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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管束

一.

因为哥哥工作的关系,我哥哥和我的父母住在不同的城市,考大学的时候,因为父母对我的宠爱,所以我放任自己习惯了,没有考上大学,高考完的暑假,哥哥回家来,告诉父母,他已经在他工作的城市帮我报了一所大学,已经办好所有的手续,开学我就可以直接去上课了,父母当然欣然的同意,不过我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当然在那之前,哥哥可从来没有打过我,所以我也没有反对,反而还

觉得离开了父母更自由一些。

暑假是愉快的,但也是短暂的,很快我就跟着哥哥去了他所在的城市。然后开学,认识新环境,新同学,一切都让我觉得很舒畅,

大学的课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我才刚大一,选学的课程也不多,一天下课,新认识的同学就约我去逛街,虽然我不是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但是我还真的没有好好的逛过,自然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叫亚亚,是个很漂亮很前卫的女生,跟她一起逛街,我觉得很愉快,我们逛完街,又去吃东西,一直玩到晚上9点多才回家。

我很轻松愉快的打开门,哥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的,反正他一直都是冷冷的,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哥哥,我回来了。”以前我回家是从来不会招呼家人的,来到哥哥这里,他要求我回家和离开家都必须向家里的人大招呼,反正家里就我和他两人,不就是要我跟他打招呼。

“手机为什么没有开?”哥哥淡淡地开口,和平常一样。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看。

“没有电了,自动关闭了”我是实话实说的。

“现在几点了?”哥哥的口气和平时一样,我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快到10点了”不耐烦的回答。

“你几点下课?”哥哥问。

“4点。”我回答。

“到哪儿去了?”仍然问。

“逛街。”依然答。

哥哥终于看着我了。

“哥哥,我很累了,我想先回房了。”我真不明白他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干什么?

“80下。”哥哥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我还真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

“把裤子脱了,趴在茶几上,打PG80下”哥哥看着我厚厚的牛仔裤,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去了,茶几就是客厅里的木茶几,虽然不长,但我趴上去很合适。

我一下蒙了,哥哥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可从来没有被打过,别说打了,就是骂一下,爸妈都舍不得,哥哥离开家独立的时候,我才13岁,又是女儿,爸妈特别疼我。

一会哥哥就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两指宽,两尺长,一指厚的木条,走到我的面前。

“以后这根木条你收好,犯错的时候自己拿出来交给我,然后趴好,每次打多少都由我决定,不过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打这么多,从4点到10点,6个小时,念在初犯,每小时10下,晚归又没有给我说一声,同样念在初犯,就打20,加一起就是80下,明白了吗?”

哥哥说了一大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我只感到恐惧,我知道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救我,又害怕又委屈,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哥哥~~~”我不知道打80下和打8下有什么不同,我也不知道板子打在屁股上是什么滋味,我只知道,一定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不可以求饶,不可以到处跑,不可以用手摸,不可以大声叫,违背以上任何一条,惩罚加重一倍,违背两条,加重两倍,违背三条,加重三倍,违背四条,加重四倍,明白了吗?”哥哥仍然很平静的说着他要说的话,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于我的问话,你必须要回答,不回答,我就视为你对我不满,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改变不满,明白吗?”怎么看,哥哥都不象是马上要打我的样子。

“明白了”我一边说,还一边拼命的点头。

“明白就好,裤子脱了,过来趴下。”哥哥没有显示出丝毫的不耐。

我浑身都没有力,但是还是乖乖的趴在茶几上,我没有脱裤子,我没有勇气在哥哥的面前脱裤子。

“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还要我重复一次吗?”哥哥平缓的声音让我再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哥哥,不脱好吗?”我想这个不算是求饶吧。

“我说的话不打折扣,希望你记住这点,我也不愿意用行为来向你证实。”哥哥用力握着那根被他用小刀很细心的修刮得光滑的木条。

我只得爬起来,背对着哥哥,缓缓地脱下外裤,转头看着哥哥,用哀求的眼光乞求他留下我的内裤,但是哥哥冷冷的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得把内裤和外裤一起脱下。

“把裤子褪到膝盖的地方。”哥哥开口,我也只有照做。

等我再次趴在茶几上以后,哥哥就走近我了。

我觉得我自己情不自禁的在发抖,我把双手放在下巴枕着。

“啪!”第一板。我登时觉得好像灵魂都疼得脱离了躯体,我用力绷着屁股的皮肉,就差那么一点,我的左手就要抚摸上屁股了。

哥哥没有接着打,等了一会,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的大脑早就停止运转,当时我好感激哥哥,没有立刻接着打第二下,不过现在我明白,哥哥根本就不是好心让我缓解一下痛,而是让我痛得更彻底。

“啪!”第二板。这一板下来,我真是苦不堪言,屁股也稍稍抬离了茶几,身子弓了起来。

“啪!”没有缓和,接着就是第三板,我刚刚抬起的屁股又迅速地紧贴着茶几。

“唉~~”我发出了第一声痛呼。

“啪!啪!啪!啪!~~~”

哥哥没有理我,接着就是又重又急的几板,然后又停下责打。

“哥哥,痛~~”我叫,眼泪泛滥了,屁股上就象火烧一样的痛,我真的好想揉揉我可怜的屁股,但是不敢。

等了一会,哥哥又继续了责打,打一下停一会,又打,又停。

我早就顾不了不可以大声叫的约定,歇斯底里的大叫。

“唉,痛啊,哥哥,痛啊,呜呜!!唉唷,痛痛,呜呜,哥哥呀,不打,不打我,呜呜,我错,我错了,哥哥,我知道错了呀,呜呜,不敢了,唉唷,唉!!!哥哥呀,给个,给个机会呀,呜呜。”

我叫得越厉害,哥哥就打得更厉害,我知道也许不叫会打得轻一点,我也拼命想闭嘴,但是怎么都闭不了,最后痛急了,我就咬住自己的手腕,终于止住了狂喊声,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当时有多狼狈,汗水,泪水,还有口水都流到茶几上,浑身痛得直打抖,我恨不得可以躲到床底下去,可我仍然不敢动一下。

责打终于停下来了。

“我打你打错了没有?”哥哥问话。

“没有,哥哥没有打错。”我喘着气回答,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

“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哥哥又问。

“呜呜,没有按时回家。”我还止不住哭泣。

“还有呢,不要让我挤牙膏。”哥哥的每一个字都让我发抖。

“不按时回家,也不给哥哥事先说一声。”我抽噎着。

“今天我打了你48下,本该打80下的,你就先欠着32下,一个月之内都不再犯,我就饶了你这次,如果同样的错误你在一个月之内再犯,今天欠着的32下就变成了64下,你明白了没有?”原来是哥哥大发慈悲饶了我。

“明白,我明白,保证不再犯。”我赶紧答应,害怕哥哥改变注意。

“从明天开始计算,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道德与法制》的前100页抄写一遍交给我,要求:字迹工整,整洁,明白了吗?”从那个时候开始,哥哥就没有罚我写过检查什么的,全是罚我抄书。

“是是,我明白了,哥哥。”《道德与法制》是我选修的法律课的课本,大家都知道,法律的书全是字,100页,我也不知道要写多久,只知道先答应下来,逃过今天再说。

“嗯,去清洗一下,然后回房里休息,明天还有课,把木条收好,以后还用得着。”哥哥说完就放下木板,回他自己的房间。

我这个时候才敢用手揉揉有些微肿的屁股,然后双手把木条房到我的房间里,再一瘸一拐的去洗澡睡觉,其实那天晚上我根本就睡不着,疼得很厉害,我躲在被子里一边揉屁股,一边擦眼泪,在对妈妈强烈的思念中昏昏沉沉的度过了一晚。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我也很努力的每天都抽时间抄写书页,不过我写的字就实在称不上漂亮、工整,我从小就没有认真的好好写过字,连功课都不做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漂亮好看的文字。

第三天晚上

“拿来。”哥哥还是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懒懒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我。

“拿什么?”我当然明白哥哥叫我拿什么,只是我才抄写完39也,拿出来也过不了哥哥的那一关。

哥哥转头看着我,看得我心都跳到嗓子了。

“站好,不许靠着,然后再好好的想想该拿什么给我。”说完,哥哥就打开电视,自己看起来,不理我了。

我一直都觉得哥哥根本就不喜欢我,到他身边这么久,他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不关心也没关系,反正我以前和哥哥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但是现在的哥哥,我想不理他都不可能了,不就让我站着吗?站就站好了,反正站着又不累,大不了就和他杠上了。

但是我渐渐发现是我错了,一个小时后,我觉得腰酸背痛,两个小时后,我觉得支撑不住了。

“哥哥。。”最后还是我先妥协。

“嗯,想起了?”哥哥仍然是一付漠不关心的模样。

“哥哥,我。。我没有写完。”早坦白就不用站这两个小时。

“拿出来。”看着哥哥的表情,又好象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扭扭捏捏的拿出本子给哥哥看,我写了页数的,所以不用对照也知道我写了多少页。

“我让你写多少?”例行的问话又来了。

“100页。”我心里好担心。

“你写了多少?”哥哥明知故问。

“39页。”我开始害怕了。

“去准备一下。”哥哥站了起来。

我站着不动,被打过一次,绝对不想有第二次的相同经历。

“要我告诉你怎么准备?”哥哥稍稍有些皱眉了。

“哥哥,不要打我,求你了。”我害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忘了我说过的,不可以求饶。”真不明白哥哥的心是什么做的。

“呜呜,哥哥,我身上的伤才刚好,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有好好的抄写的。”我是真的怕呀。

“看来我需要好好的教教你怎样悔过,到你的卧室去跪着。”哥哥说了又走进他自己的房间。

我呼了一口气,以为躲过了一劫,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乖乖地跪在地上。

一会哥哥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根三尺长的竹棍,有我的食指这么粗,进来以后哥哥就转身锁上门,家里就我和他两个人,我想他锁门是不想我到处跑吧。

哥哥来到我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竹棍一挥,“啪”,狠狠地落在我的大腿上,我痛得爬起来就跑,还一边揉着大腿,这可比木条打PG痛太多,哥哥一伸手就抓住我,让我逃不了,竹棍就一直挥动,又重又急地落在我的大腿,小腿上。

痛,我只知道太痛了,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害怕,整个屋子里面都是竹棍隔着裤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我的大哭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哎哟,哥哥,哎哟,呜呜,不敢了,噢,噢,哥哥呀,噢,痛呀,饶我,哎哟,饶了我呀,哥哥,我,,噢。。”

刚开始我还一边挨打,一边跳,到后来,站都站不住了,直往下蹲。

哥哥松开拉着我的手,我就坐在地上了。

“跪好”哥哥冷冷的,我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心。

但我一点也不敢迟疑,在第一时间跪好。

“在这里跪好,30分钟以后,做好准备,接受惩罚,希望你知道应该怎么准备。”哥哥说完,拿着竹棍离开我的房间。

我就这样跪着,一边掉眼泪,一边揉着全是肿痕的左腿。

(我也不知道那些跪一两个小时是怎么跪过去的,我跪30分钟的后

20分钟,屁股都是坐在小腿上的,膝盖根本就不能承受我的体重,

那种痛根本就不能忍受。)

35分钟以后,我拿着木条走到客厅。

“哥哥”我双手把木条递过去,哥哥收下,站起来,走到我背后,

我明白,他是让我背着他脱裤子。

和三天前一样,我把裤子褪到膝盖的地方,我都可以看到刚才被哥哥

打过的伤痕,有的是紫色,有的是青色,但都肿得一道一道的。

我轻轻地趴在茶几上,哥哥走过来了。

“不要求饶,这次是我第三次警告你,再求饶,我一定会惩罚加倍的。”哥哥轻轻的说,哥哥是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男子,说话也是柔柔的,但是力气并不小,以前没有发觉,现在挨他打才深刻体会。

“哥哥,可不可以让我叫出声,真的很疼。”我期望着。

“可以,但不可以太大声,今天打你81下,是因为你有61页没有抄写,每页打1下,加上你的字写得太糟糕,我就打20下,加在一起就81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每次惩罚都要你自己计数,如果不计或者是忘了计,就当做没有打,如果不知道计到多少了,就从头开始,如果多计了,也从头开始,今天这81下,你得结结实实的挨了,不会有任何的侥幸,明天有几节课?”哥哥问。

“是,哥哥,明天上午2节英语课,下午没有。”我如实回答。

“明天我帮你请假,你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就是双休,连在一起休息三天,应该没问题了。”哥哥是轻描淡写地说,但从他的话里,我知道今天的挨打不会轻了。

“可是,哥哥,我英语是弱项,我。。”我不是真的想去上英语课,我是想说服哥哥取消今天的责打。

“我帮你补习。”哥哥说,但我听到要晕过去了。

接下来,惩罚就开始了。

哥哥的责打是以每三秒打一下的速度不急不缓的进行的,我是一听到

“啪”的一声就赶紧计数

。。。。。。。。。

三.

因为不是第一次挨打,心理的防线比第一次更早崩溃,感觉哥哥这次的责打比第一次更用力,而且要我自己计数,念大一的我计数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却觉得非常的吃力,哥哥的板子落在我的屁股上平缓而有力,疼痛侵蚀我的每一根神经,大脑几乎停止运转,要想准确无误的计数,真的太难。

“啪”“1”“啪”“2”“啪”“哎,3”“啪”“……”“啪”“呀哟,4”“啪”“嗯,5”……

木条打在赤。裸裸的屁股上,疼得心都发慌,我把双手平放在身体的两侧,哥哥站在我的右边,我就用左边的手的手指轻轻地刮着左边屁股的侧面皮肉,用以减轻疼痛,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哥哥不会发现。

“把手拿开,放到身体的前面。”哥哥嘴里说着话,手底下打得更用力了,我赶紧把手移开,但这一打岔,我就忘了我计数计到多少了,这一急,一下就出汗了,哥哥没有理我,继续打,我觉得屁股的疼都不算疼了,都已经打了十几下了,千万不要重来,到底是十几呢?千万不要重来呀?

平时我都很迟钝的,这个时候突然变聪明了,哥哥说忘记计数和计多了就重来,可没有说计少也会怎么样,我知道哥哥已经打了十几下了,只是不知道是十几,我就从十开始计数,一定错不了,心情一放松,屁股的疼就更加剧了。

“啪”“十”

听到我报十,哥哥迟疑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倒计数,不过并没有迟疑很久,责打继续进行。

从十板以后,我就不能保持完全不动,哥哥每打一下,我的屁股就会不自觉的抖动,我也会不自觉的叫痛,幸好哥哥每三秒打一下(这也是后来有一次无意间发现哥哥打我的这个规律的,当时还不知),给我了足够计数的时间。

“啪”“嗯,二十,呜呜”

二十板以后,时间就更难熬了,每一秒都象一年那么久,我的计数声里也夹杂了哽咽声,屁股随着板子的起落晃动得很厉害,我知道这对我是非常不利的,我也明显的感到哥哥下手更重了。

“啪”“哎哟,哼哼,三十,等等,哥哥,等一下”哥哥停下,用置疑的眼神看着我。

“哥哥,歇会,求求您,让我休息一会再打”话虽然说出口,但我并不敢奢望哥哥会同意。

“休息10分钟,然后继续”出乎意料之外的回应,哥哥说完,把木条靠在茶几旁,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看着哥哥进自己的房间,才敢偷偷的用两只手轻轻地揉揉屁股,手一碰到屁股,皮肉就绷紧了。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我只能一边轻轻地揉屁股,一边轻轻地哼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让哥哥听到,心里责怪着哥哥的狠心,后悔不该跟他到这里来念书,如果在家里,才没有人敢动我分毫,越想越委屈,越委屈眼泪就越流。

挨打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慢,但休息的时候,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了,没过一会,哥哥就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我赶紧把双手放回原位,哥哥应该是看到我揉屁股了,但他没有说话,我一点也不怀疑哥哥提前出来,因为哥哥的守时是众所周知的。

看着哥哥走近我身边,拿起靠在茶几旁边的木条,我就止不住的浑身发抖,我是真的被哥哥打怕了。

但是哥哥并不为所动,板子依旧狠狠地落在我的屁股上。

“啪”“三十一,呜呜”

我继续带着哭腔计数,不知道这场苦难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甚至在心里祈祷着妈妈会突然出现,救我出苦难之中。

“啪”“哎哟,三十二”妈妈没有出现,我又期待自己的屁股可以再麻木一点,这样也可以减轻一些疼痛的感觉,但是屁股上的疼痛只增无减(现在我才明白,照哥哥这样的速度打,皮肉怎么就不可能麻木的)

……………………

“啪”“哎,哥哥,四十”过了四十,每一板带给我的疼痛都可以让我窒息掉,我又期望可以晕过去,晕过去就什么疼不都不知道了,但是老天就是不让我称心如意,我不但晕不过去,还很清醒。

………………………………

“啪”“哎哟哎哟,五十,痛”我不知道我的屁股是不是肿起来了,感觉整个下半身除了痛还是痛,心里怨着哥哥的狠心,但还得认真的计数,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啪”“哼哼,五十一”

“哎哟,哥哥呀”真怀疑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不然怎么这么舍得打我,我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没有抄写完该抄写的,不用打得这么狠吧。

……………………

“啪”“六十,哥哥,等等”哥哥依然用眼神质问我。

“歇歇,好不好,哥哥,再让我休息一会,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求您了。”我含着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希望他再慈悲一次。

“还是10分钟”哥哥和刚才一样,把木条靠在茶几边,回房间去了。

我抬起已经完全无力的手慢慢移到屁股上,还没有碰到皮肤,就已经感到屁股散发出来的热量了,轻碰了一下,痛得我抽搐,不用再碰,我也知道屁股已经肿了,我当时还不知道,第二天会肿得更厉害,还自嘲地想,屁股肿大了,穿裤子会好看。

哥哥再次出来,我的双手已经放回原位,我也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安慰自己,不过还有21下,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偏偏这最后二十一下才是最难捱的。

“啪”“哎哎,六十一”

屁股抽搐着,我真的受不了了,但我一点也不敢再惹哥哥生气,小说里说咬紧牙关可以忍住疼痛,我也死要着牙关,就没见疼痛有所减少。

“啪”“嗯,六十二,呜呜”我真的好想从茶几上爬下来,然后象蛇一样溜走,钻进一个小缝穴里去躲起来,然后一辈子不出来。

“啪”“噢,六十三,哎哟”板子的声音提醒我计数,屁股的疼痛把我拉回现实中,我始终都不是一条蛇。

“啪”“六十四”

“哥哥,哥哥,痛呀”我只有小小声的嘀咕。

“啪”“嗷,六十五”

“救命呀,哥哥,好痛哦”不敢喊饶命,我只有喊救命,只要哥哥愿意救我,我就不用挨打了。

“啪”“咳咳,六十六”

“哎呀,哥哥,我快要死了”哥哥的板子仍然没有丝毫的留情,我的屁股也紧紧地贴着茶几,没有力气移动了。

“啪”“唔,六十六,不对,六十七”屁股虽然不动了,但是身子还是瑟瑟发抖,没办法停止下来。

“啪”“哎咳,六十八”

“哥哥呀,救救我,痛呀”其实这样叫也不能减轻痛苦,反正叫着心里好受些。

后来我还说了些什么我就不记得了,反正都是这些没有多少用的废话,一直到81下责打完全打完,我整个人都瘫软在茶几上,动弹不得。

“今天我打你,你觉得委屈吗?”例行的问话开始,就意味着惩罚结束。

“没有,哥哥,我没有觉得委屈”才怪,心里早就觉得很委屈了,但是我不敢说。

“你的字,需要好好的练习,以后每天都写100个字,从三天后开始,一定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去写好,如果我觉得你没有认真写,后果是很严重的,我希望你记住。”哥哥嘱咐我。

“是,哥哥,我已经记住了。”想忘也忘不了。

“今天我打你,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每次都会问这个。

“知道,没有完成哥哥的惩罚”一个小小的错误,打得我哭天喊娘的,够狠,我已经计划着到爸爸那里去告他的状了。

“希望你汲取今天这个教训,以后要明白,我说的话,是绝对不会打丝毫折扣的,你以后都要绝对的服从和完全的遵守。”臭大男人主义,烂沙渚,让老爸狠狠的打你一顿。

“是,哥哥,我记住了,以后不敢了,谢谢哥哥的教导。”我这是委屈求全啊。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以前我打你,今天我打你,包括以后我打你的事,不可以让除了你我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如果这件事让爸爸妈妈知道,你要遭受的惩罚将是今天的十倍,记住了。”哥哥的这个警告,立刻打消了我要去告他的计划,我可不敢去冒这种险。

“我不会的,哥哥教训我教训得对,我心服口服,没有异议。”不是没有异议,是不敢有异议。

“清洗一下,然后上床睡觉”哥哥下了指令,但是我动一下都很吃力。

“怎么了?要我重复。”哥哥看我没有动,又说。

“动不了,哥哥”我泪眼汪汪的看着哥哥。

“今晚就例外,不清洗了,立刻上床睡觉”哥哥破例了。

“哥哥,我动不了,我可不可以就在茶几上趴着?”我是真的动不了,动一下就锥心刺骨的痛。

哥哥也觉得有些为难,因为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发育都已经成熟,现在光着屁股,穿不上裤子,哥哥也不好来帮我。

哥哥离开客厅,一会回来,拿着一根大毛巾,把我从腰部以下裹起来,然后抱我回我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这个时候我觉得他也不是很讨厌,然后他把木条靠在我的电脑桌旁边。

“能下床就把木条收好。”哥哥说完,帮我盖上被子,关了灯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哥哥都在家里做饭,每到吃饭时间,他就把饭菜放到我的床边,我是痛得不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哥哥也没有说一句关心的问候,心里对他的那一点点好感,也消失殆尽了。

四.

那几天的生活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好过,不过,再怎么不好过的日子也总会过去的,在床上趴了三天以后,就开始去念书了,为了不让亚亚发现我被我哥哥打了屁股,我只有假称自己生理期到了,不能多运动,只能坐在凳子上休息,呵呵,后来才发现这个理由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不过,生活总是一天比一天美好的,屁股是一天比一天健康的,我每天都有写100个字,仍然写的不好,不过哥哥看我认真写的,也没有因为这样惩罚过我,至于哥哥说的帮我补习英语的事,也因为他公司里的事而一拖再拖,我当然不会去提醒他的。

我这个人是不会让自己过得很有压力的,总是很轻松的,哥哥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在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时候,就是他要犯错误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麻烦仍然找上我。

我被系主任叫去办公室。

“自少有3个以上的教授说你听课的时候打瞌睡,我希望你给我解释一下。”系主任是一个三十好几,还没有结婚的老女人,这种老女人的脾气是相当不好揣测的。

我能解释什么?我听不懂,就会无聊得想打瞌睡。大学的教授不是每一个都会干涉打瞌睡的学生的,有些时候逃课也不会被告状的,我的一个男同学也经常逃课,从来没有被抓过,没有天理的是,后来他居然还考研成功,而我这样天天上课的好学生居然没有考上,哭ing。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除了这么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注意?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大学的教室里面。”老女人就是老女人,尖酸刻薄。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看着自己的鞋子说,想象着把我的鞋甩到她脸上的情景。

“不行,我要给你的家长打电话。”老女人开始打开抽屉,找学生家长的联系电话。

“主任,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的家长很忙的,我也不是小学生了,不用动不动就找家长吧”我的心里一下就有气了,讨厌的死女人。

电话拨通了。。。。

“……”我哥哥那边的我听不到,只可以听到主任说的话。

“你好,我找××的家长?”系主任说。

“……”

“哥哥?我不找她哥哥,我找她的父母。”我恨不得把电话扯下来

扔进臭水沟。

“……”

“既然你们的父母不在,那就算了,我是她的系主任,我以后会再打电话找你们的父母的。”

“……”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会转告给你们的父母吗?……,如果你真的会转告,就告诉你们父母,好好关心一下××的学习。”这个讨厌的老女人算是和我结了怨了。

我不得不拖着承重的双脚回家,我到家的时候,哥哥都已经回家了,平时哥哥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哥哥,我回来了。”我勉强地笑着,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嗯。”哥哥回应了我,我才敢进自己的房间。

“你来一下。”哥哥叫我。

我只能战战兢兢地到哥哥是旁边站好,谈话开始了。

“主任打电话来了,说你在学校不太好,”我静静地听,没有说话

“但她没有说你什么地方不好,我希望你可以详细地告诉我,因为我很有兴趣想知道。”我从侧面看着哥哥,看着他性感的薄唇温柔地说着话,哥哥其实是

个蛮帅的男人,但他也是一个深沉的危险男人。

“我。。我当然愿意告诉哥哥,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我含蓄地陈述。

“为什么?因为你的睡眠不足吗?”哥哥的口吻听起来象是在关心我,而且哥哥说的话还提醒了我,我总不能对哥哥说因为太无聊,所以想睡觉吧。

“嗯,是有一点睡眠不足。”我也保持一付很无辜的模样。

“那好,你准备一下吧,时间还早,早点结束出去吃饭。”哥哥轻轻地说。

我差点被口水呛着,转差太大了吧,反应不过来,愣在那儿。

“我觉得你总是不太专心地听我说话”哥哥站起来,俯视我。

“呃,不,不是的,哥哥。”我赶紧跑进房间去拿出木条,双手递

给哥哥。

和以前一样,哥哥接过木条,就走到一边去了。

我不自觉地把手放到已经完全康复的屁股上一边揉,一边慢吞吞地移到茶几边上,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乖乖的趴着,我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也不趴着,心里一直在骂那个臭女人。

“不要让我等太久,对你有好处的,明白吗?”哥哥的温柔对女人来说是很致命的,但对我来说是很要命的。

“我明白了。”我解开裤子,用龟速缓慢地趴在茶几上。

“上次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吗?”哥哥突然问,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问,也许屁股上还有些痕迹吧,不过真的不疼了。

“已经完全好了。”我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后悔不已。

“主任给我打电话半个小时以后,我又打电话过去问过,你有3节课以上都没有好好的听课,不是第一次了,我决定打30下,交待错误的时候,故意不详细说,企图逃避,20下,后来我问你伤好了没有,你坦白,很好,所以减少20下,今天就该责打你30下。”哥哥冷冷地说明。

我突然觉得哥哥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好,感动不已,不过很快板子就打下来了,让我顾不上感动。

“啪”第一板打下来。

“1”人家说越打就越不怕疼,但我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每次打都一样的疼。

“啪”

“唔,哥哥,好痛。”的确,第二下不应该会忍不住的呀。

“啪,计数”哥哥冷冷的声音

“哎哟,我不,哥哥耍赖”不知道从那儿来的勇气,我大叫。

“啪,我怎么耍赖了?”哥哥一般继续打,一边问。

“哎哟,哥哥比平时打得更重了,哥哥说的30下,这样打30下和平时,哎哟。。(啪,又挨了一下)和平时的50下都不止了,哎哟,哥哥不守信用。”我拼命的指责哥哥,完全豁出去了。

“啪,我只和你说数量,不说我用的力度。啪。”哥哥淡淡的。

“您不守约定,我也不守约定。”我用手捂住屁股,不让哥哥再打。

哥哥把我的两只手反背在腰上,并用左手用力压着,固定好我的手和身体,没有保持每三秒打一下的规律,几乎是一秒一下,又重又急的狠狠地打。

“哎呀,哥哥,您食言而肥,唔,痛哦,啪,哥哥,啪,咳咳,好痛哦,不,啪,不要,呜呜,啪,哥哥,啪,不要打了,啪,求您了,啪,求求你了,啪,错了,我错了,啪,我真的错了。”

“哪儿错了?”哥哥停下手中的木板。

“不该说哥哥食言而肥”我赶快认错。

“不对。”哥哥继续狠狠地打。

“哎哟,啪,我不该不认真,啪,听课,我不该,啪,哎呀,痛啊,不该不好,啪,好认错,呜呜,啪,哥哥呀,好哥哥,求您了,别打了,真,啪,真的痛啊。”哥哥再次停下,也松开我的手,我的双手第一时间揉上屁股,还不停的哎呀叫。

“你没有计数,但我计了的,不多不少30板子,今天就算我轻饶你了,但这种轻饶,绝对不会有下一次,明白吗?”哥哥冷冷地说。

“哥哥,你本来就说打30下的,怎么算轻饶?”我本不敢顶撞哥哥

的,但我心里不服气。

“你忘了了你又哭又喊,又动又摸的,还求饶的,而且还没有计数,四条约定全犯,犯一个,加重一倍的惩罚,你算算该多少?”我仔细一算,120下,想着就快晕了。

“谢谢哥哥。”这是我到哥哥身边这么久,第一次真诚地给他道谢。

“歇一会,到5点半的时候起来到墙角站着,站到6点半,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出去吃饭,今天你要吃什么都可以。”虽然哥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今天的哥哥真的好好说话哦。

“哥哥,今天为什么这么好?”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因为过了今晚的12点,你就18岁了,就成年了。”哥哥仍然是很平静的,但是我就感动得乱七八糟的,差点蹦进哥哥怀里好好的撒一下娇,但我没有,一是因为从来没有在哥哥身上撒过娇,二是因为18岁了,大人了,不可以再撒娇了。

这顿饭吃得很辛苦,总在扭来扭去的,但心里特别舒服,第一次感

到,有个哥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呵呵。

最气恼的是第二天上课,亚亚和我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从后面给我的屁股一巴掌,屁股虽然没有怎么肿,但也疼得利害,看着我话的说不出来,亚亚吓坏了。

“别别担心,我天生胆子小,这是被你吓的。”我只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亚亚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娃娃,说是我的生日礼物,我差点晕倒,我是满18岁,不是满8岁,送娃娃,算了,这可是我18岁唯一

收到的礼物,好凄凉的18岁。

五.

