“你我这次恐怕都逃不出去了。”少林昆仑两派的高手尽出,他们哪还有生机?

柳鸾的心绞成一团。在明宫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捋出了头绪,原来姐姐竟以为是他杀了那些人,难怪……柳鸾垂下头:“阮郁,你认为,不是我做的?”

阮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可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柳鸾心生出了几分“有友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却只是笑道:“罢了,左右不过是我一条人命。你快点离开吧。”

阮郁的脸阴了下来:“柳鸾,我问你:你可了解我?”

柳鸾笑笑。了解?不了解?他从没想过。但他知道阮郁定然不肯对他弃之不顾。“何必枉费一条性命呢?再说……总要有个人照顾他老人家吧?”

阮郁眉头一紧。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吾本怯怯草,但罔环燕华。”

柳鸾也抬头看去,正是苏芳晓推门而入,对着阮郁一笑,悠悠继续道:“却到天涯步,方狠吾非花。阮大公子,此诗说的可是谁呢?”

即便柳鸾不喜舞文弄墨却也在这诗中听出几分别扭。方恨吾非花……

柳鸾向阮郁看去。阮郁已是俊脸红透,尴尬中几分凄然。

门外突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眨眼间已有一些人走了进来。先走进来的人,但看装扮便可猜到是少林昆仑两派的高手,后面还跟了一些人也陆续走了进来。

首先道了一声佛号的是罩过面的渺因禅师。“柳施主、阮施主别来无恙。”

阮郁已经换回了平时的那副笑脸。“渺因禅师这段日子想必挂念小子挂念的紧。小子一切皆好,只是……嘿嘿,有点皮痒。”如果真的要死,还是死在柳鸾前面,那便不必再恨吾非花了。死志即抱,反倒豁然了很多。

不只是后面的哪个人叫嚣道:“渺因禅师、了尘道长,不必和这些狗贼罗唣。柳鸾这斯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现在就让他偿命!!”跟着一些人也跟着叫嚣起来。

阮郁道:“好啊。我们有话尽可手上说。”转身看向苏芳晓道:“晓晓,你便退下吧,这些人贼粗鲁的紧,不要污了你的眼。”

苏芳晓粲然一笑,:“阮公子此言差矣。”又看着在场诸人脆生生地说道:“有人说柳公子杀了好多人,听得晓晓好生害怕。”说着露出副令人怜惜的娇弱模样,闻言一些粗鲁汉子都闭上了嘴,生怕吓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

却听她继续道:“可晓晓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满腔孝义柔情的少年为什么要枉杀这许多好人,硬是惹的群起攻之。但都听人道:这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凡事最讲一个理字。晓晓也想在此听个明白,学些道理。诸位英雄好汉,你们说好么?”

来的除了少林昆仑两派的高手,后面的大多是想树名立威的江湖豪杰,这些人对于这此中事本就不甚明了,不过是道听途说便来凑这个热闹。现在听了苏芳晓这一番能软出水的话,自认为英雄好汉的都才想起来还要讲理这件事,当下都点头称是。

昆仑派的无尘道人了尘子却微微一笑道:“小姑娘这副好相貌却敌不过这番好伶俐的心思。你自不必担忧,昆仑少林决非仗势欺人之辈。我们此来便是想请柳鸾稍做对质,这孰是孰非自在公道之中。若柳鸾并非该杀之人,也正好洗清嫌疑干干净净地做人。”

苏芳晓笑道:“了尘道长说的是。晓晓再伶俐的心思也比不上昭昭天道琅琅乾坤。”说着竟退后几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场内。

了尘子向柳鸾道:“柳鸾,八月八、十一、十三、十五这些日子你在哪?”

柳鸾看着了尘子道:“从杭州到圳川的路上。”

“那好,有谁可以证明此事并非你为呢?”

“没有。”

“但诸多证据却把凶手的嫌疑指向了你,你却如何辩说?”

柳鸾想了片刻道:“听说昆仑山上有一种花,名唤‘七虹霓”,状美味香,七色的花瓣在晨雾中能射出彩虹般的流光。服食后便能忘却人世烦恼,心境更如神仙般逍遥。道长是否见过?”

屋内众人听得此言,连笑出声的都有。没想到这柳鸾在这种时候竟能说出这么疯疯癫癫的话。

了尘子却是陷入了深思,这样的话他好象也在什么人那里听过,但却想不起来。便只摇头道:“没有见过。可是你今天若是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只怕便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柳鸾淡淡道:“人不是我杀的。”

了尘子笑道:“这一句话,恐怕救不了你!”说着一摆拂尘霍然出手。这因挤了太多人而拥挤的房间里好似一团影光。柳鸾与了尘子纠缠到了一起。

柳鸾一出手便已知胜负,他的每招好象都在了尘子的意料之中。招不能出奇,功力自然也不及年近五旬的昆仑高手。一道银光,拂尘软软地打在了胸口之上,柳鸾当即口吐鲜血。阮郁急忙抢攻而上用身体挡住了了尘子落向柳鸾头顶的拂尘。地上顿时又多了一滩鲜血。

阮郁功力还不及柳鸾,身体颓然倒下。

了尘子也没想到竟然伤到了旁人的性命,手中的杀招停了下来。

阮郁大声笑了起来。俊朗的面目竟然在重伤之下添了几分神采。他抬头看向靠在墙上满面凄然的柳鸾喃喃道:“吾本怯怯草,但罔环燕华。却到天涯步,方狠吾非花。哈哈,方恨吾非花……晓晓,这诗题便叫‘往非花’可好?”

苏芳晓晶莹的泪珠已然垂下,脸上却也浮起了灿烂的笑容。“好,晓晓记得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看惊了。没有人能够明白这舍身救人,却性命垂危的少年为何此刻看起来反倒这般快活。

阮郁试图站起身子,却只能摇晃着半跪起来。勉强直起上身的他,笑容却晃若傍晚天边挡住夕阳的云霞般璀璨,他又吐了口鲜血,仍是笑着也不抹去。“柳鸾,上辈子欠你的应该还尽了吧?我得赶快投胎,下辈子……你这个倒霉的家伙千万别来找我……”

话音未落,两枚寒光突然射向了尘子。了尘子也怔在这突来的变故之中,但并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身形微顿就逼过了要害,只有左臂被一枚飞梭划破了稍许。而另一枚在拂尘的回击下,又射向了阮郁。

阮郁心中暗叹,本想死前帮柳鸾去一个强敌,却终是枉费。俊朗的双目闭起,正待受死。却听“咣铛”一声,一柄长剑飞来,将飞梭击落。然后是一个轻佻的声音:“小白脸,我可没兴趣悬尸,你晚点再死。”

沈子萼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顺便还在阮郁臀上踢了一脚。踢的阮郁一阵咳嗽,口中又吐出了鲜血。

沈子萼皱眉,掏出粒丹药塞到了阮郁口中。“你不用给我装出那副德行,老子受辱之仇未报之前,你还是给我老实的活着吧。”说着又把一粒丹药抛向了柳鸾。

柳鸾接了便放入口中,什么也没说,但目光中已传出感激之色。

沈子萼道:“嘿嘿,各位。晚几天再要他们的小命不迟。本少爷被这小白脸脱了裤子,打了个屁股开花,还给吊到了城墙上。此仇不报非君子啊,咱们轮流来可好?”

了尘子已看出这一脸狡诈的沈子萼实是柳鸾阮郁二人的朋友,但却道:“好,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尽管报你的仇。但一柱香后,你便自行离开。”

“不然!大谬不然!这有小姑娘还有高僧道爷,难道让我在此扒了这小白脸的裤子么?这小子的屁股固然好看,但这么多的人……哈哈,当然,若是道爷也感兴趣,那就无所谓了。”

“哼!疯话连篇!”了尘子的好脾气已经在口齿上耗尽,拂尘便向柳鸾打去。沈子萼急忙招架。一边与了尘子过招,一边嘴里也没个消停:

“道爷行凶啦!”

“道爷对本少爷生了妒意,想独自霸占小白脸的屁股啦!”

“道爷也看上了柳小子的美色,意欲掳劫了。”

了尘子一个修道之人哪里听过这种不干不净的话。怒道:“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子萼不怕反笑。“道爷你看我这手底下的功夫可像行凶杀人,独闯冠王堡和江南邵家之人?”

了尘子一惊,停了手。心中暗自衡量:这个小子也不过弱冠之年,功力不在柳鸾之下,却在阮郁之上,听他这般说法,难道才是凶手?可他又为何自招呢?

渺因却直接问出:“难道施主竟是这杀人闯堡之人?”

沈子萼好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弯下了腰:“渺因禅师真是稚子心性,你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我杀了人,便在这不打自招了?我嫌命长么?”

渺因道:“那施主何出此言?”

“我便只问诸位,以我的这点本事,如果也要做这一连串事件,是能还是不能?”

渺因道:“以施主的身手,想必是能。”

“那不就得了,柳鸾能,我也能,那自然还有别人能。你们推断柳鸾是凶手也不过是那么几点。但凡有我这般伸手的年轻人便也皆有可能。你们都是出家人难道还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吗?这么轻易的下了定断,难道就不怕枉害人命,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么?”鬼话连篇的沈子萼竟然说出了这么正经有理的话。惹的苏芳晓和阮郁都忍不住仔细看着他,怕认错了人。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那便是你们联手而为,也不奇怪。”众人看去,是一个样貌俊秀的少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走进了这间屋子。但已有人认出,这是邵家二公子——邵林英。

柳鸾那没什么太多表情的脸此刻也显出了几分错愕。阮郁皱眉道:“尹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邵林英不屑道:“什么三?我们江南邵家的人由不得你们这样丧尽天良的贼子攀交情!你们也别以为你们那点伎俩能糊弄的了人。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两个人自然能做的更漂亮。这个小子也摆明了是和你们一道的。渺因禅师,了尘道长,莫要让他们再做狡辩,他们二人的身手,惭愧的说,连我和我大哥都自愧不如,试问这世间又能有几个?”

柳阮两人当下心中黯然。这人正是曾被冠王堡堡主张鼎擒住,又被他们联手救出的“十二影”中的尹三。在那次的行动中柳鸾杀了顾义豪报了父仇,却也中了明月影的一剑。他们此时与其说吃惊不如说更多的是有些伤心。这个当年说死了父兄只求杀尽天下无情之人的人,这个两年来名为手下,却被大家都视兄弟的人,竟然是设计陷害之人。

二人相视一笑,笑里含着同样的味道,却都不再言语。这样的家世和名声,他们又能说出什么站的住脚的话呢?

沈子萼“嘿嘿”一笑,道:“这位兄台过谦了,我看你手上功夫不算漂亮,但这栽赃陷害的功夫却是天下无人能及啊。”

邵林英阴恻恻一笑,伸手向沈子萼打去。数十招后,邵林英眼看不支,心道:这两个老家伙怎么还不帮手?正想着,沈子萼的杀招却停了下来。原来是渺因在背后点了他的穴。

沈子萼怒道:“老秃旅,你背后暗算少爷?亏你一个出家之人竟然这么不知廉耻……”他还没说完又被点了哑穴。这回却是了尘子动的手,了尘子对沈子萼那张嘴巴恨的要死,恨不得把它缝上。

渺因又道了一声佛号道:“诸位,不管事情究竟如何,你们的干系终究逃脱不了,那便随老衲少林一行吧。”

柳鸾缓缓闭上眼睛,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纷乱不已,胸前身后都是难忍的疼痛,心中更是五味杂沉。罢了,何必连累那么多人呢?

他把目光向苏芳晓投去,微笑着说道:“柳鸾惭愧!特别是对苏姑娘,还望姑娘以后能一如既往陪在这个蠢小子身边。”柳鸾的言语竟然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鲜活,却是在这样的时候。

苏芳晓的的手突然捂住了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哽咽的声音。

柳鸾又看向地上的阮郁:“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最了解你的人,又是谁呢?你只看到那句‘方恨吾非花’,却不曾去想那句‘但罔环燕华’……阮郁,下辈子小心,我还是会找到你。”

阮郁身体一抖,怔怔地看着柳鸾,又看向泣不成声的苏芳晓。他突然意识到:认识这么多年,这个常常作态娇媚的女子却始终跟在自己身边,一如自己始终追随柳鸾。只有她,看过自己的软弱,可是自己,却从没看过她的眼泪。

但罔环燕华……

柳鸾又看了一眼沈子萼,微笑着道:“放了他们吧。人是我杀的。”

复过仇,受过伤。曾以为人世间便只如此。但不想,却负起了这么多份还不起的情意。这一生,是道个“值得”还是道个“哀哉”呢?

柳鸾的眼皮缓缓覆盖住闪着光华的眸子,右手握紧不知道什么时候拣起的飞梭猛然刺向自己的咽喉。在那冰冷的尖刃触及皮肤的刹那,他没有听到朋友们的惊呼声。他只是默默地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柳鸾,你猜,姐姐会为此难过么?

发的好累啊

继续...

十二

“咣荡”一声,又是一柄长剑斜斜飞来,击掉了已触及柳鸾咽喉的飞梭。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有谁来救他。柳鸾向落在地上的长剑看去,目光一顿。是那把有着龙凤配饰的长剑。再抬头,明月影已经带着明宫的众女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小蝶青儿,还有韩英。

明月影看了看靠在墙上的柳鸾,双眸浮着薄薄的一层雾花。然后她又把目光在屋里划过最后落在了苏芳晓的脸上。“这位便是苏姑娘吧?”

苏芳晓满面泪痕的脸此刻竟然露出了一个如孩童般灿烂而没有节制的笑:“明姐姐来的好及时。”

明月影额头轻点,感激的对她一笑:“谢谢你了。”然后轻抬莲步向柳鸾走去,一抬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过去。

柳鸾这次没有笑,却低下了头,虽然这种熟悉的疼痛让他温暖,虽然又看到了姐姐,虽然姐姐现在来救他。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以明月影的身手,以明宫的一群娇弱女子又怎么能够对付的了少林昆仑两派的高手和这些粗豪的汉子呢?柳鸾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明月影:“姐姐,堡是我闯的,人是我杀的。让我和他们去吧。”

明月影伸手抚上柳鸾刚被自己打过的面颊,突然想到他下山那天,青儿红着眼睛冲到她房间里说的话:“宫主,你谁都肯信,连邵林杰那样对你的人你都肯信!可是青儿就是不明白连青儿都不相信柳鸾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宫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

我是不相信柳鸾,还是不相信自己呢?明月影笑着对柳鸾说:“这次,我却要相信自己。”然后转身对渺因禅师和了尘子淡淡道:“柳鸾是我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带走他。”

明宫的众女此刻都走到了柳鸾阮郁这一边,两方呈对立局面,在这间原本甚为宽敞,现在却是十分拥挤的房间里,一触即发。小蝶伸手解了沈子萼的穴道,又把阮郁搀到了后面。

少林昆仑两派自不愿与女子动手,群豪更是舍不得对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痛下杀手,一时屋内无语。邵林英却笑道:“明宫主何必为虎作伥呢?柳鸾已经承认他杀害了少林昆仑两派的那么多条人命,大家是不会放了他的。”

明月影还未答话,青儿便不屑地瞟了邵林英一眼,大声道:“我怎么看着你和一个人长的有几分相象呢?都是一脸奸相!一看就是那种虚情假意心怀叵测的败类!”那个人自然是指邵林杰了,青儿并不知此人正是他的弟弟,所以倒是发自真心的这么说。

邵林英的面孔顿时多了几分狠戾:“小姑娘说话还是放尊重点好!”

青儿“哼”了一声,道:“少林昆仑的人还没说话,你就在这先这摆了起来。哎!关你什么事啊?”

青儿说者无心,沈子萼却是听者有意,当即对青儿一笑,又道:“这位小姑娘说话当真有理。邵二公子,你就这么着急要柳鸾的命吗?你是不是要那个什么……诶,小姑娘,那句话叫什么人什么口来着?”

“杀人灭口!”青儿赶忙配合。

邵林英还未及还口,却听阮郁沉声道:“尹三,为什么要这么做?‘十二影’其他的人在哪里?”

众人闻言大惊。刚才便听阮郁叫邵林英为“尹三”,现在又听他这么说,难道这个邵家二公子竟是“忘重阁”的人?

邵林英脸色却没变,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为了铲除你们这些江湖败类,潜伏在你们手底下,不过就是为了能一举为武林除害。至于那些人,你放心好了。我自会把他们引回正途。”

闻言柳鸾阮郁总算送了一口气,原来他的目的不过是要控制这些人,暂时想必还不会伤他们的姓名。但“十二影”哪是他那么容易控制的住的呢?阮郁叹道:“尹三——不邵公子,你好城府啊!”

邵林英傲然一笑,也不答话。沈子萼却嬉笑道:“这么回事啊,我总算明白了!诶,不过我得提醒邵公子,你代号才排在三,前面还有两人吧?你得把他们也杀了才能当上老大啊。不过我估计直接杀是不行,你得找些罪名栽赃陷害,这才名正言顺。”

众人一听,又都觉得此事蹊跷。了尘子心下掂量,这邵林英这样的家世名声实在不必为此事,且他身手也不够啊?于是出言道:“多说无益,柳鸾必须交出来。明宫主,还望你三思。”

明月影不喜言语,刚才也只是任凭别人斗嘴,现在也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表明立场。

邵林英心中一乐,眼看大事已成,正欲抢先动手,却听到一个女子尖利的叫声。绿儿突然冲了进来,满面泪痕,一双秀目此时已显得有几分癫狂。众人看她的步法,竟是身怀武功。最吃惊的莫过于苏芳晓和阮郁了。

绿儿冲进来一把抓住邵林英的衣袖:“告诉我不是你!英哥哥,告诉我不是你!”

邵林英眉头皱了起来,道:“不是什么?不是我杀了那个老家伙么?你是真看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

绿儿一声大呼:“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爷爷?”

邵林英不耐烦道:“行了你!干什么啊?不就是你们家的一条老狗吗?又不真是你爷爷。”

绿儿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爹爹只喜欢男孩从小就不疼爱我,妈妈早早的就去了,只有爷爷……十几年来只有爷爷天天陪着绿儿玩逗绿儿开心,他对我比亲爷爷都要好,你怎么忍心……”

邵林英更加不耐烦了:“谁让他总是拦着我,影响我的大事!”

绿儿“啊”的一声惨叫,神志已近崩溃,双手在头上挠乱了头发:“你疯了!英哥哥你疯了!爷爷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根本是个疯子!”绿儿大声喊着。“你杀了那么多人,却去陷害别人!我竟然……竟然以为你是个能与我相守一生的男子,我还帮着你进入我们冠王堡,让你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好恨……好恨啊!”

绿儿一声声尖利的哭喊刺进了每个人的心里。然而事情却在她的话里明了开来。绿儿那只喜欢男孩的爹爹想必是传闻有龙阳之好的冠王堡堡主张鼎。这样一来,邵林英借着绿儿的帮助自然能够在冠王堡自如进退,江南邵家更不用说。此刻众人都已相信,这一连串的事件竟然是这个有着显赫家世的邵二公子所为。

邵林英终于慌了,他一路把绿儿带到了圳川也是为了多个帮手行事方便,哪想到杀个老头子,竟然让绿儿变的如此这般。“绿儿!你是不是病了。别胡言乱语了。我自小与你青梅竹马自会一生好好待你。你不要在这胡闹。”

绿儿的表情从癫狂到木然,许久才抬头道:“英哥哥,抱抱绿儿好么?”

邵林英只想快点解决这个麻烦,闻言便伸手把绿儿揽在怀里,想好好安抚一番。刚把绿儿拥入怀中却觉背心一阵剧痛。他吃惊地张大嘴看着绿儿。

绿儿勉力仍把邵林英的身体抱住,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然后拔出了插在邵林英背后的匕首,抬头温柔地看着邵林英,柔声道:“英哥哥,不要再做坏事了。黄泉路上,绿儿陪着你……就我们两个人,永远相爱相守,好么?”语闭展颜一笑,匕首抹断了咽喉。

邵林英怔怔地看着断了气的绿儿,两个身体一起倒了下去。他的身体抽搐着,鲜血不断从后心涌出,他想到绿儿曾经说过的话:绿儿此生只求与英哥哥夫妻恩爱,一心一意永相守……

他是在哥哥高大光环的阴影下长大的,他恨!他不甘!他要爹爹和哥哥都对他刮目相看!可只有这个天真的女孩把他看做生命中不变的靠山,他也是真心待她。他还曾想,待他受万人景仰后,风风光光地把她从那个人心冰冷的冠王堡娶回家……

哪曾想?刀未钝、刃未乏,歌未歇,曲未终,却是壮志未酬,唱的烛日争辉徒消瘦……

邵林英在抽搐中断了气。

一个生在显赫家庭里却不为父亲看重的满心不甘的俊朗少年;

一个生在显赫家庭里却不被父亲疼爱的只求相守的娇美少女。

红尘滚滚不肯停歇,望眼欲穿怎能看透?终是此生囚……

韩英突然扑在绿儿的身上大哭起来,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这个性情淳朴的姑娘已经深深地喜欢这个乖巧娇美的女孩,想到她曾快乐地对自己说:“我有一个英哥哥,现在又有了一个英姐姐,绿儿好快活。”绿儿,你现在是不是便可以永远快活了呢?

没人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收场。渺因许久才想起来道声佛号。

苏芳晓痴了好久,突然起身,取了绿儿爷爷的古筝,纤细的手指轻舞,双唇轻启。她唱起了第一次见到绿儿和她爷爷时他们唱的那首〈少年游〉。字如吐珠,声若悲吟。听得这些粗豪的汉子都暗暗悲切。

了尘子突然全身巨震,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飞似的离开。

一场硝烟便这般逝于无形。

明月影让小蝶带着明宫众女回山,只留了个青儿在身侧顺便照顾柳鸾。阮郁的伤在苏芳晓的照料下也渐渐好了起来。青儿的事也就是每天煎煎药,受伤的人都自有人陪在身边,她现在每天便于沈子萼斗口胡闹,一个嘴不饶人,一个疯话连篇,倒是常逗的大家笑声连连。

在苏芳晓的坚持下把绿儿和邵林英合葬后。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去提那天的事。没人去问沈子萼的师从。也没人去提“方恨吾非花”,和“但罔环燕华”。日子好象回到了这件事没发生之前的“黯春愁”,不过现在又多了柳鸾和明月影,但却……少了个绿儿。

明月影轻轻拉下了柳鸾的小衣,光洁的皮肤已经伤愈如初。一巴掌更是不留情面的打下去。

“啪!”“唔!”柳鸾轻轻出了一声,不是因为疼痛难忍,而是因为这样趴在明月影膝盖上被她打屁股的情景实在尴尬难当。

明月影高扬手臂一下一下的打下去。很快柳鸾白皙的臀上就浮出一片羞怯的粉红,打了五六十下,明月影停了手。手心已是又痒又麻。这种责打,你痛,我也痛。

“那天为什么说人是你杀的?不是说不会骗我么?”

柳鸾不答。

“啪!”明月影又打了起来:“不说话!还没打够是么?”

柳鸾委委屈屈的低声道:“不是。”

“你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明月影停下手,又道:“鸾儿,我已决心把明宫交于小蝶,以后便跟着你了,以后若是在发生那天的事情,你还要丢下我一人赴死么?”

柳鸾原本因窘迫而红通的面孔顿时浮上了多种表情——吃惊、欣喜、犹豫……

明月影突然又打了一巴掌:“今天不说明白,你就别想穿好裤子!”

“可是……”柳鸾还未说完,就被突然落在屁股上重重的一巴掌打断了。

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十几下。打的柳鸾恨不能把脸藏到明月影的腿下。

“你当你死了,我还能快活的活在世上么?”明月影突然道。

柳鸾闻言一怔,姐姐,是我的姐姐。他突然从明月影的腿上爬起来,一张羞红的面孔几乎贴在了明月影的脸上。“姐姐,那你可愿意……愿意陪我去昆仑么?”

明月影还道他要说什么,却说出这么句话,奇道:“为什么要去昆仑呢?”

“我小时侯听爹爹说:昆仑山上有一种花,名唤‘七虹霓”,状美味香,七色的花瓣在晨雾中能射出彩虹般的流光。”

“那一定很美。”明月影温和的笑道。

“我想应该是。但更重要的是这种花服食后令人忘却烦恼。”

明月影笑着伸手点了一下柳鸾的额头:“世间真有这样的花么?”

柳鸾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也是传说夸大,但却说它能祛病强体,解天下之毒,想必这是真的。”

明月影点头道:“这倒是有几分道理,世间有许多奇花异草都长在人迹罕至之处,也许真的有这么一朵‘七虹霓’,你是要去昆仑找这花么?”

柳鸾道:“正是。那个,就是我和你说把我抚养大又传授我武功的……前辈,从小我便看着他饱受毒伤的折磨。虽然性命无忧,但我想寻来这花为他治伤。然后……我们便回明宫,再也不出来了!你说,好么?”这前辈自己是谷风子,为他治伤便是柳鸾心心念念不做到便死不甘心的事。

明月影低头露齿一笑,刚想说话,却突然扭过头去,羞红了脸,急忙道:“你……你怎么不穿好裤子!?”因为她一低头看到柳鸾因激动而直起身子说话,但却忘了掩盖的男子特有的……物件。

小鸾儿已是个长成了的男人。明月影此刻才突然明确了这一想法。

十三

阮郁黯然地站在柳鸾的房门口,听着房内的对话,脸上浮出凄然的笑容。一声轻叹,他倚在门外的墙壁上。到如今,柳鸾对自己已有了妥帖的安排。那他自己呢?他该做些什么?又该去向哪里?

苏芳晓远远地看着倚在墙壁上的阮郁,美丽的眸子中飘满怜惜和心疼。本来生在妓家的她,只求莫要落入千古女子不停重复的悲哀。李师师吞簪谢圣宠;杜十娘沉宝绝李郎;霍小玉化鬼复情仇……纵便是千古名妓,终是红颜薄命堕入了男子恩仇。她又怎能免俗呢?苏芳晓自嘲的一笑。

青儿走进来,顺着苏芳晓的目光又看到阮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都在寻思什么。她轻推苏芳晓:“苏姐姐,你们都发什么呆啊?”

苏芳晓这才回过神来,对青儿展颜一笑:“我教你的法子,记熟了么?”

青儿竟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恩,得试试才知道好不好用。”又道:“苏姐姐,你看到沈子萼了么?”

苏芳晓摇头。青儿皱眉想了想,那个整天上串下跳的人跑哪去了?

光线昏暗的巷子里,沈子萼直直的跪着,在除他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的巷子里一个人直直的跪着。他脸上是从没被人见过的沉重。许久,他长叹一声直起因跪了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膝盖。

天色又暗了起来,黄昏的瑰影吝啬地在巷子里撒了窄窄的一小片,其余,便是茫茫的暗淡,渐渐与天色连成一片。终于要离开圳川了,他不甘的想,多想一直过着这种吊儿郎当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他便别无选择。

沈子萼又摇摇晃晃地走在街道上,尽情地再把这败家公子当上一当吧!沈子萼突然对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正在买菜的少妇一笑。那少妇见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竟对着自己笑,马上臊红了脸,别过头去,其实心中一阵狂乱的心跳。但突然有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眼熟。一想,脸红的更厉害了,这不就是那个前些日子被剥光了衣服反吊在城墙上的那个人吗?她还记得那被打的姹紫嫣红的臀,是那么的结实好看,自己的男人要有他这一半就好了。

少妇羞在自己不遵妇道的想法中,却听旁边买菜的妇女已经议论起来了。“就是他哎!你看那个模样,像不像?”“圳川这么俊俏的男子能有几个?准没错!”议论的妇女都吃吃的笑着。

沈子萼这般的脸皮也有点撑不住了,但很快就缓了过来,笑着大声道:“各位姐姐妹妹大婶大娘,我家在前面的路口左转,再左转就到了。欢迎有空光临啊。”

话音刚落耳朵就被拎了起来。青儿瞪着他道:“左转再左转?呦!你倒是挺大的气派,不分老幼的通吃啊!”

沈子萼被青儿扯着,一路哇哇地叫着给拎回了“黯春愁”。一进房间就被青儿一把贯到了床上。沈子萼“嘿嘿”笑着刚要爬起来,屁股上又被青儿踢了一脚,又栽了回去。

青儿拿出了苏芳晓赠的牛筋绳道:“苏姐姐说了,对付你这种小色贼,就一个法子最好使!”

沈子萼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法子,却笑嘻嘻地在床上抬好了屁股道:“不用绑了,我乖乖的撅着。”

青儿诧异道:“呦!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沈子萼道:“我这尊臀不知道被多少个女人看过,惟独青儿妹妹还未得机会欣赏一下,这未免失之不公。更何况,我是真心地喜欢青儿妹妹,妹妹要怎样,我自然都从。”

青儿“呸!”了一声道:“好不要脸!那你还不自觉点,难道要我自己动手么?”

沈子萼道:“是!是!自然不能老烦妹妹亲自动手解我的裤子。”一边说一边磨磨蹭蹭的去解衣裳,又直起身子去解裤带,眼看就要解开时突然飞身向窗外飞去。

明月影、柳鸾、阮郁、苏芳晓、韩英本在厅内谈最近武林发生的事情。刚才看见青儿把沈子萼拎着耳朵扯到房间里,都相视一笑,未多言语。此刻却突然看见沈子萼半个身子突然破窗而出。可下半个身子却因为突然被青儿从后扯住了裤子,而卡住动弹不得。整个画面便是:沈子萼的前半身无奈地倒垂在窗下,被扯掉裤子露出的臀部就突出且现眼的暴露在大家面前。

青儿“哼”了一声,用他的裤带把他的裤子紧缚在膝盖处,顺便把两条腿也绑在了一起。然后就把沈子萼的身子往屋里拖。

沈子萼还不失时机的向大家挥手打了个招呼:“继续聊啊!打扰了打扰了!”然后窗户被重重的关上,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愣了一会,笑了起来。

青儿刚才不过是顺手摘下头上的簪子在那欠揍的屁股上扎了一下,顺便出了点血,沈子萼便叫的那般悲惨。八成是装的,青儿想,柳鸾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也没这么惨呼过啊。青儿伸手又在那伤口上拍了一巴掌。“不准叫!”

沈子萼哼哼呀呀地道:“不叫不叫!”

青儿用牛筋把不老实的腿绑上,又奉送了一巴掌:“还跑不跑了?”

“跑不了了!也不敢跑了!”

青儿把他拖回床沿:“抬高点儿!”

沈子萼闻言照办。青儿拿起藤条“呼”一下就抽了下去,打的沈子萼身体一弹,忙伸出两只手捂住屁股:“打死人啦!青儿妹妹。”

青儿心道:果然和苏姐姐说的一样,这人耍赖是最有本事的,果真一点都不能对他客气。“你的手是绑起来,还是自己放好?”

沈子萼哭丧着脸道:“自己放好。”然后就把脸躺在了不得不放在前面的双手上,面颊上感受到了手背的温度,屁股同时也感受到了藤条的厉害。

青儿打了几下,见他屁股上一条条藤条下暴起的肿痕,心里略微不忍。想了想道:“你说我打你对不对?”

“对!青儿妹妹做的事情一定都是对的!”沈子萼竭尽讨好之能。

“为什么?”青儿哪知道他这是讨好,认真问道。

“妹妹貌美心善,待人也好,自然不会做错事。”

“哦?这么说我打你打的很有道理喽?”

“自然有,妹妹是想让我洗心革面,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男儿汉!”

青儿一笑,她发现这个人居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那你说,再打几下?”

“一下!”沈子萼肯定的道:“再打一下,我必定把这次的教训牢记于心!”

青儿哼了一声,藤条又用力地抽了下去,这个小子,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要管好自己那无法无天的舌头。

沈子萼“哇哇”的叫着,想到下午的事情突然心里一酸,没了动静。

青儿一听这人不叫了,反倒心中大喊奇怪,急忙过去。看沈子萼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神色,心里一软,忍不住伸出小手在沈子萼的臀上轻轻地揉着。

沈子萼被这么一揉,惊的身子一抖。挨打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是第一次有人来为他搓揉。看着满脸关切的青儿,低声道:“不要脏了妹妹的手。”

青儿怔住:“谁脏?”

沈子萼突然自嘲地笑道:“妹妹该不是对我这种人起了怜惜之心吧?”他想不起有人真心地怜惜过他。

青儿道:“你是哪种人?”

沈子萼道:“我啊,我沈大公子英俊潇洒,又兼家实丰厚,自然是个败家又糟蹋了好多女子清白之身的大淫贼啦。”

青儿侧头看着他,慢慢摇头:“不像!”

“不像什么?”

“英俊潇洒,不像!”青儿由衷地道:“屁股就比脸好看多了。”

如此中肯的评价,沈子萼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听傻了。

青儿突然在他臀上又补了一巴掌,厉声道:“以后不准给别人看!你给我记住了!苏姐姐也不行!”

“明天……就走么?”阮郁终于问了出来。

柳鸾点头。明月影看了看阮郁又看了看苏芳晓,笑着道:“妹妹,以后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苏芳晓嫣然一笑,然后突然伸手狠狠地掐住了阮郁的脸,道:“姐姐放心!”

阮郁不躲不挡不反抗,挂上了一脸苦笑。

明天,柳鸾就带着明月影赶赴昆仑山,找一种名唤“七虹霓”的花,送给师傅后便要远离尘世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明天,他便要解散掉“忘重阁”,以后专心地陪晓晓经营这终究黯然的“黯春愁”,可是秋天已行至深处,冬天便要到来。春,那么远。

那明天的明天,他做什么呢?

谁道天凉好个秋?却叫古今共此愁……

鹰鹤帮隐于“桦风林”内,此刻正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正是鹰鹤帮的大当家徐铁鹰的七十大寿,前来道贺的自然也都是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好汉,不成名的也有,鹰鹤帮多年来一向最是惜才,从不以名声判人,即便是酒肉之徒都能得一席以坐,是以这些年来如此兴旺。

徐铁鹰今天好不快活,刚捏着一位豪杰的鼻子把酒灌了下去,朗生大笑着:“我屋里还藏着百年女儿红,我取来大家喝个痛快!”

众豪杰急忙推说,好酒还是留于帮主夫人同享,不敢夺人之美。其实实在是被他喝怕了。

徐铁鹰自是不理,大步走如房内。一进屋发现一身红衣的伍娇娘沉着玉容坐在椅子上,旁边的丫鬟手里拿着“家法”——一把红木长尺立于一旁。他那豪迈的笑一下就如同被掐住一样,断了。

伍娇娘是徐铁鹰唯一的一位夫人,醋性和脾气都甚大,四十年华的面孔保养得当,如同刚过三十一般。

“我说过多少次了,少喝酒!你长不长记性?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正直壮年吗?”

伍娇娘沉着脸的样子,徐铁鹰最害怕。“夫人不嫌我老便好。再说我这筋骨强健着呢!”

“少他妈的给我放屁!强健是吧?翠儿!给我家法伺候!”

翠儿久经这阵势,毫不客气地挥了挥尺子,做出愈教训她当家的样子。

徐铁鹰道:“夫人莫气!!这家法晚些再动吧?屋外都是英雄豪杰,您可千万要给我留些颜面啊。”

伍娇娘一把扯住徐铁鹰的耳朵,伸手就去解徐铁鹰的裤子,口中骂道:“老不死的,你跟本是给脸不要脸,非要老娘动粗!”说着已经把徐铁鹰按在了自己的腿上,拿过翠儿手里的尺子打了下去。

徐铁鹰一声轻吟:“哎呦!老了,挨不住了,夫人。

伍娇娘冷着一张漂亮的刀子脸,挥下去的尺子已经是豆腐打了。这徐铁鹰年纪是大了,但一身肌肉仍是扎实饱满,根本没有如垂垂老者那班的腐朽之态,不过是讨饶惯了,顺顺他夫人的威风。

伍娇娘打了二十几下,但只把尺子打在身子上打的很是响亮,但其实根本不忍心多用一点力气。突然停下手,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呀!可叫我拿你怎生才好?”

徐铁鹰趴在夫人秀美的腿上,知道夫人不忍心在下狠手了,心里好生得意,“嘿嘿”一笑道:“让夫人先出了这口气,老夫再出去把那帮龟孙子喝个屁滚尿流!”

伍娇娘凤眼一瞪:“老不死的!我今天非叫你长记性了不可!”说着挥起尺子正要将打下去。却听外面有人大声报道:“大当家的!来了个和尚说是要给你贺寿!”

徐铁鹰一听是“和尚”先是一楞,接着跳了起来,急忙拉好裤子,连一句话也未跟夫人交代就急忙冲了出去。

“老朋友来了!哈哈,老夫这个生日过的可真快活啊!他妈的!总算有个能陪老夫喝的痛快的了。”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走到正厅。他人到晚年却也是数十年的功力,这几句话说的声若洪钟。

却听另一个粗嗓门与他遥相辉映:“我操你娘的!咱来陪你喝酒,你却又窝女人裙子底下,好生无趣!”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一惊,这徐老爷子的暴脾气,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怕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想到徐铁鹰只是哈哈大笑着,还未答话,却听大当家夫人一声怒骂:“灭祖你这个老秃旅!你骂他干嘛把我捎进去?”声音刚开始还是从内堂穿来的,可话音未落时,一道红影已然冲了出来,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却见来的那个和尚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踉跄着跌坐到地上。

知情的都开始掩口而笑,但却没人敢笑出声。这一身红衣的自然就是徐铁鹰的夫人伍娇娘了,这个女子只穿红衣,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就没变过,这也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但只有帮内很少的知情人才知这和尚同大当家的及夫人的渊源。

却看伍娇娘尤自掐个腰,喘着粗气,显然是气的不轻。那风韵不减的白皮肤上还有两抹潮红。白嫩的手指指着和尚又骂道:“你今儿个要是敢陪他喝酒,老娘就八你卸成八块!不信你就试试!”

徐铁鹰急忙凑上来,道:“夫人莫气!夫人莫气!”每当他夫人生气时他都这么说,从来不好使,可二十年来他也没改过。

这个叫灭祖的和尚愣愣地在地上坐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

众人都被这又响亮又难听的哭嚎之声吓了一跳,随即又都笑了起来。这个和尚少说也有半百了,还是一个出家之人,如此这般,倒真是反倒不如五岁的孩童。

伍娇娘气的走过去抬脚就开始乱踢。

灭祖一边哭一边喊道:“我让你打,我以后都让你打,你跟我走吧!当年不就是那个老匹夫肯让你打他屁股你才跟了他么?我不做男子汉大丈夫了,我也让你打,娇娘你就跟我走吧……”

灭祖一边哭一边诉说他当年是多么的倾慕伍娇娘,而徐铁鹰这个老匹夫是怎么不要脸。说的一屋子子人神色尴尬,欲笑不敢,都暗自寻思:这“鹰鹤帮”的大当家原来是牺牲了屁股换得了佳人归,委实牺牲不小。

(注:关于“鹰鹤帮”,本文第六章有提到。关于灭祖和尚,本文第七章已经出场过。)

十四

徐铁鹰一张老脸此刻已是红如碳火,这面子是在自己寿宴上丢尽了。却看那伍娇娘还在踢灭祖,灭祖还在那哭嚎。赶紧一把拉过伍娇娘,道:“夫人莫气!你还是回去吧,眼不见心不烦!莫要让他气坏了身体。”

伍娇娘哼了一声,恨恨地瞪了她丈夫一眼。一扭腰就不见了。

灭祖一看伍娇娘走了,也不哭也不闹了一下跳了起来,愣了一会,突然一拍徐铁鹰肩膀,笑道:“还是咱聪明,这婆娘当初就是跟我走我也不能要!不然早晚被她打死!”

徐铁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知道他说的也不过是屁话,要是伍娇娘肯跟他走,他大概早喜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过他既然得了美夫人,也不好跟这混人再去叫那个劲。当即大掌一挥:“上酒!老夫虽然意外你还能记得我的生辰,但既然来了,今天可要喝个痛快!”

灭祖道:“谁记得你生辰?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死没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可以带娇娘走了。谁知道你都七十岁了还是不死!不过今天既然来了,我当然也有寿礼了。”

徐铁鹰笑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这般客气了?”

灭祖从身后拖来一个麻袋,道:“先说好了!我这可不是白送的。你要是喜欢,你可得把娇娘拿来跟我换!”一面说一面打开麻袋。众人都好奇地看过去,顿时一片惊艳之色。麻袋内竟是个不到双十年华的美貌少女,昏睡中脸上仍然带着一丝天生的娇媚之气。

徐铁鹰怔怔地看了许久,半天才吐了口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行。”这么好看的女子当真是他平生未见过的,但自己的老婆怎么能拿去换呢?这可不行!

灭祖急道:“什么不行?怎么不行?这小姑娘不比那婆娘又年轻又漂亮?这个买卖你可占便宜呢。”说着还问旁边的人:“大便宜吧?”旁边的人哼哈着不回答,他可没胆子去捅大当家夫人那只母老虎的马蜂窝!

“就知道你来定然没好事!”伍娇娘原来并未走远,此刻正怒气腾腾地走了过来。她一低头,看向麻袋的里的姑娘,也是一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美貌女子的脸蛋,心想我就是年轻的时候大概也不及这女子好看,抬头道:“老秃驴!你又去拐人家的姑娘!”

院内突然传来打架呼呵之声,徐铁鹰正待去查明原由,却见一个少年已经冲了进来。好一个俊俏的后生,英眉剑眼,锦衣华服更趁的他潇洒风流。只是神色甚为慌忙,脚步也略显凌乱,显然是刚才的打斗耗费了体力。他一见灭祖和地上的麻袋,硬是压住了要爆发的怒气,沉声道:“放了晓晓!”

这个人自然就是阮郁了。送走柳鸾的当天,他一个人闷在屋子了喝了个酩酊大醉。可酒若能消愁,哪又会有什么千古之恨呢?待他想惊觉晓晓房间异常的声响时,灭祖已经扛着晓晓逃奔出去。酒登时醒了一大半。他急忙追了出来,这一追就是三夜两日,他本功力就在灭祖之下,更没时间吃喝休息。弄的自己狼狈不堪,但总算让这和尚没有机会对晓晓下手。一路追到了闻名于世的“鹰鹤帮”却是这么个情景。

阮郁虽自觉狼狈。可在伍娇娘看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一向清楚灭祖和尚干的勾当,这自然是英俊少年奋不顾身千里追寻心爱的美貌女子了。年少时的风流韵事又涌向心头,她曾经也被一个俊朗的男子视若真宝,这男子自然是当年的徐铁鹰了。伍娇娘想,若是她被人擒走,徐铁鹰也必定如这少年一般不计自身安危地将她寻回来。想到这当即一笑:“小公子莫急!这姑娘可是你心爱的人吧?”说着莞尔一笑。

阮郁看这妇人对自己没有恶意,问题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又呐呐地说了声:“把晓晓还与我吧。”

伍娇娘点头道:“我是过来人,都明白。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定然也不想活了对么?”她问的是阮郁,想的却全是年轻时的自己。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太安稳,心可许久不曾这么激荡过了。

阮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夫人说的话莫名其妙,莫不是同这灭祖和尚一样有些疯癫?

伍娇娘笑着挽住徐铁鹰的手臂,夫人罕见的温柔弄的徐铁鹰也找不找边了。伍娇娘对徐铁鹰道:“当家的,我有个主意。咱今天就把这两孩子的婚事一起办了吧!算一算,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八年了。今儿就双喜临门了。”

徐铁鹰也被这一句“二十八年”勾起了往昔的回忆,那时候伍娇娘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自己却已经年迂四旬,这样的差距却是一见倾心,两天就定了终身。想到这,这个粗人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只是在那张粗犷的老脸上显得有些古怪。他大巴掌一挥,大声道:“夫人好主意!来人,去采备婚礼所需的物品!快!”

这回屋子里的人都傻了,就没见过这样抢了人家姑娘,又自作主张让人家结婚,还不问当事人意见的。灭祖“哇”一声,坐地上又哭了。伍娇娘也不去理他,就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回忆中。

阮郁这回确认了,这些人都他妈的是疯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拿不出个主意。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手下那点招是绝对不可能打过这些疯子的。一个少林出身的灭祖曾经在他和沈子萼连手的情况下才勉强占了点上风,更不用说这“鹰鹤帮”的大当家了。难道……真就娶了晓晓?

娶晓晓。他突然想起那句“但罔环燕华”,他真的愿意娶了晓晓,总胜过她这样无名无份地跟着自己。可是,他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阮郁,骄傲的晓晓,她又肯么?

伍娇娘看阮郁的脸就那么阴情不定着,怒道:“臭小子!难道你想始乱终弃么?”

阮郁都要哭了,他始尚未始,又哪来的终弃啊!这个疯女人!

伍娇娘道:“我问你:这个姑娘是否是真心待你?”

阮郁叹了口气:“自然。没有更真的了。”这个傻晓晓,罔她一身清高,我哪里好呢?

伍娇娘又问:“那你可愿意娶她为妻?”

阮郁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刚才略一思索便觉得除此之外自己别无它报。点头庄重地答道:“我愿意!”

伍娇娘笑道:“那不就成啦!我先带你娘子进屋换了嫁衣。你也不用害羞,是个男子总有这一天嘛!”

灭祖哭嚎了半天也没搭理他,这时候突然喊了一句:“我也要娶新娘子!”伍娇娘一脚把他踹翻,笑吟吟地抱起还在昏迷中的苏芳晓就进了内堂。

屋内群雄这才反应过来,同道“恭喜”,说了一大堆恭维恭祝的话。徐铁鹰也豪迈的笑着,一拍阮郁的肩膀:“小老弟!你也不用谢我,今天就陪老夫喝个痛快吧!”

阮郁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不会是做梦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群雄又开始了酒局,屋内更是口沫横飞。一直未说话的徐野鹤在人群里定定地看着阮郁,他知道这个少年是谁,即便顾亦豪身死那天他并不在场。他只是略微询问了刚才动手阻拦这个少年进来的兄弟就已经确定了这个少年的名字。

他叫阮郁。杀手。“忘重阁”的二把手。同那个杀了顾亦豪,传闻是前武林盟主柳天茗的遗孤名叫柳鸾的少年情同兄弟。徐野鹤好文不好武,但“鹰鹤帮”能这般如日中天却是很大程度仗着他这颗哥哥远不及的脑袋。他浅酌了一口酒,中年的他一身儒衫依旧潇洒不减当年。

和这个与正道不合的阮郁牵扯上关系,在如今这样危机四伏的状况下。或许反倒是件好事吧。他笑了笑,这么想着。

苏芳晓半倚着床醒了过来,睁眼才发现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却看到一个美貌的妇人拿着一身嫁衣喜滋滋地在自己身上比量着。“这位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姐姐?”伍娇娘笑的合不拢嘴,这小姑娘莫不是真以为她这么年轻,看来自己还是保养的很得当的。“我都四十好几,足够当你娘了。”

苏芳晓笑了笑:“姐姐骗我的吧?我看姐姐还不到三十。”话里多少有点水分。

伍娇娘笑的更开心了,轻轻地拧了苏芳晓一把:“小丫头,嘴可真甜!”一边比量着一边道:“快来试试!这是我当年嫁给那个死老头穿的新娘子装,你看看可合身?”

“什么?嫁衣?”

“是啊。相信我!我看人没错!那小子一路追着灭祖那老秃驴要你的样子……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嫁了他,不亏!”

苏芳晓有点怔住了:“姐姐说的‘小子’是谁?”

伍娇娘这才想起来,两个人的名字,她一个没问!“就是那个挺俊俏的小子啊。穿的挺漂亮,功夫看起来也不弱,居然一举打了进来。”

苏芳晓隐约记得是灭祖把她掠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晕了过去,那追着灭祖和尚的是阮郁还是沈子萼呢?

伍娇娘笑着道:“别不好意思了!女人总归要有这么一天嘛,快把衣服脱下来,试试这身衣服合不合适?”

苏芳晓的声音在颤抖。“谁……谁要娶我?”

“还能有谁?你的小情郎呗!他一直叫你什么?哦对了,晓晓对吧?”

阮郁!沈子萼再胡闹总不至于拿婚姻大事来儿戏。苏芳晓抓住伍娇娘的手,“他……他说要娶我?”

伍娇娘握着苏芳晓的手,好象也跟着激动的要颤抖起来。“是啊!我们女人,这辈子嫁个好男人,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苏芳晓心里暗潮翻涌。他要娶我,我自然懂,他是觉得有愧与我。可是,我又怎能嫁给一个心在别人身上的人?我知道他不会嫌弃我曾流落风尘,可我又怎能折辱自己把一生痴痴地付于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伍娇娘发现这姑娘和刚才那小子一样,一听这事脸上就阴晴不定,干脆一把拉着苏芳晓到正厅门口,道:“你看看他,为了你奔波的都憔悴了。你自己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嫁!”

苏芳晓半藏在门后,看着阮郁。他现在就那么一脸若有所思地任别人把大红花绑在胸前。她看着这个男人,眼泪几乎涌了出来。即使不嫁给他,自己难道忍心离开这个如同没有母亲照顾的孩子一般的男子么?即使不嫁给他,自己又能够潇洒的抽身而退么?

苏芳晓咬住下唇。不能!不能!她其实早有答案。那莫不如再抱着一份渺茫的希望,但愿他有一天,真的看到我。她突然转身,几乎撞到了在她身后正在回忆往昔的伍娇娘。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嫁!”

苏芳晓,你同自己打了个赌。压上了这一个娇弱身躯内仅剩的傲气与清高!赌这红颜是否终究薄命!既然身陷这不能脱身的情局,赢,便赢得百年不孤寂。输,尽管输得彻底!

这是一场过于热闹拜天地。

阮郁在想:她,此刻在想什么?

苏芳晓也在想:他,此刻在想什么?

柳鸾浑身无力地跪在冰冷的石砖上,他身上的几处要穴已被封住,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只能用双膝勉力支撑着身体,这样屈辱的姿势,可他无能为力来改变。他的肩膀被人摁住双臂被两个人向后扭着。柳鸾抬起已经没有血色的俊美面孔:“她在哪?”

张鼎坐在宽大的大理石座椅上,抬着下巴看着他。好漂亮的小美人!之前在顾俯的惊鸿一睹,他就已经忘不掉了。他有过男宠无数,可几十年来还从遇到这样让他动心的呢。“你应该学着来服侍我。”张鼎慢慢走到柳鸾面前伸手去抬他的下巴。柳鸾厌恶地扭过头去。

张鼎笑了起来。“我一直就在奇怪,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小美人,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神态?不过,你很讨我喜欢。乖一点!最好不要逼我对你用刑。”

没有回答。张鼎嘴角微微抽搐着,最后还是笑了笑,轻轻地说:“你不服气么?好个英雄少年不爱江山爱美人,既然自己保护不了心爱的女子,拿自各的身子来换,你也不算败得太惨啊。”

柳鸾淡淡地道:“我既然束手就擒,你该放了她吧。”

“你放心!明宫主在邵家手里,林杰那傻小子大概不会把她怎么样。你还是好好想该怎么讨我开心吧!”

柳鸾突然抬起了眸子:“原来你是和邵家连手暗算姐姐!”

他想到邵林杰,姐姐竟然被她曾经倾心的男子暗算,现在一定很难过吧?该死!他恨死自己了,居然那么疏忽地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客栈。他居然没有保护好就在自己身边的姐姐,而他现在竟然毫无把她从邵家救出来的能力。身上仅剩一点力气,他却只能用来撰紧拳头!

张鼎听到柳鸾那低沉却满是寒意的话语,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他抬头对上柳鸾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退后了两步。他不敢相信,这个此刻明明毫无任何抵抗之力的少年竟然能射出如同刀锋般凌厉的光芒,连他,都突然有了怕的感觉。

张鼎突然想起了在顾俯上柳鸾杀死顾亦豪的那一幕,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有趣!柳鸾你这小子当真有趣!人杰,先赏我们的小美人三十鞭子,看看他还是不是这么有趣了。哈哈哈……”

张鼎笑着,心里却已经暗自决定,这个家伙,我不能留为己用就必须毁掉!因为他不会给人第二招的机会!

张人杰曾被柳鸾一根筷子钉穿了手掌(注:见第三章),心里对他恨的痒痒的。现在乐的主子又下了命令……他在一旁的刑架上取下了皮鞭。

按着柳鸾的两个人,用力把柳鸾的肩膀往下按压,压得他跪着的身子弯了下去。张鼎的刑室光线很暗淡,终年射不进来几缕阳光,四个角落点着巨大的蜡烛。柳鸾在被按的不得不弯下身子的刹那抬头发现了这阴冷的室内除了铁门之外,高高地安在墙一侧的唯一一扇铁窗。很小,但足够他单薄的身子穿出去。只是功力全被封住,穴道怎么才能冲开?

柳鸾心中懊悔,自救无门,又如何救得姐姐?她现在可好?

天气转凉,她可有加一件衣服?

邵林杰可有照顾好她的饭食?

柳鸾用最屈辱的姿势跪在寒冷的大理石地上,心中突然急切地挂念起明月影的安危。

可张人杰的鞭子却已经呼啸着抽了下来。在这冰冷安静的刑室内,如同暴起的狂风。

十五

一道红色的血迹,由肩至臀下。柳鸾觉得大半个身子如同被砍了一刀般,他倒吸一口冷气,顶住这呼之欲出的疼痛。旁边的侍卫都在心惊,他们知道张人杰的手段,武功不行,打人最在行。

又是一鞭打下来,由背一直凛冽至大腿。柳鸾咬住嘴唇,他第一次对一个与他父仇不相干的人生出杀人的欲望。

又是三鞭,接连地横抽在柳鸾的臀上。白色的衣衫几乎变成了碎片。柳鸾只是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没有发出一点声息。但是他尝到了自己血液的腥味,他咽下了自己咬破嘴唇流出的血。一滴汗水打在冰冷的石砖上,没有声响,被柳鸾粗重的呼吸声盖住了。

张鼎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柳鸾的表情。他很失望,不要说乞求,竟然连一点害怕都没有在那张因为忍痛而几近透明的脸上发现。

又一是鞭打了下来,柳鸾忍不住想缩起脊背,却只能无力地把头垂下去,把拳头撰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一鞭又是一鞭,鞭子大多落在了臀上,但捎带着也没放过脊背和大腿。除了姐姐和谷风子谁也没有资格这样打他!柳鸾怒了起来,突然转过头,看着张人杰。

张人杰其实也好男色,但好的货色肯定到不了自己的手里,但可以这样凌虐一番也足以让他兴奋不已了。手里挥舞着鞭子还要再打下去,却突然看到柳鸾射来的寒光。

白到透明的皮肤,被鲜血装点娇艳的嘴唇,那刹那间凌厉足以碎石的眼神。张人杰不自觉地一得瑟。可柳鸾的眼睛却已刹那间又平静起来,如同从没出鞘的剑锋。

张鼎也看到表情突然淡漠起来的柳鸾。心里开始犹豫:杀还是不杀?杀,舍不得。不杀,却害怕。特别是此刻突然平静的柳鸾,突然敛去怒气和锋芒的柳鸾,他由心底生出了几丝寒意。

不过才十鞭,柳鸾身上已经都是血,他依然垂着头,没有一丝声息。

张鼎向张人杰摆摆示意他住手。“柳鸾,你现在已被我封住了穴道,你这小身子恐怕也挨不住剩下的二十鞭子了。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

“少林方丈渺一禅师、还有你见过的渺因禅师、昆仑掌门玉尘子、还有你见过面的了尘子四个脑袋,随便拿一个来就换回你的自由,拿两个来我保证邵家把明宫主送回你怀里。这买卖怎么样?”

柳鸾没有答话,眸子里闪了一闪,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冠王堡竟然和江南邵家竟然打上了少林昆仑的主意!不用说别的,就单论两方的高手水平,张鼎和邵仁雄就毫无胜算。

“你觉得我白日做梦是吧?”张鼎阴恻恻地笑着,“可是你柳鸾这样也算得上一流的伸手不照样跪在我面前挨鞭子吗?”

柳鸾低着头。他觉得这件事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即然张鼎和邵仁雄敢这么做,定然有所持!是什么诡计?还是有什么高手暗中相助?他早知道其他的各门各派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在慢慢甚入,甚至包括少林和昆仑。难道这些人都是张鼎他们安置的?

张鼎慢慢踱到柳鸾面前,蹲了下来,问:“怎么样?据我所知,少林渺一禅师和那个了尘子是少林昆仑的第一高手,你恐怕是杀不了。至于渺因和玉尘子,你也不是毫无胜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总得为明宫主想想吧?”

“你不怕放了我,第一个死的人是你吗?”柳鸾淡淡道。

“哈哈哈……”张鼎一只手抬起柳鸾的下巴:“你可以赌一下:是我先死,还是明宫主先死。小美人,不要太小看我冠王堡的手段了,邵仁雄那老家伙也不过是我下的一只老狗!”

柳鸾也抬起眼睛直视着他,眸子里却是一片平静:“我信不过你。”

“你别无它选!”张鼎得意的笑着。

柳鸾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鼎直起身子。“给我继续打!”

仿若的凝固不断地被鞭声划破,划破空间,划破寂静,划破柳鸾无法躲避的皮肉。

柳鸾闭上眼睛,疼痛已然不堪忍受,但表情上已不再有任何愤怒。

愤怒没有任何帮助,不必浪费多余的力气,他需要更多的冷静。直到第二个十鞭打落的时候,柳鸾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身体已满是创痍,头脑却开始异常的清醒。

“住手!”张鼎突然出言。他知道再打下去也没有用,打完剩下的十鞭也不过把一个醒着却一言不发的人打到昏着一言不发而已。

张鼎又一挥手,旁边的侍卫送开了摁着柳鸾的手。柳鸾只觉得身上疼痛难忍,又跑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便软软地直接倒了下去。

张鼎看着伏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柳鸾,嘴角挑了上来。“我不急!日子长着呢,小美人,我们慢慢玩!”

张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人杰如同哈巴狗一样跟在后面一脸猥亵地笑着:“堡主,您怎么干脆把他……”说着做了一个甚为下流的动作。

张鼎有点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若是如你一般色迷心窍,那不是和你一样做不了大事了吗?”

“是!是!”张人杰讨好的笑着。

声音越来越远几乎消失,柳鸾慢慢地调匀气息。每一次呼吸好像都会扯到伤口一般地裂痛着。他挣扎着想趴起来打坐运起,但身上的疼痛让他一次一次又倒了回去。他抬头看了看那一扇小铁窗,盘算着自己若是在功力恢复的情况下能不能震断。

刚才的那顿鞭打,他就留心着鞭子落下的位置,特别是鞭梢可能扫到的穴道,借着鞭子的着力冲开穴道。志室穴就在第二十鞭落下的时候被打中,即使力道不够足,柳鸾还是顺利地借力撞开。凭借谷风子传授的独特心法,他现在只需要借着这个小穴道的运行周转打开身体被封的大穴。

即便不太容易,总算有了希望。

艰难地挣扎着,突然想起明月影说过的话:你当你死了,我还能快活的活在世上么?

柳鸾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摒住呼吸,他一口起翻坐过来,也不顾压的臀伤的疼痛。他盘膝而坐,双手摊开。随着时间的流逝,面孔上痛苦的神色悄然退去。

他即便孱弱,可仍是习武之人,以气养神便是修身自保之道。以往即便被姐姐责打的再重,他也绝对不会运气疗伤,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姐姐所赐予他的一切,他都喜欢坦然承受。

然而现在伤他的人,是让他毫无尊敬之心的。偏偏还那么愚蠢,他从谷风子处学来的武功心法秉承道家一脉。

道,本就讲求相生相依。正所谓:反者,道之动也。所以谷风子的内功心法便讲究如何弱中求强,死中求生。人体的七经八脉的运行更始入门的第一课。

二个时辰后,柳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已然减轻了不少。雄厚的气从丹田徐徐而出,在体内饶行一周后,又复归于始。

柳鸾看了看铁窗上的铁条,想必运气还是能够破窗而出的。他想了一下,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牢门再次被打开。张鼎有些意外地看到柳鸾竟然站了起来,没想到他这样身子在重打之后竟然还能直立起来。心里开始惶恐起来,虽然他并没有感到柳鸾的杀气,可心中不知为何竟然还是有几分害怕。强自镇定了一下,张鼎开口道:“小美人,你……”

好快的身法。张鼎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因为柳鸾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也捏住了他的咽喉。

“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柳鸾面无表情的说:“你真让我厌恶。”指间用力,张鼎的咽喉及颈椎便一起断掉了。

他睁着眼睛,突然想到,我死后这诺大的冠王褒谁来继承?他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对,她叫绿儿。可是,我的女儿,你在哪?

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身体便直直地栽了下去。

柳鸾没有看地上的尸体。杀人,很多年来便是他的生活,他并不喜爱。也没有什么为武林除害的高尚想法。他只求自保,也只想保护他的姐姐。

他必须要生存下去。只能如此,如此而已。

冠王堡,一夜间溃如蚁穴。

月挂柳梢头时,秋意在十月的夜晚开始显露,即使叶子还是翠色,夜晚的空气却已渗着丝丝的寒。

沈子萼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寂寥。此刻,笔在他的手下,宣纸苍白,墨浓难化,力透纸背。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沈大少爷居然也有这般舞诗弄墨的闲愁……

“朝也睡,梦也醉,铜案芭蕉夜雨累。

泣更痴,醒更糜,薄衫乱枕谁人惫?

情未尤,义未旧,皎月粼波孤雁留。

念难了,离难休,寸履残歌可能畴?”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沈子萼那张常年没什么正经的面孔上此刻只有一丝苦笑,清清淡淡的,如同初秋的薄雾。半开的窗子吹进一股冷风,吹的纸角翻飞似欲乘风归去。沈子萼揉烂了那张纸,从窗口抛了出去。尚未干的墨迹粘在了他手上,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颓然坐下。

云芍药推门而入,这是一个大概双十年华,肌肤细腻却玉面寒煞的女子。她手里握着沈子萼刚刚从窗口扔出去的纸团,冷哼一声,然后把纸团直直地向沈子萼的脸上砸去。

“你有时间写这些劳什子,为什么还不去少林藏经阁去给我师傅取经书?”

沈子萼没有躲,任那纸团砸在脸上,然后又滑落到地上。只是面色有刹那间的苍白,血色猝然褪去。“你放心,这经我是一定会去盗的。”心里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这闯不过的十八罗汉阵我也会去闯的。

云芍药寒着玉面道:“已经到了少室山下,你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你还是信不过我?”沈子萼问的声音很轻,很苦。

“信不信又能怎样?反正你中了我的‘碎玉蛊’,我随时能让你筋骨寸寸碎断。你敢不听我的?”

沈子萼向她走了过去,走的很近,他认真地看着她。在他认识的女子当中,她其实还真算不上美丽的。他叹了口气,然后扒开自己胸前的衣襟,白皙的左胸上有一道红色的疤痕。

云芍药吃惊地退后了一步:“你……你竟然用刀划开胸膛把蛊虫取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沈自萼合拢衣襟,淡淡地道:“我自己是做不到。可是,我认识一个精于武功医道的高人,一年前,是他帮我取出来的。”

云芍药似乎还很难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那你早就没事了,可你为什么……为什么?”

“不然,我怎么能见到你呢?”沈子萼裂嘴一笑,好似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云芍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展颜一笑,原本姿色平庸的冷面上好似突然绽出了春晖。“这么说,你还是会去少林寺了?”

沈子萼愣愣地看着那难得的笑容,点了点头,一丝苦涩却又上了心头。

在劫难逃,他早已知道。在五年前第一次遇到她的那一天,在他看到一个缩在草塘里委屈的哭泣的小女孩的那一个刻。

那时候小芍药被师父狠狠的责罚过后一个人偷跑出来,就遇到了沈子萼。沈子萼好心地哄她不要哭。可她却说自己挨了打也要打一个人才能不再哭。当沈子萼任那双小手剥下他的的裤子并且用一个粗糙的棍子打的自己半个月没能下来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

五年前,云芍药早已习武,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五年后,他的武艺早非云芍药所能及。可是情形没有丝毫改变。他完了,就是完了。早就完了!彻底完了!

云芍药随着自己的师父五年内,三次到圳川。每次都是沈子萼最快乐又最痛苦的时刻。

沈子萼终于鼓气勇气说出了他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对她的请求:“可以……让我握一下你的手么?”

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云芍药皱起了眉头,看到沈子萼变的更加苍白的面孔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头却拧了过去。

沈子萼苍白着无法再苍白的面孔,带着几分颤抖终于握到了那只给过自己许多痛苦的手。责打、蛊毒,他却第一次握住这只手。也许与他碰过的不知多少个女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只手似乎特别的冰,特别的凉。

云芍药快速地把手又抽了回来。“你满意了吧?快点去吧!”

沈子萼笑了笑,终于转身离去。

一个高大长着鹰勾鼻的男子在沈子萼离开后走了进来。“芍药,他真的死了,你不觉遗憾么?”

云芍药已是笑靥如花,恭声道:“师尊,芍药只在乎能完成师尊的心愿,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更何况这个小子一直对徒儿心怀不轨,刚才居然还张口向徒儿讨便宜占。”说着扬起刚才沈子萼握过的那只手,袖口中竟然有一个细如筷子的小管。“他就是不死在少林寺,我也不能让他活着。”

男子眉头挑了挑:“你又给他下了一次‘碎玉蛊’?呵呵,好孩子,那我们也该相时而动,趁他死在十八罗汉手里之前潜入‘藏经阁’,也不枉费他为你送掉的这一条小命了。”

“是。师尊。”云芍药的笑靥始终绽放着,眸子里泛着爱慕的神采。

大概,沈子萼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她。

其实,云芍药也不知道的是——

沈子萼走出客栈,穿过一条巷子,然后骤然在一个墙角委顿着身体蜷缩起来。这一条巷子里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夜晚的清辉。

沈子萼哽咽的哭声没有人听到,他把脸埋在了双臂中,垂在膝盖外的一只手里捏着一条蛊虫。蛊虫早已死去,它不在对人有任何的威胁,可它却又一次击痛了沈子萼的心口。

沈子萼扔掉了蛊虫,转而用力地抓住自己的胸口,似乎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一般。月光下俊美的面孔上还有湿润的泪痕。

他也许是痴的,可是他不蠢。他从来不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过两次,更不会被一种小小的虫子反复地折磨。可他知道,有些坎他终究过不去,他只能不停地摔,无尽地痛。

也许,结束那天,便是他粉身碎骨时吧。

十六

谁敢说他能够在少林寺内出入如若无人,那么他一定是个疯子。

沈自萼不是疯子,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山门附近有一条洞穿地下的长长的密道,可以通向寺内的许多处地方。甬道内是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沈子萼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其中。几回弯折,他转身进入一个洞口,仍是漆黑的。

“你要去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子萼并未答话,轻叹了一口气。

“看上那个苗疆女子了?”冰冷的声音隐匿在黑暗中,更加没有丝毫温度。

“我只是去放一把火,他们能不能得手,我就不管了。”沈子萼淡淡回答。

伴随冷哼的,还有一声长鞭抽打在地的声音。那意味着什么?沈子萼很清楚。

“这与你的大事无丝毫妨碍,为何不可?”沈子萼的声音颤抖起来。

“旁门异类!我绝不允许他们亵渎中原武林!孽畜!你不除衣受罚,还敢犟嘴?”

沈子萼咬了咬牙,除下了全身的衣物。冰冷潮湿的空气让他的身子不住抖动起来。鞭声响了起来,抽打在他的皮肉上。他一个趔趄,依旧站定。

又是一下。沈子萼咬住下唇,压下了要滚出的呻吟。再一鞭打来时,他却不能克制地趴跪在地。臀腿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单手支撑住身体,深吸一口气。

“我要去!”

“啪!”又是一鞭抽来。

黑夜,虚空,爱恨恩怨,通通被抽碎。

“为什么不准我去?”

没有任何回答,或者,鞭声就是最好的回答。鞭身是柔韧的,它柔韧的可以切入肌肤最细致的纹理。它又是强硬的,不允许任何抵抗。

七鞭打完的时候,沈子萼已经匍匐在地上,爬不起来。然至此,他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声中进行的责罚。他还被许多人打过,云芍药、苏芳晓、阮郁、甚至青儿。他其实分不清哪次更痛,他从来也不去区分。

“不要忤逆我!否则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你要记住你是谁!”抛下冰冷的话语后,脚步声远去。

沈子萼撰紧的拳头几乎捏出了空气中的水。他的身体仍然不能自控地颤抖着。不必查看,他也知道挨打处定然已是鲜血淋漓了。

“我怎么还是不能习惯呢?”他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能习惯呢?”笑是一滴暗窑中的落水,悲伤落下,不着痕迹。

他慢慢起身,穿好衣服。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了放火的打算,走上被设定好的道路。

明月影怔怔地发着呆。她被关押的密室终日不见阳光,仅靠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明。

鸾儿怎么样了?她支起下巴,皱着眉头,却又轻声地笑了出来。她突然想起那经常一脸漠然的柳鸾露出的羞涩如同孩童的表情。

“扑通”一声,密室上方的铁笼被打开,一个人掉了下来。

“沈子萼?”明月影吃惊地看着下身是血的沈子萼,“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沈子萼咧咧嘴。“陪你呀!明姐姐。不过,我这么英俊神勇的人,能是被抓进来的么?”仍然是没心没肺的笑。

明月影竟自问:“鸾儿呢?你知道他在哪么?”

沈子萼趴在地上,好笑地歪歪头。“我说明姐姐啊,柳鸾哪里比我好了?他太像女人了吧!你不如跟着我吧,我多有男子气概啊,不然我跟着你也行!”

明月影对这般的疯言疯语已然听惯了,转过头去,也不理他。

沈子萼小声嘟囔。“不对啊,该到了啊!”

明月影刚想问他,什么该到了。却听密室上方的门洞再次被打开,两个身影飘然而下。以明月影的沉稳,仍然克制不住的一声惊呼。“鸾儿!”

柳鸾提着一个几乎要摊倒的和尚,看着明月影露出了个孩子气的笑容,和明月影刚刚想到的一模一样。“姐姐,我们一会再说话。现在趁没有人来,我们快点出去。”说完才顺便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懒洋洋地看着他笑的沈子萼。若不是他下身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看起来还真闲适呢。

沈子萼清了一下嗓子。“那个……柳鸾啊,我觉得……现在要出去……好像……来不及了吧?”他慢悠悠地说完,突然抬头向上看。

柳鸾和明月影抬头一看,上方的铁门轰然合拢。

柳鸾急问手里提的和尚:“怎么出去?”

那和尚摊倒在地,面色惊恐地说:“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你没有办法出去吗?”明月影轻声问他。

和尚绝望地道。“这密室的机关在外面,刚才肯定是有人自外把这密实关上了……这些日子都是我给你送饭,现在我也进来了,我们都得饿死!”和尚话音刚落,便突然向明月影动手,他以为这个女子必然是最好得手的。

“啊!”和尚一声嚎叫,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却插了一跟枯枝。他把目光投向懒洋洋地摇晃着另一跟枯枝的沈子萼。“你……”话未说完,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不该杀了他,总该多问些事。我们连是被谁困在这里得都不知道。”明月影说。

柳鸾突然向沈子萼走去,他蹲下身子,看着沈子萼。“那个假和尚的身手根本不足以伤害姐姐,你人杀的也太快了吧?”

沈子萼笑嘻嘻地回答。“我对明姐姐可关心的紧,哪能容许一点闪失呢!”

柳鸾凝视了沈子萼好一会,才站起身。走到明月影身旁,挽起她的手,暖融融的气氛瞬时流露出来。“姐姐,你这些日子还好么?”

“都还好,只是一直被困在这里。对了,你是怎么找来的?”

柳鸾笑了笑。“我找到了邵林杰。”淡淡的一句话就交代了全部。

“呸!那个懦夫!”沈子萼在旁边补充道。

没人理他。

明月影继续问:“鸾儿你怎么说这个人是假和尚呢?”

“姐姐,这些日子发生了好些大事。昆仑被围,少林寺的那些和尚和‘鹰鹤帮’还有好些武林人士都赶去救援。所以现在这个少林寺根本没有太多人。而这个密室却在一个柴房里,那个假和尚就坐在外面吃肉喝酒。这不是未免太过于蹊跷么?”

明月影点点头。沈子萼却在一旁接话道:“这也没甚希奇,还有和尚和尼姑生孩子的呢。”

没人理他。

明月影问:“鸾儿,是什么势力,竟然能对中原武林造成这么大的威胁?”

柳鸾摇头,又想了一下道:“还都是中原人士,看起来是潜藏了许久的势力,据说其中不乏绝顶高手。而且,里面有一些人本来就在个门派中隐匿着。这件事,在‘忘重阁’行事的过程中,我早有所察,只是没想到这股势力竟然有这么庞大。”

“是么?我倒是小看了你!”二人一愣,这句话不是沈子萼说的,似乎是从墙壁外传来的。明月影疑惑起来,如此坚不可摧的密室,按说没有声音如此清晰的可能啊,除非其中另有机杼。

她刚想说话,却发现柳鸾的脸刹时全白了。

柳鸾怔了怔,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您……在哪?”

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清楚地传了过来。“鸾儿,你还在怨恨我么?怪我不肯让你唤我做师傅么?”此人竟是谷风子。

“柳鸾不敢!”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鸾儿,你就叫我爹吧。”

柳鸾如造雷殛,跪的笔挺的身子僵硬住。

“吃惊吧?”谷风子幽幽道,“你真当柳天茗是你的父亲么?”

“师傅……您在说什么?”柳鸾呆呆地问。

“说来话长,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对了,鸾儿,我听说你向昆仑的长老了尘子打听‘七虹霓’的事?”

“是。”柳鸾魂不守舍地回答,“我以为那花能对您的毒伤有益,我听说……”

“昆仑山上有一种花,名唤‘七虹霓”,状美味香,七色的花瓣在晨雾中能射出彩虹般的流光。是么?”谷风子接口道。

“是,您也听说过这种花么?”

“哈哈……”谷风子大笑起来,笑中满是苍凉。“傻孩子,你当真以为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么?这话你是听柳天茗说的吧?他是听你娘说的吧?”接着他又喃喃自语起来,“青鸾,你太傻了……太傻了……那不过是我听你说自己命不长久,编出来哄你的话,你竟当真了么?”谷风子叹息着,把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要追溯到十八年前。那一年谷风子与尹青鸾相识,迅速坠入爱河。可那时谷风子已经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他的妻子也为他诞下了一个儿子。尹青鸾甘愿不图名分地跟着谷风子,却遭世俗反对。因为,她是昆仑弟子,早已许配给了武林盟主柳天茗。

谷风子甘心丢妻弃子偕同尹青鸾四处逃亡,最后逃到漠北极寒之地。苦寒之下,二人最后还是以妥协收尾。柳天茗心中也确实真的喜欢尹青鸾,不记前嫌地娶了她。也放了谷风子,只是后来谷风子一家就不知所踪。

其实柳天茗的度量确实非比寻常。尹青鸾嫁去时腹中已有了谷风子的骨肉,他毫无芥蒂地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也不给尹青鸾丝毫难堪,对外更宣称这是自己的骨肉。更难得的是,后来的几年中,他甚至默许谷风子的探视。

谷风子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极其值得钦佩,甚至引为至交好友。但若事情止与此也就罢了。谁知尹青鸾竟因在漠北所受的寒毒,在诞下柳鸾后便离世了。之后几年,柳家又因顾亦豪的野心被灭门。

谷风子说到这,不由的悲从中来。“鸾儿,你看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无一不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做尽丧尽天良的事。所以,在救出你那年,我便创立了‘七机宫’,这十年来暗自发展,在各门各派都布了自己的人马,广罗天下武学。现在,这些名门正派已经岌岌可危了。”说到这,谷风子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

“鸾儿,我把你困在这是有道理的,你不必出马,等我铲平这些人,替你娘报了愁,我早晚要把这一宫之主的位置传给你。到时候,什么少林昆仑统统是座下之臣,你便是万人之上的武林领袖!”

柳鸾的身子颓然软下,他坐倒在自己的腿上。明月影没有说话,在旁轻轻地搀扶住他。

谷风子的声音笑了笑。“明月影这个女娃不错,虽然年纪比你大了点。但是我是过来人,知道真心难得。更何况,在那次我让邵林英诬陷你的事中,她竟然不顾自身的助你,就凭这点,她还配的上你。”谷风子得意地道。

明月影突然抬头,目光对上虚空。“那件事是你安排的?”

谷风子笑了,“是啊。不然,这小子怎么看得清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又怎么知道谁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呢?”

明月影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心却完全冷了下来。这个人哪里是柳鸾口中的那个温雅的师傅,完全是个疯子!是个以爱为借口,为权势迷失心智的疯子!

柳鸾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自己的身份,所遭遇的种种根由,还有自己所尊敬的师傅——虽然他一直不敢这样称呼。连番打击阵阵袭来,他还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个事实。

一声冷哼,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在安静的室内显得特别的突兀。沈子萼不知什么时候直起了身体倚在墙壁上,一样的苍白,一样的面无表情。

一颗石子不知从哪飞出,击在沈子萼的胸口上。沈子萼直喷出一口鲜血,又跪倒下来。

柳鸾突然吼道:“别伤我的朋友!”

谷风子笑了笑。“放心!这个人就是留为你所用的……本来,我打算培养那阮郁做你的心腹,哪知这个畜生这么不知所谓,竟然还同‘鹰鹤帮’的人混在一起,不要也罢!但是这个人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不从你。”

沈子萼闭上眼睛,眼皮不能自控地抖动着。

“你……要把阮郁怎么样?”柳鸾睁大眼睛,目光却怎么也找不到落脚点。谷风子的声音飘飘荡荡竟然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你?你应该叫我爹爹,乖孩儿。这么多年了,你改口了。”

“爹爹?”柳鸾凄然而笑。

“好吧。我不逼迫你,你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可是你想想,这些年来我对你怎样?看看阮郁那畜生就知道了,我从不忍心打骂你,你去弄那个什么‘忘重阁’我也放任你去做——不过这也好,确实也能让你学到不少。这两年来,你确实也机警了许多。”

“阮郁怎样了?”柳鸾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即成的事实他可以暂时不去考虑,但却不能不考虑阮郁的安危。

谷风子淡淡答道:“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哼!还娶了个青楼女子,这竟然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柳鸾腾地站了起来。“放我出去!我要去救他!”

“傻孩子!把你困进这里,就是让你安心地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安排人给你送饭,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放我出去!”柳鸾吼了起来。“放我出去!!!”

没有任何回音,谷风子看样子已经离去。

柳鸾急促地呼吸格外的响亮,相比之下的沈子萼如同断气般的安静。

静……

点绛唇

穹庐忘现,冬雪逐辉日惨淡。恰似经年,不待从头看。

茶沏水冷,饶胜沉香黯。一枝枯,百鸟飞散,千呼复万唤。

“晓晓,我这首词填的怎么样?”阮郁轻轻吹干宣纸上的墨湿。

苏芳晓婷婷袅袅地笑着,两根葱般的指头在阮郁的股根用力一拧,拧的阮郁一声痛呼,这才笑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徐大当家的和夫人都还被困在昆仑上山,你竟然还写这些酸巴巴的东西!”说着,却伸长了纤细的脖子,小声读着。

“恩。这个‘一枝枯,百鸟飞散,千呼复万唤。’还写的稍有意境。不过……你这‘不待从头看’又是‘千呼复万唤’却不是写给我的吧?”苏芳晓看着阮郁的明眸透着几分笑意。

阮郁顿时红了脸。

苏芳晓笑道:“这为夫的不遵夫道,该当如何处置啊?”

阮郁闷声答道:“家法伺候!”都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大当家夫人教的!阮郁在心中恨恨的埋怨,但却忘了细想一下,他究竟哪里有“不遵夫道”了。

苏芳晓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很想问问伍娇娘,男人越来越傻,是不是一个好迹象?

第17章

伍娇娘若在此,定然要摇曳着她那尤存的风姿笑着道:“这男人太傻肯定不是好事,但只对你一个傻,那可就天大的好了!”

苏芳晓实在是个聪明至极的女子。与其哭着吵着闹着埋怨着,倒不如陪他静静掀开来看,等伤口痛过了,结疤了,或许就好了。即便还留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她想,总归便也算过去了吧。她可以试着心甘。

阮郁淡淡的簇起眉头,“晓晓,依你之见,究竟是什么人能有如此之强的实力竟然请出那么多退出武林的高手前辈还有那么多的好手联手与少林昆仑还有‘鹰鹤帮’这正道大派相对抗?”

苏芳晓想了想。“控制武林高手的手段不外乎几种,用权势诱之,用毒控之,或用其家人胁迫……再或者,就是这个首领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和这些本已隐退的高手有什么关系。不过总的来说,和这些武林名门正派对抗,若非在不得以的情况下,又有谁愿意呢?所以这些武林正道要想突围总要‘擒贼先擒王’的好。”

阮郁点点头。“确是如此!究竟是什么人呢?”

苏芳晓突然笑了笑。“二当家不一般啊!”

“什么意思?”阮郁错愕。

“除了大当家和伍姐姐碍于同为武林正道的情面上不得不来助拳,‘鹰鹤帮’的精锐实力根本没有出动,更有一个心机极深的二当家仍坐镇帮内。不论这一战后果如何惨烈,‘鹰鹤帮’的根基也不会有丝毫动摇。而且,凭大当家和伍姐姐的身手,自保也必定不成问题。二当家算计的好,这次无论结果如何,定要坐收渔人之利了!”苏芳晓缓缓道来。

阮郁看苏芳晓的目光已多出几分钦佩。“晓晓,可惜了,你若不是个女子……”说到这,猛然又觉得这话不对。

苏芳晓嫣然一笑。“女子又怎样?男子又怎样?若真有雄才大略,女子一样也可以建立丰功伟业。若说到情愁爱恨,男子与女子便更无差别。世人都道男女结合是合乎礼法道德之事,然除去传宗接代之事,又有何差别呢?一个‘情’字若建立在传宗接代之上,与飞禽走兽又何差异?阮郎,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阮郁顿时如造雷殛。他对柳鸾的情意,始终是他心口的隐痛,不必说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便是这本身已让他自觉卑鄙下作。柳鸾始终把他当作好友兄弟,他却对他生出那样的想法。他是无法自处的,若不是那次以为必死无疑,更是不会透露半分。却不想,晓晓今日竟然直接说出了他所想所思所困。

阮郁轻轻执起苏芳晓的手,“晓晓,我……”

苏芳晓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想说什么,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还是省了吧,要是对我略有愧疚之心,便甘心叫我快活快活便好。”

阮郁俊脸猝然变红,当年西子楼的那一次快活时值今日仍让他记忆犹新。晓晓什么都好,怎么偏偏……

阮郁咬了咬唇,走到书案旁,解下长衫……

苏芳晓静静的看着,看着她夫君欣长白皙的身体渐渐赤裸开来。她心中思绪暗涌,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嗜好。她就是喜欢看这样俊朗的男子在她的打击下痛苦的呻吟或者哀叫。她倒不是恨什么,她只是觉得欣赏,如同喜爱清淡素雅的衣衫,喜爱绵延的山峦,喜爱西子湖畔的垂柳。只是,这种喜爱更饱含激情,更能激起她心中的涟漪。

阮郁的身子在案上伏了下来,尴尬依旧。却又隐约又有几分期待,疼痛也罢,少许的羞辱也罢。他觉得这是他应得的。

苏芳晓一只手按住阮郁的腰,另一只纤纤素手高高扬起,又重重打落。

这点疼痛说起来实在不算什么,阮郁似乎在这并不严厉的拍打中反倒舒缓开来。身体的,心灵的。甚至好像还有点意乱情迷,晓晓的手那么软……阮郁突然回头。“晓晓,你要不要寻个什么物件?这个打法手会痛吧?”

苏芳晓怔住,看来他当真是长进了,全然不是当初打他时那副又乱骂又威胁的模样了。苏芳晓心中又是一酸,他真的变得好多,以前那风流公子般玩世不恭的笑已经去无踪影了,只剩下淡淡的,温润如玉的笑容,似乎不经意间便会隐入青黛色的群峦中……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这样的他,或许才是真的吧。

苏芳晓怔怔的出神着,阮郁已经自顾的起身,拎出了一条鸡毛掸子,递过去后又很乖觉地趴好。

苏芳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晓晓,你不要笑。”阮郁闷声闷气地在自己的胳膊里道:“以后,不论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依你的。”

“油嘴滑舌!”苏芳晓似嗔似笑道。“啪!”阮郁忍不住一声呻吟,似乎也没想忍。

阮郁正乖乖的翘臀以待,偏偏苏芳晓却没了声息,转头一看苏芳晓已经红了眼眶,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待她对上阮郁探询的眸子,凄然一笑,“你看,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无缘故的,心里一阵酸楚,阮郁起身将苏芳晓拥入怀里。“晓晓,待此地事了,我们回杭州,天天便陪你徜徉在西子湖畔,流连在那湖光山色之间,可好?”的

苏芳晓伸手去抚摩他清瘦的面颊,久久地,有说不出的心疼就这样荡漾开来。

入夜,昆仑山上火光连天。映的半个夜空跟着红亮起来,似是相持的两方终于交手。苏芳晓拉着阮郁起身,却长久徘徊着拿不定注意。这一段日子以来,他们住在“鹰鹤帮”,帮主夫妇为人豪爽热情,对他们更是像对待弟弟妹妹般爱护。在如今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免不得要为他们担心受怕。可若要阮郁前去搭救,苏芳晓又不放心,只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

末了,苏芳晓一咬牙,轻推阮郁,“去吧。我等你。”五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阮郁微微一笑,拉了苏芳晓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来回蹭了几蹭。言轻语柔,“你放心。”

阮郁出了客栈,首先集结了“忘重阁”的“十二影”除去邵林英之外的十一人,外加一些自愿同去的阁内好手一路往昆仑山上走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许多尸体。但从装束上实在难以分辨是哪一方的人,毕竟这是中原武林的内部争斗,即便是一个门派都在四分五裂中。可阮郁越走越感惊疑。有些尸体是受伤难支,在逃往山下的途中倒毙的。还有些却像中毒而死。

其实在武林之中,使用毒药或者暗器原本也很寻常。可这些毒伤的伤口却未免稍显诡异。阮郁细细看去,发觉有些伤口却很像蝎子尾针刺过的痕迹。心中一惊,他想到在西域也令人闻之丧胆的“蝎帮”,那是一群专门利用蝎子杀人的家伙,以各种毒物蓄养蝎子,再配合独门的使用手法在二十年前很是强横。却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竟也搅进了如今的乱局里。

他还不知道自己师傅谷风子正是那在幕后操控的人,只觉得惊异。又开始担心柳鸾现在怎么样。自从圳川一别已有近三个月,他和晓晓的喜事也尚未请他喝杯喜酒。不免有些担心。

阮郁为首的二十几人便在山下商量对策。如今的武林高手大多还在少林昆仑两派,比如渺因禅师和昆仑的掌门长老,这些人武学根基扎的稳,心法正宗,再加功力深厚,世上少有人能望其项背。像柳鸾这样天分极高的少年,一时也是难与之争风。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身处被动之势,更加不知在这些名门大派中已经生了多少蛀虫。如果再加上这些异域的用毒高手,情势堪舆!

代号萧七的汉子大掌一挥,粗着嗓门道:“阮兄弟,既然你朋友身陷其中。我们这些人干脆就拼着命不要了也把他保出来。也不用再商讨什么对策了,那些名门正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也别管他们的死活!”萧七当年是被这些名门正派好生折磨过的,多亏阮郁托了晓晓将他救了出来。所以他始终就感恩于心。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纷纷赞同。其实这些做了许久杀手的人反倒对这些以正义自诩的武林正派看的最通透。党同伐异、争名夺利,实在无所不用其极!

阮郁一想到柳鸾也有可能身在其中,不由的也点了头。一行人准备出发。却远见树林里燃起了一片猎猎的火光。大伙立刻拔出兵器隐到丛中,以辩敌友。却听到徐野鹤温文尔雅的声音远远传来:“是阮兄弟吗?可让我好找!”

阮郁松了口气与之汇合,说了一下准备上山的打算。徐野鹤胸有成竹地摆摆手,缓缓道:“你可知前些日子你那好兄弟柳鸾落到了冠王堡中?别急别急,这个小子竟然杀了张鼎,把冠王堡搅的直冒青烟就自己跑了!”徐野鹤说着哈哈笑的满是赞赏之意。

阮郁也不由得一笑。柳鸾这个人他最清楚,那才是个没人性的家伙,尤其不能惹!想到向好男色的张鼎,想必气的这小子七窍生烟吧?哈哈,除了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人之外,他是全无慈悲之心。而那几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明月影和他们师傅,然后该是他阮大公子吧?当然,他对忘重阁的这些兄弟和沈子萼这些朋友也是不赖的。

徐野鹤却接着说下去,“我虽还不知道这股势力究竟由何而来,但很显然这段时间江南邵家和冠王堡恐怕是加入进去了。哼!这些老小子利欲熏心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了。另外……我发现有苗疆人的踪迹,恐怕是这些外族想要趁中原武林之乱趁虚而入。我们先不急,大当家他们答应我了,决不强自出头,找个机会就会突围而出来与我们汇合。而我们……”徐野鹤笑了笑,“先找个舒服的地方养养神,坐山观虎斗!”

阮郁眨了眨眼,佩服二当家的这分沉稳和算计能力。但他更佩服的是他夫人晓晓,那个女人的眼睛,是带针的。打一开始他就该意识到,现在却带着那么点儿“悔之晚矣”的装模做样的得意劲。

少林寺的密室里是仿若无人的安静。两天两夜。

柳鸾心神遭受冲击,只愣坐在一处发呆。久久不能明白这其中牵扯着的恩怨情愁。他第一次如此明了自己不过是任人摆弄的棋子,他组建忘重阁报父仇的一切,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像个笑话般的幼稚。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他甚至妄想采摘那编造出来的花朵,竟然那么呆傻。如同在雨中独自狂奔的人,被寒冷和孤独凛冽的侵袭,总以为再坚持一下就到躲避的山洞,哪知前面竟然是悬崖……

明月影本就不喜言语,便拉了柳鸾的手,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难得的是:沈子萼此人也异常的安静。

沈子萼独自蜷在特别暗淡的一个角落里,面朝着墙。很多次,明月影都想走过去看看,终究忍住了。沈子萼便那般孤零零地蜷在那里,仿若没了生命的石雕。

“月影……”来自上方的声音,密实的门被豁然打开,强光猛的刺进人眼。邵林杰从上方跳了下来,四下看了一圈,就把目光投向明月影,“快!大家快点出去吧。”

柳鸾如大梦出醒般站起身,向邵林杰淡淡开口:“你们邵家和张鼎他们早就跟他一起计划灭了少林昆仑了吧?”

邵林杰一怔,已经知道“他”为何人,苦笑着点头,“我爹他……怎么也不肯听我的劝,现在只剩少林昆仑的那几位前辈被围在昆仑,其他的人竟作鸟兽散,大事已定。你们现在快点离开吧!”

柳鸾转过头,拉了明月影的手,“姐姐……”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明月影早知他想的是什么。那个人,不管是他尊敬的师傅还是他的亲生父亲,不管是什么人。若不去一看,她知道他都难免放心不下。

“姐姐……对不起……”话音未落时,柳鸾已经一指伸去,点了明月影的昏穴。他凝视着明月影的脸,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的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美好的样子,许久才淡淡地开口:“麻烦你送她回明宫,请务必照应她的周全。”

“你,要做什么?”邵林杰皱了眉。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非去不可。拜托你了。”他把昏厥的姐姐放到邵林杰的臂膀中,却仍久久地凝望着,心理有不好的预感,只怕这一看,就成永别。

没人注意到的沈子萼已经在那角落伸着懒腰走了过来。“他奶奶的,好久没睡这么舒坦了——哎!姓邵的,别趁机打我们明姐姐的主意啊,不然我沈少爷非割了你的鸟蛋不可!”