考研考完以后,我就完全放松,除了规定晚上的休息时间和早上的起床时间以外,哥哥几乎都不管我,哥哥说,如果我考上了,自然该我玩,休息可以走更长的路;如果我没考上,现在的快乐就是为了迎接不久后的痛苦,我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乐天派,从来都是今天吃饱了就不管明天的饥饿。

我的同学亚亚也是家里的娇娇女,她有两个哥哥,其中一个和她是双胞胎,大哥哥也只比我们大一岁多,所以我们四个人常常在一起玩。

这也是我走狗屎运,拿校方的通知函的时候,刚好我哥哥出差了,我就自己收好,藏起来,考试的结果是即如我愿,又在我意料之中的--失败,考研不成功,校方的通知函就是要我决定是否复读,以后再考。

就在拿到通知函第10天的晚上,哥哥回来了,洗干净身子以后,哥哥带着疲惫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时不时的看看茶几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我也乖乖地坐在他旁边,没敢去上网。

“学校发函来没?”哥哥淡淡的问。

“呀,我都忘了,还没有收到,我明天就去学校看看。”我故作差异地表情,我这才知道我还有演戏的天份,这都是让哥哥给逼出来。

“是吗?你恐怕希望永远都不要收到最好。”哥哥仔细地打量我的表情,我也很无辜的迎上他细长的眼睛,我的计划成败在此一举,不容疏忽。

(我一直都明白,和哥哥斗智是相当困难的事,就这件事我也有破绽,只是哥哥没料到我会这么大的胆子,轻敌了而已)

仔细打量我一阵以后,哥哥把眼光移到电视上,不一会,哥哥的笔记本电脑发出提示的声音,哥哥立刻关了笔记本,回到他的卧室去开他的电脑(哥哥的台式电脑比他的笔记本配置好,他在家都用台式电脑)

哥哥进屋以后,我也得逞地笑着回房了,哥哥工作起来才不会理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通知函放到我的电脑桌上,然后告诉哥哥我去学校看通知函,一离开家,我就直奔亚亚家,我和亚亚及她的两个哥哥约好坐客轮往返上海7日游,我说为了方便,就把准备好的行李放到亚亚家,拿了行李,我们四人就赶去码头。

直到客轮离开码头,我才给哥哥打电话:

“哥哥,通知函在我的桌子上,你自己看一下吧。”我自己都忍不住得意。

“哦,你在哪儿?”哥哥的声音依然平静,阅历让他变得处变不惊。

“呵呵,哥哥再见,我不会回去了。”是啊,想回去也回不了,呵呵。(不好意思,我现在想起我的计划都忍不住为自己得意)

“如果,你不立刻回到家里等我,我会让你好好的体会什么叫后悔。”虽然哥哥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威胁,虽然后来哥哥一丝不苟的执行了他的威胁,但是我还是因为我的计划成功而一边后悔一边享受成就感。

“再见了哥哥,我想我会想你的,但我不会来看你。”我带着轻笑挂掉电话。

我愉快地度过了在船上的6天,第六天,客轮停靠在我父母所在城市的码头,我就和亚亚挥别了,临别时,亚亚还问我要不要继续考研,她也没有考上,所以很希望我和她一起复读,我很轻松地回答她,恐怕不会了。

回到家里,爸妈看到我非常高兴,但并不意外。

“乖乖,你回来了,玩得愉快吧”爸爸赶快来接下我的行李。

“快快,快来休息一下,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休息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出去玩,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害我好担心,晚上都睡不着觉,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折磨我哦,来,先洗洗手。”久违妈妈的碎碎念,感觉好温馨,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哥哥的冷漠让我特别在意父母的亲情。

刚走进客厅,哥哥黑色的的身影映入眼帘(哥哥穿黑色不是为了个性,而是容易洗干净),心里一紧。

“倦鸟归巢了,呵呵”哥哥一改平时的冷漠,居然破天荒的带着和煦的微笑,我差点去揉我的眼睛。

“你哥说你玩累了就接你回去,担心你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爸爸温和地告诉我。

一种不祥从心中油然而生。

“我不嘛,我要在爸妈身边。”我扳着脸,想让父母明白我不要回去。

“妹妹乖,我已经给了学校回复,帮你报名复读一年,玩够了,就回去温习一下课本。”虽然这是我一直渴望的哥哥的温柔,但是现在我觉得非常的不真实。

“妈妈也舍不得你呀,不过你去哥哥身边念书也好,你哥哥呀从小成绩就特别好,你不懂的,他可以教你呀,乖了啊。”妈妈都不帮我了。

“可是,哥哥他。。。他。。”我脱口就要说出哥哥打我的事了。

“怎么?小气鬼,还和哥哥生气呀?”我的话被哥哥温柔地打断,“是我不好,我答应你考完以后带你去玩的,但是临时有事走不开,这次回去,哥哥一定带你玩够,好不好?”哥哥说着靠近我,“衣领上弄的什么,脏脏的,我给你拍拍”哥哥看爸妈没注意,就附在我耳边:

“别忘了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取证说我打你。”说完,哥哥退开,我却僵在原地,的确,接近一个月的疯玩,哥哥以前打我的伤,早就好的不见一丝痕迹了,我这才明白哥哥这一个月不管我,原来还有这层用意,城府如此之深,真的是一个好可怕的男人。

和哥哥的这场斗智,由于哥哥的轻敌,让我逃掉,也因为我的不够聪明,才让我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还是回到那个我本打算永远都不回去的地方。

刚和哥哥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哥哥让我好好休息,睡觉前哥哥对我说:“如果我是你,或者如果你够聪明,就知道不要再逃第二次,我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的帐,明天晚上一次结清。”

对我来说,接下来就是一个无眠的夜,心里的紧张和害怕难以言喻,哥哥是书桌上有一本哲学小说《死亡日记》,里面有一句话:“对于每个人来说,死亡固然可怕,但是等待死亡却比死亡可怕一万倍”(大意是这样,但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就是这样一分一秒的数着,等着可怕惩罚的到来。

真希望突然大病一场,然后我就躺在床上休养,我很快就会好好的休养了,不过不是养病,而是养伤,在自嘲中睡着了。

第二天哥哥也忙了一天,而我却躺了一天,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我第一次很自觉地把木条递给哥哥,哥哥接过以后放在一边。

“站好,我给你看点东西。”然后哥哥回他的房间拿出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哥哥温和地问我。

我仔细看,是一根一根的植物捆在一起的东西,有两尺多长,成人的拇指粗,没研究过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哥哥”我如实回答。

“柳条,你应该在公园里见过,很飘逸的一种树枝。”哥哥说,我在仔细地看了看,的确有些象,只是我看到的柳枝有柳叶,但眼前的这个则是一条条光秃秃的柳枝用钓鱼线缠在一起的棍子。

“我本来想找一根莲花茎的,听说那是一个好东西,但是要在城市里找那种东西真不容易,所以我就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做的这个,你哥哥我的劳作课学的很好的。”哥哥说着,还俏皮的自夸一下,听得我吞了一口口水。

“哥哥,用得着吗?”我非常紧张,哥哥竟然花了两个晚上在那个东西上,对我来说,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是用不着的,不过我觉得你好象不太怕疼了。”哥哥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他象一个邪魅的恶魔。

“不是的,哥哥,我怕,我真的怕。”我赶紧申明。

“好了,你的行为告诉我,你不怕疼,我今天就要让你的身体体会一下什么叫疼痛,把裤子褪到脚裸的位置。”哥哥不想和我浪费时间。

“为什么?不是一直都脱到膝盖的吗?”我叫。

“唉,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服从呢?你总是任性,总是要别人迁就,总是不知道尊重别人,难道你觉得我打你我会很舒服,比起在这里打你,我情愿睡到温暖的床上,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照我说的做,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有服从才对你有好处。”哥哥有些语重心长。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哥哥已经拿起柳条站起来了,他站起来,就是示意我该趴好了,把裤子脱到膝盖对我来说都已经很屈辱了,现在要脱到脚裸,还没有脱,我的眼泪已经先流出来了。

“一个人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应该想想后果,后果有可能是好的,

也有可能是坏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必须要承受的,我知道

你害怕,而且还非常的害怕,但我无力帮助你,从你决定要离开的那

一刻起,今天的结果就已经注定好了,你怕也好,痛也好,哭也好,

叫也好,都无力改变些什么,唯一等着你的就是惩罚,而你唯一要做

的就是承受。”哥哥说着让我胆战心寒的话,不可否认,哥哥是一个

心理折磨的高手。

六.

耳朵里听着哥哥平静的话语,我脱裤子的双手已经开始了颤抖,我不断地吞着口水,我怎么都脱不下我的裤子,我突然转身面对哥哥。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平静,就好象一个温柔的哥哥在温和地问妹妹“吃饱了吗?”

“哥哥~~~~”我听着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看着哥哥的无动于衷我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给哥哥跪下,下跪求饶这种事以前的我是怎么都不会去做的:

“如果,如果我还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选择逃跑的,哥哥,我。。。我。。”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已经不小了,我不能把你的行为归类为年幼不懂事,一时冲动。”哥哥很温和很温和,我当时都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只是吓唬我的,根本不会真的要打我。

“哥哥,呜呜,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要逃跑的,哥哥,呜呜,我真的没有好好的想过后果。”我哭得一塌糊涂,好象只有这样的哭才可以发泄我心里的恐惧一样。

“哭吧,如果哭可以让你好受一点的话,你尽量哭,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是时候趴好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哥哥这样说,但我没有动,我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只一味地哭,哥哥也等我哭,哭得没有眼泪了,我也只好自己站起来。

“我的耐性已到了峰值,这一点你一会可以感受出来,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一分钟以后,你还没有脱了裤子,在茶几上趴好,我就亲自动手,相信你会比我更难堪的。”哥哥的声音已经有些冷冷的了,我不敢再挑衅。

我的动作很快,要把裤子褪到脚裸,就要把屁股翘起来,哥哥站在我的后面,在哥哥面前脱裤子就已经很羞耻了,还要翘屁股,我不好意思,所以我用了不到10秒的时间结束了这个过程,趴好在茶几上。

哥哥拿着他的那根手工柳条,慢慢地逼近我,“今天的惩罚为两件事,第一,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居然还考研失败,虽然我很佩服你,但还是不得不让你付出代价,80下;第二件事,逃跑,这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原谅的,不能以打的数量来衡量惩罚,只能以打的质量来衡量,而这个质量也是由我来决定的。”

哥哥很轻柔地把我的双手背到身后,放到腰部的位置上,然后用左手用力地压着,把我的身体和双手都固定了,还没有打,哥哥就先按住我,哥哥的这个举动让我感到不安,我开始闭住一口气,等着柳条落到屁股上的疼痛,可是一直都等不到我要的结果,一口气憋得我心里发闷,我只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

“呼~啪”柳条夹着划破空气的声音落下来了,但不是落在屁股上,是落在屁股和大腿的交接处。

“哇,不要不要,哥哥,好痛”我从没有被打过那儿,感觉到痛从皮肤里面传到心坎里,痛得我整个人都要卷曲起来,如果不是哥哥把我按住,我一定会跳起来满屋跑,我的手被哥哥按住,摸不到,我使劲挣也挣不脱,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把小腿弯起来。

“趴好。”哥哥沉稳而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根本就不可能照做,我已经根本听不进去哥哥说的话。

哥哥用柳条轻轻的把我的腿放平,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温柔,就是下手打我的时候决不留情。

“呼~啪”又一下,没有重叠在第一鞭的伤上,是挨着第一鞭打的,但对我的感觉就好象是重叠在一起的一样。

“哎呀,不要啊,哥哥。”我的双腿又弯起来,我已经完全明白哥哥的用意了,柳条根本就不是用来打PG的,哥哥做那根柳条就是为了惩罚我逃跑的,逃跑时用的腿,所以柳条也是用来抽打双腿的,想明白哥哥的用心,我更是吓得发抖,不管是大腿还是小腿,皮肉都时很嫩的。

“呼~啪”哥哥轻柔地把我的双腿放平以后,接着又是一鞭。

“不要,不要,哥哥,给我一个机会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怕呀,我也疼呀,心里的无奈和无力让我快要窒息。

“呼~啪”哥哥打一下,我的腿就弯曲起来,哥哥又帮我放平,哥哥

毫无怨言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我错了呀,哥哥,我后悔了啊,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呜呜。”

我苦求着。

“呼~啪”“唉,你为什么总要在鞭子打在身上了,才知道要改了,如果你之前就不做,那不是更好。”哥哥就象在训一个无知的小孩子,语气平静得吓人,可他越这样平静,我就崩溃得越彻底。

“痛啊,哥哥,我改,改啊,呜呜。”现在对我来说,只要哥哥可以停下手中的鞭子,让我答应什么都可以。

“呼~啪”哥哥就这样一鞭挨着一鞭的往下抽,我的屁股是毫无损伤,但是大腿的伤却是一道一道的排列整齐(当时不知道是排列整齐的,后来自己摸到的)

“哎,哥哥啊,呜呜,我是真的后悔了,我没有想要跑的。”我哭得鼻涕眼泪一大堆,哪儿还顾得了形象。

“呼~啪”“后悔?我就没有看到你的后悔,到现在,你还说你没有想过要跑。”哥哥的话语里没有一丝的激动。

“哎哟,呜呜,求求你了,哥哥,轻点,我是真的真的后悔了呀。”我是真的字字出自肺腑。

“呼~啪”“你要是后悔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承认错误”哥哥很温和地和我轻轻地说,我是明白了,哥哥越温柔就说明他越生气。

“哎咳,呜呜,我承认了的呀,是我错了,我。。。”我哪有不承认

错误,承认错误我是最快了。

“呼~啪”“那你还说你没有想要跑,你却把行李都准备好,并且还提前订了旅行,更可气的是,你居然还打电话来向我示威,还敢说不是预谋。”哥哥的声音有些开始冷了,但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哥哥呀,别打了,停一下呀,呜呜。”哥哥的鞭子打到大腿上,大

腿上的皮肉想绷也绷不了多紧,只能任由皮肉在哥哥的鞭子下抖动。

“呼~啪”哥哥毫不留情地抽打着。

“哥哥呀,不是的,呜呜,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呜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啊。”我也不是想要狡辩,但是我就是那样说的,不明白我当时在想什么。

“呼~啪”哥哥没有说话,只是挥动着柳条。

“呜呜,哥哥,饶了我这一次呀。”我已经不能弯曲我的双腿了,但我还是上下晃动双腿,企图摆脱哥哥的鞭子。

“呼~啪”哥哥依然没有说话,狠狠地抽打我。

“咳咳,哥哥,我承认,我承认,我是预谋的。”我耐不住终于承认了。

“呼~啪”“继续说。”哥哥认真而专注地抽打着我。

“轻,轻点啊,哥哥,我想的是,,,,”

“呼~啪”哥哥的鞭子没有丝毫的延时。

“哎哎,,回到家里爸妈可以护着我的,您就不可以把我怎么样了,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这下是全坦白了。

“呼~啪”“是啊,你现在知道错了?我怎么告诉你的?我教你不可以低估对手,你居然对我心存侥幸。”哥哥冷冷的。

“噢,哥哥,我没有敢低估您呀,我是太高估我自己了,我也太高估爸妈了,他们怎么就看不透我的心事。”如果爸妈可以象哥哥这么聪明就好了。

“呼~啪”“不可以推卸责任”哥哥斥责,“我也告诉过你,不要自作聪明,一个人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犯错误了。”

“哎呀,是,是,,我不敢了,哥哥。”我赶紧认错。

“呼~啪”哥哥的鞭子已经下移到小腿了。

“不啊,痛呀,哥哥呀,您打我的屁股吧。”小腿的肉本来就少,更是受不了,我就用双腿互相摩摩,减轻痛苦,哥哥也耐着性子等我摩,但是鞭子打下的力度就明显加强了。

“呼~啪”“不用急,慢慢来。”

“咳咳,不要打啦,哥哥呀,我真的受不了了。”好痛苦哦。

“呼~啪”“记住,打不打你由我决定,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只能承受。”哥哥好无情哦。

哥哥真的是言出必行,不管我怎么的哭叫求饶,他都没有留情,鞭子打到快到足裸的位置才停下来,我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哥哥停下来让我缓口气,同时也他放下了柳条,换了木条。

哥哥一直等着我呼吸平顺过来。

“我刚才已经说了,考研不成功的事,打80下,你还有意见吗?”哥哥早就松开了我的双手,但是我没有一丝力气可以摸摸我的大腿。

“没有,请哥哥动手。”我把脸转到一边,不看哥哥,反正求饶也没有,我也不想白费唇舌。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终于有点长进了。”哥哥说的话,让我揣摩不透。

“所以你要明白,惩罚不是你想要逃就可以逃掉的,虽然你的醒悟只有这么一点,但我还是要给你减轻20板子的奖励。”哥哥说话总可以平静无波,如果我有一天也可以象他那样说话,估计就离成佛不远了。

“真的。”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还有,你用你的行为再次提醒我绝对不可以轻视任何一个人,我很感激,做为报答,再减轻20板子,也就是说你今天晚上只需要挨40板就可以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哽咽了半天说了一句话:

“哥哥,你真好。……”

(我哥哥不只是一个心理折磨高手,还是一个心理控制高手,适当的恩泽就可以让人对他死心塌地的效命,就在当时,明明我才是被他痛打得嚎啕大哭的人,却还对他这个实施惩罚的人感激涕零,就是现在,我对哥哥也是敬畏有加,没有丝毫的恨意。)

接下来的责打,仍然是我计数,但不知道是腿上的伤太痛,还是哥哥真的手下留情,总觉得没有以前的板子痛,40下本来是很痛的,但这次的痛却是我完全可以承受,并且不会大哭大叫,也许是我把注意放到腿上去了吧。

“如何?今天的责打冤你了吗?”呼,责打终于结束了。

“没有,哥哥,是我活该。”反正场面话,说说而已。

“错哪儿了?”哥哥恢复到他的冷漠。

“没有好好学习,没有考上研,事后又不知悔改,逃跑掉了。”我还是比较习惯哥哥的冷漠,至少看起来不太可怕。

“嗯,知道了就好。”哥哥还是用老办法,用毯子裹着我的腰部以下,抱我回房。

“好好休养。”哥哥关灯前对我说,我用手偷偷摸摸我的大腿,全是一道一道的肿痕,柳条真不是人挨的,哥哥每一个地方只用柳条抽了一次而已就有这种效果,再也不敢尝试。

之后我就拜伤所赐,哥哥居然请了一个专人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哇,本人这辈子长这么大唯一一次被专门照顾,蛮享受的,只是代价蛮大了,呵呵,我是极少擦药的,那次也不例外,我也是一直慢慢熬着好了的。

以前我觉得哥哥好狠的,但是现在写出来才发现,其实哥哥有很多次都饶恕了我的,比如这次我也求饶了,但哥哥并没有真的把惩罚加重

一倍。

每个女孩都有梦(非常好看的最长篇SP小说)

作者:每个女孩都有梦

文案

面对你,我是怕的!做一个你心中的女孩那只是你的愿望,我不想,可我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就算提出也是毫无意义.所以我只能一味的顺从.小到生活琐事,大到人生目标.可是每个女孩都有梦.我依然可以活在我的梦中!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虐恋情深

幸与不幸

A市,四大世家.霍家,靠黑道起家.拢断了整个A市的娱乐场所.膝下一子一女,霍惊风,霍小云.展家,世代经商,旗下商场连锁遍布全国.膝下两女一子,展震南,展婷婷,展纤纤.洛家,拢断A市所有生产行业,旗下工厂五花八门.小到食品,大到汽车家电.洛家家长洛英更为A市政界要员.膝下一子洛劲雷.陆家,A市房产界大亨,A市楼盘十之七八均为陆氏房产所造.膝下一子二女.陆家豪,陆依晴,陆依依.四大家族强强连手,盘根连枝,整个A市翻手云覆手雨.在固定规则的限制下一片太平盛市.直到陆家家长陆天青迎娶第二任妻子白雪飞后.一切改变了.天空下起了血雨.这陆天青也不是没有原配夫人的,原配夫人展芳菲就是四大家族展家家长展英邦的亲妹子,这些年来不知为了什么,夫妻反目.反目到陆天青不顾弱子幼女,不顾家族利益,不顾与原配并未办妥离婚手续就大张旗鼓迎娶了身为普通幼师的白雪飞.展芳菲疯了,展芳菲狂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疯了狂了又有何用,只怪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这可恨的世家就有背负着可恨的命运.在一片大红的喜乐中,展芳菲心碎吻别幼子幼女,踏上了不归路,用自己的鲜血为新人送上最狠的祝福.当新妇入门,等在大门口的居然是元配夫人未寒的尸骨.这是怎样的一场婚姻,这是怎样的一段孽缘.这是怎样的一个永远无法补偿的遗憾……于是,在当晚,发生了A市有始以来最大的黑色风暴,最大的枪击事件.在展芳菲自杀当晚,陆家全门除陆天青膝下一子二女,全门覆灭……鲜血染红了青天.死寂一样的陆氏老宅震憾了每一个人,每一根神经!

事后,展家家长展英邦主动认罪服法,行刑当日大雨滂沱.展家老小跪地送别,展夫人雨中泣誓,从此退出四大家族.四大家族自此瓦解.繁荣依在,物事人非!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生死两茫茫.独留伤心人!

陆家惨遭灭门,留下弱子幼女,陆家并无远房亲戚,这可怜的三兄妹何去何从?

展夫人独自承担起家族事业,十五岁的长女展婷婷在父亲故世后的孤寂的日子里与母亲一起面对家变,十二岁的长子展震南表现出了长子应该有的成熟稳重,虽然他还不知该从何做起.年仅六岁的小女儿展纤纤在母亲与兄姐的爱护下顺利成长.展夫人誓死不肯接受扶养陆家遗孤.陆家家变,子女尚小,陆家所有财产均折现封存,留于三兄妹十八岁后自行处置.展夫人感念旧人,出资送年仅九岁的陆家豪远飞英国,名为读书,可怜小家豪,自此与保姆相伴,再无亲情可言.这其中原因,怕只有展夫人心清肚明.四岁长女陆依晴交由四大家族的霍家扶养,三岁的妹妹陆依依交由四大家族的洛家扶养.三个孩子在失去双亲的打击后,再次品尝生离的滋味.洛家只有劲雷一子,依依年纪尚小,来到洛家后除去起初的几天哭闹便于洛家熟识起来,洛夫人更把小依依视同己出.十四岁的劲雷更是拿这个妹妹如同掌珠.因为年小的关系,依依往日记忆并不深刻,这也许是老天对她的一种眷顾吧.霍家夫人并不喜欢依晴.这原因要从霍夫人结婚时说起,霍夫人进门之日,并未得到丈夫丝毫关爱,只因丈夫心中早己住进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幸亦不幸的女人就是小依晴的妈妈,展家的二小姐展芳菲.四岁的陆依晴从进入霍家大门时就己经感觉到大家对她的不喜爱.但她无从选择.她想跟哥哥走,可是往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舅母不肯放行.她想跟妹妹一起去洛家.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自己的去留不能由自己安排,为什么大人的世界里那么多的利益纠葛.为什么自己要来到这个不欢迎自己的地方.为什么父母说走就走,为什么表哥表姐不再与自己欢娱,为什么为什么.她幼小的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可是没有人给她答案.她只得由仆人领着走进别人为自己安排的所谓的房间.她不愿意.但她无能为力.而霍家长子霍惊风倒是十分喜爱这个新妹妹,原因有二,第一,他并非霍夫人所出.只是霍老大在外面与人所生,抱回来养的儿子,十四岁的他就己经知道如何壮大自己的势力.而依晴有这个实力,因为依晴身上有陆家三分之一的财产,这三分之一完全可以帮助自己更强大,强大到可以与霍夫人对峙.这也就是依晴两姐妹不能由一家扶养的原因.四大家族中谁占领了陆家三分之二财产,便可以畅通无足的侵吞掉其它两家.展夫人自己可以不要这陆家的财产,但她绝不能容许其它两家有此机会吞并彼此,甚至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所以陆家三兄妹的生离是势在必行的.第二.自己的同父异母妹妹跟自己并不亲近,这跟他自己的性格有关,自小的无归属感,虽然身在霍家,深得霍老爷子的全部喜爱.但年少的他毕竟需要母亲需要母爱,可这些从霍夫人处得不到一丝一点.霍夫人所出的妹妹虽然与自己有血脉之亲,但年纪相差十岁己有代沟,再加上不是一母所生,更加生疏.自小的磨练与无归属感让他心性冷硬,手断狠绝.所以对于陆依晴的到来,他是欢喜的.他可以在她身上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霍家大小姐霍小云,是霍老爷子与霍夫人结婚多年后,一直不育的霍夫人多年得一女,虽喜爱得如宝如珠,却不得霍老爷的喜爱,这跟霍老爷的重男轻女思想应该是有所关联的吧.所以随随便便取了个名字:小云.五岁的小云对于依晴的到来开始是高兴的,因为有了一个可以与自己玩耍的伙伴.可后来发现从不理睬自己的大哥居然对外来的依晴比自己这个亲妹妹还要亲厚,小小的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陆依晴就在这复杂的环境下留了下来,虽然天天想着父母兄妹,可自己终究太小,无能为力.只在心中默默祝福远方的哥哥,天国的父母,近在同城却不得相见的妹妹幸福平安吧.幸与不幸只一念间.有幸生在豪门世家,不幸年小失所留离.自此再无陆家可言.

霍家家规非常严格,但所有家规好像都是给女人定的.霍夫人是黑道另一世家于家的掌上明珠,当初A市黑道两大势力,霍家与于家,于家独女于飞凤嫁于三十二岁岁便独掌大权己有十年的霍君颐,自此黑道两大势力再无冲突,于老爷子去世后,A市黑道统一,再无分支.这也是A市无风无浪的重要原因.霍夫人在霍家的地位虽然无人能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可惜一直无所出,在新婚一年后霍君颐又在外面抱回一子,喜欢得什么似的.因着自己生不出一儿半女,只好委曲着自己的小姐性子忍了下来,只是独独不允惊风的生母进门.于老爷子施加压力与手段后,霍君颐自此再无缘相见惊风生母,那一见便惊为天人风韵般的可人儿.但霍家有霍家的规矩,霍家的女人是不可以参于任何帮会中的事情,更不允许抛头露面.于老爷子故去后,于飞凤便安心做起了豪门贵妇.终于在惊风九岁的时候产下一女,只可惜一直不得霍老大的喜爱,虽年满五岁,却从没有被父亲抱过,连多看一眼都是奢侈.但同为子女的惊风却被霍老大捧得如太上皇一般,给予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师傅,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每当见了儿子,霍老爷子永远是献媚一般的笑脸.看得于飞凤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恨自己的亲生女儿永远得不到这种待遇.可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笑,只是那笑永远达不到眼底,因为她也身不由己.没有父亲的庇护,没有家族的势力,她所拥有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她明白他不爱她.可她爱他!

餐厅内,长方大桌正坐上坐着霍家大家长霍老大.身左侧是他最为得意的大儿子惊风,是他与红颜知己唯一的儿子,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是她与自己天天守在一起安慰自己,虽然自己后来弄丢了她,可是她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

一个让他引以为豪的儿子.足以接掌他旗下所有产业的能干的儿子.让他可以补偿她的儿子,补偿自己对她的亏欠的儿子.长型餐桌的对面,坐着他的妻子,一个不得不娶,却无爱无恨的妻子.妻子的身边坐着他的女儿,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自己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女儿.而今天餐桌的旁边还多了一个女孩,陆家的女儿.他审视着这个老友的女儿,她的脸上有着故人的影子,那个让他爱了半辈子,让他误了红颜,伤了发妻的女人,展芳菲.他理了理思绪,庄严的宣布:依晴,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从今以后你就是霍家的二小姐.依晴面无表晴看着餐厅里的所有人.同样豪华的宅院,同样丰富的晚餐,同样的男主人,女主人,只可惜不是她自己的亲生父母,而是从今以后的养父母.同样的哥哥,只是没有亲生哥哥的亲厚,同样的小女孩,只是自己变为了二小姐.可她的妹妹呢.她忘不了,忘不了这一切.她想爸爸,她想妈妈,她想哥哥,她想妹妹,她想着比自己还小的妹妹一定比自己还要害怕.她不知所措,她无助,她只有哭.是的,她哭了.哇的一声,小女孩无助的站在餐厅里哭嚎,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所有人呆了一下,转瞬佣人桂姐马上来抱女孩,女孩撒野的踢打着,口里喊着妈妈,妈妈.又想起昔日哥哥对自己的爱护,从不许佣人强迫自己,更加悲从中来,大声喊着:哥哥救我,哥哥救我.霍夫人无视一切,安心的哄着自己的女儿吃饭,霍小姐不安的看着新妹妹,吓得眼里也充满了泪.霍老大看着眼前顽童般的依晴,忆记多年前,年少的佳人也曾如此在自己身边哭闹撒野一时陷入了往日的美好.霍惊风听着女孩一声大过一声的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心底有一些异样.仿佛此时女孩嘴里的哥哥就是喊着自己,眼看忙乱的佣人们忙着制止踢闹不止的女孩,丝豪没有对自家小姐的敬护与爱怜,再加上刚得知要有这个新妹妹时的想法(利用她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的想法),冷绝的霍大公子居然微笑的站了起来,伸手从佣人手中接过哭闹的依晴,一加拍依晴的后背一边抱在怀里安慰着."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你乖乖听话,不许哭闹把饭吃了,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呜……妈~妈去天上了,爸爸……去.去.去天上找妈妈了.哥哥……哥哥让.让我.带好妹妹.他也不要我.我们了.他也去很远的地方找.找妈妈了"哭哭泣泣的说完这些,依晴又大声的哭了起来,年小的她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无助与害怕,只能借哭闹来发泄."那你听不听哥哥的话,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你乖乖听话,我带你去看妹妹,你若再撒野哭闹小心我打你屁股!"霍惊风连哄带吓,居然见效了,女孩停止了哭闹,想见妹妹,看着眼前这个哥哥忽然冷下来的脸又打了一个冷颤"好呜,好,我嗯,我听话,我要妹妹""坐下来把饭吃了,吃好我带你走""嗯."霍惊风把依晴安置在自己身边的坐位,让桂姐哄喂.自己在心底嘲笑一下自己,面无表情的用餐.霍老大从回忆中醒转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佩服的眼光,心想:我儿子,比我强,两句话就搞定了那个难缠的大麻烦留下的小麻烦,不愧为我儿子,不愧为我当之无愧的接班人.想着想着,鼻子有点酸.望着儿子那张小脸,有着他母亲的一样的惊人相貌,有着来自他霍家的刚毅,再看看哭得如泪人般的小依晴,正一边抽泣一边吃佣人喂来的粥饭.两个最爱的女人,虽都无法留在他身边,却又都留下自己最珍贵的孩子,让他无法忽视无法忘记.老天啊,你对我何其残忍,让我终究无法得到,却连让我遗忘的空间都不肯给.对桌的霍夫人依然面无表情的喂着自己的心肝一样的女儿吃饭,只是心中波澜重现.老天啊,为什么让我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让他魂牵梦萦的两个女人的孩子都出现在他的身边,那我呢,那我的女儿呢.我们能得到什么?为什么我永远得不到他的爱,为什么我居然连一个故去的人都不如.她恨,可是恨意只在心间,只在眼底,在脸上却依然无波无浪.只是一个安心哄着女儿吃饭的母亲.一个心如死水的妻子.霍小云的眼里己充满了羡慕之情,打记事以来,哥哥从未对自己笑过,更不曾抱过自己,哥哥跟爸爸一样,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时间.怎么今天哥哥变了,哥哥原来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只是不喜欢我.如果哥哥能那样抱我多好,如果哥哥能……小小的心里充满如果.可这一切若能如果,又何必天人永隔,又何必生离死别,又何必引来一断爱恨纠葛.又何必有那么多无奈的泪水与难忘的幸福……

晚餐后,霍惊风果然没有食言,他让桂姐带着小依晴上楼加件衣服.转身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霍老大提出自己的想法.让看报纸的霍老大与哄女儿吃水果的霍夫人为之一惊."爸,我来照顾她吧!"霍惊风打着自己的算盘.

"啊?"霍老大显然没能弄明白儿子这话的意思."爸没时间,妈又要带着小云,佣人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个妹妹我来带"惊风重申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哦."霍老大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心里并不反感.

"一会我带她去劲雷家看她妹妹,然后直接带回公寓了"霍惊风简单交待着,他知道父亲一向对他的要求从不反对.

"好.你不怕麻烦?"霍老大听懂了,但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没什么好麻烦的."惊风不冷不热的答了一句.十四岁的惊风因为读书的原因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带着佣人独自住在市区一所上下双层的豪华公寓里.他不喜欢老宅,虽然有爸爸,但也有一个带他不冷不热,甚至眼底里还能看出些恨意的所谓的妈妈.从他无意中听到自己原来是爸爸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后,他更加不愿意呆在这个豪华的老宅里,宁愿年纪小小自己带着乳母出来单独生活.当然.他会给自己找个好的理由.比如说:公寓离学校近,离爸爸的由黑洗白的公司也近.这样就可以方便他上学的同时又方便他有空的时候去爸爸的公司里跟着爸爸学习如何管理如此庞大的帮派与公司了.他从小就知道如何自保,如何对自己更有利.

依晴换了一身衣服,由桂姐领着下了楼来."去,跟爸妈,小云姐说再见,哥哥带你去看妹妹""那不是爸爸妈妈,那是叔叔阿姨"依晴的倔强马上显现.

"听话!"口气加重了些."不要!"固执的女孩."好,那你要不要见妹妹"霍惊风鄙视了一下自己,怎么开始威胁小孩子了.依晴又红了眼睛,可小小年纪己经明白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于是走到霍老大与霍夫人处,声音及小说道:"叔叔,阿姨,小云姐,BYEBYE!"她还是有她自己的主张的.他们不是她的爸爸妈妈."BYEBYE"霍老大看着这个可爱的又执着的女孩,想到了女孩的妈妈.霍夫人连头都没抬一下,怀里的小女儿霍小云倒是有点红了眼睛."你别走好不好,你跟我玩好不好,我给你当姐姐,我跟你玩,我把我的娃娃给你玩,晚上我哄着你睡觉"她不想失去一个玩伴,因为她寂寞,因为她不喜欢跟佣人玩."不,我要去找我妹妹,找到妹妹后,我再来跟你玩.你等我哦!"依晴很高兴有人能挽留她,很高兴有人能喜欢她.

但她也表现出她不该有的留恋不该有的固执.及她己不能再拥有的倔强,为了这一份倔强.日后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本可以躲过去的痛打.

可她就是她,正是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有些东西是天性,有些天性是后天无论怎么板也板不过来的.出了霍家大宅的门,小小的身子被霍惊风抱在怀里.上了车后,霍惊风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微笑的看着她.心里想着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人儿,身上拥有的东西却是太多太多,可以满足他的欲望可以满足他的野心.忽然想到刚才她的小小固执,平静下来,冷着脸教训起来:"刚才怎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叫爸爸吗""那不是爸爸妈妈""以后就是了""就不是就不是"说着,红了双眼霍惊风看着怀里的人儿红了眼睛,不好在发作,只好抱起来哄"好了,不哭,以后记得要听哥哥的话,再不许这样了.嗯?""我要去找妹妹"明显所答非所问."好,一会就到了"霍惊风选择妥协.汽车开到另一处豪宅外停了下来.豪宅大门打开,显然是认得这辆车的主人的.车子滑入庭院停了下来,霍惊风抱着依晴下了车,直步走进洛家大宅."霍少爷.您来了,快请进"管家看到霍惊风连忙往里让客."你家少爷呢?""少爷在楼上逗着小姐玩呢.己经有人去通知了""好,知道了"霍惊风看了怀里的依晴一眼"一会就能看着妹妹了,看到妹妹不许哭闹,玩一会就跟我走,要是不听话的话,以后就再也不带你来了.知道吗?"怕她见了妹妹不想走或那个小的不放人,所以先给她打针预防针."嗯!"依晴心里全是妹妹,家豪哥哥临走前交待她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当时的哥哥一定没有想到她们两姐妹也会被人强行分开吧.一会功夫,洛夫人就抱着陆依依下了楼来,身边跟着满脸带笑的洛劲雷,洛劲雷心里的喜悦是没有人知道的,因为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妹妹.

以前只看到惊风,震南,家豪都有自己的姐妹,只要他孤零零的一个,虽然也缠着父母给自己一个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也成.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的原因,洛家大家长一直不肯让身弱的夫人再生一个孩子来折腾那本就不好的身体.所以劲雷的小小心愿一直只停留在心愿的地步,从没曾实现过.今天送来一个这么可爱好玩的小妹妹,又那么缠自己,心里哪有不喜的道理."嗨,霍大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劲雷兴奋的打着招呼."眼泪把我冲过来的"惊风见到好友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惊风微笑的向洛夫人问了好.在他心里,这才是一个妈妈该有的样子,但是,他没有."妹妹,依依"依晴在他怀里开始扭动起来.急着下去找自己的不见了一日的妹妹.惊风忙把她放到地上,并嘱咐着"跟妹妹玩一会,一会我过去找你""嗯"声还没停人就己经跑到洛夫人旁边拉着妹妹的小手哭了起来了洛夫人见着这阵式,眼泪也不觉下来了,想着昔日闺中秘友,看着好友留下的孩子,想着他们小小年纪刚失母又丧父,兄妹三人又被这些可恨的关系与利益生生分开.心里更加疼痛.