邵林杰冷哼了一声。看着柳鸾道:“你放心吧。保重!”

“哈……哈哈……哈哈哈!”沈子萼怪声大笑,“是啊,是啊,你放心吧,柳小子。你要是挂了,邵大英雄定当把明姐姐日日搂在怀中好生怜惜的!”

柳鸾看到明月影头上还插着之前他送的那枚珠钗,不由得伸手帮她扶正。那些扎根在生命里的美好时光如同一副副浓彩重墨的画在他眼前掠过。他拍了拍邵林杰的肩膀。看了沈子萼一眼,“走吧。”

贴的好累。。。。

第18章

柳沈二人走在人群嬉闹的街道上。柳鸾就低着头竟自走,沈子萼却忙的不得了,一边向卖菜的大娘咧嘴笑,一边还得像买菜的大姑娘抛他的桃花眼,这一路走的好不辛苦。

柳鸾以前一直以为阮郁就已经是个废话顶多的人,如今看来完全无法跟沈子萼媲美!这厮一会吵着肚子饿,柳鸾依了他去吃饭,结果却坐在了“邀月楼”上。吃饭是没错,只是旁边多一堆叽叽喳喳的庸脂俗粉。柳鸾就冷着脸吃,一副吃刀子的古怪模样。沈子萼就一边喂人一边被喂,还一边吹嘘,他当初是如何独战圳川八大花魁的。弄的那八大花魁一个个如何凤目含春,如何痴爱缠绵。

那时候,柳鸾分外想念阮郁,觉得这个人还是很善良的,总不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受苦,顶多跟他一个人吹嘘几句罢了。可跟他一别的这些日子来,竟然如隔世般地久,也不知道他跟晓晓姑娘怎么样了。柳鸾的眼里装不下几个女人,明月影自是不同。但若说有些感情,还能让他无声地偶然想起的朋友也还是有的。沉稳老练的小蝶,活泼善良的青儿,还有那娇媚却的确不凡的苏芳晓。他总觉得她会把阮郁照顾好的。

沈子萼百忙之中总算想起了对面的那位朋友,“柳小子,难道你就不想问我些事情吗?比如,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什么?阮郁早就说过,他见过你出手,早就疑心我们三人的武功皆出自一人传授。”柳鸾夹了颗青菜入口,味道还不错。

“那你也不想问问,我最初结识你们,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出于什么目的?”沈子萼问的时候还转过脸在旁边的姑娘面上印了个吻。

“哦,那你有何目的?”柳鸾淡淡接口。

“目的啊?”沈子萼嘿嘿一笑,“我看上你的美色,打算玩玩什么英雄救美的那一套,看看你会不会也倾心于我呢!”

柳鸾挑了挑眉,手中的筷子如剑般向沈子萼咽喉射去,随之桌子一震,杯盏碗盘也一起飞了过去。

“邀月楼”外的行人大多在悠闲地享受午间的那一份闲适,就听到楼内传来了“淅沥哗啦”的碗碟破碎声,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的惨叫,伴随着一串精彩的脏话。其中还有另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清朗淡定地说,“我吃饱了。”

沈子萼另置了一身行头,那一身锦缎华服看的柳鸾直皱眉。“锦衣华服”,这是客气的说法,直白点,简直就是暴发的花公鸡!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沈子萼他穿他的,与他柳鸾又有半分相干?问题是,沈子萼此刻正在这条街上最有名的赌坊兴奋地大叫着,一只腿悠闲地在椅子扶手上晃着,另一只腿就压在一个脸涂得如同猴屁股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正兴高采烈地在自己腿上的那只腿上温柔地捶敲着。而他柳鸾只能在一旁如小厮般的立着。

他柳鸾一向来去自如,何必受这窝囊气?要陪他沈子萼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呆着?那是因为他没有银子,也着实不想风餐露宿。而沈子萼的钱袋里却是沉的快要坠到了地上。正因如此,柳鸾一路上受尽他的折磨,不愿偷,也不愿和沈子萼打成一团只为抢几两银子。所以也只能不出声的忍着。

若只这样,倒也罢了。

可沈子萼赌到畅快时,竟然开始以人为赌注。这小子赌技不赖,那“人注”始终没有输出去。非但如此,还有更多的赌徒不断凑过来。而那些输了钱的,大有把家当输尽也要把这“人注”赢来的气势。这一桌赌局可谓全场人气最高的。叫声足以传到一里之外。

“人注”柳鸾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又想起了阮郁。想到和沈子萼初识时,他便给自己下春药的事儿。想到阮郁是如何惩治沈子萼的,即便柳鸾不是那般胡闹妄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阮郁的做法让他很有几分快意。想到这,嘴角挂上了一抹不经意的浅笑。这一笑,落入众人眼中,叫嚷声又掀起了新高潮。

“你好兴致啊,沈子萼。”一个女声透过吵嚷的人群清晰地传了过来。

“……芍药,你也想来玩两把么?”沈子萼微笑着抬起头向声源看去。只有站在背后的柳鸾看到了,在那个声音传来的那一刻,沈子萼手里的那块银子突兀地变了形。

“哼!”云芍药冷冷地走过来,扬手就向沈子萼的脸上打去。“哎呀!”接着却发出一声惊叫。柳鸾捏住了她的手腕。

沈子萼的表情也有几分错愕。他错愕的不是云芍药打他的手,而是柳鸾那只突然从后面伸出来拦住的手。沈子萼的声音难得的低了下去,“你放开她吧……”

柳鸾松了手,却往前走了一步,位置恰好在沈子萼和云芍药之间。“我看不惯。”他淡淡地说。

沈子萼反倒“嘿嘿”地笑了,“你应该最看得惯才对啊!我看你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没少挨明姐姐的巴掌。还有那阮小子,经常也被晓晓那温柔的小手收拾。你……莫不是当真属意于我了?”说到这,沈子萼又露出了狭促的笑容,还抬肘在柳鸾腰上轻撞了一下。

柳鸾没理他言语的轻佻,依旧简洁明了地回答:“那不同。”

那不同……是啊,他也心知肚明,那不同!

只这三个字,让沈子萼的嬉皮笑脸完全僵住了,那一刹那的僵硬,便凝固了二十多年的,或者是他一生的悲伤。但,他是沈子萼。所以,他很快又笑了。

他笑的温柔,却没再敢接柳鸾的话。他抬头看向云芍药,“怎么?找我?”声音也依旧是温柔的。

云芍药已经涨红了一张脸。此刻再开口都有些咬牙切齿了,“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谁?”

“谷风子!”

沈子萼一怔,看了一眼柳鸾。柳鸾只是挑了挑左眉,目光仍落在无人的角落。

沈子萼笑着道:“芍药要我去的事,我当然要遵命了……可是,这次可否告诉我原因呢?”

“你不用知道原因!我让你去你敢不去吗?”云芍药冷笑。她还以为她又一次中在沈子萼身上的“碎玉蛊”对他而言是个威胁。

沈子萼缓缓摇头,仍然笑看着她,“我没中。”说的简洁明了,让柳鸾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云芍药的脸色却变了。变了几变。又继续冷笑。

“不要以为我不能把你怎样,你就没事了。若想要你的命,有人只需一招即可!”

沈子萼大笑,“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高人的身手!”

“真的吗?”一个冷若冰月的声音回答。

沈子萼如遭雷殛般地猛然站起,“哗啦”一阵,刚才在他手边把玩的银子掉了一地。他苍白着脸四下地张望。

“我在楼上。”那个声音继续道。“带着你的小朋友上来吧。”

云芍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刚想跟上,却听那声音继续道:“芍药,你不用来。”她难看着脸色,立在当场。

柳鸾没有想到,那清冷的声音竟然出自如此美貌的一个妇人之口。但更没想到,待他回身关上房门,再转过头时,沈子萼已经直挺挺地跪下,并且轻轻地叫了一声,“娘。”

“娘?”明黛画冷冷一笑,“我的好儿子,这些年做了不少好事,可辛苦了吧?”

沈子萼垂了首,“娘怪我么?他是我……我不得不做。”

“哼!”明黛画冷冷道:“好儿子啊!那这位,就是了吧?”

柳鸾在一旁听的皱眉。什么叫“就是了吧?”

“娘,你要做什么?”沈子萼惊异地抬头,心里暗暗揣度出几分不妙。他早已心知,当年正是因为柳鸾的母亲,父亲才会抛下他们母子俩,以至于母亲竟连自己一起恨上。如今这混乱的局势,他疑心母亲……

“你要护着他?”明黛画笑的嘲讽。“你,竟要护着他?好!好!好!”三个好字一出口,明黛画已经从腰间抽出软鞭,那长鞭如蛇一般地急速像柳鸾门面上抽去。

柳鸾早在明黛画的手摸向腰间时便已暗暗防备,软鞭自腰间而出时,他已身手握住了身旁的椅子,准备阻那软鞭的一击。却没想在他前面的沈子萼却突然跳起,一手抓住鞭稍。劲力盘旋着带过他的胳膊,衣袖立时破裂,露出了肌肤上的一道血痕。他整个人也被鞭力带的飞撞到墙上,又重重地滑落。

“娘……他是无辜的。”沈子萼这句话几乎是呻吟出来的。右手却仍拽着软鞭不放。

“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是无辜的?”明黛画问的面无表情。

“我?”沈子萼笑的浅淡,“当然不是,我是娘的儿子啊!”他一边答话,一边爬起身来,一步步向柳鸾靠去。

“那你便该听为娘的话,为何还要护着这小子?”

沈子萼把软鞭移至左手,靠到柳鸾身边。“娘,不要伤害他,孩儿求你了……”

柳鸾听的难受,亦奇怪这个女人为何要如此这般。却不想背上突然着了一指。沈子萼!他心中一怒,便想运功冲开穴道。却又接连着了许多指,立刻,全身动弹不得。

沈子萼苦笑,“我知道你的心法非一般点穴功夫制得住的。可你别忘了,我们的心法,也出自一人之手。”他不再看柳鸾要杀人的目光,把自己的身体挡在柳鸾身前,复跪了下去。“孩儿此生,对娘只有这一个请求:不要伤了他!娘若是心中有气难平,就拿孩儿出气可好?”

明黛画猛地拽回软鞭,几乎把沈子萼带倒在地。他那一扑,虽未终究倒下。手掌却在触地的刹那留下了一片血迹。“拿你出气?”明黛画的重复如同自语,又像思量。

“是啊!”沈子萼慢慢地解开身上外面那华彩的衣衫,直到只剩内里雪白的小衣。他笑了笑,如同劝柬般地诚恳,“我……不也是一个孽种么?”

孽种!没错!这错生了的孽种,这见证了她这一生悲剧的孽种!明黛画有些苍凉的看了沈子萼一眼,大步向前,一鞭就猛然打落。

那一鞭蜿蜒成一条啃嗜皮肉的蛇,绕着弯儿地落在深子萼的单衣上。即便早已心有准备,那骤然刺来的疼痛还是将他击倒在地。背上的衣衫斜斜地裂开,由肩至臀。他还想爬起来,另一鞭又落了下来,他几乎想侧身收拢双腿。那横贯大腿根部的剧痛让他错觉两条腿都被连根截断。又是一鞭,抽在了臀上,他被彻底打的伏在地上。

其实明黛画不知道,那现在被她打的片片碎开的衣衫下还有着交错的鞭痕。是的,沈子萼前些日子挨打的痕迹还未褪去。那新的,和旧的伤痕;那已经结痂的,和开始流血的伤痕,慢慢地叠加起来。

明黛画打的狠厉,似乎不愿错过任何一寸她可以着鞭的肌肤。又不愿真的透过那裂开的肌肤中看到自己的筋骨——是的,那是她自己的筋骨。鞭子又狠命地落了几落,几乎将沈子萼的裤子完全抽碎。

沈子萼终于控制不住,张了张一直紧咬的唇。出来的,却是一滩鲜红的血,那是在最初拦下打向柳鸾的那一鞭就已经在胸口蠢蠢欲动的血。终究,在疼痛猛烈的侵袭下冲破了自己的牙关。

明黛画愕然停手。她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好了分寸,只会伤到他的皮肉。却忘了自己最开始那一鞭里所蕴涵的,恨意和内力。

没了刚才单调的,鞭打撕裂衣料和皮肉的声音。屋内骤然安静下来。沈子萼长出一口气,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好笑的想法:打的这么狠,会不会留下疤痕啊。别处还好,显得有男子气。可这个,屁股上也有的话,而且还特别多的话,会不会很没面子呢?接着,自己又哑然失笑了。有谁看啊!

这一想,他倒笑出了声。又带着拉痛伤口的吸气声。

他想,无论爹和娘之间是怎样的,终究还有他这个人。即便他们互相憎恨,不愿承认彼此的牵扯,更不愿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但,终究他们都在他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无论是这个由他们共同创造的躯体和生命,还是此刻他们交织留在他身上的伤痕。想当作他这个儿子不存在?他们输了,其实输得彻底!

他想的很得意,就笑的更厉害了。伤口也随之痛的愈加厉害。他便一边笑,又一边用力地喘着粗气以缓解疼痛。

明黛画完全被他诡异的样子惊住。她倒退了两步,倚在墙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柳鸾的面色惨白,竟不次于沈子萼分毫。他不感激他护着他,也不可怜他被母亲痛打。他只是看不得他这样的笑。如果穴道没有被制住,他现在一定冲上去给他一拳。然后掐住他的脖子,大声地吼他:不准笑!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好似某一种不见天日的隐痛,竟在他的笑声中掀开,血淋淋的痛……柳鸾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许久,沈子萼笑够了。呻吟了一声,抬起头。“娘,你答应我了吗?”

他指的是柳鸾。明黛画知道,不由得,她点了点头。

沈子萼心满意足地微笑着,“那……你打算要我怎么做?”

明黛画一震,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肯?”

“娘……”他叫的这一声,很轻,很慢,好似来自生命最原始的呼唤。“你说吧。”他轻轻地回答。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他的一些习惯吧?”她自腰间取出白色的小纸包,扔在沈子萼面前。“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绝无可救。你想好。”

“早就想好了。”沈子萼低头微笑,把纸包用力地握在拳头中。

“那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坏了我的事,否则……”明黛画顿了顿,还是扬长而去。

柳鸾目光炯炯。他看向倒在地上的沈子萼,还有他破碎的血衣。

第19章

柳鸾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沈子萼从地上爬起时就解开了他的穴道。他看着因疼痛而显得格外脆弱的沈子萼。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没有问:你不怕我跑掉?另一个也没有问:你不打算阻拦我?

没有,他们似乎不需要这样的言语和沟通。无论,即将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终究是以后的。而在此之前的如今,他们要一起去昆仑。要一起去找那个人。

武林权力的争夺与他们有几分相干?谁死谁活又哪需他们的半点正义感?

你若道,他们还该是满腔热血的少年,还应当有拔剑问天的意气风发,他们还理应满怀朝气和对人生的憧憬。

你错了!他们是这样的少年,终究在瘦弱的身子还未结实起来的那一天起,便负上了不堪承受的重。他们是这样的少年,这样无奈而脆弱地笑着行着流着泪的少年……

只有,只有,那些因上一代而产生的恩怨情愁落在了他们身上。他们无心参与其中,却也拔脱不得。

命运?它是正在否自觉幽默?

柳鸾要了伤药,想给沈子萼擦上。沈子萼无声地推开他的手,坚决的倔强。

柳鸾强摁住沈子萼的肩膀,沈子萼却飞去一腿。

柳鸾一手抓住那飞来的脚腕,一手将那已经破碎的、只是勉强挂在身上的破布拽了下来。

沈子萼一蜷身体,去抓那落在地上的外衣。

柳鸾将那华服强先拿到手里,几下撕碎。

沈子萼去拽床上的被褥。

柳鸾拽住沈子萼的一只脚,挥手又捏住踢向自己胸口的另一只……

这是无声而干燥的叙述,一如两个少年男子无声干燥的“打斗”。

后来,沈子萼的手脚终于被捆好,他也终于老实的任柳鸾摆弄着。

柳鸾很想开口,像阮郁那样,说一些诸如“你的腿怎么不好看,你的屁股怎么不好看,你的胸部怎么不好看”之类的话。这样一说,或许可以打破这凝固的空气,让有些消沉的沈子萼如往常的欢实起来。可他一边细细地给沈子萼上药,眼睛里却明辩出那些伤痕的新旧——或许,这就是他不想让他看到的,他另一边用力地酝酿着能损损他的话。可是酝酿了好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损沈子萼才好。究竟……怎么不好看了?他打量着沈子萼的身体想。

柳鸾是使着劲儿想说点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又想,如今的状况若是阮郁,恐怕他定然发挥的如鱼得水。

阮郁总说他冷漠,其实哪是?他是笨!他给自己下了定义。摇头笑笑,几分自嘲。

沈子萼却突然开了口:“你笑什么?怎么笑的这般淫荡?色迷心窍了吧?垂诞我美色了吧?”他哼哼道:“我早知道。”

柳鸾瞟了他一眼,没有接口,心里反倒有几分释然。

“装什么清高……就说你现在迷恋我呗!”沈子萼鬼笑。

柳鸾依旧没有回答。他是笨,他不会斗嘴,所以他闭嘴!

一路行至昆仑,待两个人站在昆仑山下的时候。不由的对望一眼,彼此都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只是这一眼,心中都有种预感:

终于要结束了!

“大当家,如今的局势究竟如何?”徐野鹤摇着他的折扇,微笑着开口。

连夜逃下山的徐铁鹰和伍娇娘的脸上都无半分疲惫之色。徐铁鹰大掌一挥,“杀的真他奶奶的过瘾!若不是你有话在先,我真想……”他突然住口,偷着斜眼瞟了伍娇娘一眼,然后继续道:“少林昆仑的那些老东西已经被困,本来武功也没那么不济。可惜……螳螂捕蝉,却不知还有黄雀在后。也不知道怎么竟跑出了一帮用毒的高手,竟然两方的人都着了道。奶奶的,幸亏老子跑的快!”说到这,得意的笑了起来。

阮郁在一旁暗自撇嘴,亏得也是成名武林多年的英雄人物,逃的那么狼狈竟还摆出那么一副得意相!想到这,大腿根一痛。他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那两根如葱如玉般的指头,他苦着脸,把痛呼声压在了喉咙里。

心里想的是:果真知我者,晓晓也!

伍娇娘看的清楚,掩嘴一笑,赞道:“好晓晓,果真教夫有方!”

“姐姐过誉了!”苏芳晓轻颦浅笑道。如今,既然知道柳鸾不在那混战中,大当家夫妇又安然无恙,心中也轻松起来。这一笑,笑的更是娇媚轻娆。

阮郁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道:“那纠结了江南邵家的带头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之大的势力?”

徐铁鹰道:“你太年轻,这个人,你或许不知道,他叫叶冕。十几二十年前也是名动江湖的,本来也是天分极高的一代豪杰,在那一代的年轻人中是最出类拔萃的。可惜啊,为了一个‘情’字,到底叛出正道。没想到如今竟弄出了这么一番武林浩劫。”

“为了情?”苏芳晓这会好奇心愈是浓烈。

“是啊是啊,”伍娇娘接口,“你知道,他们修道的,是可以成家生子的。昆仑当时有个女弟子,也是名动江湖的美人。就和这个叶冕一见倾心。”说到这,她抬头看了徐铁鹰一眼,内里的话是:“就和我俩一样。”

这时,一直都被大家忘了的灭祖突然叫了起来。“放屁!你们俩那不是一见倾心!那是姓徐的不要老脸的脱了裤子让你打光屁股,你才肯瞧上他的!不然,你早嫁给我了!”

伍娇娘顿时沉了玉容,一脚踢了出去。

没人愿意搭理正坐在地上打着滚儿哭叫的灭祖和尚。苏芳晓急问:“那很好,怎么就出事了呢?”

“要是这么简单倒好了!”伍娇娘答到,“那叶冕已经有了妻儿,那个女子,正是和那昆仑女弟子在武林中并列的两大美人,都是人间绝色。这位美人呢,和叶冕是世家情谊,说起来,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偏偏,那两个后来相识的人倒爱的死去活来。那先头的,却反倒没有抓住这叶冕的心。”

苏芳晓低了低头,若有所思。“是啊,这些事儿,也不光是美貌就够的,人的脸面,再美,也经不住时间。”

阮郁听了这话,没办点迟疑地接了口。“晓晓,你是不用怕的。”

不用怕什么?不用明说。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出来。阮郁这才发觉自己的话说的实在是太突兀了,自己先红了脸。却暗暗吃惊起来,这话,他还未及细想,怎么就出了口呢?

苏芳晓歪着头,看着面红耳赤的阮郁。不知怎么,竟红了眼眶。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有着针一样的眼。她对很多人情世故看得最痛透,她见多了那些真真假假的世人嘴脸。她想哭,是因为她觉得猛然获得了幸福。

那是她曾经狠下了赌注,也没有信心获得的幸福。

她一向看的清阮郁,看得清他的嬉笑和哀愁。她对他如此了若指掌。她是那么懂他,很长时间内,她懂他懂的那么无力那么哀伤。

可如今,在他无心也莽撞出口的一句话中。她又看懂了他,而这,却是让她幸福的。

她这一生活到今天这一日,等到今天这一句,死也值了!

灭祖突然瞪着眼看着伍胶娘,“等你老了,姓徐的不要你的那天,你来找我!”

又是一脚飞去。却是徐铁鹰的脚,“滚你奶奶的,没那天!”

“那后来呢?”苏芳晓收住了眼泪,还是想知道那个故事。

“你们也知道,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最重一些莫名其妙的劳什子,说什么不让两人在一起。是千般阻挠,万般扼杀!后来,不知怎么,叶冕的妻子就连同儿子一起失了踪迹,再出现,就当了明宫的宫主。不过,现在也好些年没了消息了。而叶冕和另外那个女子,却都受了毒伤。那女子改嫁,嫁给了前任武林盟主柳天茗。生了孩子没多久也就死了。叶冕这些年都没了踪迹,再出来,却给自己取了个道号,叫什么来着?”她看向徐铁鹰。

“谷风子!”

阮郁已经听的面色苍白,他把头转向了晓晓。苏芳晓也是有写无法置信,“没错吗?是叫……谷风子?”

“是啊!”伍娇娘点头。

如此说来……阮郁心中的迷雾被层层拨开。柳鸾与师傅的关系,难道?而师傅竟然有这样的图谋,为何,他这个做徒弟的竟然不知道?

徐野鹤轻了轻嗓子,把阮郁从沉思中惊了回来。“阮兄弟。不要怪我卤莽,这谷风子正是尊师吧?”

阮郁缓缓点头。他对这突然展露的事实有始料未及的慌乱。

徐铁鹰一拍大腿,“哎呀!那可不妙!现在他和少林昆仑的人都中了毒,恐怕都和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呢。”

“不急!”徐野鹤道:“大当家可猜得出,这引来西域用毒高手的人是谁?”

“是谁?”

徐野鹤微微一笑,回答的胸有成竹,“正是叶冕的妻子,现在她改了姓,该叫明黛画吧。”

“你怎么知道?”徐铁鹰对他弟弟的这个颗脑袋是信任加信服。他自知自己功夫虽好,但头脑远不及弟弟灵光,所以他对弟弟的话向来是心悦诚服的。

“明黛画几年前离开了明宫,所以由她的弟子明月影接掌了宫主之位,这你们都是知道的。但她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所以,我推测,她这些时日可能是在西域苗疆等地四处游走,以图谋的就是今日的这一‘黄雀在后’!你们定要问我,为何如此确定吧?”他微微一笑,继续道:“叶冕此次的行为,与其说是野心,倒不如说是报复。若要在武林中树立名望,或者掌管一方,他只需动用自己的力量便可。他本就有此雄厚的能力,他无须得罪少林昆仑这样的地方,因这两大门派虽然威望高,但并无指染武林的野心。可他不这样做,他是要毁掉!”

几人听的暗暗点头。如此推论,确实合情合理。

“所以,这些年,他在暗中吸取势力,又在各大门派中暗插进自己的势力。这一点,恐怕忘重阁的阮兄弟早已有所察觉吧?”

阮郁一怔,点头。

苏芳晓笑道:“当初柳鸾的警示,在那些听到人的耳前是过而不入。没想到,这远坐千里之外的二当家却全收到了心中。”确实,当初在刺杀顾亦豪的武林大会上,柳鸾便已出言警示,除了这颇有“椅上定天下”气势的二当家,当真是无人听了进去!

徐野鹤笑的谦逊,却继续道:“而谁又能如此了解叶冕,如此密切地知晓他的行止,洞悉他的图谋呢?”

“明黛画!”徐铁鹰接口,总算不是太傻。

“所以呢,我推测如果没错。明黛画该是把那些无关的人拘在一处。这些人,性命应该并无大碍,顶多被制住内力,或被强迫服了些酥软筋骨的药物。而叶冕,差不多该同明黛画正面相持了!”

“是这样!”苏芳晓额首,“如果,明黛画是那样一个女子,她定然对杀许多的人没什么兴趣。而她要做的,亦是报复!她要毁了他的图谋,毁了他要报复的希望。若说,叶……前辈是想用灭了武林正道的方式发泄他感情上遭遇的苦恨。同样,明前辈,也是希望如此这般,为自己这一生的悲哀出了这一口气,她要他们的感情,成为完全的悲剧!不然,她大可这些年来用尽办法将他杀掉,而不会悄然地等到今天。”

徐野鹤赞许地看着苏芳晓,好一个通透若水的女子!

阮郁霍然起身,“我要去!”

所有人都担忧地看向他。

“那些武林人士的残局,我不管。你们去收拾。至于,我师傅那里,我是一定要去的。”

阮郁斩钉截铁地道。

“如若……我的推测是错的呢?”徐野鹤道,“你就那么相信我?”

阮郁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回答:“我相信,晓晓。”

徐野鹤倒是一怔,失声笑了出来。“你去吧!不过,你知道哪里找的到他们?”

“总归找的到吧!”

“那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他们必在——昆仑之颠!”

“为何?”这是伍娇娘问的。

徐野鹤神秘一笑。“天时、地利,还有人事所趋。解释起来很麻烦,阮兄弟可以暂且信我一次。”

“你不能杀他!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杀他的!”他在心里不出声地重复着。

第20章

“月影……”邵林杰呆立在清醒过来的明月影床前,“不要去了,太危险。”

“所以我去,你留下。”明月影不愿再看邵林杰。并非还有放不下的情愫,只是在与柳鸾相处了那么多时日后,她再看不得如今的邵林杰了。

那明明还英俊挺拔一如往昔的男子,眸子却已浑浊起来。

他老了……他邵林杰再不是那个让她爱到痴到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的男子了。她想到柳鸾那漆黑却清亮的眸子,如一泽深幽潭水的眸子,她终于知道,她曾迷恋的那个男人其实早就死在十年前与她分道扬镳的那一刻。

而她的生命终究只能容得下那小小的人儿。她只是不愿,不愿再看,她曾经迷恋的美好竟然苍老憔悴的没了半点颜色。

邵林杰默默无语,还是解了她的穴道。他自知懦弱,这他自己也恨的懦弱,终于泯灭了他人生中最灿烂的那片火光。于是,就真的只能如此了。

而徐野鹤,果真是可以相信的!

待阮郁带着坚决随行的苏芳晓到达昆仑之颠的时候。谷风子和明黛画已经对持了一昼夜了。明黛画本来是决难在谷风子手下坚持这么久的,是的,她对他,是没有胜算的。

可是,在此之前,他已中了她的软香。他果真是功力深厚,竟被他逼出许多,竟然靠着五成功力支持到现在。她不急,她其实并不想亲手杀了他的。她还有后招。

她想到这,有些得意,反倒安坐在谷风子对面。欣赏着清美如画的山峦景色。她想,沈子萼既然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即便他不喜这个儿子,也总归有些感情的吧!他若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而且是他信任多年的儿子。呵呵,他会惊愕到什么地步呢?想到这,她的心中也有些焦急。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啊?

然后,她看到一对陌生年轻人的身影。

“师傅……”阮郁看到坐在地上的谷风子惊呼道,下面的话又生生地煞住了口。谷风子和明黛画现在都坐在地上,相距不远。乍一看来,倒更像老情人在相聚赏景聊天一般。

谷风子抬头看到了苏芳晓手中的篮子。“是饭菜?”

阮郁点头,“晓晓说,这些时日,师傅定然没有吃好,体力必然虚弱……师傅,弟子已经娶了晓晓为妻……”

谷风子淡淡看了苏芳晓一眼,这个娇媚的弱不禁风的女子,在他的直视下,竟然并无半天低矮讨好之态,亦无半分寻常青楼女子因身份卑贱的忐忑不安。她就那么淡然而镇定地,屈膝向谷风子叩头行礼。一如寻常的徒儿之妻拜见师傅一般。的

谷风子并未答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拿来。”指的是饭菜。

苏芳晓仍然微笑着站起身来,丝毫不见半分难堪。反倒是她推了推阮郁,“给师傅送饭啊。”

依旧是热的,还有买来的褒汤。“给她送一些去。”

是的,谷风子其实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他对她,终究有几分愧疚,那几分愧疚,让他想保全她的性命,却也懒得补偿什么。不多不少,就这一些。

明黛画接过饭菜,也很自然地送入口中。很清淡,都是为久未沾食物的人准备的。好细心的女子,她还是赞许地看了苏芳晓一眼。

“娘……”沈子萼同柳鸾突兀地出现,他看到如今的景象,仍然笑的和顺。“爹……”

可是柳鸾却在后面的那个字后,目瞪口呆。他怔怔地转向身旁的沈子萼,“你,叫他什么?”

沈子萼淡淡一笑,并没看柳鸾。他的手里提着茶壶和茶杯。他向明黛画走去,“娘,口渴了吧?上好的碧螺春,是今年的新茶呢。”

明黛画望着沈子萼笑的温和。她很满意,她知道她的乖儿子来帮她了。这是毕竟的一道工序,让好的茶入好茶人的口,她要先喝。

她仰首把茶灌进嘴里,乍看下似是干渴非常。但她心里却有豪饮般的爽快。

柳鸾怔着看了看阮郁,看到也是一片震惊和迷茫。阮郁猜到了柳鸾可能是师傅的亲子,却没想到这个嘻嘻哈哈的沈子萼……

柳鸾再看向谷风子。谷风子像知他所想般地点点头。“没错!他是,他就是!”

“不过,你不必在意。”谷风子只是淡淡地道个“不必在意”,就已经把沈子萼在他心中的位置道个清晰明了。

沈子萼微微一笑,抬首看去,“爹,您要喝茶么?”

“你说呢?”谷风子其实一直有饮茶的习惯,竟如同别人的嗜酒成性。

明黛画低头的刹那,已经看到了从阮郁袖中滑出的白色纸包……

沈子萼在谷风子的后身侧,背对所有人,倒出了那一杯茶。谷风子看也没看的一饮而尽。

那一刻,沈子萼有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终究还是信任我的。这一点信任,让他觉得满足。

明黛画露出了一个尘埃落定的笑容。年到中年的她,看起来依然是三十许的模样,笑的很美。曾经的武林绝代美女是何等的容颜?竟看得谷风子也刹那恍惚。然后,他又看到仍然一脸震惊的柳鸾。心中又想起那张相似的脸。

青鸾……他喃喃出声。猛然地,他发觉腹内一阵绞痛。“你?”他瞪着明黛画,又看向沈子萼,却终究一把抓住了阮郁。“你……给我下毒?”

阮郁愕然,“我没有啊!”

“不是你?是谁?”谷风子扬手一掌打在了阮郁胸口,把他直直地震飞出去。谷风子只觉得一阵气血随着狂怒在胸口翻涌。他养的三个孩子,只有这个于他无半点关系,他对他是天大的恩惠。他竟敢如此!“说!谁让你做的?不说就休怪我取了你的性命!”

已经退到明黛画身侧的沈子萼开口,“爹,是我!”那一刻,他笑的好开心。

沈子萼竟然自己揭开了谜底。他终究是全然相信他的,不是吗?

“你……”谷风子果然被这个答案击中了。毕竟……是他的儿子啊!

明黛画笑了出来,“怎么?不甘心吗?竟然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明黛画笑出了泪,“恨么?你当年为尹青鸾弃我而去的那一刻可有想到今天?”

谷风子冷冷道:“即便无她,我亦不会对你动情!”

“放屁!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益,你没有死在寒毒手上,却眼看着她死掉,很痛苦吧?我却好痛快!”

“你说什么?”谷风子的目光凌厉起来,“那寒毒?”

明黛画冷笑,“你不知,那毒,正是我的杰作吗?你以为你们两个的内功竟然连点冷寒都经不住吗?哈!”

谷风子一惊,“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我还是高估了你的善良,我早该想到的!”在他为这一个被掩埋了十八年的真相震惊时,柳鸾已快速地拔剑向明黛画刺去。的

他不能原谅!即便这个人是他心爱的姐姐的师傅,即便这个人是他大哥的母亲,他也不能原谅!他可以原谅这个人害的他自小孤苦,却不能原谅她伤害了他的善良美丽的母亲!

不能!

柳鸾的剑很快!同作为谷风子的传人,他无疑是天分最高,也是最刻苦的。他的剑曾一招夺去了一个名震江湖的武林盟主的性命。没人!没人躲得过他这致命的一剑。明黛画亦然。

更何况,她正目光炯炯地瞪着谷风子。她在等,等待时机,等待她那穿肠毒药将武功卓然于世的谷风子完全腐蚀的那一刻。那一刻,她便了结了此生的悲剧。她太专注了,这是个让她一生爱尽全力恨尽全力的人。所以,她没能躲过。

长剑刺穿了胸口,鲜血在透胸而过的那一刻汹涌而出。却是……沈子萼的。

他在长剑刺来的一刻轻轻跨出一步,将母亲掩在了身后。

沈子萼满意地笑了。论身法武功,他都敌不过柳鸾。但他明了,他明了这谁都不明了的一切,他看通透了在场所有人的爱恨痴怨。所以,他一刻也没放松地盯着柳鸾的剑,他所守护的,终于没有受到伤害。他笑的满意,也有些痴傻。

柳鸾惊的猛地退后一步,他被面前那被剑刺穿的,如同木偶般地立在眼前的沈子萼吓到了。他猛地后退,似要逃出这不堪的现实一般。他却忘了,他这一退,剑从胸口抽出只能加速血液的流逝。柳鸾犹如被打了重重一捶般地一晃,却终于接住了沈子萼几欲倒下的身躯。

他面色苍白地用手去捂那胸口不断冒出的血液,慌乱地,如同懵懂无知的孩童。他竟想,用自己的手去堵住那让他心神溃散的伤口……

阮郁在一旁深吸一口气,他被谷风子那一掌正打的气血翻涌,胸口阵阵疼痛。他勉力抬起手指,在沈子萼的胸口几处大穴点下,企图减少血液的流失。再抬头,看到柳鸾的目光竟已涣散。

“你……你……”柳鸾其实很想叫他一声“大哥”,却终究在出口时只剩下一个“你”。

沈子萼抬起手,握住那只在他胸口乱摁的手。他嗤笑道:“别……别摸我了!这样不好,我是你哥。”多么的有趣的话语!

柳鸾笑了出来,他第一次被沈子萼逗的笑了出来,笑的眼睛都红了。

“我……是她的儿子,儿子理应代母受过的,不是吗?”沈子萼微笑着问,如同一个大哥哥在考问弟弟的背书。他微笑着,依旧问的亲切和蔼,“我把这条命赔给你母亲,你便……不要再恨了,好么?”

“你死不了!”柳鸾喃喃道,“我能救你!”说着,又把手摁到沈子萼身上,想要运功渡气以博回他的生机。

“来不及了……”沈子萼苦笑,话还未说完,看到柳鸾一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喷在他已经血流不止的伤口上。那,本就是几近相同的血液啊!他还想说话,柳鸾却抱着他昏了过去。

阮郁在一旁已经急出了眼泪,他很没出息地首先哭了出来。因为他知道沈子萼是真的没救了,他流出的血液,是红中蕴黑的……

“现在你知道了吧?”沈子萼看着阮郁笑的有几分得意,“你他妈的别以为老子怕你阮小子!咳咳……他若不是我弟弟,我早就强奸他给你看了!奶奶的,老子的墙头受辱之仇还没报呢!便宜……便宜你个王八蛋了!”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黑色的血。

明黛画这才如梦初醒,她看着现在安然而立的谷风子,“你……”

“我?”谷风子苦笑摇头,他刚才心急失察,如今略一运功便知,他体内中的竟然是……泻药。

明黛画把头艰难地转向沈子萼。“毒……你服了?为什么……为什么?”

沈子萼仍然笑,如同孩童的鬼把戏得逞般的狡笑。“娘啊,我……是他的儿子啊!儿子理应代父受过,不是吗?您,也放手吧……”

代母受过……代父受过……

那两个人都被这几个字击住了!他们……又有谁,曾尝试过,哪怕只是一天,一个时辰,一刻……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疼爱一次呢?

沈子萼看着他们——他的生身父母,目光中溢满绵绵的眷恋,历经那么多的时日,终于走到了终点。他真的好累,好疲倦。

这是这么美的昆仑之颠,云雾缭绕,浅淡的话语都会被空旷的山谷传的很悠远。人们以为那话语消散了,其实不然,它依旧缭绕着,在那袅娜款款的云雾间。

沈子萼的眼皮开始沉重。他太累,太疲倦了。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要撑不住了,他真怕他把持不住那应该一直微笑的面容,他怕它会突然垮下去,他会哭出来,他会去疯了般地要,去乞求。

总算……做到了,不是么?

他无声地叹出一口气,他今生只能再叹出这一口气了。他幽幽地道:“我是你们的儿子啊……真怕……你们……都……忘了……”

阮郁的身体完全的僵住。沈子萼断气了……死了?真的死了?他有些无法置信地摇了摇,再摇摇。真的,死了。他转头看了看他的晓晓,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地依赖晓晓,如今,亦希望能从她那里确认什么。

比如,晓晓会突然向他展颜一笑,曾是他们捉弄沈子萼时的那种笑,娇媚的,带点狭促的。这就证明,这个家伙在骗他,他还会随时跳起来,然后得意地大笑:“阮小子!终于上我一次当了吧!哈哈!”

可晓晓没有。她默默地拉了阮郁的一只手,温柔的,用力的。

阮郁终于软下了身子。他没有再看那两个人,他们的爱和恨与他再无关系了。

他们与他们,都再无关系!还有这狗屁武林,都与他们再无半点关系!

这样,该够了吧!他想。他想抱起沈子萼,又看着倒下的柳鸾。心中一片道不清的荒凉。

柳鸾,你其实很懦弱的,不是吗?你接受不了这一切一切,你还怕看到沈子萼的死,竟然先晕了过去。竟也不听他把话说完。你不知道吗?即使没有你这一剑,他今天也非死不可了!笨蛋!竟然都不听他把话说完!可,谁不是笨蛋呢?只有这个已经挂掉的家伙!他最聪明。

他早已知道了所有,就在他没心没肺的和他们胡闹的时候,就在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他沈子萼,是这场戏最明了的看客,却也是最称职的戏子。他早已洞悉这戏的始末,却仍把这场欢歌唱一直唱到悲剧的收场。哈,死得可真够利索决绝呢!

明月影终于找到了地方。她愕然怔在那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阮郁看着她莫名其妙地一笑,“活的。”他似回答般地说道。

然后他说:“死了。”这一句,更加莫名其妙。

第21章

有多久了呢……

时日之久,让明月影的担忧和恼怒都变成了浅浅的忧愁。她每天煮了粥,一小口一小口地用自己的唇喂到他的喉咙里,再扶起他的身体,拍着他的背缓缓送下。

她为他擦拭身体,他赤裸的身体,像婴孩一样纯洁美好。她做的自然,仿佛已经做了一生那般久的坦然与熟练。

柳鸾睡梦中的容颜,仍是那般的俊秀清朗。明月影每天都用手细细地抚摩着,那眉终于是舒展的。白嫩如同婴孩般的肌肤,仍然有着生命的光泽。

她每天都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地伏着,她能听到生命的声音在他的胸口里澎湃着。这样,她便安心地笑了。

她是快乐的。她的小鸾儿如今在她的卧榻上,在她一个人的身边甜美的睡着。有时候,阮郁和苏芳晓来探望,她也急急地将他们遣走。她知道,他们对他的关心也许不下与她。可她就是如此霸道的一个人。这是她的小鸾儿,只是她一个人的。

从今往后,她决不再允许第二个人占有他分毫!决不允许!她只许他一心一意地守在她身边。她不准那些劳什子事儿再扰到他!决不!

柳鸾醒来时,她都不知道已经过了有多久了。秋也过了,冬也过了……这贪睡的孩子醒来时,已经是早春时分。

那天,明月影依旧端着粥,走进她“忆昔小筑”的卧房。那天早晨,她突兀地注意到自己别院内从未认真看过的景物。

那院子中,梅花颓了,雪融了……她不知想起了什么,一些熟悉的味道,在空气中悄然飘散。听到杜鹃的啼叫,这种莫名的悲伤,似乎在什么时候也在心里生出过。她终究想不起来。摇了摇头,迈进房内。

柳鸾缓缓地睁开眼,那久久地被薄到透明的眼皮掩住的眸子,有着潭水一样的幽深……明月影觉得那么的熟悉,仿佛这样的一幕也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一样。的

柳鸾歪着头,向明月影甜甜一笑。“姐姐……我饿了!”是孩童一样撒娇的语气。

明月影手中的碗终于碎在地上,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说,他饿了?

柳鸾急忙想直起身体,却没想到自己因睡了太久,整个身体异常的软弱无力。他终是瘫软在床上,吃惊地望着明月影,“姐姐,你,你怎么了?”

明月影缓缓地走了过去,“你睁开眼,就说这么一句‘我饿了’么?”

柳鸾眨眨眼,一脉的不解和无辜。

“说!”明月影坐到床上,把没什么力气的柳鸾一把拉到自己的腿上,一把就扯下了柳鸾的单裤。“谁准你把我丢下,自己跑掉的?”然后扬手一巴掌就狠狠地打了下去。

柳鸾不知道,明月影这些时日来脱他衣服和脱自己的衣服已无丝毫差别。所以,她做的自然,但他却尴尬的无以复加。偏偏,身上又无抵抗之力。刚想回手去拽,就先挨了一巴掌。

痛!柳鸾“哎呦”了一声。倒叫的明月影一怔,她还从见过自己一巴掌就能打出声的柳鸾。

但是,她仍旧反摁了他试图反抗的手。“不用给我装模做样!说!你到底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怎么……怎么会不把姐姐放在眼里?哎呦,别打了……”

“我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

一顿巴掌下来。柳鸾觉得屁股上如同火燎一般,又不知道她到底要他说什么。只能蹬着腿乱叫。他觉得奇怪,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打,却依然奇怪,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干嘛总打他屁股啊!真是……让人难堪!

可是……真的,很疼!

再可是……疼,也能挨着。柳鸾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兀地不叫不瞪腿,老实了。

“你怎么不叫了?”明月影气急败坏地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那已经有些红肿的皮肉上,怎么也不解气。真想拿藤条狠抽他一顿,却想他躺了这么久,身子必定虚弱经受不住。

那就,狠狠地打!

巴掌如急风暴雨般地落在柳鸾的身上,依旧撒不出那沉积已久的怒气和担忧。

柳鸾欲哭无泪,“姐姐,先别打……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明月影扬起的手顿在空气中,她终于发觉几分不对。颤抖了声音问道:“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柳鸾趁机伸手在自己可怜的屁股上揉了揉,“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明月影看到柳鸾的动作,那个她所知道的柳鸾决不会做的,孩子气的动作。心沉了下去。

“姐姐?我惹你生气了吗?你告诉我,我以后都改的。”柳鸾听到明月影没有答话,回过头来说道。

“鸾儿……你……”明月影看着柳鸾还有些苍白的俊美面孔,说不出话来。

“鸾儿?”柳鸾皱眉,“我?这是我的名字吗?”他高兴地爬了起来,“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

“……”

“鸾儿……我很喜欢呢。”柳鸾如同孩童一般的笑起来,然后,他又看到了明月影的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她娇美的面庞滑了下来。她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柳鸾怔怔地,怔怔地,掉泪。

柳鸾慌了起来,想试去她的泪水,却怕她不喜这样的触碰。他还记得,好象前几天吧,还没说要下山参加什么武林大会的时候,自己就因为私自进了她的别院,就挨了好一顿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

可那眼泪好多,一直流个不停。他怎么擦也擦不尽。柳鸾心里如同被刀绞一般的难过。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这样的流泪不止。是不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呢?

柳鸾的眼睛也红了,一边慌乱地擦着明月影的眼泪,又急急地开口:“姐姐,你不要伤心了。我以后再都不敢了!你别生气了好么?”

不知怎么,他越是认错保证,她的眼泪却落的越厉害了。柳鸾咬了咬嘴唇,自己也忍不住掉下泪来。“都是我不好!我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真的什么,在屋内四下看去,回头就看到了摆在旁边桌上的鸡毛掸子。一把拽过来,塞到明月影手里。然后乖乖地又把裤子褪到膝盖上,然后趴在了明月影的腿上。

他用一种讨好的、恳求的语气道:“姐姐,姐姐,你打我吧。我肯定不哭,也不叫!你打了我,就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明月影终于痛哭失声,她甩掉被塞在手里的鸡毛掸子把柳鸾搂在怀里。她哭的如此痛快,那藏了许久,久到她已忘记时日的悲伤,都借由这一次的哭泣,倾泄了出来……

其实,她如愿了。在他的记忆中,不再有任何的凛冽。

他忘掉了那她希望他忘记的一切。他忘掉了他是谁;忘掉了他的父母和恩仇;忘掉了那些独自坚强地努力的岁月;他甚至忘记了他的兄弟朋友;他忘了那些凛冽刺心的痛……他的生命终于恢复了茫然的清凉。如同两年前,或者更久之前的那一天清晨,他醒来,就看到了她。从此,他的眼里便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时光终于被一只手掐断。这一次掐断,也许是彻底的,它给了他命运重新的剪贴。那些或许根本就该被遗忘的所有,终于远离了。

而他,终究是她一个人的小鸾儿了!

她真的,如愿了。可是,她为何如此的难过?

圳川城内依旧人来人往,如同每一个热闹非凡的白日。

柳条依旧嫩生生地抽芽,这款步而来的春天,也如同每一个春天一样,朝气蓬勃。

“黯春愁”最近的生意格外的好,却不知是因这的茶饭好,还是年轻的老板长的俊俏。

韩英忙活的很是欢快,这个憨直简单的农家姑娘,拥有这样的生活便已觉得人生幸运而饱满。她最近和对面店铺的小伙计走的很近。那是个清秀内敛的少年,这可爱的少年总是借着一些由头来寻韩英说话,说不到半句脸却红个通透。韩英不是那故做矜持的女孩,她看得出这少年对她很是属意,也自觉满意。特别是他那淳朴的,总是通红的脸,让她觉得安稳舒心。

可以定下来罢!她想着,就朝柜台看去。当初是苏芳晓他们从灭祖的手中救下了她,又把她当自家妹子一样的看待。她父母双亡,便把苏芳晓和阮郁看做了自己的兄长姐妹。这样的事,她是要问过他们的。

韩英暗示那小伙计去向她老板说。那小伙计虽然羞了些,终究还是蹭到阮郁旁边。喏喏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明不白的。

这对小儿女的情形,那两人当然看的明白,却都是笑在心里,面色不露分毫。阮郁正欲打算逗那少年一逗。却没想韩英在那边红了脸,大声道:“呆子!我让你去跟老板说,你和他说什么!”

少年惊异地开口:“他,不是老板……谁是?”

韩英一指立在一旁捂嘴笑的苏芳晓。“这是老板!”她说完了,看少年还是回头看阮郁,又补上一句:“他是老板娘!”

待屋里又多了张通红的俊脸时,俊俏的老板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她拉了“老板娘”的手往街上走去。“不要扰他们了,我们也去散散心,可好?”

阮郁边拉着苏芳晓一路闲散地踱着。

“晓晓,你真的不想回杭州吗?”

苏芳晓歪了歪脑袋,大胆地把头依在阮郁的肩头。笑道:“现在……在哪里不都一样?”她的笑是心满意足的恬淡,“何况……在这和明姐姐相互间也有个照应,我们时常又能玩在一处不好吗?”

阮郁悠悠道,“还可以吗?他……见到我,若再像之前那般想起来了,可怎么好?”

苏芳晓伸手捏了阮郁的脸,“这些事,由不得你操心!他是想起也好,忘彻底也罢!自有他的命数!”

苏芳晓这一依一掐,早已引来街上行人的侧目。哪个良家女子竟然行事如此荒唐?不过……

路边一位买菜的大娘对买菜的那位大娘小声道:“我瞧这个后生有些眼熟……是不是头年儿带个花屁股挂墙头的那个?”

卖菜地回答的肯定,“不是那个,那个我是认识的。”

买菜的撇嘴,露出不信的样子。卖菜的愈加要证明,“他自己和我说的,他家就在前面路口,左转再左转!”

“人家俊俏的后生会和你搭茬?”买菜的冷着脸笑,很是不屑。

“你少瞧不上人!我告诉你,那后生说话的时候啊,笑呵呵地看着人儿,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呢……”

这一番对话没有逃出阮郁和苏芳晓的耳朵。两个人都不禁看了一眼圳川城不远处的墙头。那一处墙,仍是经了风吹雨蚀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变化。仿若,几千几百年来,都那般亘久地挺立着。

苏芳晓扯了扯阮郁的衣袖,“你这春衫也旧了,再裁块布,我给你缝件新的吧!”

阮郁应着就走到街旁的布行里挑选起来。他拿了一块淡蓝色的布,问晓晓:“这块可好?”

苏芳晓看了看他身上洗的泛白的青衫,如今,却又是块浅蓝的。“好。”她点头应道。却终究想不起他旧时锦衣华服的样子了。

那时候,同是穿得异常光鲜的两少年,在这圳川小城吵斗的多热闹啊!像两只角斗的花公鸡一般,惹了那么多笑声。谁又想得到,时日过去了那么久,久得她都快忘了……竟然还被不相干的人记得清晰。

待苏芳晓和阮郁转过身时,便看到了正打算往“黯春愁”去的明月影和柳鸾,后面还跟着最爱下山胡闹的青儿。

自从柳鸾醒来,这些日子还未相见,阮郁在听闻了他的再次失忆。此刻,竟有些忐忑。他拉着晓晓的手,看着三个人迎面走来。

柳鸾依旧是那个样子,在和明月影说话时才不由自主地泛出笑容,转过头,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看了看苏芳晓又看了看阮郁,转头对明月影笑道:“姐姐,我看这个人怎么有点不顺眼?”他指的是阮郁。

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变。懵然不知的柳鸾竟自跑到布行里,抱出两匹杭州丝缎,一匹紫色,一匹鹅黄。他把两匹布交叉放在阮郁胸前比量着,点头笑道:“这样还顺眼点儿!”他看了看明月影,又看了看苏芳晓,她们脸上都是奇怪的表情。最后,他看向青儿,“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青儿笑着,回答,却一步步后退。然后猛然转身,向街尾的路口跑去。她还记得,左转……再左转……

她还记得!

柳鸾看着另外的三个人,有点莫名其妙。“姐姐,他们到底是谁啊?”

“我们,是明姐姐的好朋友。”苏芳晓很快地接口。

“是么。”柳鸾不再说话,挨在明月影身边,朝街道四下看,看得不经意,看得散漫。那没有表情的样子,犹如初秋的薄雾,浅浅淡淡的竟……

一如往昔。

阮郁终究笑着开口。“幸会了……我叫阮郁,这位是我的夫人苏芳晓——以后你唤她晓晓便可。”

“你叫阮郁……你叫晓晓……”柳鸾微笑道,“好,我记得了!”

一阵喧哗声骤然响起,是几个打斗嬉闹的少年。这在市井中本也寻常,让人多看几眼的是,那少年有的衣衫篓烂如同乞丐,有的偏偏是阔少的模样。这十几岁的少年,全然不顾他人目光地在街上滚成一团。也不知在争什么,大笑声,叫骂声乱糟糟杂嚷着同春的鸟啼喧嚣在一起。

那一刻,除了柳鸾之外的三个人都生出了同一种感慨:这些孩子啊……

柳鸾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歪着头看向阮郁。“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阮郁静静地微笑着,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吗?

柳鸾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笑,自己也不知怎么,竟也微微地笑起来。

在这嘈杂的凡尘中,在这拥挤的年月里,少年们来了,又走了。

不知是谁的脚步更兜转缠绵,是谁的,更拖沓不安。走了这许久,却在这一天,只剩这两个人对望着。安静地笑……

呵……这些,少年啊……

(全——文——完)

笑里痴--番外

有一些人,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人世,总展露着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他总是笑的灿烂,并且言语轻佻,仿佛所有的哀愁苦痛来到了,也就飘走了。那笑,就成了一个脸谱,再不挂其他表情。但仍是活生生的、好看的,真实的喜怒哀乐却用尽全力也破不穿。

弱冠以后的沈子萼便是如此。

你可知,一个生长在富裕的家境里被宠成天之骄子的孩子,偶然偷听到父母的谈话,得知自己只是个被抛在大户人家门口的弃儿时,会做何反应?

十二岁的沈子萼,只是悄悄地把自己瘦小的身子更用力地隐入假山的缝隙里。他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惊动父母的声音。那个时刻,他很恐惧,然而这恐惧只是怕给疼爱自己的养父母添上一缕忧愁。

那一年的早春,沈家院里的梅花颓了,雪融了。杜鹃的啼叫让人莫名的哀伤。

十二岁以前的沈子萼,还有着孩童的羞赧,和一丝因家庭富足而骄傲的矜持。而早春过后,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似乎也顽皮起来。父母反倒安了几分心,都道孩童还是活泼的好。

十四岁的沈子萼开始独自游历,登高山,踏海川。只为沈家大宅里已经独自一人的母亲安心,便雇了随从的壮汉。转身,却遣散。兜兜转转,历经一年,却在圳川自己的家乡发现了那座山,找到了那个叫“明宫”的地方。

沈子萼看到一个地方竟然有那么多漂亮姐姐妹妹的惊诧还未及消退,就被另一种美撼动了。

那置于云上的美,端庄、高贵,又仿若清晨的暖光中轻拂去的一抹薄纱,展露出凡尘难以匹配的永恒。十五岁的沈子萼已长成长身玉立的少年,却在那种厚重而高贵的美前低矮下去。他没有看到那美丽的脸上有着与自己相映的影子,他有的,只是如同崇拜太阳般的虔诚。

他怔在明宫别无他人的大厅中,喉头滚动,却怎么也发不出酝酿了三年的那一声呼唤。

明黛画也静静地看着呆立的少年,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开了口,却是冰若冷月的声音。“你叫沈子萼?”

沈子萼这才如梦初醒地跪了下去,轻轻吐出一个“是”字。那是份对养父母从未产生过的恭敬和小心翼翼——却被转身打散。

“你来做什么?”

“找您……娘……”沈子萼被那令他错愕的冷漠惊红了脸。

“找到我,又打算做什么?”

“孩儿……想见您,孝敬您。”

明黛画的嘴角挽出一个淡淡的笑花,“你对我最好的孝敬,就是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沈子萼猛的垂了头,挺直的身子几乎要颤抖起来。他从不曾知道,自己的存在竟会被自己的娘亲如此厌恶。

“如果……你杀了生你的那个男人,我会开心,你会不会为我做?”明黛画笑着问他,如同逗弄一只流浪狗。

沈子萼全身开始瘫软,几乎要跌坐到自己的脚上。他怀揣母子相认的美好愿望去跋山涉水,寻寻觅觅。而寻觅到的,却是命运给他的玩笑。

“知道你自己其实姓什么吗?”明黛画突然问。

沈子萼木然摇头。

“呵呵,知道又如何?反正他也不准你跟他姓。他既不要你,我也不想要。你要怨我抛弃你,就先怪他连我也抛弃了吧!”明黛画笑的漠然,目光滑过沈子萼的头顶,飘向了远方。

他是弃儿,他早知。然而听到这样的话,仍是刺痛难忍。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沈子萼拳在背后的手指也刺进了掌心。他说:“娘,让孩儿照顾你吧。”

明黛画坐在宫主的高塌上,一只皓腕正支着下巴。低下头,看着跪在下面的少年。少年努力地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漆黑的眸子里有夜空才有的星星点点。那一刻,她有瞬间的动容。她首次如此真切地看到了他们之间牵连着的透明丝线,那一根丝线自她的腹中而出,紧连着少年的心口。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割断。

她终于准许少年自由出入明宫,暗暗告诉他从山洞通往每代宫主独住的别院——“忆昔小筑”的暗道。她不准他过多地接触到明宫的弟子,她说:“你可以来,也为我办些事情。不过若是无事,就少来烦我!”

沈子萼自十五岁起开始出入烟花巷,开始有了登徒浪子的“美誉”。而那里有许多暗藏哀怨却只能笑脸迎人的女子。也有许多未及胎死腹中,却在生下时就被抛弃的孩子。沈子萼在这些女子身上看到了那抹被浓妆覆盖的哀愁,孤伶的,不被探知的。

他把救下的男婴送给好人家养育。把那些新抓来的女孩买来和被抛弃的女婴一起送上明宫。他知道明宫就是这样一个收容孤怜女子的地方,娘亲会善待每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他甚至在某个瞬间里希望自己也是个女孩。这样,娘亲会不会对他多一些怜惜?可是,娘亲也是个女子,她有一份自己也无法解脱的孤寂和哀愁。沈子萼都看在眼里,他无心去责怪那生了他又抛弃了娘亲的父亲。他只是想,或许,他也可以作为一个男人来照顾她。

然而,那时尚手无缚鸡之力沈子萼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跑到自家厨房去跟厨子学习厨艺,问自家花匠哪一种花有安眠养神的功效。他只能如此,学着女儿家细细地煮一锅美味养生的汤,培植美丽的花朵,然后小心翼翼地穿过甬道,放在明黛画的桌案上。

他从不知那些汤,有没有被品尝过;在被品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凉了?也只是看到,每次再来,他送来的花都已经不知去向。不经意地瞟过一次次空荡下来的花瓶,他总是做出一个和暖的笑容,却把落寞埋在了眼底。

那一次,他终于微笑着跪在明黛画身旁,向她举去那因为包裹了厚厚的棉布还仍然滚烫的莲子汤。

明黛画看着沈子萼因着急赶路而无法平息的剧烈喘息,看着他从额头上滑到脖颈的汗滴,然后闻到盖子打开后散发出了清香。她几乎要伸手去接。

沈子萼急忙道:“小心啊,娘,很烫!”他用包裹的棉布小心地把瓷碗放到明黛画身前的桌子上,然后孩子气地用手去捏自己的耳朵。

明黛画的心在那一刻却烦乱起来。十五年前的爱恨痴怨在这个她从未想要过的孩子身上再次明晰起来。她想掀掉的这一页,她妄图装作不存在的这一页却被猝然摆在了面前。那个望着她笑的恭谨的少年,让她慌乱。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水袖被压在了碗底。那个笑的有些开心的少年也没有注意,只有首次获得恩赐般的开心。

明黛画有些烦乱地挥手,“你出去!”却把那汤碗扣在了沈子萼的左肩上。热气从半个肩背和胸前冒了出来。少年猛的收紧了肩膀,微微地颤抖起来,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明黛画也有些吃惊,想伸手抚慰,伸出的手还是在空中生生地煞住。

沈子萼缓缓抬起头,白皙面孔上的薄唇被牙齿咬的有些艳红。他怯怯地看着明黛画伸出又收回的手,微微一笑。“娘,不烫的。”

那个时候,他更怜惜那一碗终究没有入了明黛画口中的莲子汤……

那是十五岁那年的早春,“忆昔小筑”里的梅花颓了,雪融了。杜鹃的啼叫让人莫名的哀伤。

沈子萼一直想触摸娘亲的眉心,那微微攒起的秀眉绘着淡淡的愁绪。若轻轻抚过,能否抚平?然而,他不敢造次,他也同样从未被她触碰过。那是一段咫尺天涯的遥远,这遥远让少年的心卑微起来。

那种无孔不入的卑微让他一次次地缩紧身体。他曾缩在“忆昔小筑”的那颗老树后观望。他看着他的娘亲处理宫里的大小事务,他不被允许现身,他就只悄悄地看。

很多次,他都看到娘亲微笑着和她最疼爱的弟子说话。那个叫明月影的美丽的姐姐,大概已经是双十年华。可娘亲依旧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语调是柔和的,表情也是柔和的,柔和的像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她经常说着说着,就去抚摩那位姐姐的长发,从头顶到发稍。有时候,轻捏她的面颊,用宠溺的语气嗔怪她。那看起来也有些冷清的姐姐,竟也会像个顽皮的孩童般伸出舌头。

然后,娘亲就笑着把她搂入怀里。

沈子萼其实是落过泪的,只是他对自己也不愿承认。是天气太燥了吧?风沙这么迷人眼。这时候,他总是责怪自己般的笑笑,你看你,连个沙子都抵挡不住,还能做什么?

沈子萼眼中的明黛画,仰望弥高,清冷淡漠的不与他沾染半分。他从未想过她也有对他大动干戈的那一天。虽然,他从未想过而又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

时值五月,远山的黛青色绵延成一道哀愁的眉,氤氲在清晨的薄雾中。在尚且年少的沈子萼眼中,这一切似乎很美,他还不知道那山林的薄雾中暗涌着怎样的杀掠。

那一天,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男子,那个本应该称为“爹”的人。可这一切的情景是那么荒谬。

开始,他只是被明黛画莫名其妙的勒令跪下,然后臀部就被她用荆条重重的抽击着。沈子萼懵然不知这无缘故的责打所为何事,却也没有发问的打算。他只是,很乖觉地伏下了挺直的身子,用手臂支撑着地以方便明黛画的抽打。

这让明黛画有短暂的错愕,可那短暂地不足以沈子萼平息丝毫疼痛,抽打又漫无天日的持续下去。

沈子萼努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前冲,手臂不要瘫软,痛呼声不要冲出喉咙。直到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直到眼泪悄然地滴答着在地面聚成小摊水。然而十五岁的沈子萼不懂得怨恨,他只是错愕,错愕挨打却没有原由,错愕疼痛的强烈,错愕自己心口连向腹部的令人难过的抽搐。

从身到心的疼痛哽在沈子萼的喉咙中,却没有除了喘息之外的任何声音。那么疼,那么漫长……

直到,那个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打够了吗?你自己就不心疼吗?”

“我倒以为你真不怕我把他活活打死。”明黛画再开口,是一如往常的冷淡语气。

男子迈进门来。“打死了未免可惜,我要他。”

沈子萼听了一怔,垂下的脑袋是穿过自己的身体和手臂看到那个男子的,那么英俊儒雅的男子。他已模糊地知道他是谁了。

沈子萼用手撑着地,以这种卑微虔诚的姿态,第一次迎来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团聚。

“随你,反正我从没把他当作自己的东西。”明黛画喃喃着说。沈子萼手臂一软,还是瘫在了地上。

“没用……”男子轻道了声,又转向明黛画,“那我算和你交代过了,就不再来扰你了。”

“求之不得!”

男子凝思了片刻,突然低头望着沈子萼:“你叫什么名字?”

沈子萼一直怔怔地听着他们把他像一块废旧物品一样地做了处置,连疼痛都只剩下了茫然。

男子皱眉,“行了,你先出去。”

沈子萼猛然抬头,去寻他娘亲的眼。他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地冲动,他想问她:为什么生我的时候不掐死我?你有这个权利的,为什么让我一个如此被厌弃的“东西”还存活在世上?

可他没有问,只是魇了般地爬了起来,拖着艰难地步子走了出去。因为,他看到了她的眉,那攒的更紧簇的眉。他想到远山所显现的那一抹哀愁的黛青色。的

沈子萼有些自嘲地想,原来他自己就是一道暗伤,是助那眉头攒起的暗力。他就是隐藏在薄雾中,却见证了情爱杀掠中的铁证!

他走的踉跄,走到甬道里,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哥哥,你挨打了?”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小小的手轻轻地摇着他。

沈子萼借着甬道暗淡的光线,看到了小女孩清秀可爱的小脸,大概六七岁的模样。他茫然四顾,感觉到手臂上那微薄的一点温暖。他闭了一下眼睛,轻轻拉开了小女孩放在他身上的手。

小女孩并不介怀。“你疼吗?”她问,“我以前在山下偷吃的被抓住也会挨打,不过这几天来这后就不会了。你偷吃的了?”

沈子萼睁眼看着一脉天真的女孩儿,摇头。

女孩儿不解,问的很认真:“那你犯了什么错?”

沈子萼茫然的瞳孔开始聚焦,然后终于爆发出了那蓄积已久的哭泣。小女孩问出了那个他还未曾问过自己的问题:我犯了什么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即将跨入十六岁的那个月的某一天。他终于见全了他的亲生父母,挨了有生以来最痛的一顿打,第一次置疑自己存在的必要,然后在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面前号啕大哭。

他知道的是:他推开了一只给了他稍许温暖的手,他就永不可再对温暖怀揣期望。他还知道:从那天起,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命运扳上了谁也无力挽回的轨道。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那只曾关怀过他的小手会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再次向他伸出。他还不知道:这个因长期饥饿而过于瘦小的女孩其实已经十二岁了,她已到了会把一个男子铭记终身的年纪。

是的,当女孩注意到少年白皙的下巴上微微冒出的黛青色的胡茬时,就已经被一种陌生的情绪缠住了。女孩隐匿在天性中的母性和柔情就铺展开了她对异性的另一种刻入骨髓的怜惜。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一个男子,第一次见到那样一双茫然中漂满落寞哀伤的眸子。这一次的记忆,在她反复的翻阅中终于氤氲模糊起来。她铭记,却不能明辩。

所以,当命运再次把他们联结的时候。他们都没能认出彼此。他在她身上或许仍旧感到稍许的暖意,却终究淡忘了。她在他面前又一次生出了莫名的怜惜,她却不知道那是因为曾经片刻的了解和熟悉。

因为她再也没有捕捉到记忆中最清晰的,那雾一样哀伤莫名的眸子。

因为多年后的沈子萼只会展露那好看的、热闹非常的、笑的脸谱,那无懈可击的脸谱。她即便长大了,也终究无从辨认。

而她的名字,叫青儿。

沈子萼在一个月后再偷偷跑进“忆昔小筑”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句简短的留言——“娘走了,娘对不起你。”

沈子萼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那样的静默着。心里生出了永生也难以缓解的痛,却也生出了几分宽慰。她从未自称过“娘”。

而这些,就够了!沈子萼照旧垂了头,自顾地笑了笑。对自己也是几分欣赏几分鄙夷,他想,这一辈子也学不会怨恨了!

再后来,空闲的时候他依旧偷溜进明宫,仗着身手在整个明宫里上窜下跳。有时候在假山后,有时候在房梁上,有时候就干脆躲在枝叶里。缩起肩膀隐藏着,是他自小就擅长的。他其实只是想看看,明宫的这些姑娘过的好不好。有时候,低下头,看到已经接替了明宫宫主之位的明月影,那个同样绝美,同样淡定到有些冷漠的女子。他觉得内心安慰。

他以为他和这个冷清的姐姐就止于他独自的观望,殊不知,命运另有一翻鬼斧神工。到他们相对而坐的那一天,他依旧是标准的“沈子萼德行”。却在无人注意到的刹那,把眼神滑过她的脸颊和秀发,嫉妒地想起那只曾抚摩它们的手。的

云卷云舒,他自闲看,嘴角挂着抹不经意的笑。似乎蔚蓝的天空中有明黛画的背影,她独自离去,决绝的一如曾经。终于,将他永远地抛弃。当有眼泪想喷涌而出的时候,他都会放浪形骸地大笑,声音远远地荡开,就只剩下了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时候,如果有哪个姑娘向他投来惊异的一睹,他一定会笑眯眯地看着人家,然后懒洋洋地问:“少爷我英俊吧?”

人生还没有结束,他的故事有另一种开场。他在江湖烟云中走,在恩怨情爱里笑,在笑里继续他宿命的痴缠。

而这宿命——这已被他了然与胸的宿命,这书写了他宿命的年少——永不必有人知晓。

他耸耸肩,撇撇嘴,依旧笑的轻巧。

只是在每一年的早春,他看到梅花颓了,雪融了,听到杜鹃的啼叫时,都会生出莫名的哀伤。

可那又能怎样呢?他还是笑了笑。

那……又能怎样呢?

笑里痴

人似桃李靥如兰,

风挑薄衫倚阑干。

空把杯盏对月饮,

只道此君正少年。

梅欲映雪枉自寒,

杜鹃啼春呕肝胆。

都羡君笑耀明月,

谁知垂首刹那黯?

(彻--底--完)

大功告成。。。

终于贴完了

累趴下。。。。。。。。。

晴又多雨的心情(虚构内容,纯属娱乐,禁止人肉,禁止转载)

前注:卤煮是个外表女王,内里女奴的非典型小贝一名;主上大人吴先生,外表冷酷,内心黑暗,在卤煮看来是典型的强主。虽然说话的时候很温柔,但他抽人的时候根本不说话好不好?

由于卤煮跟吴先生是同业但不同行,业务上经常会有来往,如果被人肉估计卤煮会死很惨。所以文中相关内容会做一些调整,出现硬伤还请大家包涵,因为卤煮不太会撒谎,不然也不会被打那么惨了。

有人可能会问,既然那么怕人肉又何必写出来呢?其实卤煮是个炒鸡懒的人,卤煮每天的工作就是码字,所以工作之余卤煮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字。但是,其实,怎么说呢,就是看到很多同好写的真实经历有点刺激到我了。所以,随性的码文,可能是坑,还请各位主把工具收好,卤煮很弱,招架不起。

啰哩啰嗦的就这么多吧,我不想当个作品样的构思个什么结构啥的,想到哪就写哪吧。

其实,我也快有小半年没见过吴先生了。没错,我跟吴先生不是同城的。因为是同业,经常会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我们的见面经常是不期而遇的,真的要约好了见还挺难的。不过吴先生的公司是我们的大客户,所以即便是不见面,线上的交流也是蛮多的。

先说说最近的一次见面吧。

3月初的某天,公司临时派任务让我去s市参加个会议。这个会议是一个地区协会举办的,任务就是去露个脸,然后回来码两个字发发,管吃管住有奖金,算是个优差。本来这事儿不归我管,但是负责的人临时接到个远赴普吉的非(rang)常(ren)棘(xian)手(mu)的任务,所以只能我来顶上了。

因为是临时任务,我半夜接了电话就出门追火车了,所以抵达S市的时候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国宝一样在火车站寻找接站的人。虽然这次时间紧,但任务不重,我也没太留意自己的妆容,衣着也很随意和休闲。

事故总是发生在你麻痹大意的一瞬间,这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我刚到会场,主办方的徐小姐就找到我说,让我准备一下,做一个大约10分钟左右的发言。发NMB,我当时就傻了。

发言不是事儿,问题是这身行头……一直以来我出差的行头基本如此,深色T+牛仔裤+板鞋,因为卤煮就是个跑龙套的,所以正装神马的一直挂在衣柜里落灰。

算了,我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会,也就1、200人,穿这样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迅速跑去卫生间里补了个简单的妆,努力的遮了遮黑眼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已经尽可能做到及格了。

然后就是解决发言的内容了,10分钟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啊。根据经验判断,以我的语速,大约要组织个3、4000字的腹稿。(照本宣科神马的根本不适合卤煮)我一边想着一边往酒店消防通道溜达。穿过两道防火门,我蹲坐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顺手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点上,脑子里拼命的搜索着所有能跟会议扯得上关系的内容……

“吱……啪……”,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妈的,谁没事儿往防火通道溜达?”我心里想着,随即站起来向楼下走去。“发言内容没想完,烟也还没抽完……”

脚步声并没有继续,反而好像消失了一样,所以我也没继续走,更没有查看究竟进来的是谁,要做什么。(卤煮一直觉得抽烟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老戒不掉,尤其要想事情的时候,所以总是躲着一个人抽。)

一根烟点完,我心里对发言的内容有了点底,至少不像刚才那么慌张了。我定了定神,开始往楼上走。

“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mlgb,这声音这么熟悉,这tm是……”我心里想着,抬头向楼梯上张望。

“这是要上演死神来了么?”我小声嘀咕着

没错,刚才说话的就是主上大人吴先生。他就在楼梯上那么迷人的微笑着看着我,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会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其实只有我知道,这都是假象,大大的假象。

“吴总,你好”我有点理亏,毕竟刚把烟点上就听见他走进来了。应该是都看到了吧。

“嗯,过了烟瘾了么?皮也有点痒了吧?”吴先生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敢情不是他挨揍啊。

“过瘾?过毛线啊?我等下要发个言,你别招惹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个10分钟的发言,我没好气的说。

“呵呵,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吴先生笑笑,接着说,“要发言么,先说给我听听。”

“啊?”我愣了一下,说,“也好,你帮我想想办法,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主办方。”

20分钟之后,在吴先生的帮助下,我敲定了发言的内容……

结果是我以60分及格的好成绩结束了发言。而吴先生则一直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微笑的看着我,那种笑容,只有我知道,真tm残酷。

我走下台,心想着,今天的安排是当天返程的,估计应该逃得过这一劫吧?

回到座位上,徐小姐走过来说,“不好意思,因为时间安排上出了些问题,所以晚上结束的时间会晚一些。您恐怕要住上一晚了,已经为您安排了房间,真不好意思啊。”

“徐小姐,这样的话我要先问下公司有没有其他的安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灵机一动,希望boss能救我一命。

“好的,那房卡先给您,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可以到前台退卡。”徐小姐抱歉地说,然后就悄悄的离开了。

“boss大人,我今晚可能要留在s市了,明天不是公司要开会么?我要不要……”

“你留下。据说南区协会的会长要换人了,但还不清楚是谁,你打听下。”我还没等说完,就被boss一口回绝了,而且还布置了一个更艰巨的任务。

mlgb,会长是谁?关我毛事?我腹诽着,但还是乖乖留下了。

我拿着房卡,拖着行李,回到了房间。

为了尽可能的避免与吴先生的见面,我决定没什么事情就绝不出门。

因为早饭、午饭都没吃过,又不敢出门,我喝了两口水就抱着可怜的肚子睡觉去了。

正在我百无聊赖的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徐小姐敲开了我的房门。

“林小姐,不好意思,因为现任会长要卸任了,所以今天希望您能给会长安排一个采访。”

“哦?徐小姐,现任会长要卸任了,那新任会长是?”我小心翼翼的问。

“不好意思,林小姐,我只是个秘书而已,具体的情况我真得不太了解。”

“哦,好吧,那我准备一下。”

“好的,会长的房号是2505,大概3点左右会长会有时间。到时我会跟您电话确认的。”

“好吧。”我无奈的回应着。

“南区的会议真是不靠谱,老是搞突然袭击。”我心里想着,顺手送走了徐小姐。

快3点的时候,我接到了徐小姐的电话,说会长临时有事由即将接任的新会长接受采访,时间不变,新任会长会直接到我房间接受采访。

“太tm给力了,”我心想着,“终于完成了一个任务了,知道新会长是何方神圣了。”

我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这间单人房有一个阳光充沛的阳台,光线不错适合拍照。正这么想着,门铃响了起来。

吴先生挂着招牌般的微笑站在门口,没错,这就是新任的南区会长。

我愣在门口,而吴先生却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我反锁上门,低着头跟个犯错的小媳妇一样跟在吴先生身后。

你问我为什么不夺门而逃?傻不傻啊?这么小的圈子,穿着拖鞋往外逃,不用一个月我就全行闻名了吧?还有,我房间里的设备啊……

其实这都是借口,我觉得我没逃走只是一种习惯而已,习惯的锁门,习惯的跟在哥哥的身后,习惯的遵守着他的吩咐。

“嗯?你不是有个采访要做么?现在开始吧?”哥哥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点点头,拉开阳台的门。

“地点很别致啊?”哥哥坏笑的看着我。

“这里光线好,空气好,不像房间那么拘谨……”我解释着,“其实现在觉得房间也挺好的。”

“放心好了,先把采访做完我们再解决别的事情,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在阳台上……”

他脸上的坏笑一瞬即逝,但我肯定我真的看见了。

“请问,请问……”我一边摆弄着录音笔,一边提问,更糟的是我还惦记着我的小pp,不知道半个小时之后它还会不会像现在那样健康快乐了。

哥哥还是那样笑着看着我,但随着采访的继续,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十分钟之后,哥哥的脸彻底的黑了。

“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继续吧……”哥哥转身进了门。

我追进去,问“为,为什么啊?”

“你觉得你刚才的提问还有一点专业素质么?”哥哥的问题很直接,直接到我无言以对。

说实话,即便是即兴的采访,对我来说也都不算事儿,但今天我确实有失水准。别人不了解,但哥哥是很清楚啊。

哥哥看了看表,说,“给你个减刑的机会,自己说该怎么罚吧。”

“我最近表现还好吧,就今天抽了根烟……20下?皮带?”我试探着问,其实我说最近表现还好,是因为半个月前哥哥的公司开会的时候已经把前几个月的帐清了。

哥哥叹了口气,说,“脱裤子,趴床上”。

20下皮带就能轻松过关,我心中暗喜,不敢怠慢,速度的脱了牛仔裤趴了下来。

,“内裤,提醒你不要得寸进尺。”哥哥的声音很低,但无从反驳。

我在心里迅速的跟小pp道了个别,便卸下了最后一层防御,立刻感到身后一股凉风,皮带携风而下,疼痛还没来得及扩散,第二股邪风也到了……

“这个速度是想打死我吗?”我心里有点怕,虽然不是第一次挨打,但从来没有被这种速度打过。

第三鞭的时候,疼痛直冲大脑,各位这个才叫脑洞大开好吧。

“啊~~”我忍不住的喊出了声。

第四鞭没有如期而至,哥哥停了下来,说“想让大家都听到就尽情的喊。”

“哥哥,求你了,慢点吧,这样打真得受不了”我哀求着。

第四下,第五下,第六下……速度并没有之前那么快,但是也不慢……

我咬牙忍着,不敢再喊,但似乎这次挨打比之前哪次都疼。

我几乎保持不了挨打的姿势,身体一点点的向下缩着。

抽到第十下,哥哥停了下来。“再躲我就重新打……”

我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把身体跪直,屁股尽可能的抬高。哥哥喜欢每一鞭都抽在屁股和大腿交接的位置,让人每一次坐下都会想起这一次惩罚。所以你们知道wuli主上大人的内心是多么的黑暗了吧。

还有十下,我忍着,不敢喊,不敢挡,只是硬扛着。我觉得今天这20皮带比以往50皮带还难捱。

20皮带抽完,我没敢动,其实也根本动不了。我觉得不仅屁股一直在叫嚣,而且双腿僵硬,根本动不了。

我就那样趴着,没有声音,但已经泪流满面了。

哥哥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扶我,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穿好皮带径直走了出去。

我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慢慢的爬上床。顺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没有抱怨甚至连一点伤心都没有。本来就是么,犯错挨打,既然说好了那就只能捱着了,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么?

就这么疼着,趴着,竟然也沉沉的睡着了。大概5点左右,哥哥发了条消息,大意是5:30吃晚餐。我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先画了个妆,然后呲牙咧嘴的套着裤子。早知道会遇到吴先生,我也穿条宽松一点的裤子啊。

和南区协会的新任会长吃饭,就算没穿正装也得整整齐齐的不是?我这么想着,收拾了一下行头,就奔2楼餐厅而去了。

当晚安排的是自助餐,然后在附近的市体育馆开晚会。当晚的晚会请了不少明星,而且是对外售票的。不知道是场地原因还是明星太大牌,总之晚会的时间顺延了一个小时。不用说,这个单定是要吴先生的公司买了。

我来到餐厅门口,那个让我倒霉了一整天的徐小姐又出现了。“林小姐,吴总请您到阳光餐厅用餐。”所谓阳光餐厅是该餐厅的露台部分,由于晚上的晚会有不少行业大佬来凑热闹,所以特别把这一部分封闭了起来,作为VIP区域,非请勿入。

吴先生看到我说,先坐下来吃饭,吃完了找徐慧,坐我的车去会场。然后就扔下我招呼那些大人物去了。说实话,我真是长了一个小罗罗的心,对这些大佬竟然全不感冒。我窃笑,知我者吴先生也。

我随便喝了两口粥就冲着生鱼生肉去了,唉,本宫就这么重口味,尤其是看到海胆根本就无法自拔。不过这样就可怜了我的胃,每次大饱口福之后它必对我罢工抗议。

晚餐后我搭吴先生的车先到了会场,而吴先生并没有和我一起,同行的徐小姐给了我一张工作人员的通行证,这样可以保证我能够到达会场的大部分区域,近距离的拍到明星。我在前后台乱窜,从身高、衣着到动作,几乎是隐身的一样,除了屁股上的伤偶尔会拖拖后腿。

晚会结束之后,徐小姐一把拉住我说,吴总让您搭他的车回酒店。

我心想,这么殷勤难道是想补偿我?

“吴总说,下午的采访没做完,还有些话需要跟您交代清楚,所以请您现在就回去。”徐小姐接着说。

采访MB啊?还没做完啊?还疼着呢好不好啊?我心里咆哮着,完全没敢出声。

我一个人搭着吴先生的车又回到了酒店,开车的司机吴先生一直尊敬的叫他三哥,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说,“小X啊其实人挺好的,就是严肃了点,你多包涵他啊。”

“你,你知道什么?天啦,不会被看出来了吧?”我心想着,嘴上却说,“包涵?三哥,你没搞错吧?吴总可是我的大客户啊。”

“当然了。他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太认真了。跟他一起工作的人,没点心理素质真的会被他逼疯。”三哥说,“你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接了他这个客户,天天跟小X打交道,真是挺不容易的。”

我无奈的笑笑,心想,MB啊,这就是命啊

回到房间我还得瑟着要不要先抽根烟再去找吴先生,谁知到了房间门口,房门竟然是开着的。

几个维修工人正在房间里跟空调较劲,我呆在一旁,这时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说,“林小姐,这个房间的空调可能出了点问题,麻烦你换一间房。”随后给了我一张房卡,写着2503。

2503?怎么这么熟悉?我没来得及多想,收拾了一下随身的东西就直奔新房而去。因为主上大人还在等我。

到了2503,我刷了卡进门。

赫然看见,靠,吴先生正端坐在书桌前等着我。那张脸黑到了极点,桌上还摆着一包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中华。

我立刻转身出门,想拔腿就跑。

“进来,关门”却被吴先生不高却很严厉的声音叫住。

这个声音就tm跟遥控器一样,我感觉自己怎么也拔不动腿。不自觉的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死了,你死定了”我低声的嘀咕着,慢慢的走向吴先生。

“哥哥,饶了我这次吧。”我小声说。

“规矩是什么?”哥哥厉声道。

“不许讨价还价。”我说。

“还有呢?”哥哥接着问。

“嗯……不许抽烟,不是,不许撒谎”我慌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数了一下,这包烟还有12根,”哥哥说,“算上上午的那根,还有7根去哪了?”

“我……其实……这个……这包烟是星期天买的。”我慌张的回话,生怕说多错多。

“今天星期三,”哥哥明显的话里带话啊。“这个坏毛病没听你说过,藏的挺好啊。我早上看到你还挺高兴,想着今天事儿不多,可以跟你好好聊聊。结果看你鬼鬼祟祟的往消防通道走……你还知道这是恶习么?”

“我哪鬼鬼祟祟了?我那应该叫魂不守舍。”我努力的显得自己有点理直气壮的反驳着。

“不愧是才女啊,顶嘴都这么有文采”哥哥不无调侃的说,“那你有本事把这个坏毛病也描描白啊?”

我壮了壮胆,说“抽烟确实不好,但是也算是个人选择,我也是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躲到没人的地方抽两口而已么。危害不算大啊。”

“是么,那是不是还得给你发个舍己为人的锦旗什么的啊?”哥哥笑着说。

哥哥真得是笑着说的,不知道有多少小贝看到这种笑容会不自主的发抖。反正我是看到哥哥的笑就菊花一紧。

“那倒是不用,不挨打我就杀鸡酬神了。”我小声说着。

“你倒是聪明,”哥哥笑着说,“你明天要赶火车,我也不为难你,一根烟10皮带,一共8根,80下。下午抽了20下,我也不计较了,直接减掉,还有60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怎么看?怎么办?下午那20下我都还没缓过来,又要打?

“哥哥,我知道不能讨价还价”,我略带哭腔的说,“但是……那个……能不能……”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绕圈子了。”哥哥痛快的说。

“别像下午打的那么快行么?”我弱弱的问。

“自己报数,你想折腾到12点都行。”哥哥说。

自己报数是什么概念?就是我报一个数,哥哥抽一皮带,速度是自己控制了,不过那个滋味比直接挨打还忐忑。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脱裤子,双手抱膝。”哥哥一边说着,一边解皮带。

这他妈的究竟是哪里愉快了?不过貌似我不接受这个决定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我脱下牛仔裤,想了想,估计挨了这顿抽牛仔裤也是不可能直接穿上的了。索性就直接脱掉,再把内裤拉到了膝盖上,双手抱膝站在墙边。

“来,跟我说,1”哥哥,拎着皮带站到我身后。

“1”,我硬着头皮报着数。

“啪”,真是准时,皮带直接打在下午还没好利索的位置上,我真想问,哥,你就这么爱那几寸的地方么?这一下疼得我浑身发抖,半天没出声。

“嗯?你是等我把你捆起来打么?”哥哥不耐烦的催着我。

“2”,我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啪”又是同一个地方。

“哥,哥,换个地方吧,真的捱不住了……”我几乎哭着说。

“真够墨迹的,”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扔到了床上。

说实话,这姿势我喜欢,除了接下来让我无法控制的皮带……

我不停的偷偷的调整着位置,希望不要每一下都抽在同一个位置上。但是效果不明显。大概又抽了十几下,我的手就不听使唤了,不停的在背后挥舞着。

“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次饶过我吧,真得好疼……”如果说下午的时候我的意志还很坚定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哥哥没说话,其实他抽我的时候很少说话,只有我一个人在那不停的哭和求饶。但我不敢喊,好像我喊起来哥哥的手会更重,如果是哭和求饶,会觉得哥哥下手越来越轻,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

哥哥一只手抓住我两只出于本能拼命保护自己的手,一只脚直接踩住我的膝盖。剩下的几十皮带我就这么挨了,不过明显的感觉,哥哥没有像下午打的那么狠,而且也没有一直抽在同一个地方。

我想,现在,我整个屁股应该都红到发紫了吧。我不敢看,只是趴在那里哭。哥哥把皮带扔在书桌上,转身进了卫生间。

突然,我感觉身体里的另一个器官开始叫嚣,那就是胃。我努力的尝试着右侧卧的姿势,将身体蜷缩起来。尽管这个姿势扯动着刚刚受伤的屁股到大腿的肌肉,但还是抵不过胃不停的痉挛带来的疼痛。

哥哥冲了个澡,围着个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我不停发抖和呻吟。。

“不至于这么疼吧?”哥哥疑惑的说,他坐在床边看到我脸上布满的汗,问道,“你的胃又疼了?”

我没力气答话,只是点点头。

“使劲作吧,早饭午饭都没吃吧?还抽烟?晚饭我看见了,随便划拉两口稀饭,就冲着三文鱼和海胆去了……是打算作死么?上辈子是日本人饿死投的胎么……”哥哥瞬间化身祥林嫂,一边数落我,一边往身上套衣服。“酒店没有胃药,你带药了没?算了,我去帮你买点吧。”出门还没忘烧上一壶热水。

我继续挪动着身体,把自己埋在被窝里。

没过多久,哥哥回来了,我也觉得没那么疼了。哥哥把刚烧的热水稍稍凉了凉,帮我把药吃了下去,这会儿我才回过点神来。

我继续趴在被窝里,哥哥则坐在地上和我说着话。

“我还买了瓶药酒,要不要帮你擦擦?”哥哥很认真的说。

“不用了,我碰都不想碰,让它自生自灭去吧。”我无奈的回道,心想还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把我打成这样,现在还要来当好人?

“就一张嘴凌厉,要不是这张嘴,我今天还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你。”

“嘿嘿,主上大人您也有软肋啊……”

“提醒你不要讨打啊。这阵子没看到你出什么大作么?在干吗?不会偷懒呢吧?”

“哪有啊,这阵子活动多,东跑西跑的,天天码马屁文,只是没时间认认真真写字而已啊。”

“对了,还有个采访没做完,要不要现在继续?裤子穿得上么?”哥哥坏笑着说。

“采访是被逼的啦。不过新任会长是主上大人您,这事儿就好办多了。您亲手写一个给我交差行不?”我调戏道。

“我提醒过你不要讨打,”哥哥突然严肃的说,“信不信我再加20皮带给你凑个整数?”

“别,不要,我就说说,开玩笑的么……”我赶紧求饶。

这时,救命的电话响了,是徐慧,亲,你也终于能干件好事了,应该是几位大佬喊吴先生到套房聊天。

“这是我的房间,今晚你就睡这吧。”吴先生挂了电话说,“估计我今晚应该是没得睡了。”

“自己都这么没规律还老是管我……”我不满的抱怨着,结果隔着被子被哥哥打了一巴掌。

“看会儿电视,不要太晚睡。”吴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房门。

“看电视?算了,相机里还有一批明星写真,先整理下,顺便发个帖子拉拉仇恨。”我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继续投入到艰苦的革命工作中……

再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因为根本坐不下来,所以效率有点低。快2点的时候接到吴先生的一条短信,说在对面楼上的套房谈事情,看到我房间里的灯还开着,再不睡就过来剥我的皮。

我一激灵才发现窗帘没拉好,赶紧关了灯拉上窗帘睡去了。

上一次见面基本就汇报完毕了,第二天回程的时候吴先生早早的就送几位大佬去机场了,而我则追着火车一路坐立不安的回去了,就算是分道扬镳吧。

写到这里觉得还挺过瘾的,有人想看的话就帮忙盖楼,如果没人看我也鸣金收兵了,真的是说多错多,一路回头读了几遍,就怕被人肉啊被人肉。

真是啊,昨晚游戏到凌晨,早上一睁眼就10:20了,收拾了一下直奔公司,刚好遇到boss。话说,四大至交里面就没有一起迟过到这条么?

看到阅读量和留言本宫表示很开心啊。还是接着写吧,不过一口气都发光没存货了。下面的只能写点发点,要是遇到突发情况可能还会插播。因为据说下个星期主上大人就从泰国回来了,至于是否会召见本宫,全看本宫的运气了。

哦,对了,还有个问题想问问各位主。wuli主上大人为毛每次抽完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卫生间而去啊?这个?难道是?会不会是?……有需求呢?这个问题是真得不敢问出口啊,感觉问了就是要找死的节奏啊。

明天更新,会长喊我游戏去了。吼吼

楼上的,我没顿悟,不要栽赃我,肆意污蔑嘲笑主上大人会死很惨的好不好?

写前传么?我也想啊,不过貌似会拖很长。主上大人和我的相识简直就是个悲剧。

午休前说个好笑的事儿,一上午没啥事我就在坛子里逛逛,然后和群里的朋友聊天。不是同好群,就是跟一些同行聊天。虽然主上大人也在群里,但是我估计这个点他应该很忙,没空上qq。

结果我们正聊的很high的时候,主上大人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一群老油条不上班就算了,还带坏个小姑娘。因为不是同好,而且群里大都是前辈,所以主上大人被恶狠狠的攻击了,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跑了。我那个开心啊。

后来收到主上大人一条消息,“对tt这么好奇,下次专门带你去品鉴一下,牌子型号随你挑。”

ps,群里跟前辈们在研讨的是某知名tt品牌的广告和活动。

这个话题是禁区么?心里好慌张,怎么回哥哥呢?

说说相遇的那点糗事吧

昨晚本来码了好长一段,今天竟然有人说想看前传。其实我也想写前传来着,不过担心这个会写太长就放下了。既然有人想知道的话,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其实我迷sp还挺早的,不过一直潜水,完全拒绝实践。倒不是怕什么,只是本宫一副正气凛然的外表着实不容侵犯啊,真的是从小到大都很乖而且没有被欺负过的孩子。我没怎么跟吴先生聊过他入圈的历程,不过貌似一定曾经有跟小贝实践过,因为抽人的技术完全不像是新手啊。

前面说过我跟吴先生是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当时阴差阳错我接了他公司的case,几经周转从他的小伙伴那里跟他联系上了。电话聊过之后他说加我q,方便传输一些文件什么的。结果加q的时候悲剧了,竟然是曾经加过的好友。

我q里突然一个陌生的头像弹起,“难道是,同好?”

“不好意思,您是?”我小心翼翼的问。

“吴x”很简单的回答。

我这才想起来,以前加过sp同好的群,而且工作之后也没有换过q。当时在群里的时候加过几个主来着,但都没怎么聊过,最后都无疾而终了。今天,竟然,tmd。

“我们好像没怎么聊过,你是找主的么?”吴先生问的超直接。

“嗯,呵呵,有点尴尬哈。”我打算把这段糊弄过去。

“你找到主了么?有实践过么?”继续很直接的问。

“没有,呵呵,我们是不是能换个话题啊?”我表示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好的。刚才说过的要修改的地方,你整理一份详细的方案给我,虽然你们的提案通过了,但是细节上……”受不了了,我一直觉得吴先生的生产材料很特殊啊,频道变换很快啊。

我当时人就不怎么好了,正好赶上快下班了,我就一直坐在电脑跟前发呆。虽然码字这事儿对我来说是谋生的技能,但有时候脑闭塞真是让人很难心安理得的胡说八道啊。

大概9、10点的时候我忽然就来了灵感,按照方案吴先生的意思对内容做了一些细化的工作,顺便配送几篇软文什么的,一来二去的忙活到了12点。这时候才发现我晚饭都还没吃。

我上qq找到附近夜宵店的小正太,点了点吃的喝的。这时看到吴先生的一堆留言,大意是等你的方案等到现在,如果因为sp那点事儿就影响了你,那你也太不专业了。

这是合作要泡汤的节奏么?作为一个入职不久的小白我可不敢给公司捅这么大一篓子。

我赶紧回,“下午的时候没灵感,刚才一直在赶方案,刚做好,马上发您邮箱。”

“收到,看完回复。”吴先生回。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啊。

“工作到这么晚还不睡觉?”过了一会儿,吴先生说。

“习惯了,收拾一下就睡了。”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龟毛管这么多啊?

“记住,不许找主实践,现在不行,以后也不可以。”吴先生又唠叨上了。

“为什么呀?”虽然我从来没实践过,但面对这样的无理要求我还是要反抗一下的。

“没有为什么,我做你的主。”吴先生很肯定的说。

“无聊,碎觉,”然后我qq隐身,真是霸道啊。

然后我一边吃着夜宵喝着啤酒,一边无聊的打着游戏,不知不觉得就2点多了。

“方案看过了,就照这个思路做吧,还有几个地方需要细化一下,我都标记好了。”再次收到吴先生的消息。

“呃,我想破脑袋写到12点,你就不能先表扬表扬我啊?”看到消息一激动都忘记自己已经隐身了。

“你不是睡了么?还没睡?这两天抓紧时间整理一下,下周到公司来详谈吧。”吴先生很惊讶。

“赶紧睡觉,都这么晚了在干什么?真是有点欠揍啊。”吴先生继续说,我没敢再看,而且确实很困了,关掉电脑就去睡觉了。

前传先写到这吧,卤煮要去歇息一下了。

再发一段,要开工了,还有一段晚点再写吧。

第二天,卤煮不负众望的又起晚了,幸好睡觉前2、3点的时候把方案发了一份给

boss。这份方案就跟请假条一样,是我今天迟到的免死金牌。

到了公司,打开电脑,早上7点吴先生发来消息,“下周一跟你们老板一起来公司

。”

“知道了。”我随手回了一句。

“果然是上班迟到了吧?就没个人管得了你了么?”吴先生问。

“我们公司是很自由的,老板是很仁慈的,我这也是补昨晚加班的时间。”我理

直气壮的回。

“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规矩。”吴先生淡淡的。

这句话其实有点奇怪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但是觉得有点恐怖。

这里关于吴先生的身份再八卦一点。吴先生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是吴先生的二

叔,吴先生算是公司的副总,刚美国回来的,还算不上是二把手。但是吴先生也

不算是富二代,因为他二叔有个儿子,才15、6岁的样子,是个超帅超萌的小正太

。所以吴先生不可能接手也没打算接手这个公司。我曾经问过吴先生,有没有打

算做富一代的,不过他没回答我。

后来我跟boss去了吴先生的公司,第二天是公司的客户答谢会,请了公司的一些

合作伙伴什么的。所以,那几天两位吴先生才会经常在公司出没。

到了办公室,两位吴先生亲切而隆重的接待了我们。因为提案大家都很了解了,

所以就随便聊了些最近发生的故事。大吴先生跟boss很投缘,很快就聊到未来的

长期合作。关于眼下这份提案,大吴先生发话让小吴先生全权负责。然后,两位

大老板就不知道去哪海聊了。

吴先生说,第二天的答谢会还有些准备工作要他处理的,所以先送我去酒店休息

,晚上的时候再聊。

我说,不用,直接给我地址,我会打车过去的。唉,我就是这么不给人献殷勤的

机会的么?

因为我的作息习惯不太好,再加上一大早搭老板的车赶路,路上也不敢睡觉怕睡

相太难看,所以这会儿困的要死。一到酒店我就睡下了,而且睡的天昏地暗的。

5点多吴先生的小伙伴打电话喊我吃饭,我随便嗯了一声就挂了。

6点多又一个电话打来,我说,知道了。

7点多,我瞄了一眼电话号码就挂断了。然后就是几个电话接连的打来,彻底的把

我吵醒了。

带着起床气我接了后面的一个电话,劈头盖脸的骂道,“我知道吃饭的时间了,

可以不要这么催我么?现在比起吃饭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你究竟是懂不

懂礼貌啊?不就吃饭么?我知道了,我现在下来,你满意了么?”

“下来的时候带着房卡,吃饭的时候要登记的。”结果传来的竟然是吴先生的声

音。

我第一时间挂了电话,当时觉得丢脸死了。要是现在估计觉得丢脸是不会了,该

要抱着pp烧香拜佛了。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才下楼吃饭,在自助餐厅看到两位吴先生和boss正坐在一桌谈笑风生呢。

我低着头走过去,boss说,“你才来啊?刚才去做什么了?”

“哎~~不管做什么先吃饭,”大吴先生接茬说道,“这个时间该饿了。”

这时服务员端了一大碗小米粥走了过来,吴先生示意这碗粥是我的。

“中午都忘记安排你吃饭了。”吴先生说。

“你中午没吃饭么?”大吴先生说,然后转向吴先生,“小X,怎么会连这个都忘记了?”

“对不起,叔叔。”吴先生表示很抱歉。

“唉,给你个补偿的机会,好好的照顾林小姐。”大吴先生这是布置任务么?然后转向boss,“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随后两位老板又消失了。

吴先生看看我说,“我不安排你吃饭你就不吃饭了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就是困,想睡觉。”我一边吃着粥一边说。

“唉,感情你一下午都在房间睡觉呢?”吴先生的语气有点小奇怪。

“嗯,怎么了?”

“打了多少个电话,要么不接,接了也不说话,还以为你怎么了。”

“这算关心我啊?稀饭太淡了,不喜欢吃。”

“给你弄点咸菜,赶紧吃。胃里空空的吃别的东西不好。”

唉,什么叫吃人的嘴短,我只能无奈的接受。

吃完饭,吴先生说让我帮他干点活,我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结果是陪着他站在门口迎宾。

“好歹也是个副总,你能干点正事么?”我小声说。

“别废话,带名片没?这些都是公司的大客户,以后你要在这行混得好,认识这些人对你没坏处。”吴先生很认真的跟我说。

虽然话是不错,但卤煮是个心高气傲的主,遵照指令换着名片,但对人仍旧没什么印象。

“你的通讯录给我一份不就好了么?”过了好一会我忽然想起来。

“那是公司资料,你想想我能不能给你?”吴先生面无表情的回我。

“偷偷地……”被吴先生瞪了一眼没说下去。

大概10点钟了,当天到的客人大都入住了,吴先生说,带上方案到我房间去。

吴先生的小伙伴们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往吴先生的房间去了,唉,吴先生的套房几乎就是会务组。

吴先生简单的跟小伙伴们布置了下明天的工作就赶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只留下我。

“方案我又做了一些修改,这个……”我赶紧说。

“放下吧,我晚点看。”吴先生把房间的东西堆了堆。

“哦,那我先……”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站那,”吴先生说,“你没实践过吧?”

“我……”

“今天让你过过瘾……”

“为什么呀?我没犯错你不可以打我的。”

“哦?那你是承认我是主了么?”

“我……无赖……”

“呵呵,既然这样,我们数数你最近犯了什么错吧。”吴先生扳着手指说,“熬夜,不按时吃饭,迟到,骂人……随便一条都够你捱的。”

“你不可以这样,之前你又没规定什么不能做的。”我反驳道。

“那好,规矩第一条,不许讨价还价。”吴先生说,“既然是第一次,20下皮带,我会手下留情。”

“20下太多了吧?”我抗议着。

“规矩第一条是什么?”吴先生盯着我问。

“不许讨价还价……”我低声说,唉,在这里等着我呢。

“记性不错,”吴先生调侃着,“那规矩第二条是,不许撒谎。说说看,那天从12点到2点都没睡,干什么呢?”

“打……打游戏”我小声的说。

“嗯,猜到了,”吴先生说,“现在觉得20皮带还多么?”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又迅速的点点头。麻痹,又上当了。

吴先生转身去关门,让我双手扶墙把裤子脱掉。

我没动,心里一直在挣扎,说“可不可以……”

“规矩是什么?”吴先生又问。

明知故问么。我也豁出去了,索性脱下裤子,扶着墙站好。

“内裤脱掉。”吴先生说。

我回过头来,看到吴先生的表情根本不容商量。

我脱下内裤,手刚刚扶好,皮带就抽下来了。

“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第一次挨打,竟然还是皮带,你都不能先用手热热身么?

“嗖啪”,我还没有彻底感受第一下皮带带来的疼痛,第二下又抽了下来。

这种疼痛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真得太可怕了。我咬住嘴唇硬挺着。

第三下,第四下,都是同样的间隔打下来,很有节奏感。

我有点吃不消,“吴,吴总……”

“挨打的时候叫我哥哥吧,你心里可能会好受点。”哥哥说。

“哥,哥,轻点吧,我真的是第一次……”我求饶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叫了声吴总,让哥哥有点失常。他掀起我的衣角,露出整个pp,然后快速抽了下来。虽然速度比之前快,但是力度明显小了好多。但对我来说,还是很难捱。

20下很快打完,哥哥看了看我的屁屁,说“你应该可以把裤子穿上。”

我像被大赦了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小心翼翼的穿上裤子,就准备往门口走。

哥哥突然从卫生间出来,截住我说,“没让你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拒绝哥哥的要求,跟着他重新走回房间里。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了,给你一个说不的机会。”哥哥看着我,我也那样看着哥哥,哥哥接着说,“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我很犹豫,但还是没有开口。

“我不会随便打你的,刚才的两条规矩记住了么?”哥哥接着说。

我点点头。

“你记住,以后做事情再不考虑后果,自己想怎样就怎样,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哥哥接着说,“你自己考虑你兜不兜的住,捱不捱的起。”

我继续点头。

“现在挺乖啊,刚才不还挺能顶嘴的么?”哥哥笑着说。

哦?现在是可以说笑了么?我看着哥哥,幽幽的说了一句,“还疼……”

哥哥笑了,说,“还能走么?要我背你么?”

“不用,你背我回去太丢脸了。”我慢慢的活动着,向门口挪去。

今晚到这里结束吧,朋友说去k歌。明天估计得补觉,不更了,要看等后天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感谢各位的喜爱,有人看真开心,比写马屁文被表扬开心多了。

楼上说这相遇搞笑的,我真心无语了。知道卤煮现在的处境么?时刻被监视,时刻感觉有人拿着鞭子站在背后阿。

话说昨晚喝断片了,回家之后的事儿全不记得了,醒来之后一脸的伤,感觉毁容了。后来知道有人比我还惨,直接睡马路上了,手机钱包全被偷了。我顿时觉得愉快了很多。

睌上被朋友拉去看小时代,结果不知哪来俩熊孩子一直开灯关灯的捣乱。我吼了句,我出十块钱,谁揍那孩子一顿?被朋友一顿K。说我好像唐宛如,就一逗比。唉。

今天睡了,明天争取更多点。继续祝各位周末愉快。

失眠了,翻了几个小时了愣是睡不着!唉!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第一次的实践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的话,那你就是太小看卤煮了。哥哥对卤煮的评价是,虚心认错,屡教不改。唉,卤煮本人也深深的觉得这个评价真是太贴切了。

书归正传。不知道是因为挨了揍之后特别累还是什么,总之那天晚上我睡的特别香。而且一改以往晚睡晚起的习惯,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感觉屁股上的伤好像差不多好了似的。

大概6点多,我估计酒店的早餐应该还没上齐,索性先奔会场看看。卤煮工作的性质跟小偷有共同点,事先踩点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会场还没布置完毕,吴先生指挥着一干人等正忙活着呢。看到我之后,踱着步子慢慢的向我走过来。

“今天难得起的早啊?看来这顿打没白挨啊。”吴先生低声对我说着,脸上露出师长般和蔼的笑容,差点没恶心死我。

“既然起了就先去吃早饭吧,会议9点开始,估摸着你还能再睡个回笼觉。”这话貌似很为我考虑么?我要不要表示下感动呢?

“瞎耽误工夫,我去吃早饭,你小心你自己吧,没准9点活没干完。”我都觉得自己的反击很弱。

我没吃早饭的习惯,在餐厅转了一圈,就打算来点面包喝杯咖啡就算了。在餐厅醒了会儿神,忽然想到吴先生这会儿估摸着也没吃早餐呢。我偷偷的顺了个白煮蛋就又奔会场去了。

等吴先生稍稍有空,我低调的凑上去,掏出鸡蛋说“我不爱吃,便宜你了。”

“呵,我运气不错啊。”吴先生有点小惊讶,接着低声说“收了个会照顾人的小贝。”

我觉得我当时瞬间就脸红了,低着头向会场的角落走。

会场是酒店的宴会厅,两侧的走廊通常会存放一些备用的桌椅什么的。我不想坐在会场里那么显眼,索性就在走廊里坐了下来。因为备用的桌椅都叠放的很高,我根本就够不到,所以我就坐在地上。窃喜,事实证明昨天的20皮带对我完全没压力。

我坐下来写着当天的稿子,因为这种会议的稿件都是有固定模板的,大概写个框架,再把具体的内容填进去就好了。我一边写着我的稿子,一边让吴先生的小伙伴把当天嘉宾的发言稿复制了一份给我。这样我再拍几张照片就可以凑合着交差了。

轻松的完成了这份差事后我有点无聊,掏出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一边玩还一边跟周围的几个小伙伴们交流心得,不一会会场的这个角落就变成了游戏之家的赶脚,吴先生的目光也因此被吸引了过来。

“xx、xx,过来把这些物料收拾一下……”吴先生就喊了一声,瞬间我周围的几个叛徒就作鸟兽散了。留下我一个人还在游戏着,真不够意思。

然后我感觉吴先生正向我逼近,我没敢抬眼看,就是一种感觉。我故作冷静,继续玩着游戏。吴先生站在我跟前,顺势踢了我一脚。

“看来昨天的伤已经好了啊。”吴先生不无嘲讽的说,“这是又准备来找抽呢吧?”

“无聊玩一会儿么……”我仍旧低着头,小声的说。

“嗯,好好玩,很快就没得玩了。”吴先生说完就扔下我走了。

我心里想着,真不是个好兆头。

我的工作就是这样,人家开会,我跑来跑去拍照片做记录,人家吃饭了,我就忙着整理文字和图片。总之,开一天的会就忙活一天,连饭都没像样的吃两口。

到了晚宴,我的主要职责就是拍照。结果我发现,吴先生的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好。整个晚上他都陪着大吴先生挨桌的敬酒,喝的是茅台还是什么高度的白酒,一桌一盅转下来都有40几桌。还有主动过来敬酒的,吴先生就负责帮大吴先生挡酒。晚宴结束的时候,还看到吴先生很沉稳的陪着大吴先生走出了宴会厅,完全没有喝过酒的样子。

卤煮的酒量不差,但还是觉得挺神奇的。正当卤煮在房间里码字正欢的时候,忽然收到吴先生的一条短信,“五分钟内到我房间来,晚一分钟后果自负。”

呃,来的真是时候啊,幸好整理的差不多了,我迅速把文章发到吴先生的邮箱。然后一路忐忑的就往吴先生的房间走,心里想着,虽然看不出来,但他毕竟喝了不少酒啊,把我xx了怎么办?(xx代表各种可能性)

当我到了吴先生门口的时候,他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后来哥哥解释说,他也怕借着酒劲打坏我,所以先洗了个澡,冷静一下抽我的时候会理智一点。汗,说的好像对我多好似的。

吴先生围着块浴巾开了门,我承认我当时犯了半秒钟的花痴。当我想到,这身肌肉等下就是对付我的时候,我深深的鄙视了我自己。

“到屋里等我。”吴先生吩咐了一句就又钻进浴室穿衣服去了。

我站在书桌前想起昨天的遭遇,忽然又觉得屁股上有点隐隐作痛了。怎么办?我总结了一下昨天被打的原因,主要是说的太多。所以我决定,今天就用沉默应对。

哥哥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我站在书桌前发呆,便问,“想的怎么样了?”

我不说话,今天是打定主意绝不会轻易开口的。

“今天你很空么?”哥哥看我不说话就继续说着,“今天你是来干嘛的?来打游戏的么?游戏大赛啊?你自己说说看错了没?自己打游戏就算了,还领着一帮人一起打。号召力挺大的啊?”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做错了,但仍旧不肯说话。

“今天怎么了?哑巴了?”哥哥觉得我有点反常。“你自己说说看,你今天干什么了?”

“吴总,今天稿子我发你邮箱了。”我拿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看,重新写。”哥哥突然怒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就想拿这种混蛋文章蒙我?通稿我不缺人写,你要是就这点水平赶紧回家睡觉得了。你算什么?自甘堕落么?”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本来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我也被骂火了,“就算写的不好也是人家的劳动,忙活了一天看都不看就让重写,凭什么啊?再说,自甘堕落怎么了?我挣着养活得了自己的钱没碍着谁,你凭什么骂我?”

“你是打算造反啊?”我一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哥哥说,“脱裤子,趴桌子上。今天不让你看看清自己的身份都做不了你的主了。”

我死犟着不动,哥哥直接拽着我的裤腰就把牛仔裤扯下来了。随手把我按趴在书桌上,抽出皮带,隔着内裤很抽几下。我仍旧犟着,死忍着不喊,不哭,不求饶。

哥哥看我还这么犟着,更火大了。拎着内裤把我的屁股拉高,继续用皮带使劲抽着。这种僵持的结果肯定对我不利啊,十几下之后我就彻底投降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开始求饶,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哥哥停了下来,把皮带扔到一边,说“错哪了?”

“我不该自己打游戏还拖着别人,搞得会场闹哄哄的,”这是我心里唯一承认的错误。

“还有呢?”哥哥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嗯……”我壮了壮胆说,“我觉得我没上进心是我自己的事情,哥哥就别操心了。”

“自己要找死我就成全你,”哥哥更火了,“内裤脱掉,站直,双手抱膝,报数。”

这种简单明了的命令太霸道了,我只能照做。

“啪~~”第一下抽在光屁股上的皮带还带着点回音。哥哥说,“报数”。

“1”,我咬了咬牙,很艰难的报着数。

“啪~”,抽完哥哥停下来等着我报数。

“2”,我继续报着。

“啪~”,“3”

“啪~”,“4”

“啪~”,“5”

我忽然想起,哥哥并没有说要打多少,就这么让我漫无目的的报数,感觉真得有点绝望。

“啪~”正这么想着,皮带又抽了下来,我有点慌神。

哥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报数的声音,觉得我可能又犟上了,随即举起皮带,“啪~”又抽了一下,说“不报数我就继续打到你报数为止。”

“6”,我赶紧报数,但是没敢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感觉问出口就像认输了一样。

“啪~”哥哥继续抽着。

“啊~,7”,这一下抽得我有点站不稳了。

“啪~”

“8”,我开始哭起来了,“5555,哥~~”

“啪~”哥哥丝毫不为所动啊。

“9”,我真的站不住了,向前挪了一小步。

哥哥看着,顺势抓住我的手向上拉起。我觉得我的头充血更厉害了,而且胳膊很疼。但是我的屁股抬的更高了。

“哥哥,不要,5555”我哭着说,“疼,好疼。”

“啪~”哥哥的皮带继续抽下来,我就说哥哥抽我的时候很少说话的了。

我的脑子应付着身体各处发出的疼痛的信号,根本忘记了还有报数这回事儿了。

“啪~~啪”哥哥连续抽了两下,好像在提醒我要报数似的。

“10,10,55555哥哥,真得疼,胳膊疼,”我哭着说,希望能激起哥哥的一点同情心。

“啪~~”皮带的声音继续想着,我失败了。

“5555,11,”我开始求饶,“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啪~~”哥哥好像根本就不想听我求饶。

“啊~~,12,”我继续求饶道,“我听话了,我努力,我不堕落了。”

“啪~~”还没用?我真的有点绝望。

“啊,13,”就在我开始想着各种求饶卖乖的法子的时候,哥哥的电话争气的想起来了。

哥哥松开了手,我顺势坐在了地上。哥哥看了眼电话说,“好好跪在这里反省”。

然后就走进卫生间接电话去了。

我哪是肯听话的人啊,哥哥走开我就跪坐在地上不停的哭。听着卫生间的门开启的声音,我迅速的跪好,然后继续保持小声抽泣的状态,想多赚取点同情分,少挨几下打。

哥哥从我身边走过去,好像没了继续打我的打算,而是做到电脑前。

我心里暗自的高兴,估摸着这就结束了吧,不由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哥哥好像一下子就看出我的小心思似的,突然说了句,“刚才反省了些什么?说说吧。”

反省?刚才让我反省呢?我还忙着疗伤呢?哪有空反省啊?现在不说估计又是一顿没完没了的痛揍啊。我赶紧组织词汇。

“别瞎编了,没反省就没反省了,过来”,哥哥说着,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我起身向哥哥身边走去,才发现,哥哥上身裸着,估摸着是刚才打我累着了。(卤煮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

“趴下,”哥哥指了指书桌说。

我光着屁股趴在书桌上,哥哥把皮带放在我的腰上。这个姿势挨打的时候就算了,没事这么趴着实在是太邪恶了。

“刚才让你跪着反省你不听,现在就这么趴着反省吧。”哥哥说,“想起什么说什么,小心说错话。我写完这份合同你还不说,就继续刚才的打法。”

“啊不要,不敢了,哥哥。”我求饶着,回头看到哥哥的脸。唉,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哥哥的脸。虽然说不上帅,但还是挺像我的菜的。

我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泛着花痴。哥哥猛地抬头,看到我正看着他。拿起我腰上的皮带就是一下。

“啪”,“呃~~啊~~”

“不知死活的东西,”哥哥骂了我一句,继续干活。

我只好趴在哥哥旁边继续反省着,唉,怎么说能少挨点打呢?我心里想着,嘴上也不闲着,“哥,我知道错了,真的。你说的对,我一20多岁的知识女青年有什么理由自甘堕落呢?党和国家培养教育了我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我也得努力的回报社会,报效祖国不是?”

“嗯……”哥扫了我一眼,拿起皮带,我下意识的向旁边一躲,“啪啊”皮带刚好打在我左边屁股上。

“挨打的时候也敢躲?给我老老实实的趴着,再躲翻倍。”哥哥没空理我,继续写着合同。

唉,臭贫没用,难道要上演苦情戏?不是本宫的专长啊?唉,豁出去了吧。

正当我准备换大招的时候,哥哥合上了电脑。

这是死期到了的意思么?我心里想着。

哥哥看着我说,“我忙完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我,我”我有点慌了,因为刚才只想着怎么对付哥哥,正事儿根本没想过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对错就这一哆嗦了,我说“哥,我以前真的觉得不求上进不是什么大错。但是现在你是我哥,你觉得我不对那我就是错了,我听话,不该跟你顶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哥觉得我说的还不对,就继续打我吧。”

这会儿我真是豁出去了,除了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哼,没白打么?”过了好一会儿,哥哥说,“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该挨的打就乖乖的挨了吧。”

“呃……”感觉现在求饶也没什么好结果,索性豁出去了,“哥哥,我会乖乖的受着的。”

“终于学会听话了么?”哥哥说,“跪床上,把屁股撅起来。”

这个姿势真是羞辱,不过感觉要结束了,我想还是忍了吧。我跪到床上,努力把屁股撅起来。

“不用报数,但是不许求饶,不许乱动,好好的反省一下。”哥哥最后说。

哥哥跪在我旁边,用力按住我的腰,让我的屁股尽可能的撅起来,然后照着屁股和大腿间的那点地方一口气的抽了下去。

我疼的浑身都是汗,十下皮带抽完,我真得全身都哆嗦起来,感觉一下子力气都被抽空了,软软的趴在床上。

“啪~”看我这样,哥哥又抽了一皮带。“让你歇着了么,在这里跪半个小时。”然后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啊”我赶紧起身跪好。不过床软,身子也软,怎么跪也跪不好。

哥哥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我跪的歪歪扭扭的样子不禁好笑,说“算了,歇着吧。”

我立刻像瘫了一样的趴在床上,内裤也懒得穿了。

哥哥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一边坐在床脚说,“早点认错,屁股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啊。”

我扭头看了哥哥一眼,说“哥哥坐这边吧,你那样看着我好羞啊。”

“现在知道羞了么?刚才还跟刘胡兰似的很英勇呢。”哥哥笑着坐到我面前。

妈的,人鱼线啊,腹肌啊,太诱惑了吧?我又犯上花痴了。

“怎么?还想不通?刚才是怕被打随便认错的么?”哥哥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又犟上了。

“没有,不是的,哥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错了,我真的听话了。”我赶紧解释。可不是么?这时候反悔不是犯贱么?

“怎么办?刚才好像太用力把牛仔裤的扣子扯掉了。”哥哥把我的牛仔裤捡起来看了看,又说,“一个女孩子,不会穿个裙子什么的么?”

“把人家裤子扯坏了还这么理由,”我不满的嘟哝着,“穿裙子方便您抽我么?”

“你就是套上棉裤我也照抽,”哥哥恶狠狠地说,吓了我一跳,“我再给你买条裤子吧?”

“我还有条牛仔裤在包里,没事的,”我说。

“那我帮你拿过来?”

“等会儿吧,你现在拿来我也穿不上。”我费力的扭过头,想看看自己屁股上的伤,感觉屁股像是肿了一大圈,“明天我都穿不上裤子了吧?”

“所以要穿裙子么,”哥哥坐在床头笑着说,“明天上午你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们李总明天去公司签合同,你就老实的在酒店歇着吧。文章我让人改了再发你,刚刚看了下你写的,还不错,是我话说重了。”

“你说我这顿抽挨的冤不?”我说,“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让你打回来?”哥哥开玩笑的说。

“呃,不敢,”我弱弱的说,“谁让您是主我是被呢。”

就这么有的没的聊着,我渐渐的睡着了。半夜里做梦又被打了,疼醒来过一回,看到哥哥在沙发上睡着,我又安心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大亮了,哥哥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床边叠着我另一条牛仔裤。我试了试屁股上的伤,除了几条抽的有点重的痕迹还肿着,其他也还好。我努力的把牛仔裤套了上去,疼痛隐隐传来,提醒我昨晚是痛又快乐的一夜。

今天就到这吧,写的累死了。

这两天集中回忆过去的痛苦经历,卤煮有点吃不消啊。请两天假行么?嘿嘿。

引用第41楼等风来于:23发表的:

楼主,太好看了!我真的很羡慕您和您的主上大人工作上有接触!我理想中的SP就是和我生活工作挂钩的!支持

唉,尽量不要吧。主被之间这么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挺麻烦的,我总是担心身边会有人看出我跟吴先生之间的关系。而且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说我是吴先生的情人了。

麻痹的,一群色狼。

这么多人等更新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更了,晚点给大伙更一段吧。卤煮最近要收敛了,犯了点事儿,有点心烦。

今天先发一点,我印象中最深的一次经历,那次基本上算是一个分水岭,那次之后吴先生对我来说就是无可取代的主上大人了。没写完,剩下的明天再发。

就在去年的时候公司参加了一次比较大的活动,我说比较大其实是太客气了。真特么就是收买人命的工作啊!三天时间我绝对没睡超过12小时,剩下的时间几乎没有安生的坐过,一天吃一顿饱饭都算运气好了。唉,总之跟进了朝鲜的劳动营差不多。

吃不饱睡不饱也就罢了,最过分的是,都这样了还中了小人埋伏,被boss一通臭骂。真是谁能忍本宫也是不能忍了,活动结束的那天跟boss大吵一架,正式宣布罢工。活动结束其它同事都要回公司,而我要去吴先生的公司开会。临走的时候boss塞了一张工作安排表给我,上面记录着我这几天要做的工作。

真是天怒人怨了,还是不是人啊!!!!

我当时就在气头上,什么都没想,收拾东西直接打车到吴先生开会的度假酒店。

其实吴先生知道我这几天辛苦,所以特别跟boss说让我过来开会,是想我能够休息休息,放松一下。他提醒我活动结束去公司找他,然后一起去会场,但是我却完全不记得了。

到了酒店直接用身份证换房卡,直接进房,直接洗澡,直接上床,直接睡觉。

醒来的时候大概都8、9点了,反正天都黑了。桌上摆了一碗小米粥和一张纸条,写着“睡醒了吃点东西,明天见”,是吴先生的笔记。我尝了尝粥,是温的,三口两口解决掉了打算继续躺下睡觉。但是本宫郁闷啊,本宫不爽啊,本宫睡不着了啊。

在床上纠结了两圈,本宫决定出宫~~

洗了把脸,看了看自己,一身欠虐的学生模样,看着就讨厌,怎么能衬托出本宫的女王气质啊。翻开箱子,翻出一套jnby的衣裙穿上。幸好这次活动时间长任务重,我就多备了几套不同风格的衣服,终于用上了。

随便打扮了下,有了能出门的样子,我就准备出门看看夜景散散心了。

那次开会的度假村位置真得挺偏僻的,我出了酒店的大门直接就没找到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即使有路灯也感觉什么都看不见似的。

无奈,我只好转身回来,酒店里也冷冷清清的,毕竟都9点多了。大堂角落里的小酒吧还开着,看来我只能借酒浇愁了。其实想醉的人真得很容易醉,我平时的酒量不差,但是那天不知道是点的酒太烈还是我太想醉了,总之两杯之后我就开始有点飘了。

我这人酒品不错,喝醉了直接找床睡觉,基本不撒酒疯。我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朝电梯走去。

在等电梯的还有两个男人,站在我的旁边。其中一个说了句,这个样子还出来做啊?另一个说,别瞎说,人家可能是住店客人。

以当时本宫的心境哪里允许有人这样对本宫评头论足啊?本宫一转身,冲着那个男人就是一脚。

不好意思,没踢到要害,只是狠狠的踩了他的脚。

贱男被我踩了一脚,挥拳就想来打我,被他的朋友拦下了。

“不好意思陈总,这是我朋友,”吴先生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了。”

“就是就是,自己胡说八道还得罪了吴总的朋友。”贱男的朋友也出来打圆场了。

贱男看到吴总,眼神忽然平和了。我想他应该是吴先生的客户,一同来开会的。

“原来是吴总的朋友啊,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有错在先。”随后向我伸出右手。

我理也不理,刚好电梯到了,我转身走进电梯。

吴先生尴尬的跟贱男握了握手,也跟我进了电梯,说“陈总,不好意思,明天见。”

最近出大事了,昨晚加班到半夜,一早还想补个觉,还被boss叫去改东西。唉,都没个准主意,累死本宫了。

这两天运气真好,上班迟到结果遇到警察叔叔抄牌。幸好幸好,停远点比交罚款好。哈哈

刚上电梯我的酒劲就发作了,可能是因为旁边只有吴先生人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缘故吧,出电梯的时候我的淑女范儿已经装不住了。

而且忽然的感觉胃很难受,拼命的忍住想吐的感觉。吴先生扶住我,看出我可能是刚刚喝了酒。

他把我拉到备用电梯旁大垃圾桶跟前,我立刻吐了个精光。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因为本来就喝了一碗粥,也没吃什么别的东西。

吴先生拉住我向房间里走,我拼命的推开他,这时候我算是有意识的开始找人发泄了。

“你干嘛拉住我啊?我不想回房间。为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啊?你算哪颗葱啊?”我一边骂着一边被拉回房间。

其实我敢这么放肆也是因为知道当晚周围几间房都是空房,要到明天才有人住。

吴先生可能有点发怒了,因为我当时真得有点醉,所以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表情。

他把我拉进房间,塞进浴缸,直接开冷水冲我。

这招真好用,我当时就觉得酒醒了一半。

但我依旧挣扎着骂他,“你干嘛呀?我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你赔么?”

我说着话,他的手停了下来。我顺势将他推出浴室,锁上门,换下湿嗒嗒的衣服。用一块浴巾将自己围了起来。

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吴先生在看我顺手扔在桌上的boss写给我的任务单。

“你今天还有活要干,喝什么酒啊?”吴先生略带关心的问。

我拿了一条睡裙,转身回到卫生间换上。

“不干,谁爱干谁干,凭什么都让我干啊?”我冲口而出,“我喝点酒怎么了?又不花你钱?”

“喝点酒?你看你都喝成什么样了?还要跟人打架?”吴先生还没骂完,我就接上来了,“我喝成什么样了?跟人打架我吃亏了么?我今天最大的损失就是被你淋了这一身……”

我换好衣服刚走出来,就被吴先生拎到床上了。

“你干嘛?又想打我么?让你打好了,不就是找我泄欲么?”虽然有点酒醒了,脾气还在,而且我也不想认怂。

吴先生愣在一旁,过了好久,说了一句,“有胆量,你就再说一遍。”

这句话的分量好重,但当时我还真是没轻没重的,想了想回了句,“你不就是想打我么……”

接下来正如你所想,简直就是地狱时间……

哥哥彻底愤怒了,基本上哥哥抽我不是用手就是用皮带,其实手也很少用。我几乎没怎么尝试过其他的工具。这次哥哥转身从酒店的衣柜里抽出一根木质的鞋刷之类的东西,这家伙抽人真疼啊。

我趴在床上,傻B一样的硬等着挨打。哥哥拿过鞋刷,直接掀起我的睡裙,掀过头顶,用睡裙的衣角将我的两只手捆起来,然后拉下我的短裤,一板子抽下来。

真庆幸,刚才顾及哥哥在还给自己穿了件bra,否则这会儿就是裸的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脚就在拼命的蹬。

大概抽了3、4下,哥哥停了下来,“这是你要我打的,你自己给我老实的受着。”说完板子又无情的落在了我的屁股上。

硬挺了两下,我再次尝试躲避。哥哥搬来一把椅子压住我不停挣扎的腿,然后从容的往我的屁股上招呼着。

真特么疼啊,我心里想着,刚才脑残的我说了什么了啊?我开始有点后悔,但又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所以只能死撑着。

哥哥这一次打的真从容啊,就那么不紧不慢的打着,感觉好像被打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人,不会疼一样。

大概20下之后我开始受不了了,因为哥哥开始只往一个地方抽。就是哥哥最喜欢那个部位,关键是我觉得这种惩罚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了似的。

我开始喊疼,开始哭,但是哥哥仍旧没停下来……

终于我忍不住了,开始认错,开始求饶,“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哥,我不敢再那么说话了,饶了我吧,别打了……”

这次哥哥停下来了,他把我的手松开,我迅速用睡裙遮住了发烫的屁股。跪在地上,不停的哭。

哥哥把椅子搬开坐了上去,说,“自己说,错哪了?”

靠,原来停下来是要审我的啊?我心想着,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呵,看来不是真得知道错了么?”哥哥笑着说。

“你打到我认错算什么本事?就是屈打成招么。”我不服气的顶嘴。

“嗯,我不打你你会觉得你做错了么?”哥哥认真的说。

“不会。”我有点心虚,其实骂哥哥的那些话确实有点过分了。

有日子没更新了,今天更一段回报苦苦等候的各位亲。

最近业内出了点事儿,干我们这行的就盼着出事儿,出点事儿就跟苍蝇看见屎一样的兴奋,结果现在卤煮累得跟坨屎似的。下个星期卤煮出差去鸟,都说夏天是淡季,但为毛本宫还是如此的日理万机捏?

主上大人泰国之行回来了,还给卤煮寄了礼物,好开森给主上大人发了条消息表示了感谢。

呵呵,不用谢,看你最近表现不错,送个奖品给你,以资鼓励。

“本宫一直都很辛苦啊,怎么以前不见你奖励我呢?”

“不是一直奖励着么?”

“哼,哪有,一直抽我来着。”

“好好说话,那叫鞭策,鞭策是最好的奖励。”

“滚滚回泰国做手术去”

“嘿,我发现你几天不打得瑟的能跟气球一样上天啊?”

“呵呵,以你的智商现在能理解什么叫鞭长莫及了么?”

“再BB,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让他代劳。”

“boss要是降得住我他就不用老是搞那么几个贱人在我边上恶心我了。”

“那我让欣然安排下时间,你这两天等着我。看你这样子是想造反啊。”

“呃不用麻烦欣然姐姐了。您远在泰国的时候我都乖乖的,我相信今后我会做的更好。主上大人,这大热的天您还是多注意休息吧,日理万机的何必跟臣妾计较呢?”

“跪安吧,以后要得瑟的时候掂量着点。”

卤煮也算是逃过一劫。最近都是伏案工作,还是消停点的好。

工作辛苦也就算了,挣得还少,挣得少也就算了,还经常被威胁要告我。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

卤煮都萌不起来了,前几天喝酒喝到断片,不知道哪里弄得满脸都是伤,到现在还有印子。

引用第57楼打猪pp于:02发表的:

感觉像天涯好好看

天涯也有SP么?好久没去天涯逛了。

呃,找了半天才发现被加精了。这周卤煮出差中,下个星期回去给大家更。卤煮最近夜夜笙歌阿,抽空上来瞄了一眼。这两天狗血的事儿回头和大家说,加了对得起加精也得加油更阿。干巴爹!

卤煮觉得卤煮现在完全是作死的节奏,这几天无视了吴先生的几个电话了,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刚起床,木有电脑用,手机回复个。卤煮在祈祷奇迹能够发生

引用第87楼于:26发表的:

夜夜笙歌~卤煮日子过得不错呀~苦了我们这帮等更新的人啊~

回来要多更些啊~哈哈~

【表情】

刚八代~

这位同学的眼光独道阿。你知道卤煮求推倒的心情是多么的强烈么?可惜,唉,心愿尚未达成。其实卤煮一度觉得主上大人不是直的,但是打听主上大人的性取向问题似乎不太好阿。

引用第89楼疯子选送于:38发表的:

很喜欢楼主的文,既真实又有趣。感觉你家大人行为很帅啊。只是有一点比较好奇,他真的没怎么着你?真的真的么?

卤煮也想更一段阿,卤煮木有电脑阿,纯手机回复。约了人去夜宵,这几天作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引用第91楼等风来于:00发表的:

卤煮来啦,更一段吧~

谢谢关心哈。昨晚没好好吃饭,约了老同学夜宵,借了电脑半夜码字睡到现在。又要赶往下一个地点,后天回家了给大家更新,借的电脑不敢码这么私密的文字。嘿嘿。

引用第93楼等风来于:30发表的回92楼的帖子:

额…卤煮少喝两回养养身体呀

有共鸣。好好的工作,各方面应付都疲累了,结果被不解风情的某人莫名敲打一顿。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会会儿的轻松。问题是能帮我把活儿干了么?

至于这个用手这事儿我还真问过,好像主上大人回我是有洁癖。麻痹的,又不是处女男洁癖毛线。

引用第96楼小当家喵喵于:35发表的:

这样挨打的生活快乐不哈哈

我实践经历极少就发现事情一忙压力一大就完全不想实践了也没耐心做小伏低温柔兮兮对主动哎

皮带抽屁屁看上去有点吓人。。。用手多好呀

这两天看了蒜蒜的「小小」,真心大爱的文,推荐下。

卤煮明晚到家,boss答应给卤煮补假,加油给大家更文,怎么也把之前剩的先结了。因为卤煮收到主上大人的警告了,目测不远的将来有凶兆。各种祷告中……前途未卜……

引用第100楼等风来于:20发表的回99楼的帖子:

你推荐的一定不差~链接呢

http:

谷地的链接,还没搬完,先凑合看吧。卤煮正全度娘的扒文,真是看的缺皮少毛的。求大神完整的搬搬来吧。

这位同学,这么说吧,对于任何能抽到身上的任何形状的物体,卤煮都真心真心的不喜欢。至于冷,我觉得wuli主上大人是刻意的跟我保持距离的,小得瑟下~~

引用第102楼plrsf于:51发表的:

一口气看了这么多看到楼主和主相识只想说缘妙不可言哪至于皮带真心不怎么喜欢总觉得冷冷的没感情楼主快更新还想看

先更一段哈,大家先看着,我这两天趁着休息把之前猴年马月写的那段结个尾再说别的事儿哈。

——————————————疼死人不偿命的分割线————————————

“站起来,靠墙,蹲下,保持这个姿势”,哥哥让我做了一个靠墙坐椅子的姿势。说实话,可能是因为卤煮长期缺乏锻炼,反正一蹲下就感觉压力倍增,从腿到屁股再到腰到背,酸的一塌糊涂。尤其是我这个经历了三天的地狱磨练的人,那种感觉,我觉得还不如再揍我一顿给我个痛快算了。

哥哥坐在一边看着我,说“我知道你这几天很累,也听你们李总说了你受了点委屈,想着让你舒舒服服的休息几天这些事儿就过去了。结果你呢?自己来了招呼也不打一个,饭不吃,觉不睡,活不干,大晚上的跑去喝酒,还要跟客人打架……你究竟怎么想的啊?”

“我,我,那个贱男欠打……”我有点累,没什么力气说话。唉,一个个的都知道我累还这么折磨我。

“好,就当他欠打,真的打起来了你有什么好处么?你一个女孩子不会想到别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么?”哥哥开始教育我,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罚我,因为只有这么罚我,他才不会让我逮到顶嘴的机会。汗飘一地,真心没力气回嘴了。

“站好,”哥哥用脚把我的屁股向上抬了抬,太特么疼了,“你是不是完全不能受委屈?任何一点委屈你都要十倍百倍的找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啊?皇帝都做不到好不好?”

我一直觉得哥哥不太会说话,但是这几句话真得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受点委屈就跟自己过不去,饭也吃不下了,觉也睡不好了,喝酒赌气跟人打架,你小啊?还是个孩子么?”哥哥继续教育我,这话太老套了,估计他也词穷。

“站30分钟好好想想,再想不明白,咱俩从此就是陌生人了。”

“30分钟?”这一下吓得我当时就酒醒了,我靠在墙上,汗拼命的往下流。印象里,自从上了大学就没人这样教育我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很自由,很随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竟然没发现,自己一下子做回了任性的小孩子……

麻痹的,还有半个小时,我特么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有人按门铃,是酒店的夜宵——山药排骨粥。我刚想起身,哥哥说,“蹲好,没让你起来”。

然后哥哥开门,把粥端了进来,放在桌上。他看了看我说,“起来吧,这才几分钟啊?脸都紫了。”

我像得了大赦一样趴在地上,真是一动都不想动。

哥哥把排骨拣出来,剩下山药和粥,喊我“过来吃点粥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我走过去,用手撑着桌子,肚子真饿啊,混着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咸涩的混合物大口喝着粥。

哥哥坐在床边看着我说,“人越是脆弱越是要发泄,成熟的、心里强大的人才会很好的控制自己。就算你想一辈子做脆弱的长不大的孩子都好,你总得选择一个好一点的发泄方式吧。真得就只能糟蹋自己么?”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在人极度疲劳和饥饿的时候审人了么?这段话让我直接泪崩了。

“哥哥,我错了,真的,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我只是想赌气,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我的……”这是真心话,过去的很长时间经历了很多委屈,没有人听你倾诉,听你发泄,只有人天天算计你,而你不屑于算计别人,所以只能各种忍耐。

哥哥把我拉起来,我趴在床上仍旧不停地哭,好像这些天的委屈能这样就被眼泪冲淡了似的。

“我知道,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多话你不方便跟我说。不过有一天你想说或者想用什么法子发泄,你找我,我就当是跟你一起做了个梦,醒了就忘了。”哥哥安慰我说。

听了这话,我渐渐平静下来,起来一边抽搭着一边把剩下的粥喝完,然后感觉整个人都满血复活了。

“今天的帐咱俩先算算清楚吧?”哥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吓了我一跳。

“帐?什么帐?”我打算在哥哥点破之前继续装糊涂。

“打算蒙混过关?”哥哥坏笑着,说“自己算,算对了,惩罚减半。你要是不算的话……”

“自己算,”我赶紧结果话茬,“哥,可是刚才打过的怎么算呢?”

“你自己数了么?”哥哥问。

“没啊,”我冲口而出。

“那算10下。”

“那怎么可以?明明不止的么,而且那玩意比皮带疼。”

“哦,那工具自选,用皮带的话数量翻倍。”

第一次败得这么惨啊,我心想着,完全不想说话了,我赌气的趴在床上装睡。

“又赌气?信不信我打到你说话?”哥哥说

我默默的从床上起来,翻起衣裙,褪下内裤,弱弱的说,“哥哥打吧,哥哥说打多少就打多少。”

这招以退为进着实吓了哥哥一跳,不过很快哥哥就察觉出了我的目的。

“既然这样,皮带80下”哥哥很爽快的说。

“凭什么?”刚才的屈服是假装的,结果哥哥说出了这样的数字,真是一下子难以接受。

“别跟我耍心眼,”哥哥忽然很生气的说,“把你那点小聪明都收起来,今天要么你乖乖的挨揍,要么我现在就出门,以后你爱干嘛干嘛。”

我忽然很怕,不知道是更怕失去哥哥还是更怕挨揍,我老老实实的趴下来……

看到楼上的名字真是吓得我尿意顿生。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你还有活要干吧?”哥哥说。

怎么忽然想起这一出?我心里琢磨着,“嗯,还有篇文章要写的。”

哥哥把我扔在桌上的电脑拿出来打开,顺手别过椅子。

“太晚了,过来先把活干了。就算辞职也得提前一个月通知,交接完再走……”哥哥唠叨着,手上也没停着。

听着电脑的开机声,我心里无奈,屁股疼着,身上到处都酸着,这时候叫板不等于找死么?我站起身,拉起内裤。

“谁让你穿裤子了?”哥哥突然说,“过来,跪这。把裙子扎起来,屁股露出来……别磨磨蹭蹭的。”

哥哥指了指椅子,我才发现,那个椅子是倒着放的,真要坐就得骑大马了。我疑惑啊,这是个什么刑罚啊?心里没主意,只能乖乖听话的跪在椅子上。

“哥……”

“现在开始写,你写着,我打着,不记多少下了,你写完算……”哥哥淡淡的说,好像跟交代工作似的,既不强迫也不容你反驳。

我登时呆在原处。这算什么啊?虽然本宫写的马屁文都是有模板的,但是就算不走心也要走脑子啊?不挨打我都不一定随时写的出来,这要是一皮带把我脑子打短路了谁赔啊?

“啪~~”我正晕乎着呢,第一下正抽下来,砸断了我的思绪。

“寻思什么呢?我提醒你,不管你有没有写,我都会打的。劝你快点,赶紧的写完。”哥哥说道。

吓死我了,我赶紧打开文档,和一应需要的文件夹,找到需要的图片和文字资料,一一打开……

“啪~”在我开始写下第一个字之前刚好来得及挨第二下。(这话卤煮都觉得自己说的欠揍)

我开始码字了。你们知道么?有一种码字叫复制粘贴,就是读书写论文的时候常用的那种。在卤煮开始写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唯一能救卤煮屁股的办法了。

“啪~~”

“啊~~”我一个没忍住,叫出了声。就在我刚刚要把文章的开头写好,还没把第一段结尾的时候,可恶的皮带又抽下来了。

我忍不住了,满脑子里除了一个疼字什么都想不出来。我反手回去揉揉我可怜的胖了一大圈的屁屁,略带哭腔的说,“哥,我不讨价还价了,这样打我写不下去的。我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刚想起来就又被打飞了。哥,饶了我,打完再写,不,写完再打吧。……我会得恐惧症的。”

哥犹豫了一下,站起来,顺势把我按爬下,冲着高高在上的小屁屁不停气的抽了5、6下。

“啊疼,疼,好疼哥,别打了,我写,我不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被抽过的屁股上再挨打,那个疼痛都不是翻倍的。

“写,我等下回来,没写完,翻倍打……”哥哥说着,走出了房间。

“等下回来?你要是出去就回来,回来就翻倍,我今晚就得被你打死啊。”我心里嘀咕着,伸手就开始揉屁股,穿内裤,顺势坐下准备赶紧码字,真的是怕哥哥回来没写完要翻倍的打。

结果,我觉得骑大马的姿势似乎比跪着更羞辱。我考虑过把椅子放正了坐下,但是考虑到这个工程量太大,哥哥要是突然回来根本来不及恢复现场,所以还是放弃了。

我干脆继续跪在椅子上码字,好在椅子不是很硬,跪的不是很累。在现成的素材摆在眼前的情况下,卤煮一直都是那种写字很快的人。更何况卤煮有好办法,卤煮有复制粘贴啊。差不多半个小时,卤煮的大作就基本成型了。

就在刚刚敲完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卤煮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卤煮盯着刚刚吃完的粥里挑出来的排骨真得是饿啊,也不管刚刚有了雏形还需要修改的文章,直接上手开吃。一边吃一边欣赏卤煮的大作和这几天来拍的片片,完全忘了主上大人出门前的吩咐。

我自己都鄙视自己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哥哥刚出门的时候,屁股上还疼着,真怕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了我还没写完就死惨了。可刚写了个大概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的作起来,以为这就能交差了。如果知道哥哥回来之后发生的事,卤煮保证死也不得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就在我最得意忘形的啃着排骨一张张的翻看活动期间拍的那些二货的写真集乐不可支的时候,门开了。

主上大人回来了。感觉当时时间都静止了吧。我嘴上还啃着一块排骨,满手满嘴的油。哥哥的脸由白到黑,晴转多云。

我迅速跳下椅子,把还没啃干净的排骨扔了回去,准备冲进卫生间洗手。哥哥一把揪住了我,隔着内裤拍了十几巴掌才顺过气来。一松手,我立刻溜进卫生间,反锁了门。

今天真邪门,卜一卦估计我今天得是五行欠揍啊。我一边洗着手一边想,等下出去了该怎么说。

我洗得很慢,好像永远洗不好就永远不用出去了一样。

“啪”,就听门上一声巨响,哥哥闪亮登场。“出来,在里面干什么呢?”

“”我被拍门声吓了一条,边哭着边说,“哥哥,别打我了,别玩了,我疼,我不敢出去。”

“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哥哥一边说,一边走开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么嗨是磕了什么药了。”

糟了,刚才一着急,二货们的照片还大剌剌的摆在电脑上呢。其实那些照片说的好听点算是活动花絮,说的不好听就是几个无聊的二逼在活动的时候做的那些恶作剧。比如采访老总的照片,后面冒出个不孕不育医院广告的背景之类的。

我立刻开门冲了出去,可惜已经晚了。

“嗯。玩的挺好。”哥哥说着,听不出语气里是赞扬还是嘲讽。

“不,不好玩,”我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点电脑上的小叉叉们。妈的,悲剧了,手快,连刚写好的文也被我咔嚓,关掉了。

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

“哥,哥,别打我了,”我回头看着主上大人呜咽着,“我写了,我写完了,别翻倍打了,疼。”

“唉,”主上大人叹了口气,就地把我按桌子上,一只手扒开我的内裤,一只手解下裤腰带。(这动作事后写起来怎么觉得这么猥琐啊。各位跟卤煮一样纯洁的小朋友不许瞎想哈。)

“就你这样的,我觉得饶了你都对不起我自己。”主上大人照着我还肿着的屁股就抽下去了。

“啪~啪~啪……”冲着臀腿交界的那点皮肉至少抽了5下。

“啊我真得写了,不是没写完”我一边哭着求饶,一边数着,还好没翻倍。

“你写好了是吧?”哥哥问。

“写好了,55”我一边摸眼泪一边说。

“保存了么?”

“没~~啊”

“第一次跟你说,再有一次做东西不习惯性保存被我逮到的,抽手心……”

“,不敢了,不抽手心,手心疼死了,干不了活了。”

“不干活就抽屁股,你自己看着办。”

“,”这不是死循环么?这不是玩我呢么?我边哭边嘀咕着,“没法活了。”

“你不是写完了么?”

“嗯,”我慢慢的把眼泪收起来了。“写完了,真的,不敢撒谎。”

“打开来看看。”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从头写到脚都不保存的,中间还曾经点过几次保存的。只是最后一次关闭的时候保存惯性的选择了否。所以我再次打开文档的时候还不是一片虚无的状态。

“既然写完了就有记性,”哥哥说,“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寻找你还没消失的记忆去吧。”

我赶紧在椅子上跪好,小内裤也没敢提,开始回忆我写过的那些内容。一边回忆,一边瞄主上大人和他手里的皮带。

“赶紧的想,”哥哥说,“现在不打你,等你写完一块算账。”

呃,太好了,至少这十分钟不用再挨打了。我心想着,赶紧的顺着回忆码文。

运气好,时间还没到卤煮就码完字了。码完字卤煮就不知道该干嘛了,偷偷的瞄着在跟小跟班们布置任务的主上大人。

“写完了?”挂掉电话的一瞬间,主上大人回头看到了我在偷偷的瞄他。

“写,写完了。”我磕巴着说,“算写完了吧。”

“什么叫算写完了?”主上大人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后,“那我们开始吧。”

“啊?”我疑惑的回头看着哥哥。

“读给我听听,”主上大人说,“错一处一鞭子,不算多吧?”

你觉得我是应该说算多呢?还是不算多呢?说算多吧,就说明姐水平差,文章写的不好。说不算多吧,那我是有多欠揍啊?

我没应声。其实写完的东西给别人看也就算了,本来也是要给人看的。要读给人听,本身就让卤煮不习惯,别扭。还有个人听着还要给你挑错,错了还要抽你一鞭子的。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造了这么多孽啊?

“快点念完快点睡觉啊,”主上大人又催来了,“这眼看着是又要2点才能睡啊。”

熬不住了,我开始读,只求早点把这顿打捱过去。其实我写完是顺过一遍的,但是没有一字一句的读过。这一读可倒好,主上大人根本不用听,只要我稍一停顿,立刻一鞭子抽下来,保准不带冤枉的。靠写字吃饭的,还不知道自己哪儿哪儿写的不对么?

我粗粗的算了一下,800多字的豆腐块,我挨了20几下。我都鄙视我自己了,顺带给从小学到大学的各级语文老师道歉,丢了你们的脸了。

“你自己说说你写的怎么样?”主上大人说话间带着点怒气。

“不怎么样,”我低着头回应道。

“我要是明天没事儿,今天我就挨字儿的抽你一遍。”听哥哥的语气不像是说说的,那可是800多下啊。打死我吧。

“来,双手抱头趴床上,”哥哥命令道,“最后十下,我不会放水的,让你结结实实的长点记性。”

这十下是真结实啊,从屁股到大腿一气排下去,真心整齐,真心疼啊。这回哥哥打完我连哭都不会了,一直在喘气。哥哥看我半天没哭出声也吓到了,把我放平,用力的拍我的背,直到我哭出声。

“真吓死我了。”哥哥说着起身去卫生间了,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继续嚎。【此帖被在:06重新编辑】

哥哥从卫生间出来,拿了块凉凉的毛巾盖在我疼的要死的屁股上。然后坐在我旁边,把湿嗒嗒的头发从我脸上移开。

“说吧,错了没?”哥哥继续问,“这顿打挨的冤枉啊?哭成这样?”

“冤啊,冤死我了。”我用力的点着头,“要不是那个贱男我哪用挨这顿打啊?”

“我真是白费半天劲,”哥哥愣了一下,扬手要再打。

“别,”我赶紧躲,边躲边哭着说“别再打了,不是打完了么?”

“好,我不打了,你说,我听听你冤在哪了。”

“本来就是么,要不是碰上那俩老贱男我哪至于挨这顿打啊?”

“你这是非观是哪个老师教的啊?人再贱是你出手,不对,出脚伤人的啊。”

“人言可畏你没听说过啊?他不说我出来做的我干嘛要踩他啊?新鞋还不踩臭狗屎呢。我吃饱撑的啊?”

“出来做的?因为这个?”我抬头看看哥哥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愤怒,“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让我说话了么?进门就用水冲我,又打我,还罚我蹲那儿……”我越想越委屈,又开始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自己也没做对什么。大晚上一个姑娘家的去喝酒,活也不干还搞罢工。不把你打下来你现在就能把天捅个窟窿。”

虽然哥哥嘴上这么说着,但看的出来他也觉得我这次确实有点冤枉。因为两个月之后发生了件事儿,那个贱男和主上大人公司的合作授权被取消了。我不知道我在这事儿上占了多少分量,也可能与我一点关系都没,不过还是小得意了好久。

我不知道wuli主上大人抽我的时候是不是悠着打的,还是我人皮实恢复的够快。总之,我基本挨多重的揍,第二天的正常行走是绝对能够保证的。不过那次我真没走了。

第二天早上一下床我就觉得我这两条腿酸的跟刚从醋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别说上下楼梯了,就是走平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样。主上大人看着我很疑惑的说,我昨晚打那么重啊?

我说,不是啊,是腿,腿酸。结果主上大人总结我是极度缺乏锻炼,以后每天要跑2000米。切

最可气的是,第二天客户都来了,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相熟的姐姐,看我走路奇怪的姿势和扶着桌子很小心坐下来的样子,很好心的跟我说,小姑娘啊刚出社会要注意安全,这个社会什么人都有,要注意各方面安全。吴总,你说是伐?

我一脸黑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某吴来了句,是,姐说的对,改天你帮她长长眼,别让内什么人给拐跑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了句,人家这叫运动拉伤好哇?

结果某吴喷饭,正式赢得本年度最贱喷泉先生荣誉称号。

唉,好吧,给原文件保个存。

说实话,自从那次之后我真是保存积极分子,好多次遇到突然断电,办公室一片哀号的时候我都在一边狂笑,姐会保存。哇哈哈哈。

不过姐也落下病了,就是写字的时候必须端端正正的做好,换个什么姿势都觉得不踏实,注意力都不集中。唉,跟主上大人抱怨了好多次,结果被说,这个是好事儿,对我的脊柱健康有好处。MB,我的脊柱要你管?

好了,这段我就基本更到这儿就结束了。想跟大家说的事儿是前阵子卤煮出差,本来出差这事儿倒也没啥,不过莫名接到主上吴大人的几个电话。一开始是我没听见,漏接的,后来跑来跑去的事儿多也忘记打回去了。再后来就觉得一个落一个的未接来电压力特别巨大,就不想打回去不想理的那种感觉。

当然卤煮不是没分寸的人,担心是有啥公事,就打电话给主上大人的小跟班欣然姐姐,婉转的打听了一下。她也说最近她们也没啥大事儿,出新品和做淡季促销之类的例行工作。所以我还是不知道主上大人究竟找我干嘛,唉。

昨天坐火车回来的路上觉得这事儿实在是不能再拖了,10多个未接来电啊,就打算就着火车这恶劣的信号打个回去救我一命。结果电话刚响就接通了,内容很短。

“喂,吴x”

“呵呵,哥,你找我啊?”

“嗯,开会,见面聊。”然后就挂了啊。

见面聊啊?去哪儿见面啊?啥意思啊?我等到现在都没等到后续的消息啊。

你们觉得卤煮这是要死的节奏么?

这位同学,这是等着看本宫笑话的意思呗?赶紧的,都巴结着点,本宫给不给你们讲笑话就看本宫的心情啦。哇哈哈哈哈

引用第114楼于:10发表的:

哈哈~上来支持个~

卤煮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用生命写作的人??

见面聊的意思。。见面之后,懂吧?

再之后,我们就等着你汇报了哈~【表情】

不上班真心爽啊。那些天天催更的都哪去了?都偷摸趴门缝看笑话呢么?都出来请个安呗?

乖啊,今儿的板子免啦。

说一声,这两天忙,你们要是爱我就留言吧,没准本宫一个高兴就更个大笑话让你们乐了。

都不鸟我我就不得瑟了,你们自个挠门去吧。哈哈!

N大的一个黑眼圈pia在卤煮的右眼上,简而言之一个字,困。

卤煮要去睡觉了,12点之前不睡觉,主上大人打屁屁。

用绳命来更新这事儿实在是太惨了。对于有人问这都是真的吗?我统一回答一下,不是!我能承认是么?让我一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还有那个催更的,太狠心了吧?你不知道催更会让卤煮各种疼么?唉,老了,米有人疼了。

卤煮最近累,不想更。等卤煮的心情平复一下再写写最近的事儿。

卤煮打算开篇小说写写,又觉得吧有欲求不满之嫌,要是真运气死被主上大人看见不一定怎么各种花招的收拾我呢。

唉,我是发给你们看呢?还是不发呢?

楼上的我要加油干啥呢?我现在时时刻刻小心翼翼,搞不准啥时候犯主上大人手上随时死啦死啦的噶活。

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同情心。

等后文的,都等着,今晚12点前,更多少视本宫今天的工作量而定。

不好意思,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这阵子真心累,感觉跟高三差不多,天天被主上大人检查作业的说,动不动就打一长途来痛骂我,搞得他们公司长途不花钱似的。

今天给大家更,求各种支持啊支持。ps,文里卤煮的名字是根据昵称起的哈,跟真实姓名毫无关系。【此帖被在:48重新编辑】

卤煮最近很惨啊,很惨很惨啊,惨不忍睹啊……唉

话说就卤煮之前疯狂出差一个多星期,回来之后boss不是说给卤煮放假么?卤煮表示很开心,很惬意,舒舒服服,彻彻底底的休息了两天。卤煮星期三回来的,休了星期四和星期五,但该死的星期六公司是休半天的。星期五的晚上卤煮就一直在犹豫,明天是不去上班呢还是不去上班呢?如果电话boss请假肯定不会准的,搞不好还被boss一通臭骂。算了,还是不去上班了,反正就半天,跟boss好好说说,卖卖萌求求情应该不会怎么样地。

如果要是知道接下来发生事儿,卤煮保证,打死我我都坚决坚决不去上班了。

星期六舒舒服服的睡到快10点被公司里的某妞电话吵醒,我看了眼是公司座机打来的,就迷迷糊糊的接起来了。某小妞着急忙慌的说,“林姐,生生姐,快来救命啊。”

“嗯?遭遇流氓请拨110。”我还迷糊着,想挂了电话接着睡。

“哎呀,你醒醒,boss让你赶紧来公司,有飞机搭飞机,有火箭搭火箭……”

“呃……boss这是中了彩票了么?这么大方?”我被某妞逗乐了,翻身坐了起来。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公司来了个大客户,boss让你来接客。”

“呵呵,跟boss说,本宫卖身不卖艺,要接客得等晚上。”忽然觉得我们公司这些人真得讲话没下限哦。

“唉,别闹了。真得来了大客户,就是那个xx的吴总。你之前说他们这阵子没什么大事儿,让我接手的那个……”

“吴?啊?”我吓了一跳,忽然想起之前火车上电话里说的那个“见面聊”。

“是啊,是啊,就他啊,那个谁谁一直花痴样的盯着看……”

我没心思再听某小妞八卦,立刻挂了电话,起来穿衣服。我说不出当时的心情是什么,反正慌张多过欢喜。卤煮一直都不喜欢惊喜,不喜欢突如其来,不喜欢不按规则出牌的人。

鉴于卤煮是贪睡症患者,常年因为赖床而迟到练就了一身十分钟装扮完成出门的绝世武学,这个时候真得是太太太有用了。出门上车,打火,挂一档,松手刹,抬离合,一气呵成,真对得起驾校的教练啊。就这个关键时刻手机响了,我看都没看直接接了起来。

“生生?”电话那头传来了主上大人熟悉的声音。

“啊!”我一慌张,熄火了。

“怎么了?你在干嘛?”

“呃,我开车在路上了,马上到,马上到哈。”

“你开车接什么电话?”

随后就是一阵挂线的嘟嘟声……

麻痹的,谁给我打的电话啊?我开车你打什么电话啊?还怪我了?你玩我呢吧?来也不说一声……我一边腹诽着,一边再次把车开了起来,一路无数红灯,估计这要是在港片里,警察叔叔得追着给我开罚单了吧。

进了公司大门,正看到某小妞在茶水间倒水,赶紧走上前去刺探下前线战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哎呀,生生姐,好姐姐,你可来了。”某小妞看到我就想看到救星一样,就差跪地磕头了。“一早上吴总就来了,boss还叫我去汇报最近的工作,然后就让我给你打电话。生生姐啊,我觉得那个吴总好奇怪,长的挺正常的一人,怎么看着让人这么瘆的慌啊?”

嗯,这就叫不怒自威吧。又一个有这种感受的人,某小妞看来你很有潜质啊。

“唉,快别说了,赶紧进去吧。我出来倒茶的,他们几个大爷都在办公室等着呢。”某小妞忙活着,我顺便帮她拿了两个茶杯就走进了会议室。

“哎……生生,吴总来了,都等你了,快坐快坐。”怎么感觉boss看到我来了也像看到个救星一样的呢?

“是,各位大爷吉祥。”我看到吴总和欣然姐坐在对面,赶紧捡了个离门最近的空座位坐下,嘴里随便白活了句。

“唉,吴总,不好意思哈。生生前阵子出差有点忙,这两天我让她休息了。”boss跟吴总解释着,又转头对我说,“我让你休息两天,你怎么今天上午还不来上班呢?”

“忘了,忘了,boss,人民内部矛盾哈……”我赶紧规避这个话题,boss倒也心领神会。

“呵呵,能者多劳嘛,咱林大才女现在越来越出名了,业务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小公司怕都入不了眼了吧。”某吴开口就扎人,真心觉得这是病,得治。

“哪能呢?哈哈,这不是最近事儿多,公司的人手不够。又有几个大项目要上,有点忙而已。”boss替我打着圆场,然后冲着我说,“生生啊,吴总是大客户,最近你要做的那个项目,吴总说,追加个合同。”

最近公司确实出了几个新项目作为试验产品,但是万事开头难,做个项目要启动资金,要客户支持。所以几个项目摆在那里等着,我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冒出这么个急着投胎的,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啊,最关键的是,我都还不明白boss说的究竟是哪个项目。

“啊?”我望了眼某小妞,又望了眼欣然姐。

“吴总的意思是,打算给我们的客户做一个打包的宣传活动,钱由集团来出。”还是欣然姐出来救命了,我回了个感谢的表情。

“嗯嗯,吴总最近刚好在这边巡店,所以想顺便拉上你,跟几个客户认识一下。后期的内容和制作都交给你了,好好做哈。”boss接过话头,对我说。

“哎,boss,我手上还有好多事等着结尾呢。”我想推辞,但是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那些事儿都交给内谁,”boss抬手指向某小妞,“今天下午开始你就归吴总使了。”

内伤啊,满口血喷不出来啊。我低头撞桌,真想撞死我自己算了。“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只能幽幽的打趣道。

“放心吧,我不付钱,借用,用完了我还给李总。”某吴笑着说。

“唉,吴总,我们生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大,您别嫌弃。实在不行,您帮我管管,我谢谢您。”boss不帮我竟然还顺杆爬,跟某吴唠上了。

我垂着眼,低声说,“咱说正事儿不行吗?”

然后我们开了个超长的会,某吴和boss都是属唐僧的,废话无数。后来某吴给了我一份120人的大名单(数字是配合时事随便说说的哈,总之很多就对了),我看着就头疼,这是要走遍中国的节奏啊。

开完会都12点多了,往办公室一望,空空如野,想着一个个能够回家休息的幸福的孩子们,卤煮真得祝福他们,问候他们家长。我跟某小妞交代了几句手上现有的工作,就听boss跟某吴说一起吃饭。某吴说约了当地的客户,顺便谈些事情,就不麻烦了。boss一听,回头喊我好好听话好好干活,然后就溜了。资本家啊,都是这么剥削人的啊。

欣然姐先下楼叫三哥开车,wuli主上大人就站在门口等我,这个真得等得我汗毛感觉都要立起来了。我赶紧交代完,收拾好了这几天要用的设备,然后就跟着吴先生下楼了。我说我开车的,他说让我把车停回去,然后坐他的车。然后他就上了我的车,三哥开着辆破马跟在我后面。

唉,要知道卤煮的车开了4年了,只洗过一次车。其他都是做保养的时候,4s店给洗的。主上大人倒也没怎么嫌弃,就说了句,还没有出租车干净。

麻痹的,我请你坐了啊?你付钱啊?你帮我洗车啊?还嫌弃!我心里骂着,嘴上真心不敢说。唉,一路上开车也被他唠叨死。什么开慢点,看到前面绿闪了不要冲,换档不要犹犹豫豫的。我都怀疑他可能是做过驾校的教练吧?

好容易把车停回家,就赶紧的坐了他的破马去吃饭了。

请我们吃饭的是本市的一个大客户,C总。因为在同一个城市,我跟C总的关系还不错,经常去他办公室里聊聊天什么的。C总的年纪都赶上我爸爸了,所以很多时候对我就像对晚辈一样,很关照。见了面,C总就说,“生生啊,前两天在D市开会看着你挺忙的就没跟你打招呼。”

“啊?您在D市看见我了?”

“嗯,我还跟小吴说呢,xx公司的活动来的人不少,生生也在……”

我偷瞄了主上大人一眼,表面上看不出,但我觉得好像大事不妙啊。

“呵呵,C总也没看出来吧,咱们生生还是欢场高手呢。”wuli主上大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吓得我的小心肝啊。

“哪有哪有,就是玩玩,C总,我的节操啊,都在你嘴上啊。”我索性耍赖,打算糊弄过去。

“吃饭,吃饭,”C总够机灵,“小吴啊,工作别太投入,你看看你这样身边的人压力多大。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饭店都快关门了。”

后来我们就一起吃饭,然后又聊了些公事,因为我跟C总很熟也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公事搞定了。我一直心不在焉的想,C总究竟在哪儿见到我的?跟主上大人又说了什么?这直接决定了我该跟主上大人坦白哪些罪行。

主上大人他们的事儿忙完已经晚上了,又一起吃了个晚饭。我中间几次想找机会跟C总打听都没得逞。后来C总安排他们住了酒店,我知道我的死期快到了。

在酒店住下后,主上大人跟三哥要车,说送我回去。我心想,其实三哥也可以送的啊!不用送我自己也可以回去的啊!为毛要送我啊真心要疯了。

这里说明一下,卤煮是一个人住。房、车都是亲爹给买的。一个人在外地生活,亲爹妈心疼,想出点钱让我过的舒服点。

进了家门才发现,我早上走的慌忙,一屋子要多凌乱有多凌乱。一地的鞋子,到处都是各种衣服,还有各种书。卤煮不是个勤快的姑娘,这两天休息就没叫清洁的阿姨来,所以家里各种乱。眼见着主上大人的脸都快拖地上了,卤煮赶紧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解释。结果收拾了一圈,就发现主上大人竟然还站在门口。

“呃?您是真得有洁癖啊,这屋里真不脏,就是乱了点,可以进来了。”我赶紧说,不过心里想,不进来可以走啊,杵门口干嘛啊?

“拖鞋,”主上大人说。

呃,怎么说呢?好吧,我家根本就没进过男人,哪里来的男人的拖鞋啊?

“唉,不用换了,明天我叫清洁的阿姨来打扫了。”

看着wuli主上大人穿着鞋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的样子,我还真信这家伙估计真得有点洁癖。你说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有洁癖呢?真可怜。

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主上大人说,“今天这么乖?现在就开始反省了?”

“啊?”我靠着墙抬头迎面看见主上大人一手撑墙,正低头看着我。玛丽隔壁的,你们知道我当时那种求推倒,求强暴的强烈渴望么?

我估计我当时一脸的花痴相连主上大人都看出来了。左手一反手,从背后夹住我,隔着裤子就拍了下来。

啊一声,放心,不是我,是主上大人。我有那么一点点不小心的把手机塞在了屁股兜里。这一掌拍的不轻啊,不然某人不会喊这么凄惨。感谢乔帮主,感谢库副帮主,我是永远忠实的果粉

主上大人搓着手说,“你手机放后面啊?不怕坐碎啊?”

“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顺手……”我赶紧表示这不是我故意的,顺便给自己做点加分题,说,“哥,你知道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疼哇?所以你揍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疼的。所以,所以……”

“所以我就不爱用手呢,”主上大人一边揉着手一边坐在我家吧凳上,“去,给哥找个棍儿来。”

呃,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自己寻找刑具的地步啦?好丢脸。

“我家是和平之家,”我小声的抗议着,“没有这种暴力工具。”

“哦,是吗?楼下好像在装修,应该有木条什么的。”

“偷?不好吧?老师教育我们……”

我话没说完,哥哥起身走进卫生间,拿了根晾衣服的棍子出来。这个家伙事儿好像北方没有,可以伸缩,头上有个钩子可以钩住衣架挂到高处的那种东西。材质一般是塑料的,但是我家这个是铁的。cao,我昨天洗衣服还到处找不到那个家伙呢,唉,今天估计要死在哥哥手上了。

哥哥拧了拧可以伸缩的把手,然后固定好,试了试长短,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冷颤。

“嗯,站过来点。”哥哥坐在吧凳上,“说吧,多久没打你了?”

“嗯?半年了吧?”我竟然还真得数着时间,真心猪脑子啊。

“嗯,那你这是皮又松了,想紧紧啊?”

“啊?哥,我没有,我最近挺好的……”

“啪~”

“啊”我想问问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习惯的动作啊?主上大人一棍子抽过来的时候我都是习惯性曲腿,转身,尽量用屁股去抗的。

“规矩是什么?”哥哥有点气。

“不许撒谎~~”我小声说,“撒谎屁屁疼”。

“那你想干嘛?琢磨哪些事情我不知道你就可以隐瞒了是么?”唉,哥越说越气了。

“我也不想瞒,”我说,“可是我怕你打我啊。”

“啪~”“啊~”

“不打你你会乖吗?”

“打我也不会乖啊。”我小声抗议。

“啪”“啊”

“大声说!”

“,哥,我乖了,我之前都挺乖的啊。”

“那你说吧,为什么打你啊?”

要死了,那不是因为你不正常么?我心里想啊,抗议啊,都没法说。看哥哥又要挥棍子,赶紧说,“没接哥哥电话。”

“嗯,还有”看哥哥把棍子放下来,我心里放松了点。

“睡得晚?没好好吃饭?”我试探着问。

“啪~”“啊~”

“这也打啊?”

“你问谁呢?”哥哥看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怒了,“你问我么?你是这半年没挨打欠揍了是么?你现在想干嘛?”

这番话我吓着了,我是那种适应能力比较差的人,一般都很难进入角色。我哥他也有半年多没管我了,说心里话,有点放羊了。

“我错了,我不该跟哥哥闹的。”我低着头说。

“最后问你一遍,好好说。”

“哥,我真得不知道还有什么了。晚上偶尔KTV应酬一下也是有的,但是没怎么喝醉过啊,也没特别过分的。”我说这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是有天晚上有点,不过我什么都没干,就待了一会儿就跟朋友一起回去了。真的。”

唉,其实我都不知道我碰我哥哪根线了,他一下子凶的要命,吓得我想起什么说什么啊。其实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我没见过世面,反正就是所谓的公主,听说过没见过啊,见过之后挖眼睛啊。那一群男人,白天看着还像人,这到了晚上都是野狼啊。我真心就在里面熬了一刻钟,喝了一轮酒就跑了。

“嗯,”哥哥好像有点听厌了,说,“你在D市喝的什么酒啊?和谁啊?”

今天先更到这儿,卤煮要去吃饭饭。主上大人要求吃饭发照片

楼上俩人,怎么可以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我就不明白了,这究竟是哪里好玩了?我没想玩好吗?我好怕的好么?

我怀疑就因为我长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主上大人才会对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本来想去游戏的,想想算了,还是码字去吧。用轻松诙谐的文字描写我痛苦的经历,这个难度相当大哈,多给我点时间我消化下。

“嗯,”哥哥好像有点听厌了,说,“你在D市喝的什么酒啊?和谁啊?”

(接上文)

我在D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渊源很深的人,叫他老胡吧。算是同行,算是对手,不过互相帮助的时候也不少。之前我俩还隔空开骂过,他资历比我老很多,这事儿后来还是哥哥给摆平了的。这次开会遇到,他就拉着我喝酒,我知道他什么目的,我俩互相套话,结果最后丫的酒量不行,直接在大堂撒酒疯,我跑了。现在我才知道,C总看到的是这一段。

“你本事不小啊,还把老胡灌醉了。”看不出哥哥的情绪。

“呵呵,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你知道那天晚上多少人给我打电话么?”

“啊?老胡喝醉了给你打电话干吗?你跟老胡有关系?”

“啪~”“啊~”

“55555”我揉着屁股,说的高兴,我忘了哥哥手上还有个棍子。

“说吧,把人灌醉你干嘛了?”

“我?我没干嘛,回去睡觉觉了。”

“啪~”“啊~”

“55555,哥,真的,我没胡说。”

“我问你对老胡干嘛了?”

哎呀,这个问题真心难为我了,其实我早上醒来连自己怎么回的屋都不记得。跟我同住的姐姐说我是自己走回来的,什么都没说,还洗了个澡才睡的觉。老胡发酒疯那段还是后来几个朋友告诉我的,我真心想不起来。

“一个个的打电话跟我说你一女中豪杰,单枪匹马的去找老胡报当年的仇去了……”哥哥咬牙切齿的说。

“啊?哥,这个真得没有,就是大家玩的高兴。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跟老胡喝的,几个哥姐都在。”我说到这里有点印象了,“不过开始就内谁谁说今晚帮我报仇。”

“起哄的人一堆,你不知道最后就记得你这一个替罪羊吗?”哥哥有点生气了,“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啊,你怎么连这点事儿都不懂啊?”

呃,敢情我这是被害了啊。其实哥不这么说我还真没明白,老胡也是想把我灌醉了打听我们公司的事儿来着。结果最后犯了众怒了,然后大家伙的意思还是给我报仇。唉,我觉得这根本是一死扣啊。

“呃,哥,要不下次我去找老胡喝酒,假装被他灌醉也撒一通酒疯,当还他……”

“啪~”“啊唔~”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下。

“下次见到老胡你给我放老实点,该说什么说什么,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许说。”哥又开始训我了。整整训了我半个多小时,唉,他坐的舒服,我那根本就是罚站啊。

后来哥看了看手表,说“打你60下,你给我长点记性,每次都虚心认错死不悔改。我这阵子一直在公司,有要出差的时候可能会带上你,看看我能不能把你这些臭毛病改过来。”

哥一边说着一边解皮带,我那听得是一阵头皮发麻啊,我想到了卖身工、白毛女、小白菜……哎呀,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呢?

“把裤子脱了,手扶着墙。”哥哥解下皮带来说。

“呵呵,哥,你这皮带新买的吧,看着挺贵的,别……”

“嗯,你哥还不差这点钱。箱子里还自备了好几根呢,你要一块鉴赏下?”

“啊,唉,不用了,不用了。”

“脱裤子,别耍小聪明。”

唉,我真没别的招儿了,只能脱了裤子扶着墙站好。哥看了看我的屁股,说,“真是欠打了。”

“啪~”

“啊!”我真的是好久没挨打了,真得疼啊,我大叫一声,赶紧护住了自己的屁股,原地哆嗦着。

“唉,”哥叹了口气,说,“把手放回去,手再拿下来抽手心。”

“55555,哥,55555”此时努力卖萌啊,争取时间让pp缓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疼了,55555,好久没挨打了,太疼了~~”

我哥理都没理我,直接左手搂住我的腰,右手皮带就往我屁股上招呼。这下子我左手被压住,剩下一只右手抓着哥哥的衣裳来保持平衡。唉,我哥抽人就不喜欢说话,这样子气氛好尴尬的啊。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抽了10几下没歇气,我都差点哭断气了才停下来。可庆幸了,我家隔音效果好,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邻居解释。

哥停下来,松开手,我顺势跪在地上。

“站起来,手扶墙上。”

“啊?”我边哭边看着哥哥,小声说“你累了啊?”

哥扬手就要打我,吓得我赶紧爬起来扶着墙站好。

“啪~~”

“啊55555”我刚摆好姿势,屁股上就又挨了一下。

“你这是不够疼啊?还贫嘴?”哥哥说,“自己数着。再看见你手伸出来,剩下的都打手上。”

“啊?55555,不要啊,哥哥,不好。”

啪,啪,啪,啪

我还在不停的求饶,哥哥的皮带就挥下来了。唉,我还真愣是没敢把手再放下来过,只是一直不停的哭和求饶。真tm的太疼了,完全顾不得什么面子啊什么的……

就在我哭得气都喘不匀的时候,哥哥突然停了下来,问我“打了多少了?”

“55555,没,没数过,太疼了,数不了了。”

我扭头看了眼我哥那副表情,哥,你这是被我给蠢哭了么?

我没敢起来,我哥看了看我的屁股,估计是看看我还能捱多少打的意思。

“15下,”哥哥说,“看你好久没挨打了,饶你这一次,这次再不记数,我就从头打过。听见没?”

“嗯嗯~~”我一边哭着,一边点头。

最后15下估计是哥哥心疼了,5下一组,中间会停下来让我哭一会。3组之后我迅速跳起来,用手捂着屁股喊“打完了,55555,打完了……”

“挺机灵的啊,”哥哥板着脸说,“手拿开!”

我不敢反抗,赶紧把手拿开,哥看了看我屁股上的伤。

“东西收拾下,早点睡吧,明早6点来接你,到楼下打你电话。”哥哥一边说一边把皮带系好,“早上要是起不来,你自己知道后果了。”

我站在原地,一边揉着pp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哥哥。

“你干嘛?裤子穿好啊,没打够?”

“5555,哥,都不哄我”我真心觉得自己犯贱啊,可我求推到心切么。

“唉,”哥叹了口气,坐到刚才的吧凳上,说,“我还哄你,我被你气的一肚子火还不知道找谁哄呢。裤子穿好,别找揍。”

我赶紧穿裤子,再得瑟搞不好真得又找一顿抽。

“哥,你打了我还生气啊?那你打我干嘛啊?”

“啊?”这个问题问的太坏了,直接把我哥逼死了,“我打你是给你长记性啊?还是给我自己撒气啊?”

“嘿嘿,我,我长记性,您,您也撒气。”

“我打了你解决不了问题啊,难道我跟老胡说,你别跟小丫头计较了,我给你报仇了……”

“啊?您打我是给老胡报仇的?”

主上大人死死的盯着我,憋一肚子内伤说,“我都没法跟你说话,以后不是棍子就是皮带,你给我洗干净扒光了,等着我。”

主上大人起身要走,我浑身一机灵,赶紧跟屁股后面送客。出门了,主上大人还唠叨着,“赶紧睡觉,明早起不来……”

“知道了,会挨揍。”我接话,然后迅速的关上门。

唉,你们知道吗,长时间不挨打,这顿抽真不是好受的,看来以后得勤加锻炼。

哈哈,这段更完啦。

我厉害不?我勤快不?都赶紧的来表扬我。潜水的不出来冒泡小心我扔鱼雷

今儿早早的吃饭,晚上约某妞逛街。

我说要去买衣服,主上大人回,凭发票报销。

哇哈哈哈

上来瞄一眼,这两天没空,很开心有各位帮着顶贴。谢谢大家喜欢。

嘿嘿,明天boss出差,可以上来挨个给大家回复哈。关于吴大人和我的事儿,以后跟大家细说。

哈哈,来了来了,开了一早上的会,终于把boss送走了。

前天一直在外面跑,没怎么来看过,晚上看到这么多小朋友们的回复,很开森啊很开森!卤煮会持续不断的把我不堪回首的经历变成好玩的文字娱乐大家的,卤煮都这样了,你们还潜水对得起我么?

今天怠个工,挨个把大家的留言先回复了,然后再更新哈。

主上大人说吃饭要拍照发片片,我说要不要当天的报纸摆一张啊,结果差点又被揍了。

抓狂啊,究竟还能不能让人说话了

引用第142楼木槿花儿于:13发表的:

吃饭发照片???好吧,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我是小蜜蜂

引用第147楼等风来于:27发表的:

卤煮最勤快啦,继续继续哈

看来看去,最多的回复就是关于扑倒的了。

唉,楼主求扑倒的好么,关键是主上大人不扑,我就算倒了他都不扑。这个真让人伤心啊。

其实我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总的来说我觉得主上大人比我理性的多。楼主已经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明知道我跟他都不可能有什么未来,我想吴大人肯定不屑于这样的一夜欢愉吧。比楼主麻烦少好摆平的漂亮姑娘不要太多哦,何必在眼前惹一身腥呢。

至于我跟他算不得多好的一对,反正我是不会找个主动同好做另一半。对于吴大人来说,事业上能够帮到他的姑娘是必须的啊。楼主是个闲散的人,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耽耽的生活。让我在复杂的人际关系里八面玲珑,真得还不如让我去死。

这些是我想到的,最怕的就是有些事一旦说出口,我们之间就会更尴尬,可能连现在这样的亲近都没有了。楼主不敢赌啊。

这个回复惊心动魄的啊,假装看不见我啊,好么?

挨骂么?挨骂好啊。我是因为被骂的时候会不断插嘴跑题,结果就变成挨揍了。某人说不过我的时候就喜欢动手,我总结了一下,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智商缺陷,需要暴力行为进行补偿。hoho。

引用第164楼猫猫兔于:18发表的:

算半个同行,握手。姐姐比我入行早不少时间吧。遇到吴先生真的说是超级好运。我们家那只超级凶,我比较害怕挨骂,也许是他骂得狠,下手少

其实我特好奇一件事,就是谷地有没有统计过主被的星座分布情况啊?我觉得某些星座可能会比较集中出现主或者被。很好奇,很想知道啊。

专心码字,今天给大家更一贴。

我猜测的,事实上我觉得某类星座的人有一定的共性。而且以我为例,身边某些星座的人就特别多,而某些星座一个都没。

引用第169楼等风来于:16发表的回167楼的帖子:

这是什么呀,为神马和星座有关系昵

早上6点多哥哥的电话响了,我拎着包就冲出去了。

我会告诉你们我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过么?晚上哥哥走后我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就睡了。结果3点多莫名其妙的就醒了,然后到处翻滚,就是睡不着,最后起来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倚在沙发上看着资料才眯了一会儿。

我怀疑,我是不是因为紧张所以睡不着啊?

我上了车看见主上大人坐在副驾驶,欣然姐坐在后座上,心里一松。爬上车就说了句,欣然姐,我困,睡会儿。也不理前面一张黑脸是不是黑到非洲去了。

“生生,先别睡,先找个地方吃饭。”欣然姐提醒我。

“不饿,不想吃,这么早……”我抗议着。

“生生,你是地主,推荐个吃早饭的地方,等会上高速没地方吃。”在主上大人发话前,三哥先说话了。

我瞄了一眼主上大人,对着三哥说,“三哥,前面路口转弯,巷口有家包子铺不错。”

“哎,得了。”三哥说着就开过去了。

下了车,主上大人就挑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我冲着老板喊着要了几个包子,三哥和欣然姐则走到跟前打听着都有哪些吃的。我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到椅子上,瞄见坐在我旁边的主上大人一直有点紧张的盯着我。待我坐稳,他的脸色才缓和过来。呵呵,小窃喜,小激动下。

见周围没人,主上大人凑过来小声说了句,“还挺耐打的啊?小瞧你了。”

瞬间石化!真是为老不尊啊,有这么调戏人的么?看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主上大人也赶紧转头,起身,冲着三哥和欣然姐去了。

吃过了饭我再次爬上车。唉,你们说我这爬上爬下的容易么?上了车我就蜷着腿准备睡了。欣然姐笑笑,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还没等上高速,我就睡着了,等到下匝道的时候才醒。唉,这也是多年上课睡觉锻炼出来的。

“生生,你属猪的么?睡一路?昨晚没睡觉么?”看我醒了,主上大人说。

你属猪,你们全家都属猪!我心里暗骂着,坐起来揉揉眼睛,屁股上还一阵阵隐痛。

“欣然,XX公司的情况你跟生生介绍下吧,省的等下她傻乎乎的说错话。”主上大人接着说。

“不用,昨晚睡不着,我看过资料了。”我接话。主上大人扭过头来,表情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其实这家公司年头不短了,但是之前一直是默默无闻,只有这两年才开始被行业关注。业内都说,儿子比老子能干,接班之后发展的很好,尤其是在管理方面很有一套。公司现任老总是个80后,据说长的也有那么点咳咳卤煮喜欢欣赏帅哥哈。

“听说Z总人很帅哈,今天有幸得见啊,”本宫这么光明磊落的人,犯花痴也不喜欢遮遮掩掩的。

“嗯,让他给你跳段脱衣舞看看。”主上大人说。三哥和欣然姐都转头偷笑。

“我的意思是交流一下管理经验和对企业未来发展的看法,”我说,“你这人思想猥琐就算了,口味还这么重。”

这下三哥和欣然姐再也憋不住了,瞬间车里就笑喷了。主上大人脸色不善,忍了忍没发作。

后来见到了Z总我才知道,吴大人和Z先生是有那么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的兄弟。这次过来除了钦差巡视,吴大人还要帮Z的公司开年会,欣然和三哥都是来帮忙的。

“欣然和三哥你都认识,随便用,不用客气。”吴大人跟Z说。

“咳咳,哥,跟他俩哪能随便呢?你能借我用用吗?”Z也是个开玩笑没底线的人。寒暄完,Z看到了故意在一边假装隐身的我。

“哦,这是林生生。”吴大人拽着我胳膊就把我拎出来了,说“我特意跟李总借的,给兄弟你宣传宣传。”

“哦,”Z做了个超级夸张的表情,然后伸出手说“久仰大名啊,早就想跟林大才女认识了,今天才有机会。”

“哪里哪里,Z总夸奖了。”我脸上腾的一红,唉,多少年都没脸红过了。

话说Z先生长得是真心帅,眉眼之间透出的都是那种特别阳光的气息,扔夜店里绝对的师奶杀手。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每次瞥见Z的时候都是一脸暖暖的笑,偶尔有些听起来很棘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Z也还是同样一副笑容,感觉他好像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烦心似的。

跟Z相比,我家吴大人就一直都是一副冷到冰冻的脸,偶尔露出一丝笑意也让你打个寒战。但是有一点很相似,遇到麻烦的时候两兄弟的笑容还真挺像的,都是那种让你很放松的表情。可能做老大的都有点这样的范儿,估计这样子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们的下属才不会慌张,问题才更好解决。

原谅楼主犯花痴,说实话,我们这个行业里帅哥真的很多,但楼主接触的大都是一些中老年帅哥。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很成熟的风韵,给你一种不可侵犯的距离感,这种人总让楼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而眼前的两位,赏心悦目。

吃过午饭欣然姐和三哥就各自去忙了,我和吴大人就留在Z的办公室聊天。吴大人问了些Z他们公司最近的一些经营情况和市场变化,又跟Z介绍了接下来集团的一些安排之类的,一直在一旁假装隐身的我听得个大概。

“刚才生生说想跟你交流下管理经验和对企业未来发展的看法,”吴大人看了看我说,“你找个时间跟她聊聊吧,注意安全。看着小姑娘不起眼,但是很生猛啊,惹毛了她让你生不如死。”

我瞪大了眼睛,咂吧咂吧嘴,愣是没说出话来。你说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啊?还是我真的给你这种感觉,让你生不如死?