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待这可怜的女孩.爱抚的摸着姐妹两个的头,陪着依晴哭,依依看着姐姐与妈妈(三岁的小孩实在不大,有奶就是娘,被劲雷哄着管洛夫人己经喊妈妈了.汗")都在哭,也就跟着哭开了.这边惊风刚寻思着跟好友去书房谈天说地,找些乐子去,转身就听到哭声,心里也是一紧,想着依晴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也是难为她了,本想回去哄哄,可想这些事情,都是她成长过程中必须要接受的,就不再去管跟劲雷去书房了."小家伙真可爱,真羡慕你们早就有了姐姐妹妹,就我没有,现在我也有了"劲雷兴奋中."美吧你就,你是没见她们哭呢,依依还好,毕竟是小,记住的不多,依晴什么都记着,麻烦得要命"惊风头痛中."麻烦什么啊,多可爱,唉,你们家可不要因为有了一个妹妹就不待见她啊.那样的话,就送到我家来,我两个都要!"劲雷想到惊风家原是有个妹妹的."想什么呢!依晴是我的,你想都别想!"惊风马上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开玩笑,他刚刚在老头子那里争得了他的专属权,这个洛劲雷想干嘛!

"呵,呵,呵,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是你的,难不成长大了想娶来做媳妇?"劲雷开着玩笑,说话突然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惊风突然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两个人谈了一会,惊风看着时间不早了,便告辞回家.出了书房,看着依晴依依两姐妹正玩的开心,走了上去对依晴说:"依晴,我们回家了,跟阿姨和妹妹说BYEBYE!"想到刚才的主意,惊风心情一片大好!

"不,我要跟妹妹在一起,妹妹在哪我在哪"依晴固执的宣布自己的想法."依晴,听话,哥有空再带你来看妹妹,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再也别想来找妹妹玩"惊风又是恩威并施."不!"显然,四岁的依晴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听话!"从没哄过小孩的惊风己经在忍耐."不!"倔强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哥哥."陆依晴"惊风眼里己经有了不耐烦的威胁.当然,他明白依晴不一定看得懂."不!"虽然看不不懂惊风眼里的威胁,但冷下脸来的惊风还是很吓人的,所以依晴又红了眼睛.洛夫人不知该怎么办了,她己从丈夫嘴里知道了陆家三个孩子的分配是为了各家家族的利益,是不可以改变的.不然的话,她一定会代好友扶养她留下来的三个孩子的."好了惊风,今晚就在我家睡吧!别难为小丫头了."劲雷在中间调和着."哇!"惊风一把把小依晴抱到怀里就往外走.他没有那么多的耐性哄这个刚刚四岁的小女孩,虽然他知道,他这样做是不对的,不人道的.但他得让她明白服从的意义,从小就得学会服从.

依晴哭着被惊风抱在怀里.依依那面也开始哭,一片混乱中.坐在车上,依晴依然没命的又哭又闹又踢又打.跟里一边哭一边喊"坏人,你是坏人,我要妹妹我要妹妹"惊风忍!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放我下来,放我来下."继续哭闹中,小手不停打在惊风的头上,脸上,身上.小腿不安分的在惊风身上肆虐着.霍惊风,好样的,再忍!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一个小女孩居然敢在老大都舍不得动手的大少爷身上肆虐,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少爷紧紧抱着那小女孩,还傻傻的笑着的时候,司机头上坚起无数黑线.少爷病了吗?

一直开到市中心的公寓楼下,惊风抱着这个哭闹累的无力再踢再打的熟睡中的小妹妹,缓步走入电梯,进入公寓后,分咐贴身佣人也是他的乳母佟妈妈"佟妈,准备些夜宵,你就去睡吧"然后抱着怀里睡的正熟的人走进了客房,放在床上,看着小小的人儿熟睡的脸庞.想起了晚上与劲雷的对话.是啊,如果等她长大后娶她做媳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一个由自己亲手带大,一个由自己亲手教导的女人,她不但可以满足自己的野心与欲望,也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个理想中的妻子,总比陌生的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磨合强很多.他不想为别人改变自己,他想改变别人来顺应自己.这个自私的大男孩,当晚决定了一个小女孩的一生.做为回报,这个女孩也着实让他头痛了一生.让他真心实意的爱了一生.这个熟睡中的小女孩,还不知道,自由与自我己经在她的身体里慢慢抽离!

做为回报,他也给了这女孩儿天一样的保护,海一样的包容.与一生一世无声的承诺!

番外陆依晴满脸泪水却面无惧意的站在霍惊风身前,大声哭喊:霍惊风,我恨你,你是魔鬼,你是个杀人不用刀的魔鬼!

霍惊风冷眼看着她,不知该不该跟她解释,还是就由着她误会去.反正,她改变不了什么,谁都改变不了.这一切早在几年前就己经注定了,就己经再无后路了.

说完了?说完了马上出去.不是不疼她,不是不爱她,只是不知现在该如何疼,如何爱.

不,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吵,我是来求你,求你给我一个解脱.解脱?不好意思,我给不了.哥,你看在养育我多年的份上,你看在你也曾真心爱我,用心疼我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没法子再跟你生活下去,我不想天天提心吊胆的活,我不想跟一个魔鬼生活在一起!依晴越说越激动,泪水再次满腮满脸.

陆依晴,看不出现在是什么场合吗?要闹回家去闹,我奉陪,在这,少给我丢人,滚回去!霍惊风失了所有耐心.他现在头痛的事很多,哪有心思哄着她,跟她讲什么情啊爱啊的.

我给你丢人?我哪里给你丢人了?依晴对他的话很是反感.

行了,听话,先回去,我今天还有事.霍惊风看她又要跑题的样子,心中无奈的想笑,以前不就是这样,两个人吵着吵着,永远跑题,最后往往吵的不是本来要吵的问题,而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问题.

不,那个家,我不会再回,你这个丈夫,我不会再要,我现在要解脱,你必须马上给我,要不然,你们今天什么也谈不成.我保证!依晴倔强的看着他,看着会议室里的其它人.

现在,我宣布,会议结束,你们马上离开这里.依晴拿出身份,自做主张的宣布着.

陆依晴,我多久没打你了?霍惊风坐在那里,满脸无奈的笑意,问着让陆依晴依然发抖的问题.

马上道歉,说你刚才太任性.你当这里坐的人都跟你一样无聊吗?他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家人辛苦工作,却被你以自己那点无知的小要求打扰,耽搁了他们的时间,也同时在增加了他们一会的工作量,你凭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倔强的陆依晴,她脸上己经有汗,看来对自己还是依然惧怕,那就好办了.

耽误他们时间的是你,我是被你逼的受不了,我是被你做的丑事逼的没法再忍."依晴声音不在那么洪亮,也不在那么有底气,她还是怕的,虽然很久没尝过他皮带的味道,但她依然忘不了那疼痛的滋味,很不好."需要我说第二遍吗?马上道歉,道歉后立刻离开.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毁形像.但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无所谓.""……"依晴说不出口,她现在不是以前的陆依晴了,她好歹也是个有事业有一定知名度的女人了."一……二……"霍惊风却没有耐性陪她耗."对不起,我刚才太任性了,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不等他数到三,依晴怕他的皮带,怕当众被他抽打.含泪说完,却没有走的意思,她要离婚,她要马上离婚!

"然后呢,还不走?"依晴知道现在的自己,想跟他明斗,还是差些火候,但今天,这婚一定要离,还有人在等着她,她还有另外一个人生,她不能再耽误自己了,她必须得到他的首肯,她必须得到他的放行.她必须得到他的白纸黑字,他的签名.依晴慢慢跪在他的脚下,低着头,带着泪,放弃一切尊严,她必须逃,她必须离开.她无法再与这个人一起生活,虽然当初她是那么爱他,而他也曾那么宠她."哥,求你放我自由,不然我宁愿死."依晴把手上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他眼前."威胁我?"霍惊风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不怒反笑.挥挥手,让下面的人退出去.看来今天什么事也做不了了,他命中的小克星太会选时候了."不敢.""那这是做什么呢?宁愿死是什么意思?"眼睛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陆依晴,不去扶她,也不去帮她擦眼泪,这都是她自找的."惊风,你看现在……"展婷婷留了下来,因为她明白,眼下的事情,实在比陆依晴的儿女情长要重要的多,她不明白陆依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烦霍惊风,她到底仗着什么?她到底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

"婷婷,这事你先处理,我这有数据报表,也有他们说的证据,你留在这里整理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问我."霍惊风发现自己又被陆依晴气昏了头,这种时候,怎么能陪着依晴疯.还好展婷婷在身边,还好她还能帮上自己.展婷婷坐在会议室长桌的对面,开始整理手中的数据与对霍惊风不利的证据."说吧,宁愿死是什么意思?""我要离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自杀."依晴赌气不看他,跪着的膝盖己经发麻."嗯,好,我不同意,你也不用自杀,我直接把你打死吧,也算你回报我的养育之恩."霍惊风看着她,这种时候,自己还有心逗她玩儿,越来越佩服自己了.依晴却己当真,吓得小脸飒白."你果然不是人,你果然是魔鬼!""闭嘴!"随笔一签,霍惊风三个大字己写好.扔给她."我签了,满意了?"依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真的签了,从此两人再无瓜葛,从此她可以有另一个新生,另一种爱情,从此她真的自由了,从再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人,就此与她再也无干了."谢谢."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二十年的感情啊,那里面有亲情,有恩情,有爱情,还有两个人心中的伤情,从此再无干系,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可从前的幸福呢,从前的欢笑呢,这些她忘不了,也不可能忘,这一生他们己注定纠缠.含着泪水,依晴慢慢的想站起身来,这些感情上的不舍以后也许会慢慢平复吧."让你起来了吗?"霍惊风笑着看她,能看出这丫头心里也不好受,这点他还是高兴看到的."嗯?"依晴不解的看着她."我让你起来了吗?"再次重复,真以为我管不了你了吗?你这一生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就像我的一生出逃不出对你的爱意一样."我们现在己无关系,你己经管不着我了."陆依晴本来还在感伤中,看到他这样,感伤马上变成了自卫."是吗?""是!""趴下!"霍惊风站起身来,解下腰中皮带,今天这顿打她逃不了,不打她一顿,解不自己心中的怒气."不要,我们现在己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打我,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罪.""你认为我再乎吗?我现在身上可不只这一条罪啊."霍惊风的脸上笑意更浓.依晴看着更怕,她比谁都清楚,霍惊风笑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可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还是没有真正反抗他的胆量现勇气呢."给你个机会,自己把这张纸撕毁,跟我认个错,我饶你这次,要不,就得看我今天心情的好坏了,好的话,打你个半死,不好的话,可能会直接把你打死."展婷婷抬头看着眼前的高气压,不知自己应不应躲开,她知道霍惊风打起陆依晴来像来不顾她的脸面,自己在这,也许陆依晴会更加难堪.想起身告退,可又找不到机会,最后索性把心一横,还是先忙眼前的事吧.依晴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能这么傻,自己送上门来,现在如何自保,看着身边的门,应该没有锁吧,计算着自己夺门而逃,有多大胜利的机率."想逃了?你认为你有多大的胜算?"霍惊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你打死我吧,打死我,这婚我也离定了,就算活着不能离开你,起码,死了,我是干净的."依晴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也不做无谓的抗争了,没骨气的跪趴在地下,摆出一副等打的屈辱姿势."哼!你真行.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不过,如果我今天真的放了你,将来后悔的人也是你."霍惊风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依晴,她的身子还在微颤,吓着了."要打就打,活着,从今我与你两不相干.死了,我也认了."依晴一脸绝然."陆依晴,就你这样,还学法律的呢?有一件事,我如果告诉你了,怕你现在真的就一心求死了."看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霍惊风心里的不舍占了大部分.依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这个人是把她养大的人,是给她一切的人,是疼她爱她的丈夫,也是让她无法容忍的人间魔鬼."死也让你死个明白吧,我跟你之间,这辈子就不可能离婚.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想离,也是无能为力."霍惊风实话实说,他确实没办法.谁也没办法."什么意思?"依晴看着手上的离婚书,这不都签了字吗,怎么会没用?

"你拿这么几张破纸找我来签有什么用啊?我们是在中国结的婚吗?""不是,是爱尔兰."展婷婷惊叫一声,手中的笔掉到地上,呆坐在那.霍惊风,你够狠!你果然没给任何人机会,你对所有人都绝情,对你自己也做得如此之绝."我办公室的电脑开着,去查查,然后根据自己犯错的大小,想清楚一会该挨多少下皮带,记得自己把衣服脱光,等打."看着依晴一脸不解,想着一会这张倔强的小嘴里,又得喊出多少求饶的话语,那颗倔强的心里得有多么的绝望.霍惊风心里很复杂……

对依晴来说,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疼爱自己的爸妈,再也看不到了.宠爱自己的哥哥,扔下她们姐妹俩去了很远的地方.自己疼爱的小妹,变成了别家的孩子.居然喊别人的妈妈为妈妈.

她昨晚想纠正妹妹,可想到妹妹能管洛阿姨叫妈妈,终究是能忘了过去的,能不伤心不难过终究是好的.所以四岁的小依晴觉得还是不让妹妹哭的好.她做的很好,她让她的妹妹一直幸福着.自己的家,自己的玩具,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全没了.她不想去想这些,她不想去恨舅舅,她能看到舅妈眼里伤.她能看到哥哥的眼里的不舍与无耐,她能看到妹妹眼里的天真与满足,所以她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活.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接受.新的哥哥对自己很好,不知不觉中,她己经能熟络的喊哥哥了.新的哥哥虽然不能跟自己玩跟自己疯,可她在新的哥哥身上重温了爸爸的疼爱与哥哥的宠爱.新的哥哥能满足一切她提出的要求,除了把妹妹接到自己的新家或自己去妹妹的新家住这样的要求.依晴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放下以前的记忆,只会在偶尔要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妹妹,这个时候,她大多会哭闹着要妈妈,找妹妹.霍惊风在这个时候总是会蹲下把她抱起来,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轻拍后背,面含微笑的低头哄了再哄.直到哄到小丫头破涕为笑为止.好好的冷面公子哥儿就被这个小丫头磨的没了脾气.时间飞转,转眼数年,当初哭闹撒野的小依晴己经成长到了二年级的小学生,己过了撒野的年岁,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己不会在哥哥面前大哭着要妈妈,己淡忘了那个远在英国的亲哥哥,隔三差五会跟着霍惊风去劲雷家找小妹妹玩.虽然她的记忆越来越淡,可是她每当看到妹妹她依然会想起妈妈,爸爸,远方的家豪哥哥."想什么呢,傻丫头""想班里选班长干嘛不选我!"依晴不想让哥哥担心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你想当班长?当班长有什么好呢?"惊风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可以管人,他们都得听我的,可以不用值日,安排别人值就可以了."依晴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小懒蛋"惊风轻弹了一下依晴的脑袋瓜."哥哥讨厌"依晴摸着自己的脑袋,手开始不安分的在惊风身上弹了起来.兄妹二人闹着闹着到了洛家大宅.进了洛府,依晴轻车熟路的上楼去找依依.依依正在房中写作业.姐妹相见,分外高兴,两个小姐妹笑闹在了一起.劲雷走了过来拍拍惊风的肩膀互相调侃起来,两人相约去三楼球室打壁球活动一下筋骨.两个快二十岁的小伙子走在一起,同样的高大的身材,同样俊美的外貌.惊风脸上有种黑道世家公子独有的冷竣与社会历练所形成成熟稳重.劲雷身上则是那种世家公子哥独有的风度与潇洒.两人在壁球室挥汗如雨,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少爷少爷不好了,两位小姐在楼上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佣人张妈慌张的跑到三楼球室来搬救兵.她实在是搞不定这两位小姐,自家的小姐,虽是养女,得到的宠爱比自家少爷的都多.那霍家少爷领来的小姐更是被霍家少爷宠上了天.上次依晴小姐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络家正厅的一个古懂花瓶,价值上百万的古懂啊,霍家少爷听到响声好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拉起蹲在地上掉眼泪的依晴小姐左看右看,确认小姐没伤着后抱到怀里又拍又哄恐怕古董花瓶掉到地下破碎的声间吓到自己的心肝妹妹,一点也没注意到洛劲雷洛大少爷心痛的眼神,只是淡淡说了名,去我家老爷子那里随便挑一个去,算我的!一句苛责都不舍得.两个小祖宗在二楼房里吵成一片打成一团,她这个做下人的实在是负不起一点责任.所以只得慌忙跑来搬救兵.惊风与劲雷听到消息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依依的房间房间里己有数个佣人在劝架,但也只是劝架而己没一个人敢上去拉架.因为依晴那个活祖宗此时就像一只被人咬断了尾巴的小兽,那架式有种跟人拼命的感觉.在看房里的两姐妹正在对峙着,妹妹满脸是泪,脸上全是委曲,但眼里有种倔强不容许她服输.姐姐眼里满是恨意,好像恨不得吃了妹妹一样表情.依依面对着姐姐,最先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哥哥,一刹那所有委曲的涌上心头,所有的眼泪倾盆而出,哇的一声往哥哥的怀里扑了过去.小脸塞到哥哥的怀里哭个混天黑地,好像全世界的委曲让她一个人一下子全受了一样.依晴回过头看到了惊风.惊风满眼尽是疑问与怜惜.依晴没有动,好像气的不轻,惊风走了上去,抱起气的不轻的依晴,轻声问:"怎么了,告诉哥哥,怎么跟妹妹打架了.在家的时候不是老吵着喊着要来看妹妹吗?""喂,小丫头,你也太狠了吧,看把我们依依打成什么样了"劲雷刚刚在哄他的宝贝妹妹时发现依依的左面小脸肿了起来,上面清晰的印着依晴小手印.心里相当的不满与心疼,这是她的心肝妹妹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心肝小跟屁虫,他疼了六年,六年来不论她怎么胡闹怎么不乖,全家上下都舍不得大声责怪一句的心肝啊.怎么就被这个亲生姐姐给打成这样.惊风看了一眼,也吓的不清,这丫头下手可真狠啊,小小年纪,打自己的妹妹居然如此发狠.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对一向乖巧的小妹如此激动.得问问."依晴,告诉哥,是你打的吗?"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是"除了气愤,依晴没有别的任何想法与表情."告诉我为什么?"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她不是个坏孩子,事出一定有因."你问她,她叫什么名字"依晴依然无波无浪.满是气愤.被依晴弄晕了的惊风转头看向劲雷.劲雷突然一摸脑袋,明白过来了.拍拍在自己怀里抽泣的依依,把她交给平时亲近一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把还在抽泣着的小姐抱了出去."我当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这个啊,小丫头,你还挺霸道的嘛.不过我们也是为了依依好哦.""到底怎么回事"这回轮到惊风不解了."没什么,依依上了小学后,我们怕依依知道,现在的爸爸妈妈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而难过,所以让她跟着姓洛了.大名叫洛依依,不过我们这真的是为了依依好.即然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不想让她在这么小的年纪伤心难过,等她大了些以后自然会告诉她的."劲雷解释着."哦,这对她的确是好的"惊风知道某些记忆确实比较伤人,比如依晴,本来己经淡忘了自己的可怜身世,可是总是在特定时间空间里想念过去的亲人,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劝也是没有用的."不,她姓陆,她跟我一样姓陆.我们的爸爸姓陆,我们的妈妈姓展,我还有家豪哥哥.我们姓陆,不是你可以随便更改的."依晴几呼是用命在嘶喊.陆这个姓氏是她唯一可以用来纪念故去父母及远在他乡的家豪哥的,除了这个姓,她的前陈往事只有记忆,她己经什么也没有了."好了好了,依晴,听哥哥的话,这事让它过去吧,咱们以后再说,先消消气,听话,好孩子"惊风看到如此激动的依晴也是头一回,不见她留泪不见她撒野,只见她找了命的在嘶喊."不,不,不,我要去打死那个叛徒.她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妈妈,背叛了爸爸,背叛了哥哥,背叛了我!"依然的声嘶力竭."我先带她走了,你好好哄哄依依,能瞒一定要瞒过去.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好处."惊风说完,抱着怀里犹如困兽一样疯狂与无助的依晴."不,我不走,我要去打死那个叛徒.我不会放过她的""好了""你放开我,你也是坏人,是你分开了我们,是你们分开了我们""够了"惊风冷下脸吓她."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到了车里,依然没有消停的依晴还在哭喊打闹.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她有太多的不明白,从来都没有搞明白,但是她只能妥协,但现在她不想再妥协,因为她的妹妹己经不是她的妹妹,她己经不是陆依依而是洛依依.撒野,胡闹,这是她无助时唯一的发泄.直到筋疲力尽.睡在哥哥的怀里.惊风把依晴抱回房间.看着她的小脸上依然有泪水.轻轻的替她擦拭.心里终究是疼的.朝夕相处六年的岁月,把她从一个连跑快了都会摔倒的小胖妞,带到了现在可以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吵着要当班长的小女孩.他知道幼年的记忆对她而言太过于深刻,即时在平日里慢慢的遗忘,可一旦触及,对她而言还是触目惊心.历历在目.依晴在梦中依然哭闹,嘴里喊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放下我一个.妈,哥"惊风忙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她入眠.你的未来有我安排,我不会放下你,不会放下你一个人不管.

第二天早上.惊风早早起床,去书房处理一些机要文件,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自陆家家变后,陆家名下的所有房产公司己被霍家,洛家,分别购于名下.而被霍家购得的所有房地产业,霍老爷子均交给儿子打理.这些年来惊风一点一滴的摸索下,总算日浙扩大.对于身上还肩负着学习任务.娱乐行业与帮派的霍惊风实在是一件不算容易的事情.想着今天必需帮依晴打开心解,惊风只得一早通知秘书把所有工作送到公寓里来完成.日上三杆,昨日哭闹一夜的依晴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睛有些肿痛,知道是自己昨天哭闹的结果.想着昨天的事情,一夜过后,依晴自己也想明白了,自己因为有了这些记忆,一直过得不开心,心里装着一日失去双亲的痛苦,想着与哥哥妹妹生离的痛苦,也觉得依依不知道这些也是一种好事.其码不会像自己这么难过.但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所以心里对依依的不忠不孝,还是不满并极为愤恨的.当下决定从此再不理这个妹妹,就当自己没有妹妹.心里苦丝丝的.出了房门,下楼到去了饭厅找吃的,昨天作了一夜,肚里空空的.佟妈看到小姐起床了,快步跑到小姐跟前问"小姐,饿了吧,快来,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小云吞.少爷在书房等你,吃完了快上去吧,呵呵""哦?哥没去公司?"哥哥好能干,一边大学一边工作."今天没去,说是找小姐有事的"佟妈一边说一边张罗让其它佣人摆饭菜."哦,知道了"依晴慢吞吞的吃着饭,一边吃一边想着哥哥今天找自己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学校也不去,不会是因为昨天自己的哭闹要教训自己吧.一边吃一边想,用了四十多分钟干掉一碗小云吞.然后认命的走到书房的门口.咚咚咚!"哥,是我.""进""找我有事?""嗯"惊风收起桌上的文件.理了理思绪,想想自己该从哪里说起从哪里入手才能解开这丫头的心结.依晴自己坐在书房沙发上,低着头等."依晴啊,你对于你昨天晚上做的事情,有印像吧"实在不知从哪里入手了."嗯"心里有些抵触情绪"你自己认为你昨天的做法是不是有不妥的地方?""没有"要训你就训你中,哪来这么多费话."我认为有"惊风决定进入正题."……"不知说什么,既然你认为有,还问我干嘛."首先呢,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是一个女孩子,理当有女孩子的矜持与端庄.其二.依依是你妹妹,当年她太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就这么出手不觉得自己理亏吗?最后.你心里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委曲为什么不能过来找哥哥说明呢,干嘛要用自己的蠢方法解决?"霍惊风一口气把自己心里想法说出来.他要的是一个凡是听从自己命令的望族名媛.并不是哭闹撒野的野丫头.而小依晴显然充分的具备了所有野丫头才会有的天份.这是他不能允许的,不管什么原因.有任何事情,依晴都可以过来找他说找他哭诉,他自会替她做主,替她出头,但独独不许她自己胡闹乱来."……"一大早上等我,就是为了教训我.怎么不替我想,为什么不安慰反责备.依晴骨子里的倔强充分被这几句挑了起来."没话说吗?"有点气恼,怎么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不知死活的丫头在高声挑衅."……"气结."还有事吗,没事我出去了."公然挑衅."有",本想着教完她做人的基本常识和道理后好好哄哄她的,让她明白洛家的好意.也好解开她的心解.被她这么一弄,现在只想好好教训她."……"还想干嘛,有完没完,婆婆妈妈.依晴心里想着,眼睛盯着地板,还是不说话."看来我说的话你是没听懂,也不觉得有道理.去门后跪着,跪到想清楚为止."心里有些气恼.脸上也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我没错.凭什么让我跪?"继续挑衅.护卫自己的尊严."凭我是你哥,凭我是你现在的监护人.凭你的不听话不懂事."真佩服自己怎么还有耐心跟她讲这些."你不是我哥,监护人也得尊重我的人权.对的话有道理的话我都会听,不对的话没道理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听.我很懂事."几年来惊风的宠爱,让她的确不点不知天高地厚了."……"再次气结.两个人僵持着,惊风坐在办公桌后点起一根烟.依晴还是看地板,不进也不退.心里埋怨着哥哥为什么不肯安慰自己.反倒指出自己的一大堆不是.惊风突然把吸了一半的烟狠狠摁灭,深吸了一口气,当下做了狠狠教训一下这笨丫头的决定.走到发呆的依晴面前.一把抓住了依晴的胳膊,拽着她走到了书房里的沙发前,把依晴往沙发上摁,依晴一下就慌了,拼了命地想挣扎,可是已经晚了,哥哥已经把她摁了下去。

而且很有先见之明的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连同双手摁在依晴的腰上.趴在沙发上的依晴己经感知到了发怒的哥哥要干嘛.等待挨打的屈辱和未知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挣扎,可这时哥哥的巴掌已经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啪,啪,啪……”略带一点沉闷的拍打声就这样在屋子里响了起来。虽然隔着睡裤,可她还是觉得好疼,哥哥对他似乎一点也没有留情。而且打得频率很快,让她又没有闪躲的可能,只能让屁股无奈地接受着痛击。

“你放开!放开我!你打疼我了!你是坏蛋!”心里骂着哥哥的狠心,嘴上还是不肯落下风。【此帖被在:33重新编辑】

可是惊风似乎不想理她,只是在听到她骂他是坏蛋的时候停了下来。依晴还以为自己的话起效果了,正想挣脱.惊风一把扯下她的睡裤,依晴意识到了哥哥要脱她的裤子,心里真的害怕了起来。

“不要,你不能……”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能不能了!”惊风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她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他停顿了一下,说:“看你的样子也没必要循循善诱了,不狠狠的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怕!什么叫服从!”说着就把依晴草莓小内裤也褪到了膝盖。二话不说就抡起胳膊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

“啊!”才打了第一下,她就忍不住叫了出来。刚才隔着裤子的时候可是没有这种火辣辣的感觉,现在都能感觉到余痛一点点地蔓延开去。可是还没等她有后续的反应,哥哥的第二巴掌又落了下来。

“啪啪啪啪……”惊风一言不发,只是专心致志地打她的屁股,而依晴的叫喊声也渐渐弱了下来,一是因为疼得没了力气,二是因为在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中也开始意识到了哥哥这种不发一言的可怕。

她想,要不我干脆认个错,虽然我心里不服气,可是她还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的,现在她这个样子,咬着牙坚持也是白白挨打。

于是,忍着屁股上火辣又有点发木的疼痛,颤抖着说了句:“是我不对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不去找依依了还不行吗?”

“哼!你这算是求饶啊还是认错啊?”惊风听了她的话,停了下来。

“今儿我就让你学会怎么求饶!”说着“啪啪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啊……”实在是受不住屁股上的痛了,依晴低声抽泣起来。

“哥,我疼,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嗯啊啊……”依晴决定暂时放下了那“不值一钱”的自尊。

“怎么?不嘴硬了?知道该怎么跟我说话了?我当你能坚持多久呢,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呢吗。”惊风松开了束缚着的手,让她站起来。

依晴本能地想去摸摸屁股,可是霍惊风突然大吼一声:“不准摸!”吓得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紧跟着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给我跪下!"霍惊风在沙发上坐好,对她命令到。依晴迟疑了一下,可还是慢慢跪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说说吧,我为什么打你。”惊风狠狠的盯着跪在沙发前的依晴.“因为我不听话……因为我跟哥哥顶嘴……因为我不肯跪下认错……因为……”她边说边偷看哥哥的脸色,可让她害怕的是,惊风的脸色一直都没有缓和,越看心里越毛,可是她真的想不出为什么要挨打.。

“疼不疼?”有点担忧,有点心疼.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舍得真打过.这是第一次.虽然自己没下狠手,但看到跪在地上的依晴哭的梨花带雨,没有往日胡闹哭泣时的野样,心里还是非常不舍的.“疼!”听着哥哥关心的声音,心里一下委曲了起来。

“知道错了吗?”还得狠下心来,要不这丫头的打就白挨了“知道了。”

“错哪了?”

"我不应该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我不应该打妹妹,我不应该不听哥哥的话."重复着惊风刚才的训话.心里仍然不服."以后还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惊风听出她的口服心不服."不会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吧.“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再犯同样的错误,绝不轻饶.哼!"惊风实在不忍看依晴现在的可怜相.决定放她一马,不管心里服不服,只要记住这次的教训就成了,以后再找个时机跟她谈谈,让她心服口服吧."把裤子穿好,罚你跪一个小时,自己心里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也不想再有机会揍你第二次.""嗯"依晴现在只有听话的份.一个小时后,惊风放下文件,看着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丫头,心里苦笑,嘴上依然冷言冷语"起来吧,记住今天的教训!你可以出去了""嗯"依晴慌忙起身,跪的时间有点长,难免有点站不稳.惊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也起了身,走到依晴身边想要把她抱来.依晴看着哥哥走到自己身边先是一惊,马上往后躲去.惊风心里忽然一沉,但还是无奈的抱起地下的人儿.送回了房间.当天晚上,惊风心疼的看着依晴被打的通红的小屁股,上面遍布着他的指印。他心疼地对依晴说:“依晴,你怎么就那么犟呢,早认个错不就行了吗.我也不至于这么打你”"哥~~.你以后别再打我了,我怕."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哥哥这样说,依晴放下白天的刺,迷迷糊糊的撒娇。

自那次挨打以后,依晴对惊风再没有往日的放肆与缠恋.看到惊风也是偎惧的躲开.惊风虽有心找她谈谈,可一见她这样,也就把那心思和着苦水吞下去了.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表面上一方强一方弱,私下里一方心痛,一方怨恨.可惊风并没有放弃把依晴调教成自己心中理想妻子的想法,不管依晴愿不愿意,她只能接受.因为霍惊风的想法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虽然那可怜的孩子只有九岁,虽然她并不想.可她依然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自上次两个人出现严重分歧后,己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依晴每次见到惊风总是不冷不热,在她九岁的心中,意识不到惊风的苦心,反倒有一种没有亲人在的悲凉.总是想着如果自己的妈妈还在,如果自己的亲哥哥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对待自己.不管前几年多么的宠着自己疼着自己,这一顿打也打得灰飞烟灭,剩下的都只是对自己可怜身世的自怜,与惊风严格管教的恐惧与不满.

惊风并非感觉不到小依晴对自己的冷淡,但想着一个九岁的孩子,也就是闹闹小孩性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加上小依晴自上次挨打后,明显老实消停了不少,更表现出了小女孩的安静与温顺,心里却想不到这是依晴的一种无声的抗议,只以为被自己教训后的依晴越来越懂事了,反倒安心了不少.倒底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加上身上压的担子太多,想不到太多太周到,更加看不透小小年纪的依晴心中的怨恨.

依晴是有记性的,挨了上回的打后,再不跟惊风有什么表面的冲突,惊风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让她做什么她就什么,其码在表面上看来,她是乖巧的.可是她骨子里的倔强是无法驯服的.是遍及她身子里的每一个细胞的.只恨自己年纪小,别无他法.

惊风是忙碌的,并没有时间与精力多用在她身上.只是每天看着日渐乖巧的依晴,有的时候后悔上次打的重了些,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心慰的.

日子相安无事,惊风为自己的未来不断努力中,他比任何一个世家公子哥付出的要多,他比任何一个豪门二代都有努力上进,因为他有心中的理想,他有自己远大的抱负.不断的努力换来的是父亲的赞许,家族事业的扩大.在惊风二十五岁的时候,霍老大做出了让位的决定.多年的帮派生涯,让他过腻了尔虞我诈的生活.身边的发妻随着自己儿子的不断壮大,己是蠢蠢欲动,暗中总是与于老爷子的心腹有所连系.这是危险的,他不想给儿子制作任何不必要不合适的麻烦.只有自己早早退位,把自己的江山交到儿子手里,让他权权处理,才能早一些死了那妇人的心.断了帮派中不服惊风,想要扶直于飞凤的一干人的意念.加之这些年洗白的公司,从陆家接手的公司己让惊风打理得有条有理.霍老大黑道起家,对这些本就不通,现在儿子打理的这么好,自己还有什么必要非要做这个位置,不如让位,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太上皇.这边的于飞凤得知霍老大的想法后,不是没有举动的,只是霍老大找她谈了一回心.明确的告诉她,如果敢与惊风为敌,那多年的夫妻情份一笔勾销.在警告的同时,说到自己累了,这么多年来,对她们母女是有亏欠的,自己的前半生,心里只装了两个女人,忽略了她们的母女,希望用自己的后半生慢慢弥补.一个女人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于飞凤听了一席话,心里是有所触动的.她宁愿把父亲的事业双手奉上,她宁愿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权利与筹码.只为换得眼前这个男人的丝豪关爱.如果真的能够从头来过.她愿意赌上这一把.不管霍老大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于飞凤被霍老大安抚住了,心甘情愿的看着别人的儿子接替自己丈夫的一切.