“哦?”还是Z先接了话,“哥都这么说看来我得小心点。林小姐,小的年幼无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啊。”

“……”我无话可说,心里默默的画小圈圈诅咒他俩。要知道光天化日之下给吴大人难堪是我唯一可以报复他方式,现在明显二对一,我落下风,只能装可怜了。我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唉,林小姐,我跟哥是开玩笑的,”看我不说话还很委屈的样子,Z先开口了,“你别放在心上,晚饭的时候咱俩好好聊,我有空,任凭你处置。”

“林生生,你少在那跟我装啊。”吴大人似怒似笑的说了一句,这话太耳熟了吓得我一抖。

“俩大男人欺负我一个,”我继续扮演弱者,说,“你们家大人都不管啊?”

“哥,我决定弃暗投明,”Z说道,“生生,你放心,我告诉他老爸,帮你报仇。”

“从小到大你都是第一个叛变的,搁抗战那会儿你就是一汉奸。”吴大人笑道。

“对抗皇军,对抗林小姐,死啦死啦的噶活。”Z夸张的说。

看着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姐又腐了,姐真心想说,开个房吧,你俩赶紧开个房吧。

后来Z带着我们去了几家门店看了看,又到会场转了一圈,最后我们在一家很少人的会所吃了个晚饭,然后我就有了跟Z约会,应该是采访的机会。

以前给吴大人做采访的时候必然做好准备工夫,问题必须到位,拐弯抹角的问题吴大人是不会理我的。而且吴大人本身话就少,是多一个字都不肯说的主,跟便秘似的,逼得我码字的时候各种抓耳挠腮的。但是Z不一样,做采访的时候他想到什么说什么,经常是你问题还没问完他就一堆话等着了,所以我们的聊天还是非常愉快的。

因为Z先生有人资的背景,所以我们不可避免的聊到了他们公司的管理问题。现在很难得有一家公司能够得到员工的真心维护。这也是为什么海底捞这么受人关注的原因,其实就一火锅店,也没比别人好吃到哪儿去。业内有好多企业搞洗脑式的教育,但是Z的公司没有,而且即便是90后也很肯定这家公司。所以就这个问题我们聊了很久。

但是,要知道楼主是非常擅长跑题的,所以聊着聊着我们就聊到了星座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我前面会问到星座的问题。不聊不知道,一聊才发现Z对星座超级有研究,而且他那一套理论是根据他招聘过的这么多不同星座的人总结而来的。就在楼主跟Z先生讨论的正欢的时候,吴大人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工作狂,家暴的忠实爱好者……”我一边盯着吴大人一边跟Z说。

“嗯,很典型……”Z一边看着吴先生一边点头说,“表面上看着很谦虚,内心里自恋的一塌糊涂,把自己当作神……”

“说什么呢?”主上大人看我们俩神神叨叨的样子,坐下来,疑惑的问。

“Z说你是神一样的存在……”我抢先说。

“是,是,哥,我特别佩服你……”被我摆了一道的Z看着他哥意图不明的眼神赶紧说。

看着我笑得头都不敢抬,主上大人问,“你是被这个丫头坑了吧?”

“嗯,哥,揍她!”Z恨恨的说。

我抬头看了吴大人一眼,满脸黑线……

被同事家的闺女缠了一下午,就写了这么多,大家凑合着看哈。这一更没开打,争取下一更打上

消极怠工一下午,打算下班吃饭饭去

不许潜水,求评论,求聊天,不然不打给你们看

最近在看使徒行者,虐文的好素材,苗乔伟真是越老越有味道。比演杨康的时候帅太多。

你这属于教唆犯罪阿,告诉你的主扒你的皮。嘿嘿。

引用第176楼于:18发表的:

卤煮,卤煮出差是为了叫你给我们更文滴~【表情】

卤煮处女哈,谢谢亲这么捧场。

引用第173楼猫猫兔于:24发表的:

我先来个,我双鱼的

这个这个,就算是小说也不长阿,快结束了。

引用第180楼斜风细雨于:49发表的:

呵呵,楼主在写长篇小说;我受不了了【表情】

魂淡阿,整个后身一阵冰凉。乖阿乖,不要调皮。

引用第182楼于:55发表的:

那我就告诉你的主上大人,说你把他的事都发网上了~哇哈哈哈哈~

呵呵,辛苦哈。

引用第183楼打猪pp于:08发表的:

刚出差回来,报个到

呵呵,辛苦哈。

引用第183楼打猪pp于:08发表的:

刚出差回来,报个到

最近好懒好懒,怎么办?

主的心都是不锈钢做的。主上大人说,我不疼就显得他很失败。滴血了都!

引用第190楼猫猫兔于:36发表的:

为什么主上大人们都爱说:别装了,我下的手还能不知道多重?!

但实际上,我心里顶一句,又不是抽在你身上!

各位亲阿,我电脑坏了,光荣的不能上网了。我会鞭策修电脑的小哥,尽快给大家更新。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来看评论,回复评论哈。各种勾搭求聊天。

修电脑的小哥威武,小本本活了,庆祝一下,给大家更一发。

回到酒店Z说他去准备明天开会的事,吴大人表示愿意帮他,让我自己回房间。

我回房间先洗了个澡,然后裹着浴巾趴在床上整理资料什么的。没多一会儿,吴大人就敲门了,我开了门,吴大人惊了一呆,然后赶紧进来关门。

“干嘛跟做贼似的?”我觉得主上大人的表现有点好笑。

“还笑,你这个样子站在门口,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吴大人愤愤地说。

“哦?主上大人是怕毁了自己的清誉啊?小的明白了。”我笑着说。

“我?就算是毁也是毁你的清誉啊。”估计遇到我这种混不吝的,主上大人也挠头了,“你究竟是多大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啊?”

“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君子啊。”被教训,我有点不高兴了,小声嘟哝着。

“换衣服,空调开这么低还搞成这样。也不怕生病。”主上大人继续训我。

我翻出睡裙,使劲的折腾着往身上套。

唉,这一幕湿嗒嗒的这么明显的求扑到的节奏,最后毁在了一条浴巾上。我从来没一条浴巾扎的这么结实过,一通折腾,它都纹丝不落啊,最后连衣服都穿好了它还紧紧的缠在我身上。

主上大人此时靠在床头,不知道想着什么,眼神很空洞。看我穿好衣服,站在一边看着他,他坐了起来,指了指对面的床说,“坐下。”

看他一副严肃的表情,我不敢得瑟,赶紧坐好。主上大人看着我,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说出来。气氛很尴尬,我不知道这种气氛代表什么意思,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开口可能招致一顿暴打,那谁还敢轻易讲话啊?

“你想怎么打我,就打好了……”麻痹的,我真心恨自己啊,世界上千千万万句话我不说,非要挑这句……可是这么沉默的尴尬气氛,实在不是适合楼主生长的环境啊。

主上大人一愣,刚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一扫而空。

“站起来,”主上大人说。我站起来,他拧过我的身子掀起衣裙的下摆,看了看,说“今天早点休息吧”,然后起身出门了。

我愣在原地,直到听到门关起来的声音我才确定主上大人走了。我还没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我屁股上的伤。也还算好吧,虽然用手摁下去会有点疼,但是表面看着只是略微有点紫而已。我很疑惑,遇到了这么心软的主?这也能做主?丢人不?再一想,啧啧,这心态不是纯天然犯贱么?我是不打不舒服斯基么?

各种想不通此起彼伏的在我的大脑里纠缠着,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躲过一顿打不是应该高兴的么?麻痹的,翻滚啊,好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啊。但是问谁啊?问吴大人?简直找死。上来揍我一顿我心里就好过了?要是不搭理我呢?苍天啊,大地啊,给条活路吧。

黔驴技穷的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了个电话给Z。

“你好?”Z接起电话说。

“呵呵,Z总好,我是林生生。”我有点胆怯。

“哦,生生啊。”Z回说,“有事么?”

“呵呵,没啥事,我就想问问晚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赶紧找个话题。

“谢谢啊,你早点休息吧,会议的事我们可以搞定了。但是明天就要辛苦你了。”

“真得没有?不用客气哦,我什么都会做的……”cao,一紧张就说错话。

“呃……真得不用客气,吴总说你们早上出门早,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别累倒了。”Z拒绝了我。

挂断电话,可能真得是有点困,有点累,我又翻滚了一会儿就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后半夜醒来,把电视和灯都关掉继续睡到大天亮。

讨厌!看笑话么?

引用第197楼于:12发表的:

典型的期望落空后的适应不良,俗称失落,哈哈

你主好文艺阿,我家吴大人才没这么感性呢。

至于我么,这段回忆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了,曾经有那么个蛇精病如此关心过你怎么能忘呢?

不过为了这句话判100,你主太狠了点吧。

引用第199楼猫猫兔于:47发表的:

今天清晨,我主上大人有感而发,说以后老了想想现在,会很温馨。结果我很认真地回答说:我会担心主上大人是否健在。当场被判打100。楼主老了还会记得主上吗?

呵呵,谢顶

引用第204楼密码于:58发表的:

还不错,顶一下

开会的节奏就是,当你饿得发昏的时候发现饭点都过了。一天下来幸好有欣然姐在一边,给我介绍这是谁谁谁,又或者拉着我到那边吃饭,不然一天下来我不是饿疯了就累疯了。忙碌之余,看着两个男神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看到我就跟不认识似的,心里非常非常的不爽。

晚饭的时候欣然姐忽然跟我说,让我去包厢吃饭。我问为什么?我想在角落里吃,最好一桌只有我一个,吃啥都没人管也没人抢也不用聊天……这才是吃饭的最高境界。

“吴总安排的……”欣然姐笑着说。

她怎么知道就这一句就足够我乖乖听话的呢?

我进了包厢,Z热情的招呼我坐在他旁边。当然了,他另一边是吴大人。当天来开会的还有几个业内有头有脸的企业的负责人,虽然没什么深交,但是大都面熟。我瞄了一眼吴大人,根本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就顺着Z坐在他旁边。

“看你一天跑来跑去的,辛苦了,多吃点,别客气。”Z招呼我说。

“都辛苦,都辛苦……”我看着没人下手吃,也没那么好意思开口。不过Z很热情帮我夹菜,还对一边一直聊着的吴大人几位说,“赶紧吃啊,别说那么多了。你们都不吃,谁好意思开口吃饭?”这样几位大哥才动了动筷子,表示小的们可以开吃了,我才饿鬼一样的捡着桌上我喜欢的几个菜吃了起来。

Z一边跟几位老大聊着天,一边扭头好笑的看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吃相。当然了,这也表示我这一天尽心尽力的给他当牛做马的忙活,完全没偷懒。

“嗝~~”,就在大家相谈甚欢,对如何促进行业健康发展,企业良性互动,上下游与消费者之间共荣共生等重大问题即将达成一致意见的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一个饱嗝提醒了诸位我的存在。

我能说我当时连死了的心都有了么?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就是Z了,他憋着笑憋得脸都绿了。当时的场面实在太尴尬了,但是你们不觉得卤煮就是为了挽救这个局面而生的么?我必须站出来,我必须救Z,他都快英勇就义了。

“来,敬各位老总一杯!”我拉开椅子站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说。因为卤煮喝啤酒身体会不舒服,所以在外面我都是喝白酒的。(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喝红的。)作为一个姑娘,这个架势来敬酒基本上没遇到过不给面子的,所以几位老大也都一饮而尽,刚才的事儿也就这么虚掩过去了。但是Z还是时不时的要笑一下,主上大人时不时的瞪他一眼。唉,Z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林小姐,以后还要你多帮帮忙,大家多交流,多沟通。”一位老大说,其他几位也纷纷点头。

“X总这么说太客气了,是我该好好为各位服务才对啊。”我赶紧说,“就像今天,要不是Z总我连……”看Z笑得这么欢实,我打算把话题踢给他。

“现在把你喂饱了,等报负面的时候你不是更来劲……”Z总算换过口气,就打算奋起反击了。

“别闹了,负面是我想报就有的么?”我回说。

“对,对,所以还是多沟通。我看你们跟小吴他们沟通的就不错。”其中一位老大说。

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妥,但是就是让人心里不太舒服。尽管早就有人说我跟主上大人有暧昧,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暗示意味的说,还是第一次。我瞄了眼主上大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怎么办?就这么认了?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呵呵,我家李总跟大吴总是忘年交,”此时就是出卖老板抹黑老板的好时候啊,“生生是个小人物,不听话李总不发工资。赶明儿,李总一句话,X总、X总和X总,生生都得好好沟通,死而后已。”

“别瞎扯了,还英勇就义呢。”Z赶紧上来救我,“说多了都没用,来,走一个。”

整个晚饭我都在偷偷观察主上大人的表情,要知道从昨晚他走了就没跟我说过话了。他是无动于衷,我是莫名其妙。后来几位表示今晚要启程赶下一个场子,吴大人和Z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的把几位大人送走。我在包间门口跟大家道了别便自顾自的回房间了。

“在房间等我,”刚回到房间,还没决定是先打会儿游戏还是先洗澡的时候就收到主上大人的一条短信。

我能说我一瞄到短信就站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么?丢人啊。我在房间里溜达来溜达去,心里闹腾的坐都坐不下。

“叮咚”这声门铃就跟我的死期到了一样,我横下一条心,大不了一死么?

我开了门,主上大人一改刚才吃饭时候的轻松表情,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我也不敢得瑟,赶紧跟在屁股后面一脸受气小媳妇的表情站在一边。

“站近点,”哥说,我赶紧挪了一小步。“再近点,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

我赶紧靠过去,低着头,表示认罪态度良好。

“林生生,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啊?”这话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呢,昨晚明明是哥哥先不理我的啊?

“给你个机会说,现在不说,等下没机会说你不要后悔。”

“呃,哥,你等我撸撸,”我想了一会,偷偷看了眼哥哥,正盯着我看,怎么也得抓紧机会说点什么吧。“哥,我这两天表现的挺好,没偷懒,也没闯祸。就刚才喝点酒,你也在的啊。还有什么……”

“没有别的什么要跟我说了是么?”看我摇摇头,哥哥继续说,“林生生,告诉我你心里想什么呢?”

“现在?”我想了下说,“我想,我想不出做了什么让哥你都不理我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非分之想?”我放低了声音,弱弱的说。

“什么?”

“我就是想哥更疼我么,”我仗着胆子说,“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害怕。”

“害怕?”我哥差点没笑出来,“你这还是怕我呢?你要是不怕我要怎么样?”

“你看包子李……”

“谁?”

“呃……我们李总,我不怕他……”说露馅了,我偷瞄了一眼主上大人。结果大哥很利索的站起身来解皮带了。

“哥,哥,有话好好说,”我赶紧后退一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我得被打多少次才会知道挨打的时候贫嘴是作死的呢?哥根本就不听我啰嗦,直接拽着胳膊拉过来就一抽。哥一松手,我就势捂着屁股蹲在地上装可怜了。

“看来昨晚你伤养好了?想我更疼你是吧?”

“呜呜,没好呢,还疼呢,可疼了……”

“别装,站好。”哥踢了我一脚,我赶紧站好。

“林生生,”吴大人继续说,“你最好明白哪些事情你该做,哪些是你不该做的。你一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你做错了,后悔药没地方买啊?”

“知道知道,药不能停。”我随便应着,看着哥又准备甩皮带了,赶紧退了一步,说,“不是不是,我知道了。我没想那么多,我以后不想了。”呸,这话说了谁信啊。

“你自己说的。现在去洗澡,出来咱俩把账结了。”

“呜呜,哥……”

“要不先把账结了再去洗澡?”

“不要,不要,洗澡,洗澡……”我赶紧的洗澡,拖一会是一会。

我胆大不?这个点上来更文。

呵呵,自从听说明天不上班,我今天就不想上班了,可惜明天还半天呢。

其实挨打的细节真心不想回忆啊,痛苦啊,各种疼和各种丢脸啊,我能就说我被打了,然后疼哭了么?

内谁,沙发舒服不?

楼主挨揍的主要原因是嘴贱,随时跑题还敢给老板起外号。

引用第210楼于:35发表的:

不过这段我真心没太看懂,卤煮到滴哪里惹到吴大大了?为啥开拍?

PS我木看笑话,羡慕还来不及呢,偶也希望有个吴大大

谢谢鼓励哈,今晚没事的话上来更一发。这会逛街,手机党阿。

引用第211楼amore于:20发表的:

楼主快更啦好久没看到这么棒的文了加油更文加油挨揍

好久不见阿

引用第212楼木槿花儿于:29发表的:

好久没来了

算了,还是继续写吧。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主上大人还在跟Z打电话。我靠着哥哥坐下来,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哥哥身上靠。如果我说除了被我哥打的时候,我跟我哥就没有过什么身体接触,你们信么?唉。

看我哥根本没理我的意思,我打算继续得寸进尺。就在我感觉要靠到我哥的肩膀的时候,他刚好挂了电话,一闪身,我落空了。没控制好平衡,我哥用手带了我一下,我就整一个OTK的姿势趴我哥腿上了。

说实话,我现在回想下这个过程都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啪~一巴掌,死死的拍我屁股上了。这回没有手机了,别说手机了,我就穿了一条薄薄的睡裙和内裤,跟这一巴掌相比这俩货就是废物啊。我嗷一嗓子,差点把自己吓死。趁着我哥没继续拍巴掌,我赶紧从我哥的腿上爬下来,站到一边,弱弱的揉着pp,就看我哥嘴角闪过一丝坏笑。

“这么着急干嘛,我先把Z的事儿解决了,省得有人打扰我们。”哥哥一阵坏笑,我不说话,继续揉pp。

“我刚才说的话你不是明白了么?那我们算之前的账,你自己说吧。”

“之前?没接哥哥的电话……”

“还有。”

“嗯……没了……”这个我是壮着胆子说的。

“没了?”我哥笑了笑,说“行,几个电话来着?”

啊?这还要一个一个的算?天啊,应该把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删除的,我心里想着。

“太多了想不起来了?”哥哥看我没反应,继续问。

我点点头,心想,不记得可以往少了赖啊。

“那就100吧,凑个整数。”哥哥指了指桌子,说“趴桌子上吧。”

我没说话,打算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博同情。哥哥看着我一边幽怨的看着他,一边往桌边挪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场。

“动作快点,怎么这么磨蹭。”我刚走到桌边,就被哥哥一手按爬下了。“裤子脱了。”

我扭过头来,继续用一脸可怜的表情刺激哥哥,伸手慢慢拉下内裤,再把裙摆捞起来搭在腰上放好。哥哥就这么看着我把这一切做完,伸手把我的头推回去,然后抬手就一下狠抽。

你们说,他是不是铁石心肠啊?我都这样了,竟然丝毫博不到同情。这一抽彻底打消了我博同情求减刑的计划,算了,只好挨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心里特别郁闷,所以哥哥打我的时候,我就那样抗着,不哭也不闹,只是特别疼的时候闷闷的哼一声。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只有皮带抽在肉上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么反常的表现把哥哥吓到了,大概抽了20几下的时候,哥哥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我,说“生生,报数。”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一下抽下来的时候我开始报数,疼的厉害的时候声音也慢慢打颤,大概报到10几的时候我的声音开始出哭腔了。报到20几的时候,我已经正式开哭了。即便这样,我始终没求饶,这招可能真的把哥哥吓到了。

他放下凶器,然后喊我起来。我站起身,眼泪拼命的流,不说话也不动。

这回我哥估计是真吓坏了,他走到我身边说,“生生,你今天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大好机会啊,我趁机一头扎我哥胸前。

我知道我停在这儿不太地道,但是为了把看帖不回的都勾出来,楼主只能这样了。

各种诱惑,求回帖。

卡到这里真心爽唔哈哈哈,碎觉去咯……

引用第218楼飘絮如雪于:56发表的:

楼主卡文不厚道【表情】

作为一个被动你也太主动了点吧?还是没打你看热闹呢?哼!

引用第222楼amore于:44发表的:

楼主更文啊!!!每天都上来看你有没有继续写!!!小皮鞭挥起来

晚点让你看他更模范的一面。

引用第224楼夜麒泠于:50发表的:

楼主加油哦~写的好棒,特别真实,你那个主上大人简直是模范好哥哥啊~

咱俩配一起干嘛?等着wuli主上大人一打二么?

引用第226楼于:34发表的:

今天来晚了,木坐上沙发,呵呵,还是沙发坐着舒服呀!卤煮是shsh我是keke,是不是还挺配的?哇咔咔咔

死很惨,死很惨,死很惨!

引用第225楼猫猫兔于:39发表的: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今天中秋了,祝大家中秋快乐。

更一段虐的做中秋礼物,祝各位有主的贝和有贝的主经常团圆哈。

留段甜的,求回复,求聊天用。

这回我哥估计是真吓坏了,他走到我身边说,“生生,你今天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大好机会啊,我趁机一头扎我哥胸前。妈的,硬,算了。

我继续各种折腾,用我哥的衬衫擦眼泪,擤鼻涕……哥哥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扶住我的肩膀。呵呵,稍稍享受一会会儿……

这可能是我离被推倒最近的一次机会了,我用刚擤完鼻涕的手一寸一寸的向下挪着……

“啪”又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我“啊~”了一声,直接蹲下了。就在我蹲下的时候,就手拉住了哥哥的裤子,我想借着下蹲的劲儿,趁哥哥的皮带也还没系回去的时候,我应该有很大机会扯下哥哥的裤子。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哥反应真快,一手拉住了自己的裤子,而且这破裤子真结实,竟然这样扯都没破。

我抬头看着我哥一脸惊讶的表情,谄媚的笑了。“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站住……”

就看我哥那张脸明显从惊讶变成了愤怒,低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湿嗒嗒的衬衫,小心翼翼的把扣子解了,把衬衫脱下来直接扔垃圾桶了。然后伸手拉起我,把我摔到床上,咬着牙说了句“你敢动一下试试”,回身拿过皮带又开始抽我了。

我当时就慌了,这是真怒了啊。我真不敢动,怕动作太大,就用手撑着,稍微把头抬起一点,哭着说,“哥,哥,你别,啊……别生气了,啊,啊,哥,我错了,啊,,我真错了,啊,我知道错了,55555,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啊,5555,你别气了,啊,啊,55555。”

反正我就不停的重复这几句挨打时必念的悼词,也不知道哥究竟抽了多少下才停下来。我都哭岔气了,感觉屁股上疼的快麻木了,很烫很胀的疼。

“起来,”我都还没顺过气来,就听哥哥说。不敢耽误,摸了把眼泪就站了起来。

“哪只手?”我没敢抬头看,听着哥的声音依旧很生气的问。

“左,左手。”靠,这不是想废我一只手吧?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出卖左手。

“左手伸出来。”依旧是很愤怒的声音。

我不敢不伸啊,犹犹豫豫的伸出来,就看主上大人拿皮带往上面比划。我赶紧缩回手,哭着说,“哥,你饶了我吧,我没怎么样,我以后都不会了,我记住了。”

“伸出来”

“哥,不要,求你……”

“伸出来,我不想再说一次了。”

“哥,饶了我,轻,轻点……”我不敢再反抗了,颤颤的把手又伸了回去。

“啪~”

“唔~”你们知道楼主是多聪明的人么,看着皮带抽下来的时候我的手稍稍的向下移动了那么一小下。根据物理学原理,这一下应该能卸不少力,但这一下依旧很疼。宽宽的一条皮带印在手上火辣辣的肿了起来。

“啪~”

“啊,哥,疼,太疼了。”我赶紧把手缩回来,轻轻的揉着。看了眼哥哥依旧不善的表情,又把手伸了回去。

“啪~”

“啊~啊~啊,哥别打了,手会废的,太疼了,55555”这回我没敢揉,只是就势放低了手,然后又伸了回去。

“啪~~”“啪~~”

“啊”这回没等我反应,哥哥连着抽了两下。我直接右手握着左手,原地跳着。

“站好。”

我手上火辣辣的疼还没缓过劲儿来,哥哥又吩咐了。

“我前面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是么?”我站直,听哥哥训我,不过我的左手的苦难应该是过去了。“我前面说什么你说明白了?”

“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55555……做错了没后悔药吃。”

“你这是还记得啊?”

“5555,记得,可是,为什么不可以?55555,偶尔失误一次也不行么?”

“林生生,你失误得起吗?你跟你男朋友怎么失误我管不着,你跟我这没有这样的失误。你听明白我说的话没?”

“55555,明白了。”我抬起头看着他,哭着说了一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那样打我了,你别不要我。”

“再有下次不会像这次这么好过,听见没?”我看着哥哥的表情从愤怒转向怜惜,而这句话也等于肯定了我们的关系还将继续。我放心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就在刚才,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觉得哥哥真得怒了,如果他就这样不再要我了……我忽然觉得很怕,很担心。

可拼可拼的了,他自制力太好了,我都有点怕。不过我在检讨,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引用第233楼猫猫兔于:12发表的:

他不动你也是为你好,男的又不吃亏。他为了你宁可自己解决,也是蛮拼的

我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我都硬来了好不好?矮马,为了你们能看到扑到我得死几回?

引用第234楼于:29发表的:

我要看扑倒,要看扑倒嘛!!!!!(PS偶是女滴)

太狠了,中秋节的礼物么?调戏你的吧?这点小事我主上大人要动手,估计得累死他了。

话说我们这行里疑似同好很多么。

引用第237楼猫猫兔于:34发表的:

我这两天才领了100下,之前主上大人有感而发说以后老了还会记得我,结果我乱说话。不过哥哥居然没打重

晚上跟主上大人吵了一架,这会儿犹豫是现在去返工呢还是明儿。唉。

擦,我才发现竟然是还有一段没更么。得了,我把最后一段发了,这帖就暂时告一段落哈。

后来哥让我趴在床上,他去洗澡,出来之后拿了块凉凉的毛巾盖在我屁股上。

“刚才怎么了?以前挨打跟嚎丧一样,今天怎么哑巴了?”

“哥,我是不是很失败?很没吸引力?不像个女人?为什么你除了打我碰都懒得碰我一下?”

“所以呢?”

“所以觉得很奇怪,要么是你不正常……”话一出口觉得不对,赶紧把身子往外挪,“所以我想看看……”

“生生,我告诉你,男人、女人都一样,”我哥用一种很严肃的口气说,“如果只为泄欲为所欲为,那跟动物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

“你想我哄你……我可以试试,但我有底线,你给我点时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怎么出门?”

我一看,可不是么,下身穿着正装西裤,上身表演赤裸的诱惑。这个样子出了门一旦遇上谁还以为酒店提供牛郎服务呢。

“呵呵,哥,你可以穿浴袍……呃,不是,你要是都脱了就没这么不协调了,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行为艺术……”

“嗯,”哥哥掀开毛巾看了一眼说,“打成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

“错了错了,”我赶紧认错,“哥,你等我缓缓,我去给你拿衣服。仗义吧?”

“哼哼,还不都是因为你?”

“也不能这么说,你不打我也不至于……”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哈哈,干嘛这么客气呢。小小的补偿我一下下就好了。”

“你又想干嘛?”

“你放心,不强奸你。借我睡一下……”

哥哥坐在我的床头,一开始我枕着哥哥的手,后来不过瘾,索性把两条腿搬过来,看哥哥没反抗,两手抱紧枕了上去。唉,扑不倒,这就算我的一点点补偿吧。可能是因为心里特别满足,我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着我哥抱着个枕头挡在赤裸的诱惑上御寒,觉得有点好笑。

我爬起来,准备摸了房卡去帮我哥拿衣服的时候,哥哥也醒了。

“我去帮你拿衣服。”

“别折腾了,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了,我直接回房好了。睡了,别起来了。”

看我哥揉了揉腿站了起来,忽然想到,我睡了这么久他竟然都没动过,这会儿腿该很麻了吧?竟然一下子有点想哭。

“哥,我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的声音有点发抖。

“呵呵,我记性很好的,你最好能做得到。”

“嗯,做不到随便你怎么罚我……”

“行了,还写保证书呢。早点睡吧,我走了。”看我哥活动了几下,动作基本流畅我也放心的躺下了。

第二天没事,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Z,就跟他聊了几句。

“你昨天是怎么把我哥给惹到了?”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不是你?我哥昨天,不对,前天晚上开始就跟阎王似的,看谁都不顺眼。”

“啊?”

“你好自为之,能把他惹成这样的,你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呢?”

Z探过头来,又瞄了一眼我背后,说了一句“跟你不熟……”

“聊什么呢?”背后想起了主上大人熟悉的声音。

说实话,我真得很想知道第一个人是谁。而且我觉得Z这么说,多少会知道我跟主上大人的关系,真心感谢现在的社会真得好开放哈。但是第一个人会是谁呢?女朋友?我那颗八卦的小心灵啊,又扑通扑通的活起来了。

这段到这基本结束了,后来主上大人送我回家,然后他们也回公司各忙各的去了。再后来,再后来的事情还没发生。所以本帖短期内不会有正经的更新了,不过我会及时更新跟主上大人的近况的。就比如前几天我刚跟他大吵一架,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我觉得我主有我也算是倒了霉了,要是遇到个不强的主估计早被我掰成贝贝了吧?

然后呢,我想开贴写小说,因为我真心不能再用生命来写作了,这种痛的领悟以后谁爱领悟谁领悟去,反正本宫退役了。不过写小说这事儿还得容我想想,老是觉得还差点什么。鉴于我还会常常回来更新跟我主的动态,以及我那未出世的小说,所以仍旧各种求支持,求聊天,求给灵感。

最后,谢谢大家一个多月以来的支持。作为一个职业马屁文作者,卤煮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文字被别人真心喜欢是多么开心和让人满足的一件事。我会真心的祝福每一个喜爱我文字的同好,祝福你们都会找到令你幸福的另一半。

这两天天天和吴大人吵架,我已经快被他逼疯了。然后今天在公司,开着免提听他骂我。我累得听筒都拎不动了,然后他说我该写的不好好写什么的,骂半天听我没理他又问我有没有在听。我说有,听的可认真了,还记笔记呢。结果某小妞在旁边笑场被吴大人听到了。然后吴大人清晰的撂下一句话,明天见不着合格的文,直接让你们李总写一篇给我。然后全办公室都向我投来了向遗体告别般的目光。

谢主隆恩,您终于肯放过我了。然后我颠颠的就奔包子李去了。

谢谢你,可是以后他有了媳妇我有了娃又该怎么办呢?

引用第250楼疯子选送于:39发表的:

为什么这么希望楼主和你家主上大人一辈子在一起呢。

一早上就被吴大人的电话吵醒,某些人真是越老越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结果他说他最近被我气的睡不着觉,一早上又要起来赶火车,心情很不爽,所以也不能让我好过。

你麻痹的,你知道我昨晚在包子李的谆谆教诲下照你那要求改文改到快2点了么?本宫也刚刚睡着好么?你懂点怜香惜玉不?你可以把我当男人使,但你不能把我当畜生使你懂不?

结果主上大人竟然被我骂笑了,他说他打电话给我就是想达到看我气急败坏的效果的。

你们倒是说说,这人究竟有多阴险,太特么阴险了。

然后我就华丽丽的睡不着了啊,反正跟包子李请了半天假,我想想等会儿再睡也成。然后我就刷了下谷地又刷了下汐苑,结果就看到蒜总夸我了。

矮马,蒜总,都认识不?《小小》的作者呢。就我手机上现在还存着的sp文,蹲坑守更续集的那个作者呢。真是激动死个人了。

所以我就从床上跳起来,开了电脑,上了小号,给蒜总回了个复。

我琢磨着还要不要回去接着睡了?毕竟这会儿更文有力量,要不要开个坑写小说涅?

我早上不是来说今天上午不上班么?我不是说不知道是回去睡会儿好还是来开小说好么?

千算万算我算漏了我家阿姨今天来打扫卫生了。

泥马,阿姨看到我那个兴奋啊,说她今天打算换床单啊换床单,说刚好我可以帮忙啊帮忙。

结果我溜溜的忙一上午,换洗晒,累得孙子一样一身汗,洗了个澡就赶紧奔公司了。

我上班就没这么积极过好么?

你们说这种阿姨是不是应该开了啊开了?唉,看在她说今晚给我做红烧肉的份上,我还是忍了吧。我真觉得我是天生受相。

累,下午猫个小角落写小说去了,都巴巴的等着吧。

M/F扑倒估计是写不起,心情还在这里,走不出自己的角色啊。

打算开个兄弟文,写MM,尽量不写BL,身边的男同太多,我怕把自己写伤了。

引用第256楼于:14发表的:

写小说?好呀好呀~~写个可以扑倒滴,不要让俺们等的这么辛苦【表情】

手软啊,我觉得他每次都手软,嘴比手硬。我主慈悲啊。

引用第260楼猫猫兔于:47发表的:

你在主面前哭,他下手都不会手软?

不高不高,蒜总高蒜总最高。

嘿嘿,随便写写,喜欢最好哈。

引用第264楼于:35发表的:

楼楼果然是写文高手,佩服的厉害。

没有,只是最近木有大更了。以后有值得更的必更!

引用第262楼木槿花儿于:33发表的:

这是准备完结的节奏??

昨天把这文转去汐苑了。

然后发现贴吧真心不适合我,好乱。我觉得明显自己的智商又捉襟见肘了,所以以后还是多混谷地吧。心情再更也会先更谷地,也还会继续在这帖里跟大伙聊天,求版版手下留情。

说个超爽的事儿,前两天开车在路上,忽然发现我前面那辆闷骚红色跑车竟然是玛莎拉蒂。很激动的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因为撞上了我赔不起。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货开的车,超慢,真的是非常慢啊,它真的对得起它轰响的发动机声么?

然后卤煮实在是受不了了,华丽丽的就超车了。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小马,卤煮深深的感受到奥拓长大变成奥迪的感觉。

呵呵,不告诉你

引用第269楼于:58发表的:

卤煮也开奥拓么~~

又被虐了,真是天生受向,处处惹人虐啊。

自从之前小结就没怎么回帖了,看到大家都给生生同学留言,生生的小心心好激动哈。

今儿这事儿不大,反正最近也没啥事儿好写的,我就随便写写给大家解个闷。

我觉得我陷入了用生命娱乐大家的节奏。

卤煮已经深深的察觉出卤煮是不被虐就难受桑。吴大人这才走多久?哦,也有大半个月了。好吧,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忧桑了。

说说今天中午的事儿吧。中午和另一个部门一起叫了外卖,刚好我们两个部门在同一个办公室。boss的办公室在我们旁边,是一单间,听说我们叫外卖,他也凑热闹要了一份。

然后就听到外卖的小哥来了啊,然后大伙就跟饿狼一样争相上前去抢饭啊,然后就听boss开门出来了。

“生生,把办公室的地擦了再吃饭。”boss出门就来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声儿不大,但大伙一下子都安静了,也不抢饭了,全都停下来看我的笑话了。

“啊?为什么啊?boss啊,民以食为天啊,草民这给您当牛做马一上午了,您好歹赏口饭吃吃吧……”我赶紧的马屁拍起来,可怜装起来啊。

“嗯嗯,接着贫,不想擦地也可以,早上的会议记录写个给我就不用擦了。”boss看了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接着说,“你当我瞎了?我开俩小时会,你就坐在角落里看俩小时手机,你给谁当牛做马呢?”

老天作证啊,我确实躲在角落里,还叫了身材最为魁梧的熊哥挡在我前面我才敢看的啊。我已经做好全副武装了,还要让我怎样?

唉,早上一到公司也不知道boss怎么想的,就喊我去开会,开什么销售部门的会议。销售部门的会议干我毛事?听着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在喊口号说大话,一句有用实在的都没有,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浪费绳命的一件事啊?所以我就做了一件让我不那么浪费绳命的事,我掏出手机,继续看着昨晚没看完的小说。(sp的哈,不做广告哈,有想看的私我哈。)

就这么点儿事儿,boss您既然看到了么可以直接提醒我么,你不提醒我可以回头教育我么。您不提醒我,也不教育我,您就等着我吃午饭这会儿当着大伙的面虐我么?知道您是正宗的天蝎,但也没想到您报复的这么快这么深刻这么让我有拍死你的冲动啊。

大伙都愣在当地了,要么说还是我家爷们儿,另一个部门的老大,会打圆场呢。她走过来,拍了拍我说,“我也觉得boss用这个理由罚你挺瞎的,但我怎么就那么愉快呢?哈哈哈哈”

“boss啊,您看,大伙吃饭我擦地板不合适,这让你们吃一肚子灰,我还真……”反正我也是无从狡辩了,索性动之以理。

“嗯,有道理,”boss接茬说,“走,咱都去会议室吃,别耽误生生干活。”

苍天啊,大地啊,各位同好啊,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辞职?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工作?最起码得换个boss吧?

唉,正当我挥汗如雨的擦地板的时候,你说怎么这么巧,吴先生的电话就来了。我看着电话号码接了电话,上来就是一通哭诉,“哥啊,包子李欺负我啊,他他……”

“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好好说话。”吴大人听完我的哭诉之后,说“嗯,这事儿李总做的不对,他应该让你先吃饭啊,这饿坏了可怎么办?”

呃,哥,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我哥?你就由着别人这么欺负我么?

“要是我,就先把你喂饱了,然后拎屋里揍一顿,再让你光着屁股听我把事儿讲完,你信么?”吴大人接着说。

呃,我脸都绿了,我想我还是好好的给boss干活吧,俺们公司就特么天堂。

“哥,你找我啥事儿啊?”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一副啥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问。

“我想跟你说我回来了,问问你看下周有空没,跟我出差。”

没空,麻痹的,boss救我,真没空啊。我心想着,说“我让李秘书查看一下我的日程,稍后再回你电话啊。”

“不用了,我直接给李秘书打电话好了。”

然后电话就想起了嘟嘟声。啊呸!

我赶紧擦完地,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小伙伴们已然都吃完跑路了。桌上剩下跟我一样孤零零的一碗面。

靠!本宫点的难道是冷面么?

到这儿了,没多虐,就是当个笑话解个闷儿给大伙乐呵乐呵的。

墙裂的鄙视下我自己,这是要向着抖m的方向发展了么?

也挨揍了?走不了?

引用第279楼大家好吗于:06发表的:

精彩!看的好入迷!都走不了1【表情】

我们计划过年的时候把他灌醉了,扒光了,扔广场上拍裸照。

引用第281楼于:46发表的:

生生,你家boss真可爱呢。

这个可以有,不过作为一个抖m,实现扑到可能yy都有点困难。

引用第282楼plrsf于:21发表的:

抖M就抖M吧这样的半纪实文字真好看不过都说是半纪实了给个HD吧现实不扑到咱来YY个【表情】

这个不是预告我不出差,不要出差!

引用第285楼逆风解意于:05发表的:

我能期待一下卤煮和您主上大人下周的出差么??

老妹儿,你这是爱上我了么?

唉嗨,这后半生我真负责不了,我尽力尽力哈。

引用第286楼妖妖!于:15发表的:

天啊,楼主你太牛掰了,这文写的太幽默了,我太喜欢了,后半生就指着你的小说活了,楼主快更吧。

米儿,更文有点困难,得瑟倒是,根本停不下来啊!

引用第289楼于:54发表的:

生生出差的话,是不是不能更文,也不能经常嘚瑟了?

唉,我能表示下不开心么?我确实有那么点不开心啊?

哦对了,忘了小说了,小说是蒜总推荐的纸醉金迷,没看过的喊我吧。

受向也可以表示对即将被打的恐惧好么?

引用第297楼于:14发表的:

生生,为啥很不开心?

我就是迷恋那种恐惧的感觉,反倒对痛没那么热爱!

引用第299楼于:03发表的:

抖m会对接下来的被打恐惧?oh,

是吧。引用第304楼逆风解意于:06发表的回296楼的帖子:

纸醉金迷在暗夜上发过吧。。。是那篇么??

呃,幽不好瞎幽,卤煮文笔不算好哈,瞎写,谢谢喜欢,继续努力!

引用第306楼你太累于:27发表的:

露珠好幽默啊哈哈哈之前提到的是撑衣杆吧嘿嘿露珠是记者么怎么感觉文笔好好啊嘿嘿【表情】在汐苑也看到了哦嘎嘎

不能了啊,我都逗比了,还敢再逗一点,蒜总不定怎么说我呢。

引用第308楼疯子选送于:59发表的回127楼的帖子:

哈哈,生生你可以再逗一点吗?

我尾来了,我真的真的尾来了。激动的拍拍脸,嗯活着!

引用第312楼于:18发表的:

生生现在是不是特别幸福?

到家家,吃饭饭,洗白白,睡觉觉。

因为看到你们抓耳挠腮的等更满足了我的恶趣味。

我都辣么悲惨了,就让我平衡一下吧。

引用第315楼于:43发表的:

为什么不更文文?

她190的身高,我扑不动!

引用第317楼疯子选送于:41发表的Re:Re:回127楼的帖子:

哈哈,那你扑倒她,让她承认你是个萌萌哒的小朋友。

出差回来了,想更又不想更,心里很乱,理不清楚。反正卤煮一直都是个懒人,个把日子不更文大家应该也都能理解哈。

心里乱乱的怎么办?

不写出来心里难受,抓耳挠腮的不痛快。写出来又怕心情太乱,写不清楚。就像起名的时候,我也不清楚我跟吴大人这样一种关系算什么,也说不上心情是好是差。或许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坏,拼命的想要厘清自己的感觉只是一种强迫症状而已。

好吧,想哪写哪,好看赖看,看官们都凑合看吧。

好看吧,蒜总开了新坑,老虎拌萝卜,在汐苑

引用第324楼逆风解意于:23发表的:

我是来感谢生生推荐的蒜总的《小小》啊啊啊,这几天昏天暗地不眠不休的看啊看的~~很棒的文啊,混迹于训诫圈子那么久居然错过这么好的文字,真是遗憾啊,还好现在补回来了感谢生生~膜拜下蒜总!

我也理不清我和我家主上大人的关系,特迷茫。。。

是的,不过我写了也理不清楚啊,好烦。

引用第321楼于:38发表的:

其实写给自己看的成分居多吧,写的时候比较能冷静思考和他人的关系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还是顺其自然吧,很多事情都无法计划的,很无力。

引用第323楼66号公路于:11发表的:

剪不断理还乱吗?其实人与人间的相处最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弄不明白想找答案,但更怕开口之后更加无法面对的局面~还是睡其自然的好,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谢谢喜欢。

引用第325楼于:36发表的:

跟了楼主很久了喜欢

话说,上回书说道,吴大人喊我出差,然后他就和包子李俩人商量去了。但是后来boss李就根本没跟我提这碴儿。我以为我就混过去了,但是我忘了,我命不好啊,一直都不太好啊就我这点小九九还跟老谋深算的包子李斗?我哪一次斗过了啊?哪一次不是输得丢盔卸甲割地赔款的啊?好吧,这一次,果然,我又输了。

星期六下班的时候,包子李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训话了。妈的,每次都是快下班没下班的时候找我,真心腹黑。

包子李训我半天,大致的意思就是我最近意志消沉,不思进取,浑浑噩噩,混吃等死。我心想,管着么你?最后包子李说,“下个星期北区有个新品会,我们跟他们没有合作关系,他们的意思是我们去个人有点面子。吴总出面找我,你过去一下吧。稿子他们会写的,你就露个脸,穿利索点,别丢人。”

呃,包子李,你说的轻松,就露个脸?本宫可是得拿命,不对,拿屁股拼啊?

“下周一去,你准备下。费用对方出,你发票理好给他们就好了。”包子李看我没反抗,就继续得寸进尺的说。

“啊?boss,星期一?也太赶了吧?”我理论上也得表示一下抗议,说“李总,这事儿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怎么也不早说?”

“嗯?是是,前两天没想好叫谁去。也还好,反正也没什么要准备的。矮油,都12点了,饿了没?请你吃饭。”

呃,又是这招?每次都给这个甜枣,都吃腻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其实boss选择现在说就是怕夜长梦多,怕我出什么幺蛾子不肯出差。既然一定要我出这个差,那么肯定是吴大人要求的,包子李为了不得罪大客户,就把我给卖了?矮马,这么大一坑啊,想想我都冒冷汗。不过内谁说我家吴大人也蛮拼的,想想也是,心里小安慰下。

到了晚上也没人跟我说行程,我既不想打电话给包子李也不想打电话给某吴。俩人合起伙来算计我,还得我主动电话跪求行程?抖m也不是这么抖的好么?

结果半夜里我正跟游戏较劲呢,欣然姐的电话来了。好吧,果然是你。

“生生,你星期一要跟吴总一起出差的吧?”

“嗯,是啊,被算计了。”

“嗯?谁这么大胆敢算计这么生猛的你啊?不要命啦?”

“呃,欣然姐,你你你你,不同情我,不安慰我,竟然笑话我……”

“呵呵,知道了,不笑了。吴总今天也刚下飞机,说星期一跟你出差。让我订一早上的机票。但是你过来还有几个小时,怎么安排?在这边儿住一晚?”

“哦,你定吧。欣然姐,我能跟你住么?”

“呵呵,你不介意,我男人还介意呢。别闹,我给你订酒店,车票你自己买一下吧。”

“嗯嗯,欣然姐姐辛苦了,小的这就去备马。”

我真的是刚刚把车票订了,手机上吴先生的电话就来了。

“生生,我让欣然把酒店取消了,晚上住我那儿。你车票订了没?车次告诉我。”

“嗯,订了。”吴先生上来就用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情打击我,让我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直接说了实话。如果,如果我知道我晚上要住在他家,我,我,我tm的就不订这么早的车票了。

“好,到了我们还能吃个晚饭。到时候我去接你。”

“呃,吴总,我跟你住一起,不太好吧?”我试探着问,听着这家伙好像是有备而来?

“嗯,你自己住酒店更不好。”吴先生想了想说,“放心,我家够大,不会让你跟我挤一张床。”

好吧,我承认我想不出住酒店有什么更不好的。话说主上大人,您随随便便让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你俩独处一室,你家两宫皇太后都知道么?呵呵,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呵呵,笑笑。

要充满同情心的看,不要幸灾乐祸,小心屁屁不保。

引用第332楼66号公路于:07发表的:

哈哈,记得楼楼在自己家也挨过揍,完了,这回连主场优势都没了,更得惨兮兮了~

洗个白白就来发。

引用第333楼于:53发表的:

生生,然后呢?

第二天,火车快到的时候收到吴先生的短信,说他在南门口等我。我走出车站,就看吴先生端坐在车上,一辆不很招摇但确实很干净的普通轿车。看到我,吴先生难得很阳光的笑了,于我,不是好兆头。

“嗨”打了个招呼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心想,我今天要乖乖的做足一百分,决不能让某吴抓到小辫子,我不想死的太惨。

“先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带你出去吃饭。”吴先生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点了点头。

这时吴先生的电话响了,他用耳机接了电话,所以听不到对方说什么,我只听到吴先生说,我没事,我现在就回家……几句话,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猜应该是有客人了。吴先生没说,我也就没问。

吴先生住在市中心,不算偏僻,但是住宅区,来往的公共交通工具很少,店铺几乎没有,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到了家门口,我拖着行李等吴先生开门,我还想着不是应该有客人么?还没来?结果门一打开,我就惊呆了,迎面上来一个大美女,笑盈盈的跟我们打着招呼。

这姑娘有多漂亮?这么说吧,虽然不至于漂亮到让人喷鼻血,但这张脸,这副身材配某吴绰绰有余。吴先生走进去,那姑娘就一副见到你我才见到光明的一脸灿烂的表情。我当时确实有点懵,没太听清他俩说了啥。

好像寒暄了几句,吴先生转过身来,跟大美女一起看着我。当时我就感觉,这特么才是郎才女貌啊。呃,不对,应该是奸夫淫妇才对,怎么能长别人的志气呢?原谅我的小心眼,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实话,作女朋友,她比我更配,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生生,你想什么呢?”吴大人走过来拎起了我的行李,我才回过神来。

“你是先休息一下还是现在出去吃饭?”吴大人问我。

“别出去了,我买了菜。生生吧?你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吃饭了。”大美女说。

“哦,没事,我不饿。”我随口说,心想,她竟然还会做饭,长这么漂亮了还会做饭?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小虾米活了啊?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亮,很多余的样子。自顾自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索性戴上耳机,,呃,歌名而已,真应景。吴先生看我安生的看手机,也没理我,就帮美女烧饭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端着手机,就跟端着个艺术品一样,反复端详就是不翻页,黑了就摸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机被吴先生一把拽了下来,“吃饭了,都掉手机里了,叫你也听不见。”

“呵呵,看小说呢,呵呵,真好看。”我赶紧关掉手机,站起来向桌边走去。

大美女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这才多一会儿啊,俩人就有说有笑的捣鼓出一大桌子菜来。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和谐,更重要的是俩人合作无间啊。这桌子菜,真是打死我都做不出来。我心里想,生生,看到差距了没?这才叫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们坐下来,吴大人和美女坐一边,我坐另一边,跟吴大人呈直角。

“没看出来几天不见,厨艺见长啊?”吴大人夸着美女。

“嗯,我在国外憋得难受只好自己学着动手了,不过条件有限,很多想做做不了的。”美女笑盈盈的回着,“现在回来了,我得好好过过瘾。来,尝尝这个。”

唉,刺激死人了。你俩打情骂俏开个房不好么?需要这样表演给我看么?这还能让人吃饭了么?还夹上菜了?叔能忍他婶儿我是忍不了了。没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下好,轮到我尴尬了。

我到现在都佩服我的聪明机智啊,我当时拍桌子那是完全不受控制的非理智行为,根本没想过我拍桌子要干嘛,拍了桌子要说什么。结果,就在主上大人和美女俩双双直愣愣的看着我的时候,我掏出火车票,说,“来前儿的火车票给我报了。”

你也觉得我瞎吧?唉,这么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生生,先吃饭,回头把回去的一起给你。”吴大人笑了下,痛快的说。

我红着脸坐了下来,虽然我的行为超不合逻辑,非常规,但接下来的饭终于让我吃踏实了。美女很自觉的跟吴大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而我则继续沉默的吃着饭。虽然踏实了,但我还是没吃出哪个是肉哪个是菜。唉,这顿饭吃的,怎么说来着?食不甘味?

唉,凑合看吧,我心情很复杂,写了几遍还是不舒坦,不想再改了,就这样吧。

还真不嫌事儿大,还带帮着分析的。我这两天是忙啊忙,十一放假值班有的更。

引用第339楼于:51发表的:

卤煮,你就别卖关子了~紧着更新完,我们也能帮你分析分析不是~【表情】

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说究竟在意什么又说不出来。

引用第338楼于:43发表的:

生生还是很在意的。

你们咋想的阿?我洗白白回来更。

引用第342楼逆风解意于:47发表的:

你家主上大人和那位美女的关系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的吧。。。

求揭晓答案。

吃过饭,吴大人跟美女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明天早班机。”

“好啊,路上咱俩也好好聊聊。”美女犹豫了十分之一秒就点头同意了。我心想,这位大姐您这是有啥心里话要唠啊?当我面都这么亲密无间了,还有啥话不能当我面说的呢?不过想归想,人家这么说也是挺正常的,当时的我确实有点处在应激状态的感觉。

俩人出门之前,吴大人还吩咐我,洗个澡,早点休息。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澡是怎么洗的,其实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洗了没有。失神一般的,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感觉胃里一阵阵的泛酸,又累,又困,心情很复杂。虽然我早就知道,我配不上吴大人,甚至我都没想过要配他。但是真的把这么个标准答案摆在我面前,我才很形象的知道自己有多么不配。还有比自惭形秽这个词更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的么?

心里很闷,好想摸根烟点上,又想想美女应该不会抽烟吧?呵呵,林生生啊,又跟人家比。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比家世?比身世?比外表?比才华?呵呵,人家带着一副好牌出生,想的是怎么赢一把大的,即便不能大胜,小胜也;而你只能尽力而为,不求赢,不求平,只求不要输得太惨。至此,我算陷入了多年未曾陷入的自卑当中,难以自拔。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简直是我今天陷入这两难境地的关键所在。如果不是因为它,我至于这么悲惨的窝在角落里自怨自艾么?

这个关键就是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住在这里,刚才我怎么会那么尴尬啊?呵呵,笨啊,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啊?

忽然我觉得心情立刻海阔天空了起来,我起身收拾了东西,换了衣服,拽着小箱子就出了门,我要立刻离开这个让我如此尴尬的地方。我身上有点钱,找个住的地方应该是没问题。然后明儿早上直接杀去机场,这样我这一晚上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刚才说了吴大人住在市中心的居民区,无论是我来的时候还是这会儿走出去,真是一个商店都没看见,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更没有出租车。我走出来才发现我好像走进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市中心。这不是大城市么?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啊?我们村里都比这个人来人往好不好?

华灯初上,我拖着箱子,打不到车,也找不到旅店,更可气的是,这一天手机看的太久,这会儿已经彻底的给我关机了。

我听包子李的话,每次都死的很惨,这次也不例外。包子李让我这次出门穿的整齐点,所以板鞋什么的我都没敢穿。平时皮鞋又穿的少,走走就累了,而且还磨脚的厉害。我有点赌气,索性一直这么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路,越走越荒凉。

走累了,就坐在箱子上休息一会儿。除了一两个跑步锻炼的人,一路上我人都没看见几个。我有点绝望了,想走回去,但是也只限于想想。我心里暗笑,我又不是美女,没有他家的钥匙,进不去门要坐在门口等他岂不是很丢脸?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该换个方向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吴大人的车神经病一样横在了我的面前。

吴大人停下车,车门几乎是踹开的,没有解开安全带的停顿,人就弹了出来,然后就像是窜到我跟前的似的。我看着他的表情,掩饰不住的愤怒,眉头皱紧,手腕不自觉的扭动着,压低了不仔细听还是挺温柔的声音,说,“林生生,你要去哪儿啊?”

“我,我找旅馆,我不想住……”其实看到吴大人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很开心的,但这个表情和语气,好吧,我又抖了。

“先上车再说。”我话都没说完,就听主上大人继续压低了声音说。

我愣在原地,知道上车的后果,可是这个时候我能选择不上车么?我又累又冷,好想上车。不过就算是抖m,也让我倔强一小下下好么?

看我不动,吴大人连个倔强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拽着我就扔车上了,幸好我还拽着箱子,不然我这两天连个换洗的衣服可能都没有了。我坐上车,闻到美女的香水味。真好闻,但是这股香气还是让我很不舒服,再加上吴大人生闷气的强大气场,我就觉得整个人被笼罩在一个极其暗黑的平行空间里了。

地球呢?我要回地球

吴大人掉头开回了家,把车停进地下车库,说,“跟我下车,跟紧了,敢慢一步让我难看的拽你,我让你这两天都好看不了。”

呃,我吓着了,我委屈了,我就奇怪了,干嘛我要这么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啊?凭什么啊?我不应该是客人么?你俩这大庭广众,呃不,光天化日,呃,反正当着我的面这样子亲亲我我的,不应该是你俩脸红么?凭什么我要被威胁,被恐吓,被拽啊?

这么想着我倒是胆子大起来了。唉,事实证明抖m就应该一直抖m下去,硬气毛线啊?硬气就能变s了么?硬气就不用挨揍了么?这是不可能的么。

吴大人和我一前一后的进了门。第二次进吴大人的家,你说人的表情怎么能这么丰富呢?这才多一会儿啊?听我关好门,主上大人转过身,一脸狰狞,扯着我肩膀就把我拽过去了,回手照着我屁股就扇了几巴掌。估计是没过瘾,松开手,开始解扣子,衬衫扣子。

我就感慨了,刚才看到美女的时候您不是这样的啊?要不要这么差别对待啊?您就算不给我个笑脸也不能上来话都不说就打我吧?我这还委屈呢?想着想着,我还真的委屈上了,但是莫名的委屈却流不出眼泪,憋得难受,只能干嚎。

我这一嚎把吴大人嚎傻了,他看着我,眼泪也没有,只是喊,更气了。挽了袖子开始解皮带,我光顾着嚎了,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直到皮带上身了,我才一惊,下意识的跳开了。

“林生生,我让你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继续装啊……”主上大人以为我刚才是装的,这下我更委屈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这一下主上大人用了几成力,但是隔着裤子我都感觉到了它不凡的效果。一个字疼,两个字非常疼。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委屈,这回我是货真价实的哭了,顾不得眼泪鼻涕,一边哭一边嚎。

主上大人被我这么闹腾的劲儿气坏了,因为以前无论挨什么样的打,我会哭,会求饶,但很少喊,这次我不仅喊了,还喊得肆无忌惮的。果然不是酒店,不是自己家,不知道以后吴大人会不会被邻居指指点点的呢?暗笑

不过当时我真的笑不起来,我哥他看我还敢躲,就别了我的膀子按到墙上,折着皮带照着我屁股狠抽了4、5下。我隔着西装休闲裤都疼得倒吸冷气,真不知道这力度真抽在光溜溜的屁股上会怎样一番光景。

“还不闭嘴么?”看我疼得开始喊不出声,哥哥问我。

我拼命点着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好像还是不对,赶紧说,“不喊了,疼,我不喊了。”

“老实站这,好好想想为什么打你。”哥哥说着,把皮带扔椅子上去收拾碗筷了。

“哥,我手机没电了,能……”我想先给手机充上电,再反省。

“你还找打是么?”

“不不,不充了,反正也没什么好人找我。”我赶紧表态。

哥哥瞪了我一眼,没理我开始收拾着要洗碗。看主上大人要亲自动手洗碗了,我觉得我将功赎罪的好机会又来了。我说,“哥,我,我,我不会烧饭,我帮你洗碗行,行么?”

看我站在墙角哆哆嗦嗦的问,主上大人有些好笑的说,“屁股不疼么?”

我红着脸不敢动,心想,真抖m了?这么主动?

“过来吧。”听主上大人说了这话跟大赦一般,我低着头一脸的笑就凑过去了。

我不是个会干活的,至少和吴大人比不是。所以吴大人只让我递盘子,他一寸一寸的仔细的擦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就这样站在他的旁边我的心情都很舒畅。听着盘子吱嘎吱嘎的声音,我很满足的YY,要是能收了这妖孽,我后半辈子就不用做家务了啊。

“生生,说吧,为什么要跑?”就在我幻想着未来的舒坦日子的时候,主上大人突然的问。

“啊?我,我没跑,我就是觉得住在你家别扭。”

“什么时候这么觉得了?”

“就,就刚才,就刚才那个美女姐姐在的时候。我觉得,我觉得她在你家更合适。”

“哈哈,美女姐姐?姐姐?小益她好像跟你差不多大啊。”

呃,原来她叫小益。您这是又在笑话我幼稚了么?我有点小气的没说话。

“生生,你觉得她像姐姐,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长不大啊?”

“嗯,我长不大,所以不会要别人家的钥匙。”我不服气的顶嘴。

“还贫,”我哥倒不出手,用脚踹了我屁股一下,又说,“她有我家钥匙,不过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

“有就有呗,跟我想什么没关系。”我手上有很多泡沫,怕弄脏裤子,用手背使劲揉了揉。

主上大人又想踢我,我下意识躲了一下,主上大人终究没踢下来,叹了口气说,“我没什么好跟你解释的,我只能告诉你,她跟我的关系跟你想的不一样。”

今天很空,明天就放假了,祝祖国阳历生日快乐,啥时候能给俺们这些屁民分个蛋糕吃就更好了。

明天、后天要值班,争取国庆期间把上个星期的事儿更完。加油加油!

大过节的还出差阿?可怜的,回来看完整版哦。

引用第350楼打猪pp于:09发表的:

出差没的看啊是跟boss啊怕挨揍啊

说谁?说准呢?

引用第353楼66号公路于:49发表的:

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逗呀?!笑屎我了,岔气儿了都~

今天手欠,整理了一天的资料,晚上来更哈。

引用第356楼于:47发表的:

值班滴该下班了吧?肿莫木更尼(⊙o⊙)?坐等啊坐等。。。

终于有人同情我为我伤心啦!哇哈哈哈!

引用第358楼geea于:23发表的:

伤心伤心伤心伤心伤心伤心伤心伤心

我来了,来更,不能不更,不能食言。

所有称赞我的亲,我就不一一感谢了,你们的鼓励让我觉得挨多少揍都值了。

“我先洗个澡,老老实实的在房间等我,敢想什么馊主意,等会儿要你好看。”我呆愣在一旁看主上大人利索的收拾着,然后听到这句吩咐,赶紧撒腿就往屋里跑。

我趁主上大人洗澡这段时间,给手机插上了电,换了身睡衣,然后把今晚用不着的东西在包里重新规制了一番。

吴大人家的装修跟他这个人一样,没有半点情趣。色调黑白灰,没有多余的物件,感觉屋子的主人是随时准备撤离一样的简单,虽然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一间客房一间主卧分别在客厅两边,客房的旁边就是卫生间,然后就是开放式厨房和小餐厅,主卧的对面是一间不大的书房,倒是摆得下一排书柜,一张书桌和一个单人床。

我大致的打量了下这间屋子,简单干净,没有有女主人的那种惬意和温暖,想必那位美女应该没有在这里常住的经历。

我正随便的逛着,主上大人已然洗好澡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怎么?现在有心思参观了?需不需要导游啊?”吴大人开始打趣我。

“这位导游先生,您把客人丢下自己洗澡,这属于脱岗。您知道么?”我毫不客气的反击。

“脱岗?我马上上岗,你给我脱了裤子等着!”

呃,你们知道么?做小贝的一定都有这种愤怒的感觉。就是到了关键时刻,主有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因为人家掌握着暴力,人家有武器!

我扭扭捏捏的打算跟在主上大人屁股后面继续拍马屁,结果,刚走到房门口,主上大人突然转身,说“林生生,你少打我主意。回房间里等着我。”随后理都不理我就反锁上了门。

唉,你难道是个姑娘么?你难道这么怕被我强奸么?吃了闭门羹的我想说什么都晚了,只好回房魂不守舍的等着。

没多一会儿,吴大人就走进客房。矮油,这身打扮还真是休闲。一件普通修身短袖白T恤,一条运动短裤,裤带系的死紧的样子。唉,算了,估计今天裤子是扒不下来了。

我心里都还没笑话完他,就听主上大人说,“去餐厅里把我皮带拿过来,咱俩好好把话说清楚。”

呃,太快了吧?您这么着急是要赶着投胎么?咱好好说话,要皮带做什么用?它是能参与讨论呢?还是会做会议记录呢?

我心里想着,脚底下没敢耽误。拿着刚刚抽过我的皮带,心里诅咒了一百遍,然后欲哭无泪的递给了吴大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

“怎么?是想我刑讯逼供还是打算自己坦白从宽啊?”

“我坦白,坦白,您从宽吧,行么?”

“别贫,给你2分钟,赶紧坦白。”

2分钟够干什么的啊?就我这贫劲,20分钟都未必说得到正题儿。不过现在不是争取演讲机会,现在是在争取减刑呢。

“嗯,哥,我觉得住在你家不好,毁您,不是毁我早节,所以我想去住旅馆,没跟您说,是走的太急了,忘了,后来手机没电了,我想到了旅馆充上电再给您打电话来着,不是跑了,躲了。我没这么不负责任,不敢,不敢不负责任的跑了。”我一如既往,坦白的磕磕巴巴的,大小能算是个错儿的我都说了,说的主上大人一个劲儿的点头。

“好吧,综上所述,你这属于明知故犯。”最后主上大人总结了一句,这不是坦白的必然结果么?这样还能从宽的了么?接着主上大人又说,“你昨晚就知道要住在我家,为什么现在才觉得不好?”

啊?为什么?还不是被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刺激的?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这是不要脸到家了啊?

“唔……”我一时找不到不会被当场打死的词儿回。

“因为小益?就因为一个在你生命里可能只存在几个小时的人,你就这么作?”

我很奇怪,为什么主上大人看问题的角度就跟我这么的不一样呢?如果说我一时冲动走了出去我也认了,可是我当时明明就思量过了才决定的啊?

“林生生,你不是第一回这么胡闹了,你能有点长进么?”看我不说话,吴大人继续说。

“哥,我,我没觉得我胡闹……”如果刚才坦白的时候我还挺理直气壮的话,那现在我只能怯怯的反驳。

“所以说你欠揍啊。明儿早要早起,赶紧裤子脱了手撑床上,50下,手拿下来重新开始。”主上大人的命令永远这么简洁么?

我就奇怪了,这个所以是哪里得来的结论啊?不服!我不服!我不敢不服……

“哥,我……”我想我还是不要解释我当时心里的那份折腾了吧,这种毫无胜算的行动,只会让自己被更多的人嘲笑。所以我考虑了一会儿,横下心,褪下睡裤。

要知道睡裤这种东西根本没骨气的,刚刚离开pp它就一泻千里般的划到脚踝。唉,就这样吧。我转过身,用手撑着床,吴大人家的床不高,这么撅着,屁股刚刚好挺在高处。

“啪~”果然是急着睡觉,吴大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抽了下来。

呃,第一下还好,没有疼出我得忍受范围。我闷哼了一声,调整了下姿势,继续受着。

“啪~啪~啪~啪~啪~”不知道是主上大人太急着睡觉了,还是我的反应让他很不满足,快速的几下狠抽疼得我一下子蹲了下来。主上大人停下来,等着我重新摆好姿势。

我扭了扭头,没看到吴大人,只说了声,“哥,5555,哥,轻点,疼。”没敢多缓一会儿,慢慢的把姿势摆好。

“啪~啪~啪~啪~”又是几下,我觉得屁股瞬间麻了。哥哥停下来,让我哭一会儿。

“5555,哥,疼,好疼,”我歪着屁股,扭过头,流着眼泪求他心软,这招简直屡试不灵啊,真的是从来没灵过。哥哥把我的屁股扶正,倒霉的皮带再次抽了下来。

“啪~”

“啊~~哥,疼,疼”又一下狠抽,我再次蹲了下去。

“你站好,再蹲下来,今天让你屁股开花。”

“55555,哥,真的很疼,特别的疼……”我心想,这么抽50下,今天我屁股肯定也开花啊,还用说么?

“疼就记着没脑子瞎作的下场,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想什么?就想逮到你怎么抽死你。起来,老老实实的给我挨着。”

听到这话,我服了,把屁股摆正,挨吧,自己作的不挨着也不行啊。

又十几下抽过,我忍着不蹲下,尽可能小范围的调整着姿势。就在我慢慢的往下蹲的时候,主上大人忽然改了方向,啪的一下从下面抽了上来,我觉得右边的大腿立刻肿了起来。我啊了一声,趴到床上。

“趴着!”

主上大人估计已经对我的小动作忍无可忍了,索性让我趴在床上挺尸。

“啪~啪~啪~啪~啪~啪~”

“55555……哥,哥,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我,啊啊啊啊,我不该让你着急的……”奶奶的,你听得出这算哪门子的错么?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说话,继续抽,哥你打人的时候需要这么冷静么?

“哥,哥……啊啊啊啊啊啊……哥,轻点,,明天不能走了……55555,疼啊……”动之以情不行,咱可以晓之以理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最后几下没那么难挨了,当然也可能是抽麻了。

哥哥看着躺在床上一边抽泣一边挺尸的我,说“不是第一次说你了,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不会问,但是你做事能不能交代一声?别怪我这次打的重,屡教不改罪加一等。”

第一次啊,第一次挨完打还要挨骂啊?我哭得更厉害了,枕头上湿了一大滩。

唉唉,写累了,睡觉去了,明天继续。

回答上述几个问题吧。

首先,我这几天猜吴大人的心思猜得太累,我决定放弃了。某吴不是喜欢打哑谜的人,如果他觉得合适的时候,他一定会跟我说清楚的。

其次,我确定不会找个主动当老公,即便有天我老公真是主动,也不会是吴先生。就不说什么门当户对的古板的话了,我觉得嫁人嫁的是一种生活方式,某吴的生活方式不适合我。

第三,我能说我有男朋友么?只不过刚有,不亲密,严格说算不上男朋友。最多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

剧透太不地道了吧

引用第370楼于:34发表的:

刚看完使徒行者28集,矮油妈呀,卓sir竟然也是坏的,太毁三观了。

这一天折腾的其实挺累的,我窝在床头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面一直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叫感情,一个叫理智。我用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pp,手指稍稍用力戳一下凸起的棱子,会有点痛,鸡皮疙瘩骤起。

我就这样开着床头灯趴着想着,脑子里乱七八糟,但却又清醒的很。这时吴先生推门进来,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我没回头,只简单的回答了句。

“还发上脾气了?很痛啊?”

“不是,认床,睡不着。”嘴硬,唉,我哪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啊。

吴先生笑了笑,走出去,没关门,回来的时候拿了条毛巾,径直坐在我旁边。

“我看看,”吴先生笑着说。

我放在背后的手使劲的抓紧了裤子,说“不要,不疼。”

“不疼就起来再揍你一顿,”吴先生轻轻的打了我的手一下,吓得我一哆嗦,赶紧松手。

我感觉睡裤被轻轻的拉下来,温温带点微凉的毛巾敷了上去。

“不会是你擦脚用的吧?”我莫名冒出这么一句重口。

吴先生愣了一下,啪的拍了我屁屁一下,力度略大于零。

“果然是没打疼啊?”吴先生笑道,“那刚才哭天喊地是给我听的啊?”

“我心里难受,很难受,哭不出来才喊得……”可能是我的解释有效,吴先生盘着腿坐在我旁边,大手在我的pp上揉了起来。

第一次体验异性按摩哎,还是这么个大人,简直是受宠若惊。话说,小益姑娘,你体验过没?想到这,又大大的鄙视了下自己,唉,攀比心真重。

我一直很恐惧沉默,所以一遇到沉默的情况,我就会没话找话说,这个毛病在我工作之后才有了缓解。但是这会儿这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想找点话题,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脑子里只有那个美女。

“呃……哥,哥,”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那个美女姐姐,呃,那个小益……”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能说的,我会告诉你我不能说。”吴大人一向都这么直接。

“呃,哥,其实,你会不会打她呢?”MLGB的,林生生,你脑子被枪打过了啊?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啊?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啊?

“嗯?呵呵,林生生,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又傻又固执,”吴先生的回答着实让我非常不爽,吴先生继续说“你啊,打上身了都未必会听话。”

“一个是玲珑剔透,一个是冥顽不灵,那你干嘛还要跟我死磕?”我扭过头来看着他。

吴大人没说话,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他说,“你太作,早晚大闹天宫……”

气氛有点暧昧,我伸手抚摸着他的小腿,“哥,你说这天儿也不冷,你还穿个毛裤干嘛?”手下稍一用力,拔出撮儿毛。

“啊”吴大人没有准备,下意识的踹了我一脚。我本想轻巧的躲开,可惜屁股不给力,一个翻身摔地上了,屁股上不知道是摔得更痛还是伤的更痛。

发现剩下一点儿,落下的。

刚看完,哈哈,这个才叫虐啊。

引用第373楼于:01发表的回372楼的帖子:

真心不是有意剧透,我还以为你也看完了,想跟你讨论下剧情呢。刚看完29集,感觉心情太压抑了。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很不爽。

必须报复!我有仇必报!

引用第376楼66号公路于:07发表的:

我,我,我,哭!笑!不!得!哈哈哈哈……毛裤!你,你,你,呃,表生气,你的脑袋里装的是哇哈哈吗???

米儿,我各种无聊中……

引用第380楼于:28发表的:

生生,十一假期过得好么?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吴大人飞Z市,三哥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三哥和吴大人开着有的没的玩笑,我坐在后座继续看手机打发时间,偶尔听上一耳朵。

到了机场,吴先生下车取行李,我在后座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三哥回头说了句,“生生啊,小x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惹他生气,有什么事儿顺着他点。”呃,借我个胆子吧,我敢么?我点点头,心想,三哥你究竟是担心吴某呢?还是担心我呢?

机场,吴大人忍受着我各种掉东西。一边打电话,一边各种唠叨,拉着我各种忙活。天啦,我一年没有十次飞机也有八次好不好?要不要变身老妈子变得这么快啊?我很不耐烦的各种应付,毕竟当面顶撞这种事我胆子还不够大。

直觉果然准确,命运果然坎坷。过安检的时候,因为包里的一串钥匙被帅哥警察叔叔叮嘱了好久。因为上面有把瑞士军刀,我竟然忘记放行李托运,带身上了。要不是一连串的电话,我估计吴大人得当场发飙,一路瞪着我到登机口。

“哥,哥,呵呵,公共场所哈,注意您高大伟岸的形象,再说在机场这种地方使用暴力,是很容易被抓进去的,耽误工作就不好了啊。”驴,就得顺毛捋,对吧?

和吴大人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我觉得如非必要我还是少说话的好。不过也幸好那天星期一,各种电话很多,某吴也无心跟我计较。上了飞机我就睡觉,某吴就各种文件看起来。唉,当总就是累,何必呢?我想,吴大人做的这些事儿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做的,但也可能是某一天我必须要做的。我一边同情着身边这位大人,一边打着呼噜流着口水。

Z市所在地区是销售大区,不是生产大区,所以我们的衣食父母就比较少。这次去参加的也是代理的推介会,规格还蛮高的,以品酒会的形式推介也比较新颖。我猜会议的目的是展示代理自身的实力。逼格高的,往往价格也不低,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Z市的H总是个中老年帅哥,目测年龄40+,资料显示实际年龄60+。H总早年当过兵,吃过苦,读过大学,有点学识,所以整个人看上去英姿挺拔,气宇轩昂,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进退有据。话说这种人物我是最怕的,见到这种生人勿近的大叔我就舌头打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跟H总接触过几次,也都是恭敬有礼的点头致意,最多握握手,说声“H总您好”之类的。

就在我跟周公暧昧纠缠,你侬我侬的时候,忽然感觉右脸被狗熊添了一样。睁眼看到吴大人用手拍着我的脸,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看。瞬间就清醒了!看来以后得在闹钟上贴上吴大人的大头照,保证上班不迟到。

“睡得猪一样的,醒醒,准备着陆了。”

“猩猩?不是应该去点灯么?还会着陆?”

“除了说冷笑话还会什么?”吴大人一句话,直指问题本质。

“说一说,笑一笑,自从认识我之后有没有觉得自己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啊?”但是再怎么本质也不能就这样噎住有实力的我。

“别废话了。H总你认识么?”某吴说正题,好吧,这下噎住我了。

“认识是认识,不过不熟……”

“呵呵,也对,H总这种个性你hold不住。”吴大人笑笑说,“那你就老实点,少说话,别给我丢人。”

“嫌我丢人别带我来啊……”我小声嘀咕一句。

“带你出来见见人,见见世面,你不要闯祸,别人的地方,闯了祸我可罩不住你。”

天哪,我难道就是个惹祸精?某吴如此欺侮本宫实在是罪无可恕,但审时度势,尤其是本宫有伤在身,还是决定暂且放过这个孽障。

你就不觉得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么?

引用第385楼等风来于:28发表的:

!好久没来了,更了好多一口气看完~等更新

真能琢磨!其实是躲了,不过他靠我太近,踢到我是意外。汗!

引用第388楼66号公路于:34发表的:

呃……突然想到的,人受到疼痛的下意识反应不应该是躲闪吗?为毛你家吴大人是...踢人呢?难道说主的思维都不一样的昂?

到了Z市跟H总见面的时候差不多吃午饭了,虽然早饭在车上吃了点三哥递来的面包,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还真挺饿的。H总请吃饭,真是鲍参翅肚,一桌子硬菜。我盯着满桌子菜流口水,就等着两位大人的暗示,准备甩开腮帮子大吃一顿。

谁知道,H总和吴大人根本是酒逢知己,俩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聊个没完。后来我才知道,吴大人跟H总的关系是忘年之交,H总还跟吴大人称兄道弟。我心想,这要把大吴先生往哪儿摆呢?

唉,我饿得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大吴先生的地位与辈分的问题了,只想着您二老开开恩,让小的有两口饭吃啊。但是吴先生是工作狂,而H总也好不到哪去。他看着某吴那慈眉善目的样子,简直和平时的傲娇判若两人啊。我心想,H总,您这么慈祥,这么关心后辈,麻烦您能关心下我的胃么?

一顿饭,两个大人物就吃了几口,我也就跟着夹了几筷子。满桌子的好菜,就这么浪费了。吃过饭,H总说下午去公司跟吴先生接着谈。某吴看了看我,说放我下午自由活动。我感激的看了吴大人一眼,转身直奔客房,丢下行李就出去找麦记了,彼时的我能吃下俩汉堡。

一下午无话,也就是洗了个澡把自己稍稍打扮了一下。然后等吴大人回来,一起去吃了个简单的晚饭。穿着8cm的高跟鞋和略显淑女的长裙的我略略扭捏了一下,差点没把自己给恶心吐了。我心想,好吧,女汉子就是女汉子,东施效颦就要让人笑话了。

吴大人看着我这身打扮从房间里走出来,瞬间换了个标准的绅士站姿,果然人靠衣装。但是看了看我对高跟鞋厌恶的表情和虱子上身般不舒服的表情,吴大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

“您老这是要摆驾去哪儿啊?”吴大人伸手做出要扶我的姿势说。

“小安子,摆驾御膳房,本宫要用膳了。”我伸手准备搭在吴大人伸出的手上。

“给你个台阶就上啊。”吴大人放下手,差点害我摔了一跤。吴大人扶我站稳,说,“这样穿着挺像个姑娘的啊。”

“什么叫像啊,一直都是。”我鄙视的看着吴大人,松开手理了理裙子,说“这身打扮不是不方便劳动么?我们这种苦出身的孩子,你不懂……”

吴大人表示懒得跟我臭贫,我也闭上嘴,乖乖的跟在身后。有那么几次,小冲动的想去挽下某人的胳膊,终是勇气不足,放弃了。

新品会的氛围很好,从装饰到灯光,从内容到形式,都堪称完美,估计H总吊的这么高,财力物力也花费不少。会场不大,散立着大概有20个左右的高脚桌,与会的嘉宾自由选择各自的位置。现场除了品牌的推介和广告,一切都显得很唯美,看得我也是醉了。

吴大人自然跟H总站在一处,H总也时不时的为吴大人介绍着,重要的人物,重要的东西。我自然很识趣退到靠后的几张桌子上,装淑女般尝着几口活动提供的精致点心。唉,难怪淑女吃东西都这么小口,果然难吃。心里抱怨着不好吃的糕点,手上不停,一口一口的抿着酒。

“呵呵,这位美女好酒量啊。”

我抬眼看了下说话的人,暂且就叫他peter吧,因为我对叫peter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他是我们的一个客户,正经算是吴大人的竞争对手。peter是我同事淡定姐的客户,而且关系不错。下午的时候,淡定姐曾经电话我说peter会来开会,让我打探下他们今年的投入计划。

好吧,我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整个公司业务就没有我插不上手的。我本来想偷个懒,回去跟淡定姐说没什么机会跟peter套话,结果我还没找机会呢,机会就找上我了。

我不喜欢peter是因为业内一直有传言说peter的个人生活很复杂,我也接到过很多匿名爆料说此人乱搞男女关系。好吧,因为有合作关系,所以一直也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我得检讨一下,但是作为一个自负盈亏的企业,在人屋檐下还是得低头的。

鉴于此,看到peter来跟我打招呼,我的心里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有说有笑的陪着。

“呵呵,过奖过奖,peter你也来了啊。”

“是啊,本来没打算过来的,不过H三催四请,不来也不好意思。”

“是么?这阵子很忙吧?”

“嗯,旺季了,到处都断货,忙都忙不过来。”

“嗯?生意这么好,明年还得多多关照啊。”我举起酒杯,表示到这应该走一个了。

“哪里哪里,还得请大才女多关照。”peter这种经验丰富的人,很自然的打了个太极把我的话就绕过去了。

“呵呵,互相关照嘛。淡定姐说了,她跟你是秤不离砣。”此时把淡定姐搬出来,最大限度的降低我的危险系数。

“你说我俩谁是秤?谁是砣呢?”

唉,跟高手对话确实累。后来我实在是绕不动了,直接问了我想问的问题。果然,peter是太极达人,既不回避问题也没回答问题。再后来我就放弃了,反正就算我问出来也没有业绩提成,何必呢。

就在我跟peter各怀鬼胎的闲聊时,我忽然看到peter举起酒杯,冲着远处微笑示意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吴大人也微笑的看着他,小啜了一口。此时,peter低头凑近我说,“晚上有好料,等我电话。”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吴大人。

活动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我一个人向出口走去。心里盘算着要赶紧回去换鞋鞋,洗白白,睡觉觉了。这时,身后传来很低沉却熟悉的声音说,“晚上待在房间里,不许到处溜达。”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只见吴大人正从我身旁匆匆走过。

神通广大?在哪儿啊?

引用第393楼于:04发表的:

你想好了就好【表情】

晚上有啥事了?觉得你家吴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啊【表情】

没人催我没动力更啊

明天,明天找个时间更哈。

今儿没空,后天更哈

出差出差,一天没摸电脑了阿!

想听啥?我有护身符,某吴没得拍了,哈!

引用第401楼于:58发表的:

生生是自己出差还是有爆料?

自己没力气更,看了别人的一个文,推荐下,香败尘烟,半梦浮生。在汐苑,自己找吧。带色的,未成年请自觉。

我要说我又懒了结果会怎样呢?好捉鸡啊

呃,昨晚睡着了哈,更更,中午就更。

这个,这个,听着也不像夸我啊。

本来我以为作为一个资深宅女,这点儿事儿根本难不住我的。结果就在我刚刚回房换了衣服准备洗白白的时候,peter的电话就来了。

“林大才女,出来聊聊呗,我有好料给你。”

“呃,peter,你有这么好的事儿便宜我啊?”

“唉,你家淡定姐也帮了我很多忙,这次当我还个人情给她了。”

“那你就这儿说吧,我累了,不想出门。”

“呵呵,你不来就算了。我跟L总在一起,这会儿不方便说这么多。房间,我保证你不虚此行。”然后peter就挂了电话。

peter所说的L总是业内的隐形富豪,为人行事极为低调,但是家产不比声名显赫的业内龙头老大来的少。此人我是听说过没见过,你们不要嫌弃我嫌贫爱富啊,我就是特别好奇,这么低调的大腕究竟长啥样。

都说好奇害死猫,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如果我还能抵挡peter的爆料,那我完全抵挡不住对L总如此行事隐秘的行业大鳄的好奇。最终我还是决定,快去快回,估计吴大人今晚也早不了,我能赶在吴大人回来之前上床。

上次出差的时候就知道了,KTV完全不适合我这么单纯的人哈。我走进包厢的时候差点直接被里面的烟雾给顶了出来。作为一个烟民,面对如此大浓度的烟雾,也根本无法正常的眨眼和呼吸好么?peter好像猜到我会出现一样,不知道从哪坨浓雾里钻了出来,把我拉到沙发旁,介绍道,“L总,这是林生生。”

我模糊的看到烟雾中伸出的手,轻轻的握了下。就听L总很温暖的声音说,“换个房间吧,烟太重了。”然后拉着我走出了房间。

换了间房我才看清L总的真容。这位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瘦削的中年男子,你说他吸毒我信,你说他几亿家产,我实在信不了啊。L总看看我说,“生生啊,久仰大名啊,很喜欢看你写的东西。”

“呵呵,L总夸奖了。”这种话,我入行第一天就开始听,到现在一次都没信过。

L总倒了杯酒给我,旁边的那个“公主”也略略斟了一小杯给L总,他一饮而尽。然后,“公主”又递了杯水过来。我发现,L总身边的这个姑娘跟其他几个很不一样。这个姑娘相貌平凡,而且总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为他斟酒递水,既不轻佻也不娇俏。

peter说,“L总说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很困,但是睡不着。我说让他喊几个兄弟出来玩玩就好睡着了,他就把大家都叫出来了。”

我看到L总勉强的笑了笑,一张细看略带些书生气的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倦容。看着旁边几个所谓兄弟,流氓般各自搂个姑娘,毛手毛脚的唱着些比我姥姥还老的歌,我实在觉得这个催眠曲太不适合困倦宝宝了。

“peter,帮我点首歌吧。”我跟peter说,L也跟peter表示照顾好我。

我点了首略微安静的歌,轻声唱着,L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热情的鼓了掌。我还没唱完,已经瞄到L已经睡着了。旁边的姑娘一边给他盖着毯子,一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好吧,我心里忽然觉得,还是做个没心没肺的小罗罗是最开心的。

我哄睡了L,就起身找peter了。

“没看出来啊,林生生,有两下子啊。”peter带着点嘲笑的说。

“呵呵,您要我来就是哄孩子睡觉的么?”

“哪能啊,我是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我不得不承认,peter爆的的确是猛料。但是确是对吴大人大大不利的猛料,如果我够胆爆出来,估计我跟某吴的关系也只可能是友尽了。

就在我跟peter反复求证他所爆料的真实性和重要性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开了。我背对着门坐,坐在我对面的peter抬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惊讶。我扭头望去,进门的正是H总和吴大人。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原本在沙发上小寐的L总瞬间惊醒,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上前跟H总和吴大人打着招呼。其他几个看着主人家寒暄完毕,也各自的偷鸡摸狗,鸡鸣狗盗去了。

吴大人进门的时候,我只瞄了一眼就扭头装瞎去了。peter看了看我的表情,有点好笑的说,“没事,有我呢。”

啊?有你?有你什么事儿啊?我正想说话,就看到peter掂着酒杯起身向H总和吴大人走去,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peter冲我招了招手。

我心想,你特么冲我招什么手啊?我跟你又不熟。我可以在这里继续装雕像的,不用你在这里瞎掺和啊。不过想归想,我在所有人都奇怪的盯着我之前,我还是决定走过去,跟peter一起逃跑。

“生生是我叫来的,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我先送她回去了。”peter一个人自说自话着,我连头都没敢抬。等peter说完,跟着他就赶紧溜出门去了。

出了门,没走出多远,peter说,“林生生,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啊?”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就被peter拉进了旁边的一间没人的包厢。我第一次知道,没人的包厢是不锁门的,而且不开灯。peter把我拉进包厢,摁在墙上,嘴唇就凑了过来。我史无前例的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恶心感,就像吃了一条被无数人穿过的内裤一样的恶心。

我衡量了一下我跟peter之间的实力差距,如果我强力反抗必败。我把头靠在墙上,尽量的平静下来,用手轻轻的捧住peter那张让人无比恶心的大脸,慢慢的摆放在一个能够看清五官的距离上,神情的看着他。然后用尽我平生的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流氓!”趁他愣神的一刻,我转身打开包厢的门,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吴大人正从之前的包厢的方向走来,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嗯嗯,臭流氓,抽死他,想起来都恶心。

引用第414楼66号公路于:15发表的:

你干得漂亮!打的好!

太幸福了你,还有旅游,旅游啊·~

来更文了,前两天脑闭塞,天天改稿子改得我头都大了。

出了趟差,顺便瞄了眼吴大人,一起吃了个饭,没拍,不过吴大人小心眼咯,哈哈,小心眼

回到酒店,我迅速的洗了个澡,然后认认真真的刷了好几遍牙,心里的那股恶心劲儿才被压了下去。

忽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我说不清此刻自己心里的感觉,究竟是劫后余生的快感还是被算计被侮辱的恐惧。惊魂未定,累觉不爱,我靠着房门坐着,竟然有点期待被吴大人狠狠的揍一顿,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没多一会儿,我听到门口传来很轻的道别声,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我依旧倚着门等着,没有听到期待中的门铃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我壮了壮胆,打开门,走到吴大人门口,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门铃。

吴大人来开门的时候正打着电话,他打开门示意我进来。我犹豫着走了进去,听到关门声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自投罗网么?

看到吴大人挂了电话,我可怜巴巴的凑到他的面前,把一张挂满眼泪的脸使劲的凑了上去。

吴大人很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往卫生间走,“我先洗个澡再来收拾你。”

不知道是开心自己求拍得逞,还是害怕被拍的太惨,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吴大人穿了条短裤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看了看我,顺手从衣柜里拿了件浴袍披上。吴大人穿好衣服,看了下手机,回了几个消息,顺势就坐在了沙发上。

“说吧。”吴大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谁谁家的八卦一样。

我站了起来,走向吴大人,快走到近前时实在是迈不动脚步了。我颤抖着站住,心里又一阵恶心,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哥,我错了,你打我吧。”

吴大人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林生生,我昨晚也没睡好,你给我好好说话,早说早了。”

“我没听哥哥的话,晚上去见peter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知……知道,他说有事跟我说,所以……”

“还是为了工作是吧?”

“也,也不光是,不光是工作,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我很好奇,L总,我,我没见过。”我低声说着,偷眼看吴大人的表情。

“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错了。我不该不听哥哥的话。”

“既然你自己找打,那你自己说。”

“我,我,”我自己说多少啊?我应该说多少啊?一颗求打的心忽然怂了,“哥,我昨天挨过打了。”

“哦,那你回去睡吧。”

“啊?哥……你别……”

“林生生,你还想让我怎么说你?两天,连着两天,我是打不疼你了?你自己要作死我还真陪不起。明知道是狼窝还要往里闯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是真傻啊,还是打算在这里气死我?”

“哥,你,你别气了。我真知道错了,你打我吧,你,你,你,你别生气了……”

“林生生,我今天累了,你回去吧。”

“哥,我,”天哪,我现在哪敢回去啊?我觉得我现在宁可被打死也不想一个人待着。我看着吴大人疲惫的样子,撒泼耍赖的词儿实在说不出口了。我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回去。

我转过身,磨磨蹭蹭的走出门,听着关门声在身后想起。第一次,第一次没被吴大人打,而是活活的给赶出来了。唉,你说我该哭还是该笑呢?

我量着步子,一点一点走到门口;呵呵,转身又走回来了。再次鼓起勇气,按下门铃。吴大人打开门,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我。

“忘,忘记带房卡出来了。”我委屈的边说边看着吴大人的表情变化,唉,这个实在是太丰富了,丰富到病态了,要不要打120啊?

“进来,”哥哥一番哭笑不得之后,闪身让我进门。就在我小心翼翼进屋的时候,背后巨大的关门声响起,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哥哥揽到身前,屁股上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4、5下之后,哥哥放下我,自顾自靠在床头看电视去了。我厚着脸皮蹭到哥哥跟前,用表情表示我很深刻很深刻的知道自己做错了。

“说吧,你想干嘛。”被我的厚脸皮憋到内伤的哥哥忍不住问。

“哥,我不想一个人睡,今晚,今晚能不能,跟你,跟你一起睡?”我试探着问。

“睡那儿吧。”哥哥顺手指指旁边的床。

得逞!我迅速的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睡不着;睁开眼睛,看看电视,看不下去;闭上眼睛,继续睡。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满是刚才发生的惊险的一幕一幕。不自觉的又是满眼泪,我转脸看着哥哥,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

我就这么看着看着,直到把哥哥看毛了。

主上大人关了电视坐起来,说,“林生生,你起来。”

我缓缓起身,恭顺的站在主上大人跟前,想要的终于要来了。

“……走吧,我陪你下去取房卡。”主上大人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

“不要,别,别去,我睡觉,我好好睡觉……”我吓了一跳,我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回房间睡觉啊,赶紧钻进被窝,扔给主上大人一个大大的背影。

读书的时候一度压力过大我有过自残倾向,不过因为没有特别极端的行为,所以只是跟心理医生聊过几次天,还不是正式的那种。后来上了大学,压力渐渐没有那么大了,我也就没再对自己下过手。这段经历,过去这么久也已经被我渐渐的刻意遗忘了。

那晚受到的打击之后,我一直求疼,后来想想,可能就是这段被刻意掩藏的经历释放了。在各种找抽不成功之后,心里各种郁闷可想而知啊。我觉得我快憋死了,莫名的冲动让我一口咬住了手臂,疼痛瞬间让眼泪倾泻而出,痛快啊。

不知道是觉得刚才我的表现有点奇怪还是感觉到什么,我就感觉肩膀被掰过去,还没来得及反应,下巴一阵剧痛。我松开嘴,眼睛还模糊着,就看到主上大人起身走开的身影。

“起来,裤子脱了,趴好。”主上大人扔下一句话,转身去衣柜取皮带了。

这下轮到我发呆了,我坐起身,顾不得被自己咬得几乎渗血的手腕,两只手使劲搓着两颊。说实话,吴大人刚刚那一下再用点力估计我下巴就得掉下来了。我正揉着呢,吴大人竟然拎着皮带走回来了。

鉴于刚才几次讨打未成功的经历,我几乎觉得今天被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结果吴大人回来时竟然看到我还蜷坐在床上揉脸,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就在我脑子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啪~~,吴大人冷不丁的抄起皮带就着我大腿就抽下去了。

腿呀,多疼啊,我跐溜一下就站地上了,一边揉着一边把睡裤拽下来了。

“是我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好用了么?”主上大人说。

我心想:……以前什么时候好用过么?

“要打了才能明白要怎么做么?”

……也不一定啊……

“你今天是三番四次的在找打么?”

……对啊,反应好慢啊,才知道啊?

“我今天累了你就当我好欺负,可劲儿的闹啊?”

………………

“自己讨打,自己说吧,怎么打?”

………………

啪~~“哑巴啊?”

“啊……我,我不,”成功点火,火箭发射,然后我又开始怂了。

“趴床上。”吴大人根本没等我回话。

本来这些不都应该是你们主动干的活么?怎么让我选上了。我在床上趴好,准备挺尸。忽然感觉吴大人的手指在我屁股上戳了下,凉凉的,我一惊,忍不住一抖。听到吴大人叹了口气,从床上拿了两个枕头,扔给我,说,“垫着”。

我抬头看了看,心想,垫哪啊?能垫屁股上面么?弱弱的说了句,“晚上还要睡的……”

啪,一皮带直接抽在了昨天被打的重了的地方。

“啊”这个真的不是一般的疼。我手撑着上身,直接把枕头拉过来垫到肚子底下,顺便扭了扭,摆好了身子。

啪,唔这一下很重,而且还抽大腿上了。我真的相信以前主上大人打我的时候大都是hold着打的。这一下子疼得我直哆嗦,不过我本来就是求疼的,狠狠心,忍了。

啪啪啪啪看我没什么反应,吴大人一连三四下抽在了同一个地方。这回真的忍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还好脑袋清醒,站在了床的另一边。

“疼,哥,疼,我好了,我不找打了,别打了。”我一边揉着大腿,一边哭着求饶。

“晚了,趴好。”看着吴大人一脸的冰冷,毫无商量的余地,只好忍着疼,又趴回去了。

啪,“啊”我真的是刚趴好啊,这下我真是直接哭喊出来了。感觉吴大人愣了一下,没等我哭的告一段落,第二下接着又抽下来了。

一连5下,有节奏,有章法,排列整齐的落在了我大腿上。这回我彻底哭痛快了,不求饶,不折腾,不贫,就为了痛哭一场,我容易么我。

就在我哭得正爽的时候,又一下狠抽,这酸爽……我一下子崩溃了,刚想跳起来,一下子被吴大人按住了。

“再跑,重打。”

呃,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主上大人对我没有过这样的要求。我没敢起来,假装死在床上,咬牙挺尸。

啪啪啪啪,这一回我是疼哭的。两度泪崩,我彻底疯了。

“55555,疼,疼,疼死我了…………神经病啊,打那么狠,,你打,打这么,这么狠,是能,能得,能得世界冠军啊……你这是疯了么…………你想打死我么?你这是谋杀啊……混蛋”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被打疯了,打崩溃了,什么都敢说了。不过我当时的思路比现在清晰,这会儿都记不得那么多了。

可我光顾着骂,完全没注意到没有再落下过的皮带。就在我骂的眼泪口水齐喷的时候,大腿上一阵冰凉的刺痛传来,世界都安静了。

主上大人正垫着凉毛巾,轻轻的揉着,不过我的肉肉啊,还是可疼可疼可疼的了。

我忽然有点清醒了,抹了一把湿嗒嗒的脸,扭过头去看着吴大人。

他在笑,他竟然在笑,你们觉得他变态不?

我无语了,我完全骂不出来了,我又怂了。

“怎么了?烈女?”吴大人不光在笑,竟然还来调侃我了。“才十几下就这样了?”

“变态,打那么狠。”我骂够了,小声嘟囔着。

“反了你了。你怎么?打算要造反?”

“不是。”

“还不是?你这一遍一遍的挑衅我就是想让我揍你一顿吧?拿我当工具使?”

“是,但是我没想造反。”

“哼,还挺诚实的。”

“规矩不能撒谎么……”

释放出心中的一口闷气,享受着主上大人越来越娴熟的按摩服务,聊着天,你别说,这小日子过的还真是,醉了。

“说吧,peter跟你说什么?”

“唉,哥,其实吧,怎么说呢……”

“规矩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不想跟你撒谎,所以不想跟你说……”

“真打算造反啊?唉,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说,我是还没想好怎么做。”

“我大概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从他找上你我就猜到了,所以才跟你说晚上不许出去。”

“唉,我想到了。现在骑虎难下了,我得想个好办法。”

“真想再揍你一顿,怎么就能这么不听话呢?”吴大人作势要打我,我赶紧闪到一边。

“其实,哥,你这样想呢,他不找我也会找别人的啊,对不对?他找别人你不是更难办?”

“他找谁?谁敢把这事儿捅出来就少一个金主,都跟你一样傻啊?”也是,吴大人他家也算行业龙头了,这事儿真没几个人敢捅。

“主上大人息怒哈,其实吧,话要看怎么说,对吧?事儿要看怎么做,对吧?我回头跟包子里,不是,boss,boss合计下,他主意多,能圆回来。”

“再能圆回来也需要时间,现在你只能想办法拖一下,我先把事儿给了了。”

“嗯嗯,你了了,我就出稿,双赢,耶!”

“得瑟的你!”吴大人气得隔着毛巾拧了我一把。

“啊~~疼,疼,”我大声呼痛,“怎么跟娘们似的?还掐人?”

“嗯?”吴大人瞪我一眼,我赶紧缩了缩脖子,伸手挡住伤处。“peter后来怎么你了?”

“别提他了,恶心!”我真的又恶心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哥,其实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嗯?”

“像L总那样,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真是,除了钱,没别的了。”

“嗯嗯,对,要钱有什么用,屁股又不会肿……”

竟敢笑话我!!!!我恶狠狠的瞪了某吴一眼,无奈伤重未愈,只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我就回家了,按照计划赶稿子等吴大人的指示。peter各种打听、暗示,倒是没好意思直接找我,我也就这种搪塞,终于事情还是按计划进行了。虽然麻烦是有,但解决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后来我发现,这两次真的打的重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有点隐隐作痛,不过幸好天气不热,一直穿长裤,倒也影响不大。

好了好了,我终于更完了,本来说好十一的,结果各种写不出来。

今天不知道怎么,忽然来动力了,更完圆满了。

谢谢支持,赞!

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精华帖的小钻石变黄了呢?我文不算黄吧?咋还有个2呢?是暗示我很2么?

说点最近的事儿,想看拍的小朋友们可以点右上角的小叉叉了,本章回木有。

话说楼主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屌丝女青年,即将向中年迈进。且楼主不信教,没有封建思想,没打算为哪个谁谁守身如玉。所以楼主是不可能木有正常生活的,憋得时间太长容易变态。所以,楼主有了个见习小男朋友。

其实对于吴大人,楼主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当然了,一半是因为怕。已经工作了的小朋友应该都会理解,到了社会上,别说两肋插刀了,有个人遇到事儿能够提醒句,看路。那都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了。吴大人就是这样,虽然楼主几次想扒了裤子赤裸相见,但是都没得逞。既然没胆子撸直了硬来,那也只好自己另想办法了。

有了见习小男友的楼主真的觉得,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智商高的,否则真是生不如死啊。

有天,楼主正趴床上跟群里瞎白活穷聊天呢,小男友爬过来了。

“生生啊,听说你明天要去采访xxx?”

“嗯”,那是我们行的老行尊,我很尊敬的一个老先生,采访我约了很久,最近才被告知这两天有空,我还是相当期待的。

“生生啊,一起去呗?”

“你去干嘛?”

“我想去xx公司看看,你知道之前的商务走了之后这个客户转给我了,今年涨价,我想先去探探口风,拉拉关系……”xx公司就是吴大人的公司。

“嗯?那你自己去呗。”

“他们最近也很忙,旺季么,我约了欣然,他们最近在公司,过几天可能就要到处开会了……”

“……”

“再说,你跟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

“这趟出差也没什么事儿,咱俩就当玩儿了,你也好久没放假了哈……”

“嗯?也行吧,你帮我拎包,我不帮你谈单。”

“成交,你就负责采访和吃喝玩乐,其他我都包了。”

“合作愉快。”

就这样,我傻乎乎的跟这个不靠谱、智商低的小男生就出差了。上了火车,小朋友跟我说,“生生啊,咱俩订一间房行了哈。”

“啊?”

“你知道,咱公司规矩,成单才报差旅费。我这两个月都拿几百块生活费的……”

“啊?”

“你别生气,反正就一晚,你亲戚来了,一起住方便我照顾你嘛。”

“……”我能说我无语了么。好吧,就这样吧。

采访很顺利,老爷子还夸了我几句,搞得我乐滋滋的。就是小朋友在一边太丢脸了,各种塞名片和吹牛皮。其实对于新晋的销售来说,他的表现应该是值得表扬的,起码积极么。但是我心里不舒服,要吹也吹你自己啊,拿我吹什么劲呢?姐的风格就是低调,那才是最那啥的炫耀。

下午4点多了,我们才到吴大人的公司。走进办公室,怎么形容呢,看过三大战役么?差不多就是那个场面。

这段时间,各种地区会议不断。企业要准备各种宣传资料,产品说明,产品样品等等,这些东西全都要从吴大人手下过,因为出了差错可能直接影响到整年的业绩。

看我们来了,憔悴的欣然姐从一堆物料中爬了出来。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跟小朋友打了个招呼。

“来了啊,我这里太乱,咱们先去会议室谈。”

我跟欣然姐算是很熟了,而且有点心有灵犀的感觉。我使了个眼色,她会心的笑了。

“生生啊,我跟吴总说了你今天来,他说让你直接去办公室找他。”

“哦哦,我也想认识一下吴总……”我还没等开口,小朋友先说话了。

“不着急,咱们先去会议室吧。吴总安排了一起吃完饭,会见到的。”说完欣然姐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转身朝会议室走了。

我也没理小朋友,转身去找吴大人了。小朋友犹豫了下,还是跟着欣然姐去会议室了。

唉,这个最近有小朋友说我在贴吧玩的嗨不更文。我真的没啥可更的,这点儿事儿说给大家听听,喜欢就看,不喜欢就算。

唉唉,现在不挨拍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你们

呀哈哈哈,好久不见哦,呀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最近很幸福,很嗨皮啊。

啊相公

花花相公口水一脸了,人家看到要不好意思了。

嘿嘿,我是那种会不好意思的人么?

我今天才发现竟然被大大加精了,唉唉唉唉唉,瞄到一眼当时就腿软了。

大大,其实我不求加精,给我俩钱儿花花就好了其实。

唉唉,大大来了也不说一声,招待不周不是,来来,搬个马扎来坐会儿坐会儿。

上面那俩,你俩是合伙到这儿来欺负我来了么?

忽然发现之前更过的一段竟然也好久没下文了,唉唉,节操已不见,坑品要保持哈。今儿给大家更完。

因为这段没有拍我就简单说说吴大人怎么小心眼了哈。唉唉,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小心眼,唉唉。

我进吴大人办公室的时候,主上大人正在打电话哈,各种忙。他示意我自己找地方坐,我看了一眼,找不到地方坐,然后千年受相的我在吴大人跟前真的木有坐的习惯。

好像一段超过三方的会谈电话告一段落,吴大人终于抽出时间搭理我了。彼时我正在偷摸的看他们各地区的销售数据,吴大人喊了我一声吓得我一哆嗦。还好,主上大人木有时间追究我盗取商业秘密的违法行径。

“采访X老怎么样?还顺利么?”

“嘿嘿,哥,你说呢?”我嬉皮笑脸的掩饰着吓一跳的尴尬,说“X老还夸我呢。”

“X老这属于越老越精,林生生,你怎么都没有点长进啊?”

“啊?哥,我知道,当面不打脸么。X老是我偶像,偶像夸我,高兴下也不行?”

“呵呵,还行,偶像选的挺准的……”

我俩继续的对话属于深度探讨行业事件,就不和大家分享了。

“生生,今晚回去啊?”

“啊?不回去,在大城市玩一晚……”

“哦,住哪啊?”

“跟同事一起住……”

“啊?”

“呃……”说漏嘴了吧,唉唉,“呵呵,住酒店。”

吴大人没说话,只一副不说实话爬着出去的表情。

“唉唉,哥,我亲戚来了,没事,没事的哈。”

“你男朋友?”吴大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再瞪我一会儿我估计我能直接跪了。

“不,不算,”杀人脸再次出现,受不了了,再出杀手锏,“哥,我,我亲戚来了。”

“晚上一起吃饭。”电话响了,吴大人没空理我这茬,接电话前丢下一句话给我。然后我也不敢继续跟吴大人待在一起了,走到大办公室里跟几个小伙伴吹牛去了。

晚饭吴大人带着我和小男友还有欣然姐一起吃的,吃火锅,火锅是生生的最爱哈,林生生同学口味重,而且无辣不欢。结果我吃点什么都有个眼神杀死人的瞪着我,幻觉,绝对是幻觉。一顿饭,吃的所有的肉都是老的,老到咬不动的,木有辣的,完全不敢碰的,冰激凌和冰镇饮料更没得吃。

坑爹呢这是这叫吃火锅么?

我真是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小男友也一直在拍马屁,没怎么吃。至于吴大人和欣然姐姐,我想这种礼节大部分也都懂的。所以这一桌子,吃的也就比之前在H总那里稍微不那么浪费一点。

看大家都放下筷子了,吴大人示意欣然姐姐去结账了。

“生生,吃饱了?”

“嗯。”你瞪死我,能吃饱,除非我瞎了。

“晚上帮我加个班吧,北区开会,物料太多,忙不过来。欣然他们加班好多天了……”

“唉唉,吴总,可惜我晚上约了人……”我还没说话呢,小马屁先来了。

“哦哦,没什么,正经事要紧,我意思是多个人帮忙大家能早点下班。”为什么我现在才觉得吴大人这话说的有些羞射呢?您这个借口太牵强了点吧。

然后小男友就跑啦,后来他说他一直觉得吴大人很让他压抑,一顿饭下来衬衣都湿透了。话说,我很想问,你这真的不是吃火锅热的?

嘿嘿,上文没查过错别字,刚写的,下文晚点写完它。

再强调一次,长期不更感觉不好,更段没拍的跟大伙联络下感情。

不要说被我骗了哈。

后来我跟某吴回办公室加班了,他是真的忙,我就各种帮忙。其实我倒是不怎么介意帮他加班,至少帮他加班没有自己加班那么累。因为长期的脑力工作,我更喜欢折折纸,分分资料,抄抄卡片之类的纯体力劳动。

我看了看吴大人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带着俩大大的熊猫眼,打着哈欠,喊着段子干活,我确定,这货人至少这个礼拜都在加班中。

“生生姐……”吴大人家的小二喊我,因为这货真的很二,所以就叫他小二吧。

“揍甚?”我手上的活告一段落,瞄了眼时间已经快10点了。

“来点不?”我摇摇头。我以为他说出去抽烟呢,上次被打太惨,真是,至少在吴大人跟前不敢再碰了。

“二锅头,喝点没那么累。”小二啊小二,姐真是爱死你了。我这一晚上饭没吃好,正郁闷着呢。

我顺手接了过来,看了他一眼,表示这个直接吹瓶么?然后小二递了个纸杯给我,我倒了小半杯。嘿嘿,就这点量,不要笑话我。

我一口一口喝着小酒,一边看着小二在改各种宣传资料。差不多10点半了,整个大办公室的人都开始空了,只有欣然姐姐还有各种需要确认的内容在各种忙碌着。不过谁也不敢下班,所以就在大办公室开玩游戏,各种送心,一下子微信又加了好几个好友。不过即便这样也很快就没得玩了,然后我们又开始各种讲段子,一直讲到打哈欠。

“生生姐,”小二忙完,一边酷跑一边说,“要不去把老大的手机偷出来,这样大伙都有心了。”

“二儿,你直接说后面一句就好了,不用加个称呼。这么有礼貌?”我有种要被算计的感觉。

“嘿嘿,生生姐”二儿人长得不赖,这会儿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撒娇,我一颗腐女的心烧得火烫火烫的啊。“生生姐,你不知道老大这两天急火攻心,我这都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了。您人靓条顺智商高,您去最合适了。你都不知道,老大都怎么夸您呢……”

其实二儿这两句马屁倒不至于把我拍晕,但是后面他竟然说吴大人夸我。我能说我的小心脏激动的砰砰砰直跳么?

“说说,说说,怎么夸的?”我抑制不住啊。

“说你做事靠谱,从来不半途而废,靠得住……”二儿收了手机说,一双眼睛看着那个真诚啊。

豁出去了,我看了二儿一眼,转身进了吴大人的办公室,视死如归。

我进去的时候,吴大人在处理邮件,手机放在一边。

“哥,手机借我用下,X总的电话我找不到……”声儿颤啊,正面蒙主上大人这事儿,我确实干的不熟练。

“手机给我……”吴大人眼都没抬,伸手说。

“您忙,我自己找就行……”

吴大人抬眼看了看我,询问的眼神,当时我就腿软了,脑子登时就短路了,直接把手机递出去了。

吴大人帮我按下号码,直接就拨了出去,然后就把手机扔回给我了。神啊,幸好我是真的没有X总的电话。就在我庆幸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X总的声音。唉唉,什么时候能在吴大人的身边不过的这么惊心动魄啊?

我都没敢跑到外面去接电话,就站吴大人的边上跟X总胡扯了几句就吧电话挂了。期间眼花,看到吴大人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你喝酒了?”就在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还是继续挑战的时候,吴大人突然问。

“啊?呵呵,酒心巧克力。”灵机一动啊,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我深觉继续待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事,准备迅速撤离。

“你别说你进来就是跟我要电话号码的。”吴大人放下手上的事,很认真的看着我。

“嘿嘿,哥,其实吧,”感觉就像被猫按住尾巴的老鼠一样,嬉皮笑脸的解释,“小朋友们挺累的哈……”

吴大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外边的办公室,起身走了出去。

你别说,主上大人的气场就是强大。一推门,本来哈欠连天的一群人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大家都累了,今天差不多,都收拾收拾回去吧。欣然叫三哥把大家都送回家,注意安全,女孩子到家了都报个平安……”

我瞄了眼二儿,他竟然偷偷的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唉唉,被他算计了。

整个办公室,十分钟,人走光,吴大人看了看我,说,“给你5分钟,要么拿酒心巧克力出来,要么跟我说实话……”

我狗腿的跟在主上大人的身后,捏肩有点够不着,捏腰有点不太敢。一番痛心疾首,一番指天发誓,主上大人才放过我。幸好,幸好有护身符哈。

最后呢,那晚我就睡办公室啦。吴大人真的通宵加班,我只好睡在沙发上。第二天一早,吴大人把我叫醒,他回去洗澡,我去吃早饭。然后一个人打道回府。你问我小男友?不靠谱的奇葩,电话不通,睡到中午才醒。必须抛弃。

果然啊,我不挨拍都木有人看。桑心

铁粉好,铁粉出来冒泡了咩

呃,关于这个么,做了个梦,回头写个番外。

引用第462楼于:55发表的:

好希望楼主最后能扑倒主上大人……不然看着他结婚的话肯定很难过【表情】

所以你屁屁痒了?

引用第463楼66号公路于:45发表的:

生生你好久没挨打了唉~~~~~

话说,这些我还真的不造唉,这个更新么,我尽量尽量哈。耽误您水升级了,我也不想啊

不过,这么萌的主,包了!下次挨打你替我上!!!!

引用第464楼圆子sama于:20发表的:

楼主!我昨天新申请的号,今晚上就入了你的坑,一直看了两个多小时你知道吗?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点了只看该作者还是又看了四十分钟。话说今天都30号了求更新呀。

嘤嘤嘤,本来还想今天就水到升级呢,结果光顾着课帖了。不开心,求包养求包养~【话说身为一个主我这样卖萌真的好么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总之,加油加油~

唉唉唉唉唉,上来顶一下。

最近实在是太忙太忙太忙了,我都怀疑我十一月会不会爬都爬不过去了。

鉴于我忙成这样,就不主动招惹吴先生了,他么估计比我还忙中……

我只能偶尔手机上来瞄一眼,没啥大事儿就不挨个回复了,对不起各位了。

希望下次来顶的时候有更哈……

话说你们想更文还正常,我自己想更文,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我这次要是能活着回来就给你们更文。

好久不冒泡,冒泡也不更文的卤煮,看到这么多筒子顶,也是开森死啦。

哈哈,卤煮活着回来啦。本来今天想更文来着,结果莫名奇妙的各种忙。而且,这回卤煮祸闯的有点大,这两天还没想明白这事儿得怎么说,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我慢慢写,大伙都别急,着急的一个月之后再来,估计那会儿总能更完了。

我去,忙忙碌碌一礼拜,差点累哭我了。

本来昨晚有点空的,结果突然来了点急事儿,还以为我这周双休又泡汤了,幸好是虚惊一场。

这会儿空下来,不知怎么的,懒虫忽然想更文了。

明后天休息,打算尽情的放纵两天。

所以今晚更,更多少算多少,尽量更完。谢谢大家

呃,考试的赶紧去睡,别说什么通宵复习之类的,跟本不可能有什么用。

没写俩字就被喊去干苦力了,刚到家。容我洗个白白先。今晚一定更!干巴爹!

引用第504楼于:09发表的:

前排等更= ̄ω ̄=

预言家们,你们又猜对了。我决定改个俄罗斯名字,叫不闯祸不舒服斯基,还是娃?

唉唉,之前想写个甜的都没写完,结果又被拍惨了。甜的改日吧,估计你们的口味看我甜了也会不舒服斯基的。

话说就是我刚刚一场大忙之后,正小心翼翼的准备偷个懒的时候,出事了。就是正想着这个周末该忙的都忙的差不多,即将要忙的还可以缓缓的那个周末,亲爱的坑爹的欣然姐打电话给我了。电话铃响的那一瞬间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生生,我欣然啊。”

“嗯嗯,有啥好事儿,说。”

“呵呵,对了,你最近忙不?”

你说我忙不?我心想。“这个么,取决于你有啥事儿了。”

“这样,下星期公司有个会……麻烦你来一下?”

“听说了,不是内部会议么?”某吴公司最近有个内部的会议,主要是公司年度的工作总结,对象是所有分公司和大客户,会议的内容比较敏感所以是个小范围的会议,媒体更不在邀请之列。

“对,这不是显得你们很重要么?”

“……”呃,这话听着就假。

“生生啊,我有个事儿得先跟你打个招呼。”

“说吧。”看吧,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是这样的,上次你发我的文件……”

“嗯?”

“吴总看到了……”

“你告诉他是我发给你的了?”

“我不说他也查得到……”

“坑爹吧你就……”

“生生啊,你别生气,这事儿我会自己承担的,你别担心。”

“呃……”承担?吴大人抽你么,你承担得了吗?

“吴总点名让你来一下,我猜,可能,主要,还是这件事儿……”

挂了电话,用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说,我真是思绪万千啊。上次见吴大人的时候很甜啊,还抱抱亲亲了呢……具体内容没码完,回头再说……可是,可是,这回……我目测是死定了。

其实这两天我也想了,这事儿能不能说,怎么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反正我遇到不能说的地方,就自动断片了,麻烦各位脑补下,别嫌乱。

其实每年的年底都是各企业最忙的时候,我们也不例外,抢在各公司做下年度计划的时候把合作定了,预算占了,不然客户的预算花完,明年就得喝西北风去了。之前说过,前度见习小男友是负责吴大人公司的商务,因为是新人,公司今年又调整了价格,所以这次的合作谈得也是坑坑洼洼的。

其实这不算什么,最让人气愤的是,你自己的单子谈不成就说你自己的问题,有事儿没事儿的找别人麻烦,还往本宫身上泼脏水,那小报告打的叫一个辗转反侧,你说我这是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此处重复37遍)。因为同类公司的合作都是欣然姐负责的,而且欣然姐和之前的商务合作的很愉快。所以,各种机缘巧合,小男生莫名的认为我跟欣然姐有某种默契,妨碍他的合作达成。

这种思维方式也确实醉人,我吃饱了撑的要趟这浑水么?最近这一个多月,各级领导找我谈话,绕来绕去中心思想就是暗示我不要把个人感情掺和到工作中。妈蛋,我掺和不掺和的还能加工资是怎么着?

于是乎,我就做了一件现在想起来都让我追悔莫及的事儿。我把一份公司内部关于年度价格调整的文件发给了欣然姐。本来我其实是不应该有这份文件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大boss脑抽,开商务会议的时候叫上了我,作为那次会议的重要文件,boss也群发了一份给我。

其实我把这份文件给欣然姐的时候也就是想她在谈判的时候能有个参照,做过销售的都知道,这里面的水其实还是蛮深的,中间各种利益往来我这种对金钱概念缺缺的人来说根本弄不明白。所以,我想有了这个,欣然姐谈起来会比较顺利。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这份文件毕竟是公司内部文件,而且涉及到敏感的价格问题,胆敢外传也是不想混的节奏。可我当时也确实被这件破事儿把脑子都搅乱了,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手指一抖发出去的。至于被主上大人知道的后果么……我当时特么的怎么知道他会知道啊

困死了,这段更完碎觉。

我浑浑噩噩的休了个周末,知道自己接下来必须惨兮兮,所以先把后面的工作准备了下。星期一刚进公司大门,包子李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唉,阎王来敲门,谁敢不开?

“生生啊,XX公司的内部会议发了邀请函过来……”

“哦”我低着头一边绞手指一边应声。

“这充分说明我们在XX公司以及在行业当中的地位……”此处我自动脑补成各种经文,什么东西念太多遍都会让人昏昏欲睡。

“嗯,boss,我知道,我会在有限的可报道的空间内找到提升我公司形象,让外界充分领略我司的辉煌形象……”找到包子李的某个停顿,我必须赶紧插话,不然他准能讲到中美关系那个高度上去。。

“嗯,这个我相信,不过生生啊……”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好么?真是包子李的典型风格。“生生啊,你知道我们现在跟XX公司的合作正谈到关键的节点。新来的小朋友经验浅,谈得不是很顺利,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是大势所趋……”

“boss,我明白,你想让我做什么你直说。”那阵子一提这事儿我就一肚子火,实在没心情听boss绕弯子,索性直接打断他。

“是这样的,合同的内容和细节都是底下人谈的。生生啊,你这次去,我想你带个话给吴总,不管下面谈的怎么样,我们最终都是要达成合作的……”boss说的吴总是大吴先生,boss的意思,我也明白,他就是想听大吴先生一个准信,那这事儿也就能定了,其它细枝末节的问题都可以慢慢商量。

接了圣旨我也就告退了,毕竟我心里最打鼓的不是见大吴先生,而是……

吴大人公司的内部会议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开的,因为我也算路熟,就没有让欣然姐接,自己打个车就到了开会的酒店。

进了酒店大门,就看到小二正坐在签到处等着接客。看到我,小二一愣,赶紧翻着手上的资料。我径直走过去,小二抬头,露出了一副狗腿的笑容。

“生生姐啊,几天不见这模样更俊俏了哈!”

“少废话,上次算计我的事儿,本宫还没跟你算账呢!”

“唉?那啥,女侠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必将泉涌相报……”

“贫什么贫?速速交出房卡,饶你一条小命。”

“哈哈,生生姐,您不愧是贵宾啊。本公司已为您预定上房一套,360度全海景套房,不知您意下如何?”

“360度全海景?你当真人秀呢?”

“咳咳,是夸张了点。不过贵宾套房啊,生生姐,您这待遇,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是,姐在哪都得是最好的。就是任性。”陪小二吹牛,这也是我的强项。

说话间,小二已经准备好了房卡和来宾的会议资料。然后客串了一把门童,拿上我的行李把我送上了电梯。3210,这房间光看这高度,我预测吴大人的火气也够大的。

吼吼,正在外面玩耍呢,晚上有,这么多人给顶必须有。

爱情是神马?从来木有相信过。

引用第510楼于:17发表的:

好棒继续等更~生生今天还更吗?话说其实我也挺想看你和吴大人甜甜的地方,你们哪天在一起我肯定又能相信爱情了~(≧▽≦)/~

等我更完这段就写甜的。

引用第514楼于:33发表的:

我也想知道甜的部份

生生姓林话说我哪儿不厚道了,就觉得我挺厚滴呀。

引用第513楼逆风解意于:18发表的:

生生!!!!!!!!!!黄生生!!!!!!!!!!

你知不知道你卡在这儿特别不厚道!!!!!!!!!!!!!

这是批评我水多,明白了。

引用第519楼冷竹先生于:31发表的:

52页,可以出书了我居然从早上到晚上把它看玩了--!

我不,我要好好的庆祝一下脱离魔掌。哇哈哈哈

引用第522楼逆风解意于:42发表的回520楼的帖子:

你哪儿厚呀∩_∩)O哈哈哈~

别玩耍了,赶紧回家更文。。。。

到家到家,刚洗白白,更文来也。

进了房间,我照例先洗了个澡,原因么,你明白的。小二没说错,贵宾套房,落地大窗,从床到床品,从浴室到洗漱用品,从硬件到软件,都是最好的。可我最希望的是,这间房隔音必须是最好的……

洗了澡,我把头发吹了个半干,然后顺势盘在头上。坐在床上给亲朋好友发了个平安的短信,因为我不知道等一会我还敢不敢说自己平安。心不在焉的开着电视,看的什么别说现在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忐忑的心一直忐忑着,直到那声意料之中的门铃声响起……

我打开门,吴大人史无前例的黑着一张脸。我吓得倒退了两步,吴大人顺手关了门,没迟疑的抬腿踹了我屁股一脚。

我踉跄了两步,扶住墙,回过身,就看到吴大人抬起了手。我当时反应那个快啊,立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大喊,“别打脸……”

巴掌没有如期而至,却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翻柜子的声音。吐个槽,高档酒店为什么一定要用结实到不行的实木鞋拔子呢?这种凶器打到身上的感觉真是酸爽到让人想去死

话说我还没看清楚吴大人手上持有的是何种杀器,就感觉左肩一抻被从地上拎了起来。随后上身向前冲,一阵眩晕,被主上大人拦腰从背后抱住。还没等我弄明白这一连串规定动作能得几分的时候,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

“啪”我不是没被这东西打过,我是很久没有被这东西打过了。它是酸是甜是苦是辣我已经不记得了,最关键的是,我也不想记得啊

“啪~啪~啪~啪~啪~”没有预热,也没有间隙,一连串的击打直接把我打懵了。牙齿紧咬,别说哭了,我连哼都没哼出一声。霎时的感觉是,我的大脑调动了所有的脑浆,想要搞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入侵了我的屁屁,被割肉了般火辣辣的疼。

我真心佩服吴大人的武功,怎么随便拎起什么工具到他手里都能耍的这么出神入化呢?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的吴大人,就这么默默的抽打着我的pp,而我也愣在原地竟然没有任何表示的挨着。

“啪~~”,“啊”不知道是哪一下突然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我突然意识到吴大人这架势是奔着打死我去的,我一下子大声哭了出来。

我这一嚎仿佛打破了黎明前黑暗般的寂静,(这个复杂的句子我想了n遍)吴大人也明显愣了一下。我就说我那天的反应速度特别的快,在这几乎不到一秒钟的间歇,我逃了,我从身高182公分的魁梧的气势如虹的主上大人的胳膊底下逃了。

现在想想,我还是挺佩服自己的,胆儿真大啊。

其实我这一逃多半属于下意识的反应,我逃出吴大人的势力范围,手捂着pp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你跟我讲道理吧,我听话。”

我当时没手擦眼泪,所以一时看不清吴大人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出吴大人看着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指着我旁边的桌子说,“裤子脱了,趴桌子上。”

我一边哭一边摇头,表示拒绝继续挨打。

不行了,困的差点在键盘上就卧倒了。碎觉了,明天看时间来更了。

唉,自己作的。把他惹火了,真的发火了。唉唉。

引用第530楼逆风解意于:34发表的:

早上醒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摸手机来看生生有木有更文……

生生辛苦了~~

不过看着你家主上这架势,生生你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啊,阿门……

下周就final?什么地区阿?我这么惨了你竟然还混的下去?

引用第532楼初染晨于:30发表的:

【表情】好久没看文文了~~被这个直接迷倒~~~哇卡卡卡~~可惜下周的final估计会死。。。

是吗是吗?抬下巴。

一早被吵醒又被喊去做苦力了,刚到家,等会更点去睡一下。

引用第534楼于:21发表的:

哇噻,可以离生生这么近,好激动哦~(好狗腿的感觉。。。)生生快更!

还没码几个字就睡着了,然后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看了眼没人在等更,又睡回去啦

起床来码字咯哇哈哈哈

主上大人看到我竟然敢反抗,摇摇头向我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怕继续僵持会被拍的更惨,毕竟双方实力对比悬殊么。吴大人真的要把我强行按着打,估计我也是怎么也跑不掉的。再说了,我这回招这么大一是非回来,不付出点代价,我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是不是还挺善解人意的?

看着吴大人逼近,我识相的认命的拽着裤子往下扒拉,一边向桌子靠近。虽然动作慢了点,但至少有个姿态表现出来,哥,我认罚,只求缓缓。

吴大人倒也不着急,等着看我什么时候能脱了裤子趴好。还真奇怪,这大会前夕,这位总,您怎么还有工夫对付我呢?

我个子不高,伏在桌子上,脚尖刚好够着地。我扒拉裤子的手触碰到刚刚被修理惨的屁股,烫烫的,几条棱子已经浮起来了,估计战况惨烈。

吴大人靠近我身后看着我,估计也是愣了一下,冰凉的手指戳了戳可能是肿的有些严重的部位。

“嘶”我有点疼,吸着气继续哭着说,“哥,疼,好疼,别再打了吧”

主上大人抬手照着可怜的pp不轻不重的又抽一巴掌,说“老实趴着,再逃一次你试试。”

然后我听到背后有些不甚明确的声音,扭头看到主上大人扔下刚才修理我的凶器,开始解皮带。

“哥,哥,”我不自觉的向远处挪了挪,身子不敢离开桌子,“哥,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骂我吧,,别,别……”

“啪~~”话音都还没落,一皮带就抽了下来。因为脚尖点着,一皮带下来正抽在屁股下半部分,我疼得脚一缩,手一使劲,几乎平趴在桌子上了。

主上大人可能也吓了一跳,我这要是用力过猛,可能就直接翻越桌子趴地上了。

吴大人赶忙按住我的腰,手下没停,照着屁股,啪啪啪啪,连着抽了三四下。

“刚才怎么说的?”吴大人停下来问。

“”我继续哭着说,“我不是逃,真的,不是,我,就是,疼,疼的……”

吴大人按住我,照着臀腿交界的位置,不歇气的狠抽了十几下。这一轮,真的把我疼惨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敢打听主上大人打我究竟需要使用几成功力,仅凭感觉猜测什么时候他能放水。但这几下,真的,结结实实的,疼。

主上大人打完松了手,我顺势滑下来,蹲在地上哭。我特么又不笨,这是明显的暗示我,要么结束了,要么可以中场休息了。当然,目测结束的可能性不大。

吴大人把皮带扔到桌子上,顺势坐在床上,摸过一开始抽我的鞋拔子。这双剑合璧的滋味儿,说心里话,真不是好受的。

“哭完了没?”主上大人开腔了,“站这。”

这是打完上半场要开审了么?我蹲在地上想。我真的不想站,站着就意味着吴大人还没罚完,而且还得边训边罚。但是我又不敢不站,他要是再把我按趴下揍,我估计再捱一轮我那人见人爱的小pp要报废了。

我磨磨蹭蹭的站到吴大人跟前,没让穿裤子,这我倒是没长胆子自作主张。不过这样站着……我手不自觉的挡在了身前。

“说吧,你怎么想的?”我刚刚站定,吴大人就开审了。

“我,我就是,想,想帮帮欣然姐……”

啪吴大人抬手就抽,“缺心眼啊?”

我这说的是实话啊,谁教教我,这时候说什么才不会被打呢?我配合着挪了一小步,然后又默默的挪回来。反正打是挨定了,但是战术上咱不是可以做做调整么。

“我知道你不想趟这个浑水……看着也不傻啊?怎么什么招蠢你就敢使什么呢?”

“不会,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低头抬眼看了看吴大人,委屈的说。

啪~~又是一下,带着怒气。

啊啊这还让人说话么?说什么都打啊?

“好,”吴大人顿了下说,“就算,就算没人知道。欣然是知道的,你凭什么认为她就不会说。”

“欣然姐?欣然姐不会……”这句话回了竟然没被打。好吧,算总账其实更悲惨。

“嗯?你信她?”

“……嗯,”我考虑了一下回。

啪啊

真的一下就被打哭了,这得说什么才不会被打啊?

“规矩是什么?”

“是不许撒谎可我,我不能说”

吴大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我。我也是江姐附身了,当时是打定主意死也不说。

“不说就趴回去,”吴大人看我没有招供的意思,估摸着也是怒火冲天了,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了这么一句让人生不如死的话。

在群里玩了一会儿,结果就这样了。

你以为我码这文心里不会再疼一次么?

引用第537楼逆风解意于:25发表的回536楼的帖子:

你个懒生生,我一直在等!!!

没舍得催文,你倒好。。。

哭死啊,不能和你愉快的玩耍了啊

来,抱一个

引用第541楼于:37发表的:

给勤劳的生生熊抱一个~

,人家的小pp见过的都说好阿打废了

这都有毛好笑呢?嗯?

引用第540楼逆风解意于:23发表的:

生生,我能说我是笑着看完的么,O(∩_∩)O哈哈~

不过话说你那人见人爱的小PP,谁见到了啊,O(∩_∩)O哈哈~

不过你们家吴大人也确实下狠手啊,居然鞋拔子和皮带轮番上~~我小小的同情生生一下吧,感同身受过啊,唉唉~~

必须有,在码字了,晚点更。

引用第544楼逆风解意于:09发表的回543楼的帖子:

嗯哼,看生生挨打就觉得挺好笑的啊,O(∩_∩)O哈哈~

话说今晚还有下文么??

和朋友谈点事情,要稍微晚点更了。

明天星期一了,要上班的同学早点碎觉吧,别等了,感觉怪对不住的。

好了,开机码文去。

呜啊啊啊啊啊趴回去啊我还趴回去是脑子进水了吧

“想好了没?”我正愣在原地犹豫着,纠结着,吴大人抬手又是一下。

“哥,我,我真的,不能……”

“最后问你一次,不想说就趴回去。”

豁出去了,尽管心里挣扎,我还是打算英勇一次,还能把我打死不成?现在想想我真的敢趴回去,多半是心里觉得主上大人会心疼。但是我没想过,我真的就这么趴回去了,主上大人心里会怎么想。唉唉,现在想想也是……

我刚刚犹豫着趴好,就听吴大人忽的站了起来。我刚回头打算视察下敌情,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刚开始竟然没觉得疼,大概延迟了0.1秒大脑分辨出这是高级别攻击啊。

这下真的是把吴大人惹毛了,噼噼啪啪挨了7、8下,我几乎是当场哭翻,想跑啊,残存的理智告诉我这要是敢跑真的就不用再回来了。谁能告诉我,当年江姐受刑的时候是怎么捱过去的啊?我受不了了,英雄气概就是个屁啊,我当时都想不明白,坚持个什么劲啊?

“哥,哥,55555……别,别打了,我说……”投降绝对是会有俘虏的待遇的,吴大人也停了下来。

“哥,我…………”吴大人不打了,但是我发现我爬不起来了,哭死我吧。

“打你不是要逼你说,”吴大人说,“起来,裤子穿好。”

我两手撑起上身,回头看了眼主上大人,皮带穿好,正从兜里掏出手机。我赶紧忍着疼开始拉裤子,此处省略一下中间呲牙咧嘴上蹿下跳的过程。

“我现在在3210,你上来,我等你。”吴大人简单的几句话差点没把我吓哭。

谁啊?这是叫谁啊?你这是自个打累了找个人上来帮忙么?还是打算灭口啊?我去,这点事儿不至于的吧?我反复猜测,想了又想,可能性最大的是欣然姐。想到这我又慌了,擦,这被欣然姐看到脸也是不够丢的呀。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门口挪。不好意思,伤势严重走不动了。

“去哪?”吴大人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光想着看到欣然姐会多丢人的事儿了,都忘了这么个大人还站在我屋里呢。

“洗,洗脸。”我小声说着,心想,这糊一脸乱七八糟的,您这点洁癖忍心不让我洗了么?

果然,吴大人摆摆手,放我进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第一件事就是锁门,看吴大人的脸色我真不确定他一会儿再想起点什么惹火他的事儿真的会冲进来再揍我一顿。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人见人爱的小脸,(我就这么人见人爱了谁敢有意见)眼睛都红红的,肿了。

卫生间的镜子比较低,我转过身,拉下裤子……唉唉,第一次明白惨不忍睹的既视感。整个屁股都红了肿着,有几条肿起来的棱子都有些发紫了,感觉都要渗出血来了。

如果这都得不到你们的同情,我真的是,还有什么好悲哀的……

先更一小段给12点前睡觉的孩纸们,我继续哈,码多少算多少。

我眼睛肿的有点厉害,拿了块毛巾接了点凉水在眼睛上敷着。屁股肿着,坐也坐不下,站着腿都抖,只能两只手按着毛巾敷。

没多一会儿,就听到门铃的声音,然后是吴大人的开门声。我赶紧收拾了一下,走了出来,因为不敢耽搁太久。其实现在想想,我出不出来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我走出来的时候正跟在吴大人的身后,等欣然姐转过身正准备用表情提示的时候,吴大人忽然转身扯着我的衣服就把我揪过去了。

“去墙角站着,没问你不许出声。”

我看到欣然姐愣在原地,好吧,就算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这气氛,这形势应该也看的清了吧。

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低着头往墙角挪,龟速挪到墙角,因为这种动作实在算不上走。转过身,看到吴大人还黑着一张脸盯着我,只能识趣的转了过去。擦了个擦的,有我这么悲惨的邀请嘉宾么?

鉴于我当时的处境,以下内容只能是录音资料了。

“欣然,生生为什么发那份文件给你?”

“因为,合作谈的不顺利。”

“……所以呢?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交易?”

“不是的……吴总……跟生生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欣然姐有些说不下去了,“其实,是我之前……有些利益关系……然后他拿这件事要挟我……”

说实话,这段实情我不是真的不想写,主要是我当时听得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反正实情已经知道了,听不听得也无所谓了。

“林生生……”就在我在墙角描墙纸的花纹的时候突然听到吴大人喊我。

“啊?”没转头,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赶紧转过身。

估计看到我一张如释重负没秘密的脸,吴大人也知道欣然姐说的都是真的了。

“欣然,写份说明,12点前发我邮箱。”吴大人没理我,继续跟欣然姐说。

欣然姐也没说什么,起身准备出门,她回头看了看我,眼里满是歉意。

欣然姐刚出门,吴大人就起身走近我。我瞬间觉得,周围大气都消失了。吴大人低头看我,我却不敢抬头看他。

“林生生,你这叫吃里扒外你知道么?这事儿完了,我们再算账,或者我们看看还要不要算账。”说完吴大人就转身走了。

而我,还愣在原地。

睡觉了,困

我能说我都吓哭了么?

引用第556楼于:00发表的:

终于等到了~最后一句好狠啊【表情】

感冒了,这一周都很无力。

明天继续吧。

话说我主上大人太狠,把各位虐着了,在此对各位表示不同程度的歉意。

不要意思,犯病了,胳膊疼到死,昨晚低烧起来了。

各位,改天更,辛苦大家了。

楼上的,我现在有空做任何事,除了更文。可怜的脖子疼死了,遵医嘱远离电脑中……

你们都是大好人!

体力值满明天更文!

谢谢楼上参观。

忙完了准备去码字。

码字之前问个问题,为啥人家写个文都有谷地币收,我就这么穷不开森

如果你觉得卤煮会一夜无眠的话那你就太小看本楼了。虽然主上大人话说的重,我也很恐慌,但架不住我pp实在是痛啊,加上来之前的几天已经无眠过了,剩下的只有累和困。随便收拾了下,我就趴到舒服死的VIP大床上,约会周公去了。

迷糊的睡到天还没亮,房间电话就响了。缠绵的声音显示这是酒店的叫床电话,叫你起床的电话。我想,今天这会既不是我主场,也不是我主力,甚至连陪跑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拉拉队还属于可有可无的那只,要不要这么早起啊?估计是照名单设置的,没有把我排除出去。(但是我忘了,就算我是与会嘉宾,也没有那么早被叫起来的道理啊现在才明白,太晚了抓狂)所以我又继续睡了。

后来手机响了,没听见,或者是装没听见,讲不清楚了。再后来门铃响了……这节奏真是……

我丧尸般的下床开门,拉开门看到主上大人阳光般的笑容,整个人都精神了,就是从头凉到脚的酸爽感觉。

“早,早……”我一边揉着睁不开的眼睛,一边打招呼。

吴大人看着我这副样子估计也是无奈,他抬手看了看表,“给你15分钟,收拾一下,下来吃早饭。”

“哦,哦……”我也是没清醒,就准备关门回去洗脸梳头了……

“20分钟,”吴大人突然拦住门,继续说“20分钟打扮好,穿整齐点,吴总要见你。”

“啊?哦。”我砰的关了门,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起来。一边收拾一边想,包子李要我跟吴总说什么来着?唉唉,越忙越乱,不知道门后那个碰了一鼻子灰的人会想什么。

20分钟快速洗漱穿衣不难,难的是我很怕见大吴总。虽然我也很怕吴大人,即便他没有暴力手段,生气起来也还是很吓人的。但是,不管吴大人怎么生气,我都自认有办法解决它。对于大吴总,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那种畏惧。有种人就是,他根本都不用生气,他只是那样温和的用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语气和你说话,你都会有种莫名要发抖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我太受了?)大吴总就是这样的人,我没见过他生气,但是,就是言语间那种威严你破不了。

我到了餐厅,一位经理模样的姑娘招呼我,把我带到一间包间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拉开门让我进去。

包间不算小,但只有大吴总和主上大人两个人在吃早饭。

看我进来,两位吴先生都站了起来,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坐,坐,别客气……”被两位吴先生吓得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吴大人无奈的摇摇头,冲着我走过来。我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后来觉得不对,又站住了。

“生生,吴总有话跟你说,过来坐。”吴大人走近我,很和气的说。

我抬头看了看吴大人,还好,眼神很温暖。我定了定神,走了过去。大吴总迎着我伸出手,我赶紧握了握,手心都是汗,终于找到地方擦了

大吴总示意我坐刚才吴大人的位子,我扭头看了看主上大人。

“你坐。吃什么?我去帮你拿。”吴大人走过来,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碟一边问我。

“咖啡……”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小x,你看着挑点吧……刚才那个什么羹还不错……”大吴总看我这么局促,赶紧圆场。

吴大人一边应着,一边收拾了出门。

先更一段,表示我开更了。歇会儿,吃点饭再继续。

话说,没拍我写这么多真的好么?

房间里就剩下我跟大吴总了,我竟然感觉更别扭了。

“你,看到我很紧张么?”大吴总怎么问话也跟吴大人似的这么直接啊?

“有,有点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紧张吧,这个状态还真是不好解释。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想说什么你可以直说……”

“那,那个,包,不是,李总,我们李总说……”我,勉勉强强把boss的话原封不动的递给了大吴总。也许是适应了环境,几句话下来,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大吴总笑了笑,大概说了些跟包子李类似的话,看来两位老大还真是有默契。我一边听着,一边应着,两边说话,一来一往的感觉却也越来越流畅了。

“你,怕我?”大吴总突然换了话题。

“呵呵,有点。”我稍稍坐正,心想,为了这点事儿刚挨了顿打,这会还坐这儿和您聊天……

“怕什么?长的太吓人了?”

“我,其实我……”我怕什么?我怕说错话啊!“我就是觉得您这气场太强大了。”

“哦?呵呵。”大吴总笑了笑,说,“好吧,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跟小X很熟,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别客气。我们能做的,一定尽力。”

“真的?那,如果,吴总欺负我呢?”

“啊?呵呵。那你找我。”

“太棒了!”我刚要得意忘形,吴大人推门进来了。

“行了,你吃饭,我还约了XX的客人谈点事儿……”看吴大人进来,大吴总起身准备出去。我赶紧起身相送,吴大人放下我的早饭,也随着大吴先生出去了。

屋里剩下我一个人,看看桌上,果然,清粥小菜……这会儿的我已经清醒了,又一通吓,一通商业谈判(吹个牛,表现个高大上),这会儿正经饿了。我扔下桌上的营养早餐,准备亲自出去觅食。

再更一小段,回家。

当我左一盘水果,右一碟培根,嘴上还叼着两片吐司回到房间的时候,吴大人正靠在沙发旁刚刚打完电话。看我这个样子回来,生生的给憋乐了。我正愣着呢,就听门砰的一声开了。不顾一切的扭头一看,擦,是Z。(你们还记得不?之前提到过的Z总。)

这场面真的是,两个大男人,齐刷刷的看着我——这副尊荣。唉唉,愣是每一个人来帮帮我的,真是一个绅士都没有啊。

“你看看,你就一点礼貌都没有。”还是Z反应快,一边数落着吴大人,一边接过我手上的盘子放到桌子上。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呢,就听他说,“正好,省的我出去拿了。”

吴大人接过另一个盘子,放到桌子上说,“她这个姿势太美,我就是想多看会儿……”

我狠狠的咬了一口嘴里的吐司,大小不良,一个好人都没有。然后很哀伤的看着Z大口嚼着我的美食,一边顺着主上大人的指示坐进沙发里,继续吃我的清粥小菜。

“娶回家,看个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熟悉了,Z现在说话也没遮没拦的。

吴大人低头揉揉眉毛说,“太能吃了,养不起。”

唉,吴大人也不是第一次嫌弃我了,每次都被我反驳到无语。不过这次因为昨晚的危机还没解除,所以索性默默的闭嘴,低头开始喝粥。

看我没说话,Z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吴大人一边跟他聊着,一边往我的碗里夹菜。有种被宠着了的感觉有木有?很快一碗粥见了底,我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

“还想吃什么,让Z去给你拿。”吴大人看了看Z,Z表示很无奈。

“家里穷,还是不吃了。”我这睚眦必报的毛病估计是改不了了,Z直接笑喷了,吴大人摇摇头。

“今天开会,你最好找个凉快的地方老实猫着……”吴大人警告我,Z在旁边,我不敢撒娇更不能撒泼,只好低头听着。

“难得凑到生生在,晚上一起出去玩一下吧?”Z看着我俩这情况不对,赶紧打岔。

“好啊好啊。”我虽然不是夜店咖,但是跟Z喝酒聊天总比跟在主上大人一边随时挨抽要好的多啊。

“今天不行,明晚吧。”吴大人直接掐掉了我希望的小火苗。

我瞪着Z,Z也瞪着我,然后说,“行,明天会议结束了,好好放松下,我请客。”

唉,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份就是一小跟班,连自由都快没了……

唉唉,晚上有没有看我心情了。先闪了,好冷。

吴大人的叮嘱加威胁必须有效,我活活的在会场的角落里猫了一上午,没闹出什么动静。因为会议的内容实在私密加无聊,所以我决定吃过午饭之后干脆躲在房间里睡大觉。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会场用的椅子太硬,不太适合我目前的状态。

刚刚睡醒百无聊赖的时候,看看时间已经该吃晚饭了。奇怪,怎么没有连环饭call?我开起电视,无聊的打发时间等着被叫吃饭。一直等到我饿得都快绝望了,手机才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是欣然姐,真是救星啊。

“生生啊,下来吃饭。”

嗷我一蹦三跳的就撒欢跑下去吃饭了。

刚出电梯就听到饭厅里锣鼓喧天,貌似已经开吃了呀?欣然姐在电梯口等着我,一看到我就亲热的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到旁边的走道里。

“一直忙,都没有时间跟你说对不起。”欣然姐开口就说抱歉。

“哦,别这么说啊。欣然姐,吴总没怎么样你吧?”开口就瞎了,幸好这话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明年我回去分公司,算是换岗锻炼吧,没事儿。”欣然姐很平静的说,“你也是傻的,吴总问你你就实话实说吧,反正也瞒不住。白白挨顿骂么。”

唉,岂止挨顿骂啊?我没话说,脸红的无所适从,一头扎进欣然姐胸前。欣然姐比我高,应该说我个儿矮,一头刚好能钻进她傲人的两峰里。欣然姐把我从她胸前的山谷里捞出来,拍拍我的头,一边安慰我,一边拉着我往饭厅走。

“好了,他们忘记安排你吃饭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你才想起来你是编外的。呵呵”欣然姐说,“我找个地方给你吃饭。饿了吧?”

欣然姐领着我到了一个桌前,说,“这是林生生,Z总,在你这儿蹭个饭。”

“生生,这几位都很熟了,你别拘谨,该吃什么吃什么。”回头,欣然姐嘱咐我。

“来来,坐这里。”Z很热情的招呼我坐他旁边,一边把身边的基友赶走。

我扭捏的跟大家鞠了个躬,然后走到Z旁边坐下。我低头只顾吃饭,不是我有多饿,只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估计大伙也被我吓到了,Z赶紧解释,说“害羞,内向,没事儿,我们吃,不用管她。”

Z一说,我也停了下来,抬起头,举起桌上刚倒满的酒,冲着Z说,“来,干!”举桌震惊,这招臭棋害得我跟整桌的每位都走了一个,差点没喝死我。

酒过三巡,微醺,节目也基本结束,整个大厅都是三三两两撤席的人,Z还坐在旁边陪我有的没的聊着。

突然Z一只胳膊搭在我椅背上,低头说,“来,妞儿,别郁闷了,爷带你出去玩。”

我扭过头,抬起Z靠近的下巴,说“爷,小女子今晚已约,您明天请早。”

“林生生,”我话都没说完,就听到主上大人熟悉的声音。

我眼皮都没抬,直接站起身,闭眼说了句,“我吃好了,两位慢用。”转身就走了。

没换过,你真好,大好人,亲一个

引用第597楼小勺子于:06发表的:

看了一下好像等级不够不能评分╮(╯▽╰)╭不然就能分谷地币给生生了,话说社区服务那边有个在线时间兑换的,生生你是不是一次也没换过

会有会有的,等着,今晚继续。

引用第596楼于:03发表的:

关键时候木有了。。

不是的,我们谈合作的事,应该是老大让我递话来着。本来不用老大说话的,但是底下的人已经谈崩了。

我私底下做的事,老大现在还不知道。基本上现在算是有结果了。

最后一句没看懂。

引用第600楼于:55发表的:

我也有這種ㄧ見到就怕的人,準確的說稍微有點身份,氣場的人都讓我相處起來不自在,超M的。

樓樓那件事怎麼這麼嚴重,老大們全知道了?還是大吳談的是別的?

除了生生和小吳大人之外其他人都很像把你們倆送做堆啊

这个?有么?这个容我想想……

引用第602楼于:06发表的:

是說其他人好像很想你們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给我转账啊,感动啊,真是太太太太感动了

但是我竟然不!会!用!

我这是有多蠢啊

努力更文,报答大伙

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知己

不一定和我这样子如此亲密

害怕有一天自己真的就离不开你

距离让我们怎么靠近

我知道自己和你有很大差距

爱情却让我再一次身不由己

受过伤的人怀疑尽管这来之不易

拼命的争取不如放弃

我配不上你纵然很努力

我喜欢你心里却没底

我没有歇斯底里我只是望尘莫及

就像买不起心爱的衬衣

我还在原地你飞上天际

我喜欢你想一想而已

总是说后会有期有天会在一起

只是在一起的两个人

不是我和你

疯了以这段歌词结文吧

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是真的结束了。

我现在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好累。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做堆送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我仔细考虑过了,好像在很多人看来我们两个确实是有什么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真的没有正经的谈情,但是我们好像又真的有什么。

本来我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不过有一次,跟一个行里的人有点误会,我用小号说了下我对一件事的看法。然后他说我是对方公司的公关,我否认了,没有纠缠就是直接否认了。过了两天他发消息向我道歉,说经人指点才知道我是吴x的女朋友,之前误会我了。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在很多人眼里我是吴X的女朋友啊。呵呵。

这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现在我有点担心,今后我们该如何面对。哦,不对,或许是我该如何面对吧。

两天前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结文的,我写了,没偷懒,但是现在我有点不敢去翻看之前写下的文字。

怎么说呢?唉。后续的内容有点……谷地不是不许贴黄色内容么……所以就这样结束吧。

结束的原因我这样写,或许你们应该就很明白了。

“生生啊?”

“嗯。”

“我要结婚了……”

“哦。”

……尴尬的沉默。

“我周末休息,去看你……”

“我在出差……”

“那,等你回来……”

“嗯……”

……冷场高手重出江湖……

挂掉电话,翻开通讯录,从A到Z开始约喝酒,时间刚好一个月。

撕裂

求聊天,求勾搭,求不判水帖

老大不小了,该结结了,不结家里各种催。

我去喝酒了,你们勾搭我吧,回头看。

酒吧好无聊,我开始对酒精敏感了么,闻到就想吐。

没预兆么?好像有,只是没觉得会这么快,感觉恶心死了,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可能是真的老了,竟然会很清醒的觉得酒精不能解决问题。

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了。现在很疑惑为什么会有种失恋的感觉?我有恋爱过么?

谢谢小勺子关心我,还转账给我,虽然你很穷

还有版版,好大一笔钱还好意思说自己穷

忙过这个月把之前写的理理,正式涉黄了,求版版手下留情

最温暖的关怀是秒回

小勺子,抱抱

其实吧,你们转的帐,我不会用

我对男人越来越没兴趣了,会不会变态了呀?

一抬头就忙到下班的点啊,好多人安慰我呀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把没发的那段发出来

你们别理我,我又心疼了,发发疯。

不管是悲离合也好,失恋也好,哪怕是当小三、二奶被人甩了也有地方撒泼啊

这感觉抓心挠肝的哪儿还都不能说……

憋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酗酒……想来着……然后发现喝不动了。

看到楼上说的心更疼了。

其实吧,我也是怕喝酒搂不住说错话。

我属于阵疯,时好时坏,比前两天平静多了。

我来了,我来了,我很好阿,大家不要担心哈!

哈哈,说个好笑的事儿吧。身边有个好闺蜜是很幸福滴

中午听脾气火爆的闺蜜接了个400电话,我说做推销的不用接,但她嫌的蛋疼还是接了。我爆笑,对话如下。

“喂~~什么?堵不堵?你觉得堵不堵?”

“请问你是xx的还是xx的?(问地区)”

“我怎么知道啊?”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打我电话干嘛?”

“你聋子啊?”

“啊?什么?你傻逼?哦,听不见我挂了啊。”

在马路中间笑哭了。

闺蜜说,估计对方得郁闷好多天吧?想想就很开心。有时候我们的幸福就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嗯嗯,大家都好好的。平安夜平安,圣诞快乐。

好好的,好好的,平平静静的,话说不平静又能怎么办呢?

年底了,除了加班,各种饭局走起来,各种小酒喝起来,等老板给发年终奖。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件事留到明年呢?该结束的就好好结束吧。

明天有空,我要不要把之前写的文发出来呢?纠结!晚上做个梦占卜下

吴大人结个婚炸出嘎西多潜水党,你们如此爱我真是太感动了。

今天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时间就像乳沟,躺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呼哈!

争取零点前涉个黄,成功与否取决于我回家的时间。哈哈!

各位,新年快乐!我是不是痊愈的大快了?

哈哈,还有十几分钟就元旦了,大家都新年快乐啊

马上更文

我刚刚回到房间,目测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转悠了不到10分钟,阎王吴大人就来敲门了。我打开门,把吴大人让进屋。

“我只有三十分钟,”吴大人进屋,边说边捡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心想,您这意思是您时间紧任务重,我这小角色绝对不能耽误您的建国大业么?我一边想着一边扒拉着裤子……

“我是说,今晚没空揍你……”吴大人坐下来看到我又说。

我去,您是老天故意派来玩我的么?我边想着,又开始往回穿裤子。

“我让你穿了么?脱了。”

嘿我就不服气了,就算您是个主也不带这么折腾我的吧?我这穿了脱,脱了穿,不到一分钟我这裤子已经来来回回蹭了三趟了。疼不疼啊?

我脱了裤子,站的离吴大人远远的。你们说我这是不是叫自投罗网,本来人家没想犯罪的,结果被我勾引的犯罪了……唉唉,智商真的是硬伤啊。

吴大人一把把我扯了过去,屁股冲着他。主上大人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我的屁股,看了看,然后吩咐我把裤子穿上。

呼~~虚惊一场,原来就是验伤……

“坐吧。”吴大人拍拍他旁边,让我坐过去。

我不确定坐过去会不会跟危险,“不,不用了,站着,站着挺好的。”

“生生,我为什么打你?”吴大人也没客气,估计是没时间,打算赶紧把话说完。

“我,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您这是有暴力倾向啊,是病啊,得治啊……

“嗯,被你气的人很多啊……”

“我,你,你是主,我做错事,你可以,罚我……”唉唉,忽然好同情自己……

“好,我们俩的规矩很简单。林生生,你没忘啊。”

“没,没忘。”

“我没问的事,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我问你的事,你也敢死撑着不说?胆子不小啊?”

“哥……我,我错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以后甭管谁,刑讯逼供我立马招认,死扛根本就是跟自己有仇啊。

“其实,我不觉得你有多错。”

“啊?”

“我是说,你做的最错的事不是这个。”

“哦。”听训有没有?完全没话接。

“这次的事儿我大概知道,告诉我,发那份文件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的?”

“真话?”我看了眼吴大人,感觉自己就多余一问,小声说,“要死一起死……”

我感觉吴大人忍住了想要抽我的冲动,想了想说,“林生生,我知道这段时间泼你脏水的事儿不少。但你想过没有?多少人都等着看你犯错,可是你还就硬是要留个把柄给人抓。我昨天说你吃里扒外,你知道么?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别说在你们公司,你混不下去。知道这事儿的,怎么看你?你真的在你们公司做不下去了,还有谁敢用你?”

吃里扒外说的竟然是这个?

“就算像你说的,这件事欣然不会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凡事都有意外,无中生有的事情你都见过,这点捕风捉影的功夫,会的人很多。你是真的不怕死是么?”

“现在怕了……”

“话我说完了,你自己想。”吴大人抬手看了看表,起身往外走,又转回来说,“早点睡,我今天还有事儿。该不该罚,怎么罚,你想好了跟我说。”

不是罚过了么?这个,这个,这下睡不着觉了……

既然睡不着,干脆滚起来干活算了。简直是文思泉涌,真佩服自己编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看看时间快一点钟了,作为一个资深熬夜工作狂,这个点儿还睡不着,就意味着,我今晚也就睡不着了。

窝在床上翻来滚去的,终于决定抓起手机,翻出通讯录,狠狠的按出几个字,“主上大人,小的思虑不周,罪孽深重,甘愿受罚,还请主上大人息怒。”

……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手机铃声,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

“林生生,还没睡?”

“睡,睡,睡不着”

“睡不着?饿了没?饿了出来吃夜宵。”

“饿,饿了。”

“你现在下来,我在大门口等你。”

“现在?立刻!马上!”

“多穿点衣服,晚上冷了。”

走出电梯,吴大人正在大厅等我,表情有点奇怪。看到我,略微调整了下笑容,“穿这么少?不怕感冒?”

“感冒你会心疼我一点么?少打我两下……”我笑着调侃。

“等好了,连本带利一块算。”心塞啊说着,吴大人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抱紧我往外走。幸好是件夹克外套,如果是长风衣,估计我可以演女巫了吧。

出了酒店抄小路,不算太远的地方一家小店,几个小朋友正吃着。被他抱着的感觉很温暖,温暖到我竟然有点想入非非。这种念头原本几个月之前就被主上大人生生打掉了,但是现在……我多希望这条路远一点,再远一点,让我,我们,走的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能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我再也不会有那种想跟他在一起的想法。

如果这样,真的很好。

“生生姐这是至尊VIP的待遇啊?”小二看到我们走过来忽然叫到。

吴大人松开手,脚步也缓下来。在我,感觉,好像一下子冷了……

“小屁孩,话多。”Z站起来,一把把我拉到他旁边,抽了张凳子让我坐。

一桌人都很熟悉了,大家都催着我喝酒,我看了眼吴大人的脸色,表示啤酒不是我的菜。一通催酒不成,大伙也放弃了。我跟喝白酒一样一口一口抿着冰凉的啤酒,吃着小菜,看着几个小朋友在一边嬉笑打闹着。

吴大人坐在Z旁边,Z看看我,又看看吴大人,低声说了句,“哥,教的不错啊?上次吃饭还吹白的呢。”

我怔在一旁,看我脸都白了,Z又对我说,“下次带我家小孩出来跟你玩……”瞬间我觉得我脸都吓青了。

“别听他胡说,你是喝多了么?”吴大人看我的样子不对赶紧说,“老板,再来锅粥。生生,你胃不好,吃点热的。”

“你们别闹了,吃好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一天,掉链子的直接给我交辞职信。”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吴大人对着几个小孩子说,瞬间几个人就消停了。迅速的打扫了现场,纷纷撤离。

我喝了粥,吴大人付了钱,三个人一起往回走。吴大人跟Z是亲戚,两个人聊的我听不懂插不上话的居多,索性由着他俩聊着,我一个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好冷,我抱紧自己,哆哆嗦嗦的在后面跟着。

没走多远,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Z已经消失了,吴大人转过身冲我走过来。我准备好再次被他抱着走,结果突然感觉胳膊被拽的生疼,紧接着唇边突如其来的一阵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我抖的更厉害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松开我,问“很冷?”

“不,不是……”我想解释我不是冷,我是怕,虽然不是第一次吻他的唇,却是莫名的第一次感觉到怕,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下面的内容只能一小段一小段的发,方便删除哈。

大家当故事看吧,不要什么道德评判哈。

吴大人没有抱我,只是拉起我的手,很快的往酒店走,快到我不得不小跑着追着。

到了房间门口,我刷了卡,吴大人拉着我走了进去。我不是被动的人,但是这会儿,我好像知道却又不确定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吴大人脱掉我的外套,暖暖的唇再次吻了上来。我靠着墙,房间里的暖气让我不再发抖。我闭上眼睛,不想看到这一切真的发生。这时我才发现,原本这一切我想要的真的到来的时候,我竟然根本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

吴大人的一只手扶住我的头,嘴唇慢慢的离开。他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常见的笑容,反倒是有种很苦涩的味道。

“还冷么?”

我摇摇头。

“还要么?”

我点点头。

他开始脱我的衣服,动作很温柔,也很,熟练。

他抱起我,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从来没有,没有看过他这么温柔,好像我是易碎品,一碰就会碎一样。

可是,似乎也只有这样的温柔才让我破碎的更加彻底,碎成粉,碎成灰,风一吹,变得无影无踪,而疼却永远留在心里,更深更重。

他取过床头的小盒子,我伸手拦住他。

“能,能不用么?”他疑惑的看着我,我继续说,“我,过敏。我,我自己有。”我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

什么样的神经病,作为一个自备避孕工具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我还是感觉自己脸红了,闭着眼,不敢看他的表情。

隐约听见他拉开我背包的拉链,我起身过去,伸手在背包的夹层里取出薄薄的一片,“只能,只能用这个。”

他没说什么,一只手取过薄片,一只手环着我。单手解开皮带扣,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拉链上,再一次深吻。

这一次我细心的体会着,不想放弃每一秒钟的感受。带着淡淡甜味的舌尖,一点一点的透进来,口水一丝一丝的交织着,不知道为什么,织出来的味道不仅带着三分甜蜜,还有七分苦涩。

我的手感觉着他的膨胀,在他欺下来的那一瞬,我轻轻的拉开拉链,亲手释放了这期待已久的甜蜜和罪恶。

他曲着手肘,用牙撕开了薄薄的一片,同样是熟练的,一只手套锁上。我不敢再睁开眼,他轻轻的分开我的双腿,短暂而温柔的探索了一番后,霸道的攻入城中。

那一瞬的疼痛让我皱眉,我试图撤退,但他按住了我的肩膀,躲不开,一下重过一下的撞击。为什么当初如此期待这一刻,明明并不好受。

“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他在我耳边轻声安慰。

他的牙齿在我的耳侧和脖颈上游弋,似乎想在每一处可能被发现的地方标记类似到此一游的记号。他的手握紧我的胸前,不太重,却也足以显示他雄性荷尔蒙驱动下的霸道。

慢慢地,我感觉到身体背叛似的配合。我伸手拉起他的T恤,他配合着脱了下来。我努力的想看清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他低着头看着我的企图,眼神对望的一刹,我看到了他带着暖意的笑。

在欲望的最后,我抬腿环住了他的腰,在顶端最温柔的地方,我们释放了最后的爱意,一切艰难的索取就这样在终点处完整的实现了。

恐惧和疲惫,让我陷在原地不愿动弹。连他想起身清理一下都让我觉得累,觉得不舍,觉得难过。我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乖,松手,我马上回来。”他笑着说,手滑到我的屁股上,我才不舍的松开手。他拉过被子把我盖好,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我迷糊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暖暖的浴缸里。他套着酒店的浴衣,带着点悲伤的温柔的盯着我看。

“懒姑娘,不洗洗就敢睡。”看到我睁开眼睛,他说。

我翻身起来,拉过旁边挂着的浴巾,把自己的关键部位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他笑笑站起来,走到外面,拿了件浴袍挂在钩子上,又走了出去。

我洗干净自己,套上浴袍,努力的想回忆起刚刚发生过的事。忽然很希望酒店在房间装了摄像头,告诉我刚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啊

我出来的时候,吴大人已经穿戴好,笑着看了看我说,“不早了,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

砰~的一声关门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手机的铃声响起,我闭着眼,摸过手机,关掉闹钟。

真的,就只是一场梦吧。

之前就写到这儿了,后来因为不敢或者不愿回忆就没写。

其实后面也没什么,第二天吴大人开车带着我,跟着大部队去工厂参观。说了一些话,记不清了,大概说让我安心的上班,什么都不要管,合作的事情他会安排好之类的。没有提过昨晚发生的事,让我觉得真的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再后来很忙,客户7788的各种事情要跟他确认,各种应酬跟走马灯一样。他把我带在身边,随我吃喝玩乐不管我。我跟Z在一旁很嗨的摇骰子,故意拼酒,某人就像转了性一样也由着我折腾。

晚上的事我几乎没什么意识了,他好像陪了我一夜,因为我印象里听了一夜的电话。

第二天因为要赶早班车,很早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事情的结束好像很草率,在我故意忽略了他后来的几个电话之后,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冷静期。或者需要冷静的是我,而他应该在忙着婚礼的琐事,无暇顾我了吧?

啊新年新气象,干嘛都这么悲伤阿?

话说,就没人问问某人活儿好不好的?

不开玩笑了哈,昨天说不想看到道德评判。其实是觉得很多人看了这些可能会猜测他的企图或者目的,他也许有解释,不过对我来说解释毫无用处,因为结果无非是现在这样一刀两断,又或者偷偷摸摸暧昧纠缠。我只能选择前者,那索性就别拖拖拉拉,还是干脆点好。

所以现在我无心猜他,只想把自己整理好。

哈哈放心好了,生活在继续,就算打击再大也不能虐待自己啊。

大家假日睡得都爽不?

引用第672楼龙刑天下于:34发表的回312楼的帖子:

你还有那个不靠谱的小男友不是吗,游戏结束了,生活还要继续,

2015年的第一个工作日,休息三天病两天,就一劳碌命。大家抱抱

呵呵,好阿

引用第681楼真相只有一个于:34发表的:

楼主文采真棒,多写此类小说吧

我来了,大伙新年快乐阿。上面几个被虐着的,楼楼我出来喊一嗓子,我很好大伙放心吧。以后有空给大伙写几个段子,都开开心心的哈!

鉴于本文发展之方向实在有违dang和国家对我多年的教育,因此,修改下标题……

作为作者卤煮表示,这特么跟我半点毛关系都木有

呃,楼上这位哥,抽烟都是论盒的哦……太让人羡慕了……

卤煮去码字了,楼上几位的关心卤煮收到,就不一一回复了,谢谢大家

我能说我只有在某个咖啡馆蹭wifi的时候才能打开谷地么?唉唉

终于又能上谷地了

:楼楼,你跟他断了么?他是现在已经结完婚了么?方便告诉我么?我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不要抱幻想:12)

那你别打听了,赶紧断了吧,我俩都快赶上TVB大戏了。

更文?可是好困

长篇小说《O的故事》(1)

长篇小说《O的故事》(1)

作者:波琳啡鹬

一、罗西的情人

有一天O的情人带她到城里从没去过的一个公园散步。他们在那里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并肩坐在草坪的边上。这时他们看到公园一角的十字路口停着一辆汽车。这里从来不停出租车的,但是这辆车上却有计程表,像是出租车。他说:“上去。”

她钻进车去。时值秋季,天色向晚。她的穿着一如平时:高跟鞋,配折裙的套装,绸内衣,不戴帽子,但是戴着长手套,手上拎着小皮包,里面放着身份证、粉盒和口红。

汽车慢慢地启动了,他一直没有对司机讲话,只是把两侧和后边车窗上的帘子全都放了下来。她以为他要吻她,或是想要她的爱抚,所以把手套脱了下来。而他却说:“你的皮包碍事,给我吧。”

她把皮包交给他。他把皮包放在她拿不到的一边,又说:“你穿得太多。解开吊袜带,把长袜褪到腿上。”

这时,汽车加速了,她动作不太方便,而且也怕司机转过头来。但她还是解开了吊袜带,当绸内衣下摆触到她赤裸的双腿时,她感到有点羞涩。吊袜带在她的衣服里面晃动。他又说:“脱下吊袜带和内裤。”

这很容易,手从背后下去,稍抬一下身子。他把吊袜带和内裤拿过去,打开皮包放进去,又说:“别坐在裙子上,把裙子撩开,直接坐在座位上。”

座位是人造革的,又滑又凉,贴在大腿上感觉很奇特。然后他说:“再把你的手套戴上。”

出租车开得飞快,她不敢问勒内为什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猜不出这一切对她意味着什么——让她就这样一动不动,默默无语,裸露出身体的某些部位,又严严实实地戴上手套,坐在一辆不知要驶到哪里去的黑色汽车里。他没有对她说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可是她既不敢把双腿分开,也不敢把双腿完全并在一起。她把戴着手套的双手按在座位两旁。

他忽然说:“到了。”

出租车停在一条看上去十分可爱的小街上,停在一棵树下。街道两旁全是法国梧桐。花园与庭院之间有一座小楼,这是圣日耳曼区常见的私人住宅。街灯很远,车里很黑。外面在下雨。

勒内说:“不要动,好好坐着。”

他的手摸到她衬衣的领子,解开领结,解开衬衣扣子。她轻轻向前探身,以为他想抚摸她的乳房。不,他只是割断了她乳罩的带子(用一把铅笔刀),把它拉出来,然后扣上钮子。现在在衬衣下她的乳房裸露出来,像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从腰部至膝部不着一物。勒内从车座下拿出绳子,将O的双手反拧背后,用绳子紧紧缚住,又在她的眼睛上用一根黑色的带子蒙上。

他说:“听着,现在你已经准备妥当。跟开门的人进去,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你不进去,他们会拉你进去。如果你不服从,他们会强迫你服从。皮包吗?你用不着你的皮包了。你只是我送来的女人。当然,我会再来。现在去吧。”

司机扛着她走了一段路,穿过几座门,然后移去眼罩。这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黑屋子里,有半个小时没人理睬她,也可能是一两个钟头,长得好像无穷无尽。后来门终于来了,灯亮了,她所在的房间是一间旧式、舒适、但有点怪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一件家具也没有,四面墙壁上全是壁橱。开门的是两个女人,两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身着十八世纪女仆的漂亮装束:用轻软衣料制作的长裙,长及脚踝:紧身胸衣,装饰前胸的花边领扣使胸部线条显得很突出;脖子上饰有带皱的花边;袖子长过肘部。她们两人涂了眼晕和唇膏,并且都戴着紧扣脖颈的项圈和紧扣手腕的手镯。

据我所知,正在这时,她们解开了O被绑在背后的双手,准备为她洗浴化妆。她们帮她脱掉了最后一件衣服,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壁橱里。她们不让她自己动手洗澡,又像美容师那样为她做头发。她们让她坐在一把大理发椅上,那椅子在洗头时放平,然后在吹干时再摇起来。

在一般的情况下,做这些事只需要一个小时,而她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全部完成。O就这样全身赤裸地坐在那张椅子上,她们既不允许她翘二郎腿,也不允许她把两腿并在一起。在她的正前方是一面镜子,从天花板到地板,覆盖了整整一面墙壁,中间没有一条镜框。每当她望着镜子,就能看到自己无遮无蔽的身子。

她终于被修饰停当——眼帘淡色;嘴唇鲜红;腋下和阴部洒了香水;两腿中间、乳下和手心也都洒了香水——被带到一间三面有镜子的房间,背后也有一面镜子使她能仔细地察看自己。她遵命在镜子之间的一张矮凳上坐下来,等待。矮凳上铺着黑色的兽皮,微微觉得有点扎人;地毯是黑色的,墙是红色的。她穿着红色的拖鞋。小房间的一面墙上开了一扇落地大窗,窗外是一个可爱的昏暗的花园。雨已经停了,树枝在微风中摇曳,月亮在云中穿行。

不知她在这红色的卧室呆了多久,也不知她是否真⊙ㄩ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独处一室,抑或有什么人悄悄透过墙上隐蔽的洞孔在观察她。当那两个女人回来时,一个拿着裁缝的皮尺,另一个提着一只篮子。一个男人和她们一起走进来,身着紫色宽肩灯笼袖长袍。当他走进来时,长袍下摆微微开启,露出贴身的独特装束:它遮盖住他的大腿和小腿,却露出性器。当他迈步时,O先看到了那个器官,然后看到了别在他腰带上那条用一束细皮条做成的鞭子。那男人戴着黑色的面具和黑亮的手套,连眼睛也给黑色的纱网遮住了。

他对她说话用了那个熟稔的“你”字。他叫她不要动,并命令那两个女人加快速度。那个拿皮尺的女人量了O的脖子和手腕。她的尺寸与常人无异,因此在另一个女人提着的篮子里很容易地找到了合适的项圈和手镯。项圈和手镯用多层皮革做成。每层皮革都相当薄,加起来也不过小指厚薄。上面的钩环扣上时会自动锁住,只有用一把极小的钥匙才能将它打开。项圈正对扣锁的一面镶嵌着一个金属环,可用来连接铁链。

一旦项圈和手镯扣紧脖子和手腕(绝不会因为过紧引起任何疼痛),被锁住的部位要想滑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两个女人为她扣好项圈和手镯之后,那位男子吩咐她站起来。他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招呼她过去,直到她碰到了他的膝盖。他戴着手套的手伸进她两腿之间,又摸她的乳房。他告诉她,就在当晚独自一人进餐之后,她将同人们见面。

她果真是独自一人进晚餐,仍旧全身一丝不挂。在一个小客厅和房间里,一只看不见的手从门上小窗里送进晚餐。晚餐过后,那两个女人又来到她的身边。她们将她的双手背到身后,把两个手镯上的环扣锁在一起。接着她们又在她项圈的环上系了一件红色的披风,披在她的双肩上。那披风把她整个遮了起来,但是当她走路时那披风就会张开。由于她的双手锁在背后,所以没法使披风合拢。一个女人在前引路,打开一扇扇的门,另一位跟在后面把门一一关起。她们穿过一个前庭,两间起居室,然后走进图书馆。那里有四个男人在喝咖啡。他们都穿着同每一个男子一模一样的长袍,但没戴面具。然而O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她的情人在不在其中(他在),因为其中一人把一盏灯直照在她眼睛上,以致她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见了。所有的人都纹丝不动地坐着,那两个女人在她两侧,男人们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然后,灯灭了,那两个女人悄然离去。O的眼睛又被遮了起来。他们让她往前走——她往前走时有点趔趄——直到她感觉自己已走到那四个人围坐的壁炉旁。她能感觉到那壁炉散发出来的热气,在一片沉寂之中可以听到燃木静静的碎裂之声。她面火而立。有两只手打开了她的披风,另外两只手首先检查了她那一对被锁在一起的手镯,然后从背部直摸到臀部。那是两只没戴手套的手。突然,有两根手指同时插进她的两个孔道,她惊叫起来。有人笑了,其中一个说:“把她身子转过来,让我们看看她的乳房和下身。”

他们把她转了过来,于是壁炉的热气到了背后。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一个乳房,一张嘴贴上了另一个乳头。当他们打开她的双腿并轻轻拂开她的阴唇时,她突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是谁的胳膊接住了她?)一个人的头发轻轻摩擦着她大腿的内侧。她听到他们说应当让她跪下来。

他们这样做了。这种姿势使她感到很不舒服,因为锁在背后的双手迫使她前倾,而他们又不许她把膝盖合在一起。他们让她稍向后仰,于是她半坐在脚跟上,就像修女惯常跪坐的姿势那样。

“你从来没有把她绑起来过?”

“没有,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鞭打过她?”

“没有,也从没鞭打过她。其实——”这是她情人的声音。

“其它,”另一个声音接下去,“如果你常常把她捆起来,常常鞭打她,她会开始喜欢这件事。但是这还不够,你还必须让她超越快乐状态,达到流泪的境界。”

他们扶她站起来,准备解开她的手腕,也许是打算把她重新捆在柱子上。正在这时,有人表示反对,并说要立即第一个占有她,就在此时此刻。于是她重新跪下,不同的是这次她的上身俯伏在一张矮凳上。此刻她的双手仍然锁在背后,臀部高于躯干。就在这时,男人中的一个用两手抱住她的臀部,插了进去。然后换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试图进入那个更狭窄的孔道,进行得很猛,使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最后他们终于放开了她。她轻声饮泣着,泪水打湿了眼罩。她倒在地板上,觉得有个人的膝盖抵在她的脸颊上,她发现自己的嘴也没被放过。最后他们终于放了她。她俯伏在壁炉前,她不时听到酒杯被斟满的声音、男人们啜饮的声音,还有椅子擦过地面的声音。有人向火中投了些木柴。突然间,她的眼罩被揭开了。她看到一个阔大的房间,贴墙摆满了书架,这些书架在一盏孤灯和壁炉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黯淡的光。

两个男人站着抽烟,另一个坐着,膝上有一条鞭子。还有一位俯身抚摸她的乳房,正是她的情人。这四个人全都占有了她,而她竟不能从四人当中辨认出自己的情人。

他们向她解释道,只要她仍在城堡里逗留,她就会一再重复刚才的经历。她不会看到那些蹂躏她折磨她的人的面孔,她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把折磨得最惨的人是谁。但是这一切只会在白天而不会在夜间进行。

在她遭受鞭打时也是如此,除非他们有意让她看到自己挨鞭打的情形,那时他们会去掉她的眼罩。而他们则会戴上面具,使她不能辨认。

她的情人扶她站起来,帮她披披风,然后让她坐在靠近壁炉的一张安乐椅上,听他们要告诉她的事情,看他们要让她看的东西。她仍双手反锁。他们给她看一条马鞭,修长,漆黑,十分精致,皮子裹着薄薄的竹片,是常常陈列在高级骑术商店橱窗的那一种;一条皮鞭,她在这里见到头一个男人皮带上别着的那一种,长长的,由六根皮条结成一束;第三条鞭子是由一束绳子编成的,质地坚硬,像在水里泡过似的。O发现它确实在水里浸过,因为当他们用它轻触她的下部并拂开她并拢的双腿时,她感到那抵住她柔嫩皮肤的鞭子又硬又湿。此外,在一条长桌上装有按钮和铁链。在一面墙的正中间有一道由两根立柱支撑的横梁。其中一根柱子上嵌着一只铁钩,刚好是一个男子踮起脚尖能够到的高度。O的情人此时把她拥在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在她的腹股沟间,那里像在燃烧,O简直要受不住了。正在这时,他们告诉她,她的双手将被解开,但只是为了随后被重新绑在那根柱子上,还是用那对手镯,加上一条铁链。他们对她说,除了被吊起的双手,她的身体仍可移动,并能看到鞭子怎样抽过来:原则上仅仅她的大腿和臀部将受鞭打,换句话说,只在腰和膝之间的部位,那正是她被带到此地时在汽车里准备好的部位——她坐在汽车座位上时那些裸露出来的部位。目前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这四人之中的一位将要用鞭子在她这个部位留些印记,会留下可爱的长长的深痕,久久不褪。在忍受鞭打时,她将有充足的时间叫喊挣扎和哭泣。他们将不根据她的叫声和眼泪,而从鞭痕的状况和颜色来判断鞭笞的效果。他们解释说,这样来判断鞭笞的效果不仅公平,而且能够使受刑者故意夸大自己的痛苦程度以博取同情的企图难以奏效。

此外,这种方法在城堡围墙之外更加必要,例如在公园里——这将是常有的事——或在普通住宅及旅馆房间里。那里假定采用了口衔,除了最狂暴的呻吟,口衔将堵住一切叫声,虽然它限制不住眼泪的流淌。

他们认为当晚就进行这一切亦无不可。他们十分希望听到她痛苦的呻吟,越早越好。O集中全力的忍耐和保持沉默的骄傲没能坚持多久,他们甚至做到了使她开口哀求他们放了她,哪怕仅仅停止一秒钟也好。

她挣扎得过于猛烈,想避开鞭子的咬噬,以致身体几乎完全转了过来。

拴着她的铁链很长,虽然结实无比但系得并不很紧。结果她的腹部和大腿前部也像背后一样布满鞭痕。他们的决心毫不动摇,只是在她的腰际加捆了一条绳子使她的身体更紧地贴在柱子上。鞭打又重新开始。由于腰部被捆得极紧,她的身子稍稍倾斜,臀部显得更加凸出。从那一刻起,鞭鞭正中目标,除了有几鞭有意落在其他部位。由于正是她的情人把她交到这些人手里,又使她落到如此境地的,O知道求他开恩只会使他加倍残忍,以便从她身上得到他的权力的无疑证据和巨大的快乐。正是他首先指出应当用那条皮鞭,由于它不会马上留下痕迹(浸水的绳鞭和马鞭都会立即留下鞭痕),因此可以使他们延长这场鞭打,也可以随他们的意开始或停止。正是他要求他们只用那条皮鞭。

这时,由于O的臀部在腰部被捆的情况下为躲开鞭子拼命扭动,从而变得加倍诱人,有一个人感到大受诱惑——他之所以喜欢女人,只在她们与男人相同的地方。他要求暂停鞭打,以便对此善加利用。他用双手分开那两块在他手下燃烧般发烫的肉体,插了进去——并非毫无困难——边做一边评论道,这个孔道应当被修理得更容易接近些才好。大家都表示同意,认为这件事能够而且应当做到。

当他们放开这个年轻女人时,她蹒跚着,几乎晕倒,紧紧裹在她的红披风里。在把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之前,他们令她在一张靠近壁炉的椅子上坐下来,向她概括地介绍了她在城堡逗留期间以及离开此地之后(离开并不意味着重新获得自⊙ㄩ由)应当遵守的规矩。随后他们打铃。那两个最初接待她的女人应声走了进来,带来了她逗留期间要穿的衣服及她的标志——这标志使城堡中的主人和那些在她离开此地后将成为她主人的人可以将她辨认出来。她的服饰同其他女人相似:一条紧束腰际的长裙套在紧固的鲸骨胸衣上,内着浆得很硬的亚麻布衬裙。领口开得很低,几乎遮不住被紧身胸衣托起的乳房,上面只有花边网稍事遮掩。衬裙是白色的,花边也是白色的,长裙和胸衣由海绿色的缎子制成。当O穿着已毕重新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时,裙子的色泽反衬出她的苍白。那两个年轻女人静静地准备离去。那四个男人中的一个在其中一个女人经过他身边时伸手抓住了她,并向另一个打招呼请她稍候。她把被拦住的那个女人带到O的面前,转过她的身子,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撩起了她的裙子。他这样做为的是向O展示这种服饰的实用及设计的巧妙。

他介绍说,要想使裙子保持卷起的状态,只须用一条带子系住就行了,这样,裙下的一切便随时可用。在城堡中或花园里,他们经常命令姑娘们将裙子从后面或前面卷到腰际。他们让那年轻女人教给O应当怎样弄她的裙子:向上卷上几折(就像卷头发那样)然后用那条带子紧紧扎住,在正前方露出腹部或在背后露出臀部。在这两种情况下,长裙和内裙都会像小瀑布似的斜斜垂下。像O一样,那年轻女人的臀部有着鞭子留下的新鲜痕迹。解释完这些之后,那个姑娘离开了房间。

以下是他们对O所说的话:

“你来到这里侍候你的主人们。在白天,你要完成份配给你的职责,比如扫地,整理图书,安放花草,或侍候饮食等等,并没有什么比这更复杂的事可做。但是一旦有人召唤你,你必须立即放下手里的事,去完成你唯一的责任:奉献你自己。你的双手不属于你,你的乳房也不属于你,尤其是你身上的一切孔道,我们都可以随意探索和进入。你要时刻牢记,或尽量努力地记住,你已经丧失了一切隐私及藏匿的权利。作为对这一事实的不断提醒,当他们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永远不可以将嘴完全闭紧,或把腿并拢,或把双膝并拢(你也许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自从到时达地就一直禁止你这么做)。这一点不但对你而且对我们都将是一种不断的提醒,它提醒的是:你的嘴、腹和臀都永远对我们敞开。你绝不可以当着我们的面触摸自己的乳房,你的胸衣把它们向我们托起,它们属于我们。在白天你要穿戴整洁,当任何人命令你把裙子撩起来时,你要照办;任何人都可以用他喜欢的任何方式使用你,他们将不戴面具,但带着一件常备的东西:鞭子。鞭子将只在黄昏到黎明前这段时间内使用。除了接受任何想鞭打你的人的鞭打之外,你还要在夜间受到例行的鞭打,作为对白天所犯过失的责罚:为动作迟缓,为抬眼看了向你打招呼或要你的人——你绝不可以看我们之中任何人的脸。我们的夜装露出性器——就像我现在所穿的这一件一样——并不是为了方便,因为即便不露出也是方便的,而是为了表达我们的傲慢。你的眼睛看着它而不许向别处看,于是你会懂得那是你的主人,你的嘴唇是它的最高目标。在白天,当我们穿着正式而你穿得像现在这样时,上述规则同样适用,所不同的是,当有人要你时,你要敞开你的衣服,完事后合拢。还有,在夜间你全身只有嘴唇是自⊙ㄩ由的,它将为我们所用——还有你敞开的双腿——你的双手将被锁起,你全向将像你不久之前那样裸露。只有在受虐待和鞭打时你的眼睛才会被遮盖起来,而你已经目睹了自己被鞭打的情景了。对了,顺便说一句:当你逐渐习惯了鞭打之后——在你逗留期间每天都会受到鞭打——它将较少为了我们的快乐而更多的是为了你的启蒙。这一点将由下列事实证明:在那些没人想要你的晚上,你将等待仆人的到来,他们的任务是到单独监禁你的房间,完成你份内的但我们没心情给你的鞭打。实际上,鞭打和铁链并不是为了使你受苦、喊叫和流泪,而是为了使你通过这些苦难悟到一个道理:你并不是自⊙ㄩ由的,而是身在枷锁之中。它是为了告诫你,你是完全受自身之外的力量支配的。当你离开此地时,你将在中指上佩戴一枚铁戒指,它是你的标志。到那时你将学会服从那些佩有相同标志的人。当他们看到这一标志时就会知道,不论你穿着多么标致的服装或者身处什么样的公共场合,你的裙子下面永远是裸体,而这个裸体是为他们准备的。无论是谁发现你有一点不驯服,他将把你送回这里。现在你将被送到你自己的房间去了。”

当他们对O讲话时,那两个为她更衣的女人一直肃立在她接受鞭打的柱子旁,但从没有碰过它,好像它使她们感到害怕,又像有禁止接触它的禁令(很可能是后者)。当那人说完时,她们走到O的面前,O明白她应当站起来跟她们走。于是她站起身来,同时用手臂挽着裙子以免跌倒,因为她还不习惯穿长裙,穿着那双只缀着缎带的厚底高跟拖鞋,也还觉得不够稳当。在弯下身子时她转过头来,女人们在等她,那些男士已不再注意她了。她的情人坐在地板上,斜依在那张她曾被扔在上面的矮凳上。他手扶膝盖,正在摆弄那条皮鞭。当她迈步跟上那两个女人时,裙摆轻轻擦了他一下。他抬起头微笑着,叫着她的名字,也站了起来。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用指尖轻轻触摸着她的眉毛,然后温柔地吻了她的嘴唇。用很响亮的声音,他告诉她他爱她。O颤拌着,几乎被自己的回答“我爱你”吓了一跳。她确实是爱他的。他把她拉向自己,一边喃喃着“亲爱的,甜蜜的”,一边不断地吻着她的脖子和脸颊。她任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靠在他那被紫色长袍遮住的肩膀上。他再次极其温柔地告诉她他爱她,并轻轻地对她说:“你跪下来,抚摸我,吻我。”接着他推开了她,又示意那两个女人站到一旁去,然后靠在长桌上。他很高大,桌子并不太高,他的长腿裹在紫色长袍里,微微弯曲。

敞开的长袍在腿下绷紧,桌面微微托起他沉重的阳具和轻轻覆盖在那上面的毛发。另外三个男人围了过来。O在地毯上跪下,她的绿裙像花瓣一样拥着她。胸衣挤压着她,她乳头微露的乳房刚她在她情人膝头的高度。“再亮一点,”一个男人说。他们调节壁灯,使灯光直接照到他的阳具和她的脸,她的脸几乎触到了阳具。正当她从下面爱抚勒内时,他突然命令她:“再说一遍:我爱你。”O愉快地重复道:“我爱你。”

她不敢碰到他阳具的头部,此刻它还裹在一层柔软的皮肤里。那三个男人抽着烟,评论着她的嘴含住阳具上下移动的动作,评论着勃起的阳具噎住她的喉咙压着她的舌头使她感到阵阵恶心时她扭曲的脸上流淌的泪水。这张被那些硬的肉体堵住了一半的嘴仍喃喃着:“我爱你。”那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站在勒内两旁,他一手一个搂着她们的肩膀。O能听到旁边人的评论,但她努力想透过他们的声音听到她情人的呻吟。她小心翼翼又无限尊敬地爱抚着他,用她知道能令他高兴的方式。O觉得自己的嘴是那么美好,因为她的情人把他自己放了进去,因为他公开将它赐给她去爱抚,还因为他在里面赐给她全部精液。她像接受上帝那样接受了它。她听到他叫出声来,同时听到其他人的笑声。她倒了下去,脸贴在地板上。那两个女人搀她起来,这次他们让她走了。

拖鞋敲击着走廊的红砖地面,走廊上的门一扇接一扇,严密而洁净。

门上安着小小的锁,就像大旅馆的房间一样。O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这些房间是否都有人住,是些什么人。她的伙伴之一——O还一起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对她说:“你住红区,你的仆人名字叫比尔。”

“什么仆人?”O问,惊讶于那话音的低柔,“而你又叫什么名字?”