霍家大宅.灯火通明.宅门大道上清一水的豪华名车,各方名流齐聚一堂,为了庆祝霍老爷子可以功成名退,为了庆祝霍家少主的自此独自执掌大业.

看着一群群商界、政界的名人经过,大厅外等候的各大报社的记者,和闪烁不停的灯光……不过是一场霍老大的让位宴,竟引来这么多人捧场。也是,这毕竟是风云一生的霍老大让位给年纪轻轻便在家族事业的基础上成功跨足了商界的爱子的让位仪式,所具有的时代意义,不单单是一场简单的让位仪式……更代表了A市的治安,A市的繁荣.

二十五岁的霍惊风,己没有人能从他那俊美的脸上看出丝豪情绪.他己经有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多年的历练,多年的努力让他面对黑白两道己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得了.

豪门宴会,名流齐聚,当然也少了各家名媛淑女.正是各家千金寻找意中良人的好机会.展家大女儿展婷婷己出落得婷婷玉立,多年来帮着母亲打理家中事业,扶持弟弟.让她充满了干练.名门望族,美丽干练,这么引人注目的名媛,身边自是围了一群各怀目的青年才俊与豪门二代.可她的眼睛却总是盯着一个男人的身影---霍惊风.

二十六岁的展婷婷身边不乏裙下之臣.可在她年少的心里便己住进一个人.那就是霍惊风.她见识过他的手段.听闻过他的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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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婷婷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十九岁的惊风己经掌管了家族中的娱乐行业.婷婷与一帮好友去A市最大的娱乐城庆祝.席间朋友笑闹一团,突然一位出去接听电话的朋友满脸带血的冲了回来,原来与人发生争执,一群好友借着酒劲纷纷冲出去要给朋友报仇.婷婷身边家中长女,自幼便己学会如何保护弟妹,见朋友在自己的生日会上受了伤,难免气急,跟着大家冲出去想找打人者理论.哪知打人者是十多个二十多岁的混混,在此寻欢找乐,刚才只是因一个学生模样的男青年走错了房间,扰了其中一个正在与女人寻欢者的好事.当下十多个人爆殴解气,只把那学生打得面目全非才扔了出去,眼下又来了男男女女一大群.这一大群中不乏美女靓妹.这群混混见了如同饿久了的野狼见了新鲜绵羊,哪有放过的道理,于是没有婷婷想好的理论,接下来的只是恶战,可是一群大学生怎么可能敌得过这如狼似虎的败类残渣.不到一会功夫,男同学纷纷被打倒在地,女同学被混混们放倒在沙发上调戏,婷婷与其它女声放声大叫加上刚才的恶战惊动了娱乐城的管事的领班经理,上前解围,可是混混们就是不放人,只嚷着自己受了伤,要一群美女敬酒陪罪.婷婷虽然年少失父,可自小也是众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一样的人物,哪受得这样的侮辱,当下一脚踢向混混头目的下体,只踢得混混头目一阵乱转,然后把婷婷生生压在身下就要强来.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拎起混混头目如踢沙袋一样飞起一脚.一脚便己踹掉那小头目的半条命,趴在地上吐着白磨,起不来了.

哪来如此大胆之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霍家大少.

"哪借的胆子,在我的地头上撒野?"惊风一脚踢飞混混头目后,面不改色对着一众混混不紧不慢的嘲弄.

"你,你是谁?"混混头目己经踢的没有声间,是另一个小混混不知死活的开了口.

"我姓霍."相信老爸的威名震得住这些小混混.

打这个身上充满了危险气味的年轻人一进来,混混们便有种惊心的感觉,看他轻而易举打发了老大,看他不紧不慢的报了三个字,所有在场的人己经知道进来的是谁了.A市的黑道帮派只有一家,便是霍家,再白痴的人也知道霍老爷子的威名,也知道霍老爷子有个不好惹的公子.

"霍公子,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开眼."另一个有眼识的混混忙开口求和.

"我的损失可不小啊,这间房己经让你们毁的不像样子,这倒是好说.可是客人让你们吓的不轻,传出去我脸上可不光彩啊."惊风懒懒的说着,好像是在与朋友唠家常.

"我们赔,我们赔,"混混己经感觉到事情大条了,眼前这人,这地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纷纷附和着.

"好,爽快!但你们打算怎么赔?"惊风心下己有了处置的办法.

"我们听霍公子的,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惹不起躲,躲不起只能认命了.

"你们自己动手清理这是房间,毁坏的自己给我补上,至于这些被你们吓着的客人们,你们负责所有医治费用,并道歉到他们满意为止.类同事件,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我娱乐城有人砸场子或在我娱乐城中没有安全可言的任何言论."看他们认罪态度良好,惊风没打算难为他们,都是年轻人,这娱乐城本就是寻欢做乐的地方.这种事情太多了.

众混混听后,一应答是.纷纷谢过霍公子的大度.惊风转身出去,忽又折回,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跟我出来."手指向展婷婷,没好气的说.

展婷婷在同学与混混们的强光扫射下,跟着惊风出了房门,来到了惊风的休息室.

"想不到啊想不到,展家大小姐怎么来这种地方?"显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忘了这种地方是他自己家的.

"我为什么不能来?"展婷婷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

"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想让人白白占了便宜去,这种地方,少来为妙."惊风加重语气,懒得跟她讲那么多,要不是看在小的时候曾在一起玩闹的情份上,他哪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费这么多的话.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不懂事.头痛的想着在家里一直跟自己冷战的只有九岁的那个小女人!!!看着眼前这个刚从危险中解脱依然不知道死活的二十岁的大女孩.自嘲了一下,想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谢谢你的好意.受教了"知道他是自己好,可是多年没见后,第一次相见却是这种场合,心中难免尴尬,语气还是那般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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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小姐,可以有幸得到你的电话号码吗?"一个声音不识识物的打断了婷婷的思绪.

"不可以."无情的拒绝,她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能力.

"展小姐怎么这么绝情,连个机会都不肯给吗?"还是不放弃.

"是的.没有机会."懒得跟他磨.两句话拒绝的彻底.

心中想着自那次被惊风救了后,两人便很少见面,偶尔在各种聚会上见面,也是应酬式的一笑而过.霍惊风身边不乏女人.经常在报纸的财经版与八卦娱乐版都可以看到霍惊风的风流艳事.可是霍惊风从来不曾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参加过任何公开聚会.所以在A市,霍家少爷,展家少爷,洛家少爷,与新进的另一位楚家少爷是A市女孩们心中的四大钻石级王老五.霍惊风的风流艳事,让她心痛,心痛霍惊风的随便.霍惊风的从不公开承认任何女子为自己的身边人,让她又燃起了希望.几年来,听闻霍惊风如何把事业越做越大,如何并吞了这家公司如何收购了那家企业.在婷婷心中,对惊风的爱慕一天胜过一天.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表白.

这边霍惊风一边应付着道贺的的人.一边与好友洛劲雷闲聊.眼睛却不时的扫着门外.看着洛劲雷身边的依依像无尾熊一样缠着洛劲雷,心里想着依晴现在应该练完琴了.算时间应该快被何叔送过来了.因为今天自己是主角得早早过来,不能亲自带她过来.只好派了车夫河叔去公寓接她.想着她练完琴后,穿上自己为她挑选的礼服应该很漂亮吧,想着想着笑意己达眼角.

"思春呢,想什么呢?笑的这么贱!"洛劲雷开口就让人想痛扁他.

"注意点,你妹妹还在身边呢!"懒得跟他纠缠,看着劲雷身边十四岁的依依己出落的有模有样,灵动中透着清澈.想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依晴,同样的美丽,却不同样的味道.依晴身上更多的是充满了野性的乖巧……像足了一只深藏了利爪的小野猫,又像一朵被拔了刺的玫瑰.

十五岁的依晴,己经十足的大姑娘样子了,看着惊风为自己安排的礼服,不喜欢,却也不能抗拒.因为多年来的交手经验,让她己明白,对付惊风,是不能明着来的.跟他明着干,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轻则罚跪,重则以自己的屁股不能安然坐在椅子上收场.自己是斗不过他的.只能暗地里偷偷反抗.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撒撒娇求他,一般什么事都好说.自嘲中.

穿上礼服,在镜中望着自己,淡蓝色的礼服让自己高贵得如同公主一般,合体的剪裁包着自己刚刚发育的身体,青涩的美丽,像是让人垂涎欲滴的含苞玫瑰.一切是那么美好.可是,她不喜欢.她不喜欢自己打扮的像一个公主,因为她不是,在她心中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孤女.在这个华丽的房间里,她得不到自由,得不同龄人的快乐.每天去霍惊风安排的贵族学校,放学时间准时有人接她回家,然后固定的时间里接受霍惊风按排的形体老师的形体训练(这是在霍惊风发现依晴懒散的生活态度与随性的做风后,特别安排的).形体训练结束后会有专业的钢琴老师指导她练习钢琴.然后去厨房帮忙佟妈做家事.(这也是霍惊风特别安排的.他需要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妻子).依晴没有自己的丝毫时间,课间的欢娱是短暂的.她多想放学后跟同学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一起去商场买自己喜欢的衣服,饰品.像其它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样可以去狂欢玩乐.可是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她的所有衣服均是霍惊风指定的品牌.颜色均是霍惊风喜欢的淡色系,头发是霍惊风喜欢的长发,脸上不可以化任何妆容,只能一味的素面朝天(虽然她对自己的素面充满信心.当然霍惊风也是觉得她不化妆的样子更有一种脱俗的美丽,夺目的光彩),只能穿着霍惊风喜欢的公主系衣服.每天打扮的像个童话里的公主,可在她自己的心中,自己分明是一个被困的公主,没有自由的假公主罢了.教室里学校里充满了同学的羡慕,羡慕着她每天换着不重样的衣服,每天打扮的像个公主一样.羡慕的看着无论校长老师都对她的另一方面眼相待.可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她只是霍惊风的一个影子,大家对她的另眼相待只是在变相的讨好她的主子霍惊风.风每天打扮成霍惊风喜欢的样子,做着霍惊风指定的事.表现得像一个乖巧的小公主.她不喜欢这样,可一次次的反抗,换来的是一次次的严惩.就像昨天一样,只因自己不想参加这种豪门盛宴,只是不想回忆过去,只是不想再次记起十几年前豪门里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陆家,所以她拒绝参加.所以她又一次做了无谓的反抗.得到的是霍惊风毫不留情的一顿痛打.想着自己屈辱的趴在床上被教训,想着想着自己跪在地上求饶,跪在地上再一次保证再也不敢顶嘴再也不敢违抗了.想着自己晚上只能趴在床上入眠.心中一片自嘲.拿起礼服配套的小包,走出房间,坐上等待自己的何叔的车上.一路驰向霍家主宅.

只觉眼前模糊,泪己落下.哥哥(陆家豪),你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带我离开这里.过我自己喜欢的日子.

分歧豪门夜宴

车子缓缓驶入霍宅前庭,依晴以最优雅的资势走了下来.进入门厅,早有门童再此守候.其中一个见是依晴,马上引领着来到霍惊风的身边."少爷,小姐来了."门童恭恭敬敬的向霍惊风报备."嗯."霍惊风满意的看着打扮得如掉入凡间的精灵一般的依晴,摸着依晴的小脸蛋说"练完琴了?""嗯."依晴打量着平时庄重的霍宅大厅,今日如同堡垒里的宫殿一般富丽堂皇.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的男女,心中不免唏嘘.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描了一眼向无尾熊一样缠在洛劲雷身边的依依,更加悲哀,索性低下头,等着霍惊风的安排.*****************************************打从依晴一下车,眼尖的霍惊风就己经看到.看着昨天还因为要不要来参加宴会与自己闹别扭的依晴,今天如公主一样出现在大家眼前,霍惊风心里更多的是一种炫耀的冲动.这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如今己出落的这般美丽.这般动人.精致的面容,优雅的仪态,温驯的举止,而最吸引人的是那发自内心身处野性,眼神里的倔强透露着她的不安份,那种让男人充满了征服欲望的美丽.想着昨天这只小野猫,因为得不到可以不来宴会的允许,而跑到惊风的卧室对着刚洗完澡的惊风大声指责惊风的独裁"我不要去,就是不要去.""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行,这事由不得你."惊风一心想让她走出往日阴影,忘记过去,即使忘不掉,也要学会忽略,学会适应自己的新的生活,新的身份."你要用你的成功来证明陆家的满门覆灭吗?证明我哥哥的落慌逃避,证明我的懦弱,证明依依的无知.证明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证明陆家只是一场过眼云烟,一场笑话,而这些结果却要我亲身来承担吗?"一口气说话自己心中的话,心里有丝丝恐惧,但她不想再压抑自己.她不喜欢去任何关乎于自己的公共场所,她不想让大家怜悯的看她,怜悯的想起昔日雄霸一方的陆家."给你个机会,马上道歉."霍惊风见她如此激动,心底反倒想笑,小野猫的爪子又要露出来了吗?用近呼嘲笑的口气命令着."我不要"十五岁的大女孩正处在敏感与叛逆的青春期."很好"霍惊风一把拽过站在卧室中央的依晴,强行把她面朝下,屁股向上的摁在床上.一只手反剪着她的双手摁在腰间,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前腰处解开她的裤子,把她的裤子与底裤褪到膝盖处,对着她光溜溜的屁股慢条斯理的抡起了巴掌.按以往的经验来算打到二十几下的时候依晴便会求饶.但今天的依晴显然是激动与固执的,直到惊风打到四十下左右的时候,屁股己经过完全红肿,终是敖不过惊风的几下狠手,哭求到:"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快停下,别打了."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没有骨气,但她毕竟己是十五岁的大姑娘,己经开始发育了的大姑娘,如此扒了裤子趴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己是尴尬,又被人狠揍着自己的屁股,连羞带痛,终是熬不住的了.惊风本就不想太难为她,见过求饶,马上停手.松开摁在她腰间的大手,等着看她下一步的形动.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次挨揍后,依晴必得跪在地上诚恳的悔过.然后视情节的严重与否.等待惊风下一步的处置.于是狼狈的依晴跪在地上哭泣的说着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等等惊风早己听腻了的词汇.但他着实不想难为她,只是淡淡说了句:"以后注意,下不为例,回你房间休息吧."想着依晴刚才说的一席话,对惊风还是有所触动的.但他要她学会面对,学会长大.而依晴所需要做的只是服从.*****************************************看着低头不语的依晴,惊风拉起她的手,领着她来到霍老大面前."爸,看谁来了.""哦,小依晴,最近是不是学习特别忙,有一段时间没来老宅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哈哈哈."霍老大在儿子平时的言谈中,己经知道这女孩对惊风的重要性,待依晴自是亲厚."叔叔好,最近哥哥安排了些其它课目给我,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您老."微笑的保持着最佳的礼仪.同时不忘给自己诉诉苦."这丫头倒是越大越乖巧了."霍夫人看着小小的依晴被惊风带的倒是比自己的女儿还有大家风范,不由夸赞."依晴,楚风有没有打电话给你,昨儿个向我要了你的电话."霍小云窝在妈妈的怀里.状似无意实则告状一样的问起依晴来.小云自小不得父亲与兄长的宠爱,心里对依晴是羡慕与嫉妒的.知道哥哥看依晴看得很严,而学校里的楚大帅哥又总是对她爱答不理,只一心想着念着那个对所有人都无所谓的依晴,让她更为不满."啊,没,没听说啊."依晴心慌中,霍小云啊霍小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我也没惹过你啊,怎么再这种场和害我."不会吧,不会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吧?"十六岁的小云在嫉妒之心的促使下,希望大哥对依晴当场发难.她平时只是听大哥家的佣人说过依晴在公寓里经常挨大哥的揍.可大哥在外面又对依晴爱护有加,从未看过大哥发难于依晴.今天这种场和着实想让依晴丢丢脸面."楚风?是不是楚家的老二?"霍夫人想起了那个楚二公子,霍夫人与楚夫人在同一个沙龙的会员.对于楚家的两位公子心里是比较欣赏的,都是不错的女婿人选."是你同学?"霍惊风开了口.脸上带笑."嗯."走一步算一步吧,非要细究的话,也不是她能够蒙混过去的."哦,那你的同学应该今天也来了,刚才看到楚飞了.他身边那个小家伙应该是你同学吧.一会我带你去那面看看."惊风依然好脾气的看着怀里的依晴.自他落座后,把依晴像小孩子一样抱到自己的左腿上坐着.当然也能感觉到依晴不安与惶恐.左手绕过依晴的腰轻拍安抚着."不必了,刚才看到张雨然她们了,一会想去找她玩."依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知道楚风对自己的心意,如果让哥哥看出来,怕还是自己的屁股吃亏.刚好进门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同桌好友张雨然,张氏企业的小姐.想着还是跟她在一起安全些吧."爸,妈,我先带依晴去劲雷那面看看,一会再过来."知道依晴的不安,先把她跟小云分开最重要.不知小云这两年吃错了什么药,老是跟依晴做对,霍惊风放下坐在自己腿上的依晴,牵着她冰凉的小手,搂着肩膀,往年轻人聚集那面走去."哥,我也想去看看洛哥哥."小云也不想老是跟着妈妈,也想去跟那些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十六岁的她心里早有了少女特有的细腻心思.只是碍于哥哥从来不肯带着自己去这去那,所以跟这些世家子弟只是认识并不熟识.她多么希望哥哥也能像领着依晴那样,带着自己跟这些哥哥姐姐们认识玩乐啊.惊风心中本是想把她们两人分开,如果自己不在,依晴是断断不会吃亏的,他心里清楚依晴的小野猫性格,从小就腻在妈妈怀里长大的霍小云不是小依晴的对手.可是自己在身边就不同了,依晴对自己的惧怕使得依晴在如此公开场合下只能吃些哑巴亏了.现在小云又执意要跟着自己,当着霍夫人的面又不好拒绝,只得放开拉着依晴的手,带着两个小美人向西南方走去,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就变成幼儿园的欧巴桑了.还得哄着这两个粘人的小屁孩.大厅内,灯光玄目,音乐声,调笑声,各种恭维献媚声彼彼皆是,路上不断有人主动打招呼上来与这位霍家大少爷主动攀谈.惊风淡笑应酬着,不忘拿眼描着依晴,这小家伙心里想什么呢,脸上怎么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是傻傻的盯着地板,难道真是自己管的太严格了,小野猫被管成小傻猫了.笑着婉拒了很多主动上次搭腔的人.直奔洛劲雷那一边去.这边洛依依在哥哥的偏坦下己经成了西南方这群年轻人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小公主了.来的人还真是全.洛家的少爷与小姐为中心,展家的少爷与两位小姐纷纷坐在沙发上与友人聊着天,品着酒.新晋的另一不可忽视的世家楚家的两位公子也在坐,楚家大少爷楚飞与洛劲雷聊的正欢,身边安静的坐着楚二少楚风.还有罗家的大小姐罗娜,二小姐罗娇.苏家的苏珊小姐与苏远鹏小少爷.刘家的少爷,张家的小姐,宋家的两位少爷一位小姐等等,全是一水的豪门二代.世家公子,名门淑女.最小的就罗家二小姐罗娇,才十岁,兴致勃勃的跟着姐姐罗娜与大家一起淡天说地玩乐开心.小依依在洛家二老与哥哥的娇宠下总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非要领着罗娇一起过家家,哪知十岁的罗娇早就不玩这些幼稚游戏.要与姐姐玩大女孩们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而小依依正瘪着嘴看着哥哥.她可真是好心啊,看罗娇小小年纪怕她跟这些大女孩玩不到一起,才好心的想陪她玩自己最喜欢的扮家家游戏.虽然在家的时候天天拉着哥哥同她扮家家,不过哥哥玩的一点也好,往往陪她玩到一半就跑了.今天碰到一个比自己小的,却还这样跟自己没有共同语言,远远看着霍哥哥向这边走来,看着霍哥哥后面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依晴姐姐,高兴的大喊:"霍哥哥,这边这边!!"手舞足蹈中!

"依晴,呆会见了依依不可以那么冷着她了,你大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知道吗."低头贴着依晴耳边警告着.这几年来,依晴对依依一直淡淡的,早己没了幼时的留恋与姐妹之间应有的热洛,每次见了反倒故意躲着小依依,搞得每次他看着依依那含泪的眼睛,受伤的表情,以及洛劲雷那想吃人的模样时都想把依晴抓过来痛打一顿小屁股.依晴没有反应,因为不知如何反应,对依依,所有的冷淡也是对依依的一种保护吧,什么样的感情她说不清.但摸着自己昨晚被打的红肿的屁股,她是没有勇气反对的.跟着惊风走过来,大家见了主角现身,一阵笑闹,豪门二代的聚会最大好处就是,以后大家接掌了家族生意后,应酬起来更为随意."不用我介绍了吧,都差不多在一个学校,你们早该认识的.自己过去玩吧."惊风安置好小云与依晴.自己则与洛劲雷,展震南.楚飞等年纪相差不大的少爷们一起找乐子去了.离交接仪式还有两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是上客人们自由玩乐,或谈些相关实事与政要的时间.惊风,劲雷.楚飞,振南四个年岁相当的大男人一起相约去偏厅打几圈国粹麻将.惊风让其它三人先过去,自己走到正与张雨然笑谈的依晴面前低下头耳语道:"乖乖在这玩,我去偏厅那边了,有事到那找我."说完爱抚的揉了揉依晴的头."嗯,知道了."依晴忽然有种不舍的感觉,虽然在家的时候,两个人大多是冷冷淡淡,但只要在有其它人的场合下,依晴对于霍惊风的那种依赖就表现的淋漓尽致."依晴,你哥待你真好."旁边的张雨然羡慕的看着离去的霍惊风.对依晴说."是啊,我哥哥都没过来理我,还是霍大哥贴心!"依依讨好的插嘴."依晴,你哥哥好帅哦.可不可以帮忙碌介绍一下啊"罗娜正与展家二姐妹坐在一起,不忘开依晴的玩笑.展婷婷听了这话,心上紧了一下."罗娜姐,你真是不怕死的好奇猫啊.霍大哥身边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断过,有空去看看娱乐版就知道动向了."展纤纤知道姐姐的心思,帮着打圆场."我哥才不是那种人,不要乱说."出来帮着维护霍惊风名声的不是依晴而是霍小云.小云受够了被大家陌视的感觉,她才是真正的霍家大小姐,不是那个冒牌的假小姐.怎么大家都去讨好她反倒忽略了她这个正牌小姐呢."你们别开玩笑了,他的事我管不着,刚才也只是怕我惹祸,来嘱咐我几句罢了."依晴慌忙解释,自己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还是把自己撇清的好."依晴,你那么乖巧怎么可能惹祸呢"说话的是楚风.他没有跟着哥哥走,而是一只做在旁边,霍小云刚才过来与他闲聊,但他的心中却装满了依晴."啊.是吗?"依晴不知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霍小云抓到自己的把柄去告状."她乖巧?她要是乖的话,就不会动不动就挨我哥的揍了."霍小云提高声音努力揭着依晴的短.她实在不喜欢楚风看依晴的眼神.凭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喜欢依晴.而都是忽视她的存在呢.周围一片吸气与不相信的疑问声.依晴一个头两个大.懒得解释,拉着张雨然的手说:"咱们也去走走吧.这太闹了.""你好歹是我们霍家养大的人,今天霍家举行家宴,你嫌谁闹啊?你在拆哥的台吗?"小云开始发难."我们走."拉着张雨然,依晴不想与她纠缠,这种场和下,无论她二人争的谁输谁赢,也都是让看客们闲时多点谈资罢了.而且自己要是这么不知轻重跟他吵了起来,免不了回去又是一顿打.昨天的红肿还在.她不想跟自己过不去."要不要我去告诉哥,你嫌我们闹,你清高,所以抛下客人独自寻安静去了""随便."扔下这句话,依晴与雨然往花园的方向走过去了.楚风狠狠盯了小云一眼,追了出去.展婷婷若有所思的看着依晴的背影.其它小姐少爷们围着小云八婆的打听起来."霍小云,你真是个讨厌鬼,难怪霍大哥与霍伯伯不喜欢你!"依依看不得依晴被欺负,虽然现在依晴跟本不理自己."你,你才是讨厌鬼呢,你是一个拖油瓶!"小云让人说到了痛处,不顾依依是养女的身份被洛家保护的密密实实."我哥可是很喜欢我的,去哪里都带着我,怎么不见霍大哥带着你玩.每次只见带着依晴姐一个人,从来没见过你,你又是哪里出来的什么狗屁小姐!哼!"依依为了保护依晴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难听的话说了出来,给自己撞声势."我才是霍家亲生的小姐,你和她不过是收养的罢了,别不要脸了."激动小云说完"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了依依的脸上.剩下的少爷小姐都呆了.洛家的小姐与霍家的小姐打了起来,他们帮谁的是啊."哇,你等着,我告诉我哥去!"依依哪受过这等委曲.哭着去偏厅找哥哥去了."霍小云,你太霸道点了吧."展婷婷等几个大女孩坐在旁边看得清楚,展婷婷实在看不习惯霍小云这个样子."怎么样!"小云也觉得自己惹了祸了.又怕又臊.但还得强称着."一会你就知道怎么样了,小心洛劲雷吃了你."展婷婷好心提醒.其它几个公子小姐也不好插嘴,但又不想离去,只专心等着看这场戏如何收场.看看霍家与洛家如何交手.大厅中央的大人们还在忙着他们的应酬与交际,一点也没注意到这方发生的小小争执.小云主动找了宋家的小姐搭话,宋玉宁跟小云同班同学,不好不理她,只好从那里听小云硬逞强的说着"我才不怕呢,我霍家又是好惹的?".其它人都等着看好戏.*****************************************"哇!哥!"依依来到偏厅看到正玩得欢的哥哥哭着扑到劲雷的怀里.以无比委曲的表情.把所有眼泪与鼻涕口水涂到了劲雷的名牌休闲礼服上.看到洛家的小祖宗哭着跑了进来,其它三个人马上停了下来,等着知道原委."告诉哥,谁欺负你了,哥给你出气去!"洛劲雷明显有点激动了."是啊,依依,谁欺负你了.告诉霍大哥."霍惊风大多时候对这个让洛家宠坏了的小公主有一种对待依晴小时候的感觉,总觉得她才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楚飞只觉得小女孩真麻烦,还好自己只有一个弟弟,还那么懂事.展震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随说上一代的纠葛让他们这一代早己不相往来,但毕竟是自己姑姑的女儿,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只是碍于某些原因,压住了自己想去教训那个惹哭小妹的罪魁祸首的冲动.他相信洛劲雷不会放过那个人的."霍大哥坏!霍大哥是坏人!"依依生气的时候最常做的就是牵连一片.现在在她心中只要是跟霍小云有关系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霍大哥家的姐姐打我了,哥哥,疼!"依依哭着告状,可激动的情况下明显忘了说清是哪个霍大哥家的姐姐了."依晴又惹你了?没事,霍大哥回家后好好教训她.别哭了.",原来又是这两个丫头在捣蛋.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是依晴姐姐,是霍小云!""走,哥带你找她去!"洛劲雷看着被打的通红的小脸,才不管什么世交关系呢."小云?",霍惊风知道事情有点麻烦了,依晴还好说,自己训两句就完了,这小云惹了事,自己深管吧,霍夫人一定出来干涉,训两句又怕洛家不肯答应,最后还得老爸出马才能搞定.看样子洛劲雷也没打算息事宁人."劲雷,小孩子之间打闹是常有的事,不用这么激动吧."楚飞来劝说."是啊,为了孩子间的事伤了两家的和气终是不好的."展震南也开口帮着求情."这小云怎么会跟你吵架啊?"霍惊风实在想不通一向小公主一般的依依怎么可能跟小云撤上关系."还不是为了……"依依话还说完,突然听到外面大厅一陈慌乱.四个人对视了一下,马上出去,洛劲雷怀里抱着依依一边帮她轻揉,一边安慰着说一会一定给她出气去.依依这才停了哭声,任哥哥抱着出了偏厅来到主厅.大厅内西北方打成一团.主厅的大人们都当场院呆在那里.霍老爷子生气的站在打的最欢的两个人面前拦着所有人说:"让她们打.谁也别拦着,我倒看看她们谁本事大!反了天了!"霍夫人站在一边想插手却又碍于老爷子在边上没法去拉架.惊风拔开众人,映入眼帘,只见,楚家二少爷与宋家的小少爷打成一团,宋家的小小姐与张家的小姐张雨然扭在地上.十岁的罗娇早己吓的哭不出声,被展家大小姐展婷婷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混打.打的最出彩的是依晴与小云这一对.别看依晴比小云小了一岁,但依晴充分发挥了自己小野猫的疯狂,早己把小云摁倒在地骑在上面发了疯的撕打,小云早己没有反抗之力,只是嘴上仍不认输,一直嚷嚷着说"你们两个没人要的拖油瓶"刘家的小姐从后面拉着依晴想帮小云,也被依晴用胳膊肘向后使力一顶顶个四爪朝天,摔到了后脑,而依晴丝毫没有就此罢过的想法,使出全力打着小云的嘴巴.口里不停的喊着:"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霍夫人被霍老爷子紧紧拽住想拉架却无法使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吃亏.旁边的人有心拉架却见霍老爷子努气冲冲的站在旁边不许任何人拉架,只喊着让这些小混崽子分出个胜负才行.这边楚飞展震南己是看傻.洛劲雷看在眼里真解气,想着,不愧为亲姐妹,妹妹刚受了气,姐姐便给妹妹出气来了,比他这个做哥哥的强!不由得心里对依晴更加欣赏了."住手!"一声断喝.霍惊风终于还是发话了这边打的正欢的人看着依晴停了一下,也跟着停了下来,楚风是纯粹的为了依晴而战,依晴停他就停,依晴战,他也战.反正身下的这个宋公子也不是自己的对手.那边张雨然与宋玉宁早己有了停手的打算,只是看依晴还是没有停,自己也不好停罢了.依晴听得出这个声音是谁的,马上停了动作,可想着自己的妹妹让这个该死的霍小云给打了,心里难免还是不平,停了不到两秒,又继续她的疯狂.平时的压抑今天得到了释放,反正今天这顿打她是逃不了的.回家后一定被摁在床上趴光裤子痛揍就是了,所幸自己先打个痛快.也不吃亏!

惊风看着依晴停下来松了口气,哪知不到两秒这死丫头上又来劲了,边上的两对看着依晴打也就继续战斗.惊风心里面了然依情为什么跟小云如此疯打,知道她是心疼妹妹受了欺负.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爸,自己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挥舞的两只小手,只接把她从小云身上抱了下来,依晴哪肯罢手,还蹬着两只腿要去踢小云.惊风腾出一只手,照着依晴屁股就是一巴掌,在耳边低声说:"屁股不疼了是吧.".依晴昨日挨的打本就没好,这一下又正好打在昨日的痛处上,当下受痛,一下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闹的过了些,不好收场了,所幸躲在惊风的怀里趴在惊风的肩上哭了起来.多伴是被惊风吓哭的.其它两对看依晴停手了,紧接着也停了下来,场面总算有所好转.大家看着霍老大,等待他的处置.惊风这面抱着依晴,知道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不自觉的手轻拍依晴后背,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这么大了,不怕人家笑话你."话里全是宠爱哪有苛责.那边霍夫人扶起爱女上下检查,发现爱女身上多处己挂花.一边把女儿搂在怀里哄着一边嘴里说着:养了个狼崽子,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在主子面前撒野."小孩子打架,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说法.你给我闭嘴."霍老爷子听着夫人的话不是味,出声喝断.然后正颜大声说道:"为什么打架,因为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还好都是一群小毛孩子.所以要想社会安宁,经济繁荣,国泰民安就必需得选出一个让大家心服口服的领导,领导着大家往一个方向使劲,而不是像刚才这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目的,不停扭打不停撕杀.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咱们大人的一个缩影,刚才你们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亲情的,为了爱情的,为了嫉妒不甘心的,为了友情的.为了家族利益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原因的原因.总之一盘散沙.所以我现在郑重宣布,从今以后把我的位置,我霍老大手下的所有产业交给我的儿子霍惊风,我认为他是一个可以让大家信任的以及有这个能力带领我手下的员工及所有产业走的更好更高."掌声雷动,仿佛刚才跟本就是什么也没发生.大家只是佩服霍老大的瞎掰,羡慕霍惊风的少年得志.接下来,宴会正式开始,敬酒的,送贺词的.讨好的,霍惊风抱着怀里的依晴一一接受,十五岁的依晴己经足有一米五的个子八十多斤了,对惊风来说,抱的时间久了的确是一种负担,可现在的依晴己经没有刚才的勇猛.而是像个小可怜一样死死的抱着惊风的脖子不放手.惊风也只好认她抱着.这倒是让所有在场的人知道了一个道理:原来霍家的正牌小姐霍小云的的确确是没有这个依晴小姐受宠啊.刚才帮着小云的宋姐兄妹正在被父亲训斥着,只怪他的一双二女没认清主子,以为帮了霍小云就可以跟霍家拉上关系,哪知这霍小云在霍家的地位竟不如一个养女.音乐开始,舞池中影儿双双,一场传位宴如此乌龙的进行着.惊风看着怀里的人儿,心中只觉好笑,小野猫的爪子又要藏起来了吗?