“安琪。”

“我叫珍妮。”另一个女人说。

“仆人是掌管钥匙的人,”第一个女人接着说,“他的职责是把你锁起来或解开,又是你应当受惩罚而别人都没时间时鞭打你的人。”

“去年我在红区,”珍妮说,“比尔那时已经在那儿了。他总是晚上来。仆人有钥匙,也有在他们的房间里使用我们的权利。”

O想问问比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没来得及问。她们带她拐了一个弯,在一扇同其他门没什么两样的门前停了下来。她看到一个体魄雄健的人坐在两扇门之间的条凳上,长得像个农民。他头发刮得精光,一双小黑眼睛深深陷进头颅,脖子上的肉打着折。他打扮得像小歌剧里的仆人:黑背心上露出衬衫的花边,外面套一件那种俗称斯宾塞的红色夹克。下身是黑马裤、白袜子和亮闪闪的皮鞋。他的皮带上也别着一条皮鞭。他的手上长满红色的毛。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领着三个女人走进去,说:“我把门锁上了。你们弄完了打铃。”

房间很小,实际上是两间。她们现在呆在一个客厅,套着一个小房间,另有一道门通向洗漱室。门对面的那面墙上有一扇窗户。左面的那面墙上,在两扇门和窗户之间安放着一张大床,很矮,铺着兽皮。安琪指着那床告诉O,那其实不是床而是一张铺着床垫的台子,盖着黑色的仿兽皮材料。枕头像床垫一样硬而平,用同样材料制成。墙上什么都没挂,只有一只厚重的钢环在闪着微光。钢环离床的高度同图书馆里立柱上的钢钩离地板的高度相仿。钢环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链子,一直垂到床上堆成一个小堆。铁链的另一端有一臂之长的边在一只挂锁上,就像窗幔挂在窗钩上那样。

“我们必须给你洗个澡,”珍妮说,“我来解开你的裙子。”

洗漱室中最惹眼的是一只土耳其式马桶,安装在靠近房门的那个角落。墙上的每一寸地方都铺满了镜子。珍怩妮和安琪让O脱光衣服走进去。她们把她的裙子挂进澡盆旁边的壁橱里,拖鞋和披风已经放在里面了。她蹲在磁台上时发现自己陷入镜中影子的包围中,就像在图书馆落入那些人手臂中那么无遮无盖。

“等比尔来时再用这种姿势,”珍妮说,“你到时候会知道的。”

“为什么?”

“他来用锁链锁你时也许会要你蹲下。”

O觉得自己变得苍白起来,“可这是为什么呢?”她说。

“因为你不得不这样。”珍妮答道,“你的运气好。”

“为什么?”

“是你的情人把你带到这儿来的吗?”

“是的。”O说。

“他们对你会严厉得多。”

“我不懂……”

“你很快会懂的。我打铃叫比尔了。我们明天早上再来。”

安琪离开时对她露出微笑,珍妮抚摸了一下O的乳房,跟着安琪走了出去。O转过身子,站在床脚边。除了由于浸水变得有点紧的皮项圈和皮手镯她什么都没穿。

“看看这位可爱的太太。”那仆人进来时说。他抓住她的双手,把一只手镯上的钩子扣在另一只上,使她的手腕紧紧扣在一起,然后又把两个钩子都锁在项圈的环子上。这样她的双手就像祈祷那样举到脖子的高度。随后他把她锁在那条从钢环垂下的链子上。他解开挂铁链的钩子将链子收紧。O这时不得不移向床头,他让她躺下。链子在发出哗哗的响声,它的长度只允许这年轻女人从床的一边挪到另一边或在床头站立起来。由于链子把项圈向后拉,而她的手把它向前拉,就建立起一种平衡。

她锁在一起的双手放在左肩旁,头微微下垂。仆人抬起O的腿,把它们移向她的胸口,并检查了她两腿间的缝隙,随即把黑色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除此之外没有再碰过她,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他熄掉放在两扇门之间的台灯,走了出去。

O向左侧身躺着一动不动,在两层皮毛中觉得很热。独自一人在黑暗和沉寂之中,O试图想明白为什么她的恐怖中掺杂着那么多的甜蜜,或者说为什么她的恐怖本身似乎就那么甜蜜。她意识到,最令她烦恼的是她被剥夺了使用自己双手的权利这一事实。她并不指望手能保护自己,(她真想保护自己吗?)只是如果手是自⊙ㄩ由的,她至少能做手势,能试着挡开那些抓住她的手和刺入她体内的器官,能使她的身体躲开皮鞭。

她的双手被拿走了,她不再能触摸自己的身体。当一个人不再能摸到自己的膝盖或腹股沟时,这是一种多么奇特的感觉。在两腿之间,她的阴唇在燃烧,或许这燃烧是因为她知道它们将为第一个来访者敞开:那个仆人比尔,假如他想进入的话。她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曾受到的鞭打竟会那么无动于衷地那么平静地离她而去,而她将永远不会知道那四个男人之中是谁从臀部要了她,以及那是不是她的情人,这一想法使她感到十分烦恼。她轻轻翻身俯卧在床上,同时在想,她的情人虽然喜爱她臀部的孔道,但在今晚之前(如果那确实是他的话)还从末进入过。她希望那是他。她要不要问问他?啊,绝不!她眼前迭映着那在汽车里拿走她的腰带和衬裤的手,那拉直了腰带使她能将连裤袜褪到膝头的手。

记忆如此鲜明,竟使她忘记自己双手被锁而弄响了铁链。可是,如果她受到的刑罚在她的记忆中是那么稀薄,又为什么一想到鞭子,一听到鞭子这个字眼,一看到鞭子,她的心就会狂跳起来,恐怖地闭上眼睛?她不能停下来考虑这是否仅仅是恐慌,她完全被惊慌压倒了:他们将会拉着锁链把她从床上提起来,然后鞭打她。她的肚子贴在墙上,他们会鞭打她,鞭打她……这些字眼一直在她脑海中翻腾。比尔将鞭打她,珍妮说过他会的。你很幸运,珍妮反复地说,他们对你会严厉得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时,她觉得除了项圈、手镯和锁链,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她的身体飘扬而去。她沉入了梦乡。

在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刻,比尔重新出现了。他揿亮了洗漱室的灯,让门开着。方方的一片灯光映照到床的中间,正照在被子微微隆起的地方,被子下面是O微微蜷起的苗条身体。他默默地揭开了被子。O仍旧向左侧卧,脸冲着窗户,脚微微蜷起。他眼前是她白色的侧影,在黑色的兽皮上显得愈加白晰。他从她头下抽去枕头后,彬彬有礼地说:“请你站起来。”她援着铁链设法站起来,他扶着她的手肘帮她面向墙壁站好。床上的一方光亮遇到黑色的兽皮显得有些黯淡,照亮了她的身体,但亮光照不到他的动作。她虽看不清但能猜到他正在解开铁链并把它挂在另一条链子上使它绷紧,因为她感觉到链子越来越紧了。她光着脚稳稳地站在床上,没看到这次他腰带上别着的不是皮鞭而是一条黑色的马鞭。她感到比尔用左手按住了她的腰,然后床垫动了一下,好像是他的右脚踩在了上面。在听到一声嘌啸的同时,半身隐在黑暗中的O感到背后着了一道可怕的烧灼,她失惊地叫出了声。比尔鞭打她时用的是全力。他没等她的叫声停下又连续抽了她四鞭,故意使每一鞭都稍稍偏上或偏下一点,以便使四条鞭痕全都清晰可见。直到他停下手她的尖叫声还在继续,眼泪流进她张开的嘴。

“请乖乖转过身来。”他说。由于她心绪迷乱没能服从他的命令。

他抓住她的臀部把她转过来,鞭子把扫到了她的腰。当她面对他时,他稍稍退后,接着开始猛力抽打她的大腿,鞭打整整持续了五分钟。随后他关上灯,关上洗漱室的门,走了出去,撇下O在黑暗中呻吟,在铁链的尽头沿着墙辗转反侧。她试着使自己停止呻吟,靠墙站稳,受鞭打的肉体贴在墙壁上闪着微光的细布上感到凉爽。天慢慢开始亮了。她面向那高高的窗户,半身依着墙,脸冲着东方。窗户从地面一直开到天花板,没有窗帘。O望着苍白的黎明渐渐升起,用它的薄雾追随着窗外的紫菀花藤,一棵白杨的轮廓显现出来。黄叶不时飘落,虽然并没有风。窗外的紫菀花下是一片草地,草地尽头有一条甬道。天已大亮,O有很长时间没有动一动了。

一个园丁出现在甬道上。推着一辆手推车。可以听到铁轮碾着砂砾的尖叫声。如果他到这边来收集紫菀花中的落叶,窗户那么大,房间又那么小而亮,他肯定能看到O被铁锁锁着,一丝不挂,甚至可以看到她腿上的鞭痕。鞭痕肿了起来,形成一道道窄窄的暗红色痕迹。她的情人最喜欢在安静的早晨沉睡。他在哪个房间,睡在什么样的床上?他知道他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和折磨吗?他是不是那个决定了这一切的人?O想起曾经在雕塑作品和历史书中看到过的囚徒,他们被铁链锁着忍受鞭打,那是在许多年前,许多世纪以前,他们早已死去。她不希望死,但如果忍受拷打是为了保住她的情人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她只希望她忍受的一切能使他快乐。在一片温柔和宁静中她等待着,等待着他们把她带到他的身边。

在这时,没有一个女人拥有钥匙,不论是门锁的钥匙,锁链上挂锁的钥匙,还是开项圈手镯上的锁的钥匙,但是每个男人都带着三把一套的钥匙,大小各异,可以分别打开所有的门锁、挂锁和项圈上的锁。仆人们也有这些钥匙。每天早上,值夜班的仆人睡了,于是由一个主人或另一个仆人来开锁。那个到O房间里来的人穿着皮夹克、马裤和皮靴。

她不认识他。他首先打开了墙上的锁链,于是O躺了下来。在打开她手腕上的锁之前,他把手伸进她的大腿之间,那做法同头一个戴面具和手套的男人在那间小红客厅里的做法一模一样。也许就是同一个人。他的面孔骨多肉少,有着老哈根诺兹肖像上的那种锐利目光,头发是灰色的。

O的眼睛同他的注视相遇,持续了似乎无限长久的时间,突然冻结了,她这才想起禁止看主人皮带以上部位的规定,连忙闭上眼睛,但是已经太晚了。在他为她打开手腕上的锁时,她听到他笑了,说:“晚饭后你将为这个受到责罚。”

他对同他一起来伺立在床两侧的珍妮和安琪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离开了。安琪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枕头,把比尔鞭打O时推到床边的毯子铺好,珍妮把先前从走廊上推进来的一张餐车桌移到床头,餐桌上有咖啡、牛奶、面包和黄油。

“快点吃吧,”安琪说。“九点了。吃完你可以睡到中午,等听到铃响就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你自己洗澡梳好头发,我会来为你化妆帮你穿好胸衣。”

“你们呢?”O问。

“我们只是在你逗留的头二十四小时内照顾你,以后就靠你自己了,你以后就只和男人们打交道了。我们不能再对你讲什么,你也不能再跟我们说话了。”

“别走,”O说,“再呆一会儿,告诉我……”她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门开了:是她的情人。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情人穿得像从前他每天刚起床点起一支烟时一样:条纹的睡衣和蓝色的浴衣,有丝衬里的毛料长袍,这是一年前他们一起买的。他的拖鞋已经旧了,她想,应当给他再买一双了。那两个女人消失了,除了提起裙子时(所有的裙子都是拖地长裙)绸缎沙沙的轻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拖鞋在地毯上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O这时正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右手拿着一只黄油面包卷,坐在床上,两腿迭在一起或者说是半迭在一起:一条腿弯着,另一条贴在它上面。

她没有移动,但是她手中的杯子突然开始颤抖,黄油面包卷从她手中掉到了地下。

“捡起来。”勒内说。这是他的头一句话。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捡起已经吃了几口的黄油面包卷,把它放在杯子旁边。几片油腻的面包悄仍留在地板上她的赤脚旁。勒内弯下腰把它们捡了起来。然后他坐在O的身旁,把她推倒在床上吻了她。她问他是否爱她,他回答说:“爱,我爱你!”随后他站起身,也扶她站起来,用他凉爽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身上的鞭痕,又用嘴唇把它们吻遍。

O不知自己可不可以看那个和她的情人一起来的男人,此刻他正背对着他们,倚在门边抽烟。随后发生的一切使她心绪难宁。

“上这儿来让我们看看。”她的情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她领到床头。他对他的伙伴说,他是对的,他很感谢他。并且说,如果他需要O,那应当让他先来才公平。

她一直没敢抬头看一眼那个陌生男人,他先用手摸遍了她的乳房和臀部,然后要求她把双腿分开。

“照他的吩咐做。”勒内说,并且伸手抓住了她。她背靠着他站着,他右手抚摸着她的一只乳房,左手搭在她的肩头。那陌生男子坐在床边,缓缓地伸手拨开了她毛发覆盖的阴唇。勒内明白那人的意图,于是把O向前推去,使她更容易接近一些。他的右臂滑到她的腰际,更紧地搂住了她。

对这种爱抚她从来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它总使她充满羞愧并尽力躲避,因为这种爱抚在她看来是一种亵渎。她认为让她的情人跪下来是亵渎,应当是她跪下才对。她突然意识到这次躲不过去了,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当那陌生的嘴唇压上那花瓣般开放的肉体时她呻吟了一声,突然感到浑身燃烧起来。她不再管束自己,任那火热的舌尖把她点燃得更加厉害。当那嘴唇又重新开始时,她的呻吟变得更加猛烈。她感到那隐蔽的一点在硬起来,挺起来,被牙齿和嘴唇久久地吮噬着。它仍没有松开,又一个长长的缓缓的吮咬使她屏住了呼吸。

突然间,她失足倒在床上,勒内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双手把她的双肩按在床上。那陌生人的双手在下面推起她的双膝又打开她的两条腿。她的双手背在背后(当勒内把她推向那陌生的男人时将的手腕锁在一起了),那男子的性器轻轻地触到了她的身体。他的推进使她叫出了声,好像那是一记鞭打,他随后的每次推进动作都使她尖叫不止。她的嘴唇被她情人咬住了。那男子突然撤了出去,大叫一声摊倒在地板上,像受到了电击一样。

勒内解开了O的双手,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为她盖好毯子。那个男子站起身来,勒内陪他走出门去。心中像电光一闪,O感到自己被抛弃了,化为乌有,受到了诅咒。她在一个陌生人的唇下发出了她在情人面前从未发出过的呻吟,而那陌生人的阳具又使她发出了她在情人面前从未发出过的喊叫声。她感到自己被败坏了,感到羞耻。如果他因此离她而去她只有引咎自责,但是他并没有离去。当门又一次开合时,他回来了。他又同她在一起,在毯子下和她并肩而卧。他滑进她潮湿而火热的怀抱,像以前那样拥抱着她说:“我爱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得不把你交给仆人们。有一在夜里我会来看你,让他们把你鞭打得皮开肉绽。”

阳光冲破晨雾洒满房间。直到中午的钟声响了他们才一起醒来。

O不知该怎么办。她的情人应躺在那里,像睡在他们那间天花板很低的房间里,像睡在他们同居后几乎天天睡在一起的那张床上那么亲近,那么温柔轻松全不设防。那是一张巨大的英式红木四柱床,床头板比床尾板略高一些。他总是睡在她的左侧,无论什么时候,有时甚至在午夜,他只要一醒,手总是习惯地摸向她的腿。为此,她睡觉时睡袍下总是什么也不穿,偶尔穿睡衣也从不穿下半身。他现在又习惯地做了这个动作。

她抓住他的手吻着,但一直犹豫地不敢开口问他什么。他却开始说话了。

他伸手抓住她的项圈,两个指头伸进她的脖子和项圈之间。他对她说,这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愿发生的。从今往后,她将由他同那些经他选择的人分享,也将由那些他不认识但与这个城堡的圈子有关的人分享,就像前一晚已经发生的那样。她应当信赖他并且仅仅依赖他,尽管她也会从别人那里接受命令。因为从原则上讲,不论她被要求做什么,或加在她身上的是什么,都有他参与其中。她在那些陌生人的手中所经受的一切,都是他对她的占有与享用,因为是他把她交到他们手中的。她必须像尊敬他本人那样迎接他们和服从他们,就像他们是他的多重化身一样。

于是他就可以像上帝占有其造物那样占有她了。上帝为他的造物赋予魔鬼的外观,或是禽鸟的外观,把它们变成无形的精灵,或是一种消魂的状态。他并不愿意离开她,他将她奉献得愈多则拥抱得愈紧。事实上他交她出去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证明,也是为了给她一个证明,即她确实是属于他的:只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给别人。他交出她即是得到她,得到在他眼中变得更加美好的她,就像某些被用于神圣目的的供品一样。

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有心让她为了他的缘故而出卖自己的肉体,他高兴地发现,他由此得到的快乐比预期的还要大,而这就使他更离不开她,就像她也更加离不开他一样。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将受到更多的羞辱和蹂躏,但是由于她爱他,她没有办法不爱来自他的一切。O谛听着,因过于快乐而颤抖,因为她确认他是爱她的。她由于默认了他所说的一切而激动得全身发抖。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因为这时他又说:“对于那些我想要而你却不可能给我的东西,仅仅口头上同意交出来是容易的。可即使你事先同意了,即使你此刻表示同意,而且你以为自己能够顺从,你还是不可能不反抗。而我们无论如何要得到你的屈从,这不仅仅是为了我和其他人从中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也是为了让你明白你自身从这种经历中所发生的变化。”

O正要开口说,她是他的奴隶,她会怀着愉快的心情承受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他却止住了她的话头。

“昨天你被告知,只要在这城堡一天,你就不能看一个男人的脸,也不能跟他说话。这一点对我也适用:对我你要保持沉默和服从。我爱你。现在起床。从现在开始,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只有哭喊和爱抚时才能张开你的嘴。”

于是O遵命起床。勒内仍躺在床上。她洗了澡,梳了头。身上的伤痕一接触温水疼得发抖,所以她不得不用海绵吸干身体而不致因为搓洗引起灼痛。她涂上了唇膏但没涂眼晕,又在全身扑了香粉。然后她低垂下眼帘回到房间里,全身依旧不着一丝。

勒内此时正在看着珍妮,她走进房间立在床头旁边,也低着头保持沉默。他让她帮O着装。珍妮取过绿绸胸衣、白色衬裙、长裙和绿色托鞋。她先帮助O把胸衣系好,又转到背后帮她束紧。胸衣又长又紧,还有曾经风行一时的宽大的鲸骨撑和托起乳房的衬垫。胸衣束得越紧,衬垫把乳房托起得越高,乳头就越突出。同时,紧束的腰部使小腹和臀部也更显突出。令人惊异的是,这套服装穿在身上非常舒服,甚至能使人感到某种程度的安适和宁静。它使你站得很直,但又使你感到——很难说为什么会如此,除非用对比的方法——身体那些没受束缚的部位更加自⊙ㄩ由自在,或者索性说是更加便于利用。长裙和梯形的开领从脖颈下部经乳房一直开到整个胸部,对于穿上这套服装的姑娘来说,它似乎不像是一套保护身体的装束,倒像是专为诱人或展览而设计的。当珍妮为她系好花边之后,O从床上拿起长裙。这是一件连衣裙,衬裙和外裙连在一起,但是也可以分开。胸衣和花边勾出了胸部的优雅线条,或多或少受到束得松些还是紧些的影响。珍妮把O的胸衣束得很紧,O从敞开的门能看到自己在漱洗室镜中的身影:苗条,腰部以下隐藏在绿色绸缎的波浪中。两个女人并肩而立。当珍妮伸手帮助O抚平绿裙子上的折皱时,O看到她的乳房在胸衣的花边里颤动,乳头略呈长形,乳晕是棕色的。

她的裙子是黄颜色的。

勒内走到她们面前,对O说:“看着。”又对珍妮说:“撩起你的裙子。”珍妮双手提起瑟瑟作响的裙摆和硬边,露出了金色的腹部,闪着微光的大腿和膝盖,以及那个紧凑的黑色三角。勒内一只手在上面缓缓抚摸,另一只手拨弄着她一只乳头。

“就是为了让你看的。”她对O说。

O看到了。她看到了他微露讽刺但又显得殷切的表情。他的眼睛仔细地盯着珍妮半开的嘴唇和她的脖子。她的脖子微微后仰,皮项圈紧紧地箍在上面。O痛苦地想,有哪些她能够给予他的快乐是那个姑娘或任何其他人不能给他的呢?

“不是跟你。”他又添上一句。

不是的,不是跟她。想到这里,她的精神突然完全崩溃了。靠在两扇门中间的墙上,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有必要要求她保持沉默,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也许他被她的绝望感到了,他放开珍妮,把O抱在怀里,他说她是他的爱情,他的生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爱她。

他抚摸她脖子的手是潮湿的,带着珍妮的气味。O还能怎么样呢?一度压倒了她的绝望慢慢退潮了:他是爱她的,啊,他是爱她的。他可以随意跟珍妮或其他人玩,可他是爱她的。“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语音低柔到几乎听不清楚的程度,“我爱你。”直到他看到她的眼睛清亮,她的表情平静满意了,他才离开。

珍妮拉着O的手走到走廊上。她们的拖鞋又一次在砖地上敲出响亮的回声,她们又看到一个仆人坐在两扇门之间的条凳上。他的穿着和比尔一模一样,但他不是比尔。这个人个子很高,干巴,头发是深色的。

他引导她们进入一个客厅,一扇两边装饰着绿色布幔的熟铁门前站着两个仆人,几只有褐斑的白狗趴在他们的脚边。

“那是围墙。”珍妮咕哝了一句。走在她们前面的仆人听到了,转过身来。O吃惊地看到珍妮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撒开了拉着O的手和那只轻轻提着长裙的手,跪倒在客厅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门边的两个仆人⊙ㄩ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走到O的面前,彬彬有理地请她先跟他走进对面的一扇门。她听到笑声各脚步声,门在她背后关上了。她不知将发生什么事,珍妮是否因此受到了责罚,又是什么样的责罚?也许她跪下是想求那仆人饶了她,也许她那个动作是遵循着什么规矩。她达到目的了吗?在城堡头两个星期的生活中她注意到,虽然沉默的原则是绝对的,但是在那些只有她们和仆人在场的场合,在被仆人们带往城堡某一处的路上,在吃饭时,特别是在白天,姑娘们总是试图打破这个规矩。似乎那种由于赤身裸体,由于夜间的锁链,由于主人的在场而被摧毁的安⊙ㄩ全感,又同一起回到了她们的身上。她还注意到,在主人面前,一个最轻微的手势就可以支配她们的行动,在仆人那里却并非如此。仆人们从不下命令,虽然那些彬彬有理的要求也像命令一样不容改变。他们显然很喜欢责罚任何当他们的面犯下的小小过失,而且总是当场责罚。O亲眼看到三个姑娘因为说话被抓住,当场被扔在地板上鞭打——一次是在去红区的走廊上,两次是刚进饭厅的时候。如此说来,在白天挨鞭打也是可能的,虽然他们告诉过她不会这样。这似乎说明,仆人的行为不在此列,而是由他们自己酌情处理。

仆人们的装束在白天看上去显得怪异可怕,他们有的穿着黑袜子、红夹克和白衬衫,那是一种质地柔软的宽袖丝衬衫,在脖子的手腕上扎紧。在O到此地的第八天的中午,这些仆人中的一个手提皮鞭,把一个名叫麦德琳的金发女郎从她坐着的墩子上叫起来,那姑娘生得丰满娇媚,O正好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麦德琳挺起泛着玫瑰红色的乳白胸脯,冲他笑着说了句什么,因为说得太快了O没听清楚。在他的手还没碰到她时,她已抚摸着他那仍在沉睡的阳具,然后把它放进她半开的嘴唇。因此她没被鞭打。由于那天他是餐厅里唯一的监视人,而且他在接受抚爱时闭上了眼睛,姑娘们开始悄悄说话。这么说贿赂仆人是可能的。但这又有什么用?有一个规矩O感到最难做到,事实上她一直没能真正完全做到过,就是那个禁止看男人的脸的规定——这个规定对仆人们也适用。

O感到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因为那些面孔总在吸引着她的好奇心。

她已经为此挨过两个仆人的鞭打。但是并不是每次都真的是因为发现她看了他们,极有可能仅仅是为了羞辱她。他们喜欢有变通的自⊙ㄩ由,不愿拘泥于那些规定,例如关于姑娘们必须将目光从脸和嘴移到他们的阳具、皮鞭和手上的规定。无论在他们狠下心来时对她有多么残酷,她一直没有勇气为求情而跪倒在他们膝下,尽管她的驯服绝不是为了鼓励他们的残忍。关于沉默的规定对她意义不大,除了那次同也她的情人在一起,她从未违反过这个规定。当别的姑娘利用守卫精力分散的机会跟她说话时,她总是用手势作答。在进餐时,她们被带进一个大厅,黑色的墙壁,黑色大理石的地板,厚重玻璃制成的长餐桌也是黑色的。每个姑娘都坐在一只裹着黑色皮革面的圆墩子上。在落座前,按规定她们必须首先撩起裙子。平滑凉爽的皮革贴在腿下的感觉,使O忆起第一次当她的情人让她脱掉连裤袜和衬裤,用同样方式坐在汽车后座上时的那种感觉。将来当她离开城堡之后,穿着将与常人无异,只除了一件事——在看似正常的西服和长裙下她是全裸的。无论何时,当她撩起自己的衬裙和长裙坐在她情人或其他人的身旁,无论是坐在车座上还是餐馆的座位上,这种熟悉的感觉就会重新来到她的心里,那被丝制胸衣托出的乳房,那不能拒绝任何进犯的嘴和手,那可怕的沉默。然而,对她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沉默和锁链给她更多宽慰的了。锁链和沉默将她深深地束缚在她自己之中,窒息着她,压抑着她,却同时使她从自我中解脱出来。当她的情人让她当着他的面把自己交给那些陌生人时,如果她有说话的权利,如果她的双手是自⊙ㄩ由的,如果她是可以做出选择的,那她成了什么人了?

确实,当她受折磨时她说过话,如果呻吟和哭喊也能算作说话的话。而且他们还经常给她上口衔。在那些目光的凝视之下,在那些手的抚摸之下,在那并不在场的幻像之中丧失了边缘。她仅仅是任何人中的一个,任何姑娘中的一个而已。她的身体被强行打开就像所有那些被强行打开的姑娘们一样。她看到了这一切,但她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就是这样,在她到达城堡还不满二十四小时的时候,也就是她到达的第二天,在饭后,她被带往图书馆去侍候咖啡并负责添火。珍妮已经被那个黑发仆人带回来,准备跟她一起去,同去的还有一个叫莫尼克的姑娘。仆人带她们走进大厅,自己站在离O曾被捆绑的柱子不远的地方。

图书馆里空无一人,法式大门向西敞开着。在广阔无云的碧空中,秋天的太阳慢慢地移动,它的光亮照在有层层抽屉的书橱上,一大束金菊散发着泥土和腐叶的气味。

“比尔昨天夜里在你身上留记号了吗?”那个仆人问O。

她点头表示他做了。

“那么你应当把它们露出来,”他说,“把你的裙子卷起来。”

他看着她把裙子从后面卷起,就像珍妮昨天晚上做过的那样,又看着珍妮帮她把它系牢,然后他吩咐她去点火。O的臀部一直到腰际以及她的大腿和苗条的小腿全部裸露出来,由绿绸和白亚麻的折皱形成的瀑布勾了一个边。那五条鞭痕已转成黑色。炉膛里的火是现成的。不一会儿一把苹果树枝就燃着了,然后是圆圆的橡木棒,它们烧起来劈啪作响,拱起高高的无色火苗,在天光下几乎看不见,但气味很好闻。另一个仆人走进来,把一只盛满咖啡杯的托盘放在长桌上,移开台灯腾出了一片地方。O走到桌旁,莫尼克和珍妮仍旧站在壁炉的两侧。

正在这时,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第一个仆人立即离开了房间。O觉得她从其中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音认出了他,他是昨晚占有了她的人中的一个,是那个提出应当把她的后面弄得更容易接近的人。莫尼克给每只杯子轮流放好糖,当O为那些黑金色的杯子斟满咖啡时,趁机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原来他是一个这么细瘦的金发男孩,一个小伙子,带着一股英国气派。他又在说话,现在她已经能肯定是他了。另一个男人也有一头浅色头发,体魄魁梧,脸色凝重。他们两人都坐在大皮椅里,脚伸向火边,静静地抽着烟,看着报纸,并不注意这几个女人,好像她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偶尔可以听到翻动报纸的声音,或者煤掉进炉膛的声音。

O一次又一次地往火中添入圆木。她坐在装木柴的篮子旁边,坐在一只放在地板上的坐垫上,莫尼克和珍妮也坐在地板上,就在她的对面。她们摊开的裙子相互迭在一起,莫尼克的裙子是深红色的。一小时过去了。

突然,那个金发男孩唤珍妮过去,然后是莫尼克。他吩咐她们把兽皮矮凳拿过来(就是那天晚上O伏在上面的那个矮凳)。莫尼克没等他发出进一步的指示就跪了下来,伏在上面,她的乳房贴在兽皮的矮凳上,双手紧紧抓住矮凳的两只角。当那个年轻人吩咐珍妮撩起红裙子时,莫尼克一动也没动。然后珍妮按他的指令为他解开衣服——他下命令的方式极其粗暴——将那支肉剑握在她的双手之中,就是它曾经至少一次那么残酷地刺入O的身体。它在合起的手掌中勃起变硬,然后还是这双手,珍妮的小手,分开了莫尼克的双腿,那年轻人向着她两腿间的凹处缓慢地插了进去,随着一次次短暂的痉挛,她发出微弱的呻吟。

另一个男人默默地看着他们,示意O到他身边去。他拉她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睛仍然盯着眼前的事态。O卷起的裙子使她的臀部一览无余,他用手抓住了她的阴部。

过了一分钟之后,门开了,勒内正是在这种情形下看到了她。

“请不要让我打扰了你们。”他说,然后坐在壁炉旁地板上O刚才坐过的垫子上。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那只抓着她的手每一探一收时他就微微一笑。那手同时探入她前后两个孔道,在它们张开时向里面越探越深,终于使她发出一声再也忍不住的呻吟。

莫尼克早已站起身来,珍妮在O原来的位置上悠闲地添着圆木。她给勒内端来一杯威士忌,他吻了她的手。接下去他一边喝酒,一边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O。

那个仍旧抓着她的男人问:

“她是你的?”

“是的。”勒内答道。

“詹姆斯是对的,”那人接着说,“她是太窄了。她必须被弄宽一点。”

“也不能弄得太过分,你要留神。”詹姆斯说。

“听你的,”勒内说着站起身来,“比起我来,你是更好的裁判。”

随后他打铃叫人。

在随后的八天当中,一般是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当天色黑下来,O完成了图书馆的工作回到自己房间后,就被锁在锁链上,身上除了一件红披风不着一物,肛门中插进一个状似勃起的男性生殖器的黑色橡皮棒,它由一条围在臀部周围的皮带上的三条小链子固定住,防止她内部肌肉的运动使它掉出来。小链子的一条在正后方,另外两条在腹部三角区的两侧,目的是为了不妨碍任何人在需要时进入另一个孔道。

勒内打铃是叫仆人送来一只保险箱,里面装满各种型号的小链子和皮带以及橡皮棒,精细俱全。样式是上细下粗,以防滑到体内去弄得事与愿违。设计这些橡皮棒的本意在于使入口处扩大,可一旦滑进去,反而会使它缩紧。每天都是詹姆斯亲自挑选一个比前一天略粗些的橡皮棒,令O跪下或侧卧,监视着珍妮或莫尼克或不论哪个正好在场的姑娘为她塞好。在晚饭时,姑娘们在同一个餐厅进餐。O洗浴好扑好香粉赤裸裸地戴着它,每个人都能看那些小链子和皮带。只是在那些没人要她的夜晚,仆人把她锁在墙上的锁链上之后才给她取出来。如果有人要她,仆人会先把她的双手锁在背后,在将她带往图书馆之前为她取出来。经过几晚,这一孔道虽然仍比另外那个窄些,但使用起来已经比较容易了。八天之后,这个工具已不再需要。O的情人对她说,由于她的双重开放,他感到很快活,而且他决心让她把这种状态保持下去。他告诉她自己要离开数日,她在城堡的最后七天将不会见到他了,直到他回来把她带回巴黎。

“但是我爱你,”他加上一句,“我真的爱你。别忘了我。”

啊,她怎么会忘了他!他就是那为她蒙上眼罩的手,他就是那在仆人比尔手中发出呼啸的皮鞭,他是她身上戴的锁链,是压的声音。她变得厌倦这一切了吗?没有。由于不断地被玷污和越来越习惯于暴力和侮辱,巨大的和过度的苦乐似乎已经变得抛进了一种麻木的状态,进入了一种休眠或梦游的边缘状态。其实恰恰相反。那使她保持挺直姿势的胸衣,那使她驯服的锁链,那成为她的避风港的沉默,如今已经化作姑娘们和她自己被使用的肉体的永恒的形象,一种即使未被使用也将是永远准备好以供使用的肉体的永恒形象。这就是她自己身体的形象及自我意识。由于几乎每天都要经受这种被唾液和精液玷污的仪式,她感到自己已经实实在在变成了一个不洁的所在,是那圣经中所提及的污水槽;然而,她身体上那些因不断遭到侵犯已经变得迟钝的部分,在她心中却变得无比美丽和高贵:虽然她的嘴唇含住陌生的阳具,她的乳房被手不断地抚摸,她大腿间一双邻接的孔道被粗暴地侵入,但是她对自己的出卖,却成为使她变得更加高贵并获得尊严的源泉。此话虽然听上去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尊严一语用在这里确实再贴切不过。她被这一切照亮了。她的内心充满了宁静。从她的面孔上可以观察到一种明朗的难以觉察的微笑,那种闪现在隐士眼中的只可猜到却难以见到的微笑。

当勒内告诉她他要离开的消息时,夜幕已经降临。O正在她的房间里等候仆人带她去餐厅,那时她什么也没穿。她的情人到来时,穿着那身平常他每天进城常穿的西装,当他拥抱她时,那硬苏格兰呢上装磨痛了她的乳头。他吻了她,把她平放在床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来,极其温柔缓慢文雅地要了她,他轮流使用了那两个向他敞开的孔道,在最终将自己倾泄在她口中之前又一次吻了她的嘴唇。

“在我离开之前,”他说,“我希望鞭打你一次。这次我要事先请求你的允许。你同意吗?”

她同意。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次。“现在打铃叫比尔。”

她打铃。比尔把她的双手吊在墙上锁链上。她被如此捆绑以后,她的情人再次吻了她,然后站在她身旁。他又一次告诉她他爱她,然后对比尔点点头。他看着她无望地挣扎,听着她的呻吟渐渐变成哭喊。当她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他吩咐比尔离开。她努力集中起最后一点力气对他说,她爱他。他吻了她满是泪痕的面颊和喘着气的嘴,为她解开束缚,抱她在床上躺好,然后悄然离去。

如果说O从她情人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等他回来,这还是大大不够的:她从那个时刻开始,除了苦等和黑夜,简直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在那一天,她带着一种像画像一样的表情,她的皮肤是柔软的,嘴唇是温顺的,视线永远是下垂的——这是唯一的一次她能够忍受这项规定。她点火添火,斟酒上咖啡,点烟,整理花束,叠好报纸,就像一个年轻姑娘在她父母的起居室里那样。她那裸露的脖颈和皮项圈,她的紧身胸衣和囚徒式的手镯,这一切都令她显得那么清丽脱俗,虽然她从她侍候的男人们那里得到的命令仅止于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蹂躏其他姑娘,但她能感觉到他们更想蹂躏她。

这无疑是他们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的原因。她犯了什么过失吗?或许是她情人的离开使他们感到可以更自⊙ㄩ由地处置她?不论是哪种情况,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当夜幕降临时,她开始脱掉衣服,在洗漱室的镜中察看比尔的马鞭在她大腿上留下的鞭痕——它们已经快要消失了。

正在这时比尔进来了。离吃饭还有两个小时。他通知她,她将不再在餐厅与其他人共同进餐,并让她做好准备。他指着那只角落里的土耳其马桶让她蹲下,这使她想起珍妮有一次曾提到过比尔会让她这样做。

她在那儿呆了很长时间,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她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还能看到她自己的身影。她不能控制从身体中流出的液体。他一直等着她洗浴完毕洒好香粉。正当她要去拿拖鞋和披风时,他制止了她,接着把她的双手锁在背后。她在床脚坐下来等着他。

外面此刻正下着暴雨,窗前那棵白杨树在风雨中摇曳,偶尔有一片苍白的树叶打在窗玻璃上。虽然七点的钟声还没响,天已像午夜一样黑。

秋已深了,白天越来越短。

比尔回来时,一手拿着她刚来时他们对她用过的眼罩,一手提着一条铿锵作响的铁链,跟墙上的那条铁链十分相像。O能感觉到他在犹豫,不知该先给她戴眼罩呢还是先上锁链。她凝视着窗外的雨,对他想把她怎样毫不关心,只是在想,勒内说过他要回来接她出去,还有五天五夜,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独自一人,如果不是,又是和谁在一起。但是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比尔把链子放在床上,并没有去打断O的白日梦,只是用黑天鹅眼罩遮住了她的眼睛。那眼罩在眼窝下面呈圆形,熨贴地覆在颧骨上,使人完全不可能偷看,甚至连睁开眼睛都不可能。于是,令人感到欣慰的黑暗就像黑夜一样来临,O以从未有过的喜悦心情迎接了它。那同样令人感到欣慰的锁链带着她离开了自我。

比尔把链子系在她的项圈上请她跟他走。她站起身来被锁链牵着向前走去。从脚下冰凉的砖地她推测出自己是走在红区的走廊上。后来脚下的地虽然仍旧很凉,但开始变得粗糙起来,她凭感觉知道自己此刻正走在石头地上,是由沙石或花冈岩铺成的路面。有两次那仆人让她停下来,她听到钥匙开锁随后重新上锁的声音。

“注意台阶。”比尔说。

她走下楼梯时绊倒了,比尔抱住了她的腰。在此之前,除了用锁链捆她的鞭打她之外,他还从未碰过她,但此时此刻他把她压在冰冷的石阶上。她企图用锁着的双手抓住石阶免得滑下去。他的手抓住了她的乳房,接着他的嘴从一个乳房移到另一乳房。她能从压着她的身体上感到他缓慢的勃起。他直到尽了兴之后,才扶她站起身来。她又湿又冷不断颤抖着,终于下到了石阶的最后一级,同时听到又一扇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刚一走进去,立刻觉得脚下踩到了厚厚的地毯。铁链又是轻轻一扯,比尔为她解开了双手,摘掉了眼罩。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又小又矮圆形拱顶的斗室之中。墙壁和拱顶都是石头砌成的,可以看到一条条石间的接缝。在门的正对面,墙壁上镶嵌着一个铁环,她项圈上的锁链就被系紧在那个铁环上面。那铁环离地面有三英尺高,她能向前移动的范围不超过两步。

这里既没有床和任何可以当床用的设施,也没有任何毯子一类可以盖的东西,只有三四只摩洛哥式的垫子,可是她够不着,那显然不是为她准备的。然而在她可以够到的距离内有一个壁龛,里面射出微弱的灯光,除了这一点光线之外,室内一片昏暗。壁龛里还有一只盛着面包、清水和水果的木托盘。围墙脚下有一圈暖气管,但是从暖气管散发出来的热气盖不住泥土的气味,那种古代监狱和古城堡地牢中的气味。

在那褥热的昏暗之中,一丝声音也没有,O很快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再有白天和黑夜,灯光常明不熄。比尔或其他仆人——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随时撤换着托盘上的面包、清水和水果,带她到附近的一个地牢去洗澡。她始终看不到那些进来的男子,因为每次他们进来之前,都有一个仆人事先用眼罩蒙住她的眼睛,在他们离开之后才拿掉。

她已经失去了辨别他们的能力,分辨不出他们是谁,一共是几个人,以及她柔软的手和嘴唇盲目地加以爱抚的究竟是什么人。有时是几个人一起来,多数情况下是一个人来。但是每一次在他们占有她之前,总是先让她冲着墙跪下来接受鞭打。她项圈下的环被墙上的锁链系紧,她把手掌贴在墙上,脸贴在手背上,免得脸被石壁擦伤,膝盖和乳房直接贴在石壁上。她就是这样迷失在不断的折磨和哭喊之中,圆圆的拱顶抚平了她痛苦的呻吟。

她等待着。时间已不复存在。她已经等待了三个月,三天,也许是十天或者十年。

在天鹅绒般的黑暗里,她的锁链被打开了,她隐约觉得自己被一块厚厚的布裹了起来,有一个人托着的肩膀和膝弯把她抱起来带走了。她发现自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黑色兽皮被子下。那是一个清晨,她睁开双眼,她的双手是自⊙ㄩ由的。勒内坐在她的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现在必须穿起衣服来了,”他说,“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她快速地洗了个澡,他帮她梳头,递给她香粉和口红。她走进房间时发现她的西服、衬衫、外套、袜子和鞋都已放在床边,还有也的手套和小皮包。她甚至见到自己往日在变天时总爱套在西服外面的风衣和一块护脖子的纱巾,但是这些衣物里没有腰带和衬裤。她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好,把长袜向下卷到膝盖处。她没穿风衣,因为房间里很暖和。

正在这时,那个在第一天晚上向她解释过此地各种规则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为她打开了戴了两个星期的项圈和手镯。她是从此从它们的束缚之中解放出来了,还是因此感到若有所失?她默默无言,几乎不敢去并自己的手腕和喉咙。

他拿出一只小木盒,让她从里面的许多枚戒指中选择一枚适合她左手无名指的。这是一种奇特的铁戒指,内侧是金的,戒指上有一个很宽的徽章,中部凸起,底上部有三个从大到小的圆,每个圆都呈螺旋状,就像居尔特的光轮。她试戴的第二只戒指戴上刚刚好,它掂在手里很沉,在铁的钝灰色中隐隐地闪着金光。

为什么是铁的,又为什么是金的,她不理解这个标志的意义。在这间房间里是不可能谈这个的,因为那铁链仍旧挂在床的上方,黑色的被子滑落在地板上,那个仆人比尔随时可能出现。在只有昏暗的光线中,他似乎真的出现了,穿着那套荒唐的戏剧服装。

然而她错了,比尔并没有出现。勒内让她在西服外面套好风衣,戴好遮住袖口的和手套。她拿起头巾和小皮包,手臂上搭着她的外套。她的鞋跟磕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如拖鞋那么响亮,门一扇扇在身后关闭了,客厅里空无一人。

O拉着她情人的手。一位陪伴他们的陌生人为他们打开了那扇熟铁大门,记得珍妮曾经把这里叫作“围墙”,这里已不再有上次看到的仆人和狗。那人掀起一个绿天鹅绒帘子,领着他俩穿过去,帘子在他们身后垂了不来。他们听到关门的声音。他们最后来到一个客厅,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地。在走下大门口的台阶时,O认出了那辆汽车。

她坐在她的情人旁边,他握着方向盘,发动了汽车。他们穿过了一片空地和一扇敞开的大门,又开了几百米远之后,他停下车吻她。接下来他们驶向归程,汽车行驶在一个宁静的小城的郊外,O刚好看到了路标上的名字:罗西。

长篇小说《O的故事》(3)

三、安妮-玛丽与铁环

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适当的藉口,O相信或者愿意相信杰克琳属于极其羞涩的那一类人,这个想法是早上她正准备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突然想到的。

杰克琳总是在自己周围营造出一种特别怕羞的气氛,每当她穿衣脱衣时,总是把那间四壁装满镜子的化妆室的门关得严严的,而实际上这很明显是为了煽起O的欲望,使她能下决心推开那扇门。假如那门一直是敞开的,她也许永远都下不了走进去的决心。

O的决定最终还是来自她身外的权威,如果不是有了那个计划,她绝不会使自己同杰克琳的关系更进一步,从一开始O就被这个计划迷住了。例如,当杰克琳脱下表演服装,套上她的高羊毛衫,戴上一副和她眼睛一样颜色的青绿色项链,由O帮助她梳头时,O发现自己被一个想法陶醉了,那就是在当天晚上,斯蒂芬先生将得到有关杰克琳一举一动的详细报告。无论是她允许O透过那件黑毛衣抚摸了她那对小巧玲珑而且分得很开的乳房,还是她垂下那双比她的皮肤还要姣好的眼帘时眼睫毛触到了O的面颊;无论是她的叹息还是呻吟,身躯在她的怀抱中变得沉重,她一动也不动,显出一副期待的表情,她的嘴唇微启,头发向後散开。

O总是小心翼翼地搂著她的双肩,让她靠在门框上或桌子上,否则她就会滑倒在地板上。她双目微翕,默默无语,可是一旦O放开她,她会立即重新变得冷若冰霜,面露疏远的微笑,并且说:你把唇膏弄在我嘴上了,一边说还一边擦嘴。

正是这种疏远的陌生人的表情,使得O乐开把她观察到的一切细微之处报告给斯蒂芬先生。她尽力不忘掉任何事情,记住一切细节--她逐渐泛起红晕的双颊,那种洋苏叶味的淡淡的清香。

杰克琳基本上没有拒绝和防范。当她屈从于那些亲吻时--到目前为止,她只允许O来吻她,并不回吻--总是显得很突然,好像在那十钞钟、或者在那五分钟里,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其他的时间里,她显得既卖弄风情又忸怩娇羞,用令人难以置信的机敏回避了O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她设法做到从不用任何言语手势甚至眼神去迎合征服者,让她以为已经征服了她,或者让她以为占有她的嘴唇是件简单的事情。给人指点迷津的唯一迹象,使人能够从她那平静如水的表情之下发现躁动的水流的唯一迹象,能够暴露出她的心迹的唯一迹象,只有那些转瞬即逝而且显得相当勉强的笑意,那笑容浮现在她三角形的面孔上,就像是猫的笑容,像猫儿的笑容那样短暂、扰人心绪和游移不定。

然而,O很快就找到了能够诱出这种笑容的两件东西。杰克琳自己对这两件东西却浑然不知。第一件东西是她的天赋;第二件是她唤起他人欲望的能力,只要那个渴望得到她的人有可能对她有用或者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O对她能够有甚么用处呢?也许她仅仅把O当作了一个例外,她陶醉于O对她的欲望,一方面她能从O对她露骨的崇拜之情中得到快乐,另一方面她也许认为一个女人的欲望是无害的,不会造成任何後果。

在这一切之中,O还发现,与其送给杰克琳一支珍珠胸针或一条用各文字印满我爱你的名牌头巾,还不如给她一、二百个法郎,她似乎总是处于缺钱花的境况中。每当这个时候,杰克琳就会改变主意,不再说没有时间到O家里吃午餐或喝茶,也不再躲避她的爱抚。

但是关于这一点,O还不能完全肯定。她仅仅对斯蒂芬先生提出了一下这种猜测,而他已经在责备她进展太慢了。正在这时,勒内来了,有五、六次勒内来找O时,恰好到杰克琳在场,他们三人一起去过威伯酒吧。

在这几次相遇时,勒内常常凝视著杰克琳,用的是那种混合著兴趣、自信和傲慢的目光,那种在罗西他用来凝视那些完全在他的支配之下的姑娘们的目光。他那傲慢的目光对杰克琳似乎全无作用,就像滑过了一件坚实面光滑的盔甲,杰克琳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

O被这种奇特的对比搞得心神不安,认为勒内那种对她来说已是相当自然和正常的态度,对杰克琳却是一种冒犯。自己是在保护杰克琳吗?或许仅仅因为她希望杰克琳是属于她的?她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并没有得到过她--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到过她。但如果她最後终于成功了,她不得不承认那得感谢勒内。

一共有三次,他们三人在酒吧到很晚才走。他们请杰克琳喝了过量的威士忌--她的脸颊又红又亮,两眼发直--他总是先开车送她回家,然後才把O送到斯蒂芬先生那里去。

杰克琳住在一间阴暗的公寓中,那是大群白俄在革命後定居的地方,从那时起到如今,他们从来没换过地方。公寓入口处的走廊上画著橡树的图案,在楼梯扶手的间中灰尘覆盖,绿色的地毯已经陈旧不堪,许多地方已经磨破了。

每次勒内想进去--他至今还未跨进过这所公寓的前门--杰克琳总像突然被火烫了一下一样地跳出汽车,嘴里叫著今天晚上不行、或者非常感谢,砰地一声关上车门。O心说,其实,有一团火在对她紧追不舍,这倒是真的。

杰克琳能意识到这一点真了不起,尽管她还没有甚么具体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至少她意识到她必须防范勒内。对于他的潇洒,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也许其实并非如此?按照目前她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还会继续下去,而且勒内对她来说是一个值得一搏的对手)。

唯一的一次,杰克琳让O进了她家的大门,并且上楼去看了她的房间,于是O马上理解了为甚么她坚决拒绝勒内进她的家门。如果除了像O这样的女人之外,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如此光彩照人的尤物每天竟是从这么一个脏破败的洞穴里钻出来的,那会给她的特权、她在最豪华时的一流服装杂志的光洁纸张上创造出来的传奇形象带来甚么样的後果?

她的床从来都不收拾,只是勉强拉上了床罩,床罩下露出又油又脏的床单,这是因为杰克琳总是在上床前用冷霜搽脸,可还没等把它们擦掉就睡著了。在以前的某个时候,显然曾有过一道布帘把房间和厕所隔开,折成三角形的窗帘绳上如今只剩下两个铁环和几片破布。

一切东西全都褪了色:地毯褪了色,壁纸也褪了色,上面粉红和灰色的花蔓蜿蜒向上,就像长疯了的蔬菜,趴在画得很假的白色藤架上。应当把这一切通通扔出去,重新装饰:刮掉壁纸,把地毯扔出去,打磨地板。但在开始这一切之前,无论如何先得把四处的油污擦洗乾净。

这些污泥在澡盆的瓷面上留下了一层层的污迹,还应当把那些化妆品和瓶瓶罐罐擦乾净按顺序放好,清理粉盒,擦净梳妆台,扔掉那些脏棉布,打开窗子。但是率真、清新、洁净和散发著古龙香水和野花气味的杰克琳,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杰克琳,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她更不关心她这个脏的房间了。她真正关心的是她的家庭,只有家庭才能引起她密切的关注。

看了这间陋室之后,O如实地向勒内描述了它,勒内为此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将极大地改变她们俩的生活。勒内的建议是让杰克琳搬去与O同住。令杰克琳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的原因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她的家庭。

其实,在这里使用“家庭”一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它是一个家族、或者不如说是一个部落。祖母,母亲,姨娘,还有一个女仆――一共是四个岁数在五十到七十之间的女人,成天吵吵闹闹,浓妆艳抹,裹在玛瑙饰物和黑色丝衣里面,早晨四点钟就爬起来在圣像昏暗的红光下哭泣和哀诉,整天陷在纸烟的烟雾之中。

这四个女人淹没在茶杯的叮当乱响和刺耳的叫骂声中,而她们所使用的语言,正是杰克琳恨不得拿出半条命去忘掉它的语言――她竟然会听凭她们的指使,仅仅听她们说话,甚至仅仅来看看她们都像是在发疯。

每当杰克琳看到她母亲在喝茶之前把一块糖抓起来扔进嘴里,就会放下她自己的杯子,回到她那间落满灰尘的房间去,把她们三个撇下不管,撇开她祖母、母亲和她母亲的妹妹和她们那染黑的头发,皱在一起的眉毛,她们那睁得很大大的像雌兽一样失神的眼睛——而在那间既作她母亲的卧室又充当客厅的房间里,还有第四个女人,那个女仆,跟她们三个是一样的货色。

她逃跑似的在背后砰地一声摔上门,而她们还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舒拉,舒拉,小鸽子”,这一切简直和托尔斯泰小说中描写的情形一模一样。她的真名并不叫杰克琳,杰克琳是她的职业用名,是为忘记她的真名而起的名字。就用这个名字,这个阴郁而温柔的小女人站立在法兰西的阳光之下,站立在一个实在的世界中,在这里,男人与你结婚之后不会从此消声匿迹,就像她从未谋面的父亲那样,他消失在北极广阔的荒野之中,至死没有回来。

她的相貌和他十分相像,她对此怀有一种既生气又满意的复杂心情。

她有着他的头发和高颧骨,他的肤色和他的微微斜视的眼睛。她唯一感激她母亲的一件事是,她给了她这么一个金发魔鬼作父亲,这个用冰雪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用粘土造出来的魔鬼。

令她愤愤不平的是,她母亲那么快就忘记了父亲,跟别人私通,并且在一个睛朗的日子里同那个她们不认识的男人生下了一个深色皮肤的小姑娘,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名字叫作娜塔丽。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只在假期才来探望她们。

她的父亲从没来过,但是他为娜塔丽提供了在离巴黎不远的一所大学预科学校求学所需的食宿费用,并按月给她母亲寄来一点钱。靠着这点钱,那三个女人外加女仆――甚至包括杰克琳――维持着生活,日子过得穷归穷,但闲散和像在天堂里一样。

杰克琳做模特儿挣的钱,除了买她自己的服装和内衣、鞋子、长裙——这些全是从最新潮的商店买来的,尽管因为她是模特儿可以打些折扣,仍昂贵得惊人——全都被这个家庭血盆大口似的钱袋吞噬了,只有上帝才知道究竟那些钱到哪里去了。

当然,杰克琳可以找到一个能供养她的情人,她并不缺少这种机会。

事实上她也确有过一两个情人。至于说到她找情人的原因,比较次要的一个是她真的喜欢他们,而不是完全不喜欢他们;比较重要的原因是她要向自己证明,她有唤起一个男人对她的欲望并使他爱上她的能力。

她的第二个情人是个有钱人,他曾送给她一枚非常可爱的浅粉色的珍珠戒指,她把它戴在左手上。她拒绝和他同居,因为他不原同她结婚。

她最终离开了他,并不太后悔,只是庆幸自己没有怀孕(她曾以为自己情孕了,那几天真是担惊受怕,度日如年)。不行,和情人同居是丢脸的,而且会影响未来的机会,那样做岂不是去重蹈母亲和娜塔丽父亲的覆辙,这是绝不能考虑的。

然而和O同居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杰克琳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就是谎称搬去和一位女友同住,以便和她分摊住房费用。O的作用是双重的,一重是扮演供养或帮助勒内所爱的姑娘的角色;另一重是扮演为杰克琳提供道义上的保护的角色。这第二重角色同第一重角色在理论上是对立的。

勒内的存在并未成为这一安排的正式组成部分,但有谁知道在杰克琳的决定背后有没有勒内的影子呢?也许勒内的存在才是她接受这一建议的真正动机。事情最后竟闹到了这种程度,要由O本人,而且还是由她一个人向杰克琳的母亲讲出这件事。

当她站在那个女人面前讲出这些话而她一再感谢O对她女儿的情义时,O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极其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扮演叛徒和间谍的角色。她感到自己就像是某个犯罪集团派来这里的使者。

与此同时,在内心深处,O不断地否定着她的任务,否定着把杰克琳带到自己家里去的真正原因。是的,杰克琳要搬到她那里去,但是自己绝不能,绝不能全部接受斯蒂芬先生的计划,把她交到他的手中。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按照勒内的要求,杰克琳住进了那间他谎称是他的卧室的房间(这里说“谎称”是因为他从来都是在O的大床上睡觉的)。

在她搬进O的住宅后不久,O惊奇地发现,自己完全被不计一切代价占有杰克琳这一燃烧般的欲望缠住了,即使为达目的的不得不把她交给斯蒂芬先生也在所不惜。

她自我解嘲地想,不管怎么说,杰克琳的美丽是足以保护她自己了,再说,我为什么要管这么多呢?如果她不得不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那又怎么样呢,真有那么可怕吗?她虽然不愿承认,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想像着,要是能够看到杰克琳在自己身旁,像自己一样的浑身赤裸,楚楚可怜,那该是多么甜蜜呵。

杰克琳已经完全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她搬进来的那个星期,勒内显得格外热情,每隔一天就请她们去契晚餐,带她们去看电影。奇怪的是,他选的片子都是侦探故事片、贩毒故事片和有关白奴(白种女人沦为娼妓)的故事片。

他总是坐在她俩中间,温柔地握着她们俩的手,一言不发。但是,每当银幕上出现暴力镜头时,O就会看到他在观察杰克琳表情的细微变化。

他看到的只有一种表情,就是嘴角微微向下撇的厌恶表情。

电影散场以后,他用那辆帆布顶的汽车送她们回家,他们把篷顶摇下来,把汽车车窗也摇下来。车速和夜晚的风把杰克琳浓密的金发吹到她的脸颊上,吹到她窄窄的前额上,甚至吹到她的眼睛里。她甩甩头,使头发恢复原样,像男孩子那样用手梳拢头发。

一旦她与O同住,又接受了O是勒内的情人这个事实,勒内的放肆言行在她眼里似乎就是十分自然的了。当勒内假装进她房间去找他放在那里的东西时,她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然而O知道他是假装的,因为是她亲自倒完了那个荷兰式大写字台的每个抽屉,那张写字台设计精美,隔层上镶着皮边,平常总是敞开的,完全不像勒内的为人。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写字台?他从哪儿弄来的?它那极为雅致的外形和浅色的木质,在那间略显阴暗的房间里造成了一种豪华的格调。那房间向北俯视着后院,有着钢灰色的墙壁和冰冷的打着厚厚的蜡的地板。

这一切同那间向着塞纳河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间房子令人感到赏心悦目。这种对比可以造成一种效果:杰克琳在那里住久了一定会感到不快活,于是会愿意和O共同分享那间向阳的房间,愿意和O同床共枕,就像头天她已经同意跟她共用洗漱室、厨房、化妆品、香水并且共同进餐那样。

在这一点上,O想错了。杰克琳对于一切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情有独钟——例如那枚粉红色的珍珠戒指——而对一切不属于她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

即使她住进一座宫殿,也一定要等到有人告诉她这个宫殿是她的,并出示公证的契约证明了这一点之后,她才会对这宫殿产生兴趣。

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个灰色的房间是不是令人愉快,她最后上了O的床也不是为了躲开那个房间。她同意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对O表示感谢,因为她没觉得应为此感谢O。

可是O却一直以为她这样做是对她为她提供了住房心怀感激之情,并且陶醉在这种想法之中。也许她只是以为自己陶醉于其中。其实杰克琳只是喜欢快乐的感觉而已,她还认为,从女人身上得到这种快乐是既有益又快活的。

在一个女人手里,她可以随心所欲,不会有任何危险。

自她搬过来之后,是O帮助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整理好的。

就在她搬过来的第五天,也就是在勒内第三次请她们契晚餐之后,他在十点钟左右把她们送回家,然后就离开了(另外两次也是如此),她径直走到O的门口,全身赤裸,因为刚洗完澡显得浑身湿漉漉的,她问O:“你能肯定他不会回来了吗?”接着,没等O回答就爬上了她的大床。

她允许O吻她,抚摸她。她闭上眼睛,对所有的抚摸都不做回应。一开始她轻轻地呻吟着,比耳语还轻微,然后呻吟声渐渐增高,直到叫出声来。

她瘫在床上睡着了,双膝分开,两腿伸直,上半身稍稍歪向一边,双手张开,全身沐浴在粉红色台灯的亮光之中。在她双乳之间有一点汗迹在闪着微光。两个小时之后,当O再次要她时,在一片黑暗之中,杰克琳没有抵抗,只是喃喃着:“别把我弄得太累了,我明天早晨还要早起呢。”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杰克琳除了断断续续的做模特儿,又投入了一种更耗费精力而且前途未卜的事业:在电影里演一些小角色。她是否为此感到自豪?她是否认为这是使她成名的第一步?这一切还很难说。每天早晨,她总是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她的情绪看上去是愤怒多于热情。

洗了澡,很快地化好妆,早餐她只喝一大杯咖啡,那是O匆匆为她煮好的,然后她允许O吻吻她的指尖,只还报她一个机械的笑脸和一副怨恨的表情。O在她那件白色骆毛浴衣里显得十分娇柔慵懒,她虽然梳了头洗了脸,可一副准备回到床上去的样子。其实事情并非如此。O至今还没有勇气向杰克琳解释这一点。实际上每天当杰克琳去B区的摄影棚拍电影时,也就是孩子们上学校和白领工人上班的时候,O也开始穿戴整齐,而过去在这个钟点里,她的确是在家里消磨时间的。

“我派我的车去,”斯蒂芬先生说过,“把杰克琳送到B区,然后去接你。”

于是,O发现自己每天早上当太阳还在正东方时就已来到斯蒂芬先生的住处,院墙还隐在凉爽的阴影之中,但在花园里影子已经开始越变越短了。

在波利蒂路上,清晨的清扫工作尚未完成。娜拉,那个混血种的女仆,把O带进那间小卧室。就是在那里,在她来到这所住宅的第一个晚上,斯蒂芬先生曾把她单独留在那里睡觉,啜泣。这位仆人等着O把她的手套、皮包和衣服都放在床上,然后把它们拿去,当着O的面放进一个只有她一个有钥匙的壁柜。然后她递给O一双亮皮高跟鞋,穿上它们走路会在地板上敲出“卡卡”的锐响。娜拉带着她,打开一道道的门,一直走到时斯蒂芬先生的书房,然后侧身闪在一旁让O进去。

对于这套准备工程,O一直感到难以习惯,时至今日,她一直不能习惯于在这位耐心的老女人面前脱光衣服。她从没对O说过一句话,几乎一眼也不看她,这使O感到,当着她的面脱光衣服,就像在罗西时当着那些仆人的面脱光衣服那样充满危险,那样令人不寒而栗。那个老女人穿着一双毡拖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像个修女。跟在她的身后,O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目光从她那块粗针方头巾上的一对圆点上移开;每当她打开一扇门的时候,O也不能把目光从她那只又黑又瘦握着瓷门把的手上移开,那只手看上去硬得像木头。

与此同时,同那种由这个老女人引起的恐怖感截然相反——这真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矛盾——O体验到一种自豪感,她认为斯蒂芬先生的这个仆人(她与斯蒂芬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把服装化妆助手这个任务委托给她来做呢?她看上去极不适合做这件事)是一个证人,她可以证明O也是一个值得为斯蒂芬先生所用的人——就像许多其他人那样,就像那些由她以同样方式带到斯蒂芬先生面前去的人们那样,为什么她不可以这样想呢?

——也许斯蒂芬先生确实是爱她的,毫无疑问他确实是爱她的。

O有一种感觉:距离他不再让她对这一点抱有任何怀疑,并且公开向她宣布这一点的时间已经不会太远了——随着他对她的爱情和欲望与日俱增,他对她的态度正在变成一种更彻底、更执着、更故意苛求的态度。她就这样整个上午留在他的身旁。

在这段时间里,他有时几乎并都不并她,只是等着她来爱抚他。她以一种感激的心情做他要她做的一切事情,而这种心情当他的要求采取命令的形式时会变得更加强烈。每一次献身在她心目中都是一次允诺,是对下一次要求再次献身的允诺。她像克尽职守那样来完成这一次次的奉献。一个人能够对这样的处境感到心满意足,这可真是一件奇特的事情,然而她的感觉确实如此。

斯蒂芬先生的办公室设在楼上,正好座落在那间黄灰色客厅——他在夜间总是喜欢呆在那里——的上方,这是一间较小、天花板较低的房间,房间里既没有长椅也没有沙发,只有两张垫着花纹织锦坐垫的英国摄政时期样式的扶手椅。O有时坐在其中的一张上,但是斯蒂芬先生一般更喜欢让她呆在伸手可及的位置。

在他忙着其他事时,让她坐在他的写字台上,就坐在他的左手边。写字台右侧靠墙,于是O可以贴着她的左腿,每当电话铃响起,她都先是一惊,然后才拿起听筒问:“请问你是谁?”接着她大声地重复着那个名字,把电话递给斯蒂芬先生。如果他向她做出暗示,她就推说他不在。每当有人来访,老娜拉都会来通知斯蒂芬先生,他总是让来访者等上一小会儿,使娜拉有足够的时间把O带回那间她脱掉衣服的房间,等到客人走了,娜拉听到斯蒂芬先生打铃叫她时,就来到这个房间再把她重新带过去。

由于每天上午娜拉都要进出书房好几次,给斯蒂芬先生送咖啡或是送邮件,打开或是关上百叶窗,清扫烟灰缸;也由于只有她一个人有权进入而且得到不必敲门的特许;还由于当她有什么话要说时总是首先默默地等待,直到斯蒂芬先生向她发问才开口,所以有一次当娜拉进来时,正好看到O上半身伏在写字台上,臀部高高翘起,头和胳膊放在写字台的皮桌面上,等着斯蒂芬先生做那件事。

O抬起头来。娜拉是从不看她的。如果不是她这次瞟了O一眼,O徐了抬一下头,绝不会再做什么动作的。但是这一次娜拉很明显想引起O的注意。

她那双黑眼珠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O说不出那是表示冷淡还是别的什么意思——那双在一副冷漠面孔上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使O感到十分不安,以致她开始扭动身子,想摆脱斯蒂芬先生。

他用力把一只手按在她的腰部,使她的身子死死地贴在桌面上,同时用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一向总是尽最大努力配合他动作的她,这次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十分紧张僵硬,而斯蒂芬先生仍旧强行向里面插进去。当他已经进入之后,她仍能感觉到自己肛门的一圈肌肉紧紧地箍着他,使他几乎不能把阳具完全插进去。

直到能够进出自如时,他才撤了出去。然后在他又想再次要她时,他让娜拉稍等一下,并吩咐她,等他跟O完事之后帮她穿衣。在他放她走之前,他温柔地吻了她的嘴唇。正是这一吻给了ν衖气,在几天之后告诉他说,娜拉使她害怕。

“我正希望如此,”他幸灾乐祸地说,“而且等到你打上了我的标记、戴上我的‘铁’之后——如果你心甘情愿,我相信这事就近在眼前了——你就会有更多的理由怕她了。”

“为什么?”O问道,“什么标记?什么铁?我已经戴着这枚戒指了”“那全要看安妮·玛丽的安排了,我答应把你带去给她看。我们午饭后就去拜访她。我想你不会不同意吧?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直到现在我一直没让你见过我的朋友们。到安妮·玛丽对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我再告诉你应当害怕娜拉的真正理由。”

O不敢再继续深究这件事了,与娜拉相比,这位他们用来吓唬她的安妮·玛丽引起了她更大的好奇心。斯蒂芬先生那次在圣云饭店午餐时就提到过她的名字。O确实既不认识斯蒂芬先生的朋友,也不认识他的熟人。简言之,她身在巴黎,却被独自锁在自己的秘密之中,就像被锁在一所妓院中一样;只有勒内和斯蒂芬先生拥有打开她的秘密的钥匙,同时也拥有打开她的身体的钥匙。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对某人开放自己”这句话,它意味着把自己奉献出来。这句话对于她只有一个意义,一个最符合这句话本意的,最符合其物质本意的,而且是确定无疑的意义,那就是奉献出自己身体上一切可以开放的部位。在她看来,这也就是她之存在的目的本身。斯蒂芬先生就是这样看待她的,勒内也是这样看待她的。

因为每当他谈起他的朋友们,就像那次他在圣云饭店里谈到他们那样,他总是这样告诉她:那些他将为她引见的人,无须说当然可以自⊙ㄩ由地按照他们的意愿处置她,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意愿。O试着猜想安妮·玛丽是个什么样的人,斯蒂芬先生从她那里究竟想得到什么,这些东西又为什么与自己有关。

O对这一切茫然无知,就连罗西的经历也不能给她丝毫的帮助。斯蒂芬先生曾经提到他想看她爱抚另一个女人,会不会是这样的事呢?(但是他特别强调过他的意思仅仅是指杰克琳)不,不会是这个。他刚才说“带给她看”,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在见到安妮·玛丽之后,O并不比以前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解得更多。

安妮·玛丽住在巴黎天文台附近一座侧面是画室的大楼里。她就住在这座新式建筑的屋顶,从窗户可以俯瞰树冠。她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人,年纪与斯蒂芬先生相仿,黑发中夹杂着一缕缕的灰色。她的眼睛是颜色很重的深兰色,深得近乎黑色。

她给O和斯蒂芬先生倒了咖啡,盛在小杯子里,异常浓烈滚烫,它使O又恢复了自信。当她喝完咖啡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空杯放在咖啡桌上时,安妮·玛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身面对斯蒂芬先生,说:“我可以吗?”

“请便。”斯蒂芬先生说。

安妮·玛丽直到这一刻前,既没有对O说过话,也没有对她笑过,甚至没有向她打个招呼,对斯蒂芬先生的介绍也没做什么表示。这时她开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对她说话,她的微笑是那么柔和,看上去好像她准备送她什么礼物似的:“来,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的下身和臀部。但最好是首先请你把衣服全部脱掉。”

当O脱衣时,她点燃了一支烟。斯蒂芬先生一刻也没有将目光从O的身上移开过。他们让她在那里站了大约有五分钟。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是O从一面黑漆面的屏风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

“把长袜也脱掉。”安妮·玛丽突然说。“你看,”她继续说道,“你不应当穿长袜,那会毁了你的大腿的。”她用指尖指着O膝盖以上的部位,O总把宽大而有弹性的长袜卷到那里。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印迹。

“谁让你这么卷的?”

O还没来得及回答,斯蒂芬先生已经接下了话头:“那个把她交给我的男孩子,你知道他的,勒内。”然后他加了一句:“但是我肯定他会同意你的观点。”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安妮·玛丽说,“我要给你一些深色长袜,O,还有能把袜子固定固定住的紧身衣,就是那种鲸骨的紧身衣,正好卡在腰上的那一种。”

安妮·玛丽打铃唤来一个沉默的金发姑娘,她拿来一些薄而透明的黑袜和黑色尼龙塔夫绸紧身衣。这种紧身衣在腹部以下及臀部以上向里收紧,由又宽又密的松紧带加固。O仍是站着的,她轮流倒着脚套上了长袜,袜长直抵她的大腿根部。

那个金发女郎帮她穿上紧身衣,它的两侧各有一排扣子。就像罗西的胸衣一样,这件紧身衣也可以随意收紧或放松,带子设在背后。O用前后一共四根吊袜带把长袜系好,然后由那个姑娘所扎腰的带子尽量系紧。O感到她的腰和腹被紧身箍得紧紧的。紧身衣的前部几乎盖到耻骨,但阴部本身和臀部都是裸露的。紧身衣的后部非常短,使她的臀部暴露无遗。

“她的形像会得到很大的改进,”安妮·玛丽对斯蒂芬先生说,“她的腰会比现在细很多。还有,你可以看到,如果你等不及她脱光衣服,这件紧身衣一点也不碍事。O,现在你过来。”

那个姑娘已悄然离去。O向安妮·玛丽走去,她正坐在一把矮椅上,那是一把小小的有鲜红天鹅绒座垫的安乐椅。安妮·玛丽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臀部,接着把她推到在一张同样铺着鲜红天鹅绒的矮凳上。一边命令她不要动,一边抓住了她的两片阴唇。

O在想,人们在市场上就是这样抓住鱼鳃把鱼提起来的,也就是这样撬开马嘴巴的吧。她回忆起仆人比尔,在她到达罗西的头一天夜晚,当比尔把她在铁链上锁她之后,也做过同样的动作。总而言之,她不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而且可以这样说,她对自己身体最缺少控制权的部分,恰恰是那些将被单独派用场的部分。为什么每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都会感到受惊——受惊一词在这里也许并不贴切——总是要一再地说服自己;为什么每次她心里都充满同一种深深的抑郁感,一种不愿把自己那么彻底地交到对方手中的感觉,至少不像把自己交到那个最终把她转让给别人的男人的手中那么彻底。

那一次,由于别人对她的占有,她感到自己与勒内离得更近了;可是在这里,这种奉献能够使她同谁离得更近些呢?勒内还是斯蒂芬先生?她不再能说清这些事这时因为她不想知道,其实事情再清楚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属于斯蒂芬先生有有多长时间了?

安妮·玛丽让她站起来穿好衣服。

“你可以在任何你认为合适的时候把她带来交给我,”她对斯蒂芬先生说,“我两天之内会去塞莫斯(塞莫斯?O一直以为会在罗西。如果这不是在说罗西,那对她又将意味着什么呢?)事情会办好的。”(什么事情会办好的?)“十天之内吧,如果你方便的话,”斯蒂芬先生说,“就在七月初。”

斯蒂芬先生留在安妮·玛丽那里了,在归程的汽车里,O回想起儿时在卢森堡花园看过的一座雕像:那是一个用同样的方式束紧腰部的女人,那腰身在她丰满的乳房和臀部之间显得格外纤细——她俯视着清澈的泉水,那泉水就像她的表情一样平静清澈。那雕像是用大理石精心雕成的,在水中注视着自己的倒影——显得那么脆弱,她真担心那大理石雕成的细腰会突然折断。

但如果这就是斯蒂芬先生所希望的

她还想到,该如何对杰克琳解释这一切,也许她可以简单地告诉她,那件紧身衣来自勒内的一个忽发奇想。这又勾起了O近来一直试图回避的一种事态,一个她十分诧异自己为什么不会对此感到更加痛苦难忍的事态:自从杰克琳搬来与她同住以后,勒内并没有尽量使她与杰克琳单独在一起,如果说这一点她还可以理解,那么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他本人也尽量避免与O单独在一起。

七月很快就要到了,他就要离开巴黎,而且不会在斯蒂芬先生把她送到安妮·玛丽那里时去看她。她也许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只有在他想见杰克琳和她两个人的那些晚上,她才能见到他;或者只有当她在斯蒂芬先生那里时,才能偶尔见到跟在娜拉身后走进房间的他。她不知道这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更使她感到不安。(在这两种可能性当中,一定有什么事搞错了,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了过多的约束。)每次勒内来到斯蒂芬先生的住宅,斯蒂芬先生总是向他打个招呼,勒内也总是照例吻吻O,抚摸一下她的乳头,然后同斯蒂芬先生商量下一天的计划——这些计划从来不把O包括在内——然后就走掉了。他把她交给斯蒂芬的程度是如此彻底,他是不是已经不再爱她了?这种想法使O陷入一阵心慌意乱之中,以致她机械地在自己的住宅旁边下了车,竟忘记告诉司机在门口等她,车开走之后她才猛醒过来,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叫出租车。

O必须一直跑到S大街,到那里还得等车。她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满身是汗,因为那件紧身衣使她呼吸困难。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在C街路口放慢了速度。她把车拦住,一上车就把勒内办公室的地址给了司机。她既不知道勒内在不在办公室,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办公室。

当O看到座落在离E街不远的一条侧街上的那座十分显赫的大厦时,她一点也没感到意外,那间美国式的大办公室也正是她意料中的样子。但是勒内的态度却使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虽然他立即接见了她,并没有对她无理,她没有责备她。其实她有可能为这一行动受到责备,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到办公室来打扰他的权利,而且很可能她的到来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骚扰。

他请秘书离开一下,告诉她这段时间他谁也不见,并且请她暂时不要把电话接过来。然后他问O出了什么事。

“我担心你已经不再爱我了。”O说。

他笑了,“就这么突然?”

“是的,在从回来的汽车里想到的。”

“从哪儿回来?”

O沉默了。

勒内又笑了:“但是我知道你去哪儿了,傻瓜。你从安妮·玛丽那儿回来。而且十天之内你就要去塞莫斯了。斯蒂芬先生刚刚跟我通过电话。”

勒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那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一张舒适的椅子,O让自己埋在他的拥抱之中。

“他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在乎,”她喃喃着,“但是告诉我你仍旧爱我。”

“我当然爱你,亲爱的,”勒内说,“但是我要你服从我,我恐怕你在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太好。你有没有告诉杰克琳,你是属于斯蒂芬先生的?你跟她谈到罗西了吗?”

O承认她没有。杰克琳只是勉强接受了她的爱抚,但是已经到了应当让她知道我的真⊙ㄩ相的日子勒内没有让她把这句话说完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用手揽起她的裙子。

“啊哈,这么说你已经穿上你的紧身衣了,”他说,“不错,如果你的腰再细一点,你会变得更加迷人。”

说完这话之后他要了她,O感到他已经有太长的一段时间没做这件事了。

在下意识里,她已经开始怀疑他究竟对她还有没有欲望。然而,从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中,她看到了爱的证据。

“你知道,”他后来说,“你不和杰克琳讲清楚是很愚蠢的。我们绝对需要她到罗西去,而把她弄去最简单的途径是通过你。而且等你从安妮·玛丽那儿回来之后,你就没有任何办法能继续隐藏你的真实情况了。”

O想知道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勒内接着又说,“你还有五天时间,而且只有五天时间了,因为从斯蒂芬先生把你送到安妮·玛丽那里去的前五天开始,他准备恢复对你每天的例行鞭打,你将没有办法再藏起那些鞭痕。你准备怎么向杰克琳解释这些鞭痕呢?”

O没有回答。勒内还不知道,在同O的关系中,杰克琳完全是自我中心的,她之所以对O感兴趣,仅仅是因为O对她表示出来的热情和兴趣,她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O。如果O身上有鞭痕,她只要避免当着杰克琳的面洗澡,再穿上一件睡袍就可以了。杰克琳绝不会注意到任何事。她从来没注意到O不穿衬裤,也绝不会注意到其他事情:其实O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听我说,”勒内继续说,“有一件事我想让你转告她,马上就去告诉她,那就是我爱上她了。”

“这是真的?”O说。

“我需要她,”勒内说,“因为你不能或不愿做这件事,我要亲自来做这件事,做一切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永远做不致让她同意去罗西,”O说。

“我做不到吗?要是那样的话,”勒内反驳道,“我们会强迫她去。”

那天晚上,在天黑透以后,杰克琳已经上床睡了。O拉开她的被子在灯光中凝视着她,她已经告诉她:“勒内爱上你了,你知道吗?”——她传达了这个信息,而且并没有拖延——在一个月之前,O只要在想像中看到这雅致的苗条身体印满鞭痕,那窄小的器官被塞满,那纯洁的嘴唇发出哭喊,泪水在她脸颊那层美丽的绒毛上流淌,就会感到万分恐怖;可是现在不同了,O对自己不断重复着勒内的最后一句话,内心充满快乐。

由于杰克琳出去拍电影要到八月份才能回来,没有什么事情使O必须羁留在巴黎了。七月马上就到了,巴黎所有的花园中都盛开着紫红色的天竺葵。

正午时分,城里所有的百叶窗都合上了,勒内在抱怨他不得不去一趟苏格兰。

有一刹那,O希望他能带她一起去,可是,不用说他还从没带她去拜访过他的家庭,她深知,只要斯蒂芬先生提出要她,勒内会立即把她交给他的。

斯蒂芬先生宣布,他会在勒内飞往伦敦的当天来接她。那时她正在休假。

“我们要上安妮·玛丽那儿去了,”他说,“她正等着你呢。不必收拾箱子,你什么也不用带。”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O第一次见到安妮·玛丽时那坐靠近天文台的大楼,而是一座低矮的两层小楼,它坐落在一个大花园的尽头,在枫丹白露的边缘。从见到她的头一天起,O就一直穿着那件鲸骨撑的紧身衣,安妮·玛丽认为这时必不可少的。每天她都把它束得更紧一点,到目前为止,她的腰已经细到盈盈上握的程度了,安妮·玛丽应当满意了。

他们是在下午两点钟到达的,整幢房子都在沉睡中。他们按铃时,狗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牧羊犬,它钻到O的裙子下面嗅着她的腿。安妮·玛丽正坐在一株红铜色的山毛榉树下,那树立在花园一角的草地边缘,正对着她的卧室。她并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们。

“O来了,”斯蒂芬先生说。“你知道应当对她做些什么。她什么时候可以被搞好?”

安妮·玛丽瞥了O一眼。“这么说你还没告诉她?好吧,我马上开始。十天差不多。我想你是要铁环和你名字的缩写?两个星期以后来。从那以后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全部完工。”

O想发问。

“等一下,O,”安妮·玛丽说,“到前面那间卧室去,把衣服脱光,但是不必脱掉高跟鞋,然后回来。”

那个房间是一间涂成白色的大卧室,挂着深紫色的印花窗帘,屋里显得空空荡荡。O把她的皮包、手套和衣服放在靠近门边的一把椅子上。屋里没有镜子。她走出房间,明亮的阳光令她感到晃眼,她缓步走回山毛榉的阴影之中。斯蒂芬先生仍旧站在安妮·玛丽面前,那只狗伏在他的脚边。安妮·玛丽的黑发夹着几缕灰色,头发闪着光泽,好像她在上面涂了某种发乳,她的兰眼睛看上去接近黑色。她身着一袭白衣,腰间扎着一条亮闪闪的皮带,涂着鲜红寇丹的趾甲从皮凉鞋中露出,跟手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

“O,”她说,“在斯蒂芬先生面前跪下。”

O乖乖地跪下来,她的手臂背在身后,乳头在微微颤抖。那只狗全身紧张,好像随时准备跳到她身上来似的。

“躺下,特克,”安妮·玛丽喝斥那狗,然后说:“O,你同意采用一切必要的方法佩戴铁环并且按照斯蒂芬先生的愿望把他的名字印在你身上吗?”

“我同意。”O说。

“那么好吧,我要去送斯蒂芬先生上车。你呆在这儿不要动。”

当安妮·玛丽把脚从蹬脚凳上放下来时,斯蒂芬先生弯下腰,用手抓住O的乳房,他吻了她的嘴唇,口中喃喃着:“你是我的吗?O,你真是我的吗?”说完这话,他转过身去跟着安妮·玛丽走了,把O留在那里。大门砰然关闭,安妮·玛丽回来了。O仍旧跪坐在自己的脚跟上,她的手臂放在膝头,就像一尊埃及雕像。

这座房子中还有另外三个姑娘,每人在二层有一间卧室。O被安置在一楼的一间小卧室里,和安妮·玛丽的房间相联。安妮·玛丽叫她们全体下楼到花园轩里去。你O一样,那三个姑娘也都是赤裸裸的——这个小小的女儿国掩蔽在严密的高墙之中,几扇俯瞰高墙外那条狭窄土路的百叶窗全关得严严的。在整个女儿国里,只有安妮·玛丽和三位仆人是穿着衣服的,她们三个里有一位是厨娘,另外两位是女仆。她们三个看上去都比安妮·玛丽岁数还大。

她们穿着黑色羊驼毛长裙,围着浆得很硬的围裙,表情阴郁而肃穆。

“她的名字叫O,”安妮·玛丽重新落座,对大家说。“把她给我带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她。”两个姑娘扶着O站起来:她们俩都属浅黑型的人,头发和阴毛都是深色的,她们的乳头硕大,颜色很深,几乎是紫色的。另一位姑娘是个小个子,有着一头蓬松的红头发,她胸脯雪白的皮肤上布满可怕的绿痕。那两个姑娘把O推到安妮·玛丽身边,她指着她身上那三条从大腿延伸到臀部的黑色鞭痕:“是谁鞭打了你?”她问道,“是斯蒂芬先生?”

“是的。”O答道。

“什么时候?用马鞭。”

“三天前,用马鞭。”

“从明天开始,一个月之内你不会受到任何鞭打。但是今天你要受到鞭打,是为了纪念你来到此地。我为你检查完之后马上进行。斯蒂芬先生有没有把你两腿分开鞭打过你的大腿内侧?没有过?的确是这样,男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我们很快就会看到。让我看看你的腰。是了,比原来好多了!”

安妮·玛丽按紧O的腰,使它显得更细一些。然后她派那个红发女孩去拿来另一件紧身衣给她穿上。这件也是黑色尼龙质地,但是浆得特别硬,而且特别窄,看上去简直像一条宽皮带。紧身衣上没有吊带。一个女孩帮助O尽力把它系紧,安妮·玛丽一再要求她要系得尽可能的紧。

“这样太难受了,”O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全部问题就在这里,”安妮·玛丽说。“你看上去比过去可爱多了,问题就在于你过去系得不够紧。你以后要每天这样穿着它,但是现在告诉我,斯蒂芬先生喜欢怎样使用你?我需要知道这一点。”

她用整个手掌握住了O的下部,O答不出话来。两个姑娘坐在草地上,第三个姑娘,那个肤色浅黑的姑娘坐在安妮·玛丽的蹬脚凳旁边。

“帮她转过身,姑娘们,让我看看她的后边。”安妮·玛丽说。

那两个姑娘帮她转过身去,弯下腰,用手分开了她的双腿。

“当然,”安妮·玛丽继续说,“你用不着告诉我。标记必须印在你的臀部。现在你可以站直了。我们要给你戴上手镯。柯丽特,去把盒子拿来,我们要抽签决定由谁来鞭打你。拿来筹码,柯丽特,然后我们去音乐室。”

柯丽特是那两个深发姑娘中的一个,另一个叫克拉丽;那个红发的小个子姑娘叫伊沃妮。直到这时O才注意到,她们全都像在罗西那样戴着项圈,手腕上戴着手镯。她们的脚腕上也戴着同一式样的镯子。

O挑了适合自己尺寸的手镯,由伊活妮给她戴好之后,安妮·玛丽递给O四枚筹码,让她分给每个姑娘,不要看上面的数字。O发给了她们。那三个姑娘各自看了发给自己的筹码,没有作声,等着安妮·玛丽发话。

“我得了二号,”安妮·玛丽说,“谁得了一号?”