盛宴结束,依晴自知有愧,一直乖乖的呆在惊风身边,直到所有宾客散去,只剩霍家众人.依晴明白轮到处置自己的时候了.小心翼翼的跟在惊风身后,来到了霍家偏厅.霍老爷子,霍夫人,霍小云都己经等在那里了.惊风落坐,依晴低头站在惊风的身边,等着霍家人对自己的责罚."陆依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今天是什么场合?我们小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还有脸站在这里.给我跪下!"霍夫人首先发难为女儿不平.并高声喝令依晴下跪.依晴腿一软马上就要跪下的瞬间.惊风出手相扶,顺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妈,小孩子打架再所难免.哪来的身份可言,都是我们霍家的小心肝.还没弄清楚谁是谁非,只罚一个不太公平吧."惊风笑着打圆场.话里明显偏坦.手轻拍着依晴的后背,好像怕霍夫人的大声吓着怀中的宝贝一样,倒忘了自己平时是怎么吼她的."妈咪啊,是她先打我的,我正跟朋友聊的开心,她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的呢."小云听出哥哥的偏心.马上向母亲撒娇.哥哥的偏心,让她心中更加不平.

"妈咪知道,妈咪当然知道.我的小云从小就听话,当然不会像一个野孩子一样乱打人了."霍夫人抱着爱女,看着女儿脸上身上的伤,心疼的什么似的."依晴,告诉我,为什么要打小云姐"惊风一手搂着依晴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依晴的小手仿佛给她打气一般."小云姐先打了依依,我心里气不过就动了手了.我知错了.",依晴明白,这种时候一句谎话都不要不得的.依晴只得实话实说."呵!你们到是姐妹连心啊,可惜我家小云怎么没有这么个替自己出头的好姐姐"霍夫人这句话直指霍惊风.小云才是你的亲妹妹,出事后,你没说一句安慰小云的话也就罢了,还四处带着那个野丫头,恐怕谁不知道我们家小云在这个霍家不受宠,没地位吗?越想越气."好了好了!事情的原委我也听出个一二来了.小云打了依依,依晴替依依出气.一群小孩子把戏.你们当你们今年多大了?一个十六一个十五,哪一个是小孩儿的年纪,做出这么丢人的举动,没一个省心的,小云禁闭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放学后马上回家不得在外面逗留一分钟,回家后就老实给我呆在房里反省.依晴自小由惊风照看,怎么处罚惊风自定.但切记不可轻饶.太没规矩了,哼!"霍老大开了金口.宣布完自己的处理结果后,不管小云的哭泣与霍夫人的不满,径直回房休息了.惊风扔下一句"我一定严加管教就是.",拉着依晴往外走去,回了公寓.

空留下小云母女,小云无力的哭倒在妈妈的怀里,霍夫人眼里全是恨意.*****************************************回到公寓,依晴自知有错,没敢与上前笑迎自己的佟妈搭话,蔫蔫的跟在冷着一张脸的哥哥身后,老老实实的来到书房.心中想着,看来今晚又是一场暴风雨.惊风坐在书房宽大的沙发椅上,手里把玩着桌面上的笔,看着跟进书房的依晴,依晴正手足无措的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发落.对于今天的事情,惊风没有太大的怒火.在他心中,只要依晴不违抗自己,其它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哪怕今天因为依晴的不冷静搞得场面很大,最后虽然被霍老大压了下来,但看得出来,老爸对自己偏坦依晴也是有所不满的.可他偏偏就对这样的依晴恨不起来,也没有什么怒气可言,只是心里好笑的想着依晴下一步会怎么样.所以惊风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小野猫.依晴自是不知惊风心里的想法,知道今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搞的霍家很难堪,让哥哥跟着为难不说,霍爸爸与霍夫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自己更是彻彻底底的把霍小云给得罪了.想着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霍家立足,想着哥哥最后说了一句:一定严加管教.想着接下来要挨怎样的一顿打,心里不免生出强烈的恐惧,眼泪不自觉的冲了出来,腿也软了下来,跪在地上认错."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给我一次机会.",不管接下来要如何狠揍自己,先得给自己求求情啊.这种时候,当然要自保."哦?怎么给你机会"惊风看着害怕的哭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依晴,心里玩味的想着,自己平时有那么凶吗,把她吓成这样."我以后一定听话守礼,再也不会有跟今天一样的事情发生,再也不让哥哥跟着为难了."依晴哭泣着保证着."哦~,你还知道为我着想呢?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惊风看她哭泣的样子,有点心疼,但依然有想捉弄她的好心情."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哥哥要打我也是应该的."依晴看不出惊风的想法,认命了."错哪了?"惊风知道她也累了,打架也是一件比较耗费体力的事情.决定让她认完错后就放她回去休息."我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我不该在那样的场合下还如此不知轻重,我不该在哥哥让我停手的时候还不停止.我更不该跟小云姐打架,还把她打伤了."依晴努力的总结着自己的错误,心里着自己今天要挨多少下巴掌."前三条都对,最后一条不对"惊风看着她满脸泪水的小脸纠正着."啊?"依晴没反应过来."第一,你的确忘了我多年对你的教导,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遇到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我自会替你做主帮你出气.因为这个就应该好好揍你一顿."惊风喝了口桌上的咖啡,接着又说""第二,今天的场合,你所做的一切确实不知轻重,如果非要自己动手打她出气,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总比让人看笑话的好.""啊?"依晴一脸雾水的跪在地上看着惊风."第三,我让你住手的时候,你本来是停了的,后来又像个没教养的疯妇一样冲了上去,我很不高兴.非常不满意.这也是你以前经常挨揍的唯一原因--不听话!不服从!"这句话说的语气很重,这是让惊风很不满意的一点,她某些时候倔劲一上来,就忘了服从二字怎么写."至于你自己总结的第四条呢,大错特错.你要记住,在你能力范围内,也就是以你能打得过也不会吃亏的前提下,有人欺负你,我又不在你身边的情况下,不用手软客气,别管对方是谁,以自己不受伤为前提,随便打,打坏了人,有我给你撑着.嗯?记住了."惊风说到最后,眼里己有笑意.他本来就不生气嘛.看着依晴胜利的打败了本就不是依晴对手的小云,他只觉得好玩."哦,记住了."看着哥哥脸上己露笑意,心里盘算着今晚自己也许不用挨打了.听着哥哥最后的总结,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原来哥哥是如此心疼自己,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的亲妹妹还来的重要."出去吧."惊风挥了挥手,看着一脸错谔的依晴,以一副大难不死的喜悦表情,对自己调皮敬了一个礼后跑了出去.心情也是大好.他的依晴只要对他完全服从就可以了,对别人,无所谓!做个小野猫也没有什么不好,其码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不用那么担心她受什么欺负.依晴从书房出来后,直接来到餐厅,缠着佟妈撒了会娇,又吃了佟妈专门为她做的夜宵后回到房间清洗一下自己.躺到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小云的挑衅,霍夫人的责难,霍老大的不满,楚风对自己执着,依依对自己的保护,以及自己得知小云打了依依后的震怒.又想到了在霍家大宅哥哥的护短,回家后的甜蜜教训.依晴笑着睡着了.她今天很幸福.因为她今天很明白很确切的感觉到了哥哥的保护与偏坦.她觉得哥哥像爸爸,平时严格要求自己,真出了事,又第一个站出来护着自己.这让她感觉很安全.就是这份安全感,让她一直心甘情愿的呆在霍惊风的身边,让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无法坦然.*****************************************

离家出走

三年后三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依晴的美丽在她十八岁的年华更加绽放.惊风的事业更加辉煌.唯一不曾改变的仍是依晴的命运.依晴躺在园子的宽大舒适的躺椅上,任凭佣人如何劝说,只闭了双眼,她想改变,可她无能为力.依依乖巧的蹲在依晴的身边,眼里满是泪水.霍大哥怎地就这么心狠,摸着姐姐身上的伤,眼泪再次落下."姐啊,你不吃不喝怎么行呢?求你了,就吃一口吧."依依求道."是啊,小姐,您就吃口吧,要不少爷回来看到又要发脾气了."桂姐也跟着劝说.依晴不语,只是背着身子的流着泪.她不清楚这次霍惊风要怎样才解气,她不知道这次的处罚何时才能结束.她更后悔这次自己的行为怎么就触到了霍惊风的雷区."依依啊,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再找你,我现在只想静一静"依晴终是开口,她不想妹妹跟着她伤心."姐啊,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就听霍大哥的话吧,别再跟他拧着干了.霍大哥以前多疼你啊.""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啊,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呆会.也许想通了,就好了.""那好,姐,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我马上来.你自己静静,我先不扰你了."依依不干愿的走了.她知道自己帮不了姐姐,只希望姐姐自己能想通才好."你们也下去吧,我饿了自会吃的."依晴冷冷的遣散了一众佣人.她实在想不通,这两年到底哪里不对了.霍惊风的脾气越来越差.小的时候自己做了错事,不外就是打几巴掌吓唬一下自己了事,更是从来不曾当着外人的面挨过打.可是前天.想着皮带加身的痛苦,想着众目睽睽下被吊打的难堪.依晴趴在躺椅上大哭.前两年,霍老大得了一场大病,做了心脏方面的一项大手术,霍老大醒来后,便强烈要求惊风带着依晴搬回老宅,霍夫人与小云本就不喜欢依晴的,可碍于霍老大与惊风却也只能忍了下来,可苦了依晴,在这个不欢迎自己的大宅里,过得极其压抑.惊风每天要处理的公事太多,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压抑中的依晴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方法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学校里的功课早就不放在眼里,天天与一批学习不怎么样,却能玩能闹的同学混在一起,学抽烟学逃课.老师们知道她们与学校大董事的关系,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嘛,这种贵族学校的所有学生家世优良,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一所豪华的大幼儿园.只要哄着各位少爷小姐别哭别闹就可以了.只是依晴越闹越凶,没几天就传到了惊风的耳朵里.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自是难免,惊风碍于这里是大宅而不是自己的公寓.管教起来不似以前那么随便.觉得依晴终是个女孩子,所以每次打骂也是把依晴叫到书房,关上门教育.只是前天的事情让两个人都动了真气.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无疑是这件事的导火索,小云去年因病休学一年,现在与依晴在一个班里学习,这次期考的成绩下来,小云在班里一向是不上不下,一直就那么回来,可依晴这次给大家来个大跌眼镜,从一直的前三,直接来个大翻转,成了倒着数的后三名.小云一副看好戏的心情早早报告给了惊风,惊风心里很是气恼,虽然他从来没指望依晴学习要有多么好,本来也是打算在依晴毕业后直接娶回来的.可听着依晴如此大的落差,不免心中生疑.知道她前一阵子不学好,不是己经管了过来嘛,怎么还是这样?难不成自己还有什么事不知情.当下等着依晴回来好好问问.可一直到晚饭时分,陆大小姐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家.马上开饭了,惊风也不好当着霍老大与霍夫人的面追究,只想着饭后把她叫到书房教训两句.哪知该死的霍小云在饭桌上就开始发难."妈咪啊,我这次考的不好,才考了二十几名.""没关系,妈咪也没想让你变成女博士,差不多就成了,不用太难为自己,知道吗,宝贝"霍夫人宠溺的关爱."这次有人比我考的更差啊"小云笑咪咪的一脸无害看着霍夫人."哦?谁啊?"霍夫人当然想不到是一直成绩优异的依晴."嘻嘻,我可不好说,让她自己说吧."小云看向依晴霍老大正与惊风边吃边聊着公司的事,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依晴知道小云想让自己难堪,心下不愿理她,可看着她挑衅的眼神,心里难免不平.当下放下碗筷,站起就走."站住!"惊风这边与父亲商讨着公司的事,余光扫到怒气冲冲的依晴起身要离开的身影."有没有点规矩.还不给我坐回去."知道是小云又刁难她,但当着父亲的面,她就这么一走了之,总是不妥.当下惊风没什么好口气的教训着."我吃饱了.想上去看看书"依晴不敢明着顶撞,只能找个听上去不错的理由."是看情书去吧!哥,你不知道,现在依晴在我们班里可是非常抢手的,不管是同班的还是外班的,有的时候还有其它学校的男生来给依晴送情书呢."小云说的的确是实话."是吗?"惊风心里不爽.好讨厌的霍小云啊,好讨厌的霍家,依晴心里有种十分别扭的感觉,只想着自己快快长大快快离开这里."是.不过我没逼着他们写,他们自己非要送的"依晴回答"清理干净"惊风冷冷的说了四个字."知道了."依晴回答"哥哥,你太天真了,她当着你的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要是她自己不先招蜂引蝶,怎么会有外校的来找.哼!"小云一脸不屑,当然心中也嫉妒不得了.依晴受够了,每天饭桌上碰头,小云总是冷嘲热讽,找些事非来编排她,来刺激她,想着自己有多少次受罚挨打都是小云这张破嘴挑起来的,当下两步走到小云身旁.拿起一碗半热的汤直直泼到小云的脸上,身上.惊叫四起.小云的哭声,霍夫人骂声.佣人们的惊呼声.霍老大冷哼一声,懒得理这些婆婆妈妈的乱事,直接回房休息.霍惊风两步上前拦住霍夫人魔爪,把依晴拉到身后.并指挥着佣人叫医生,霍夫人心痛着女儿一时也无法与依晴拼个你死我活,只是叫嚷着"该死的小浪啼子,你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惊风狠瞪了依晴一眼,一把拦腰抱起,直接上楼.留下后面慌乱的人们.把依晴扔到书房的长型沙发上,生气的指着依晴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是她们先惹我的!"依晴顶嘴."那你就拿汤烫她,你什么时候变得心肠这么恶毒的."惊风正在气头上."跟心肠恶毒的人呆久了,自然就变得跟他们一样了"惊风缓步走到依晴面前,低头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如今己长到一米六几的个头,身材己发育得十分有致,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剥光了裤子揍了.举起左手"啪"一记耳光打在依晴的脸上."学会顶嘴了?""你们就会欺负我.我恨你们"依晴痛哭.以前挨打,都是打在自己的小屁股上,头一次上脸.依晴心痛委曲一起涌上来.哭着跑向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哭着.是夜,十八岁的依晴头一次做出反抗到底的决定.简单收拾了几件随身衣服,又觉不妥,翻了翻自己的钱包,里面的钱也就够自己活两天,偷偷来到了霍惊风的卧室门口.推门进入,果然没落锁.悄悄的走到霍惊风的床前,哥哥己然睡着了,偷偷摸索着哥哥的西装口袋,摸出了钱夹.然后退了出来.嘻嘻,有了哥哥的钱包,自己就算再外面流浪一年也饿不到了.呵呵,好聪明.(都说美女无大脑.果然不假.依晴很美)依晴知道霍家大宅守卫很严,所以想从这里偷溜出去基本上是幻想.于是来到车房,偷偷躲在了一辆车的后备箱里.这辆车每天早上四点半准时出去采购霍家一天的食物与用品.呵呵,依晴觉得自己很聪明!

于是依晴顺利出逃.于是霍家大乱.霍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霍夫人满脸焦急.担心起了女儿安危.毕竟昨晚又是小云挑的事,如果依晴这丫头真有个什么,霍惊风还不吃了小云.霍小云不知死活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霍惊风只冷冷发了两个命令:"第一,内部搜城.并在所有能出城的场所,加强人手.第二,令人给所有陆依晴认识的人下达死令,反见到陆依晴者马上送回霍家,凡收留或藏匿者,就是于霍家做对."我的小依晴,你有胆逃就不要被我抓到.不然,你一定会后悔这次的举动有多么的不明智.冷眼盯了霍小云一眼,淡淡道:"她若有什么闪失.你就没我这个哥哥."转身出了大宅直奔警局.他要黑道白道一起撒网,以最短的时间解决此事.小云身上打起了冷颤.霍夫人心惊.******************************************聪明的人不会选择离家出走,一个笨蛋就算离家出走也不会成功,这点在陆依晴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第12章

陆依晴的出逃路线依晴一直躲在家里采购车的后箱里,早上四点半,车子准时发动,五点十分左右,车子停到A市最大的果蔬市场,五点二十左右,依晴确定车旁无人的情况下,偷偷爬了下来.消消的溜出市场,一切如想像中的一样安全!

一路小跑找到最近的提款机.依晴是很有先见之明的,等大家醒来后一定会发现她不在家,哥哥也会同时发现他的钱夹失窃.那么哥哥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冻结卡内的所有金额.这样,依晴的逃家生涯就会过的很惨很困难.所以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卡内资金转移.呵呵,聪明!(作者本人以前曾转过爸爸卡里的钱,不过很可惜的是,家母比我下手早,而且狠,转得只剩十元卡费.)还好平时与哥哥一起购物的时候,哥哥耍懒,曾经让她自己去刷卡.哥哥的帐户密码她还是知道的.嘿嘿,天助我也!

只可惜银行的提款机一天最多只能提现五千元,面对哥哥帐户里的余额,依晴决定,等银行早上开门后第一个进去取款,哥哥的动作应该没有那么快.早上八点整"小姐,取款",依晴很镇定.这不算偷,也不是借,她花他的钱,顺理成章."您好,取多少?""四十七万五"依晴刚刚是查了余额的.这笔钱足够她在外面流浪好几年.如果自己省些或是想到其它生财之道的话,可以一辈子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哥哥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嘛,等她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她会回报的.呵呵,自由与美好的明天近在眼前.爽!

"好的,请输入您的密码."银行前台服务小姐微笑的看着依晴说."*******.好了,搞定"幸福就在眼前,依晴想着拿到钱后如何离开本市."好的,您稍候.马上为您办理"前台小姐再次微笑的看着依晴.十分钟后依晴不耐烦了."小姐,怎么这么慢啊?""哦,不好意思,因为您支取的金额较大,所以我们正在帮您清点,马上就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因为我们工作方面的不熟练给您带来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请稍候"前台小姐机械性微笑答道."这样啊,好吧,你快点啊,我还有事呢."真是,服务态度还可以,就是服务质量稍差."您好,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一个警察叔叔拍了一下依晴的肩膀."啊?"依晴呆掉."请问这张卡是你本人的吗?"警察叔叔一脸严肃."是,哦,不是.是我哥的"依晴的突然感觉自己的美好明天要破灭了.看来她还不是太笨."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并告之卡的主人的联系方式"警察叔叔盘问"啊?不用了吧,我哥出国了,这张卡己经归我了,而且我也知道密码不是吗"依晴希望警察叔叔能相信自己的话,并放过自己,那么她宁愿一分钱也不要了."那不好意思了,小姐,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前台小姐迅速调出卡主的资料与电话交与伟大的警察叔叔.于是,依晴的逃跑之路是短暂的,还未开始,便己结束.就在惊风刚刚走出霍宅大门的一瞬间,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是警察局的来电……******************************************当惊风步进警局的同时,所有警察张大了嘴巴.以为是同名,原来是同一个人.A市黑白两道呼手唤雨的响当当的人物,霍家大少.那么眼前被捉进警局的女孩是谁?是小偷?是妹妹?

"您好,霍先生,我们早上接到银行的报案,说是有个小女孩一早就去柜台要提走卡内所有现金.但不是卡主.所以报警了.""嗯""请问您认识这女孩吗?她说是您的妹妹.这张卡是您交给她的吗?还是您不认识她,而是这女孩偷窃了您的钱包."警察叔叔很尽责的把低着头红着脸,眼泪早己流成河的陆依晴推到惊风面前."她说的没错"惊风扫了依晴一眼."这么说,这张卡确实是您给她的,她也确实是您妹妹对吧""是的""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了.您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领她走了."警察叔叔彻底把依晴的美梦打碎.依晴的明天就这样断送在了两个尽职尽责的人民公仆身上."好"惊风签完字,狠狠拉着依晴的小手.走出警局.扔进车里.一言不发.依晴的逃亡之旅就是这样的不浪漫且短暂.但教训确是长久的.它使依晴明白了以下道理:第一:做人不能太贪心.第二:哥哥以前很疼惜自己.第三:皮带的威力是无穷的……没水准的逃家+最可笑的被送回+最没挑战力的捉人过程=陆依晴的失败.

依晴挨打了

******************************************

回家的路上,依晴自知理亏,心虚的求饶.

"哥,我错了,饶我这回吧"依晴己知犯错,认罪态度相当良好.

"没让你开口之前,给我闭嘴."惊风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霍宅

依依,劲雷与洛夫人得知依晴翘家的消息后第一个赶来.霍老大狠狠瞪着小云母女.小云己知事态的严重性,瑟缩的躲到妈妈的怀里不敢看任何人.霍夫人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求神灵保佑陆依晴千万别有事,不然她们母女在霍家的地位着实堪忧.

******************************************

霍惊风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扔给站在门口迎接的佣人,一边面无表情的踏入霍宅正厅.

深吸一口气,如拎小鸡一样一把扯过跟在身后的直打哆嗦的陆依晴,随手扔进正厅的沙发上.紧锁着眉头,紧闭着双唇,心里恨的真咬牙,脸上满是狠色.右手抓住依晴的头发,左手高高举起左右开弓给了依晴结结实实的一顿耳光.

依晴吓得不敢看他,痛的只知道哭,还不敢大声嚎哭.旁人早己看傻,待反应过来时,己是来不及了,小依晴的脸上己无好地方.遍布着惊风的手掌手指印.

依依吓得躲到劲雷的身后哭泣,但想到依晴姐正在挨打,心里痛苦万分,扑到姐姐身边去抚摸姐姐的越发红肿的脸颊.此时的依晴除了哭,己不知该怎么办,早忘了认错求饶.依依一边抚措着姐姐一边求惊风:

"霍大哥,别打了,求你了."

"她自己欠揍,你躲开."惊风出声示意门外的手下进来.外面进来两个黑衣男子.

"给我绑了,吊起来!"简短却无情的下着命令.惊风己无往日的心平气和,这丫头属实欠揍.心中只剩下气恼与愤怒.这次不好好教训她一顿,难保没有第二回.

依晴早己吓得魂不附体.张着泪眼傻傻的看着哥哥,想着平日里.自己无论犯了什么过错,从没当着外人打过自己一巴掌呀.呆呆的被两个黑衣男子捆个结实,才想到求铙.当下嘴里撕心裂肺喊着:

"哥,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我再不敢了."手脚不忘挣扎,眼泪狂飞,可惜为时己晚.

"洛大哥救我救我啊,叔叔阿姨救我啊"依晴喊了所有能救她的人,她明白霍惊风这次不会轻饶她.

所有身在正厅里的人也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霍老大看着儿子满脸的怒气,走到儿子身边,拍拍惊风的肩膀说:

"别太狠了,她毕竟还小."

然后无耐的转头对依晴说:

"你小时候我就把你的监护权给他了.而且我也认为你的确欠揍.屁大点儿的事就离家出走,像什么样子,哼!"霍老大回房躲清静去了.他心知肚明.霍惊风不会打死这个磨人的小丫头,不过是给一顿教训罢了.

"惊风啊,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打几巴掌消消气就得了,打坏了你也心疼不是."霍夫人担忧的看着依晴红肿的脸,知道这次惊风真的动气了.不想让事态再扩大.打坏了依晴,最后这笔帐还得算在她女儿身上.

"是啊,惊风,你就给洛伯母个面子,饶她这回,一个姑娘家,这么打怎么行啊."洛妈妈心痛的看着依晴早己吓傻哭疯的小脸.

身后的两个黑衣男,把依晴成功的吊在楼梯横梁处后,正在死命的拦着冲向惊风的洛劲雷.依依跪在惊风脚下抱着惊风的脚哭的混天黑地替依晴求情.

惊风让早己看呆的佣人拉起依依.缓步走到被吊起的依晴身前.握住依晴的下巴.看着依晴吓傻哭呆的脸,突然笑着问:

"怕了?"心想,死丫头,这回非打得你长点记性不可.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哥,给我个机会,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不敢了."依晴不住的哭着求饶.心中己知这顿打轻不了,搞不好自己的小命就交待了.

"这次给你留个脸.再有下次,我把你剥光了吊起来打.嗯?听清楚了."惊风笑看着被吊起来的陆依晴,依晴己吓得面无人色,他平静得像在问依晴,今晚想吃些什么?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一类的问题.

"……"依晴傻掉.身后传来依依的哭声,劲雷的叫骂.霍夫人与洛夫人的劝说,佣人中胆小的己经泪水涟涟.

惊风缓缓的抽出腰间皮带,对折.这些过程让依晴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要让依晴记住这些过程,让她以后一想到这次的狠打,就不敢再任性,不敢不听话.

高高举起手中皮带,狠狠的抽向被吊起来的依晴,笑着望向依晴混身颤抖,衣服裂开,疼痛让依晴如母兽一样的嚎叫.先是隐在嗓中,慢慢扩散四处.声音无比凄惨.惊风紧闭的嘴,带着残忍的笑意,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抽到第十下,终于停了手.轻吐了口气.冲着傻掉的桂姐说了声:"烟"【此帖被在:34重新编辑】

桂姐送来烟,用颤抖的手帮惊风点着.

"陆依晴,你给我听好,这次,看在我养了你十四年的情份上,我己手下留情,没有对你下狠手.我不希望用同样的方法惩罚你第二次.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今年以前,我会把你关在书房里狠狠打你屁股一顿了事.但你今年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儿了.记住我说的话.守着你自己的本份,别在犯到我手里.如果还想保住你自己这张脸面的话.就别做让我不得不打你的事.听明白了?"

霍惊风用皮带一端抬起依晴那满是泪水与汗水混合的小脸.狠狠的撩下话.听到依晴虚弱的回答与认错后,转身黑着脸走出正厅.站在门外,听着屋里哭乱一团.深吸口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带着两个手下驾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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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惊风确实己是手下留情,不然依晴不知会痛死过去多少回了.被佣人七手八脚放下来,松绑后,洛劲雷小心的把她抱回卧室.依依寸步不离的跟着,眼睛己肿得如桃.洛夫人哭着握着依晴的手,嘴里只说"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实在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

霍夫人张罗着叫人请来家庭医生.跟着忙前忙后倒像极了真的把依晴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心疼.她多年来的摸爬滚打.让她明白,霍惊风实在是爱之深责之切.这次事件的导火索是小云.如果自己再不尽力,万一霍惊风把这次的帐记在她家小云身上,可不是好玩的.

霍小云终于见识到了哥哥的怒气.吓得像傻了一样,早己没心情去嘲弄依晴.被霍夫人安置回房间,一个人心惊后怕.

洛劲雷把依晴抱回房间后,自己就撤了出来,他知道依晴的满身伤需要治疗,他不适合呆在里面.

一个人站在门外,深深吸着烟.沉思着如果她的小依依离家出走他会不会也这么大的反应.会不会也把依依打成这个样子.转念马上告诉自己不会的.她会好好呵护依依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曲.依依又何来的离家出走呢.

心下庆幸还好依依不是依晴,依依向来小鸟依人一样的乖巧.除了偶尔的做点小坏事引起自己的注意外.绝对做不出依晴这么胆大的事情.心中开始同情霍惊风.怎么会养也这么个小麻烦.

依晴痛得己麻木.嗓子己哭哑.直想着总算挨完了这顿打,心情一松懈,当下晕了过去.后面又是一团惊呼慌乱……

开车急驰的霍惊风心里乱做一团,陆依晴,这次你是自己找打,希望你能记住,希望你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14章

冷战?不是,依晴哪有资格跟他冷战,于其说是冷战不如说是漠视.自那次挨打后,惊风一直没去看过依晴,霍家的气氛一直很压抑.

霍老大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霍小云,每次想到惊风总是心惊肉跳,好像那天被吊在客厅里抽的不是依晴而是自己.她开始怕这个哥哥了.她曾想过,如果那天离家出走的是自己,霍惊风会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答案是:不会.因为她自知在霍惊风心里,自己没有那么重要.霍夫人的表现是出乎大家意料以外的.霍夫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冷不热的对待依晴,依情挨打后,反倒真像是拿依情当自己女儿一样照料着,每天请医生按时查看伤势,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亲自帮依晴擦药.第一天依晴身上的伤己无大碍,这当然是霍惊风手下留了情.依晴在挨完打当天便己可以自己走下床自由活动.只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出现在大家的眼里,所以一直不肯去餐厅用餐.只是让佣人送到自己房间来.送来了也吃不了几口就放下.自己趴在床上,默默的掉眼泪.怨恨着霍惊风的心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下这样羞辱自己.第二天混身上下的青紫触目惊心.每一条伤痕都是皮带狠狠抽下去的结果.依晴眼里涌出委曲的眼泪.心里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伤心.为了失败的离家出走吗?为了众目睽睽下被哥哥如此痛快打吗?为了身体的疼痛吗?为了什么?.自从挨打后,霍惊风没有来看她一眼,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每次被教训过后,霍惊风当天晚上总是过来看看她.问她疼不疼,有的时候嘴上也会发狠再教训两句,可是这次,打得比哪次都狠,可过后,连看都没来看自己一眼.难道霍惊风真的不管自己了?那她以后怎么办?在这个霍家,如果失去了霍惊风的偏爱与庇护,那她算什么?

第三天依依看来自己了,劝慰着自己,可是没有用,她越听越伤心,这种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劝慰.哪怕霍惊风过来训斥自己一顿也是好的,可是霍惊风自那晚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只把她扔在这阴冷的大宅,扔在这没有亲情可言的霍家.没霍惊风的霍家对依晴而言是什么?

第四天四天了,己经四天了.他还是没有出现过.霍老大好几天看不到儿子,心情极度不好.有的时候看一眼依晴叹一口气,好像是她陆依晴逼的自己儿子不愿回家.霍小云己不会像以前那样故意找自己的茬了.她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霍夫人表面上对自己关心备至.可依晴领会不到她的丝毫关爱.不要我了吗?想了一宿!

第五天"小姐,您一天没吃饭了.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啊?"桂姐心忧的看着眼前的依晴.以前这二小姐在少爷眼里是极看重的.现在少爷好像不理不问了."饿不死."依晴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的内容一点也没记住,听着桂姐在耳边絮叨着."小姐,可不好这样啊,少爷知道可不得了的."是啊,少爷要是知道小姐一天没吃饭了,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发火.让后厨的工人一天都胆战心惊."……"连个佣人都知道拿他来压我了?我在霍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可笑!

"小姐……""出去!"冷冷的抛下这句话,依晴心里烦透了."……"桂姐无言.只好退出"依晴啊,听桂姐说,你不想吃饭,是饭菜不对胃口吗?我让佣人重做一些,你想吃些什么,尽管跟阿姨说."霍夫人听到桂姐说依晴不吃饭后,马上上楼来劝.她现在还不想开罪霍惊风."我困了,想休息一下"依晴心里难受.懒得与她说话.下了逐客令."吃完再睡吧.你身子本就弱,再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霍夫人一连关切.心里只有四个字:不知好歹."……"依晴假睡中."唉."霍夫人转身出门,遇上了刚刚放学的霍小云."妈咪,她怎么了?""闹着绝食呢,""你管她做什么,哥没打死她,她自己反要饿死自己吗?""你懂什么?以后少招惹她.""为什么?哥都不理她了.我还怕她什么?"霍夫人与霍小云来到偏厅.坐在沙发上,霍夫人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说""你啊,还是小,你哥什么身手.从小就跟着帮里的师傅练武防身,什么样的手劲?你看那丫头身上的伤,表面是清了紫了,可都是明伤,疼是疼,可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就能下地走动.你哥要真下狠手,她现在还能有命闹着绝食?怕早就皮开肉绽下不了床了.你哥这是小惩大戒,吓吓她罢了."霍夫人一脸的不屑.霍惊风,你的弱点怎么这么容易就暴露出来了.她就是你的死穴吗?

"哦,知道了,妈咪,还是你最好!!"小云趴在妈妈妈身上撒娇.第六天"她还不吃饭?"霍夫人问"是啊."桂姐答."给少爷打电话吧.""是."霍惊风接到电话心里紧了一下,死丫头怎么这么没记性,刚挨完打才能几天啊,又犯倔.两天不吃不喝,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挂断电话,扔下怀中佳人,穿上衣服,起动车子,回霍宅."桂姐,拿点吃的跟我上楼"霍惊风一进霍宅大门,忙吩咐着桂姐准备饭菜."是"桂姐回到厨房,端着早己准备好的晚餐跟着上了二楼.开了门,见到一脸沧白的依晴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呢.惊风心里当下就冒了火."怎么着,示威呢?"眼里盯着她,点燃一支烟,送到嘴里,吐出个烟圈,压着怒火对依晴说道."不敢."依晴坐在电脑前一动没动.继续着她的游戏"听桂姐说你闹绝食呢""她说谎."游戏还在继续"过来"惊风压着心中的怒火依晴离开电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把饭吃了."惊风接过桂姐手中的饭菜,摆到依晴的面前."不饿"不是不管我了吗,还管我吃不吃饭干嘛.惊风看着她,心中无奈.这丫头又皮痒了吧.手伸像自己的腰间."刚才确实不饿,现在有点饿了."依晴眼尖的看着哥哥的手要解下皮带.领教过了,比巴掌疼.惊风无奈的笑了笑,知道怕就好.手放下来.对身后的桂姐说道:"好好照看小姐"惊风扔下话,转身就走."是",桂姐一脸鄙夷的看着依晴,少爷一个手势就老实了,平时是怎么难为我们的?

"哥!"依晴扔下碗筷.快步走到门口拉住惊风的衣襟."有事?"惊风回头不解的看着依晴."嗯!"依晴低着头"说!""桂姐,你先出去!"依晴不想桂姐在房里."是"桂姐听话的出门去了房里只剩下霍惊风与陆依晴两人"哥,我知错了,你别再这么惩罚我了好吗?"依晴开始撒娇."我怎么罚你了?这两天不是离你远远的了吗?"惊风戏谑的看着依晴."哥,我真的知错了,你别不理我!这个家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你要是真不理我了,我拼着让你打死,也不呆在这了."依晴明着求饶暗里威胁.不过她说的是实话.这几天她想了想,如果霍家没有霍惊风,她实在没有理由呆下去.从霍夫人霍小云,到下面的佣人都从那等着看她的笑话.没有关爱,没有同情,没有温暖.以前霍惊风在家,大家表面上对她都是尊重的.霍惊风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一直处在温暖的包围中.这次的不理不睬让她非常的不习惯不舒服."你这是求我原谅呀?还是威胁我啊?"惊风看着低着头的依晴,心里不想再难为她了."当然是求你原谅了."依晴抬头对上惊风的眼.非常诚恳的表达着自己的求和心态."好,我原谅你!"惊风非常大方.对待依晴他向来是大方的."谢谢哥!我以后再不敢离家出走了!我保证.""快把饭吃了吧.我还有事,晚上回来看你."惊风说完转身要走."我也去!"依晴不想再独自留在霍家.假意的关怀没有真情可言,宁愿被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打骂,也不要在假意关怀自己的人身边生活."你去哪?跟我走?"惊风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丫头怎么了?挨了一顿打后不恨我,反倒比以前粘人了."嗯.""不行,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快点吃饭,少惹我生气.""……"一脸委曲,眼泪在眼中打转."这么看我也没用!"惊风没好气的训她."……"掉下一滴眼泪,又一滴受不了,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摸着她的脸,上面还有自己的指印.那天下手最重的就是那几耳光,当时真的是气疯了.后来的皮带看起来打的重,其实自己是控制着的.挨了打后头一次这么恋着我,谁给她气受了?

"告诉哥,怎么了?"依晴话未出口,眼泪己落下"没什么,就是怕你走.怕你走了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在家,我自己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没人关心我.哥,我错了,别不理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太冷."依晴说这话像个老公久未归家的小怨妇.片身上床,把依晴搂在怀里."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超值了.本想着这顿打给她个警示作用,没想到送来个意外惊喜.依晴躲在惊风怀里不说话,眼泪一直落个不停,惊风擦了又流,流了又擦,索性让她哭个够吧.惊风搂着怀里软软的身子,回想着.那天早上在餐厅等她下来吃早餐,桂姐却跑下来说她不在房里.当时心绪就乱了,但没想到她会因为那天晚上的一巴掌就跟自己呕气到离家出走的地步,只当她是出去散步了.直到回了房间发现自己钱夹没了,才慌了神,马上安排人手找寻她.心里急的早乱了方寸.就怕她真的一去不回,就怕真的找不回她.还好.刚走出大门就接到警局的电话,这个小笨蛋自投罗网,又气又好笑,把她领了回来,到了门口她还跟我别扭着不愿进门,回想着如果这次让她顺利取出卡中钱财后,她会不会真的一溜烟的藏的远远的让人找不到,心里又气又怕.才发狠把她扔在沙发上.打了她那几耳光.看到她脸上红肿不堪,心里也软了下来.找到了就没那么着急了,但不给她点教训怕她不长记性,所以才让人把她吊起来打.打了后自己又实在心疼,所幸眼不见为净,出去混了几天,夜夜春宵,但身边每个女人都让自己提不起性趣,心里只惦记着她怎么样了,以前没少揍她,但打完后自己都会过去看看她,看着心也就安了,可这次……直到那天桂姐打电话说她两天没吃饭了,心下恼怒,责问桂姐怎么不早打电话告知.起身就往回赶.看到她挑衅一样的绝食,又心疼又气愤.看来上次真的打轻了,当下想抽出皮带再揍一顿,哪知她看到他的动作马上告饶.让他刚积起来的怒气消散于无形,这个磨人的丫头.看着她对自己忽然的依赖与脆弱,再不忍去呵责,不想去计较,原来自己的心中最软弱的地方就是她.依晴躲在惊风的怀里,慢慢的睡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终于心安了.原来他并没有不要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哭着喊着要逃的是她,人家不理她了,又没脸没皮的哭求人家别抛弃.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女孩呢.转了一圈,又回到圆点.

那次以后,依晴对惊风的依恋越来越浓.

每天上学吵着要惊风送.放学后也不回霍家,直接去哥哥的公司.等哥哥处理完公事后,跟着哥哥一起回家.

惊风无奈.不知这丫头怎么没由来的对自己这么依赖.但心里是甜的.从小到大,依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依赖他.让他很有成就感,虽然也为他带来了很多的不便.

比如说,他己经半个多月没碰女人了.白天工作太忙,以前都是晚上找女人解决的.现在依晴一放学就过来缠自己,一直缠到晚上睡着为止.每天对着一个十八岁的美丽女孩,却不敢动,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惊风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对依晴,他实在下不去那个手.他逼着自己要忍.等到依晴大学毕业后,风风光光的娶回来,到时候再品尝他人生中最美的盛宴.可他毕竟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儿,再次考验自己的意志力有多强.依晴慢慢恢复了心情,早上开开心心的坐着哥哥的车上学,她这是在像小云示威.上次霍小云害自己丢尽了脸.让她明白了,没有霍惊风,自己什么都不是.虽然有陆家留给她的大笔遗产.但很可惜,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己把它大方的赠于自己的哥哥了.不是不为自己着想,是她太为自己的亲哥哥着想了.哥哥孤身一人远在他乡,总是比她需要这笔钱的.而她一直依附着霍惊风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跟本不知道钱的重要性.就像这次,如果自己有些家底,也不用去偷霍惊风的钱包,也不会傻的拿着霍惊风的卡去银行提钱.也不会笨蛋一样的被人抓回……唉.霍惊风当然知道她的好妹妹己经大方的把自己名下的财产转交给自己的亲哥哥了.可他没在乎,他己不是当初那个被后母排挤的霍惊风,他己足够强大,强大到整个霍氏全由他一人指挥,所以对于小依晴的举动他没有反对.反倒庆兴,这小丫头把自己搞的一无所有,未来好像也只能依靠他了.嘿嘿,还是赚了!

就像现在,依晴对于他的依赖是以前从不曾有的.就像洛劲雷家的依依一样,天天如树挂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很棒!

霍小云每天看着依晴在哥哥面前撒娇耍赖,心中是十分嫉妒的.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与依晴不顾场合大打出手那次,惊风就是这样偏坦着依晴,现在还是这样,她很灰心,得不到父爱,得不到兄长之爱,让霍小云无端的自卑起来.陆依晴变了,她己习惯任何事都去问霍惊风她该如何处理如何对待,她己习惯听从霍惊风的一切命令.习惯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又是晚餐时间,可桌上没有霍惊风,霍惊风把依晴送回家后,出去花天酒地去了!

依晴吃完饭,独自上楼,没回自己的房间,跑去霍惊风的房间,躺在霍惊风的大床上.想念着.她自己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依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依赖.是那几天的不理不睬吧.霍惊风对自己的不理睬才是让自己最痛心的.从小到大,霍惊风事无巨细的一手包办.她己习惯耳边总有个人帮自己安排这安排那.那个人突然不管自己了,放弃自己了,让她感到莫明的恐慌.逼她必需伸出手去抓住.虽然她抓住了,却也让她从此无法安心了.门开了,霍惊风一身酒气的回来了,扔了外套.直奔浴室,没注意到有个身影趴在自己的床上.洗漱干净.想起应该去看看依晴.出了浴室门,忽然看到自己床上趴着一个人.哈.小东西,怎么跑到这来了?走上前去,拍拍她的屁股."依晴,醒醒,怎么睡到这了?""哥,你回来了"依晴揉眼,打了个哈欠"嗯,走,我送你回房"把依晴打横抱起."嗯,好困.哥,你去哪了,现在几点了.""出去办点事,不早了."惊风含糊的答着来到依晴房间,把依晴放回她自己的床上.亲了亲依晴的额头,拍拍她的脸蛋."早点睡吧,要不明天上学又该没精神了""哥,我不想上学了,我想跟着你去公司."依晴迷迷糊糊的说着"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转身回房这丫头一天一个主意,越来越粘人.呵呵,惊风偷偷傻笑.依晴一早就起来了,想着时间不早了,步入惊风的房间去喊惊风起床,"哥,起来了!""嗯,马上起.你先出去吧"惊风闭着眼应付着."哦.那我先下楼了,快点哦!"依晴好心情的帮惊风把扔在地上的衬衣西装拾起.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突然看到哥哥的衬衣领口有一抹红色.仔细看了看,是女人的唇印.闻一闻,上面果然还有刺鼻香水味."哥,你昨晚干嘛去了?""嗯?哦,有点事,你怎么还没下去"惊风昨晚回来的太晚,还没睡醒"你去外面找女人了吧?"依晴很直白"啊?"难道是自己在做梦,这小丫头嘴里都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下次偷吃把嘴擦干净."依晴把那件衬衫扔到霍惊风的头上.转身下楼."什么?"霍惊风清醒了.看着衬衫,想着依晴那几句话.心里自嘲.反了你了,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洗漱,更衣,下楼.依晴撅着个小嘴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吃早餐.霍老大边看报纸边喝着豆浆,他向来不喜奶制品.小云越来越沉默.霍夫人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依晴啊,我今天有事,先走了,一会你跟小云一起去学校吧"看着她生气,自己觉得好笑,果然是长大了."我今天不舒服,不去了,小云姐,你帮我请个假吧".一脸的不高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那件有口红的衬衫吗?

"随你便"惊风不理她的小女儿情怀,出了门去.依晴气的留下眼泪转身回房.留下一桌的问号给其它三个人.******************************************真正的冷战开始了.依晴不理解自己的情怀,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在乎,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想明白了.她对于惊风的照顾己从以前的反抗到现在的妥协.她己经接受了惊风为她做的一切安排,所以她容不得任何人夺去惊风的精力.小小年纪的她,独占欲还是很强滴嘛!

惊风感觉到了依晴的变化,他有欣喜也有困惑.欣喜的是,在依晴的心里自己这么重要.而且小依晴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依赖现在可以理解为,依晴爱上自己了.所以才会对那唇印如此再乎.困惑的是,依晴的独占欲过强.依晴喜欢占用他的所有时间,从早上睁开眼一直到学校,然后放学也会像个小尾巴一样粘着他,形影不离.做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容忍自己没有一点自由.怎么好像跟依晴来了个大转换呢.以前好像是自己不给依晴一点自由的吧.这都是什么世界啊!

所以惊风不想去哄她,他想要她明白,一个好妻子应该学会睁上只眼闭一只眼,应该学会装傻充楞.应该学会什么叫服从.应该明白反抗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家里的气氛本就不好,现在加上两人的冷战,更加糟糕了.一个无爱的家庭,怎么陪养有爱的人呢!

冷战第十一天,依晴受不了了.她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好的耐性.从小就是.走进哥哥的书房.把手里的信封放到哥哥面前."哥,还记得楚风吧,他前两年留学去了,今年回来了转学到了我们学校,刚好跟我一个班,这是他写给我的,你帮我看看,拿个主意"依晴充满挑衅的眼晴看着惊风.惊风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看了一遍.盯着依晴.笑了笑"情书啊,怎么拿给我看?""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想问你的意见.""你喜欢他吗?""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不得相处了才知道吗?""我的意见就是,你还小,不适合谈恋爱,等长大以后再说吧.""我不小了,班上有很多人都是出双入对的.我十八了,也成年了"直直盯着脸色己铁青的哥哥,不怕死的开口."我有空会找你的校长与老师谈谈,看要不要给你换个学习环境,很显然,你现在身处的环境己不适合你再深造下去"惊风口气明显硬了起来"我觉得楚风挺好,人帅不说,家世也好,我不算吃亏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晴向来不怕死加上不知死活."故意的?"惊风看出她的小伎俩.忽然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啊?"依晴一脸莫明."再说最后一次,你还小,这种事情暂时不适合你.如果不是皮痒的难受的话,以后最好别再让我听到这类事件.有人来主动招惹你,也要学会拒绝.以前教给你淑女礼仪,如果忘了,我会重新找个老师好好让你重头学起."惊风冷眼看着不服输的依晴.站了起来."好,我知道了"依晴知趣的准备告退."对了,哥,有一个俗语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依晴很诚恳向惊风讨教."哦,你今年多大了,现在还是小学生吗?什么都要我教你?"惊风看出她没什么好心眼."什么叫只准洲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依晴说完头也不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惊风的书房,跑回自己的房间,落好锁,趴在床上,大笑.然后笑到流出眼泪.止不住,停不了.惊风气的翻白眼!!手摸着额头.想着自己的教育怎么会如此的失败!!!随即自嘲的一笑.这死丫头不但占有欲望强烈,报复心也不小.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

现在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这种女人娶回家,不是给自己找事吗??哦,对了,当初是有目的.现在她大方得让自己一无所有了.那她还没有价值.心里抽痛,让她缠很麻烦.可如果她从此不再属于自己,自己的心口好像漏掉什么.哦,是心跳,如果她不再属于自己,那自己的心会罢工.这可有点不妙啊.第二天晚上依晴走进书房"哥,我听了你的话了,拒绝他了,他很伤心,可他说不会放弃.我该怎么办啊?"依晴一脸无害的表情"他真麻烦.放心,我会替你解决."明天自己去找楚飞谈谈吧,让他开导一下楚风."谢谢哥哥.对了哥,你看看这个."依晴眨了眨大眼睛,无害的双手奉上另一个信封.展开.无语."你们学校的校风很差啊."惊风手里紧握着另一封情书."他人长的还可以,身高一米七六,没有哥哥高也没有楚风高.家世也不如楚风.他爸爸好像是个人民公务员.他是家中最小的,他爸爸今年五十多了,应该没什么前程好言了.所以我己拒绝了他.哥,我这么做对吧?"依晴看起来像个天真的无知的孩子,可说出的话又是如此恨人世故."你做的很好,以后不管什么人,都要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就不用再向我报备了.行了,你可以出去了."惊风强压怒气,他当然看出依晴是故意的了."好的.对了哥,他也说他不会放弃.你有空的话,也帮我一并解决吧."依晴说完扬长而去.惊风决定明天去他们学校走一趟,如果有需要,他会帮她转学.惊风下午才抽出时间,他去了依晴的学校,走进校长的办公室,校长看到学校的校董光临,慌忙站起来迎接."今天来,是为了私事.请问陆依晴同学的班主任老师是哪位,能不能让她过来一下.""好的好的,您稍等."校长出去不到十分钟,领着一位美丽的女老师回来."霍先生,这就是陆依晴同学的班主任茹老师.""您好,我是陆依晴的监护人"霍惊风的时间有限,所以决定单刀直入."您好,我是陆依晴同学的班导,""这次来是因为听说贵班的风气实在不怎么好,我做为陆依晴的监护人.不希望她在学习期间发生任何跟学习无关的事情."脸色很不好,应该是这两天被气的."我们的班风我自信没有任何问题,不知您指是什么?"茹老师很不爽"我时间有限,你自己看吧"扔下陆依晴气自己的两封情书.转身要走,忽然回头又补了一句:"听陆依晴同学说,在贵班出双入对是很平常的事.我个人认为,这很不好,站在学生家长的角度来讲.学生只要负责学习就可以了.站在校董的角度来看.如果此事确实当真,那实在是一件令学校蒙羞的事情.希望你自重."看了看表,时间有限,放下话转身就走.身后的茹老师气的混身发抖.怎么会有如此自大的人!!!!还有那个该死的陆依晴!!!!!

茹老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依晴,楚风.张杰同时被留校.并且做了史上最另人发指的决定.这三个学生必需在写完检讨后,由家长亲自领回.虽然他们己经是高中生了.虽然他们己经十八岁了.虽然他们己经成人了.如原己偿的见到了下午那个自大的男人.她可是有一肚子话等着回敬他呢.哼,知道怕了吧,怎么身边还带着个帮手!那她茹萍也不怕!【此帖被在:35重新编辑】

"你好,我是陆依晴同学的老师.今天请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在我淳朴的教学环境下,从来没出现过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我的学生居然在学校搞起了三角恋.我相信,不是学校的管理不严,因为以前从没有过先例,所以,那就完全跟家风有关了.希望家长能配合学校好好管教该学生,不要为班级抹黑,不要让学校蒙羞."一口气说完,爽!

惊风盯着罚站的依晴,眼里充满笑意.死丫头,让你气我,该!

"这位老师,你这么说有点片面吧,为人师长,首先要教学生的应该是如何做人,然后才是学业.怎么好当着学生的面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全怪到家长身上?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我才觉得比较另人发指!"楚飞非常接受不了如此强词夺理的女人."霍惊风,你们这个破学校,实在不怎么样,校风着实有问题!"转头看向霍惊风,这个傻男人正在狠狠盯着陆依晴.他眼里就没有别的了吗?在家还看不够吗?恋妹狂.他见识过霍惊风是如何护短的.相信这回霍惊风也会如以往一样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先炸死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师再说."我也是这么说的!"霍惊风好笑的看着楚飞.本来下午正跟楚飞谈楚风的问题结果被一通电话招到这里."请问你是谁,我在跟我的学生家长说话,好像不关您的事吧?"茹老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着有些压迫感,可她不怕!!她是谁?她是最勇敢的茹老师."我是这次三角恋事件中另一个同学楚风的哥哥.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家风一点问题都没有."狠狠瞪了一眼楚风.这个傻小子,怎么就盯上陆依晴了,难道他看不出陆依晴早就名花有主了吗?真是个傻小子."哦!难怪!"菇老师故意拉着长间,一脸的"我说呢!"的鄙夷表情."难怪什么?"楚飞气极.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好了,我明白什么叫家风了!!楚风同学,我原谅你了,再这样的家庭长大,不怪你.老师同情你,你可以回家了."茹老师一脸同情的痛苦表情看着楚风."霍惊风!!!"楚飞大叫"干嘛"霍惊风盯得依晴不敢与他对视,停了下来."我要收购这间烂学校.把你手里的股份转给我."咬牙切齿了."好说,我早就对它失望了,希望在你的严格管理下,能够彻底得到改观.并希望不要再误人子弟."说的好像这间学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楚风,跟我回家,"狠狠的瞪了一眼茹老师.带着楚风走了."瞧瞧,你给学校添了多少麻烦"霍惊风笑看着依晴."添麻烦的只怕不是我吧.哥!"依晴一脸的无所谓."老师,我的家长来领人了,我可以走了吧"依晴无视老师的怒气,不怕死的顶风上."不走还想我留你吃饭不成?"茹老师被刚才那个男人气极.懒得与这个麻烦精穷磨了."你是那个张杰对吧?"霍惊风开始发难."是."张杰不卑不亢."很好,即然你在,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我不同意陆依晴与你来往.希望你以后自重.并且不要再来纠缠陆依晴同学.至于陆依晴同学,我回家后会严加管教保证她不敢再去招惹你.听清了?"霍惊风恢复到以往的冷硬壮态"听清了"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依晴,你也听清了?"狠盯着麻烦精."是.听清了"拉着哥哥的手,回头朝张杰眨了眨眼睛,走了"张杰,怎么没人来领你?"茹老师才发现,高杰一直没人认领."我爸出差了,我妈在国外.""哦,怎么不早说,累了吧,快坐下"茹老师发现今天自己有点过于反常了.一定是让刚才那两个自大的男人给气的.哼,她不是好欺负的."那你有地方吃饭吗?"茹老师问道"回家自己做""好孩子,难为你了.老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菇老师的自责感上来了."快回家吧.今天很不好意思"菇老师向来是知错就改的."没事."张杰也很大方,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BYE-BYE!

******************************************"怎么样,哥没让你失望吧,一天时间,全部搞定!"霍惊风坐在书房的沙发椅上,看着回家依然被罚站的依晴."哥,你真棒!"依晴一脸假笑.霍惊风一出马又帮她添了一个新麻烦,有仇必报的菇老师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呢.唉."行了,以后老老实实上你的学,不能再有同类事情发生了.记住了吗?"惊风一脸教训的严肃表情."哥,我会管住我自己,但小妹实在无能管不住悠悠众口."不知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依晴没有理屈的感觉.是霍惊风先惹起的.她不过是跟着照做罢了.所以她不害怕"什么意思?"惊风听出她的言外之音."在我书包里,您有空自己看吧."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霍惊风起身站起,瞪了依晴一眼,狠狠的说了句:"给我站直了!"扔下依晴,出了书房,走向依晴的房间.打开依晴书包,霍惊风头又痛了.这个麻烦精确实长大了.书包里不下二十封的情书,让霍惊风无心一个个细看.压了压火.沉了沉气.笑着对自己说:她是故意的.回到书房,坐回老地方.脸上促狭的看着依晴不说话."给你那两封是我精挑细选的,我认为那两个人勉强还能入得了眼.其它的,我没什么兴趣.所以没给你看,哥,你不会怪我吧?"挑衅着."依晴啊,你想怎么样?"不打算跟她玩这种小孩子把戏了,直切主题."不知道."依晴又有点委曲的感觉了."是不是怪我在外面的事."惊风不知怎么跟依晴说.本来嘛,他好像还没娶她呢,她管的是不是早点."是"眼泪随之落下."我是个成年男人.有些事情无关感情,是一种生理上的需要.现在跟你说这些还有点早.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的是,你在我心中,没有其它人能替代.所以不用担心会失去我的关心与疼爱."这是惊风想到的最委婉的说词."我也不是小孩子啊,你有需要,找我不行吗?"依晴一边哭一边痛说着自己的谬论."……"这回轮到惊风傻眼了.她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这是在玩火!

"我可以的,我愿意!"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着.惊风眯起了眼睛.面对这种事情,他一时想不到解决方法,这种话不是没听过,但都是其它女人,被他视为玩物的女人.可这个被自己一直珍视的陆依晴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这种"不知羞齿"的大胆言语,他属实吓着了."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依晴"惊风冷静下来."知道,就是陪你上床嘛!"语不惊人死不休."很好,跪下"惊风觉得有必要动用武力来解觉此事了."为什么?"依晴想不通了."因为从小我就一直教你,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对于你当刚才所发表的言论,我认为那决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说出的话."霍惊风满脸怒气.很吓人."可这话我没对别人说,我只对你说了啊."依晴还在顶嘴."很好,这是你要挨打的第二条:顶嘴!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非常喜欢顶嘴."我只是说明一下我的意思,这怎么能叫顶嘴呢!"依晴撅起小嘴."第三条,狡辩"霍惊风又给她加了一条罪."跪就跪!"依晴一脸不服.但依然没骨气的跪了下去.惊风看着她,一直盯着她,依晴回瞪.两个人僵持着."趴下!"惊风大吼一声.依晴吓得哆嗦了一下."皮痒了?自己脱!"惊风动气了.因为依晴的胆大.因为依晴的勾引.因为依晴的一切.他现在很乱.他不是不想要依晴,但他一直珍视着她,舍不得动她,但她自己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不要,你说过我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不会再打我屁股了"依晴接受不了现在脱了裤子挨打的事实.她己经大了."刚才不是还嘴硬,说要上我的床吗?现在怎么忽然有脸了?"惊风恼怒的看着她."这不一样!"依晴心里抗拒着."别逼着我自己动手!"惊风下了最后通碟."哥,我错了,饶我吧"依晴开始求饶."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惊风一脸怒容."哥~~~"撒娇吧.希望撒娇有用.惊风走上前,一把摁下依晴的腰,让依晴跪趴在自己脚下.一手剥了依晴的裤子,露出依晴白白的屁股.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把钢尺.握在手里,大小正好.挥起尺子,照着依晴撅起的屁股狠狠打了下去,换来的是依晴的哀嚎.不理会她的求饶.直直打了十多下.屁股己由白变红,钢尺所到之处都起了一层红凛.手按在她腰上让她动弹不得.狠狠的又教训了十来下,看着依晴早就没形像的疼的扭着屁股.发出各种霍惊风不认为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想着还好自己以后会娶她,要不然这丫头己后可真是没脸见人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这回都被自己瞧了个遍.身下有股热流涌动.暂时放了她."知道错了吗?"惊风扔下手中钢尺,看着疼得还在扭动身体的依晴."哥,疼!"哭着对着惊风大喊,宣泄着自己的疼痛."知道疼就行,以后别再犯混了.老实在这跪一个小时.想想自己今天这顿打挨的值不值,打得服不服."说完惊风走了出去,得找人泄火去.留下想不通的依晴跪在那里反悔.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他不喜欢我吗?屁股好疼.男人真麻烦!

洛家依依一脸幸福的坐在餐桌上吃她的晚餐.

今天的晚餐格外的好吃.一边吃一边与家人聊天,洛家的气氛向来如此的好.洛夫人爱怜的看着眼前的依依己从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小奶娃长成了甜美清灵的大姑娘了.洛爸爸充满爱意的眼里全是洛妈妈的身影.豪门旺族里,只有他能得此娇妻.拥有这如此完美的家庭.洛劲雷看着妈妈与依依母女俩亲热的边吃边聊,自己也想插嘴,可惜老是插不上,干着急.洛爸爸忽然想到过两天展家小女儿要结婚了,插话道:亲爱的,过两天展家小女儿的婚礼别忘了把依依打基础扮得漂亮些,带她一起去.她也大了,需要接触这种社交场和了.毕竟是她的表姐啊.

哦,瞧我,真的差点给忘了,呵呵,老了!洛夫人拍着自己的脑袋,温柔的看了一眼丈夫.

妈咪才不老呢,妈咪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年轻的妈咪!依依有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嘴.

我同意!劲雷马上跟着拍马屁!.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妈咪啊,展家小姐姐嫁的是什么人啊?依依边吃边问听说好像是个医生吧?洛夫人望向自己的丈夫.她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怎么感兴趣.

是的,听说是在美国回来的.医术相当的好!洛劲雷把话接了过来.这种事情问他就对了.他天天都跟这些二世祖混在一起.

切,哥哥崇洋媚外!你怎么知道他医术好,难道让他瞧过病!"依依最喜欢与哥哥逗嘴玩了."嘿嘿,我也是听惊风说的.他帮里的人上个月受了点重伤,都说没救了.结果让这个海归给保住命了.不过听说好像脾气不太好"洛劲雷一五一十的说着."哼,谁的脾气臭能臭过霍大哥.最讨厌他了"依依提前霍惊风实在没什么好印像.谁让他老是欺负依晴姐姐."其实惊风这孩子真不错,我昨天去省里开会,现在哪个市不是黄赌毒泛滥.就咱们这个市风平浪静.这都是惊风的功劳啊.把个黑社会搞得比警察局都有纪律性"洛爸爸非常中意霍惊风.如果依依是她的亲生女儿,一定把依依嫁过去.不过现在自己儿子好像盯人盯的挺紧.哈哈,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我也不喜欢他,谁让他老欺负依晴姐!"依依显然不喜欢听到爸爸夸惊风"哥也不喜欢他.乖啊,好好吃饭.小嘴撅得都能栓头大叫驴了!"劲雷看不得依依不高兴.又哄又逗."你们俩啊!"洛夫人看着自己的活宝儿女."爸爸也不喜欢他,行了吧,唉!"看着儿子,女儿,妻子三个人都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洛爸爸只好委屈求全了.谁让他的家庭这么甜美呢,甜得让他可以放弃一切条条款款,只要这三个人高兴就好.劲雷看到妹妹由阴转晴,一颗心当下轻松起来,又开始扮猪宝宝逗着妹妹,在他心中这个妹妹比什么都重要.洛夫人看着儿子耍宝的逗着依依,当然清楚劲雷安的什么心,想着这些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以后依依给自己当儿媳妇,她们一定会是世上最合谐的婆媳俩了吧.洛爸爸看着大家和和乐乐.看着儿子像个傻小子一样的逗着依依,怎么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呢,端着饭碗想着再过几年,依依长大了就可以把他们两个的事给办了,没几年就能抱孙子了.呵呵傻笑.谁能比他更幸福.幸福是什么?家就是幸福!

******************************************展家展婷婷看着妹妹一脸幸福的打理着嫁妆,再过几天,纤纤就要嫁出去了.这个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小妹妹马上就要成为幸福的新嫁娘了.展妈妈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明天也会从日本赶回来准备参加妹妹的婚礼的.展震南这两天更是跟着忙里忙外.这可是他们展家十几年来头一件大喜事啊."姐,看着小妹都嫁人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解!"震南看着姐姐关心的问.他的这个姐姐好像没什么情商,这些年商场打拼都是姐姐一点一滴的教他帮他.可唯独从没听过姐姐跟哪个男人传出过什么绯闻."你还没娶媳妇呢,我不着急.等看着你们两个都有了幸福的归宿,姐姐再嫁不迟!"婷婷看着弟弟妹妹,心里十分踏实幸福."哥,你就算为了姐姐,也要快点给我找个嫂子吧!搞不懂你们两个,为什么老是拖着."纤纤正把玩着一件玉器,这是她最中意的,是他未来老公送给她的一个玉镯.要不是碰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才不想在哥哥姐姐前面结婚呢,让这些闺中姐妹好一顿笑话."我不急,我是展家唯一的男人,当然要把你们两个先嫁掉再说.我可不想我老婆一进展家门,就得先伺候你们这两个难缠的大姑子小姑子."震南好心情的开着玩笑."哥最讨厌"纤纤白了哥哥一眼,转向上楼去了,她又想他了.要去煲电话粥了."姐,别为了我们耽搁了自己.我们都长大了,你不必再这么辛苦了."震南看着姐姐心疼的说."姐只是还没有找到足以托付终生的人罢了.别多想."婷婷笑看弟弟,抚了抚弟弟的脸.这个弟弟打小就这么窝心."没有吗?"震南老感觉姐姐心里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谁."好像是没有哦.唉!"婷婷心里想着那个人.那个人的心里有她吗?好像从来没有.她的爱情注定无望吗?可也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宁可不嫁."妈明天就要回来了,也不知这次身体好些了没?"看出姐姐的悲伤,震南换了个话题,实在不想看姐姐伤心,可那个人到底是谁.能让姐姐看重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是啊,早点休息吧,这两天的事太多.纤纤结婚时,你这个大哥可是长兄如父,有的你忙了.快上楼吧"想着妈妈,想着弟弟,想着妹妹,婷婷觉得自己己很满足了,爱情,爱情这东西强求不来的.如果没有,绝不将求.她会等下去."你也早点休息"震南心疼的看着姐姐.转身上楼了.只留下婷婷一个人对着夜色凝望.幸福.你到底在哪里.你会来找我吗?我会幸福吗?眼睛里充满了雾.******************************************楚家楚爸爸庄严的坐在客厅中间,看着两个儿子.两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很满意.楚夫人不是楚飞的生母,她进楚家门的时候楚飞只有六岁,那时楚飞的亲生母亲己过世两年了.她做为楚先生的秘书代为照顾楚飞,直到有一天楚飞对她说"你好像妈妈啊,做我妈妈可以吗?"这话被刚刚进门的楚先生听到了,不出一个月,楚先生就把她娶进门.她一心一眼疼爱这个儿子,她觉得她的幸福跟楚飞有很大关系,楚邦国本不想再生孩子的,也只是因为楚飞对父亲说,好想有个小弟弟小妹妹,因为别家的孩子都有,于是.有了楚风.楚夫人不再乎丈夫心里有没有自己,只要她心里有他就行了.只要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就是幸福."后天展家办喜事,都准备准备."楚家现在在A市的地位己不可小靓.这种场面.当然需要把两个儿子带去,这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很有帮助."楚飞啊,以后多提点着你弟弟点."楚先生对楚风最近的行为很不满."知道了爸"楚飞笑看弟弟,摸了摸弟弟的头.他知道爸爸为什么生气."楚风,做人要识实物.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要心中有数.别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楚爸爸看着这个小儿子.听说他一直对霍姐的小小姐穷追不舍.本来在外国念书念的好好的,非要转回来,以为他是孝顺父母,想念家里.哪知是为了个女人.还是为了霍惊风的女人."知道了"楚风不服气但也不敢当面顶撞."邦国啊,时间也不早了,让楚飞教他吧,你也该休息了.这两天不老说身上酸痛吗,我一会给你揉揉"楚夫人怕老公动气,马上出来打圆场."嗯,走吧"楚邦国也不想给自己找气,起身回房了.楚夫人给楚飞使了个眼神.这个儿子要比自己的亲儿子跟自己还亲.所以让他教楚风她非常放心."知道爸爸说那话什以意思吗?"楚飞看着弟弟,想着如何开导."不知道,他就是看不上我"楚风赌气.爸爸从小就只喜欢大哥."别瞎说,这个家谁敢看不上你.你是爸妈的好儿子,我的好弟弟.我们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傻小子."那爸爸怎么总是找我的麻烦."楚风不解."是你自己惹了麻烦,傻瓜."楚飞好笑的看着他,得跟他挑明白了.要不然这傻小子这以瞎追下去,最后弄得收不了场可不好."楚风啊,你知道为什么爸爸和我都反对你交女朋友吗?""不知道.""你交女朋友不是不行,只是陆依晴绝对不行.""为什么?""傻小子,陆依晴早就有主了.她是霍家的养女,霍惊风可不是她亲哥哥啊."说到这份上你该明白了吧."那又怎么样,就算霍惊风喜欢她,可我也有机会与他公平竞争啊."早就看出霍惊风对她有贼心.哼,果然不假."公平竞争?你跟谁?跟霍惊风?弟弟,你必败无疑."他太了解霍惊风了.对自己的对手向来狠辣.杀人不用刀枪,直接把对方逼得无回击之力,再抛出个小甜头,逼对方自我了断.楚风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见得.""听哥一句,陆依晴是一朵不能碰的花的.别引火烧身.就当是为了爸妈为了楚家."一时半会跟他讲不清楚.先劝他打住再说吧."如果陆依晴愿意呢?"他相信依晴的心里是有他的."那你们两个都在找死."爱情到底是什么,让小孩子都如此疯狂.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死也值得."执着的楚风."那就等你长大,等你比霍惊风强大的时候,再去找她.但现在不要给她惹麻烦.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握在霍惊风手里呢.不想心上人死的快,就别逼霍惊风握紧手."先拖拖吧."知道了"楚风不想跟哥哥就这个问题再议下去,回房间了.楚飞想着楚风的执着,爱情到底是什么?是付出?是索取?眼前出现了一个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女人身影.明天就去找霍惊风,他要买断他手中的股份.茹老师,咱们走着瞧!