柯丽特得了一号。

“好把O带走吧,她是你的了。”

柯丽特抓住了O的手臂,把她的双手背在背后,用手镯锁在一起,然后她推着O在前边走。她们穿过一座法式大门,走进一间小侧房,它和正房成直角构成了一个L型。伊沃妮脱掉了她的高跟鞋,在前边带路。

借着从法式大门射进来的亮光,可以看到房间的尽头有一个略有坡度的圆形建筑物,天花板是浅弧形的,由两根相距六英尺的细柱子支撑着。舞台大约四英尺高,坐落在两根柱子之间,前缘向外微微拱出。舞台上和房间的其他地方一样,铺着红色的毛毡地毯。墙是白色的,挂的是红色的窗帘。面对舞台呈扇面形摆着一些沙发椅,上面铺着和地毯一样的红色毛毡。房间的另一端呈长方形,有一个很宽但不算太深的大壁炉。壁炉对面有大型的唱机和收音机,两边摆着唱片架。这就是这个房间被称为音乐室的原因了。壁炉旁的一扇门与安妮·玛丽的房间直接相连。壁炉另一侧有一扇一模一样的门通向一个壁柜。除了唱机和沙发,这个房间没有其他家具。

在两根柱子的正中间,舞台的边缘同地面呈垂直角度,台阶设在柱子的外侧,柯丽特让O坐在舞台正中的边缘上,另外两个姑娘先是把威尼斯百叶窗稍稍合在一起,然后关上了那扇法式大门。O惊异地发现那是一扇双层门。

安妮·玛丽笑了,说:“这样就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尖叫声了。墙上安装了软木。不必担心,没有人能听到这里发出的哪怕一丁点声音。现在躺好。”

她抓住O的双肩,让她仰面躺下,然后又把她向上拉了拉。伊沃妮把她的手锁在舞台上的一只铁环上,O用双手抓住舞台的边缘,臀部悬空。安妮·玛丽把她的双腿向她的胸前拉起,随后O突然感到蜷起的双腿被拉直绷紧了:系在她脚腕镯子上的两条皮带把她的两腿拉开,捆在两边的立柱上。于是她就这样躺在两根柱子中间隆起的舞台上,从台下看,她全身唯一可见的部分就是阴部和臀部两条裂得很开的缝隙。安妮·玛丽在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

“这是全身最柔嫩的地方,”她说,“注意不要伤害了它。别太重,柯丽特。”

柯丽特居高临下站在O的齐腰处,在她深色大腿架成的桥梁之下,O看到她手里鞭子上的皮条在晃动。当烧灼似的第一下打击到来时,O呻吟了一声。

柯丽特从左边转向右边,稍作停顿,又抽了一记。O拼命挣扎,觉得那两条皮带像是要把她肢解了似的。她不愿卑躬屈节,不愿哀求怜悯,然而那正是安妮·玛丽一心想从她嘴里逼出来的话。

“快一点,”她对柯丽特说,“再狠一点。”

O拼命忍着,但是没有用。只过了一分钟,她就再也不能忍受了,她尖声哀叫,眼泪直流下来,安妮·玛丽抚摸着她的脸。

“再忍耐一会儿,”她说,“就要完了。还有五分钟。她可以哭喊五分钟。已经二十五分钟了,柯丽特,在三十分钟时我叫你停就停。”

但是O尖叫着:“不,不,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哭着喊着,她再也受不住了,不,她一秒钟也不能再忍受这种刑罚。然而,她还是熬到了头。柯丽特离开了小舞台,安妮·玛丽正在对她微笑。

“你要为此感谢我,”她对O说。于是,O谢了她。

她心里非常清楚,为什么安妮·玛丽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鞭打她。女性像男性一样残忍,甚至比男性更不容情。O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但是O猜想安妮·玛丽对建立自己的权威形象并不十分热衷,而是更希望在她与O之间建立起一种共谋的意识。O从未真正理解,但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不可否认的极其重要的道理,这个从情感上既坚信而又感到矛盾的混合体:她喜欢肉刑,可是当受刑的是她自己时,她又会不顾一切地想逃避它;然而,当刑罚结束之后,她却为自己经历的过程感到快乐,而且刑罚越残酷越长久,她的快乐感觉就越强烈。

安妮·玛丽是对的,她预见到O的默许和她的反抗心理,知道她哀求怜悯时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她还对O解释过这样做的第三个理由:她决心向每一位来到她这里的姑娘和那些注定要在纯粹的女性世界中生活的姑娘们证明,一个人的女性度不应当因为周围全是女性就减弱或降低;恰恰相反,她的女性特征应当被加深加强。

这就是她要求姑娘们保持裸体状态的原因;O被鞭打的方式以及她被捆绑的姿势也不外是为了这个目标。今天是O在下午余下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在舞台上两腿扬起分开示众。明天将是克拉丽,或是柯丽特,或是伊沃妮,由O来观看。这种技术比起罗西的做法是一种更加缓和而细腻的方式(包括使用鞭子的方式)。

但是O会看到它是多么有效。除了她离开此地时将戴上的铁环和印上的字母,她还将以一种更加开放的姿态回到斯蒂芬先生身边,更深地陷入奴隶状态之中,比她预想的程度还要深得多。

第二天早晨,早餐之后,安妮·玛丽让O和伊沃妮跟她到她的卧室去一趟。

她从写字台里拿出一只绿色皮箱,放在床上,打了开来。两个姑娘蹲在旁边。

“伊沃妮跟你说过这个吗?”安妮·玛丽问O。

O摇摇头。伊沃妮会告诉她什么呢?

“而且据我所知,斯蒂芬先生也没提起过。这没关系。这就是他想给你戴上的铁环。”

环子是不座钢制成的,没有经过抛光,有着跟那唇金的铁戒指一样的钝色。它们是椭圆形的,像那种连接成沉重铁链的铁环中的一只,金属圆环的厚度同大号彩色铅笔的直径相仿。安妮·玛丽让O仔细看,每个环子都由两个U型半圆组成,两半刚好可以套在一起。

“这只是试验模型,”她说“戴上以后还可以拿掉。你再看那种永久性的,它里面有个弹簧,你只要轻轻一按,它就和环的另一半锁在一起了,只有用钢锉才能打开。”

每个环子有小拇指的两节那么长,环中可以伸进一个小拇指。这些环子像耳环一样挂成一排,在相当于耳垂的位置上是一个圆形金属片,大小与环子的直径相仿。金属片的一面是唇金的徽记,另一面什么也没有。

“这空白的一面将印上你的名字,你的头衔,还有斯蒂芬先生的姓名,”安妮·玛丽说,“在名字上面有皮鞭和马鞭交叉的标记。伊沃妮的项圈上戴着这样一个金属片,但是你的将戴在阴部。”

“可是……”O鼓起勇气说。

“我知道,”安妮·玛丽答道,“这是我叫伊沃妮同来的原因。让我们看看你的,伊沃妮。”

红发姑娘站起身来,然后在床上仰面躺下。安妮·玛丽分开她的大腿,O看到一片阴唇上被打了一个很圆的洞,就在阴唇中部偏下一些的地方,刚好可以把铁环放进去。

“我马上就给你打孔,O,”安妮·玛丽说,“其实这一点不难。最费时间的是在孔里放进一支小夹子,让外层皮肤与内层皮肤长在一起。这比鞭打容易忍受得多。”

“你的意思是不给我打麻药?”O惊叫起来,浑身颤抖。

“当然不打,”安妮·玛丽回答,“仅仅把你捆得比昨天更紧一点。那就足够了。现在来吧。”

一星期之后,安妮·玛丽取掉了小夹子,放进了试验模型。它的份量比看上去要轻,因为是空心的,但是O仍能感觉到它的重量。那坚硬的金属很显眼地刺入肉中,看上去像是一种刑具。等到第二个环子的重量再加上去之后会怎么样呢?这个野蛮的刑具特别显眼,人们在偶然的一瞥之间就会立即发现它。

“它当然会被发现,”当O向安妮·玛丽指出这一点时,她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斯蒂芬先生要求的是什么吗?他要求的是,任何人,不论在罗西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不论是斯蒂芬先生还是其他任何人,甚至当你自己站在镜子前时也一样,只要撩起你的裙子,就会立即看到他的环子在你的阴部;只要你转过身去,就会看到他的名字的缩写在你的臀部。你在将来的某一天也许会把环子锉开取掉,但是你臀部的标记却永远去不掉。”

“我认为纹身的花纹是有可能搞掉的。”柯丽特说。

(伊沃妮是纹了身的,在她阴户上方的雪白皮肤上,伊沃妮主人的名字缩与用花体的兰色字母纹在那里,就你刺绣的字母那样。)“O不是纹身,”安妮·玛丽答道。

O看着安妮·玛丽。柯丽特和伊沃妮也很吃惊,但什么也没说。安妮·玛丽在搜寻字句。

“说吧。”O说。

“我可怜的姑娘,我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你会被打上烙印。斯蒂芬先生在两天前送来了烙印铁模。”

“打烙印?”伊沃妮叫道,“用烧红的烙铁?”

从第一天开始,O就分享了这所房子里的共同生活。闲散,绝对的闲散,有意制造的闲散,这就是每天的生活,点缀着一些无聊的消遣。姑娘们可以自⊙ㄩ由地在花园中散步,阅读,画画,打牌,玩单人纸牌戏;她们可以在自己的房间睡觉或在草地上作日光浴;有时两个人聊聊天,一聊几个小时;有时就坐在安妮·玛丽身边默默无语。进餐总是在相同的时间,晚餐时桌上点着蜡烛,茶送到花园里,两个仆人侍候着这些围坐在宴会桌旁的裸体女郎时那种司空见惯的方式,令人感到有点荒诞不经。

到了夜间,安妮·玛丽指定姑娘中的一个与她同寝,有时也同一个姑娘连续睡好几天。她抚摸被她选上的伙伴,也让她爱抚她。她总是快到黎明时才睡去,而且很快就睡着了,在睡去之前她吩咐那个姑娘回自己房间去。紫色的窗帘半开半翕,染上了黎明的紫红色。伊沃妮曾经说过,安妮·玛丽在追求快乐方面显得既美丽傲慢又不知餍足。

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的裸体。她每次只是轻轻地拉起或稍稍打开一点她的白尼龙睡袍,从不脱下来。无论前一晚她尝到的快乐还是她对伙伴的选择,都丝毫不会影响她第二天下午的决定,那决定总是由抽签决定的。在下午三点钟,在那棵红铜色的山毛榉树下,花园里的椅子围着白色大理石桌摆成一圈,安妮·玛丽拿出抽签盒。

每个姑娘抽一支签。不论是谁,只要抽到了分数最低的那支签,就会被带到音乐室去,像O来到的第一天那样被捆在舞台上。然后她必须指一下安妮·玛丽的右手或左手(O不必做这件事,直到她离开此地都不必做),她一只手中是一枚黑球,另一只是白球。如果她点到黑的,她受鞭打;点到白的不受鞭打。

安妮·玛丽从来不通融,不论机遇使一位姑娘连续几天倒霉还是获释。

就是因为这样,小伊沃妮的刑罚持续了四天,她哭喊着她情人的名字,大腿和前胸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表痕,敞开的双腿中间露出那被粗铁环穿透的粉红色的肉体。她最后终于上了那只铁环。由于她的阴毛已经被全部刮光,那景象更是格外显眼。

“但是为什么呢?”O想知道,“你已经在项圈上戴了金属片,为什么还要戴铁环呢?”

“他说当我把那里刮干净时,会显得更加裸露。那环子,我想那环子是为了把我系在那里用的。”

每次看到伊沃妮的绿眼睛和她尖尖的小脸,O总会想起杰克琳。杰克琳是不是已经去了罗西?杰克琳或迟或早会到这里来的,她也被仰面朝天捆绑在这舞台上吗?

“我不愿意,”O想说,“不希望也不会参与把她弄到这儿来的行动。就是这样,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杰克琳不属于接受鞭打和被打上烙印的类型。”

但是那些鞭打和铁环是多么适用于小伊沃妮呵,她的呻吟和叹息声是多么可爱,她的身体浸在汗水之中时是多么可爱,使她她呻吟和流汗又是多么令人夏至愉快的事情呵。有两次安妮·玛丽递给O那条由一簇皮条作成的鞭子——两次被鞭打的都是伊沃妮——让她用这个。头一次在开始时她感到犹豫不决,在伊沃妮发出第一声尖叫时O不禁退缩了一下。但一旦她重新开始而伊沃妮的哭喊重新响起时,她却被一种巨大的快感完全压倒了。

那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致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在笑,而且发现要想克制自己尽全力鞭打伊沃妮的冲动几乎是不可能的。鞭打结束之后,她一直守候在继续被捆在舞台上的伊沃妮身旁,一次又一次地拥抱她。在某种意义上她很像伊沃妮。至少安妮·玛丽是这样看她们俩的。是O的沉默寡言和她的驯顺使安妮·玛丽那么喜欢她吗?O的伤口还没长好时,安妮·玛丽就对她说:“我是多么后悔没有亲手鞭打你呵……等你再来时……但是咱们别再说这个了。无论如何我要每天都打开你的身体。”

每一天,当那个被带到音乐室的姑娘松绑之后,O就取代了她的位置,直到晚餐钟敲响的时候。安妮·玛丽是对的:在那两个小时当中,她的确只能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身体是被打开的,那只铁环重重地悬在她的身体上(在她戴上了一只铁环之后),在她们给她戴上了第二只铁环之后,那里变得更加沉重。除了她的奴役状态以及表明这一状态的标志之外,她什么也不能想了。

一天晚上,克拉丽和柯丽特从花园到O那里去,检查了两边的两只铁环。

“你去罗西的时候,”克拉丽问,“是安妮·玛丽带你去的吗?”

“不是。”O说。

“是安妮·玛丽带我去的,两年以前。我后天要回到那里去了。”

“你属于某个人吗?”O问。

“克拉丽属于我,”安妮一玛丽说,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你的主人明天就到了,O。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

短短的夏夜,还不到四点钟天就开始发亮了,天光淹没了最后的星星。

O双腿并拢地睡着,忽然被安妮·玛丽探在她大腿间的手弄醒了。安妮·玛丽要做的事就是把O弄醒,让O抚摸她。

她的眼睛在半明半暗中闪着光,她的夹着几缕灰色的黑发在枕头上向上散开:有一点点卷,剪得短短的,使她看上去像是在放逐中的贵族男子,那些勇敢无畏的浪子。O用嘴唇摩擦着她变硬的乳头,她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腹股沟。

安妮·玛丽很快就屈服了——但不是对O。那使她睁大眼睛凝视着越来越亮的天光的快乐是一种非个人的快乐,在其中O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安妮─玛丽既不关心O崇拜地注视着她的面孔和嘴唇的目光,也不在意O听到了她的呻吟。她的面孔在一刹那间变得神采奕奕,焕发出青春的闪光。她可爱的嘴唇半开半闭,当O的嘴唇和牙齿咬到了她阴部隐藏的小小肉峰之时,她发出了呻吟。她抓住O的头发,使她更紧地贴着她,每次放开她只是为了下一道命令:“再来,再来一次。”

O曾以同样的方式爱着杰克琳,使她完全投入自己的怀抱。她曾占有过她,或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只有动作的相像说明不了什么。O并没有占有安妮·玛丽。没有任何人占有过安妮·玛丽。安妮·玛丽要求爱抚但并不关心那些提供爱抚的人感觉如何,她以一种傲慢的自⊙ㄩ由交出她自己。然而她对O又极其慈祥,极其温柔,吻她的嘴唇和乳房,紧紧地抱着她有一个小时之久,才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去。她摘下了她的铁环。

“这是你在这里的最后几个钟点了,”她说,“你可以摘掉铁环睡觉。再过一会儿我们要给你戴上铁环你就永远拿不掉了。”

她轻柔地长时间地抚摸着O的臀部,然后带她到她本人的更衣室去,那是整幢房子里唯一一间有三面镜的房间。她把镜子打开,使O能看到镜中的自己。

“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完整无损的自我了,”她说。“这里,在这个平坦圆润的地方,就是要打上斯蒂芬先生名字的部位,在你臀部两个凸起的部位。在你离开此地的前一天,我会再把你带到这里,让你看看自己的另一副形象。你会认不出你自己来的。但是斯蒂芬先生是对的。现在去睡一会儿吧,O。”

但是O因为过于焦虑不安以致难以入眠。第二天早上十点钟,伊沃妮来叫她时,O浑身颤抖,不得不让伊沃妮帮她洗浴,梳头,涂唇膏。她听到花园的大门开了,是斯蒂芬先生到了。

“现在来吧,O”伊沃妮说,“他在等你了。”

太阳已经很高,一丝风也没有,那棵山毛榉树上的叶子一动也不动,好像它真是用铜打制的一样。那只狗被酷热逼得趴在树根旁边。由于阳光并没有完全被浓密的树荫遮住,光线透过枝叶洒落下来,大理石桌面上洒满灿烂而温暖的光点。

斯蒂芬先生一动不动地站在石桌旁,安妮·玛丽坐在他的身后。

“她来了,”当伊沃妮把O带到他们面前时,安妮·玛丽说,“你随时可以给她戴上那铁环,她已经穿好孔了。”

斯蒂芬先生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抱住O,吻了她的嘴唇,把她抱起来,放在石桌上,俯身向她。然后他再次吻了她,抚摸了她的眉毛和头发,随后站直身子,对安妮·玛丽说:“假如你认为合适的话,就现在吧。”

安妮·玛丽拿出她随身带过来的皮箱,在椅子上坐下,把铁环递给斯蒂芬先生,它们是打开的,上面刻了O和斯蒂芬先生的名字。

“可以开始了。”斯蒂芬先生说。

伊沃妮提起O的膝盖,当安妮·玛丽把铁环给她戴上时,O感到了金属的冰冷。当她把第二只环套进第一只环里时,注意让唇金的那面贴着她的大腿,刻有姓名的一面向着中间。可是由于弹簧太紧,套锁难以锁到位。他们不得不派伊沃妮去拿锤子。然后他们让O坐起来,身体微微后仰,两腿分开,放在桌面的边缘上,就像放在铁砧上那样,用锤子敲打着铁环的另一头,使它终于到了位。斯蒂芬先生自始至终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一切都弄好之后,他向安妮·玛丽致谢,扶着O站起身来。这时她才发现,这新铁环比过去几天中她戴的临时铁环要重的多。这次是永久的了。

“现在该是你的名字了,对不对?”安妮·玛丽对斯蒂芬先生说。

斯蒂芬先生点头表示赞同,搂住O的腰——她蹒跚了一下,好像要跌倒。

她虽然没穿那件黑色的紧身衣,但体型已经被塑造得更加理想,她的腰现在是那纤细,看上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似的。她的臀部和乳房因此显得更加丰满了。

斯蒂芬先生几乎不是领着O而是拖着她走进音乐室的,柯丽特和克拉丽坐在舞台边。当他们走来时,两个姑娘同时站起身来。舞台上有一个炉火熊熊的大号圆筒炉子。安妮·玛丽从壁橱里拿出皮带,把O的腰和双膝紧紧地捆在柱子上,使她的肚子紧贴着柱子。他们还把她的双手和双脚也捆了起来。

O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只觉得安妮·玛丽的手并到她的臀部,指点着烙印的确切位置。在一片死寂之中,O听到火苗的嘶嘶声和关窗的声音。其实她可以转过脸来看看的,可她没有那个勇气。

一个尖利的刺痛猛然穿透了她的全身,使她捆着的身体一下绷紧了,一声惨叫裂唇而出,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把两块烙铁同时烙在她臀部的双峰之上的人是谁,不会知道是谁的声音慢慢从一数到五,也不会知道是谁的手发出了撤掉烙铁的信号。

当他们为她松绑之后,她瘫倒在安妮·玛丽的怀抱中,在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和最终完全失去知觉之前,她还为不及在一瞥之间看到斯蒂芬先生那张苍白的脸。

在七月份结束前的第十天,斯蒂芬先生开车带O回到巴黎。她左阴唇铁环上那粗黑的字体郑重地表明,她已经是斯蒂芬先生的个人财产,那铁环一直悬垂到她大腿的三分之一处,每走一步就会前后晃动,像钟舌一样,那个金属片比铁环还重还长地挂在那里。两个烙印上去的字母有3英寸长,1.5英寸宽,就像用w子凿出的那样烫进肉里面去,几乎有半英寸深:手指轻轻一摸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O为这铁环和烙印感到无比自豪,她绝不打算再对杰克琳掩饰她的这些标记,就像她离开家的前几天曾竭力隐藏起斯蒂芬先生用马鞭抽出来的鞭痕那样。她会尽快地找到杰克琳,让她看自己的这些标记。但是杰克琳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勒内也不在。

在那个星期里,按照斯蒂芬先生的指示,O订做了好几套夏装,还有用极其轻软的材料缝制而成的睡衣。他只许她买两种式样的衣服,但是每一种式样可以有好几套:一种式样是前边有一拉到底的拉锁的(O已经有好几件这样的衣服了);另一种式样是容易掀起的长裙,上身总是一件下缘盖住乳房的紧身衣,同一件前开襟的无袖背心配在一起。只要把背心脱掉,肩膀和乳房就可以全部露出,如果有人想看她的乳房,把扣子解开就行了。

浴衣当然根本就不需要;那铁环反正会从浴衣下面露出来的。斯蒂芬先生对她说,这个夏天无论什么时候她去游泳,必须是全裸的,也不许穿海滨泳装。关于那两种基本样式的规定,是由安妮·玛丽提出的,她了解斯蒂芬先生最喜欢使用O的方式,因此她又提出,O可以穿一种两侧有长拉锁的游泳衣,这样就可以在不必脱掉泳装的情况下露出臀部。

但是斯蒂芬先生拒绝了安妮·玛丽的这一建议。他使用O的嘴,除此之外,他几乎永远是像对男孩子那样使用O。但是O已经多次注意到,每当她在他近旁,即使是在他并不十分想要她的时候,他也总爱用手握着她的阴部,就那么机械地用手握着它,把玩着覆盖在那上面的毛发,用手打开那里并把手指深深地探进去。

O也用同样的方式从杰克琳身上得到过快乐,她手指上曾感觉过的潮湿和灼热,正是斯蒂芬先生从她身上获得的快乐的证据的保证。她十分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让任何外部障碍挡在他的幸福之路上。

头上不戴帽子,完全不化妆,让头发完全散开,穿着条纹或点子的兰白色相间或灰白色相间的皱纱裙,一直扣到脖子的贴身坎肩,或者穿她那些款式比较保守的黑色尼龙长裙,O看上去就像一个很有家教的小姑娘。

不论斯蒂芬先生陪伴她出现在哪里,她总是被当成他的女儿或侄女,而使这一误解进一步加深的一个原因是,他称嘌她时总用“你”,而她对他用的是“您”。当他们一起徜徉在巴黎街头,游览着橱窗,或沿着码头那条因为天气干旱蒙上了一层灰尘的石子路散步时,迎面起来的人对他们露出微笑,那是人们对看上去很幸福的人露出的那种微笑,他们从容地接受了这种微笑。

偶尔斯蒂芬先生会把她推进一个门洞或是一座建筑的拱顶甬道下,那是总是比较幽暗,散发着一股古老的地窖的霉味,他会吻她,告诉她他爱她。

O会把脚跟勾在门洞的石阶上,大门往往是堵死的。

他们会在一瞥之中看到一家的后院,窗户上晾着一排衣服。一位金发女郎斜倚在凉台上,她会定定地盯着他们看个不停。一只猫从他们腿中间钻过。

就这样他们漫步在哥贝林街区,经过圣麦可,沿着莫夫塔德路,经过一个被称作神庙的地方,最后到达巴士底。

有一次,斯蒂芬先生突然引着O走进一间条件恶劣得像妓院似的旅馆,在那里,侍应生先要求他们填表,但随后又说,如果只是一个小时就不必麻烦了。房间里的糊壁纸是兰色的,上面点缀着许多金色的牡丹花,窗户冲着一个天井,散发出一股垃圾桶的气味。尽管灯光昏暗,他们还是能看到壁炉台上有人扑粉时留下的痕迹,还有被人遗忘在那里的发夹。在床上方的天花板上悬着一面大镜子。

有一次,那是唯一的一次,斯蒂芬先生邀请O和两位路经巴黎的英国同胞共进午餐。他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她家,可是这次他没有带她去他的住处,而是开车带她去了B区。

O当时已经洗好了澡,但还没有梳头化妆,也没穿好衣服。她惊奇地发现斯蒂芬先生身上背着一只高尔夫球袋,虽然里边看上去不像有高尔夫球棍的样子。斯蒂芬先生很快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他吩咐她打开袋子。里边赫然露出几条皮鞭:两条相当厚重的红色皮鞭;两条又细又长的黑色皮鞭;一条由一束绿色皮条扎成的皮鞭,皮条的一端折过来形成一个环;一条用厚皮带做成的狗鞭,鞭柄是用皮条编成的;还有在罗西使用的那种皮手镯,外加一些绳索。

O把它们一条一条拿出来,排列在起床后还没整理好的床上。不论她对鞭子已经多么司空见惯,也不论她去面对它们的决心有多么大,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斯蒂芬先生拥抱住她。

“你喜欢哪一条,O?”他问她。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顺着胳膊直淌下来。

“你喜欢哪一条?”他又问了一次。“好吧,”见她说不出话来,他改口说,“你先来帮帮我。”

他吩咐她取来一些钉子,按照一种交叉重叠的装饰性方式把这些鞭子布置起来,最后做成了一幅由鞭子组成的图案,这幅图案位于穿衣镜和壁炉之间,正好对着她的床,这是最理想的位置。

他在木头上敲上一些钉子。每条皮鞭柄上都有一只小铁环,可以用它把皮鞭挂在钉子上,这样布置的效果是使每条鞭子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来,用完后再挂回墙上它原来的位置。

外加上手镯和绳索,O将在床对面的墙壁上看到一幅她的刑具的完整排列。这一套漂亮的工具搭配得十分和谐,看上去就像圣女凯瑟琳肖像画上的轮子和长钉,又像耶稣受难像上的钉子、锤子、荆冠、长矛和鞭子。

等到杰克琳回来的时候……可是这一切应当包括杰克琳在内的,她早已深深卷入其中了。O最终还是得回答斯蒂芬先生提出的问题:她回答不出,于是他自己选择了那条狗鞭。

在挨着左岸码头的贝罗斯饭店三楼的一个小单间里,暗色的墙壁用亮色和点彩笔法画着看上去像木偶戏院演员的人像。O被单独安置在沙发上,斯蒂芬先生的一位朋友坐在她右手的安乐椅上,另一位坐在左手,斯蒂芬先生坐在对面。

她回忆起其中的一位是在罗西见过面的,但她记不起来他是不是曾经占有过她。另一位是个高个子红头发的男孩,长着一对灰眼睛,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斯蒂芬先生对他们讲了他邀请O来此地的原因以及她是什么人,只用一两句话就介绍完了。

听着他的介绍,O又一次为他用语的粗鲁而震惊。然而,她又能指望自己被怎样介绍给别人呢?即使她不是一个妓女,而是一个姑娘,可她却当着三个男人的面(更不必说那些进进出出的侍者,他们在继续上菜)解开自己的紧身衣,露出乳房,让他们看到唇膏涂成红色的乳头,而且他们还能够从她乳白色皮肤上的紫色鞭痕看出她曾经遭受过鞭打。

午饭吃了很长时间,那两个英国人喝了很多酒。上过咖啡之后,当又一轮酒送上来时,斯蒂芬先生把桌子推靠到对面的墙边,掀起O的裙子,让他的朋友们看她身上的烙印和铁环。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就告辞了,把她留给了那两个人。

那个她在罗西见运的男人一点时间都没耽搁:他并没有离开他落座的那张安乐椅,甚至没有用他的手指尖并她一下,径直命令她跪在他面前,爱抚他,直到他在她嘴里射了精。完事之后,他吩咐她把他的衣服整理她,然后就离开了。

然而那个红头发的小伙子却被O的驯服温顺的态度、她身上的铁环、她身上的鞭痕完全征服了,他不是像她预期的那样扑到她身上来,而是拉起她的手下了楼,丝毫也不去注意侍者们的暧昧笑容,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带回他的旅馆房间。

他一直到天黑才放她回去,在这段时间里,他疯狂地从前面和后面要了她,两处都做得既无情又过分的凶暴和猛烈。他的尺寸和硬度极不寻常,而且完全陶醉在他突然之间获得的自⊙ㄩ由之中,这一自⊙ㄩ由允许他以两种方式进入一个女人,而且还允许他让她用另一种方式来抚爱他,就是不久前他看到那个人命令她采用的那种方式(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要求于任何人的方式)。

第二天,当O在下午两点钟应招到达斯蒂芬先生的住处时,她发现他好像变老了,他的面孔上写满了忧虑。

“艾里克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O”他告诉她。“今天早上他给我打来电话,恳求我给你自⊙ㄩ由。他对我说,他想和你结婚。他想拯救你。你已经知道,如果你是我的,我会怎么对待你。O,如果你是我的,你就没有权利拒绝我的命令;但是你也知道,你一向都有选择不再属于我的自⊙ㄩ由。我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三点钟还要来这里。”

O不禁笑出声来,“这不是太晚了点吗?”她说。“你们俩都够疯狂的。假如艾里克今天早上以前没有来过此地,您本来准备今天下午让我做什么事的?我们也许去散步了,还有什么?那么咱们就去散步吧。也许您今天下午原来没有打算叫我来的?要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斯蒂芬先生打断了她的话,“我的确是打算叫你来的,但不是去散步,我想……”

“您尽管说。”

“来,让你看看更简单些。”

他站起来,打开了正对壁炉的那面墙上的一扇门,它同通向他办公室的那扇门一模一样。

O原来一直以为这扇门里是一个废弃不用的壁橱,此刻展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间小小的卧房,是新油漆过的,窗上挂着深红色的丝廉。一座圆形的台子占了半间屋子的空间,台子两侧各有一根立柱,简直完全是塞莫斯音乐室那个舞台的复制品。

“墙上和天花板上唇着软木,对不对?”O猜道,“门是隔音的,而且你还安装了双层窗户?”

斯蒂芬先生点头承认。

“这是什么时候装修的?”O问。

“从你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直等到今天?因为我一开始想把你交给其他男人,现在我却要为此惩罚你。我还从来没有处罚过你呢,O。”

“我是属于您的,”O说,“处罚我吧。等艾里克来的时候……”

一个小时之后,那个男孩子被带到这个房间来。当他看到在两根柱子之间被那种奇特的方式捆绑在那里的O时,他变得面色苍白,一边嗫嚅着,一边落荒而逃。O以为在她的有生之年再不会见到他了。可是在罗西她又一次并到了他。那是在九月末。在他的要求下,她连续三天拨在他的名下。在那几天里,他极其残暴地享用并且虐待了她。

长篇小说《O的故事》

作者:波琳啡鹬

四、猫头鹰

O至今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对杰克琳讲出勒内的真实情况。安妮·玛丽曾警告过她,当她离开塞莫斯时会有所改变,但O从未预料到自己的变化会那么大。

杰克琳回来时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容光焕发,更加可爱了。无论在洗澡和着装时,O已不再比一个独处时更加谨慎地把自己隐藏起来,而且已经觉得这样做是十分自然的事了。然而杰克琳对其他人是太不在意了,对于一切不是与她直接有着的事也太没有兴趣了。

直到她回来后的第二天,杰克琳走进洗漱室,纯属偶然的,O正从浴缸里迈出来,她的铁环并在瓷浴缸的边缘上发出一声脆响,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杰克琳回过头来,看到了悬在她两腿间的金属片,同时也看到了她大腿和乳房上的黑色鞭痕。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是斯蒂芬先生,”O答道,就像说起一件她毫无异议的事情,她又添上一句:“勒内把我给了他,他给我戴上了他的铁环。看。”她一面用浴巾把自己擦干,一面走到杰克琳身边。她由于过分的震惊,跌坐在一只凳子上。

O径直走到杰克琳近旁,让她拿起那个金属片,读那上面的名字;然后她又让浴袍滑下去,转过身指着自己臀部刻着的S和H两个字母说:“他还给我打上了他名字的烙印。这些鞭痕是被马鞭抽出来的。一般的情况下,是由他亲自鞭打我,但是有时他也让他的黑人女仆鞭打我。”

杰克琳目瞪口呆地盯着O。O忍不住笑起来,做出要吻她的样子。就像被恐惧击中了似的,杰克琳一把推开她,逃进了自己的房间。O怀着愉快的心情把自己身上完全擦干,洒上香水,开始梳头。她穿上了紧身衣,长袜,凉鞋。

当她打开洗漱室的门的时候,她的目光与杰克琳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杰克琳正对着镜子梳头,可她动作机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帮我拉上紧身衣的拉链好吗?”O说,“你看上去真是大吃了一惊。勒内爱上你了,他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吗?”

“我不懂的,”杰克琳说,而且她立即说出了最让她感到惊异的一点,“你看上去好像对这个还挺自豪似的,我真的弄不懂。”

“你会懂的,等勒内带你去罗西之后。顺便问一句,你已经和他睡过觉了吗?”

杰克琳变得满脸通红,她摇头否认。她那种游移不定的态度又一次把O逗笑了。

“你在骗我,亲爱的,别傻了,你完全有权利跟他睡觉。而且我还要加上一点,你也没有理由拒绝我。来,让我摸摸你,我要告诉你关于罗西的一切。”

不知道是因为杰克琳原来担心O的忌妒心会当着她的面爆发,而O竟没有,因而使她感到如释重负呢,还是因为好奇心驱使她想知道O答应要讲给她听的事情,也许仅仅是因为她喜欢O那耐心、缓慢而又热烈的爱抚,反正她是屈从了。

“告诉我一切,”她随后对O说。

“好,”O说“但是你先吻我的乳头。现在是你习惯这个动作的时候了,如果你想对勒内有点用处的话。”

杰克琳照她的吩咐做了,做得那么好,以致O都呻吟起来了。

“告诉我吧。”她说。

不论O所讲的故事是多么清楚翔实,而且还有她本人作实物证明,它在杰克琳眼中仍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你的意思是说你到九月还要回到那里去?”她问。

“等我们从米蒂回来之后,”O说。“我会带你去,也许是勒内带你去。”

“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这个我倒不在乎,”杰克琳说,“但只是看看那儿是什么样而已。”

“我保证这件事能安排好,”O说,虽然她心里确信不是这样的。但是她不断对自己说,只要她能把杰克琳劝进罗西的大门,斯蒂芬先生就会感激她的——而她一旦进去了,那里将有足够的仆人,锁链和鞭子来教育杰克琳什么叫作服从。

她已经知道,斯蒂芬先生在坎纳附近的里维拉租了一座夏季别墅,她、勒内、杰克琳和他将一起到那里去度过整个八月份。(还有杰克琳的妹妹,是杰克琳要求带上她的。这并非因为她特别想带她妹妹一起去,而是她母亲催促她征得了O的同意之后决定的。)O还知道自己将住进去的那个房间有什么设施。当勒内不在的时候,她肯定会在那里引诱杰克琳,而杰克琳一定难以拒绝她的诱惑。

那个房间同斯蒂芬先生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那道墙看上去是实心的,其实不是;那墙上安装着单面镜,斯蒂芬先生拉开他那一面的廉子,在床边就可以看到和听到这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在O爱抚杰克琳时,她将会暴露在斯蒂芬先生的注视之下,等她发现真⊙ㄩ相时已经为时过晚。O愉快地想到,她可以用这个背叛的行动出卖杰克琳,因为杰克琳对于她身为受人鞭笞被打上烙印的奴隶这件事持藐视态度,O觉得她是在侮辱她,因为她本人对自己的奴隶地位感到自豪。

O从未到过法国南部。洁净的兰天,镜子一样的海面,灼热的阳光下纹丝不动的松树,这一切在她眼中显得毫无生气,令人厌恶。“没有真正的树,”凝视着四周的灌木丛,所有的石头甚至青苔都热到烫手的程度,她悲哀地自言自语着,“海的气味也不像海,”她想。她抱怨海水只是偶尔冲刷着一片丑陋的海藻,看上去像排泄物;她抱怨海水蓝得太厉害,而且总是不厌其烦地拍打着海滩上同一个地方。

斯蒂芬先生的花园别墅坐落在离海很远处的一所重新装修过的农舍中,左右两边的高墙把他们同邻居隔开;仆人的侧房对着院门,房子的侧面朝东的方向有一个花园;O的卧室就在这一侧,直接通向阳台。一排高高的柏树的黑色树冠,正好够到用空心砖砌成的阳台栏杆的高度,阳台上有一个苇篷,可以挡住正午的阳光。阳台由红砖铺成,同她卧室里的地砖一样。

所有的墙壁都粉刷得雪白,除了那面把O的卧室同斯蒂芬先生的卧室隔开的墙——这面墙上胡一个拱形牌楼似的壁龛,由一排像楼梯扶手那样的栏杆与房间的其他部分隔开,栏杆上有手制的木雕。砖地上铺着厚厚的棉制白色地毯,窗帘是由淡黄色的亚麻布制成的。

两张安乐椅上用的是同样的面料,还有一些三层联缀的东方式座垫。室内唯一的家具是一只非常沉重又极其华丽的核桃木的摄政时期的英式衣柜和一张又窄又长的农家木桌,木桌涂着淡色涂料,蜡打得很亮,像镜子一样。

O把衣服挂进衣柜。

杰克琳的小妹妹娜塔丽被安置在O旁边的一个房间。每天早晨,她知道O会在阳台上作日光浴,就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躺在O的身边。她有着雪白的皮肤,虽然还不够丰满,但她的体形显得十分雅致。像姐姐一样,她也有一双微微斜视的眼睛,但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使她看上去像个中国人。她梳了一个娃娃头,眉毛上遮着一排刘海,脑后短发齐颈。

她长着一对结实的微微颤动的小乳房,少女的臀部才刚刚开始发育起来。

有一天,她匆匆走上阳台想找她姐姐,却看到O一个人趴在东方式枕头上,她偶然发现了O的秘密,这完全是个意外的发现。然而,那曾使杰克琳极为震惊的事情却令娜塔丽满怀忌妒和渴望。

她向姐姐打听事情的原委,杰克琳尽其所知讲了有关O的一切,本意是想引起年轻的娜塔丽的震惊和反感,没想到这一切一点也没能改变娜塔丽的感觉。如果说她的介绍的确产生了某种影响,那也只能认为效果适得其反。

她感到自己爱上了O。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她想方设法保守这个内心的秘密,可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还是设法得到了单独同O呆在一起的机会。

那天的天气比正常温度略低。勒内上午游了泳,在一楼一间凉爽的房间里睡着了。杰克琳对他宁愿睡觉而不愿和她在一起感到恼怒,上楼去找O。

海水和阳光使她变得更加金光灿灿:她的头发、眉毛、睫毛、阴毛、腋窝,看上去都像洒上一层银粉,而且由于她一点妆也没化,她的嘴唇是粉红色的,和她两腿间的粉红肉体有着一样的颜色。

为了确保斯蒂芬先生能够看清杰克琳的一切细微之处——O想到如果自己是杰克琳,一定会猜到或注意到他不可见的存在——O忍痛蜷起双腿,使它们摊开在床头灯的灯光之下。百叶窗是合起来的,房间里很暗,可是从木板的缝隙中还是漏进了一缕缕的光线。

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杰克琳在O的抚摸中呻吟。最后,她的乳峰挺起,她的双臂伸过头顶,双手紧紧抓住O那张意大利式大床的床栏,当O分开那隐在浅色毛发中精致柔软的阴唇,轻轻地咬着她腿间那两片阴唇交汇处的小小肉蒂时,她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O感到杰克琳在她的舌头之下坚硬并燃烧起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啜泣从她双唇中迸发出来。O没有丝毫懈怠,直到她突然间瘫软下来,像弹簧突然绷紧,一下沉浸在潮湿的快乐之中。然后O把送回她的房间,她很快坠入了梦乡。

尽管如此,五点钟勒内找杰克琳去玩船时,她已经醒了,而且已经准备停当。那是一条小帆船,他们已经习惯于每天下午的航行,天色向晚时,海上常常会起一阵小风。他们去时总是带着娜塔丽一起去。

“娜塔丽在哪儿?”

娜塔丽不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整所房子里哪儿也找不到她。他们到花园里去叫她。勒内一直找到花园尽头的那片小橡树林中,仍旧没人回答。

“没准她已经到港口去等我们了,”勒内说,“也许她已经上船了。”

他们不再叫她,自己走了。

此刻,O正趴在她阳台上的东方式枕头上,在栏杆的缝隙中瞥见娜塔丽往房子这边跑。她起身穿上长裙——尽管天色已晚,但天气仍然很热,所以她没穿衣服——她正在系腰带,娜塔丽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像疯子一样投入了O的怀抱。

“她走了,”她喊道,“她终于走了。我听到她的声音,O,你们俩的声音我全都听到了,我在门后听着呢。你吻了她,你抚摸她,你为什么不抚摸我,你为什么不吻我?是因为我长得黑吗?因为我不好看?她不爱我,O,但是我爱你,我爱你!”她一口气说完这一番话,然后像决堤一样啜泣起来。

“好吧,这样很好。”O对自己说。

她一面哄这孩子坐在椅子上,一面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一条大手帕(是斯蒂芬先生的),当娜塔丽的啜泣平息下去一些时,她帮她擦掉眼泪。娜塔丽请求她原谅,并吻了她的手。

“即使你不愿意吻我,O,也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让我经常留在你身边。如果你有一条狗,你一定会留下它,照顾它的吧。如果你不愿意吻我,而喜欢打我,那就打我吧,就是别让我走开。”

“冷静一点,娜塔丽,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O喃喃地说,像是耳语。

这个孩子滑坐下去拥抱着O的膝头,也用耳语般的声音回答:“哦,我知道。那天早上我看到你在阳台上,我看到那字母,我看到那长长的青黑色的伤痕,而且杰克琳已经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

“你去过那里,O,还有他们在那里对你做了什么事。”

“她给你讲过罗西了?”

“她还告诉我,你曾经被……你现在还……”

“我怎么样?”

“你戴着铁环。”

“是这样,”O说,“还有什么?”

“斯蒂芬先生天天鞭打你。”

“没错,”O又说,“他随时都可能到这里来。还不快走,娜塔丽。”

娜塔丽的姿势一点没变,只是仰起脸来看着O,O的眼睛遇到了她崇拜的目光。

“教我,O,求你教教我,”她说,“我希望像你一样。我愿意做一切你让我做的事。答应我,等你回到杰克琳告诉我的那个地方去时,一定要带着我。”

“你太小了,”O说。

“不,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五岁,就要十六岁了,”她愤怒地叫起来,“我不小了,不信你问问斯蒂芬先生。”她说,他刚好走进房间来。

娜塔丽得到批准,可以随时跟在O的身边,而且争取到了去罗西的允诺。

但是斯蒂芬先生禁止O教给她抚爱,甚至连吻也不许教。他还给O定了一个严格的规矩,不允许娜塔丽吻她。他决意让她在到达罗西之前完全没有被任何人的手和唇并过。作为一种补偿措施,也是由于娜塔丽不愿意离开O,他明确要求娜塔丽时刻不离O的左右,目睹O抚爱杰克琳和他本人;当O屈从于他的时候,当他鞭打O的时候,或者在O接受老娜拉的鞭打的时候,她都被特准留在现场。

O抚爱她姐姐时的热吻,O的嘴唇和她姐姐的嘴唇贴在一起时的情景,都使娜塔丽忌妒得发抖。胆怯地坐在O床头的地毯上,就像小笛纳扎德在谢阿扎德的床脚边那样,她亲眼目睹了每一次O被捆在木栏杆上在马鞭下挣扎和颤抖的情景;亲眼目睹了O跪在地上谦卑地用她的嘴唇接受斯蒂芬先生勃起的巨大阳具;亲眼目睹了O俯伏在地用自己的双手帮助他提供后面的孔道——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除了崇拜、忌妒和急不可耐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与此同时,杰克琳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或许是O对于杰克琳对自己的态度过于敏感;或许是杰克琳本人天真地认为屈从于O会影响自己同勒内的关系,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她突然不再到O这儿来了。同时,她似乎也疏远了勒内,虽然她几乎每天每晚都和他在一起。

从她的行为一点也看不出她是爱他的。她冷静地观察着他,当她对他微笑时,她的眼睛仍保持着冷淡的阴影。尽管可以假定她像投入O的怀抱那样完全投入了他的怀抱,这一点看上去很像是真的,O还是不得不怀疑这种屈从只是表面现象。

而勒内却是彻头彻尾地爱上了她,被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爱打垮了,这是一种充满焦虑的、捉摸不定的爱,一种他完全不知道能否得到报偿的爱,一种不怕惹对方生厌的爱。

虽然他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同斯蒂芬先生、同O在一所房子里睡觉,吃午餐,同斯蒂芬先生及O一起散步,同他们两人交谈,但是他并没有看见他们,也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的眼神、他的听觉和他的话语从他们身上穿透过去,超越了他们;他就像在梦中那个想赶上已经开动的火车,想抓住正在垮下去的桥的栏杆的人,他千方百计想弄懂存在的理由,想弄懂在杰克琳金色皮肤下隐藏的真⊙ㄩ相,就像想弄清隐藏在一个哭泣的玩具娃娃内部的机制一样。

“好了,”O想道,“我怕得要死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从此我仅仅成为勒内过去生活中的一个影子。而我竟然不觉得伤感;我对他唯一的感觉是惋惜,甚至当知道他已经不再想要我时,我还能天天见他,没有一点痛苦的痕迹,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甚至没有受到伤害的感觉。然而就在几个星期之前,我匆匆穿过全城赶到他的办公室去,去恳求他告诉我,他仍旧爱我。这就是我的爱吗?这就是爱的意义吗?就这么轻易地过去了,忘怀了?安慰就那么容易得到吗?其实安慰这个词用得不恰当;我很快活。这意思是说,只要他把我送给斯蒂芬先生,就可以使我离他而去,对我来说,就这么容易在另一个人的怀抱中找到新的爱情吗?”

那么,拿勒内同斯蒂芬先生相比,结果如何呢?稻草做的绳子,软木做的船锚,纸做的锁链,勒内曾经用这些象征性的束缚抓住她,而他那么快就把它们割断了。然而,这扎进一个人肉体并永远用它的重量坠在人身上的铁环,这永恒的烙印,能够给人带来多么强烈的快乐感和舒适感呵;一只把你放在石床上的主人的手,一个知道如何冷酷无情毫无怜悯地攫取他所爱的东西的主人的爱情,又能给人带来多少平静感和安⊙ㄩ全感呵。

O对自己说,最终的分析结果是,同勒内在一起时,她只是一个爱情的学徒,她爱他只是在学习如何奉献自己,如何令自己供斯蒂芬先生奴役和驱使。

但是看看勒内,他曾对她随心所欲——而她在他身上所爱的正是这种随心所欲的态度——他现在好像在蹒跚而行,就像一个双腿陷在池水和芦苇中的人,那池塘表面上看一片平静,下面却有暗流漩涡。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O对杰克琳充满了仇恨。勒内是不是已经朦胧地觉察到她的这种想法了?O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她的这种感觉?无论是哪一种情形,她都犯了一个错误。

有一天下午,她和杰克琳两个人一起上坎纳去理发,然后去咖啡馆吃冰淇淋。杰克琳身穿紧身黑色长裤和纯毛毛衣,显得姿色极为出众。她是那么雅致而又豪华,在火一样的骄阳下显得那么健康而耀目。她那副高傲而不可接近的样子,使她周围的人们全都黯然失色。

她告诉O,就在这里,她同给她拍电影的导演有个约会。商谈到圣保罗拍外景的事情。他已经来了,看上去人很坦率,而且果断。根本就用不着开口说话,他对杰克琳的爱可说是一览无余。

只要看看他注视她的样子就全清楚了。这有什么可意外的呢?没有。然而杰克琳的表现却令人感到意外。斜倚在一只海滨折迭椅上,杰克琳听他讲着预定的日期,各项预定的约见,还胡从哪里搞到钱去完成目前还是半成品的电影等等这些问题。

他对杰克琳讲话时称她为“你”,她只是点头或摇头,双眼半开半闭,朦朦胧胧。O坐在杰克琳对面,他坐在她们俩中间。不用费力就可以注意到,杰克琳透过她下垂的一动不动的眼廉在观察着这年轻人的欲望,用那种她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的方式。但是最为可疑的是,她看上去十分不安,她的双手安静地放在身旁,她的面孔严肃得近乎毫表情,一丝笑影也没有,这是在勒内面前她从有过的样子。

当O向前探出身子把一杯冰水放在桌子上时,她们的目光相遇了,杰克琳的唇上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O立刻明白了。一切已经结束,杰克琳也看出来O全都明白了。然而她竟然无动于衷,倒是O在脸红了。

“你是不是太热了?”杰克琳说。“我们五分钟之内就走。顺便说一句:你脸红了。”

说完这话她又笑着把目光转向她的导演,那笑容温柔之极,看上去他如果不立刻拥抱她简直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没有。他太年轻了,还不懂得表面的平静和沉默可以掩饰真正的冲动。他双眼盯着杰克琳,站起身来和她握手道别。

她答应给他打电话。他也对O说了再见,可O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他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的布依克车消失在浴满阳光的房子和深紫色的大海之间,马路的尽头。棕榈树看上去像是金属制成的,散步的人们像陈旧的蜡像,由一些荒唐的机器驱动着。

“你真是那么喜欢他吗?”当车出了城在海滨路上奔驰的时候,O问杰克琳。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杰克琳说。

“跟勒内有关系。”她反唇相讥。

“如果我理解得不错的话,跟勒内、跟斯蒂芬先生、跟一小撮其他人有关系的事情是你的坐姿很坏。你要把你的裙子弄皱了。”

O竟一时深身僵硬动弹不得。

“而且我还想起一件事,”杰克琳说,“你是不该翘二郎腿的。”

但是O已经没有在听她说话了。对杰克琳的威胁她有什么可怕的呢?如果杰克琳威胁要去告诉她的这点小过失,她又怎能制止O到勒内面前去告发她呢?

O并非不想去告发她,但是她担心勒内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那就是杰克琳在欺骗他,或者她有一个把他排除在外的计划。

她怎样才能使杰克琳相信,假如她不去告发她,那也只是害怕看到勒内丢面子,害怕看到他不是为她而是为其他人而变得苍白,或许还有点害怕看到他软弱到不敢为此去惩罚她的程度?

她怎样才能向杰克琳证明,自己的沉默的另一个原因是害怕看到勒内把愤怒转向自己,这个带来坏消息的人,这个告密者?她怎样才能一方面告诉杰克琳她一个字也不会说,又不给她留下她在同她订立攻守同盟的印象呢?杰克琳却以为O害怕了,对她一旦说出去的后果怕得要死。

从那时起直到她们在旧农舍的院子里下车为止,她们俩全都一言不发。杰克琳一眼也没看O,竟自摘了一朵长在房子近旁的天竺葵。O跟在她的身后,可以闻到被她的手捻碎的叶子发出的强烈的香气。她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掩饰她自己的汗味呢?那汗在她毛衣的腋窝处留下了一圈暗色的印子,使衣服贴在她的腋窝上。

勒内独自一人呆在那间巨大的白墙红砖地的房间里。

“你们晚了,”她们进来时他说,“斯蒂芬先生在邻屋等着你呢,”他又添上一句,对O点点头,“他有事需要你去。他的情绪不佳呢。”

杰克琳大笑起来,O看着她,变得满脸通红。

“你们可以改个时间。”勒内说,他错误理解了杰克琳的笑和O的关切。

“不是因为这个,”杰克琳说,“但是我要告诉你,勒内,你的驯服的美人当你不在时并不是那么驯服呢。看看她的裙子,你看它皱得多厉害。”

O面对着勒内站在房子中间。他吩咐她转过身去,她却一动也没动。

“她还翘二郎腿来着,”杰克琳又加上一句,“可那你当然看不出来了。你还没看到她勾引男孩子的样子呢。”

“这不是真的,”O喊道,“你才是呢!”她一边喊一边向杰克琳扑过去。

正当她要打到杰克琳时,却被勒内一把抓住了,她在他的手臂中继续挣扎着,因为她感到自己的柔弱,希望得到他的呵护。当她抬起头时,她看到斯蒂芬先生正站在走廊上注视着她。

杰克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的小脸因为愤怒和害怕变得紧绷绷的,O能感觉到勒内的双手虽然还在安抚着她,可眼睛却只是看着杰克琳。她不再挣扎,由于被斯蒂芬先生看到自己的失态而变得垂头丧气。她喃喃地重复着说过的话,用的是一种耳语般的声音:“那不是真的,我发誓那不是真的。”

斯蒂芬先生一句话没说,一眼也没看杰克琳,只是示意勒内放开O,又示意O跟着他到另一个房间去。他们刚刚出门,斯蒂芬先生立即把O挤压到墙上,抓住她的阴部和乳房,舌头迫不及待地探进了她的嘴唇。O不由地呻吟起来,既由于快活也由于获得赦免。

她的乳头在他的手的抚摸下硬挺起来,他又用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下部,动作相当猛烈,以致O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她至今还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他,他使用她的这种完全随心所欲的方式给她带来极大的快乐,任何幸福、快乐以及她能想象到的一切都不能与之相比,也就是说,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可以不受任何限制,不拘任何方式地在她的身体上寻找他的快乐。

她绝对能够肯定,当他接触她时——不论是抚爱她还是鞭打她时——那仅仅是因为他想这样做,他所关心的一切仅仅是他自己的欲望。而这一点是如此地使O陶醉,如此地令O愉快,以致每次当她看到有关这一点的最新证据时,或者仅仅是想到了这一点,就会使她全身火热,好像一个火焰做成的斗蓬,又像是一件从肩及膝的铠甲降临到她的身上。

就这样,她被他紧紧地按在墙上,闭着眼睛,嘴里喃喃着“我爱你”,当她终于喘过气来说出这些字句时,斯蒂芬先生那双像清冽的泉水那么凉的双手就像放在火上一样流过了她的全身,把她弄得更加灼热难当。他缓缓地放开她,用裙子遮住她濡湿的大腿,在她颤抖的乳房上扣好了胸衣的扣子。

“来吧,O,”他说,“我有事需要你。”

当O睁开双眼时,才发现这里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别人。眼前那间粉刷得雪白的房间,从一切方面看都像是一间起居室,它又大又空,门窗洞开,透过那法国式大门可以看到花园。在房子和花园中间的阳台上一把柳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躯庞大的人,这个巨人嘴上叼着烟,头剃得光光的,大肚皮从敞开的衬衫和布料裤子里面凸了出来,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他站起身,向斯蒂芬先生走过来,他立刻把O推向这个巨人。这时O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身上挂一条怀表带,表带的一端赫然戴着罗西的徽章。斯蒂芬先生彬彬有礼地把他介绍给O,仅仅称他为“司令”,没有介绍他的名字。

他吻了O的手,令她感到十分意外,这是在她接触过的所有罗西成员中(除了斯蒂芬先生之外),第一次有人这样做。

他们三人一起回到房间里,没有关门。斯蒂芬先生走到壁炉旁边打铃。O看到在沙发旁的中国式桌子上放着一瓶威士忌,一些苏打水,还有杯子。这么说他打铃不是叫饮料。同时她还注意到,在壁炉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只大纸箱。

那位来自罗西的人坐在一张柳条椅上,斯蒂芬先生半倚半坐在圆桌的边缘上,一条腿悬在桌边。O遵照他的暗示坐在沙发上,落座之前规规矩矩地撩起裙子,此刻她正感觉到用粗布织成的普罗旺斯座垫那毛扎扎的表面贴着她的皮肤。

应招而来的是娜拉。斯蒂芬先生吩咐她为O脱衣,并把衣服拿走。O听任她脱掉了她的坎肩、长裙、束腰的鲸骨腰带和凉鞋。O一丝不挂之后,娜拉立即离开了房间。O自动地恢复了按罗西的规矩行事的习惯,她十分清楚斯蒂芬先生希望于她的仅仅是完美的服从。

她站在房间的中央,眼廉低垂,因此她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用意识感觉到娜塔丽从开着的窗户偷偷地溜了进来,身上穿着和她姐姐一样的黑衣服,赤着脚没有弄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斯蒂芬先生无疑已向来人解释过她是谁以及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了。

对那位来访者他仅仅提了一下她的名字,那来访者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请她为他们上些饮料。当她递给他们一些威士忌、苏打水和冰块之后(在一片沉寂之中,冰块和杯子的撞击声显得十分刺耳),司令从那张在O脱衣过程中一直坐着的柳条椅中站起身,手持酒杯向O走来。

O以为他会用他那只空着的手抓住自己的乳房或下部,但是他并没有并她,仅限于仔细地察看她,从她微开的嘴唇一直到她分开的膝盖。他围着她转,研究着她的乳房、大腿、臀部,看得非常仔细,但没有一句评语。这种过细的察看以及离她如此之近的庞大身躯,使O感到重压,她不知自己是更想从这里逃之夭夭呢,还是相反,想让他把自己扔在地上碾碎。

她是那么惶恐,以致丧失了自我控制能力,抬眼向斯蒂芬先生望去,寻求援救。他理解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笑容,走到她身旁。他拿起她的两只手,把它们背在她背后,用一只手抓住。她仰靠在他身上,闭上了双眼,于是她就像进入了梦境,沉浸在一种像是倦极而眠的黑暗之中,又像回到了儿时,那次她有一半在乙醚的麻醉之中,听到护士在谈论她,她们以为她还睡着,谈论着她的头发,她的苍白的肤色,她那几乎看不出什么迹象的阴部。

就像在梦中,她听到那陌生人向斯蒂芬先生说着赞美她的话,特别提到她丰满的乳房和纤细的腰肢形成的令人感到愉悦的反差,以及那比一般人佩戴的更长更粗更显眼的铁环。与此同时,她听出来斯蒂芬先生可能已经答应下个星期把她借给他,因为他正在为什么事向斯蒂芬先生致谢。就在这个时候,斯蒂芬先生抓住她的后颈,温文尔雅地唤醒了她,让她跟娜塔丽一起上楼去,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等候。

如果O愿意的话,她有足够的理由对娜塔丽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和烦恼,娜塔丽知道O将向除斯蒂芬先生之外的什么人开放之后,被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弄得兴高采烈,围着她像跳印地安舞似的又跳又叫:“你认为他也会放在你嘴里吗,O?你应当看看他刚才察看你的嘴时的那副样子!哦,你能被人渴望到这种程度是么幸运呵!我肯定他会鞭打你:他反复看了三遍那些暴露出你受过鞭打的痕迹。至少到那时你就不能再想着杰克琳了!”

“我并没有总是想着杰克琳,你这个傻瓜。”O答道。

“不,我不傻,我也不是傻瓜。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想她。”那孩子说。

这是真的,但事情又不完全如此,O所想念的确切地说并不是杰克琳,而是对女性身体的无拘无束的利用。如果娜塔丽没有被排除在她的权限之外,她早就得到娜塔丽了。她没有违背这一限制的唯一原因是她可以肯定,在几个星期之内,娜塔丽会在罗西被送到她的手上,而且在这一时刻到来之前,娜塔丽将当着她的面,由她本人并因她而被奉献出去。

她渴望着拆掉挡在娜塔丽和她自己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那个空间,用更贴切的术语来说是“真空”。此刻她却宁愿等待。她对娜塔丽说了这个意思,可她却一个劲地摇头,不愿相信她的话。

“如果杰克琳在这儿,而且乐意,”她说,“你还是会爱抚她的。”

“当然我会的。”O微笑着说。

“你看,这就是了。”这孩子插嘴道。

她如何才能使她理解——而且是否值得做这种努力呢——她既不是很爱杰克琳,也不是渴望娜塔丽或任何其他姑娘,她仅仅是爱女孩子,这只是一种对女孩子的一般的爱而已——以那种一个人爱她自己的形象的方式——在她看来,其他的姑娘总是比自己更加可爱,更值得人渴慕。

她几乎难以承受那种巨大的快乐,那就是看到一个姑娘在她的抚摸下气喘心跳;看到她在她的嘴唇和牙齿的动作之下双眼紧闭,乳头坚挺;当她用手探索那姑娘的前后两个秘处时,感到那器官在她的手指上收紧;听到她们的叹息和呻吟。而如果说这种快乐是如此强烈,那也仅仅是因为它使她意识到,轮到她自己的器官在探索她的那些人的手上收紧时,当她自己发出叹息和呻吟时,也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快乐。

区别在于,她不能想象,就像那个姑娘给她带来这种快乐那样,把这种快乐给予一个姑娘,而她只能把这种快乐交给一个男性。此外,在她看来,被她爱抚的那些女孩子和她一样同属于男人,而她自己只是那个男人的代理人而已。

如果在那些杰克琳惯常过来与她午睡的下午,斯蒂芬先生走进她的房间,发现O正在抚摸她,只要他乐意,O一定会亲手分开这个正处于她的掌握之中的姑娘的双腿,并用双手抓住它们。她不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懊悔,反而会怀着极大的快乐让斯蒂芬先生占有她,而不是仅仅像他所做的那样透过单面镜偷偷地窥视。她极其善于猎取,是一只无师自通的捕食鸟,总能稳操胜券地把猎物带给猎人。至于说到魔鬼……

她又一次禁不住心跳地想着杰克琳那隐藏在柔软的毛发下面的精致的粉红色阴唇,想着她臀部之间那更显雅致更显粉红的圆环,对那里她只鼓足勇气触动过三次而已。

正在这时,她听到斯蒂芬先生在他的房间里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她知道他能够看到她,她却看不到他。她又一次感到自己的确是幸运的,因为自己能以这种方式持续不断地被展示给人,能够持续不断地被囚禁在这些环绕着她的目光之中。

年轻的娜塔丽正坐在房间中间的白色地毯上,看上去像一只苍蝇落在一碗牛奶上;O站在那只兼作梳妆台的大衣柜前,从一面浅绿色的古董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身影,从头部看到腰部,那镜子上的纹路就像池塘中的涟漪,看上去就像一幅19世纪的油画,画中的裸体女人在灯光昏暗的闺房中漫游,尽管已是仲夏时节。

当斯蒂芬先生推开房门时,她猛然转身,以致她两腿间的铁环并上了衣柜上的青铜把手,发出铿锵的脆响。

“娜塔丽,”斯蒂芬先生说,“下楼去把那个放在起居室里的白色纸箱拿来。”

娜塔丽回来后,把那箱子放在床上,打了开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打开包装纸,递给斯蒂芬先生。那是一些面具,和头盔连在一起的面具;这些设计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把整个头部完全遮住,只露嘴和下巴——当然还有眼睛。小鹰,猫头鹰,狐狸,狮子,公牛:全是些动物面具,但做成人头的尺寸,都是用真正的毛皮和羽毛制作的。那些有睫毛的动物(如狮子)的面具上也都饰有睫毛:皮毛或羽毛可以披到戴面具都的肩膀上。要想使面具正好扣在上唇上(那里特意为鼻孔留了两个洞)在两边面颊上贴紧,只须用小绳调整一下,小绳隐藏在拖在身后的饰物里。在面具的外罩和衬里之间有硬纸板制成的框架,使面具可以保持硬挺。

站在一面大镜子前面,O一一试了这些面具。看上去最为醒目也是她认为使自己变形最厉害又显得最为自然的是一个猫头鹰面具(这种样子的面具共有两个),这是因为它是用棕黄色和茶色的皮革制成的,这颜色同她的肤色完美地混合在一起;皮毛的披肩几乎完全遮住了她的肩膀,后面拖到她的背部,前边遮到她乳房刚刚开始隆起的地方。斯蒂芬先生吩咐她把唇膏擦掉。当她把面具摘下来时,他对她说:“好了,你将成为司令的猫头鹰。但是O,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次你要被人牵着走。娜塔丽,去看我桌子最上面上层抽屉,你会找到一根铁链和一把钳子。”

娜塔丽拿来铁链和钳子,斯蒂芬先生用钳子打开了铁链末端的一节铁环,把它套在O的身上戴着的第二只铁环上,然后把打开的铁环重新钳好。那铁链子看上去和用来拴狗的链子十分想像——事实上它以前就是拴狗的链子——大约有四到五英尺长,另一端有一个皮环把手。在给O重新戴上面具之后,斯蒂芬先生吩咐娜塔丽拉着链子的一端,牵着O绕着房间转一下。于是娜塔丽就牵着全身赤裸头戴面具的O绕着房间转了三圈。

“我必须承认,”斯蒂芬先生评论道,“司令是对的,所有的毛必须都刮掉。但是这个可以等到明天再办。在这段时间里,不要摘掉这条链子。”

那天晚上,在杰克琳、娜塔丽、勒内和斯蒂芬先生的陪伴下,O第一次裸体进晚餐,她的铁链从两腿间向后拉起,经过臀部绕在她的腰间。娜拉一个人上菜,O尽量地回避着她的目光。她是在两小时之前应斯蒂芬先生之召来到此地的。

第二天,O到美容店去,令那位女美容师大为震惊和深感不安的,除了铁环和她后身下部的青紫鞭痕,还有一些会新的伤痕。O去那里是为了刮去那些讨厌的毛发,要用的是一种蜡式脱毛法,做法是用蜡敷在毛发上,等蜡变硬时,再猛力揭掉蜡壳的同时把毛发带起拔除。

虽然她一再向那姑娘解释,这种脱毛法并不比马鞭的抽打更痛,但是没有用。她试图向她解释清楚:即使这不是她命中注定的,至少她是快乐的。不论她向她重复多少遍,还是不能使她相信她,也不能平息她那种又恶心又恐惧的感觉。O安抚她的种种努力所得到的唯一结果是,那姑娘不再像她刚见到O时那样满怀同情,她现在充满了恐惧。

最后她终于要求她像做⊙ㄩ爱时那样摊开双腿,完成了这一套工序。在这一切做完之后,尽管O说了许多感谢话,又给了她极其丰厚的小费,可全都没用——她仍觉得自己最后是被赶出来的,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离开那里的。

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事呢?她心里明白,自己的阴毛和面具上的皮毛颜色不符,也和那面具带来的埃及雕像的气氛不符;而且她的宽肩细腰长腿也要求她的肉体应当光洁到完善无缺的程度。只是那些原始社会的女神偶像阴唇之间的裂缝显得更加高傲开放,线条更加雅致。

可是有人见过她们的阴唇上有铁环吗?O忆起在安妮·玛丽那里见到的那位红发女孩曾经说过,她的主人仅仅在把她锁在床脚边时才使用她阴唇上的铁环,她还说过,他想让她把体毛刮干净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使她的裸露更加完美、更加无懈可击。O担心这样做会使斯蒂芬先生不高兴,因为他特别扯着她的阴毛把她拉向自己。然而她错了:斯蒂芬先生认为她现在这个样子更加动人。

他吩咐她戴好面具,把上下两处的唇膏全都擦掉,让嘴唇和阴唇都显露出异乎寻常的苍白。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就像驯兽人接近他要驯的野兽那样。

他既没对她谈到要带她去的地方,动身的时间,也没说过司令的客人将是些什么人。但是他整个下午都守候在她身边。他就睡在她的身旁,晚上他吩咐把他们两人的晚餐送进房间里来。

他们是在午夜到来前一小时出发的,坐的是一辆布依克轿车。O全身裹在一件巨大的山民斗蓬里,脚上蹋着木屐。娜塔丽穿着黑衣黑裤,自始到终握着那条铁链,链子顶端的皮环连在她右腕的皮手镯上。斯蒂芬先生驾车。

月亮快圆了,在路上洒下巨大的雪一样的光点,照亮了从车窗前闪过的村庄中的树和房子,其他的一切都隐蔽在一片墨黑之中。在这么晚的时候,这里那里还有一群群的人聚在街道两旁的门廊上,他们能感觉到街上的人们对这辆关得严严的过路汽车的好奇(斯蒂芬先生没有把车蓬放下来)。

狗在叫,路边的橄榄树沐浴在月光中,就像悬在离地六英尺高处的一片银色浮云,柏树看上去像是黑色的毛皮。在这个国度里,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夜色虚幻,只有洋苏叶和薄荷叶的气味是真实的。路在继续爬高,但是那层热空气仍旧重重地笼罩着大地。O让斗蓬从肩头滑落下去。她不会被人看到,视野里淼无人迹。

又过了十分钟,汽车沿着一片绿色橡树林驶到一座小山顶上,斯蒂芬先生在一道长长的围墙前放慢了车速,墙上一开了一道甬道式大门,当车接近时它立即敞开了。大门在他们后面关闭后,他把车泊在一片场地上,然后率先下车,亲自扶娜塔丽和O跨出汽车,命令O把她的斗蓬和木屐留在车上。

他推开一扇大门,显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拱廊。拱廊三面是回廊,第四面连着一个石板铺地的院子,有十几对舞伴正在院里的露台上跳舞,几位穿着开胸很低的长裙的女士和一些身穿白色晚礼服的男子围坐在一些点蜡烛的小桌旁;唱机置放在靠左手的走廊里,一张自助餐桌已经在走廊的右手布置停当。

虽然月光像烛光一样黯淡,但当它落在由娜塔丽黑色的小小身影牵引向前的O的身上时,那些注意到她的人停下了舞步,男人们纷纷离座起身。一个在唱机旁的男孩子感到似乎有事发生,当他转身时,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并到了唱机,乐声突然停了下来。O停下了脚步,斯蒂芬先生也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在等待着。

司令驱散了那些围在O周围的人们,召唤人将为把拿来,以便更切近地察看她。

“她是谁?”他们在问,“她是属于谁的?”

“是你的,如果你喜欢的话。”他答道。他领着O和娜塔丽走到露台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条石凳,上面紧靠矮墙的地方放着座垫。

O坐下来,背靠着墙,手放在膝盖上,娜塔丽坐在她左脚旁的地板上,仍旧紧攥着那条铁链。O的眼光在搜寻斯蒂芬先生,一开始她没有找到他,后来她凭感觉找到了他,他倚在露台的另一个角落的一张躺椅上。

他可以看到她,这样她就放心了。音乐又重新响起,舞伴们重新开始跳舞。

跳着跳着,有那么一两对会移到她这一边,一开始好像是偶然的,然后有一对不再假装,由那个女人带头,大胆地朝她走来。O从面具羽毛下的孔里盯着他们看,她的目光在面具中显得黯淡了些,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她扮装的猫头鹰的眼睛一样。

她的形象过于奇特,以致没有人想到要向她发问——按说提问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倒好象她是一只真正的猫头鹰,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而且是哑巴一样。

从午夜到黎明,在大约五点钟时,东边的天空露出晨曦。当月亮移到西边天空时,人们更频繁地走到她的身边,有些人甚至摸一摸她。她们有好几次在她身边围成一圈,有几次他们分开她的双膝,提起那条铁链。他们举着那种顶端分成两叉的普罗旺斯蜡烛架——她能感觉到蜡烛的火苗在她的两腿间发出的热度——看她是用什么方式被锁起来的。

有一个微醺的美国人甚至笑着抓住她,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一块被那铁链刺穿的肉体时,他突然清醒过来,醉意全无。O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恐怖和蔑视的表情,和那个为她做脱毛术的姑娘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他转身逃走了。

另一位非常年轻的姑娘,双肩裸露,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身着年轻姑娘第一次出席舞会时爱穿的那种白色长裙,腰上戴着两朵茶味的缳瑰花,脚上穿着一双金色皮鞋。一个男孩让她坐在O的身旁,在她的右手边。然后他握起姑娘的手,让她抚摸O的乳房,乳房在冰凉的小手的抚摸下微微颤抖。随后是她的阴部,铁链,那铁链洞穿的肉洞。

那位姑娘默默地照着吩咐做了这一切,当那个男孩子说他打算对她做同样的事时,她看上去并没有受惊。但是尽管他们如此使用了O,尽管他们像对待模特儿那样使用了她,或者把她当作一个展览品,竟没有人对她说过什么。她难道是石制的,是蜡制的,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造物,以致使他们认为同她讲话是毫无意义的?也许是他们不敢同她说话?

天大亮时,所有的舞伴都已离去,斯蒂芬先生和司令叫醒了在O脚边熟睡的娜塔丽,扶着O站起来,领她走到院子中间,解掉了她的锁链,摘掉了她的面具,把她放倒在桌子上,轮流占有了她。

在被压缩的最后一章中,O回到了罗西,在那里她被斯蒂芬先生抛弃了。

O的故事有另一种结局。在那一结局中,O知道斯蒂芬先生要离开她之后表示,她宁愿死去,斯蒂芬先生对此没有异议。

长篇小说《O的故事》(2)

二、斯蒂芬先生

O的住所坐落在圣路易斯路,是一所坐北朝南俯视塞纳河的老房子,房间宽敞但比较低矮,有斜斜的屋顶,两个大房间通向阳台,倾斜的屋沿正好把阳台遮住。两个房间一间是O住的,另一间有一个壁炉,从地板到天花板镶满书架,平时充作书房和起居室,必要时也作卧室。对着两扇大窗户放了一张大沙发,壁炉前有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有时客人太多,那间面向内院装饰成绿色的小餐室不够使用时,就临时把它用作餐桌。另一间面向内院的房间是勒内的,他常常在这个房间里着装,并存放他的衣服。O同他合用那间黄颜色的洗漱室,厨房也涂成黄色,小巧玲珑。

有一个清扫妇每天来打扫一次房间。房间地板是由红砖铺成的,用的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六角形红砖,就是在旧式的巴黎旅馆中常常见到铺在二楼楼梯和连接楼梯与走廊的平台上的那一种。重新看到这红砖竟是一模一样的。她的房间很小,粉色与黑色相间的印花布窗帘紧紧掩着,火在金属栅栏后燃烧,被子叠起,床上显得很整洁。

“我给你买了一件尼龙睡衣,”勒内说,“你一直没有这种睡衣。”

果然,一件雪白半透明的尼龙睡衣摊开在床上她常睡的一侧,雅致得像埃及雕像的服饰。O在那腰际有松紧带的睡衣上又扎了一条细皮带,睡衣的质地是那么轻柔,以致臀部的影子透出来使它看上去是浅浅的粉色。除了与窗帘同色的屏风和两只小靠背椅的套子,房间里一片雪白:墙壁,红木四柱床的花边流苏和地板上的熊皮地毯。穿着那件白色睡衣坐在壁炉边,O开始听她的情人讲话。

他一开始就告诫她,不要以为她现在已经自⊙ㄩ由了。除非她不再爱他,立即离开他,她才可以重获自⊙ㄩ由。但是如果她还爱他,那就绝无自⊙ㄩ由可言。她听着他说这些话,虽默默无言但内心充满快乐,因为他这是希望向他自己证明她是属于他的。他真是太天真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他对她的所有权是不需要任何证明的。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但仍想强调一下,甚至仅仅为了从中获得某种快乐?在他说话时,她注视着火苗,没有也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他站着,不时走来走去。突然间,他对她说,他希望她在听他说话时不要把双膝靠在一起,也不要抱着胳膊,当时她正用双臂环抱双膝的姿势坐在那里。于是她提起睡衣的下摆跪坐起来,更确切地说是用修女或日本女人的姿势跪坐在脚后跟上,等他继续说下去。由于双膝摊开,她感到那白色的熊毛轻轻但锐利地扎着她半开的大腿的中部。

他接着说:她的腿分得不够开。当“分开”这个词和“分开你的腿”这句话从她情人的嘴里吐出来时,带着那么大的不安和力量,使她一听之下,不能不产生一种内心的膜拜等待和庄重的服从,好像眼前是神而不是他在对她讲话。于是她一动不动,双手手心向上放在膝盖两旁,睡衣的下摆摊开在地毯上。

他的情人对她的希望非常简单:那就是她必须随时随地处于可以被得到的状态。关于接近她是毫无障碍的这一点,仅仅是他一人还远远不够,还须通过她的穿戴使有经验的眼睛能一眼看出,她是像预期的那样随时可供使用的。他说这样做有两重意义。第一个她已经知道了,在她到达城堡的头一晚已被告知:她永远不可以合拢膝盖或闭上嘴唇。她很可能以为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她要明白,为了严守这一纪律,还需要她做出不懈的努力。这一努力将不断提醒她,在她和他之间,也许还有其他几个人之间那个共同分享的秘密,提醒她记住自己的真实地位,即使当她在那些不了解他们秘密的人们之中行动并显得与常人无异时也不例外。

至于衣服,她可以随意挑选,必要的话还可以自己设计,他不再要求她按照到罗西的汽车上那种半裸的装束式样着装。明天她将留在家里整理她壁橱里的服装和屉柜中的内衣,她应当把一切类似皮带和衬裤的衣物交他处理;还包括所有的乳罩,就像那个必须割断带子才能拿掉的乳罩;任何遮住她乳房的长衣;所有前面不开口的衬衫和长裙以及任何不能轻易撩起的紧身裙子。

她将重新去缝制其他样式的乳罩、衬衫和长裙。去见裁缝时她应当在衬衫或毛衣下什么也不穿吗?是的,她应当在里面什么也不穿。如果有人注意到了,她可以用任何她喜欢的方式加以解释,或者干脆不解释,随她的便,这是她的问题,只是她自己的问题。

他对她还有其他吩咐,但他宁愿过几天再说,并希望她在聆听之前穿好适当的服装。在桌子的小抽屉里她会找到所需的一切费用。在他讲完这一番话之后,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坐着,喃喃地说:“我爱你。”

他在壁炉里加了一些柴,点亮了床头粉红色蛋白石的台灯。然后他吩咐O上床等他,他今夜要与她共寝。当他回来时,O伸手关灯,她用的是左手,因此在黑暗把房间吞没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手指上铁戒指的幽暗光辉。她侧卧着,她的情人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同时用手握住她腹部的下端,将她拉向他的怀抱。

第二天一早勒内就出门去了,说要到晚上才回来带她去餐馆。O刚刚在那间绿色的饭厅里独自吃过午饭,身上还穿着浴衣,电话铃响了。

电话安放在卧室床头灯下。O是坐在地板上接的电话。是勒内,他想知道那个清扫妇走了没有。她已经走了,侍候完午餐就走了,一直到明天早上才会再来。

“你开始整理你的衣服了吗?”勒内问。

“我刚刚开始,”她答道,“我起得很晚,梳洗完已经是中午了。”

“你穿好衣服了吗?”

“没有,我只穿着睡衣和浴衣。”

“先放下电话,脱掉你的睡衣和浴衣。”

O顺从地照他的话做了。正在这时,电话突然从床上滑下来,她吃了一惊,把电话放在白色地毯上,她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但是电话并没有被挂断。

“你是全身一丝不挂了吗?”勒内继续问。

“是的。”她说,“你从哪儿打电话来?”

他没理睬她的问题,又接着问:“你还戴着你的戒指吗?”

她戴着她的戒指呢。

他吩咐她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一直到他回家,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把那一箱准备扔掉的衣服整理好,随后挂断了电话。

一点钟已过,天气晴朗宜人。一小块阳光洒在地毯上,照在O刚从身上脱下来滑落在地板上的白色睡衣和厚棉布浴衣上,呈现出新鲜柠檬皮似的浅绿色。她捡起这两件衣服拿到洗漱室挂到壁橱里去。

突然她看到了自己在镜中的形像。那是一面嵌在门上的镜子,墙上和另一扇门上还各有一面镜子,形成一个大三面镜:她只穿了一双与浴衣同色的绿色皮拖鞋——只比她在罗西的拖鞋颜色深一点点——戴着那个戒指。她不再戴着项圈和皮手镯。她独自一人,她是自己唯一的观众。

然而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像此时此刻那样彻头彻尾地陷入一种害怕孤独的心境,她已经成为一个更加彻头彻尾的奴隶,而且甘愿如此。

当她弯腰打开抽屉时,她看到自己的乳房在轻轻颤动。她用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才把要另外装箱的衣服挑出来放在床上。衬裤没什么可选择的,她把它们在床头堆成一小堆。乳罩也一样,一件也不留,因为它们全都是后边有带侧面挂钩的。她想可以把它们改成前边开口的,开在正中间乳沟下。腰带和吊袜带也不必留,但她拿不定主意留不留那件粉红锦缎的内衣,它镶着黑色花边,同她在罗西穿的胸衣极其相像。她把它单独放在梳妆台上,准备让勒内来决定。还有那些毛衣也得由他来决定,它们都是套头紧领的,不能从前面打开的,但可以从腰部推上去露出乳房。所有的衬裙都被放在那个小堆上。

在屉柜里有一件半身的黑丝衬裙,镶着很漂亮的皱边,是专为衬在一条太薄的黑毛料裙下使它看上去不太透明的。她需要上些半身衬裙,那种短短的浅色衬裙。她发现她还必须放弃套裙和那种一扣到底的裙子,重新做一些和裙子一样能从前面打开的衬裙。修改内衣和连衣裙比较容易解释,可是修改衬裙可怎么对她的裁缝说呢?她也许应当说,她不怕冷,因此愿意衣服在前面开口,但实际上她对冷空气相当敏感。她突然想到,自己穿得如此单薄,怎能受得住冬天的严寒?

她终于收拾完了,衣柜里只剩下前边有扣的衬衫,那条黑色折裙,还有就是外衣和那套从罗西回家时穿的西装。接着她去备茶。她打开厨房的茶炉。那个清扫妇忘了装满木柴篮子,O知道她的情人喜欢在晚上到家时看到自己坐在起居室的壁炉旁,她从走廊壁橱里的木柴堆上装了满满一篮木柴,提到起居室的壁炉旁,点燃了火。她就这样蜷坐在一张大安乐椅上等着他回家,茶盘放在一旁,和以前不同的是,她遵照他的命令全身一丝不挂地等着他。

O碰到的头一个麻烦是在她工作的地方。说是麻烦也许有些过分,更确切地说是同事们的诧异。O在一家摄影公司的时装部工作,在摄影室中给人照相。那些经设计师的手挑选出来的模特儿往往要在这里摆上几个小时的姿势,她们都是一些最漂亮最性感的姑娘。

她们都很诧异O超了假,直到深秋才回来上班,这段时间是时装业最繁忙的季节,因为新样品即将推出。但这不算什么,最使她们惊讶的是她的变化之大。乍看之下很难确切说出她哪里改变了,然而她们能感觉到这个变化,而且她们越观察她,就越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站得比以前直,走起路来姿势也更加挺拨,她的眼睛更加清澈,但最显眼的还是她休息时的优美姿势和时时处处流露出来的仪态的雅致和讲究。

她的衣着一向保守,总是一身干那一行的姑娘爱穿的比较男性化的装束。由于那些姑娘们——她的工作对像——不论从职业习惯还是从个性上都一向关注衣饰,她们很快发现了那些一般眼光看不出来的微妙变化。她穿贴身毛衣时乳房的轮廓被隐隐地勾画出来——勒内最后同意留下那些毛衣——她转身时折裙下摆旋转散开的幅度过大,而且她总是这么一身,倒像穿的是一种制服一样。

“太过小女孩气了。”一天有一个模特儿对她说。她是个多发绿眼的姑娘,有着斯拉夫式的高颧骨和橄榄色的皮肤。“而且你不该穿长袜,”她又说,“这样穿会毁了你的腿。”

这番评论是由O自己引起的。她正一面出神,一面急匆匆走过她的面前,在她斜对面的一张大安乐椅上坐下来,坐下时撩起了裙子。那个高个姑娘一瞥之下看到她长袜以上的大腿是赤裸的,长袜只卷到膝盖的高度。

O注意到她的微笑,那笑容显得十分狡黠,使她不能不怀疑这个姑娘在想些什么,也许她明白了什么事。她整理好自己的长袜,依次向上拉平并且系紧。这不是常见的那种由吊袜带系紧的长袜,所以很不容易弄紧。O一边系袜子一边回答杰克琳:“这样实用。”

“对做什么事实用?”杰克琳想知道。

“我不喜欢吊袜带。”O回答。

但是杰克琳并没听她说话,而是盯着那个铁戒指看个不停。同她以前照过的所有的像都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模特儿。

总之,她以前从来没有从一张面孔和一个身体上创造出过如此丰富的意义和情感。其实O的全部目标只是为了通过那姑娘淘气的形像在一瞬间闪现出来的美,使那些丝绸、毛皮和花边显得更漂亮而已,无论是样式最简单的衬衫还是华贵无比的白色貂皮。

杰克琳有一头又短又厚的金发,稍稍有点卷。她身穿貂皮时总爱稍稍将头歪向左肩,把脸蛋藏在竖起的衣领里。有一次O正好抓住了她这个表情。她温柔地微笑着,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她平滑坚硬的颧骨紧挨着灰色的貂皮,柔软的灰色就像刚刚从燃木上掉下的灰烬。

她朱唇微启,眼睛半开半闭,在微暗的液态光泽之中,她看上去像一个沉溺于极乐状态的姑娘。她是苍白的,太过苍白了一些。O把这张照片洗得对比度极低。她还给杰克琳照过另一张杰作,更加令人倾倒:这是一幅逆光照,照片清晰地勾画出她裸露的双肩,勾画出她雅致的头形和面孔,整个面部罩在一幅黑色网眼的面纱里,上面插着两支羽饰,像一团迷茫的烟雾飘浮在她的头顶上;她身穿一袭宽大的厚锦缎长袍,那鲜艳夺目的红色使她看上去就像一位中世纪的新娘;长袍一起拖垂到她的脚腕处,在臀部闪着微光,腰际紧束,一圈胸撑勾出了她的胸围。

这件服装被设计师称为节日长袍,在此之前还从来没人穿过。细高跟鞋也是鲜红的丝绒制成。当杰克琳穿着这身长袍和高跟鞋外加那个可以被想像为面具的面纱出现在O的面前时,O总是在自己的想像中不断地改造着这个模特儿,使她的形像更趋完美:这里一点,那里一点——腰再系紧一点,乳房再抬高一点——它简直和罗西的服装一样了,就像珍妮穿过的那件,同样的平滑、厚重,直泄不严的丝绸使人可以在无论什么情况下一旦得到命令就在一个动作之间把它撩起来谁说不是呢?