******************************************霍家"小云啊,明天跟妈去选礼服,展二小姐结婚的时候打扮的漂亮些,你也该去这种场合熟悉一下了,看这里有没有我女儿的心上人啊."霍夫人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儿.姑娘大了都要嫁人的,她真的很希望小云能找一个贴心的丈夫.在霍家,小云得到的爱太少了.不过霍家哪个得到的多呢?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唉."妈~~,人家还小嘛"小云嘴上说着,但心里早做了打算.她喜欢楚风,她那天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楚风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可是,楚风心里好像只有依晴.想到依晴,小云心里暗淡了不少.她的光彩好像都被依晴给盖住了.哥哥对依晴的偏爱,楚风对依晴的执着."傻姑娘.不小了.你就让妈妈安安心吧,找个好人家,找个真心爱你的,真心疼你的."霍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很伤感,自女儿出生,从没得到过父亲的疼爱,兄长的关怀.只有她这个做妈妈的是真心疼她的.可是不够.她希望女儿得到这世界上最多的爱."妈~~"小云窝在妈妈的怀里.她也想,她真的想,可楚风会喜欢上自己吗?

霍惊风还没回来,陆依晴如怨妇一样趴在他的大床上.死哥哥,臭哥哥,又到哪里去鬼混了.哼.用力的打了一下放在哥哥床边的她与哥哥的合影."唉哟!"屁股牵扯了一下,好痛啊!

霍惊风抱起床上的依晴.送到依晴的房间."睡的真熟,小懒猪!"回了自己房.看着自己与依晴的合影,那时依晴不像现在这么依赖着自己,正值青春期的依晴充满了叛逆,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是常有的事.这张照片就是在一次狠揍后,为了哄依晴高兴带她去海边散心时拍的.被抱在惊风怀里依晴眼睛里全是生硬的笑,嘴角全是倔强.那是怎样的一段日子啊.依晴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啊!

意外出现了

哥,为什么不带我去啊?刚刚睡醒的衣晴得知惊风不打算带她去参加展纤纤的婚礼.一早上就穿着睡衣跑到惊风房里质问.

你今天的任务多,那种场合乱轰轰的没什么好玩的,老实在家呆着,啊.霍惊风一边换衣服一边懒洋洋的应付着坐在自己床上一脸不解的依晴."我有什么任务?"依晴一脸不解夸张的问."今天你的钢琴老师会来辅导你.我也通知了你的形体老师来指导一下你的礼仪,最近你越来越放肆了."霍惊风打定主意不带她去.开玩笑,那种狂蜂浪蝶聚集之地.他一个照不到,依晴就会多出一打的裙下之臣了.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不要!"依晴抗议.多久没逼自己学那个了,今天霍惊风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呢.我就说嘛,小云昨天挑礼服的时候,哥哥怎么不让自己下楼去挑.逼着自己在书房陪他说话.原来是不想带自己去."你试试."霍惊风正容.看依晴的眼光中充满了威胁."你就会欺负我,哼!"依晴不敢与他明着顶撞,一气之下跑回自己房间生闷气去了.惊风收拾妥当.他跟展震南的关系向来不错,今天得早点过去看看.走出房间,正要下楼,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里面的依晴房间,在门口敲了两下说道""不让你去自有不让你去的道理,你要是皮痒了,就不听我的话试试."转身下楼去了.楼下,小云一身鹅黄色小礼服映衬得分外娇嫩.霍夫人满意的看着女儿.望族聚会就是这样,总希望在这种场合给自家的儿女找寻一个理想中的另一伴.所以当然要打扮的漂亮了.霍老大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报纸整篇全是关于今日大婚的报道,展家的势力不容小靓啊."爸,妈,我先过去了,答应震南今天早点过去帮忙的."惊风走至门口,知会了声就要出门."知道了,我们一会就到."霍老大应到."怎么依晴不去吗?"小云很诧异.哥哥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把依晴带在身边的吗?

"她今天有事."惊风回了一声走了.霍老大看了儿子一眼,摇头笑了.这小子,又安的什么主意.霍夫人心下马上明白了霍惊风的用意.想想也对,她女儿小云待字闺中,当然需要多接触一些异性.而依晴明显是被惊风内定好了的媳妇人选,当然不需要借这种场合结识异性了.这样也好,没有依晴,小云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哥,这身漂亮吧!"依依一身珍珠色及膝小礼服配上珍珠套饰更显娇俏.原地转了个圈,非让哥哥夸自己不可."小祖宗,快点吧,我答应了震南早点过去的,你跟妈一块去不就得了,非要跟着我,一会晚了,可怎么跟人家交待."劲雷快被依依逼疯了,一早上换了不下二十套的礼服.从早上试到快中午了还没选到中意的."哥讨厌!"依依转身不理他了"是哥不好是哥不好.依依穿什么都漂亮,好了吧!"劲雷马上去哄.他可舍不得看着妹妹不高兴.天天捧在手里都怕吓着."嘿嘿!哥哥最好!"搂过劲雷的脖子照着脸就亲了一口.她向来是见好就收的.要不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啦啦啦,我是快乐的小公主!嘿嘿嘿,我是洛家的小魔王.劲雷满脸红光.他害羞了.没事亲人家干嘛."对了,依晴姐今天也会去吧."依依最后照了一下镜子,差不多了,嘻嘻."哦,听惊风说她有事不会去."劲雷恢复了常态,这小妮子,没事老是一脸无害跟我玩亲亲,搞得我混身不自在."为什么?"这种场合大家都会来观礼,怎么依晴姐不来呢."不清楚,你己经很完美了,小姐,咱们走吧."劲雷当然知道惊风心里是怎么样的.如果她的依依也是一书包情书,他也不会愿意再把依依带到那种狂蜂浪蝶聚集之处.不过还好他的依依像来很乖.两人来到洛家夫妇的房间.看着洛夫人正在化妆,洛爸爸正大献殷勤的帮着洛妈妈选礼服配首饰.太恩爱了吧!!!

"爸,妈,我带着依依先过去了,你们不用急,时间还来得及!"劲雷笑着说."是啊,爸,你慢慢挑,一定要让妈妈成为全场最漂亮的哦!"依依对着洛爸爸大声笑道."放心吧,爸爸的眼光,就一个字:高!不然怎么能给你们找到这么温柔美丽大方得体的好妈妈!!!"洛爸爸是有名的爱妻号!

"你啊,跟着她们疯什么.看我口红会不会太艳"洛妈妈笑骂.关上门,劲雷带着依依飞奔礼堂.婚礼主会场会堂布置得如同花之国度,白色百合做成的花门立在花园正门口,花园四下扎满了粉紫黄三色百合.绿草荫荫中间铺上大红色地毯.四周己置好桌椅.漂亮的乳白暗纹桌布,一切显得高贵华丽,典雅大方.展夫人近年来身体不好久居国外,显少露面,端坐在轮椅上微笑的看着儿女们操持着小女儿的婚礼.展震南神采奕奕的指挥着整个婚礼现场.霍惊风与洛劲雷坐在一边笑看展震南."怎么着,妹妹嫁出去了,有那么高兴吗?"洛劲雷打趣着."就是,别高兴得太早了,你那妹夫脾气可不怎么好."霍惊风好心提醒着."我妹妹有幸福的归宿了,我干嘛不高兴啊.再说了,谁脾气坏能坏得过你霍大少爷啊!"展震南回头一脸嘲笑的回敬二人.展婷婷笑着走过来对着三个人说:"你们啊,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幸福怎么的,我妹妹大喜日子谁也不许说一句不吉利的话.跑这斗嘴来,有本事都给领一个比我妹妹更漂亮的新娘子来啊.""诶!我领来了,我们家依依标准的大美人,谁也比不过!"劲雷的眼里,谁也没有依依漂亮就对了."展二小姐再漂亮也漂亮不过展大小姐啊!"惊风懒懒的说着.看着打扮得体的展婷婷,这女人出落的越发妖娆了.美貌与智慧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听着霍惊风一句不着边际的夸奖,展婷婷的心不停的跳,眼睛却盯着洛劲雷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的宝贝妹妹现在正在新娘休息事缠着我妹妹问这问那呢.新娘子很忙的知道吧!""呵呵,我家依依就是这样啦,特喜欢看人家穿婚纱,七岁那年跟我妈参加一个婚礼后,居然吵着让我妈给她也买一件婚纱,说她也要做新娘子!"劲雷回忆小时候的依依,一脸幸福.惊风与震南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婷婷不理他们走向展夫人,耳语一番******************************************婚礼正式开始,宾客均己来到.新郎新娘在众人祝福声中宣誓,交换戒指.互相亲吻.并向双方家长奉茶行礼.一切是那么的美好.随着音乐声起,一对新人率先步入舞池缓缓起舞.身后众人分别选择自己的舞伴姗姗起舞.霍惊风笑看洛劲雷教依依跳舞时被踩了很多回脚,当然他也看得出依依是故意的.看着依依偷偷的坏笑.劲雷一脸的无奈.想着被他强制留在家中的依晴,如果她也来,自己现在也不会这么无聊了.他向来不喜欢招惹这些千金小姐.一个个太纯情,好像只要跟他霍惊风牵个手,就可以逼着他负责一样.他宁可跟外面的不相熟的女人来往.其码她们够洒脱,合则来,不合则去.从不拖泥带水.楚飞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霍少爷也有落单的时候,怎么不去跳舞?"楚飞看着霍惊风的身边确实少了一个人."还不是被你那个好弟弟害的."惊风想着楚风头就疼."昨天我把依晴的手机没收了.你那个好弟弟平均十分钟一个电话.受不了."惊风想着依晴手机上的短信更是恼火."小孩子不懂事,你还怕他不成?"楚飞好笑的看着惊风."怕谈不上,就是麻烦.我那个好妹妹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过心,书包里情书一打一打的.管好楚风,这也是为他好."惊风正色道"不谈他们,谈谈我们."楚飞想着怎么样眼惊风开口买学校的股份"我们?我对男人没兴趣."惊风很郑重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性向."去你的,我也只喜欢女人.那天跟你说过要买你名下学校股份的事."楚飞想着,就算同性恋我也不找你啊.长得还算能看.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哦.好,双倍价格,爱买不买.成,就明天去我办公室签合同,不行的话,以后少拿这事烦我."惊风敲他的竹杠."你不愧是黑道起家的,够黑!成交"楚飞认了.只要能顺利到手就行."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嘛?"惊风想着那个茹老师.母老虎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值不值是我的事,你就准备好你该做的吧."楚飞懒得理他.准备找一个美女先热热身.明天事明天议吧."好说!"惊风眼睛看着远处展夫人正与一个人攀谈.好像谈得很激烈的样子."那个怎么样?"楚飞看着旁边桌上的一个女孩.那女孩正往这边望呢."哪个?"惊风顺势看去."淡蓝色衣服的那个."楚飞盯着那桌绅士般一笑."哦,她啊,依晴的同学,想泡她问问你弟弟就行了."惊风认得,那是依晴的好朋友.好像叫张雨然."你自己发呆吧,我过去了."楚飞向旁边走去."你是大小通吃啊,别忘了你那个茹老师可是她的班导."惊风好心提醒.楚飞己走到那边,并很顺利的请到雨然做他的舞伴了.双双滑下舞池."惊风,怎么这么闲?"展婷婷走过来."闲吗?不闲,这不刚走了一个楚飞又来了一个你吗."惊风实话实说,他不太喜欢过于聪明的女人.他喜欢像依晴那样有时聪明有时傻瓜的女孩子,易于控制."怎么不找人跳舞."婷婷刻意回避惊风的不礼貌."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惊风的眼睛定在了展夫人的身边"你的小尾巴呢?怎么今天没见到她."婷婷今天没见到依晴.以前这种聚会场合,惊风身边必然带着依晴这个小尾巴,今天难得只有霍惊风一个人.是个好机会."小尾巴长大了,太多人惦记着.所以只能锁在家里了."惊风收回眼光,若有所思.看向婷婷."展小姐,肯赏光跳一曲吗?"惊风非常绅士的对展婷婷伸出友爱之手."荣幸之至"婷婷牵着惊风的手走下舞池.舞池里裙影飘飘.惊风带着婷婷舞到了另一边,又从另一边旋转舞回,一曲终了.牵着婷婷的手回到原处.眼里多了一丝寒意.嘴上仍带着笑.楚飞牵着张雨然也己坐了过来,依依拉着劲雷的手笑着坐到惊风的身边说""霍大哥,你看过像我哥这么笨的人吗?"看着哥哥黑着脸,不时去揉脚.好可爱哦."我没看过像你这么坏的小坏蛋."惊风笑看着使坏后还嘲笑人的依依."依依越来越漂亮了."楚飞赞美道."谢谢!"依依满意的看着旁边的哥哥.看到了吧,他们都夸我漂亮呢."你啊,可真是调皮,看把你哥给踩的."婷婷笑看一边揉脚还一边狠瞪楚飞的劲雷.这个男人.别人夸他妹妹他还瞪人家."霍大哥,怎么没看见依晴啊?"坐在楚飞身边的张雨然小心的问道"哦,她今天有事."惊风对于今天没带依晴来感到很庆幸.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我说呢,昨天还说要一起过来玩呢."雨然回忆着昨天和依晴的约定.说好了要比一比谁的礼服漂亮,追谁的男孩多.虽然知道一定会输给依晴,但依晴的性格向来不压迫人.所以明知输也喜欢陪着她玩.依晴的性格跟她的哥哥太不一样了,她的哥哥给人的感觉很有压迫感,让人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哥,我们可以来这坐吗?"小云拉着楚风过来坐下."你们也不嫌挤?"惊风看了一眼楚风.转头对楚飞笑道:"你们哥俩有一拼!!!"促狭的笑了笑"劲雷,你过来一下,找你有事."惊风起身腾地方,他不太喜欢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特别这些人中还有他不待见的人.劲雷终于放弃了安慰他可怜的脚的行为.站起来跟在惊风身后,依依无尾熊一样跟在后面."我跟你哥有正事,去找其它人玩去."惊风冷着脸对依依沉声说道."不嘛.我要跟着哥哥."依依不敢看惊风,躲在劲雷身后,使劲跟洛劲雷撒着娇."女孩子要学会什么叫听话."惊风瞪了一眼依依.依依吓得直往劲雷身后躲."好了,你吓着她了."劲雷出面.搂着依依说""依依,哥哥跟霍大哥谈点事,一会就回来,你先去找别人玩会,一会哥就回来陪你."劲雷当然看出惊风今天的不自在.所以只好放弃陪妹妹.依依眼中含泪.坏哥哥,不帮我!不情愿的回去玩了.******************************************礼堂后厅"我今天看到一个我不希望见到,相信你也不想见到的人."惊风开门见山."谁?"劲雷跳完舞就发现惊风的反常."能把依晴和依依带走的人"惊风还有心情绕弯子"陆家豪?"劲雷感到心下一紧."没错,刚才一直跟展夫人谈着什么,起初我还以为眼花了,后来去近处一看,真是他."惊风陈述着事实.虽然他不希望这是事实."回来又怎么样,那小子还能翻出咱的手掌心?"劲雷想起小时候的家豪.每次都是跟在他和惊风屁股后面玩的小男孩.那时依晴和依依都还小."他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绝对有权利要回依依的扶养权,他也有能力让依晴心甘情愿的跟他走."惊风继续陈述着另一个事实."依依不会跟他走的.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至于你那个依晴就难说了."依依跟自己与家人的感情是绝对密不可分的.他相信依依."依晴的确没准儿.不过她应该是有心没胆.我不发话,她不敢走.".他霍惊风养大的人,不是别人说带走就能带走的."怎么办?这事够麻烦.我不想让依依难过."劲雷知道,依依与依晴不同,依情还有个怕的.依依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旦陆家豪把事情挑明,依依不知会不会办出什么傻事."今天肯定没事了,那个人刚才走了.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吧.我也没有头绪."惊风拍了拍劲雷的肩膀.这种时候,他们俩绝对是共同进退的好兄弟了.因为都有一样的烦恼嘛.两个人心情沉重的回到了主厅.劲雷无心恋战.喊着脚痛,带着依依早早回家了.惊风与楚飞找了个理由双双出去买醉.外面的女人比这里的女人真实的多.也自然的多.这里面的女人,每个都是穿着漂亮得体的洋娃娃,视觉感观不错,但实用性太差.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嘛.惊风楚飞就是两个标准的狗肉朋友.在一起最常做的事就是花天酒地.明日事明日累吧!

陆家豪回来了.

在展纤纤婚礼的那天,出现在纤纤的婚礼上,只是他刻意隐瞒身份,他没有张扬.因为他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比如,他要重组陆家.他要陆家再次出现在豪门聚会中,他要再现当年陆家的雄风.婚礼那天,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单独找到了他的舅妈展老夫人."舅妈,我回来了.""陆家豪?""是.""你怎么回来了?你要干什么?""不用那么激动.我能干什么?难道你做出了让我应该做些什么的事吗?""你不该回来.""我不那么认为""你回来又能怎么样?陆家己经完了,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在我陆家灭门以后?在年小体弱的我被你扔到国外以后?在我两个可怜没人管的妹妹被你强逼送人之后?你认为我能放过你.放过你对我陆家的蚕食.你丈夫灭了陆家的人.你却要来灭掉陆家的心.你比舅舅更残忍.他还留了我们一条命,你却让我们生不如死.小小年纪便让我认知到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当初真的不该留你.""是的,当初你若杀了我.也许你可以安享晚年.但很可惜,我还活着,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让你及你的子女也尝尝我当初饱受的痛苦.""滚.滚回你的国家去.""我会滚,但不是现在.""哈哈哈哈……你想重整陆家?只要我活着.这世上就没有陆家.""那你真不该活着.但我也不打算让你死.因为我要你活着张大眼睛看你的儿女是怎么承受我当年所要承受的一切的.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好母亲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女人.""真后悔,当初心软留下你.""我也同样认为,这的确是你此生做的最错的决定.""现在想杀你,也不是难事.""我想让你心痛更加易如反掌.这场婚礼就是我送你的最好礼物.舅妈,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那小表妹的幸福来得太容易些了.你们展家好像没积那么厚的德."陆家豪转身走了.留下展夫人一脸错愕的坐在轮椅上发呆.******************************************霍氏集团办公大楼霍惊风审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陆家豪.以他多年来看人的眼光来看,陆家豪很危险.表面上淡笑着坐在他面前,心里只怕早己波涛汹涌了吧.他这次回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依晴与依依的抚养权吧.这几年看来他过的不算太好,不然眼底哪来这么多的沧桑与坚韧.哪来这么多势在必得与心有不甘.霍惊风一时在家豪身上看到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东西."就这么简单?"霍惊风喝了口咖啡,眼睛直视家豪."就这么简单."家豪很坦然的答着."我要是说我不同意呢."惊风从没有打算对依晴放手过."这由不得你,我才是她们的亲哥哥,我现在回来了,有权要回她们的监护权."家豪陈述着事实,在法律上,他的确比惊风更有权利."这话留着跟洛家说去吧.你忘了依晴年满十八岁了吗?"惊风脸上露出一丝嘲笑."我对洛家还真没太大的信心,毕竟他们待依依如同亲生."言外之意非常明白,直指惊风对依晴的暴政."你这话的意思,是我霍家对依晴不好了."惊风把他理解的意思重申一下."你说呢."陆家豪回视着."她跟不跟你走,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惊风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耽搁时间."她的意思?霍惊风,你什么时候让她有过自己的主见."虽然没在妹妹身边,可他听说过霍惊风对依晴管制是多么的严厉与独断."哈.的确没有.所以,以后也不会有.对她,你死心吧.奉劝你,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比我清楚.你若想重震陆家的声威,就不要给自己多添对手."惊风表明自己的态度."有道理."家豪的目的己达到."什么条件,说吧."惊风不想跟他多磨蹭."让依晴暂时回到我身边,最多一个月."家豪不理会惊风眼里的不耐与不满."办不到.别的要求还可以考虑."惊风心里不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希望你考虑清楚,依晴的个性问题,她会在见到我以后,还对你那么唯命是从吗?"家豪对依晴还是有信心的,相反,他对依依一点把握也没有."试目以待."惊风怎会怕他的威胁.依晴现在对自己如此依赖,如果真的要她选,她也不一定会偏向陆家豪那方.当然,也没有把握她会站在自己这一方.这磨人小妖精啊."好,那么,晚上我会去府上叨扰了.麻烦先知会一下伯父伯母.""好说."惊风看着家豪起身离去,眼底隐有杀气.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冲动.但他明白,如果自己那么做了,依晴跟他便再无可能.所以,他忍.******************************************霍氏大楼餐厅"你今天怎么这闲."惊风今天心情不爽.懒得理洛劲雷."他没来找你?"劲雷是为了依依的事来的."来了."惊风心不在焉"你怎么不着急啊,他今天来跟我谈依依的抚养权问题."劲雷看着惊风,不解惊风怎么不急."他跟我谈的是一样的问题.""你怎么说?""还能怎么说,不同意呗.""那他呢.""我相信,他跟我谈的与跟你谈的是一样的问题,所以,别跟我费话了.我现在心情十分不好.走,打球去.惊风不想跟他再这件恼人的问题上再耽搁了,拉着他去球室了两个人累得一身臭汗.终于停下.惊风心下己有主张.劲雷好像也放下了不少.

跟他合作.跟他合作.两人同时说出这四个字依晴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我越强制的不让她去,她最后非得去不可.所以我宁愿放她一个月.惊风自我解嘲着.

依依一定不舍得离开我们,可是在法律上,他比我们都有资格.我不想伤害依依,借这个机会让依依长大,也未见不是一件好事."劲雷自我安慰着."今晚你也过来吧.他今晚会去我家."惊风决定面对这件事."我会带依依一起过去的.你尝过让人生生割去一块肉的感觉吗?我想现在我尝到了."劲雷苦笑."他一直在尝.有人割了他很多刀.所以他来讨债.我们只不过是他讨债的工具罢了."惊风意味深长的回答."啊!"劲雷大吼.希望借此能缓解一些压力.惊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浴室,希望自己有精神面对今天晚上的变故,希望陆依晴不要让他失望.劲雷躺在球室一动不动.他在品尝心痛的感觉.不知今晚依依得哭成什么样子.他不是没想过跟陆家豪对薄公堂,来争依依的抚养权.可是他怕输.因为他输不起.他不想也不愿看到依依的眼泪.所以他宁愿用这一个月换.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这一个月能换来依依永远的监护权,他认了.想着如何跟父母说起这件事,不管身上的汗水,连澡都懒得洗,先回家再说吧.先得把二老给安抚住啊.******************************************依晴放学后碰到了张杰.其实是张杰在等她."你哥没难为你吧."张杰问."没有,你呢,那天怎么脱身的.""你一走,就散了,没了主角,我们还演个什么劲?"张杰低头笑了一下."还好,嘿嘿,你不会怪我吧?"依晴抬起头看着张杰."怪你什么?怪你把情书交给老师?""不怪吗?""荣幸,那么多情书,只要我跟楚风被老师点了名,我感到很荣幸.""有病,我感到你很有病."依晴看着他,故意生气道."别生气了.我要走了."张杰有点感伤."我生什么气啊,你不生我的气就好,对了,你要去哪?转学吗?""嗯,我爸调走了,我也得跟着转走."张杰深情的看了依晴一眼.他喜欢她,喜欢她的洒脱,喜欢她的不作做,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特有的味道."我会通过电子邮箱跟你联系的,放心,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到那边不要因为没有朋友哭鼻子哦."依晴看着张杰,其实他不错,真的不错,比楚风稳重,比惊风大度.如果没有霍惊风,那么她一定会选他,大度包容优秀稳重的男人,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不是吗."这个,想送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收下,不会又要上交你哥或老师吧."张杰拿出一个小巧的牛皮纸袋."分手礼物吗?那我可不要"依晴假意开玩笑,马上拒绝.她不想惹麻烦,她不想让霍惊风找自己的麻烦."不是,是因为真心喜欢你,才送的.不要也没关系."张杰看出她的不安.缩回了手."哦,这样啊,那我得收下.有人真心喜欢我,我当然也要真心接受朋友的心意了!"依晴看出他的尴尬.帮伸手抢回."谢谢,我明天就不来了,在这个城市,你是我唯一记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见面.希望那时候的你,别有那么多的顾虑.比现在更开心."张杰说完,趁依晴不备偷亲了依晴一下,转身就走了."你讨厌啦!!!"依晴摸着那个吻.心里倒不是十分反感,虽然那是她的初吻.******************************************哇,居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今天还有形体课,好像小云也要跟她一起上课.还好车子还在等她,小云己经很不耐烦了."你干嘛呢,乌龟爬得也比你快啊."小云不喜欢等人,特别是等不喜欢的人."是啊,我知道.你的确比我快多了."依晴懒得理她,回想着张杰.有这个人在的时候,总是默默的关心自己,帮助自己.一下走了,心里有点空空的."你……真讨厌."小云知道跟她斗嘴,自己讨不到便宜.依晴不理她.专心想着自己的事.纸袋里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看,连同纸袋一起放进了书包,她不想让霍小云逮到什么机会去惊风那里告状.一路无语.******************************************霍家正厅霍老大,霍夫人.霍惊风.都己坐在客厅.看着对面的陆子豪.心下各有不同心思.洛夫人早己红了双眼,洛爸爸沉重的坐在沙发一端.劲雷搂着怀里一直哭的依依正在哄劝."哥,我不走,我不要跟他走."依依呜咽着说着自己的意愿.她对陆家豪是没有任何印像的.她对于自己的养女身份倒是有一点点认知,那还是上次依晴与小云大打出手的那场宴会后,小云曾说她是没人要的拖油瓶.那个时候她就问过哥哥,后来妈妈与哥哥耐不过她的一再盘问,告诉了她的确不是洛家亲生的女儿.她当时着实难过了一阵子,爸爸妈妈与哥哥也跟着紧张了一阵子.后来她忽然想开了.洛家待自己跟亲生女儿一样,整个洛家哪有人不疼她不宠她.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所以她不问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跟依晴的感情更加亲厚了.从此再也不提这件事,对洛劲雷更加的粘着了.有一次居然对洛妈妈说.我长大后嫁给哥哥好不好,这样我就永远不用离开你们了.洛妈妈与洛爸爸大笑,洛劲雷当时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红着脸对她说:你一定要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哦,长大后嫁给我.洛妈妈与洛爸爸笑的更大声了.从此这话就再也没人提及.哪想到,今天陆家豪过来要人.洛家居然同意把自己送回去,思及此,依依眼泪更如断线珍珠一样流个不停.躲在劲雷怀里不肯出来,更不愿认眼前这个陌生的哥哥.依晴与小云下课后己是黄昏时分.走进霍家大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一幕.依晴看到依依的眼泪,及客厅中间坐着一个眼熟悉年轻男子,这男人有种亲切感,他是谁?走到依依面前.弯下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嘲笑道:"羞不羞啊你,这么大了还老哭鼻子."没人理她,气氛好怪.看着家人均己到场,又看到眼红红的洛夫人及沉重的洛爸爸,在场的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怎么了?依晴心里打鼓.抬头看惊风.惊风没理她.眼睛移向另一边.这边的陆家豪己经看直了双眼.这女孩长的跟妈妈好像啊,根本就是妈妈的翻版啊.是依晴,一定是依晴.依依对自己没有丝毫感情.那依晴呢,会不会与依依一样.家豪心里打着鼓.依情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不同,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她暂是不想接收任何信号,所以她选择转身上楼,那个人会是家豪吗?会是他吗?

"站住.没看到家里有客人吗?"惊风看她要逃,马上喝令她."我身体不舒服."依晴不敢回头去看.她心里忽然很怕那是家豪."小云上楼,依晴过来."惊风简短的命令着.霍小云不甘不愿的走上楼去.依晴留在原地动弹不得.没错,应该是哥哥回来了.不然依依不会哭,不然洛家人不会全体集合来这.她缓缓转身.惊风己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走到客厅中间."依晴,看看这是谁?"惊风沉声把依晴拉到身前.让她站在陆家豪的面前.依晴抬起头,紧盯着眼前的陌生却亲切的男人.欣喜,恼怒.离愁.悲哀一古脑的全涌了上来."依晴,不认识我了吗?"陆家豪自嘲的笑道.两个妹妹,一个哭着喊着不跟自己走,一个近在眼前却不认识自己."……"依晴无语,她明白,站在眼前一定是家豪,可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才来找她们姐妹,她曾经夜夜想他,天天念他,怕他一人独居在外无人陪伴,怕他没有父母的关照生活艰难.所以十八岁时才会想都不想,直接把自己名下所有财产转给家豪,可这么多年以来.连个电话或只字片语家豪也不曾给她过.现在一下子现身,依晴又喜又气."家豪哥.你是哥哥?"依晴看着与儿时完全判若两人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有她,能牵动霍家与洛家两家.只有他能让她有这种由衷的亲切."是我.依晴,好久不见,想我吗?"家豪听到依晴叫自己哥哥那一瞬,太多的前尘往事涌上心头,眼底一热.强压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哥!!"依晴挣开惊风的手,扑到家豪的怀里.惊风站在他们兄妹二人的后面,心里落漠之感由然而生.依晴在家豪怀里哭了个天晕地暗.她有太多的压抑需要释放.也有太多的离愁要向家豪诉说.依依听到依晴哭泣的声音,在劲雷怀里更是哭个没完.整个霍家一片愁云残雾."好了.先把事情说清楚,以后怎么办,然后你们再哭."霍老大看不得这种哭天抹泪的场面.再看着自己儿子一脸落漠.更是生气.这小子,一碰到陆依晴的事就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依晴,依依纷纷收声止泪.家豪稳了稳自己.开口说道:"很感谢这些年来霍伯伯霍伯母对依晴的扶养,也同样感谢洛伯伯洛伯母.这些年来.侄儿单身在外,心中一直不能放下两个妹妹.现在既然侄儿己经回来了.希望把妹妹接到自己身边照顾,也是对父母有所交待,更可以尽一下为人兄长应尽的职责."家豪说完,客厅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只听得依依小声的抽泣.小手紧紧抓着劲雷的衣服不肯松开.霍老大直视前方不表态.霍夫人眼里无丝毫表情,心底盘算着一会将会有怎样的好戏发生.洛夫人全是悲色.劲雷虽对她说只会分开一个月,可她心中不愿不舍.自己从小照料大的依依.多么的娇生惯养,能适应离开洛家的日子吗.看着依依哭的像个泪人,更加悲从中来.洛爸爸伸手把娇妻搂在怀里.不时叹气.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吧,非得把妹妹们接回去,干什么.唉.霍惊风低头吸烟,心里想着.陆依晴啊陆依晴,多年来待你比别人都要亲厚.事事把你摆在心中第一位.还是抵不过你心中的骨肉亲情啊."陆家豪,你可【此帖被在:37重新编辑】