当杰克琳从摄影台上向下走时,正是用那种方式撩起裙子的,她在这台子上表演了十五分钟。同样的沙沙声,同样的干叶破裂的声音。没有人再穿这种长袍了吗?但她们穿。杰克琳的脖子上也戴着一副金项圈,手腕上戴着金手镯。O不由地想到:戴上皮项圈和皮手镯的她将显得更加美丽。

随后O做了一件她在此之前从未做过的事:她尾随杰克琳走到那间摄影室旁的大更衣室里,在那里模特儿们着装化妆,存放她们的衣服和用品。O站在那里,倚着门框,眼光停留在梳妆台镜子中杰克琳的身上,她正坐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脱掉那件长袍。那面镜子极大——占了一整面后墙,梳妆台只是一块黑玻璃板——因此O能在镜中看到杰克琳和她自己的身影,还有那位女服装师,她正在收拾羽饰和面纱。

杰克琳自己摘下了项链,她抬起裸露的手臂,腋下有一点点汗光。

她的腋毛是刮过的(为什么?O好奇地想到,刮掉它们多么可惜,她真是太完美了)。O能闻到那很刺激的、很高雅的、有点像植物气味的香气,她在猜测杰克琳应当洒什么样的香水——他们会让她洒什么样的香水。这时杰克琳摘下了她的手镯,放在玻璃板上,发出了勾人记忆的铿锵声,听上去像是锁链的响声。她的头发那么美,她的肤色比头发的颜色略深一些,就像海浪退去后留下的细沙那样的颜色。在照片上,红丝绒洗出来将呈黑色。

正在这时,杰克琳抬起了那双很少化妆的浓密的睫毛,在镜中,O的目光与她的凝视相遇了,她直视着她,不能把自己的眼光从那上面移开。

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过仅此而已。

“对不起,”杰克琳说,“我得脱衣服了。”

“对不起。”O喃喃地说,关上了门。

第二天,她把头天拍好的样片带回家去,她自己也摸不准自己的心思,是想把这些照片拿给她情人看呢,还是不想拿给他看。那天,他打算带她出去吃饭的。在化妆时,她把那几张照片放在梳妆台上,一边欣赏,一边用她的指头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眉毛,那眉毛正在微笑。但是,当她听到门上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时,又把照片放进了抽屉。

整整两个星期了,O一直处于完全准备她被使用的状态,但她仍然不能做到对此习以为常。直到有一天晚上,她从摄影室回家时,发现她的情人留下了一张便条,那张便条上说,请她准备她在当晚八点钟同他和他的一位朋友共进晚餐;到时会有一辆车来接她,司机会上楼叫门。

便条上还有一个附言,要求她穿那件皮夹克,衣服必须全部是黑色(全部两字下打了着重号),并要求她像在罗西时那样化妆,还要洒上香水。

六点钟了。时值十二月中旬,天气相当冷——一身黑色装束去赴晚宴意味着黑丝袜、黑手套、扇形折裙、那件饰有亮晶晶小星的厚毛衣或是她的黑丝短夹克。她决定穿那件黑丝夹克。它有用大针脚缝制的内衬,穿在身上非常贴身,钮扣是从颈部一直扣到腰部的,就像十六世纪的男子爱穿的那种紧身上衣。它能够非常完美地勾出乳房的轮廓,因为乳罩是嵌在衣服里面的。它用同样的丝线勾边,下摆在臀部裂开。唯一的饰物是一排像装饰在儿童雪靴上的那种亮闪闪的大金钩子。每当她扣上或打开那些又宽又平的环扣时,它们总是发出铿锵的响声。

O把要穿的衣服拣出来放在床上,床脚下是她那双黑色高跟皮鞋。

觉察到自己正独自一人自⊙ㄩ由自在地呆在自家的洗漱室时,一丝不苟地给自己化妆洒香水,O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是在洗浴之后做这些事的。

正像她在罗西时常做的那样。但她自己的化妆品跟在罗西用过的不一样。

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找到了一些胭脂。一开始她觉得自己抹得太重了,想用酒精洗掉一些——很不容易洗掉——然后又重新开始:她在乳头上涂上了牡丹的粉红色。

她试着把毛发覆盖的阴唇也涂一下,但是没有成功,总算没在那里留下胭脂的印迹。最后,在抽屉里那些口红中,她找到了接吻时不会掉色的那一种,她并不喜欢这种口红,因为它们太干,而且不容易洗掉。

就用这种吧,它还算不错。

她梳好了头,又洗了一次脸,最后洒上了香水。这种喷雾香水是勒内送给她的,她至今还叫不出它的名字。香水发出一种干木头和沼泽植物的气味,一种带点刺激又带点野性的气味。洒在皮肤上的香水很快就消失了,洒在腋毛和阴部的香水流下去,留下了一些小小的点子。

在罗西,O学会了如何消耗她的时间:她为自己洒了三遍香水,每次都等新洒的香水干了然后再洒一遍。她先穿上长袜,然后是高跟鞋,然后是衬裙和长裙,然后是夹克。她戴上了手套,拿起了皮包。皮包里装着她的粉盒、口红、梳子、钥匙和十个法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从壁橱里取出皮大衣,瞥了一眼床头的钟:差一刻八点。她斜坐在床边,注视着闹钟,一动不动地等着门铃。最后她终于听到了门铃的响声,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在关灯之前,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落落大方又高雅柔顺的表情。

车子在一个意大利小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当她推开饭店的大门时,映入眼帘的头一个人正是勒内,他坐在酒吧旁边。他温存地对她微笑着,拉起她的手,随即转向一位灰白头发有一副运动员体魄的男人,他把O介绍给斯蒂芬先生,用的是英文。

他们请O在他俩中间的一只凳子上坐下,她正要坐下时,勒内对她半耳语地说,小心不要弄乱了衣服。他帮她把衣摆从腿下移开,帮她在凳子边上坐好,她感到冰凉的皮革直贴着她的皮肤,环形的金属边缘贴着她的股沟,使得她一开始只能半坐。她害怕一旦完全坐下去,就不得不把两腿并拢起来。裙子拥在她的身旁。她把右脚跟搁在凳子撑上,左脚尖挨着地板。

那个英国人一言不发地鞠了一躬,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发现他在打量她的膝盖、她的手,最后是她的嘴唇。他的神态是那么平静,那么一丝不苟,又那么自信。这种逼视使O感到,自己正像一件工具被掂量着、被检测着,而她深知,自己正是这样一件工具。

似乎是因为受到他的凝视的逼迫,她脱下了手套:她知道她一旦把手露出来,他就会说话——因为她有一双不同寻常的手,那是一双更像男孩而非女孩的手,而且她左手的中指上戴着那枚铁戒指,上面刻有三个金色的螺旋。但是她想错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露笑意,这表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戒指了。

勒内要的是一杯马提尼,斯蒂芬先生要的是威士忌。他啜着威士忌,等着勒内喝完了第二杯马提尼,O也喝完了勒内给她叫的葡萄汁,然后说,假如O没有异议,他们就可以下楼去进晚餐了,那里的单间比饭店的这一层开间小些,也不那么喧闹。这层实际上是一间大酒吧。

“当然。”O这样说着,已经拿起放在吧台上的皮包和手套。

斯蒂芬先生扶她站起身,并向她伸出右手,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中。他终于直接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她有一双专门为佩带“铁”而生的手,这“铁”看上去与她特别相配。由于他是用英文说的这句话,所以辞义显得有点含混不清,让人听不明白他所说的“铁”仅仅指的是“铁”那种金属本身,还是指铁链。

楼下的包间以白色色调为主,虽然陈设简单,但是清爽宜人,包间里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一桌的顾客已经用完餐准备离座了。包间的墙壁上装饰着具有壁画风格的烹调术和意大利旅游地图,用的是一种柔和的令人想起冰淇淋的色调,香草冰淇淋、覆盆子冰淇淋和阿月浑子冰淇淋。

这种色调提醒了O,饭后叫冰淇淋当甜食,就要上面有许多杏仁和奶油的那种。此时此刻她感到轻松愉快,勒内的膝头在桌子下面紧挨着她的膝头,她心里明白,不论他说什么,仅仅是对她说的。他一直盯着她的嘴唇。

他们同意她叫了冰淇淋,但没让她叫咖啡。斯蒂芬先生邀请O和勒内到他家去喝咖啡。他们吃得都很少,O发现他们两人一直很注意不过量饭酒,而且基本上没让她喝什么酒:他们三个人才喝了半公升基安蒂红酒。此外,他们吃得很快:结束时还不到九点。

“我让司机回去了,”斯蒂芬先生说,“你开车好吗,勒内?我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到我家去。”

过了奥马路口,可以看到皇后宫光秃秃的树影,还可以看到泛着白光的干燥的协和广场。它的上空聚集着浓重的乌云,但还没有下雪。这时,O听到“喀嗒”一声响,接着感到热空气从腿下升起来:斯蒂芬先生打开了车内暖气的开关。

勒内开始一直沿着塞纳河右岸行驶,接着在皇家港转弯驶上左岸:在两岸的石栏之间,河水看上去冻得像石头一般,黑沉沉的。O想起铁矿石也是这种黑沉沉的颜色。她十五岁时最要好的一位朋友就戴过一枚铁矿石的戒指,上面镶着一小簇钻石。她那位女友当时已经三十岁了,可O还是爱上了她。

O希望得到一副那种黑石做成的项链,不镶钻石,造型简单,或许就是一支紧箍着脖子的项圈。然而她情愿用这副黑石项圈,那梦中的黑石,去换他们送给她的项圈吗?——不对,其实那项圈并不是他们送给她的。在O的幻想世界中,又浮现出那过去生活中的一幕,浮现出玛丽安带她去过的那个丑陋的房间,它就临着特比高路。O忆起玛丽安怎样解开了自己那两条学生式的大辫子——是她的辫子,不是玛丽安的——怎样为她脱去衣服,把她放在一张大铁床上。抚爱她时的玛丽安显得多么楚楚动人,她发现人的眼睛竟然真的能像星星那么亮——她的眼睛看上去就像闪烁的兰色星星。

勒内把车停了下来。O没有认出这条小街,只知道它是一条连接大学路和百合路的横街。

斯蒂芬先生的住宅在院落的尽头,占了那座旧式私宅的一侧。所有的房间一间套一间排成一列,最里面的一间最大,也是看上去最为舒适的一间。家具都是用深色的英国红木制成,套着淡黄和灰色的罩子。

“我并不要求你照管壁炉,”斯蒂芬先生对O说,“但是这张沙发是为你准备的。请你坐下,勒内会去煮咖啡。如果我有幸请你听我下面必须对你说的话,我将不胜感谢。”

那张浅色大马士革丝的大沙发安放在壁炉的右边,冲着窗户,从那扇窗户可以看到花园和院落。O脱下皮大衣,把它放在沙发背上。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情人和东道主斯蒂芬先生正站在那里,等着她正式接受斯蒂芬先生的邀请。她把皮包放在皮大衣旁边,然后解开手套上的扣子。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学会用别人不易察觉的动作提起裙子,以便能够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从而使她忘掉自己在外衣下面是一丝不挂的,使她忘记自己的屈从地位呢?不行,她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点。最后,她终于放弃了这无谓的努力。斯蒂芬先生此刻在拨弄着壁炉里的燃木,勒内突然间走到沙发背后,用双手抓住O的喉管和头发,把她的头按到沙发背上吻她的嘴唇。这个吻又深又长,她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和燃烧。

他松开了一下,只是为了对她说他爱她,接下去又是一个长长的吻。

O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做出了一种忘情的手势,手心向上,静静地摊在她那像花瓣一样绽开的黑裙子上。这时斯蒂芬先生走了过来。当她终于结束了同勒内的热吻,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那个英国人灰色而无畏的凝视。

O感到目瞪口呆,十分狼狈,因为她仍然沉浸在喜悦之中。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下子就看出,他是崇拜她的,而且他十分渴望得到她。有谁能够抗拒她那半开半闭、湿润而丰满的嘴唇,又有谁能够抗拒她那在侍从式夹克黑领的映衬下显得愈加雪白的脖子,还有她那双又大又亮执着而率真的眼睛呢?

然而,斯蒂芬先生除了用他的手指轻柔地滑过她的眉毛随后放到她的唇上之外,再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他走到壁炉的另一边,面对着O坐下来,此时勒内已经坐在一张扶手椅中。斯蒂芬先生开始讲话了。

“我想勒内大概从没跟你谈起过他的家族,”他说,“但是你也许知道,他的母亲在嫁给他父亲之前曾经和一个英国人结过婚,这个英国人有一个儿子,我就是那个儿子,是她把我养大的,直到她离开了我的父亲。所以勒内和我虽然算不上亲戚,但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兄弟。勒内是爱你的,我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即使他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即使他不做任何动作,只要看看他凝视你的眼神就全都明白了。”

“我还知道,你是那些在罗西呆过的姑娘中的一个,我想你会回到那里去的。原则上说,你戴的戒指已经给了我对你做一切我愿意做的事的权利,就像所有那些知道它的意义的男人们所拥有的权利一样。但是这还很不够,我们期望于你的要比这多得多。我说‘我们’,因为如你所见,勒内什么话也没说:他宁愿让我代表我们两个人讲话。”

“如果说我们是兄弟的话,那么我是兄长,我比他大十岁。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绝对自⊙ㄩ由的,我们一向有这样一种约定:属于我的一切同时也属于他,属于他的一切也全都属于我。你同意参加进来吗?”

“我恳求你这样做,并且要求你为此发誓,因为仅仅被动地服从是远远不够的,我知道我们是可以信赖你的。在你给出你的答复之前,你将仍然像过去那样,只有一个主人,一个更加可怕的主人。我向你保证,我是一个比起所有那些你在罗西向他们奉献过自己的男人更加可怕的主人,因为我会每天都在场。此外,我特别喜爱某些方式和仪式……(这最后一个短句他是用英文说的。)”斯蒂芬先生平静而自信的声音在一片绝对的静寂中震响,就连壁炉中火苗燃烧木柴的爆裂声也是静悄悄的。O冻结在沙发上,就像一只被钢针钉住的蝴蝶,由词句和视线构成的钢针穿透了她的身体,把她裸露的身体重重地压在温暖的丝网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已不再是自己的乳房、手臂和脖子的主人。她十分清楚:他所说的那些方式和仪式,显然是指对她那双纤长的腿的占有,她那双纤长的腿,那双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分开的腿。

两个男人坐在那里,面对着她。勒内正在抽烟,但是在点烟之前,他先点亮了那几盏遮着黑色灯罩的灯中间的一盏,它能吸去烟雾。在已经被燃着的柴火澄清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凉爽的夜气。

“你这就给我一个答复呢,还是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斯蒂芬先生问道。

“如果你同意了,”勒内说,“我会单独给你解释斯蒂芬先生的爱好。”

“是要求。”斯蒂芬先生纠正他说。

O在想,最困难的事情并不在于她表示同意,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俩没有一个哪怕是有一秒钟的怀疑,以为她会拒绝;她自己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拒绝。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把这话说出口。她的嘴唇在燃烧,嘴里一阵发干,一滴唾液也没有,恐惧和欲望的双重痛苦折磨得她喉咙发紧,她刚刚恢复知觉的双手变得又冷又湿。

多想闭上眼睛。但她不能。两双视线直盯着她的眼睛,那种她无法回避而且也不打算回避的视线。他们又重新把她拉回到那些在她的意念中已被丢在身后很久或许是记过丢掉的情形中去了,又把她拉回到那些在罗西发生的事情中去了。因为自从她从那里回到家中以后,勒内给予她的只有爱抚。

那枚戒指,那代表着她隶属于任何了解个中秘密的人的象征物,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也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有遇到任何了解这一秘密的人;也许是因为那些了解这个秘密的人在保持沉默。唯一使她产生过怀疑的人是杰克琳(可是如果杰克琳去过罗西,为什么她没戴这种戒指呢?除此之外,即使杰克琳知道这个秘密,她对O又能做些什么呢?)。

为了做出回答,她至少应当能够动作,可是此刻她竟然不能按照自己的自⊙ㄩ由意志做出任何动作——他们的一个命令就能使她立即站起来,但是这次他们所要求于她的不是盲目的服从,也不是对命令的默默的顺从;他们这次要求于她的是对这些命令的预先承认,是亲口把自己宣判为奴隶,亲手把自己交到他们的手上。这就是他们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的允诺。她记得自己除了“我爱你”和“我是你的”这两句话之外,从没对勒内说过别的话。看起来今天他们要让她说出来和表示同意的那些话,就是要求她具体地说出她迄今为止只是默认的事情。

她终于使自己挺直了身体,就像即将说出的话会使她窒息那样,她解开了紧身衣最上边的一支钩子,直到她的乳沟都露了出来。然后她奋力站起身,手和膝在不停地颤抖。

“我是你的,”她终于面对勒内说出了这句话,“无论你让我怎样我都照办。”

“不,”他打断了她的话,“是我们的。重复我的话:我属于你们俩。无论你们俩让我怎样我都照办。”

斯蒂芬先生那又锐利的灰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勒内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O感到自己迷失在勒内的注视之中,她只是逐字逐句地重复他让她说的话,就像在语法课上一样,她把那句话全部改成了第一人称。

“你对斯蒂芬先生和我授予如下权利……”这些权利包括,选择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处置她的身体的权利;将她束缚在锁链中的权利;为最轻微的过失或仅仅为了他们的快乐而像鞭打奴隶或囚徒那样鞭打她的权利;当她哭喊时对她的恳求和衷泣不予注意的权利。

“我相信,”勒内说,“此时此刻斯蒂芬先生愿意由我来简要地介绍一下他的要求,而且我和你都同意这种做法。”

O谛听着她情人的讲话,那些他在罗西对她说过的话又全部回到了她的心中:它们几乎是同样的话。但她还是听他讲着,同时感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像是一个梦,似乎她不是她本人,或许她根本就不存在。

那是一场梦,或者说是一场噩梦,那监狱式的设施,那宽大的晚宴长袍,那戴着面具的男人们:所有这一切把她从她自己的生活中带走了,到达了不知这一切要持续到何时的幻境。

在那里,在罗西,她感觉到你在夜间才会有的那种感觉,迷失在你曾经历过的那种梦境之中,而现在这一梦境又重新开始了:它确实存在过,它也确实会结束;你希望它能够结束,因为你不能确定你能忍受得了它;而你又希望它继续下去,于是你将知道事情的结局。好了,结局就在这里了,结局出现在她最没想到的地方(或者根本不再抱有期望的地方),以她最没想到的方式出现(假定她对自己说,这确确实实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在它后面不会再隐藏着另一个结局,更不会有这个结局之后的结局)。

现在这个结局把她从记忆中唤醒,回到现实当中。此外,这个封闭的小圈子,这个私人世界中的现实,突然要摧毁她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习惯和环境,不论在身外还是体内。这个现实已经不再满足于标志和象征物——那裸露的臀部,敞开的胸衣,铁戒指——而是要求实现。

有一点确属事实,那就是勒内从来没有亲手鞭打过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他带她去罗西之前及同她回家之后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现在他用以前使用她子宫的方式(他现在仍继续在用)使用她的臀部和嘴。

她永远也搞不清她在罗西受到的那些例行的鞭笞中,是否有一次是由他执行的(如果说有这种可能性的话,就是因为有时她的眼睛是被蒙上的,或者有时鞭打她的男人带着面具),但是她对此深表怀疑。

他总是能够从她的身体的被束缚以及完全彻底的被降服中,从她无望的挣扎中,从她饮泣的情景中,得到巨大的快乐,她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因为她认为,他根本不可能亲自动手,因为他绝不愿意为此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看上去他已经代替O答应了这件事——他半躺在深深的扶手椅中,舒适地翘着二郎腿,用极其文雅、极其温柔的声调对她说,由于能够把她自己交给斯蒂芬先生的意志和欲望来支配,或者说由于她能够把她自己交给斯蒂芬先生的意志和欲望来支配,他感到非常快乐。

无论何时斯蒂芬先生想邀她在他的家里共度良宵或相聚哪怕只是一个小时;无论他想让她陪他到巴黎以外的什么地方或是就在巴黎的某个地方;无论他邀她同去某个饭店或者看什么演出,他将会直接打电话给她,并派车来接她——除非由勒内本人来接她。今天,就在此刻,该轮到她说话了。

她同意上述约定吗?但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此刻让她给出的这个答复意味着她将同意把她自己彻底奉献出来,意味着她将事先同意今后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她相当肯定自己从心底里是愿意说“行”的,可她的肉体却会说“不行”,至少在忍受鞭打这件事情上是如此。至于事情的其他方面,凭心而论,她不得不承认,斯蒂芬先生的眼神引起了她内心一种又焦虑又兴奋的感觉,一种因受到诱惑而紧张得发抖的感觉。

她浑身颤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树叶,也许正因为她在颤抖,她深知自己甚至比斯蒂芬先生更不耐烦地期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期待着他把他的手也许是他的唇加在她身上的那一刻的到来。也许能否使这一刻加速到来就全在于她本人了。

无论她曾经是多么富于勇气,她的欲望又是多么汹涌澎湃,当她正准备作出最后的答复时,却突然感到所有的气力一下子都离自己而去。

她从沙发里滑落地地板上,她的裙子像气球一样在身边摊开。在一片沉寂之中,响起了斯蒂芬先生空洞的声音,他评论道,她害怕了。

他的话不是冲她说的,而是对勒内说的。O有一种感觉:斯蒂芬先生在强忍着不对她采取任何行动,而且他已经开始后悔他对自己的压抑了。然而她终于还是避开了他的凝视,双眼紧盯着勒内,因为她生怕勒内看到她看斯蒂芬先生的眼神,并且把这种眼神当作对他的背叛。然而这绝不是背叛,因为如果他们允许她在从属于斯蒂芬先生和从属于勒内这两种欲望中做出取舍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她之所以屈从于前一种欲望,唯一的原因在于勒内允许她这样做,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她认为他是在命令她这样做。尽管如此,她心中仍隐藏着一丝踌躇,她不知道勒内会不会因为她这么快轻易就接受了斯蒂芬先生而生气。

哪怕他做出一点最轻微的表示,就可以立即消除她的犹豫不决,但是他一点表示也没有,只是再次要求她做出答复。这已经是第三次。于是她含混不清地说:“你们两个人不论想怎样做我都同意,”说罢她垂下眼帘,紧盯着摊开在两膝之间的双手,又嗫嚅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会受到鞭打”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在这段时间里,她二十次地懊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然后她听到斯蒂芬先生一板一眼地说:“会是经常不断的。”

随后O听到划火柴的声音和杯子的磕碰声:这两个男人也许各自又添了一杯威士忌。勒内就这么接受了她的决定。勒内一句话也没说。

“即使我现在同意了,”她说,“即使我现在答应了,我还是受不了这个。”

“我们要求于你的只是去接受它,如果你哭喊或呻吟,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那是毫无用处的。”斯蒂芬先生继续说道。

“哦,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别这样!”O说,斯蒂芬先生站起身来,勒内也站了起来,弯腰抓住了她的双肩。

“给我们你的答复,”他说,“你同不同意?”

最后她终于表示同意。勒内轻柔地把她从地板上搀起来,然后他在那张大沙发上坐下来,让她面对沙发跪在他的身旁,她伸出的手臂、上半身和头部斜靠在沙发上。她闭上眼睛。数年前她见过的一幅景象闪过她的脑际:那是一幅奇特的画,上面画着一个女人跪在一张扶手椅前,和她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地板是由方砖砌成的,在房间的一角,有一只狗正在同一孩子玩耍。那个女人的裙子是掀起来的,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立姿的男人正挥起一束鞭子准备鞭打她。他们全都穿着十六世纪的服装。那幅画的标题曾经令她感到恶心:家法。

勒内的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同时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裙子高高撩起,她能感到细棉布的衬里擦到了她的脖子。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臀部,似乎是想引起斯蒂芬先生的注意,让他欣赏那两处为她增色的小小凹陷和她两腿之间的柔软。然后他用这只手按着她的腰,使她的臀部更显突出,并且命令她把双膝分得更开一些。

她一言不发地服从了。勒内对她的身体的夸耀,斯蒂芬先生对此所作的反应,以及男人们用语的粗鲁,突然令她那么强烈而出乎意料地被羞耻心所压倒,以致她原来萌生的那一点点希望被斯蒂芬先生所占有的欲望变得荡然无存,她开始盼望着用鞭打来作为一种解脱,好像只有疼痛和哭喊才能成为为自己辩护的理由。

然而,斯蒂芬先生的手只是打开了她的臀部,然后从肛门进入,退出,又一次进入,并且抚摸她,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呻吟。她的呻吟意味着她被征服了,被摧毁了,被彻底地羞辱了。

“我把你留给斯蒂芬先生,”勒内说,“就保持这个姿势,他会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放了你。”

在罗西,有无数次她保持着这种姿势,跪在那里,把自己交给一个人或所有的人,但那里她的双手总是被手镯锁在一起的,那时她是一个幸福的囚徒,每件事都是强加在她身上的,没有一件事是征得她的同意的。然而在这里,是她自己的自⊙ㄩ由意志使她保持着这种半裸的状态,要让她站起身来,或者把她遮盖起来,只须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足够了。她的允诺就像皮项圈和锁链那样紧紧束缚着她。难道说那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允诺吗?

无论她受到什么样的羞辱,或者不如说正是由于她所受到的那些羞辱,由于她彻底的驯服,由于她以那种顺从的方式开放自身,从而博得了人们的尊重,难道说这里面不包含着某种快乐的成分吗?

当勒内离开时,斯蒂芬先生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O就那么孤伶伶地一动不动了等在那里。这种等待使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和肉体被出卖的感觉。沙发的灰黄色丝面贴在脸上使她感到十分平滑。透过尼龙长袜,她感觉到膝下的羊毛地毯很厚实。她的左腿侧面可以感觉到壁炉中散发出来的热气,斯蒂芬先生添进去的三根圆木正燃得劈啪作响。

在屉柜上,一架古钟静静地走着,除此之外一片沉寂。

O仔细地倾听着,心里想着,在这样一间文明而雅致的房间里,自己此刻的姿势是多么荒唐。透过百叶窗能够听到午夜过后巴黎倦怠的喧声。在下一个白天,在明天早晨,她还能认出沙发垫子上她把脸颊贴在上面的地方吗?以后她会在白天到这间起居室里来吗?她还会在这里受到同样的待遇吗?

很明显,斯蒂芬先生并不急于回来,而O,她曾经在罗西无数次那么顺从地等待过那些陌生人前来得到他们的快乐,现在当她想到一分钟或十分钟之内他也会用手接触她的肉体,却感到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堵了上来。然而事情的进程和她想的并不完全一样。

她听到他打开门穿过房间的声响。背冲着火,他站在那里观察了O好一阵子,然后用一种接近耳语的声音,让她站起身来重新在沙发上坐好。这太出乎意料了,她感到有引起发窘,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他彬彬有礼地给她拿来一杯威士忌和一支烟,两样她都拒绝了。这时她发现,他穿的是一件浴衣,一种样式非常守旧的灰色粗布浴衣——和他的灰色头发有着相同的颜色。我的手瘦长而干枯,平平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显得异常苍白。当两人视线相接时,O的脸红了:这的的确确就是那双抓住过她身体的手,那双她此刻又怕又想的手。但是他并没有凑近她的意思。

“我想请你把衣服全部脱光。”他说。“但是,先解开你夹克衫的扣子就行,不必站起来。”

O解开那些巨大的金色衣钩,把这件紧身的夹克脱了下来;然后她把它放在沙发的另一头,那里已经放着她的大衣、手套和皮包。

“现在抚摸你自己的乳头,轻轻地,”斯蒂芬先生接着说,“你必须用颜色深一点的胭脂,它们的颜色太浅了。”

全身靠在沙发背上,O用她的手指抚弄乳头,感到它们很快变硬,挺了起来。她用手掌遮住了它们。

“哦,不要!”斯蒂芬先生说。

她缩回了手,又重新靠在沙发背上:相对于如此苗条的躯干,她的乳房显得沉重,隆起的曲线十分雅致。她的脖子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放在大腿两旁。为什么斯蒂芬先生还不弯下腰,把他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为什么他的手还不伸向那对他眼看着它们硬起来的乳头?虽然她坐那里纹丝不动,但仍能感觉到她的乳头正随着她的呼吸在颤抖。

他走过来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却并没有碰她。他在抽烟。忽然,他的手动了一下——O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不是故意的——使一些仍然灼热的烟灰落在她的双乳之间。她有一种感觉:他想羞辱她,用他的蔑视,用他的沉默,用一种疏远的态度来羞辱她。然而就在不久前,他还是渴望她的,他此刻仍然是渴望她的,她能从柔软布料做成的浴衣绷紧的程度看出这一点。那么就让他把她拿去她了,让他尽情地伤害她好了!

O因为自己的欲望而憎恨自己,也因为斯蒂芬先生所表现出来的自我控制而厌恶他。她想让他爱她,是了,这就是真⊙ㄩ相了:她确实希望看到他被自己的冲动激怒,这种冲动就是想触摸她的嘴唇的冲动,想穿透她的身体的冲动,如果必要的话,甚至是蹂躏她的冲动,而不愿意看到他这种平静和自我中心的样子。

在罗西,她丝毫也不关心那些使用她身体的人们的感觉:他们不过是她的情人从她身上获取快乐的工具,她所做的一切使她成为他希望她成为的那种人,就像石头那样的光滑、平易和温文。他们的手就是他的手,他们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

但在这里,一切变得迥然不同。勒内把她转让给了斯蒂芬先生,十分清楚,他是想和他共同享有她,而并不想再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也不是为了从把她交给别人的做法中获取快乐,而是为了和斯蒂芬先生分享他最喜爱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就像在过去的日子里,在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共同分享一次旅行、一条游艇或一匹马一样。此时此刻,这种分享对于勒内与斯蒂芬先生关系的意义,比对于他与她关系的意义重大得多。他们两个人日后从她身上寻找的,将仅仅是对方在她身上所留下的印迹,对方行为的印迹。

就在刚才,当她半裸地跪在勒内面前,斯蒂芬先生用双手分开她的双腿时,勒内曾经仔细地向他解释过,为什么O的臀部是容易接近的,为什么他对这一准备工作感到欣慰:因为他忽然想到,斯蒂芬先生将可以按照他的意愿持续不断地使用这个他最钟爱的孔道。他甚至还说,如果斯蒂芬先生乐意,他愿意把它让给他一人独享。

“为什么不呢,我乐于从命。”斯蒂芬先生说,但是他又特别声明,尽管这些约定很不错,他还是有可能会借用O一段时间。

“O是你的,”勒内答道,“O会很乐意被你借用的。”

这样说着,他俯身向她并且吻了她的手。

当O想到勒内居然能够部分地放弃她时,这个念头对O来说简直就像一个睛天霹雳。她认为,这说明她的情人对斯蒂芬先生的关注超过了对她的关注。虽然他一再对她说,他之所以爱她,爱的就是那个被他变成为客体的她,爱的是她对他的绝对开放,爱的是他处置她的绝对自⊙ㄩ由,那种就像随意处置一件家具一样的自⊙ㄩ由,那种对自己的一样东西既可以保有更可付出的自⊙ㄩ由。但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她还看到了勒内对斯蒂芬先生心悦诚服或曰敬重的另一个标志,那就是,勒内一度是那么热切地希望看到她的身体被别人压在身下或遭受鞭打的情景,每当他看到她那张正在呻吟或哭喊的嘴,看到她那以因痛苦而闭起的满含泪水的眼睛,他的目光总是那么含情脉脉,总是燃烧着不曾稍减的感激之情;而现在他竟然离她而去,而且是在向斯蒂芬先生展示了她的一切之后,就像掰开马的嘴巴向人证明了它足够年轻那样向斯蒂芬先生证明了她足够美丽之后,或更确切地说,是在向他证明了她足够适合于他的需要之后,而且是在承蒙他接纳了她之后,才放心地离她而去。

不论他这一切做得有多么冒犯人和侮辱人,O对勒内仍旧一往情深。

她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拥有足够的重要性,使他希望从冒犯她的行为中获得快乐,就像那些虔诚的信徒因为上帝使他们变得卑微而感谢上帝那样。

但是在斯蒂芬先生身上,她发现了一种像冰和铁一样的意志,这种意志不会为欲望所动摇。无论她是多么的楚楚动人,多么的驯顺,在这一意志的天平上,她仍然是绝对的一文不值。

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如此。否则她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恐惧?在她看来,无论是罗西的仆人腰带上的皮鞭,还是一直加在她身上的锁链,似乎都没有斯蒂芬先生凝视着她的乳房但控制自己不去碰它时的那种平静更加可怕。她感到在这种全神贯注而平静深邃的目光的凝视之下,她细小的肩膀和苗条的身躯显得格外脆弱。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感到自己简直快要窒息了。

指望用这种脆弱去软化斯蒂芬先生是没有用的,她心里十分清楚,实际的情形恰恰相反:她献给他的温柔和顺从既可以带来爱抚,又可以带来伤害;既可以招来嘴唇,又可以招致指甲。她记得斯蒂芬先生曾用他夹着香烟的右手的中指尖轻轻磨擦她的乳头,乳头很听话地硬挺起来。

这对于斯蒂芬先生来说是一种游戏,或者只是一个游戏的引子,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或者也可以把这个动作看成是一项检验,用的就是人们检验一架机器是否运行正常的方式。O对这一点确信无疑。

斯蒂芬先生坐在椅子扶手上没有动,让她把裙子脱掉。O潮湿的手指把衣扣搞得很滑,结果她弄了两次才解开裙子里面的黑沙衬裙。

在她把全身的衣服完全脱光之后,她的高跟皮鞋和只卷到膝盖处的黑色尼龙长袜衬托出她小腿的雅致线条和大腿的雪白肤色。这时,斯蒂芬先生站起身来,用一支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推向沙发。他让她跪在地上,背靠沙发,将她的肩膀而不是腰部紧紧地压靠在沙发上,然后把她的双腿双稍稍分开了一些。她的双手放在脚腕上,腹部露出,在挺起的乳房上方,她的喉咙向后仰起。

她不敢看斯蒂芬先生的脸,但她看到他的手解开了皮带。当他跨到O的身上时,她仍旧跪着,他抓住她的后颈,插进她的嘴里。看来他寻求的不是她嘴唇的爱抚,而是她的喉咙深处。

他弄了很长时间,O感到那令人窒息的肉体在膨胀和变硬,它缓慢而一再重复地锤击弄得她眼泪直流。为了更彻底地进入她,斯蒂芬先生索性跪在沙发上,两个膝盖就贴在她的脸颊两侧,有一瞬他的臀部就坐在她的乳房上。

她感觉到自己的子宫在燃烧,那无用的被诅咒的子宫在身体里燃烧。

尽管斯蒂芬先生显得很愉快,并且长时间地陶醉在她的身体中,但他并没有让自己达到快感高潮,而是默默无语地从她身上撤了出去,重新站起身子,没有合起他的浴衣。

“你真贱,O,”他对她说。“你爱勒内,但是你很淫荡。勒内难道看不出,你贪恋而且渴望所有想要你的男人?他难道不明白,把你送到罗西去或是把你交给其他人,恰恰是为你提供了掩盖淫荡的借口?”

“我爱勒内。”O答道。

“你爱勒内,但是比起别人,你更渴望我。”斯蒂芬先生接着说。

是的,这是真的,好确实渴望着他。但是即使勒内知道了这一点,事情又会有什么不同呢?她能做的一切只是保持沉默,垂下眼帘:直视斯蒂芬先生的眼睛就等于对此供认不讳。

随后,斯蒂芬先生躬身抓住了她的双肩,使她躺倒在地毯上。她仰卧在那里,双腿蜷起,斯蒂芬先生坐在她刚才靠过的沙发上,抓住她的右膝,把她拉向他的身旁。由于她脸冲壁炉,从壁炉里射出的火光照射在好蜷起的腹股沟和臀部上。斯蒂芬先生没有松手,却突然命令她抚摸她自己,不许她把双腿并拢。O先是惊得目瞪口呆,然后开始顺从地伸出右手,手指碰到了那已经从阴毛中凸起的像是在燃烧的阴蒂,就在她下体娇嫩的阴唇相接的地方。

但是她的手又缩了回去,她嗫嚅道:我不能。

事实上她的确不能这样做,她一生中唯一一次偷偷地爱抚自己是在家里那张温暖而阴暗的床上,当时她独自一人在睡觉,但是她从未尝试过用这种方法达到性高潮。后来她有时会在睡梦中达到高潮,随即失望地醒来,因为这种事总是令她神经紧张,而且转瞬即逝。

斯蒂芬先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她受不住了,又重复地嘟囔了一遍:我不能,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件永生难忘的往事,时至今日,每当想起这件事,还会使她感觉到与当年同样强烈的恶心,那是她头一次见到别人做这件事,当时她才十五岁,那是玛丽安深陷在旅馆房间皮椅中的身影:玛丽安把一条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头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她就这幺当着O的面抚爱自己,还不停地呻吟。玛丽安还提起过这幺一件事:有一天她正照这副样子在办公室里抚爱自己,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忽然间她的老板偶然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了她在干的事。

O见玛丽安的办公室,那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有浅绿色的墙壁,从北面尘封的窗户里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那里只有一支为来访者准备的安乐椅,放在办公桌的对面。

你赶快溜掉了?O问她。

没有,玛丽安回答道,他要求我重新来过,这次他把门锁上了,他让我脱下内裤,把椅子推到窗前。

O当时认为玛丽安很有勇气,她十分崇拜玛丽安,也很怕她。当时她坚定地拒绝了当着玛丽安的面抚爱自己,而且发誓她永远也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做这件事。玛丽安不以为然地笑了,并且说:

走着瞧,等到你的情人求你做的时候。

勒内从未要求过她做这件事,如果他要求,她会服从吗?是的,当然她会的,但是她一想到勒内的眼睛里也会流露出她在玛丽安面前所感到的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十分害怕,这真是太荒唐了。而由于这是斯蒂芬先生的要求,事情就显得更加荒唐。她并不在乎斯蒂芬先生是否会为此而感到恶心,但是不能,她就是不能做这件事。于是她第三次喃喃地说:我不能。

虽然她声音低得就像耳语一般,但他还是听到了,他不再理睬她,只是站起身来,把浴衣的下摆合在一起,然后命令O站起来。

这就是你的服从吗?他说。

他用左手抓住了她的两支手腕,用右手左右开弓打她的耳光。她摇晃着,如果不是他紧紧抓着她,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跪下听着,他说,我不得不这样说,看来勒内对你的训练,离要求还差得太远。

我总是服从勒内的。她嗫嚅着。

你是在混淆爱情和服从。你必须服从我而不必爱我,我也不必爱你。

听了这话,O感到有一股奇异的说不清理由的憎恶之情和反抗的风暴在胸中升起,她在心灵深处默默地否认着她听到的每一句话,否认着她自己关于顺从和接受奴役的承诺,否认着她自己已做出的允诺,否认着她自己的欲望,否认着她肉体的裸露,她的汗水,她的颤抖的四肢和她眼睛的四周的黑晕。

当他像勒内曾经提到过的他将要做的那样,让她伏下身子,用胳膊肘支在地板上,头放在两条手臂中间,臀部翘起,从后边强行进入她的身体时,她挣扎着,愤怒地咬紧了牙关。

第一次她没有叫出声来。他又进入一次,这次更加猛烈,弄得她尖叫起来。她的尖叫既是因为痛,也是因为反抗,看来他心里也完全明白这一点。她还知道──他为逼得她尖叫起来而感到高兴,因为那意味着她被他征服了。

完事之后,他扶她站起来,在放开她之前,他对她说道,他射进她身体里的东西将会变成血,慢慢地从那些由他加在她身上的伤口中渗出来,这些伤口将会一直燃烧着她,唯一的例外只有在她的臀部供他使用之时。他将不得不以他自己的方式来强制实行这一切。

勒内已经给了他对她采取这种特殊使用方式的权利,而他毫无疑问愿意充分地行使这一权利,她最好不要对此存有甚幺幻想。他提醒她,她已经同意作勒内的奴隶,所以她也是他的奴隶,但是看起来她似乎并不太清楚──或者说还没有自觉地意识到──她的承诺都包括了哪些内容。等到她想明白这一点时,再想逃避已经晚了。

O一边听他讲话,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对于他来说,要想逃避对她的迷恋恐怕也太晚了。她不打算很快地被他驯服,而到她被驯服的时候,他将会学会如何爱她。在她内心的反抗和她敢于表现出来的胆怯的拒绝之中有一个例外,也仅仅有这一个例外:她希望在斯蒂芬先生心目中为自己留下一种娇羞的形象,就像她给勒内留下的印象那样,并且希望他对她产生比仅仅渴望得到她更多一些的感觉。

这并不是因为她爱上了他,而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勒内以男孩子爱兄长那样的热情爱着斯蒂芬先生,她认为他早已准备好,在必要的时候把她奉献给斯蒂芬先生的任何一个奇思异想,竭尽全力使他满意。她有一种绝不会错的直觉:勒内将会学斯蒂芬先生的样子,而且力图学会他的作派,如果斯蒂芬先生表现出看不起她的意思,勒内将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不管他有多幺爱她,他将会因此而受到他从未受到过的伤害,甚至是从未梦想过会受到的伤害,是那些罗西的男人们的看法所难以给予他的伤害。这是因为在罗西,对她来说他是主人,他把她交给那些男人们之后,他们对她的看法是从他本人这里得到的。在这里,他不再是主人了,相反,斯蒂芬先生是勒内的主人。勒内自己并未完全意识到这一点,换句话说,勒内崇拜他,处处想赶上他,想和他竞争。

这就是他要和他分享一切的原因,也是他把O送给他的原因:很明显,她已经被毫无保留地奉献了给他。勒内也许会继续爱她,只要斯蒂芬先生认为她是有¤值的,而且爱她。直到这时一切才变得清晰起来:斯蒂芬先生将是她的主人,不管勒内对此作何想法,他将是她唯一的主人,她和他的关系将是一种确切意义上的主人和奴隶的关系。她从他那里不可期望任何怜悯;但是难道她不能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点爱的感觉吗?

懒散闲适地坐在壁炉旁那张大安乐椅上,斯蒂芬先生就让O那幺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等待他的下一道命令,她默默无语地等待着。后来他终于站起身来,让她跟着他走。此时O的身上除了高跟鞋和黑丝袜,仍旧是赤裸裸的,她跟着他走上一段楼梯,进入一间小小的卧室。它小到只能在一个角落放一张床,另一个角落放一个梳妆台,还有一张椅子摆在床和窗户之间。这个小房间同一个略微大些的房间连在一起,那是斯蒂芬先生的房间,两个房间中间有一个共享的洗漱室。

O先把自己洗净擦干──毛帽是粉红色带浅花的──随后脱掉高跟鞋和长袜,爬进冰冷的被窝。窗帘是开着的,外面是黑沉沉的夜。

在关上连接这两个房间的门之前,斯蒂芬先生走到已经躺在床上的O的身旁,吻了她的手指尖,这个动作他曾经做过一次,那次是在她从酒吧的高脚凳上站起身时,他吻了她那支手上的铁戒指,向她致意。如此说来,他已经用他的手和阳具进入了她的身体,一一地蹂蹒了她的口和臀,而最终仅仅肯用他的嘴唇来碰碰她的指尖。O啜泣着,一直到天亮才睡着。

在第二天午前,斯蒂芬先生的司机把O送回家。她是十点钟醒来的,一位黑白混血的老仆人给她送来一杯咖啡,为她准备好浴盆,拿来了她的衣服,但不包括她的皮大衣、手套和皮包。她下楼时发现这些东西放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起居室空无一人,百叶窗已经打开。从沙发对面的窗户望出去,她能看到一个绿色但很狭小的花园,看上去像个水族馆。

花园里只种了常春藤、冬青和一些灌木。

在她穿外衣时,那个黑白混血仆人告诉她,斯蒂芬先生已经出去了,说着递给她一个信封,上面只写着她的名字的缩写,里面的白纸上有两行字:“勒内打电话,他六点到摄影室找你。”署名只有一个字母:S。

下面加了一行附言:“那条鞭子是为你下次造访准备的。”

O瞥了一眼四周,在桌子上,在昨天晚上斯蒂芬先生和勒内坐过的那两把椅子之间,有一条又细又长的马鞭,放在一瓶黄色的玫瑰花旁边。

仆人在门旁等待。O把信放进皮包,离开了这所房子。

这么说勒内给斯蒂芬先生打过电话了,却没给她打。O回到家后,脱下衣服,穿着浴衣吃了午饭。她还有充足的时间重新化妆梳头,穿好衣服去摄影室。她应当在三点钟上班。

电话铃一直没有响,勒内没有给她打电话。为什么?斯蒂芬先生对他都说了些什么?他们会怎样评论她?她忆起他们当着她的面使用那些词句,他们对她身体的优点所做的那些零星的评论,那些所谓“优点”仅仅是以他们的要求为标准的。

也许是因为她还不太熟悉英语中的这一类词汇,但是所有那些她能为这找到法语对应词的词汇,在她听来都是绝对粗鄙,充满蔑视语气的。

的确,她曾经被很多人像对待妓院中的妓女那样频繁地占有过,那么为什么他们应当用不同的态度对待她呢?

“我爱你,我爱你,勒内,”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在她冷冷清清的房间中温柔地嘌唤着他,“我爱你,做你想对我做的一切,但是不要离开我,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离开我。”

有谁会可怜那些处在期待之中的人们呢?他们可以很容易被辨认出来:从他们变得舒缓的姿态当中;从他们强装出来的关注目光当中——那目光确实是关注的,但他们真正关注的是在目光所及处之外的什么东西上面;还有从他们的心不在焉当中。多么漫长的三个小时,在摄影棚里,一个O不认识的丰满的矮个子红发姑娘为她作帽子模特儿。O一直显得心不在焉,每分每秒都在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内心充满焦虑。

在衬衫和红丝衬裙外面,她穿着一条格子花呢的裙子和一件紧身短夹克。她衬衫的亮红色从敞开的夹克下面露了出来,使她本来就十分苍白的面颊显得更加苍白。那个小个子模特儿对她说,她看上去像个倾国倾城的妖姬。“为谁而倾呢?”O不由地自问。

如果是在两年以前,在她遇到并爱上勒内以前,她会发誓说:“为斯蒂芬先生而倾”,并加上一句“他早晚会知道这一点的”。然而,她对勒内的爱和勒内对她的爱,缴掉了她的一切武器。她不但再了没有过有关自己的力量的任何新证据,而且自己一度拥有过的力量也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她曾经是冷酷和易变的,她喜欢用话语或身体语言表示出对那些爱着她的男孩子的藐视,而且什么也不给他们。有时她会心血来潮地献一次身,仅仅一次而已,而且是毫无理由的,以此作为一种补偿。这种做法常常把他们的热情煽得更加旺盛,更加狂热,而她从不接受这种热情。

她确信他们在爱着她。其中有一个曾试图自杀,当他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到他那里去了,在他面前把衣服脱光,躺在他的沙发上,但不许他并她。由于痛苦和热情而变得苍白的他,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两个小时,但始终遵照他自己的诺言,不敢越雷池一步。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这并不是因为她轻视那被她唤起的欲望,她理解这种欲望,或者她认为自己是能够理解的;而是因为她在女孩身上,在那些偶然结识的年轻的陌生女孩身上体验过同样的欲望(或许仅仅是她以为自己是这样的)。

她们当中有些人被她征服之后,她把她们带到一些隐秘的旅馆里去,那里有着狭长的走廊和糊着壁纸的墙壁;而另外一些女友则被她的举动吓坏了,从此不再理睬她。但是,被她视为欲望或误以为是欲望的东西,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征服他人的渴望。然而,无论是她的强悍外表,以及她曾有过好几个情人这一事实——如果你能称她们为情人的话——还是她的硬心肠和她的勇气,在遇到勒内之后,却一下子全部丧失得一干二净。在一个星期之内,她既学会了害怕,又学会了忠贞不瑜;既领略了悲愤的苦味,也尝到了幸福的甜味。

勒内就像海盗扑向他的俘虏一样扑向她,而她也沉醉在自己被捕获的感觉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脚腕、身体的每一部位以及她身心的最深处所受到的束缚,那束缚比一丝头发更难以察觉,却比小人国的人用来捆绑格列弗的绳子更加强劲,那是一种神经随着她情人的一颦一笑而一紧一松的束缚。从此她不再拥有自⊙ㄩ由了?是的!感谢上帝,她不再是个自⊙ㄩ由人了。但她是光,她是云中的仙女,她是水中的鱼儿,彻底迷失在幸福之中。她的迷失是因为一缕情丝,这掌握在勒内手中的绳索,就是她与现实生活唯一的联系。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当勒内那只紧抓着她的手松开来的时候——或者当她认为他是这样时——当他对她的关注似乎不再热切时,当他使她觉得被冷淡了或有一段时间不来看她,不回复她的信,使她认为他已经不想再见她,快要停止爱她时,她就像遭了雷击一样,感到窒息。

草儿变成黑色,白天不再是白天,黑夜也不再是黑夜,白天黑夜全都变成地狱中的刑具,在用不断变换的亮光和黑暗来折磨她。

凉水使她觉得恶心。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座已经化成灰烬的雕像——苦涩,无用,遭受诅咒——就像戈莫拉的盐制雕像那样。她感到有罪。

那些虽然爱着上帝但被他抛弃在夜晚的黑暗之中的人是有罪的,因为他们已经被他抛弃。他们沉没在回忆的海洋之中,去寻找自己的罪恶的所在。她回顾了自己的经历,去寻找自己的罪过。她发现的仅仅是一些意义不大的善意或一点点自我陶醉,并没有多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例如,偶尔勾起过对勒内以外的其他男人的欲望,这些男人能够引起她兴趣的地方仅限于同勒内相似的方面。她是属于勒内的,这一点会使她感到快活,使她的幸福像美酒一样溢出了酒杯。到目前为止,正是对勒内的完全彻底的顺从,造成了她那些软弱的、没有主见的、轻薄的行为——但它们是些什么样的行为呢?她应当引咎自责的只有一些思想和逃避的企图而已。然而,勒内确信她是有罪的,而且在不自觉地惩罚着她那些他并不知晓的罪恶(因为这一罪恶仅仅存在于她的心里),然而斯蒂芬先生马上就发现了这一罪恶——她的放荡。

对于按照勒内的意愿遭受鞭打和卖⊙ㄩ淫,O感到快乐,这不仅因为她那隐忍的顺从使她能够向她的情人提供一种证据,证明她是属于他的;还因为那些由鞭笞所带来的痛苦和羞辱,那些占有她的人以强迫她达到快乐的方式加在她身的强暴,那些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感觉的行为,在她看来正是对她的罪孽的救赎。对她来说,那些拥抱是污秽的;那些手对她的乳房的触摸是不可忍受的侮辱;那些舌头和阳具就像粘乎乎的野兽,在她竭尽全力闭得紧紧的双唇和前后两个孔道周围蹭来蹭去。

这一切曾经使她由于恶心而变得全身僵硬,曾经使她拼尽全力熬住那些意在使她屈服的鞭打。但是,她最后终于还是屈服于那些鞭打,被迫交出了自己。尽管如此,假如斯蒂芬先生是对的可该怎么办?假如她确实喜欢上自己的被玷污可该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越是如此下贱,勒内愿意让她充当他获得快乐的工具这件事就显得愈加慈悲。

在儿时,O曾经在一个房间的白墙上读到过用红字写成的一句《圣经》里的话,那是在威尔士,她在那里住过两个月。那句话是新教徒常常作为座右铭摆在自己房间里的:

落入活着的上帝之手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对,O对自己说,那是不正确的。可怕的事是被活着的上帝所抛弃。每当勒内拖延约会日期或者在约会时迟到,就像他今天这样——六点钟已经过了,已经六点半了——O都会被疯狂和绝望的双重感觉紧紧攫住,但这完全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疯狂,无中生有的绝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勒内会来的,他一定会的,什么也没有改变,他是爱她的,只是被职员会议拖住了,或被一些额外的工作耽搁了。他只是没有时间通知她。

在这绝望的一瞬过去之后,O从窒息中苏醒。然而,每一次这样可怕的打击都会在她心底深处留下一个模糊的预感,一个灾难将临的警告:有时勒内并不在意让她知道他迟到的原因,有时只是为一轮高尔夫球或一把桥牌,有时是为了另外的什么人,因为他要让O知道,他虽然爱她,但他是自⊙ㄩ由的;他虽然看重她,但他又是轻浮易变的,非常的轻浮易变。

多么希望那令一切灰飞烟灭的一天永不到来,那令人疯狂的一天永不到来,那令人窒息的一天永不到来!哦,让奇迹继续下去吧,让我继续享有这一恩惠吧,勒内,不要离开我!每一天O都不看也不想看明天以后的日子;每个星期O都不愿意看到下个星期以后的星期。对她来说,和勒内在一起的每个夜晚都像永恒一样的长久。

七点钟时,勒内终于来了。他因为又见到了她,显得非常高兴,当着那正在修理泛光灯的电工的面吻了她,也当着那个正好走出化妆室的矮个子红头发模特儿的面,还当着杰克琳的面——没人料到她也会来,她只是偶然跟着另一个模特儿来的。

“多么动人的景象”杰克琳对O说。“我正好路过这儿,我想管你要你给我照的最后一张像,可是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我马上就走。”

“小⊙ㄩ姐,请留步,”勒内叫住她,并没有松开O的腰,他又说了一遍,“请不要走!”

O给他们互相作了介绍:杰克琳,勒内;勒内,杰克琳。

那个红发模特儿生气地回到她的化妆室去了,那个电工在假装忙着干活。O看着杰克琳,同时感到勒内的目光也在望着同一个地方。杰克琳穿着一件滑雪装,是那些从不滑雪的电影明星爱穿的那一种。她的黑衣勾勒出两个小小的分得很开的乳房,她的紧身滑雪裤同样勾画出她那双爱做冬季运动的女孩的修长的腿。她身上的一切看上去都像雪:她的灰海豹皮夹克闪着洁白的光泽;她的头发和眼廉上涂的银灰色眼膏,看上去像阳光下的白雪。

她唇膏的颜色深红近紫,而当她笑着抬起眼廉看着O时,O对自己说,没有人能够抵御自己的欲望,那就是去啜饮那银色眼廉下的两潭碧绿的水波,去脱掉她的毛衣,然后把他的手放在那丰满的小乳房上。你看:勒内还没有完全回到她的身边,仅仅因为他来了,她就恢复了对他人和对自己的鉴赏力,恢复了她对生活本身的兴趣。

他们三个人是一起离开的。在王室路上,已经飘了两个小时的鹅毛大雪这会儿变成了打着旋的细小的白蝇,刺在脸上生疼。人行道上的融雪岩盐在他们的脚下扎扎作响,正在融化着积雪。O感到冷气正顺着她的腿盘升上来,紧紧地裹住了她裸露的大腿。

O十分清楚自己喜爱的年轻女人的类型。这并不意味着她想给人自己在与男人竞争的印象,也不是因为她想用一些男性的品质来弥补女性天性中那种难以觉察的卑微。的确,在二十岁时,她曾经追求过她众多女友中最美丽的一个,她喜欢亲手为她摘掉帽子,喜欢在她走过时注视着她,喜欢在她下出租车时伸手去搀扶她。

由于同样的原因,她绝不能容忍陪她在点心店吃茶而不是由自己来付账。她吻她的手,走在大街上,在没人时,瞅准机会也吻她的嘴唇。

但是她故意表演出来的感情,大多是为了向流言示威,其中孩子气多于真情实感。

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有一种真实而深刻的迷恋,那就是对精心描画过的甜蜜的嘴唇屈服于自己唇下这种美妙感觉的迷恋;对下午五点钟拉起窗帘、点亮壁炉上的台灯、在半明半暗的沙发上那半开半闭的发出细瓷或珍珠光泽的美丽双眸的迷恋;对那急切地呢喃着“再来,哦,求求你再来一次……”的嗓音的迷恋;对沾在她手指上的海水一样的气味的迷恋。

她觉得去追求也是一种享受。这并不是为了追求本身,无论追求本身是多么令人感到愉快和神奇,而是为了在这种狩猎的行动中所体验到的那种完美的自⊙ㄩ由感觉。她,而且仅仅是她一个人,定下了那些规则,指导着整个事态的进程(这是她对男人从未做过的事,或者说是她对男人仅仅以最隐蔽的方式做过的事)。

每次都是由她来提起一个话题,由她来确定约会的方式,接吻时也是她主动,而不乐意别人先来吻她。由于她是追求者,所以她从不允许那个接受她抚爱的姑娘也来爱抚她。虽然她希望能尽快看到女伴的裸体,可是总是能够很快为自己不脱衣服找到借口。她常用的借口包括,推说自己很怕冷,或者推说那正好是她这个月不适合脱衣的日子。

此外,她总是能够成功地从某个女人身上发掘出某些美丽之处。她还记得,就在莱希外面,她曾经试图引诱一个相貌丑陋、很不情愿而且脾气极坏的小女孩。她喜爱她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她那一头金发。它们被剪得长短不齐,遮在皮肤上像一片明暗相间的树林。虽然看上去毫无光泽,可是又柔软又平滑,从头上直披下来。

但是那个小女孩拒绝了她的勾引。假如有那么一天,快乐之光会照亮小女孩这张讨人嫌的脸蛋,那也绝不是因为O,O热烈地爱着那一张张在爱的光辉中显得格外年轻而圆润的面孔,它使人看不出她们的年龄,虽然它不会使她们变得年轻,但会使她们的嘴唇像涂了唇膏一样显得丰满,使她们的眼睛变得更有神彩,更加清澈。

在这种变化之中,O对她们的崇拜超过了她自己的骄傲,因为最动人的一幕并不是由她造成的;在罗西,她曾体验过类似的不舒服的感觉,那是当她看到某个姑娘被一个陌生人占有时,面孔上发生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那些裸露而驯服的肉体征服了她,使她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即使她的女伴仅仅同意在一个锁起的房间里为她展示她的裸体,那已是给了她一份她永远不能以同样方式偿还的礼物。

假日的阳光和沙滩上的裸体却不会给她留下任何印象——并不仅仅因为那是在公共场合,而且因为她在某种程度上对公共场合及不与外界隔绝的环境怀有防范之心。她总是以不懈的热情去追寻着其他女人的美,超过了她对于自身的美的关注,无论什么时候她偶尔瞥见自己在镜中的身影,总会同时在幻想中看到她们的影子。

她从女伴身上观察到的吸引她的力量,正是她自己对男性产生诱惑的力量。她欣喜地发现,她在女人们身上寻求的东西(她们从不或绝少对她有同样的要求),正是男性热切和焦急地在她身上寻求的东西。

于是她这个人无论对于男性还是女性来说都是同谋,她从与他们的关系中,得到自己的一份糕点,同时也吃掉它。有些时候这种游戏并不容易玩。O就这样爱上了杰克琳,她对她的爱跟对其他人的爱相比,既不太多也不太少,而且O认为对她使用“爱上”这个词(它总是被她频繁地使用着)是恰如其分、毫无疑问的。可是为什么她这次要隐瞒住对她的爱呢?

当码头沿岸的白杨含苞待放时,白天变得越来越长了,情人们有了工作之余在花园中小坐片刻的时间。这时O认为自己终于有了面对杰克琳的勇气。在冬天,杰克琳裹在她的漂亮的皮大衣里,对她来说显得过于意气飞扬,过于光彩照人,不可接触,不可接近。杰克琳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而春天把她带回到寻常服装、平底鞋和毛衣里面。梳着那种荷兰式短发,她终于恢复到一种年轻娇嫩的女学生模样。

在大学预科作学生时,O常常抓住女同学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把她们拉进空无一个的更衣室,把她们推到挂着的外衣上面。外衣从衣架上滑落下来,O大笑不止。她们总是穿着一身纯棉制服衬衫,在胸兜上用红线绣上自己姓名的缩写。

就在三年以后,在离O所在的学校三公里以外,杰克琳在另一所大学预科学校读书,身上穿着相同的衬衫。有一天当杰克琳为某种时装作模特儿时,非常偶然地轻叹一声说,说真的,如果当初在学校时能有这样漂亮的衣服,她们会不知有多么快活呢。要不就是允许她们只穿工装,底下什么也不穿,那有多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也不穿?”O问她。

“当然是不穿裙子了。”杰克琳答道。

O一听就感到脸红起来。因为到此时为止,她仍然对自己在裙子底下什么也不穿难以习惯。所以任何双关语在她听开都像是一种讽刺。她不断地对自己说,人在衣服里面归根结底总是裸体的,但这对她没什么作用。不行,她还是感到自己像那个从维罗纳来的女人一样浑身赤裸。

她就这样走出去把自己交给那个围城军队的头目,以此来拯救她的城市:她在外衣下什么也没穿,那外衣只须一个动作就可以被撕开。她还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意大利人,她的裸体意味着救赎。可是自己又是去救赎什么呢?

由于杰克琳对自己满怀自信,她没有什么需要救赎的;她也不需要向自己证明什么。她所需要的只是一面镜子而已。O一面谦卑地注视着她,一面在想,如果一个人要把花献给她,那只能是玉兰花,因为它们那厚实无光的花瓣在凋谢时会变成水泡状;要不就是山茶花,因为它们蜡白色的花瓣有时会染上一抹粉红。

当冬天褪去时,镀在杰克琳皮肤上的一层苍白颜色就像融雪一样地消失了,只有山茶花才会改变得如此神速。但是O唯恐自己因为这些太富于戏剧性的花儿出乖露丑。一天,她带了一束兰花风信子花给她,它们香气袭人,就像晚香玉的气味那样:浓郁,冲鼻,缭绕不去,有一种山茶花应有却没有的芳香。

杰克琳把她蒙古式的小鼻子和粉红色的嘴唇埋在那温暖浓密的花朵中。她最后这两个星期不再涂红色唇膏,而改用粉红色的唇膏了。

“是给我的吗?”她露出一副女人在接受礼物时常有的欣喜表情。

然后她向O道了谢,并问她勒内是不是会来接她。是的,他会来的,O说。他会来的,她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仅仅是为了他,杰克琳才会把她那双冷若冰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来一下。她站在那里默默地一动不动地摆姿势时,那双眼睛从不直视任何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教给她如何保持沉默,如何把手垂在身体两侧,如何把头稍稍向后仰。O盼望有朝一日能抓住她颈后的一缕金发,让她驯服的头完全仰起,然后至少用她的手指轻柔地摸一摸她的眉毛。但是她知道,这恰恰也是勒内想要做的事情。

她完全清楚,一向是那么大胆无畏的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羞涩;为什么她渴望得到杰克琳已长达两个多月,却没有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把这一欲望泄露出去,并竭力为自己的胆怯做出连自己也难以说服的解释。障碍并不在杰克琳,而在O的灵魂深处,它的根在她心里扎得比以往任何感觉都要深得多。

那是因为勒内把自⊙ㄩ由还给了她,而她厌恶这个自⊙ㄩ由。她觉得这个自⊙ㄩ由比任何锁链都差之远矣。她的自⊙ㄩ由把她和勒内分开了。她完全可以在不论什么时候抓住杰克琳,一言不发地把她的两只手按在墙上,就像被钢针刺穿的蝴蝶那样,杰克琳会被她按得一动也不能动,也许连笑也笑不出。O喜欢那些被人捕获的野兽,它们或者被用作诱饵,或者按照猎人的命令向前跑,引诱猎人来抓住它们。

然而,此时此刻,不是别人恰恰是她自己紧靠在墙上,苍白而发抖,被自己的沉默强钉在那里,被自己的沉默束缚在那里,快乐地保持着沉默。她在等待着比已经得到的允诺还要多的东西,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允诺。她在等待着一个命令。这个命令将不是从勒内那里而是从斯蒂芬先生那里向她发出的。

自从勒内把她送给斯蒂芬先生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月过去了。O恐怖地注意到,在她情人的眼中,斯蒂芬先生变得越来越重要。此外,她还感觉到,在这件事情上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有关斯蒂芬先生在她的想象当中变得日益重要这一点也许只是一种错觉,在变的不是斯蒂芬先生的重要性,而是她自己对这一既成事实的认识,以及对这一感觉的承认。

她很快就注意到,勒内选择与她共度的夜晚总是在她到斯蒂芬先生那里去之后(斯蒂芬先生只在勒内离开巴黎时才和她度过整个晚上)。

她还注意到,在勒内留宿斯蒂芬先生家的唯一一个晚上,除了在她偶尔挣扎时帮助她保持对斯蒂芬先生来说更加方便可用的姿势之外,他始终没有并过她。

他极少留下来过夜。除非斯蒂芬先生表示需要他留下,他从来没有留下来过。而且不论何时留宿,他总是穿着整齐,就像他头一次带O来到这里时那样。他沉默寡言,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不断往壁炉里添柴,为斯蒂芬先生倒饮料——可他自己却从来不喝。

O觉得他看她的目光就像驯兽人在看他驯的兽,他关注的是它的表现是否彻底驯服,从而为他面上增光;他看她的目光更像是一位王子的卫士或是一个强盗头子的副官,严密地监视着他从街上找来的一个妓女。

其实他是在扮演一个仆人或助手的角色,这一点的证据还在于,他对斯蒂芬先生脸色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对O的关注程度——在他的目光之不,O感到自己只剩下了肉感这一重意义:通过把这一感官的快乐奉献给斯蒂芬先生,勒内向他表达出自己对他的尊敬和崇拜,甚至为了后者能够从自己送给他的东西中得到快乐而对他感激涕零。

如果斯蒂芬先生喜欢的是男孩子,那么一切也许会变得简单得多。

O丝毫也不怀疑,勒内即使并不情愿,但一定会满足斯蒂芬先生提出的乃至最过分的要求的。然而,斯蒂芬先生只喜欢女人。

O相信,通过她的身体这一媒介,通过这个由他们两人共同分享的肉体,他们获得了某种更神秘更微妙的东西,那是一种更加热烈的神交。

这一观念虽然十分费解,但她难以否认它的存在和它强大的力量。此外,为什么这种界线要以抽象的方式表现出来呢?在罗西,O曾经有过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既属于勒内又属于其他男人的经验。为什么勒内在斯蒂芬先生面前不但要克制自己想要占有她的欲望,而且克制自己给她下命令的欲望呢?(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转达斯蒂芬先生的命令)在她作出最后答复之前,曾经问过勒内这是为什么。

“出于敬意。”勒内答道。

“可我是属于你的。”O说。

“你首先属于斯蒂芬先生。”

事情的确是这样,至少在勒内把她交给他的朋友这个意义上。这种奉献是绝对的,在一切有关她的问题上,斯蒂芬先生最最细微的欲望也总是要优先于勒内的决定,甚至优先于她自己的决定。

假如勒内本来已决定带O去吃晚餐,然后去剧院,而斯蒂芬先生恰好在他来接她之前一个小时打来电话,那么勒内仍会如约来到摄影棚,可只是为了把她带到斯蒂芬先生的门口,把她留在那里。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O请求勒内能够让斯蒂芬先生换个时间,因为她那天特别想和勒内一起出席一个他们两人都受到邀请的晚会。勒内拒绝了。

“我甜蜜的小天使,”他说,“这么说你还是不明白,你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已经不再是负责管理你的主人了?”

他不但拒绝了她的请求,而且还把她提出请求这件事告诉了斯蒂芬先生,当着她的面,他要求斯蒂芬先生为此而处罚她,处罚要严厉,让她绝不敢再生出这种逃避责任的念头。

“那是一定的。”斯蒂芬先生答道。

这番对话是在那间铺着唇边地板的小小的椭圆形房间时进行的,房间里唯一的一件家具是一张嵌着真珠母的桌子,这个房间夹在黄颜色和灰颜色的两间起居室之间。

勒内在出卖了O并且得到斯蒂芬先生的肯定答复之后,立即起身告辞。

他和他握了握手,对O微微一笑,然后就走掉了。透过窗户,O看着他穿过院子,他没有回头。她听到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接着是发动汽车的声音。

在一瞥之下,O从嵌在墙上的一面小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她由于恐惧和绝望而变得苍白了。然后她机械地向斯蒂芬先生走过去,他为她打开了起居室的门,站在一边等她走过。她看了他一眼:他也像她一样的苍白。这时,一个想法像闪电一样划过她的脑际:她有绝对的把握——他在爱着她。但这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想法,像它来时一样快地消失了。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一点,而且责备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她却因此而感到安慰。

这时她看到他做了一个极为简单的手势,便立即开始顺从地脱掉衣服。

然后,在认识他以后这么长的时间里,O第一次彻底地向他奉献了自己。

在这些日子里,他每星期叫她来到他家两三次,慢慢地享用她。有时,他让她一丝不挂地等待一个小时也不来并她。有时,听着她的哀求却毫无反应。她的确哀求过他,他对她总是在按照同样的顺序做同样的事,就像是遵循着某种固定的仪式。

于是她逐渐了解到什么时候她应当用嘴去爱抚他;什么时候她应当跪下,把脸埋在丝面沙发里,只向他提供自己的臀部,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很顺利地占有那里,而并不会弄疼她了。

尽管她的心恐惧得直发抖——或许正是因为这恐惧——她的心扉头一次彻底地向他敞开了;尽管她对勒内的背叛感到懊恼,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把自己完全彻底地交给了斯蒂芬先生。这也是第一次,她用驯服的目光无限温柔地注视着斯蒂芬先生苍白的燃烧的目光。这时,他突然开始用法文对她讲话,用了那个熟稔的“你“字:“我准备给你戴上口饺,O,因为我要鞭打你,直到流血。你允许我这样做吗?”

“我是你的。”O说。

她站在客厅的中间,她高高扬起的手臂被罗西的手镯锁在了一起,连在一条锁链上,那锁链从天花板上先前挂枝形吊灯的铁环上垂下来。这姿势使她的乳房向前挺起。斯蒂芬先生抚摸着她的乳房,吻了它们,然后又吻了她的嘴唇,一口气连吻了十次(在此之前他从未吻过她)。

然后他给她戴上口饺,口饺在她嘴里有一股湿帆布的味道,把她的舌头压向喉咙。那口饺戴得极其靠后,使她的牙齿几乎咬不到它。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被铁链吊着,她的赤脚打了一个趔趄。

“原谅我,O。”他喃喃地说。(他以前从没为任何事求过她的原谅)然后他松开手,开始鞭打她。

勒内一个人出席出那个本来邀请了他们两人的晚会,当他在午夜之后回到O的住处时,发现她正躺在床上,浑身颤抖地裹在她的尼龙长睡袍里。

是斯蒂芬先生把她送回家的,他还亲自把她抱到床上,并且又一次吻了她。

她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勒内。她还对勒内说,她以后绝不会再违背斯蒂芬先生的意志。

当她告诉他这一切时,她充分意识到,从这些话勒内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挨打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是快乐的(这一点正确无误,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还有一件事她相当有把握,那就是,对于勒内来说,她的被鞭打也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就连在想象中闪一下鞭打的她的念头,都会令他感到恐怖——恐惧感之强烈使他从来不能亲自下手做这件事——但是观看她的挣扎和倾听她的哭喊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巨大的享受。

有一次,当着他的面,斯蒂芬先生对她使用了那条马鞭。勒内亲手把O推向桌子,并把她按在那上面,使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的裙子滑落下来,是他又把它撩起来的。也许更加令他神往的是,当他不在她跟前时,当他出去散步或工作时,O在皮鞭下扭动、呻吟和哭泣,不断祈求着他的怜悯却得不到它——他深深意识到,这些疼痛和羞辱是按照她所热爱的情人的仆人鞭打过她。在斯蒂芬先生那里,他终于找到了他自己难以胜任的那个严厉的主人。

这位在世界上他最崇拜的人会迷恋上她,愿意不辞辛苦地来驯服她,这只能使勒内的热情变得更为高涨,对这一点O已经一览无余。所有那些尝过她嘴唇滋味的嘴唇,所有那些抓住过她的乳房和阴部的手,所有那些插进过她的身体的阳具,全都为人提供了无可置疑的活生生的证据,证明她确实曾为他而卖身;同时也证明,她拥有值得被出卖的本钱;也可以说,这一切将她神圣化了。

但是所有这些证据在勒内眼中全都不能与斯蒂芬先生提供的证据相比。

每次勒内拥抱她之后,都要仔细地察看那些上帝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O清楚地知道,如果说他几小时之前告发她是对她的背叛,那也只是为了在她身上添上一些新鲜的更加残酷的印记。她还知道,尽管带来这些印记的原因最终会消失,但是斯蒂芬先生是绝不会改变主意的,事情要远糟于此。

(但他的做法对她来说是正中下怀)

勒内面对着她那满布粗粗的紫色鞭痕的苗条身躯,注视了很长时间,脸上露出印像极深并且完全被它征服的表情。那些鞭痕像许多绳索一样伸向双肩、脊背、臀部、腹部和乳房,时而叠在一起,时而纵横交错,这里那里还有一丝丝血迹在缓缓地渗出皮肤。

“哦,我是多么爱你。”他喃喃着。

他用颤抖的双手脱去衣服,关了灯,在O的身旁躺下来。她在黑暗中呻吟着,他和她做⊙ㄩ爱通霄达旦。

O身上的鞭痕几乎在一个月之后才完全消失。在皮肤破裂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条细小的白痕,就像那种陈旧的伤痕。无论何时何地她忘记了这些伤痕的来历,勒内和斯蒂芬先生的态度就会通过它们来提醒她。

勒内手里当然有O住处的钥匙。他还没想到过给斯蒂芬先生也配一把,这也许是因为时至今日斯蒂芬先生还没有表示出想造访O的住宅的想法。但是,他那个晚上送她回家这件事使勒内突然意识到,这个门只有他和O才能打开,斯蒂芬先生也许会认为,这是勒内故意为他设置的一个障碍,一道屏障,或是一个限制。

然而,如果他一方面把O交给他,另一方面却没有同时给予他无论何时随心所欲在O的家里出入自⊙ㄩ由的权利,那是很荒唐的。于是,他配了另一把钥匙交给斯蒂芬先生,而且在斯蒂芬先生收下之后才告诉了O。她根本不能想象自己会提出抗议,连作梦也不会的。而且她很快发现,当她等待著斯蒂芬先生的到来时,内心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她等待了很长时间,猜测著他会不会出人意料地午夜造访;还猜测他会不会当勒内不在家时趁虚而入;猜测他会不会是一个人来;也猜测他究竟会不会来,她没敢把这些想法告诉勒内。

一天早晨,那个清扫妇正好没来,O比平时起得早些,在十点钟时,她已打扮停当。正当她准备出门时,忽然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她飞快地跑到门边,嘴里叫著勒内的名字(因为有好几次勒内的确曾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候到来,她根本没有想到除了他还会有谁)。是斯蒂芬先生,他笑了,对她说:

”对呀,我们为甚么不叫上勒内呢?”

但是勒内被办公室的一件公事约会拖住了,要到一个小时之後才能来。

O的心狂跳著(她奇怪这是为甚么),看著斯蒂芬先生把外衣挂好,他让她坐在床上,用双手捧起她的脸,稍稍加力迫使她嘴唇微启,然後吻了她。她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他用手抓著她,她早就摔倒了。他抓住她,使她直起了身子。

她不明白,为甚么自己的喉咙会被一种焦虑和极度痛苦的感觉堵住,因为说到底,斯蒂芬先生能够对她做出的一切事情她都经历过了,还有甚么可怕的呢?

他吩咐她把衣服全部脱光,她开始顺从地脱著衣服,他看著她一句话也没说。她不是已经相当习惯于把自己的裸体暴露在他的凝视之下了吗?就像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习惯于等待他作出决定,决定下一步他将从她身上得到哪一种快乐。如果她让自己在想象中回到以前的时间和地点,回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在勒内面前她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这上事实上去,她就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在欺骗自己,那令她感到焦虑不安的基本原因始终如一:她自己的自我意识。

唯一的区别在于,此时此刻她的自我意识显得格外清晰,这是因为这次她既不是身处某个特殊的地点,在那里她除了服从别无选择;也不是在夜晚,在那时她可以让自己进入一个梦境,或者进入一个与白天联系在一起的秘密的所在,就像罗西城堡中某个已经与她的生命和勒内联系在一起的秘密的所在一样。五月天的亮丽把她的秘密变成公开的了:从今以後,夜间的现实和白天的现实将合二而一,从今以後--O在想:这一时刻终于来到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种奇特的安全感与恐怖感掺合在一起的感觉的来源。她深深感到,这就是那种使得自己对之完全臣服的东西。从今以後,将不再有间歇,不再有结束,也不再有赦免了。

由于他正是那个她长期等待和期望著的人,他一经出现,就已成为她的主人。斯蒂芬先生是一个远比勒内更为苛求、也更为有主见的主人,不论O是多么地爱勒内,他又是多么爱她,在他们之间总有著某种平等的关系(或许只是在年龄上的平等),这种关系消除了她对他驯顺服从的感觉,使她意识不到她对他的从属地位。

每当他要她的时候,恰恰也是她要他的时候,仅仅因为他有求于她,在她就足够了。但是似乎是由于他的情绪感染了她,是他在与斯蒂芬先生有关的一切事物上对他的崇拜和敬意感染了她,她毫不犹豫地服从了斯蒂芬先生的命令,并且由于他下达的这些命令而对他怀著感激之情。

不论他跟她讲话时,是用法语还是英语,也不论他称呼她时,是用那个熟稔的你字还是用较少个人关系的您字,她始终称他为斯蒂芬先生而从未用过其他叫法,就像一个陌生人或仆人那样。她对自己说,假如她敢于斗胆提出来的话,使用主人这个词其实更合适一些,而他提到她时最好使用奴隶一词。她又告诫自己,这一切都非常好,因为勒内会很高兴地看到她成为斯蒂芬先生的奴隶。

这时,她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脚,又重新穿上她的高跟鞋,然後她面对著斯蒂芬先生,低垂下眼帘,她在等待著。斯蒂芬先生正倚窗伫立,明亮的阳光透过有点点花纹的细棉布窗帘倾泻进来,轻柔地抚摸著她的臀部和大腿。

她从不特意在打扮自己的方面追求任何特别的效果,但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应当多洒些香水,她还发现自己忘了涂乳晕,幸运的是她穿著高跟鞋,因为脚指甲上的寇丹已经开始剥落了,这时她才突然醒悟到,自己在这深深的沉默之中,在这明亮的阳光之下,等待著甚么。

她在等待著斯蒂芬先生对她发出一个信号,或许在等待著他,命令她跪在他面前,为他解开扣子、抚摸他,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因为这只不过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她顿时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她一边感到自己脸红了,一边在想:自己这时脸红该显得多么愚蠢啊!一个妓女还会感到羞涩和害臊。

正在这时,斯蒂芬先生让O在她的梳妆台前坐下来,他有些话要对她说。确切地说,这算不上是一张梳妆台,而只不过是嵌在墙上的一个比较低矮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脸刷、眉刷和小瓶子。在那面查理二世复辟时期的合页镜子里,O可以看到自己坐在椅子上的整个身影。

斯蒂芬先生说话时在她身後踱来踱去,他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反映在镜子里,在O的影子後面,但他的影子看上去似乎距离很远,因为镜子的水怠已有些斑,颜色发暗。

O分开双手,双膝也分开著。为了便于回答斯蒂芬先生的问题,她产生出一种抓住那个晃来晃去的身影让他停下来的冲动。斯蒂芬先生讲话时用的是一种简洁的英语,他一个问题接著一个问题地问著,对最後那几个问题,O作梦也想不到他会问出口,尽管她早有精神准备,知道了甚么样的问题都可能问到。

谈话刚刚开始不一会儿,他突然住了口,走过来把O在那张椅子上摆得更深更靠後些,让她把左腿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条腿微微蜷起来。O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中,在自己和斯蒂芬先生的视线中呈现出一副完美无缺的开放姿势,就像一个无形的情人刚刚从她身边离去,把她留在那微微开启的状态之中。

斯蒂芬先生又重新拾起他的话题,用一种法官式的果断语气和忏悔师式的技巧不断地发问,O在他说话时并不看他,只是低著头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自从她从罗西回来以後,除了勒内和他本人之外她有没有属于过任何其他人?没有。她想没想过属于任何她遇到的人?没有。她有没有在夜里独自一个时爱抚过自己?没有。她有没有爱抚过任何女朋友,或者被对方爱抚过?没有(这个没有回答得有些犹豫)。她有没有对任何女朋友产生过欲望?是的,有一个杰克琳,但是用朋友这个词似乎有点过分。说熟人可能更恰当,用同室也行,这是在高级寄宿学校里有教养的女学生们喜欢用的称呼方式。

接下去,斯蒂芬先生问她有没有杰克琳的照片,他扶她站起来,让她去把那些照片找出来。正在这时勒内冲进了起居室,因为急匆匆地爬上四层楼而气喘嘘嘘。他看到O正站在一张大桌子前边,那上面摆满了杰克琳的照片,黑白相间地像夜晚的水潭,斯蒂芬先生半坐在桌子上,正在仔细看著O一张接一张递给他的照片,然後逐一放回桌上。

他用一支手握著O的下部,勒内进来时,斯蒂芬先生跟他打了个招呼,但一直没放开她,而且她感到他的手指正更深地探进了她的身体。自从勒内来了以後,他就不再对她说话,而是转而对勒内讲话了,她想她知道这是为甚么:由于勒内的在场,斯蒂芬先生和勒内之间关于她的协议就重新生效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就被搁在一旁了,因为她只是这个协议的引子或者说是对象,他们不必再询问她,她也不必要再回答问题。在这以後,有关她应当做甚么,甚至她应当是甚么的决定,全都与她无关。

时间已近中午,阳光直射在桌子上,把照片的边得卷了起来。O想把照片从阳光的直射下挪开,把它们展平,免得毁掉这些照片,但是她的手指发颤,因为此时斯蒂芬先生的手指在她体内的动作已经快弄得她忍不住要呻吟起来,她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呻吟。

接著,斯蒂芬先生动作粗暴地把她推倒在桌上的那些照片当中,就让她那样双腿摊开悬在桌旁,他走开了,她的脚沾不到地板,她的一支高跟鞋从脚上滑下去,无声地掉在白色的地毯上。她的脸沐浴在耀眼的阳光里,她闭上眼睛。

後来,又过了很久,她记得在这段时间里听到了斯蒂芬先生和勒内谈话的支言片语,此时,她已经不再为她所听到的那类对话而感到震惊了,就好像那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又好像是她过去已经经历过的事情。

其实,她确实已经历过类似的情形,自从勒内头一次把她带到斯蒂芬先生那里开始,他们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讨论和她有关的事,但是在头一次见面时,斯蒂芬先生还不认识她,因此大部分时间是勒内在说话。从那次见面到如今,斯蒂芬先生已经做到使她屈从于他的一切奇思异想,已经按照他自己的趣味重新塑造了她,已经要求并从她身上得到了最骇人听闻的一切,并且使这些动作变得像家常便饭一样。除了他已经得到的,她已经不能再多给他任何东西了。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斯蒂芬先生正在讲著甚么事情,而他在她面前一向是相当沉默的。他和勒内又在谈论著他们在一起时常常谈起的话题,那就是以她为题目的话题:讨论怎样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问题,讨论如何分享他们在各自对她的特殊使用过程中所了解到的东西。斯蒂芬先生欣然承认,当O的身体上布满鞭痕时,她往往会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具体是哪种鞭子留下的痕迹倒无所谓,只要这些鞭痕在一看之下就令她不可能隐瞒,并且能够立即明白无误地揭露出关于她的一切。

明白这一点是一回事,看到它实现的证据则是另一回事,看到这个证据被不断地重新展现出来又是一回事。斯蒂芬先生说,在希望她被鞭打这一点上,勒内是完全正确的,他们决定不必过多考虑从她的哭喊和眼泪中所能得到的快乐,而应当按照总是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鞭痕这一要,不时地鞭打她。

O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的腹内仍在燃烧,听著他们的谈话,她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好像斯蒂芬先生变成了她的替身,正在替她说著话,好像他以某种方式进入她的身体,因而能够感觉到她的焦虑、痛苦和羞耻,同时又有一种秘密的自豪感和刻骨心的快乐,尤其是当她独自一人处在陌生人群之中的时候。

在那些路上的行人过客中间,在公共汽车上,在摄影棚同那些模特儿和技师们在一起时,她对她自己说,对于所有这些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人们来说,如果他们遇到了某种突然变故,不得不躺在地下,不得不叫来大夫,即使当他们已经丧失知觉或者无意中使自己的身体暴露出来的时候,还是可以保持他们的隐私;但是她却不能:她的秘密不是用沉默能够保持得住的,也不是仅靠她自己就能够保持住的。

她根本不可能在心血来潮的时候稍稍放纵一下自己,因为真相立即就会暴露无遗,这正是斯蒂芬先生一开始提出的那些问题的真实含意。她不再能够去参加许多下层的一般活动,比如打网球或者游泳。

这类禁令使她感到欣慰,一种物质上的欣慰,就像女修道院的铁栅在物质上阻止了过修道生活的姑娘们的相互接触,阻止了她们逃走一样。也是为了相同原因,她要是不想冒遭到杰克琳藐视的危险,又怎能不冒著必须向她全部或部分地解释真相的危险呢?

阳光已经移开,不再照在她的脸上。她仍旧躺在那些照片上面,她的肩膀粘在照片光亮的表面上。这时,她感到自己的膝盖到了斯蒂芬先生外衣的硬边,她已回到她的身旁,他和勒内一个拉著她一支手扶她站起身来。勒内为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支高跟鞋,该是她穿起衣服来的时候了。

後来他们在塞纳河畔的圣云饭店共时晚餐,当只有斯蒂芬先生一人和她在一起时,他又开始继续询问她。饭店的餐桌盖著白色的桌布,安放在一个有遮阳蓬的阳台上,四周环绕著水蜡树篱,树篱的下面是一个栽满深红色牡丹花的花床,牡丹正含苞待放。

还没等斯蒂芬先生对她做出任何暗示,O已经顺从地先提起裙子,然後才在铁椅子落座。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裸露的大腿才使那冰凉的铁椅面变得温暖了。坐在餐桌旁,可以听到平台另一端河水拍击那条拴在木栈桥上的小船的声音。

斯蒂芬先生坐在她的对面,O把每句话都说得很慢,留意使说出来的一切都同实№情况完全相符。斯蒂芬先生想知道她为甚么会喜欢杰克琳,哦!这太简单了:那是因为在O的眼里,她太漂亮了,就像可怜的孩子们在圣诞节得到的一个大洋娃娃,他们会珍惜得连都不敢她一下。

她之所以至今还没有对她流露出自己的爱慕之心,也没有去勾引她,那仅仅是因为她的确不想这样做。在此之前,她低垂的目光一直注视著牡丹花床,当她说到这里时,抬起了眼帘,发现斯蒂芬先生正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的嘴唇。他真是在听她讲话吗?也许他仅仅是听而不闻,仅仅在看著她嘴唇的翕张?

突然间她停下不讲了,此时斯蒂芬先生的视线正好抬了起来,与她的视线在一起。这次她能从中读出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十分明显,他也已经看出,她看透了他,现在轮到他变得苍白起来。如果他确实是爱她的,他还能为她已经看破了他的真情而原谅她吗?

她既不能移开目光,也不能笑,更不能说话。即使这事关她的生死,她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不能逃走,她的腿绝不会听她的指挥的。也许他除了让她顺从于自己的欲望之外,并不想从她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只不过他以下事实吗--自从勒内把她交给他的那一天起,他越来越频繁地邀请她,留下她,有时仅仅是为了让她跟在他身旁,并不要求她做任何事情。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默默无语地坐在她的对面,邻桌一些商人正在一边喝咖啡一边高谈阔论,那咖啡又黑又香,那香味竟然飘散到他们的桌子上来了。两位衣著考究、神态傲慢的美国人吃著半截饭又点起了香烟,砾石在侍者的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其中一位走过来为斯蒂芬先生斟酒,酒杯里已经空了四分之三,但是把好酒浪费在这尊雕像、这位梦游者身上不是徒劳吗?那侍者并没有费心去注意到这一点。

O欣喜地感觉到到,他那双灰色眼睛里发射出来的热切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向她的乳房、手臂,然後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睛上面,她看到他的嘴唇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种她不敢以微笑相报的笑意。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单音字,这简直令她难以置信,她激动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O……斯蒂芬先生说。

是。O回答时几乎昏过去。

O,我现在要对你说的事已经和勒内讨论过了,我们两人已经对此取得了一致意见。但是,我……他的话断了。

O一直说不清到底是甚么力量使她闭上了眼睛,是因为她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寒意,不是因为他也困难地喘不过气来。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时侍者上来换盘子,并且给O拿来了菜单,请她点饭後甜食,O把菜单交给斯蒂芬先生。

一份蛋奶酥?好。

一份蛋奶酥,要等二十分钟。

好吧,就等二十分钟。

侍者走开了。

我的话要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斯蒂芬先生说。

然後,他开始用一种坚定的语调讲话,他说出的话很快向O表明,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切无疑的,那就是,即使他已经爱上她,他们之间的一切还是不会有丝毫改变,除非把他现在对O所持的一种奇特的尊重态度看作他的改变,除非把直截了当地向她提出要求换成一种热情的句式如果能蒙你……我将十分高兴看作是一种变化。即使是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语,在O的心目中仍然是命令,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违背它,当她向斯蒂芬先生讲明这个意思时,他表示完全赞成。

我还是坚持请你事先答应我的要求。他说。

我愿意做一切您喜欢的事。O答道。

此刻,在她的记忆中又回荡起她正在说的这个句子的回声:我愿意做一切您喜欢的事。她曾经对勒内说过同样的话,唯一的区别是,她对勒内说这句话时用的是那个熟稔的你字。

她用几乎是耳语一样的低音嗫嚅道:勒内……

斯蒂芬先生听到了。

勒内知道我希望你做的事,现在听我说。

他说话时用的是英语,用的是一种低沉而又谨慎节制的声调,使邻桌的人完全不可能听到他在说的话,每当侍者从他们的餐桌旁经过,他就默然不语,直到他们走开,他才重新接著被打断的话头说下去。

他在说的这番话,听上去十分奇特,同这个平静的公共场所的气氛显得极不协调。然而,更为奇特的是,他居然能够把这番话说出来,而O也居然能够不动声色地听他讲这番话。

他的话头是从头一个晚上她到他家里去,他曾给她下过一道命令而她拒绝服从的事情开始的。他提醒她说,虽然他那次打了她耳光,但自从那一晚之後,他一直没有再次重覆过那个命令。那么她现在能够答应做那次被她拒绝的事情了吗?O明白,此刻她仅仅从心里表示接受是不够的,他还要听她亲口说出来,用她自己的语言,承认无论何时他要求她自己爱抚自己她都会照做不误。

她就这样说了。在她的幻觉中,她再次看到了那个黄灰色相间的客厅,勒内离去的身影,第一晚她内心的反感,以及当她赤裸裸地躺在地毯上时,在她分开的两腿之间燃烧的那团火。今天晚上,就在这同一间客厅里……但是结果并非如此,斯蒂芬先生并没有具体说到这一点,而是接著他前面的话题讲了下去。

他向她指出,她还从未当著他的面被勒内(或任何其他人)占有过,就像她当著勒内的面被他占有那样(就像在罗西她被全体主人占有那样)。但是,从这一点她不应当得出结论,以为只有勒内一个人喜欢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这种方式就是把她交给一个不爱她而只知道从她那里猎取快乐的男人,而且是当著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的面。(他说了那么久,说得那么残绘--她在不久的将来就必须向他的朋友,那些见到她之後对她产生了欲望的朋友分开她的双腿、她的双臀和她的双唇--以致O开始怀疑,这番残忍的言辞要伤害的目标不仅是她,也包括他自己。而她在这一大篇讲话中唯一能记住的是那最後一句话--当著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的面。有了这样的坦白,她还要甚么其他的东西呢?)还有,在夏天的某个时候,他要把她带回罗西。

难道一开始是由勒内然後是由他对她实行的监禁还会令她感到是甚么意外的打击吗?他们俩就是她心目中唯一的男人,不论是他们俩在一起时,还是单个来时。不论何时斯蒂芬先生在他波蒂路的住宅宴请宾客,O从未得到过邀请。她从未在他的住处吃过午餐。勒内也从未把她介绍给他的任何朋友,除了斯蒂芬先生本人。

今後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勒内将会继续把她当作一段往事,因为斯蒂芬先生将会保留对她做他喜欢的一切的特权。但是她不应当因此产生这样一种想法,即认为她既然属于斯蒂芬先生,就应当受到更合法的保护;实№情况将会完全相反。(最令O伤心的是,她已经意识到,斯蒂芬先生将会用同勒内一模一样的方式来对待她,毫无二致。)

她左手上戴著一枚由铁和金制成的戒指--她应当记得当初他们为她选了那么紧的一枚戒指,以致必须费很大力气才能把它戴在她的手指上,为的是她永远不能把它摘下来--那戒指是她沦为奴隶的标志,它还表明,她已经属于公共财产。

从上一个秋天起直到如今,她还没有遇到过任何罗西的成员,没有遇到那些会注意到她佩戴著铁或者流露出他们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们,这纯属偶然。

斯蒂芬先生提到铁这个词时用的是复数,就像上次他对她说铁在她的身上显得特别相配时一样。她一开始以为这种说法是一个双关语,但实№上它并不是双关语,它已经成为一种辨别方式,一个口令。斯蒂芬先生用不著再问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她佩戴的铁是属于谁的。假如就在此时此刻他向O提出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呢?O对此感到有些犹豫不决。

勒内的和你的。她这样说。

不对,斯蒂芬先生说,是我的。勒内愿意让你首先属于我。

O完全承认这一点,为甚么她还要假装不承认呢?在不久的将来,但无论如何是在她重返罗西之前,她将要得到一个最权威的标志,这个标志并不会赦免她作为公共奴隶的责任,但除此之外还将表明她是个属于一个人的奴隶,她是属于斯蒂芬先生的奴隶。

与这个终极标记相比,她身体上的那些被反覆印上去的鞭痕,将会大为逊色。(可是,这将是个甚么样的标记呢?它是由甚么做成的,又怎么会成为最权威的标记呢?O感到又害怕又著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一切。她必须立即知道这一切。对所有这一切,她不得不接受和同意,而且是在接受同意这些词的配音上来使用它们。如果没有她的翻天覆地同意,任何事都不能强加给她;她完全可以拒绝这一切,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奴役她,徐了她的爱情和她的自我奴役。有甚么力量能够阻止她离开呢?)

然而,在给她打上这个标记之前,她有一个缓刑期。在这段时间里,由斯蒂芬先生对她施行的例行鞭打将暂缓执行--根据勒内和他本人约定好的原则,对她施行的鞭打是按照总能在她身上看到新鲜的鞭痕这一尺度来掌握的。给她这段缓刑期的原因是基于以下估计,即她要一段时间才能驯服杰克琳。

在震惊之下,O抬起头注视著斯蒂芬先生,为甚么?为甚么是杰克琳?即使杰克琳使斯蒂芬先生感兴趣,这同O又有甚么关系?

原因有二,斯蒂芬先生说,第一个,也是不太重要的一个,是我想看到你亲吻和抚摸另一个女人。

可即使她答应了我,O不由地大声喊叫起来,你又凭甚么指望我愿意当著你的面做这种事?

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斯蒂芬先生说,如果必要的话,你可以采用欺骗手段,总之,我对你的期望比这要大得多。我想让你勾引她的第二个原因是,你将是把她引到罗西去的诱。

O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由于她的手抖得厉害,把剩在杯底的咖啡和糖的粘乎乎的混合物都洒了出来。就像一个占卜者那样,她从桌布上散开的棕色污迹上看到了一幅令人不忍卒读的幻像:杰克琳那双闪著磁器般光彩的眼睛注视著仆人比尔;她那同乳房一样高贵典雅的臀部,这O至今还无缘相见的部位,在後部高高卷起的红色天鹅绒长裙下暴露无遗;她娇嫩的面颊上印满泪痕;她涂著唇膏的嘴唇正在哭喊著;而她的一头直发,那沿著额头梳成的荷兰式短发,就像新割下来的稻谷草--不,这是不可能的,绝不是她,不是杰克琳!

不,这绝无可能。她说。

事情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斯蒂芬先生反道,你以为姑娘们是怎样被招募到罗西去的?只要你把她带到那里,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反正无论甚么时候她想离开就可以离开。现在咱们走吧。

他猛然间站起身来,把付帐的钱留在餐桌上。O跟著他走到汽车前钻了进去。在还没到B街时,他拐进了一条侧街,在一条窄窄的小道旁停下车,挽起了她的手臂。

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
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