想清楚了.她们两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带在身边就是两个麻烦.你还有大事要做,不怕她们耽搁你?"惊风扔下手中烟蒂.抬头问道."照顾她们姐妹二人,本就是我责任.谈不上麻烦.再大的事,也没有她们两个在我心中的位置重."家豪回应着惊风的问题."好,今天不早了,明天我把依晴给你送过去."惊风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他不想再面对这样场面.依依一听霍大哥要把依晴送还陆家,想想一会爸妈哥哥也会把自己送还给陆家,不由悲从中来,再次哭倒在劲雷的怀中."能不能缓两天啊,你也看到依依现在的情绪多么的不稳了定."洛夫人开口求道."依晴,依依,明天我会来接你们."陆家豪也不想面对这种场合,起身告辞.他不想理会洛夫人的请求.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口,依依就更加不会跟着自己走了."各位,我先告辞了.打扰之处,敬请见谅."家豪转身便走,他心里比谁都不好受."等一下."依晴擦干眼泪.对家豪也是对惊风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决定好我跟依依的去留了."依晴的倔强又上来了.她不满意,不满意眼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家豪,但并不代表她愿意就这么跟着家豪去.她的去留为什么不能由着自己做主.他们凭什么不顾自己与依依的想法,就己决定她姐妹二人的去留.没人回答她."霍惊风."依晴直指霍惊风."是,早就定好了."惊风正要回房,听到依晴的问话,冷声答到.心中又喜又怒.喜的是依晴不愿跟陆家豪回去.怒的是这丫头的倔劲一下来,怎么单找自己犯倔呢.你自己亲哥哥也是这事的参与者,你怎么不难为他去.真是."我跟依依算什么?由得你们送来送去?你们有没有再乎我们的想法与感受.陆家豪,这么多年来你只字片语不曾给过我姐妹二人.连个电话都不曾打过一个.现在你回来说要带走我们,我们就一定要跟着你吗?你早干什么去了?"依晴的个性就是这样,平时被压制着.表面很乖的样子,一旦爆发,冷硬而无情."依晴,我有难处."家豪看着矛头指向自己,也不躲避.难怪听人家说霍惊风身边有个小野猫,初时被她的柔顺骗了.原来.真是个小野猫啊,跟小时候一样.果然是我的小依晴.依晴不理他,转而把矛头指向洛劲雷"你呢?你平时不是最疼依依吗,依依哭成这个样子,你不会对我说你无能为力吧?"洛劲雷,这种时候,你居然跟霍惊风一样,不管不问我们的感受,强行决定了我们的去留."……"劲雷无语.抱着怀里的依依,他说不出什么."好,你们做的都很好,打着什么都是为我们好的旗帜,做些我们不愿意接受的事.把我们想法抹杀.对我们的眼泪视若无睹.这就是你们的所谓的关爱?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接受,陆家我不会去,霍家我也不打算留了.至于依依,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依晴赌气的盯着霍惊风.这个男人,前几天还对我说,在他心里我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看得最重的人,今天陆家豪来要人,他连留都不留."依晴"陆家豪显然接受不了依晴刚才的言论.霍家夫妇,洛家夫妇均己看傻.平时有惊风在的场合.见到的依晴大多是低眉顺眼,如此慷慨激昂倒是第一次见到."姐姐,我也跟你走,我也不要他们了"依依跳下劲雷怀抱.伸手紧紧搂住依晴,现在依晴在她心中的形像是高大的.勇敢的.无比伟岸的."家豪,你先回去吧,我明天亲自把她送到府上."惊风不理会她的慷慨陈词."那好,我先回去了.依晴依依,你们好好休息."家豪现在理解为什么霍惊风对依晴如此专断了.依晴果然不是好管的."霍惊风,你凭什么?"依晴拼了.惊风狠瞪了她一眼,依晴还是怕的,立刻收声.哼,但她心中仍然不服."洛伯父洛伯母,今天事情太过复杂,我不留二位了,你们也好好安慰一下依依吧."惊风送客意图明显."爸,妈,你们回房休息吧.留她一个人再这疯吧.""桂姐,你吩咐一下外院,今天给我盯紧了,不许二小姐跨出大门一步"惊风说完,不理依晴,独自上楼.霍氏夫妇送走洛家一行众人后,也回房休息.独留下依晴傻站在客厅.******************************************门如霍惊风预期的一样,被依晴一脚踢开.依晴就是这样,一旦爆发,当时什么都不怕.过后再后悔当然也晚了."就那么讨厌我,想我走?"依晴不服气的直视着惊风."你说呢."霍惊风走过去,把依晴搂在怀里,低头深吸了一口,依晴身上的味道永远是那么甜."你放开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前几天你不还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呢吗,现在人家一找你要人,你就二话不说把我送出去.你怎么能."依晴扭着身子.泪眼迎向惊风."如果我说,我不同意你过去,你会听吗?"惊风看着依晴,如果依晴现在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的话,那么,他不在乎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是啊,舍不得离开惊风,但陆家豪是自己的亲哥哥啊.如果惊风不同意她过去,那家豪怎么办?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孤身在外的.自己身为妹妹不应该多陪陪他吗,依依当年小,记不得家豪了,这己让家豪十分难堪,自己在不认家豪,那家豪该如何自处.他们是亲兄妹啊,流着相同的血液.想起小时候家豪对自已的疼爱.依晴无语了."去吧,知道留不住你,所以才想让你安心去的.哪知你又闹这么一出.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惊风无力的看着她.她心中怎么想的,惊风能猜出十之七八."那,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依晴终于理清了.是啊,如果惊风强行不让自己跟着家豪,只怕现在自己也会因此与霍惊风大闹特闹吧."傻丫头,脚长在你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来找我."惊风看着她,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地位还是很重要的,算是比较心安.这些年,也终究是没有白疼她."哥~~"依晴扑进惊风怀里撒娇."自己到了那边,凡事小心,你哥哥这次回来有很多事情要办,不可能天天关照你,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惊风搂着依晴无奈的嘱咐."知道了."依晴趴在惊风的怀里不愿出来.这个怀抱好暖和啊,好安心啊."我不在你身边,不许放纵自己.在家什么样,到那什么样,别让我知道你不学好,小心你的屁股."惊风太了解依晴了,一旦他撒手不管,陆家豪忙起来分身乏术,难免照顾不到她.不一定能给你惹出什么麻烦."知道了~.我都要走了,你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依晴撅着小嘴继续撒娇."哈,又不是多远,都在一个市,住的也不算太远,想见就能见到,你至于吗你.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臭丫头,是不是舍不得我了."惊风刮着她的小鼻子."哪有.哥,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依晴撒娇.其实霍惊风不凶的时候,对她是有求必应的.她心里的确舍不得.这些年来,自己都是活在霍惊风的羽翼下.凡事都有霍惊风帮她承担.惹了祸也有霍惊风帮她收拾残局,过后虽然不会轻饶自己,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少女的离愁.早已习惯天天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早己习惯凡事跟他报备的习惯.早己习惯大事小情全推给他,让他帮自己拿主意定结论的日子.早己习惯当他的米虫,伸手向他要钱花的日子,太多习惯让依晴现在份外的不舍."不好,你都多大了."霍惊风当然想搂着她一起入眠.但他不敢,他所自己控制不住直接把她办了."哥~"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以前都是犯了错才这么撒娇,借以逃过一顿责罚,今天则是因为不舍离去不舍从此少了霍惊风的生活,所以撒娇耍赖就是不肯离开霍惊风的身上."……好."惊风和衣搂着怀里依晴躲在床上,听依晴一会哭一会乐的说着话.直到睡去.夜里,霍惊风看着熟睡中的依晴.眼角还有泪痕.帮她轻拭去.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心中暗想:陆依晴,当你再回到我身边的时候,你便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女人了.

依依在洛家众人的劝说下,最终同意回到陆家与家豪,依晴同住。还好依晴也会同住陆家,不然依依是抵死也不会同意去一个不熟识的地方,与一个陌生人共同生活的。

劲雷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陆家豪的想法,他不明白为什么家豪一定要接依依与依晴回到陆家,在洛家不好吗?洛家待依依如同己出。洛爸洛妈更是待依依比他这个儿子还要为重。而在他的心中,依依就是他的一切。他要一生去守护的宝贝。

在洛妈妈的眼泪与洛爸爸的叹息声中,依依坐上了陆家派来接她的车,劲雷放心不下,也跟着上车同行。一路无语,依依只是柔顺的依偎在劲雷的怀中。嘴里不停说着:“哥,你要常来看我。你们别把我忘在陆家。”。劲雷听了,心中更是疼惜依依的乖巧与懂事。心下恼怒陆家豪,第一不该硬要接依依,依晴两姐妹回陆家。第二,为什么不让自己告诉她们两姐妹,回陆家只是暂时的。只是一个月而己。当初陆家豪与惊风的约定:只接回姐妹两个一个月,一个月后,依依,依晴的去留由她们姐妹二人自己做主。但前提是不可以告知除家豪,惊风。劲雷三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劲雷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洛家夫妇。如果不说明只有一个月的话,洛夫人是拼了命也不会把依依送还的。依依是她从小拉扯大的,是她的心啊。

霍家

午餐格外的丰盛。算是为依晴的送别宴吧。

“依晴啊,你来霍家这十多年,霍伯伯没怎么关心过你。但在霍伯伯心中,你跟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没什么区别的,以后回了陆家也要记得经常过来让霍伯伯看看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开口,这还是你的家,霍家大门永远为你开着。”霍老大不是不想关心她,只是因为儿子一向把依晴看得很紧,用不着他关心。还有一个原因是:陆依晴与她的母亲展芳菲太过相像,每次看到依晴,都会让霍老大忆起从前,心中难免唏嘘。所幸眼不见为净。干脆不理不问了。但心中属实把依晴摆的比亲生女儿霍小云还重。在他霍家,就算惊风不护着依晴,他也会全力保护的。只是这些依晴永远不会知道。

“是啊依晴,没事的时候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大家,大家都会想你的。”霍夫人接过霍老大的话,依晴走不走在她心中倒是无关痛痒。只是她不明白,霍惊风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手。霍惊风不是一门心思要留她在身边的吗?怎么会这么大方了?怪事。

“依晴啊,以后没有你在家的日子,我一定会很无聊的了。有空的时候,记得来我家做客啊。我会想你的。”霍小云这几句话说的阴阳怪气。陆依晴走了,她就是真真正正的霍家大小姐了。以前依晴在的日子,霍家小姐的光彩全被依晴夺了去。虽然依晴不是霍家所出,虽然她只是个养女,可是现在霍家当家人是霍惊风,而她的这个哥哥偏又什么事都把依晴摆在第一位,搞得她这个真正的霍家小姐,反倒如空气一样只能做壁花了。不过还好,她熬出头了,陆依晴要滚蛋了不是吗。

“我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不用太想我。谢谢”依晴满脸堆笑,觉得好虚伪。打自己进霍家大门那天起,霍老大就没看过自己几眼,霍夫人更是视自己为无物,只有在自己与霍小云吵架的时候,霍夫人才会满眼含恨的看着自己。霍小云呢,就比较直白。自己还没滚蛋呢,就己经把自己与霍家划清了。不过也得感谢霍老大与霍夫人的挽留,不然自己走的就更没面子了。

“到了那面,给我老实点,别淘气。”惊风望着一脸假笑的依晴警告着。陆依晴的性情他太了解了,骨子里透着的倔强,自己不在她身边,陆家豪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怕是没有时间顾及到她,一旦惹祸上身,吃亏在所难免。

“知道了。”依晴撅着小嘴答道。为什么不能把我往好了想呢。

一顿饭吃的各有心思,有人喜,有人愁。

饭后,依晴随惊风上楼收拾一下行装。依晴昨天本是要大包小包收拾了一大堆。她的东西还要好多都在惊风位于市区的公寓里,上次因为搬来老宅,一直放到那里没有取回,所以在老宅生活少了顺手的物件,有的时候难免感觉到不方便,基于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把自己的东西一应俱全,全部打包。

惊风看了后,紧皱了一下眉头,这丫头,真的打算远走高飞啊。然后把依晴收拾好的包裹一个一个打开,告诉依晴,挑些近期用得着的,穿得上的打包就成。

“为什么?你怎么那么抠门啊。”依晴一脸不解,难道霍惊风这么抠门?不像啊,平时对自己挺大方啊。哦,难道是因为自己回了陆家,他就觉得自己是陆家的人了,没必要在自己身上投资了,所以连以前的东西都想收回?依晴胡思乱想中。

“想什么呢?这么多东西得搬到什么时候啊,又不是离得远,以后有需要的你在回来慢慢的搬。这个房间我永远给你留着.”惊风头痛的看着一脸不解与鄙视的依晴,这丫头,太会气人了。自己对她向来大方,要什么给什么,她怎么这么没良心,一记爆栗落在依晴的头上。

依晴摸着额头,大声的回敬“哥,你讨厌!”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服和自己平时用习惯的东西,放在旅行袋中,转身对惊风没好气的说:

“收拾好了,走吧。”

“这个拿着。”惊风从钱夹里拿出一张信用卡,以前从不给依晴这种东西,每次依晴有什么花销都会去找他伸手要钱。惊风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依晴向他要钱时的那种讨好的神情,喜欢自己满足依晴或大或小的要求时的那种成就感。这次依晴回陆家暂住。不似以前见面那么方便了,怕她有什么需要花销的地方,又不好意思向陆家豪张嘴。所以给她备了一张信用卡。真可惜,得有一阵子看不到小依晴讨好的神情了。

“多少?”依晴拿着卡,心里盘算着霍惊风会在里面放多少钱给自己。她在霍家吃穿用度向来由霍惊风负责。每次要零花钱霍惊风也给的大方,要多少给多少。可是到了陆家,对着一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哥哥,她实在开不了口,但女孩子大了,花销一向很大。所以现在她十分关心,霍惊风在信用卡里给她存了多少,够她花多长时间,她会努力在这段时间里跟陆家豪处的十分相熟。这样张嘴要钱也不是件难事了。突然后悔自己当初干嘛那么大方,把自己名下的财产全都给了家豪,搞得自己现在这么被动。

“什么?”霍惊风十分诧异的看着依晴,这丫头,不说感谢的话也就罢了,也不感动自己对她的体贴,倒是十分关心卡里的金额。真让人郁闷。

“这张信用卡里有多少钱?”依晴以为惊风没听明白,重申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无限额。”失败,太失败了,自己怎么教育出这么没良心的小妖精。惊风心里郁闷得不得了。

“哥,你太懂我的心了!”依晴冲到惊风的面前,对着惊风的脸就是一个吻。太棒了,自己省去了向陆家豪讨钱花的尴尬。嘻嘻。”

“你啊,你可真是……”惊风摸着依晴的刚刚亲的地方,心中五味俱全,没想到自己养了她十多年,第一次主动献吻,居然是这个时候。平时让她亲自己一下,她永远是拿那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自己,然后不情不愿的轻啄一下了事。敷衍之心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嘿嘿。哥,有的时候其实我特喜欢你,想着以后不能呆在你身边了,心里空空的。真的!”依晴想着一会的离别,一般悲凉感涌了上来。

“那就照顾好自己,让我省点心,别让我老惦记着你。”惊风宠溺的摸了摸依晴的头。

拎起依晴的收拾好的旅行袋。拉着依晴的小手对依晴说:“走吧”

依晴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几年的房间。犹记得当初搬回霍家老宅的时候,这间房本是霍宅光线最好,设计最佳,位置最方便的房间。是霍老大专给自己儿子留的房间,自己因为不想搬来老宅,所以就别扭着,非要住这间房不可,霍惊风倒是没什么,他本就想把最好的全部都给依晴,所以二话没说,不但让出了房间,还由着依晴的性子把本来装修得十分正统大气的房间,弄成了标准的童话世界,无视霍老大嘲笑的眼光,自己搬到了旁边的一间客房。可霍小云知道了就像疯了一样找霍夫人哭诉。想想也是,霍家正牌千金住的地方居然不如一个养女,霍小云的心里如何平衡。只是因着惊风的偏爱,依晴心安里得的住在这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现在要走了,心中太多的不舍涌上心头,这里留下了她青涩年华中的许多泪水,许多欢乐,还有那心底丝丝萦萦的少女心事。看着走在前面的惊风,依晴紧走几步,在后面搂住惊风的腰身。头靠在惊风的背上。泪水一滴一滴的流在惊风的衣服上,慢慢浸透了衣服,沾染在惊风的后背。惊风顿了顿,知道她终是不舍,可他心知毕竟只有一个月。回身搂着依晴,摸着她的小脸问:

“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去跟家豪说,咱不去了。”惊风看着依晴难过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平日里虽管得依晴见着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可他可以看依晴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倔劲上来气人的样子,挨打后委曲哭泣的样子,就是见不得现在这一副无助软弱的样子。

依晴听着惊风给自己的许诺,但又想着家豪这些年来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好不容易回来了,依依不认他,自己在不要他的话,那家豪就太可怜了,思及小时候家豪对自己好,对自己的爱护,当下心中更是五味俱全。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这么一直哭下去,惊风搞不好真的会不让自己回到家豪身边了,擦了眼泪对惊风苦笑一下说:“不用了,家豪哥自己会孤单的。”

惊风对她己经了解到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份上,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对家豪有太多的顾念,毕竟是她的亲哥哥,也不在说什么,拉着依晴的小手,下了楼。

霍家一众先后与依晴告别,说了点离别的客套话,依晴心里难受,不愿与他们做太多的纠缠,懒得一个一个告别,只说了句:大家不用挂念,我以后会回来看大家的。跟在惊风身后出了霍宅,惊风己上车发动车子,依晴上车,最后看一眼霍宅,在这做深宅大院唯一能让她心中挂念的人就坐在她的身边。闭着眼靠在车椅上,任惊风的车驶出霍宅,驶向陆家。

“哥,我难受。”闭着眼睛流着泪对霍惊风撒娇。

“…………”。霍惊风抬眼看着镜中的依晴,不知如何安慰。

“哥,以后我想你了,去你公司找你行吗?”

惊风把车靠在路边,停下。点燃一只烟。默默的吸着。

“哥,其实,我不恨你,一点都不恨。这些年来我知道你是真的疼我。虽然你有时不讲理,虽然有时对待我所犯的错误过于苛刻,可我都没恨过你。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女罢了。”依晴回忆着往昔的种种,一时感慨丛生。

惊风低头笑了起来,这丫头,真当是生离死别吗?就算感慨也要加上对自己的不满才行吗?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只要一个月后,她还得老老实实回来受他的管教,听他的指挥,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怨自怜。

“你笑什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我都难过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笑?亏我还把你摆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亏我还把你当成是最亲的人。”依晴不高兴了,嘴巴撅了起来。这么伤感的时候,他居然像甩了一个包袱一样的高兴,早早的要把自己送来陆家,也不说几句暖心的话。

“有多重要,有多亲?”惊风收起笑容,转头问她。

“很重要,比家豪哥和依依都要亲。”依晴如实答着。

惊风心中很受用。无论如何,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这丫头把自己摆的比亲哥哥亲妹妹都要重要,他己经很知足,想着这几年来对她的管教,有时因自己的火气上来难免过于严格,有的时候脾气上来,也下过几次狠手。以为她会记恨在心,现在看来,她还是很懂事也很值得疼惜的嘛。以后如果再犯错,看在这次她的良心发现的份上,自己能忍一定忍。推门下车,转过车身,打开依晴一侧的车门,把依晴抱起,然后自己坐在椅上,把依晴放在自己的怀中,摸着依晴的脸蛋,宽慰着:“你在我的心里一直是最重要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所以不用担心,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心也是全拴在你身上的。”

依晴听了心里更是不舍,把头靠在惊风胸前。继续流泪,眼泪中有不舍,有感动。

“依晴,只要你跟我说,你真的不想回陆家,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也一定会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帮助你。”惊风再次提及依晴可以不回陆家的想法。

“不,不要。”依晴拒绝。然后像是跟惊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我小的时候,有你在身边,哭的时候有你哄我,孤单的时候你会搂着我抱着我,害怕的时候有你的陪伴和你的保护。依依小时候,有洛家有劲雷哥。可是家豪哥什么都没有,年纪小小就被送到国外,只带着个佣人,他比我跟依依都可怜。所以我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那就打起精神来,陆家豪肯定不想看到你跟依依无精打彩的回到他身边,也不想看到两个红眼睛兔子一样的妹妹。”惊风知道她心底终是放不下家豪的。

“嗯,哥,那你也答应我,我永远在你心中是第一位无人能及。”依晴不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有人在惊风的心中取代自己。

“好。”刮了一下依晴的小鼻子,惊风把依晴放下,回到架驶位,重新发动车子,驶向陆家。

依晴努力克制着自己,惊风刻意的忽略心中的不舍.

陆宅

自陆家灭门那晚,十四年来,陆宅再无人居住,沉封了十四年的陆宅,终于在陆家豪回国后有了人气,己重新翻新,并雇佣了三十几个工人。陆宅总算恢复了往日的人气。

陆家豪站在当年展芳菲自杀的房间,默默的吸着烟。

妈妈啊,你可知道你走后,就再无陆家的存在了,我和妹妹们的生活更是天翻地覆。你可知道儿子远在异因他乡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受的是什么样的罪。如果你知道,你还会不会那样一走了之。你跟爸爸之间的爱怨情仇己经完全改写了你的几个孩子的命运。本来我们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也可以过得如其它孩子一样的幸福生活,可是现在……还好,两个妹妹是幸福的。可是妈妈,你让我如何忍耐,如何咽得下去这刻骨的恨。我该就此息事宁人吗?我该如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平平静静的度过余生吗?不!不!不!我不能!几次险死,都是因着那刻骨的恨让我活下来,让我不甘就这样死去,我要所仇。为你,也为我自己。可真的要把两个妹妹牵扯进来吗?妈妈,我该怎么办?

家豪回忆着前陈往事,回忆着自己的痛苦。是的,他这些年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太多不该受的苦与不能忍的心痛。十四年来,从最初的身体上的痛苦,到后来心理上的震憾与悲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家豪无法安然呆在国外,让家豪立志要血耻,要报仇。要讨回所有的债,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不惜利用两个年少无知的妹妹。

家豪到底怎么了?一个青春年少正当好时光的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有如此深的仇恨,如此多的痛苦,如此多的无奈……

陆家豪

我的人生从十岁那年开始改写,十岁以前,我是天之娇子.我的爸爸,A市地产行业的垄断者,全国闻名的地产大亨.我的妈妈,拥有美丽的容颜,显赫的背景,她是展家的千金,展家的公主.所有展家的财产都有一半在她的名下.在我的印像中,他们是那样的恩爱,那样的合美。妈妈永远会微笑的注视着我。爸爸每天都会陪我一起疯一起玩一起踢球一起游泳。爱与亲情伴随着我长大。我是这家唯一的儿子.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娇子.我还有两个可爱的妹妹,依晴,依依,依晴小的时候非常聪明也非常倔强,她的性格像爸爸.她经常让我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做陆家的儿子.依依小的时候不哭不闹只爱笑,是我们陆家最为乖巧的小公主.我曾经拥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啊.

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幸福,哪来那么多的美满,十岁那年的天翻地覆,十岁那年的血流成河,十岁那年的大红喜字红的如血一样刺眼.一夜之间,让我由天之娇子变成了落魄的孤儿,一夜之间,让我的父母从此与我永别人间.一夜之间,我的妹妹,从此再不得相见,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值得骄傲的东西,一夜之间我变得一无所有。留给我的只有无数的疑问与不解.还有妹妹那哭红的双眼与哭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鞭挞着我的心。

还记得临行前,四岁的依晴紧紧拉着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我是多么的不想放开,我拼了全力去抓,我使出混身所有力气却挣不开牢牢抓住我的舅母与她的保镖的手,我无力的只能眼看着与依晴的紧握的小手慢慢的分开从手掌到指尖.看着我的妹妹泪水花了脸颊,看着她稚嫩的身子充满了永不放弃的力量追着车子不停的跑,不停的摔倒,再坚强的爬起,再摔倒再爬起.看着她胖胖的小腿上的鲜血与青紫.看着她倔强的小脸上的不服输不认命却又无可奈何奋力一追的神情,看着她满眼的不甘落下的眼泪.看着她筋疲力尽的倒在路边绝望的看着车子,盯着同样哭喊着的趴在车后窗却无能为力的我.她大喊着:哥哥,回来!哥哥,回来!让我怎能不心如刀铰.刚刚与父母天人永隔的我们,被强迫的再次学会什么叫生离。当依晴终于发现她无法改变什么,穷尽她所有力气仍无法跑得过汽车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稚嫩却嘶哑的声间大声喊道:哥哥,我等你回来,我会照顾依依。她还是那么坚强那么有主见。她的确比我更适合做陆家的儿子。转身时无限的悲伤涌上心头,我的妹妹啊,孤单的跪坐在地上痛哭的妹妹啊,你可知道,我们再没有往昔美好的生活了,哥哥曾因为一个佣人数落了你一句,而去跟那个佣人争个你死我活,争到一向宽己待人的妈妈不得不辞退那个倒霉的佣人,而现在,哥哥只能眼睁睁着的看着你孤独的跪坐在地上泪留满面,无助的大哭,我多想亲自走上前去把你抱起,轻抚你腿上的伤痕,帮你擦拭着那膝盖破损处的鲜血。心痛啊,连个追上来哄你的人都没有。你却还要来安慰我说,你会照顾依依,面对你的坚强与绝望,让我怎能不心痛。

在痛苦与无奈中,我被送到英国,依晴那撕心裂肺哭喊仍在耳边,她对我说她会等我回来,我暗暗发誓,我会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学习,等我足够强大了,我要回去找她们,我要补偿她们己失去的亲情。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初到英国,随行的佣人拿着舅母给我的全部生活费与学费弃我而去,我流浪在英国的大街小巷,我费劲心力终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当地的中国大使馆,我满心雀跃的等着亲人的安慰与关怀。当我看到舅母的身影出现在大使馆,我飞奔而去,就像见到了妈妈,那时的她是我所有的依靠,所有的希望。哪怕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我,没有给我丝毫的宽慰。最终她还是把我从领事馆领回,带我到了一个码头,用冷的刺骨的声音对我说: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从现在起,你的死活与我无干,你自生自灭吧,如果再有人让我认领你,我希望领回去的是一具尸体。她把我交给了一个猥琐的英国人,并帮我支付了最后一笔钱。那个人是专门从事非法偷渡生意的蛇头。而舅母对他说,随便把我送到哪里都好,越远越好。只差没对他说,最好把我送到阎王殿。从此就真的可以再无瓜葛了。

我惊惧的看着完全陌生的舅母,我哭着求她,不要扔下我,不要丢我在这里不管,她依然用那双昔日温柔的眼睛冷冷的看我,不说一句话,眼看着我被蛇头抓到船上扔在甲板上。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我完了,我知道我完了,一个失去家人保护的小孩,一个被家人残忍抛弃的小孩会得到什么?蛇头阴险的看着我,我和道我的人生要么结束,要么将阴暗无比。

我活着,最终我还是活了下来,不知道多少天的海上漂泊,多少天的不见天日,我还是活了下来,每天吃着从甲板上扔下来的干面包,每天喝着不干净的混浊的水,我仍然活了下来,无数次的昏迷,总是看到我的妹妹跪坐在地无助的嘶喊:哥哥回来,哥哥回来。我总会在这种声音的呼唤下惊醒,我能得到如此待遇,那我的妹妹们呢?她们又将如何。我要活着,活着回去找她们,她们生,我会用自己的一切来补偿她们所受的委曲与不公。她们若己死,我会拼尽我生命的最后为她们报仇。所以我必需活着,哪怕活的像狗一样,我依然要活着。最后,我被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荒岛,一个人命如草芥的荒岛。开始了我人生的另一篇章,那是通往地狱的捷径。在那里,只有两条路,要么真的下了地狱。要么便成为来自地狱的使者。

这个小岛是专门训练杀手的地方,训练成为真正的杀手后,再被卖到需要杀手的地方。没有温情只有无尽的杀戮与流血。前一分钟还在一起的两个人,下一分钟就会成为互杀的对手,而最后的胜利就是用另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跟我同船的两个男孩是被蛇头拐卖到这个地方的,我则是蛇头顺便转卖的。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小孩,他没有把我直接丢在海里喂鱼己是仁慈。再得到舅母的一笔钱后,我又帮他赚了一笔卖身钱。但同时,他也留了我一条命。

我麻木的在这里过着日子,接受着各种严酷的训练。我身上的仇恨让我比别人更加努力更加坚强,我要活着,活着才能见到我的妹妹。这是唯一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每天都要不停的杀人,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生命,最不值钱的也是生命。每天都有无数被拐卖的孩子送到这里,强制训练两个月后,就开始过那暗无天日的杀手训练生涯,早上醒来看见天上的太阳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与幸福的事。因为在这一天里,危险随时伴在你的身边,不知道哪个人会突然向你发出袭击。不知道当晚你还能不能躺在床上睡觉。也许今晚就将永眠于地下了。多少次被对手击中要害,多少次眼看自己就再也起不来了,只为那一句:哥哥回来,哥哥回来。我便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奋力一击,这一击往往必中,往往直接要了对手的命。我明白,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那还有着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全部期待,那还有着一个承诺,一个沉得压死人的承诺。那是依晴与我合二为一的力量,那是牵扯着依晴与依依的一股无比大的力量。多少个九死一生,多少个血光之夜,多少个昏天暗地,多少条无辜生命在我手中逝去,只为换来自己的偷生。因为我要活下去。

苦苦训练十个年头,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终于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我被人买走了,以十位数的价格卖给了一个越南毒枭,同时被他买去为他卖命的还有同岛训练的另一个杀手——韩。他没有名字,他从三岁起就被人拐到岛上,他还来不及记住自己的名字。在他被送到岛上后,发现他的小罩衣上绣着——HAN。于是大家都叫他HAN。他跟我一样是亚洲人。所以我们被卖给了同一个越南毒枭。从此死生与岛上再无干系。我们一生将听命于这个越南人,直到他死,我们才能得到自由。

命运再次摆了我一道,我与我的雇主的第一次交易便遭了暗算,对方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炸药,不惜炸掉整个小岛也要除之而后快,我与韩凭着多年的身手终是留下了一条命,我们的雇主再这次爆炸事件中丧生,而我跟韩虽然受到了重伤,多年的历练让我们终是活了下来,只是身手再不像以前那样灵敏,我们用了十年的时候训练,却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失去了这个赖以生存的技能。而我们的雇主到死也没意识到花费了他十位数请来的杀手依然不能保他平安。因为他忘了,杀手最大的本事是杀人,保护雇主安全他应该请的是保膘,显然,他请错人了。

我与韩终究逃过一劫,但我们身上还有伤,却没了经济来源,从日本的小岛苦熬了十来天终于遇到一艘过往的船支,我们顺利回到了日本陆地,没有钱的日子是难熬的。这个时候我们两个曾经绝顶的杀手干起了抢劫的勾当。这样昏昏暗暗的过了半年时光。在一次抢劫后的清理中,我们发现今天有了笔大收入,一个高档的女士皮箱,里面尽是高档的时装,成捆成捆的美钞,大量的珠宝足以我们在一年内可以尽情挥霍不用工作。当然变卖珠宝也是需要技术的。不然我们早就让人逮住了不是吗。在这个皮箱里还有一本精致的笔记本。它让我本就阴暗的人生更加无光,让我不得不重新面对生活,重新审视人生。这个皮箱的主人是我那无情的舅母。

陆家豪从回忆中痛苦的回到现实,因为他看到他的妹妹依晴己被霍惊风完好的送了过来。

家豪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看着惊风手拎着依晴的旅行袋,站在车门口催促依晴下车。他的这个妹妹又在闹什么?搞的霍惊风一会怒一会笑,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又一辆车驶入陆家花园,是自家的车没错,看来依依也被接了回来。依依低着头由洛劲雷领下车来。陆家又要恢复往夕的欢笑了吗?陆家豪低头自言自语道:我到底要得到什么?我到底能得到什么?

家豪出了房间,下楼去迎接他的两个妹妹,依依柔顺的由着劲雷牵着手,跟在劲雷后面胆怯却好奇的打量着陆家,这就是她的家吗?这就是曾经有她的亲生父母的家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冷清,装饰一新的陆宅再次彰显着它的身份与尊荣,可是为何会给人如此冷清的感觉。

霍惊风也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不满不忿却不敢反抗的陆依晴.拍了拍劲雷的肩,看劲雷无精打彩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又被依依的眼泪搅晕了头。依晴跟在惊风后头,看着家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

“哥,你这才刚回来,可就把洛家搅了个天翻地覆啊。”脸上全是不满的挑衅。

“哪有,哥也是这几年太想你们了。”家豪低头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报纸上对依晴的评论:温婉可人,举止大方。以为依晴这些年改了性子,姑娘家长大了都会变得温柔贤淑。看来那只是为了糊弄霍惊风而强自装出来的了。还是一如小时候一样的倔强与不蔑,报马纸这东西果然不可信。

“真搞不懂你,如果真的心疼妹妹们,就应该尊重她们的选择,为什以非要把她们弄回陆家。”洛劲雷同样不满的看着家豪。

“体谅一下我这些年的孤单吧。”家豪好脾气的拍了拍洛劲雷的肩膀,转手扶着依依的肩膀说:

“依依啊,不适应只是暂时的,我们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我们的身子里流的是同样的血,相信你很快就会喜欢这里的。也会像喜欢劲雷哥哥那样喜欢我。”。家豪低着头看着满眼无助的依依,这样的妹妹让他如何不去疼惜,他如何不却顾怜。可现实的残酷又让他如何放弃自己的梦想。

“家豪,你这速度可不慢啊,什么时候装修的?不错。”霍惊风环顾了一下陆宅。这小子的动作真是又快又隐蔽,陆宅上下全部重新装饰一新,而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居然一点查觉都没有。陆家豪究竟想要做什么?

“没费什么事儿,找了个装修公司我就再也没过问。”家豪放下依依,转头回答惊风的话。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自己的计划还需要他们的协助呢.

“依晴,依依,你们上楼先休息一下吧。“家豪故意要支走她们姐妹二人。

“好!”依晴懒洋洋的答着,伸手拽着依依就向二楼走去,回头又对家豪说:

“我记得三楼有个房间,晚上躺在床上,可以直接看到星星,我要那间房。”依晴不客气的提着要求,这点绝对是霍惊风把她给惯坏了。

“还有这样的房间?我也想看看去。”依依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还没等陆家豪回答就吵着要跟依晴先看见识一下能看到星星的房间。

“去可以,但记得不能跟我争啊!”依晴小心眼的警告着。

家豪看着她们两姐妹心慰的笑着,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总算又有了一个家,一个拥有相同血缘的兄妹组成的家。

“霍惊风,这就是你教的好妹妹?怎么这样?就不能让着点依依。”洛劲雷为依依报起了不平。

“行了,小女孩之间的事你也要插手?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惊风好笑的看着劲雷,他知道依晴这丫头不会吃亏,只要她不吃亏,自己才懒得插手。

“家豪,你家有这样的房间吗?我也要上去看看。”劲雷己被惊风说成鸡婆了,所幸就鸡婆到底。

“一起去吧,那房间是当年我奶奶最喜欢的房间,房子建成后,奶奶就一直住在那里,后来奶奶走了,妈妈就一直空着不让人去打扰。依晴小时候最喜欢偷偷的拉着我,晚上躺在奶奶的大床上看星星,下雨的时候,听雨落在玻璃上的声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家豪回到了童年,那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啊。

家豪,惊风,劲雷三人提步上楼,跟着依晴两姐妹了同来了三楼最里面的主卧室。

一间非常雅致的房间。最特别之处在于这间房的屋顶不是天花板,而一块淡紫色的巨型玻璃钢支架组成的大房顶,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蓝天,白云,紫色的玻璃完美的中和着太阳的直射,让阳光也显得那么的柔和。特别设计的支架结构让这间房间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实在是陆宅中最成功也最养人的一处好地方。完好的通风设计,让这间房的空气干净而清新,有一种直接接触大自然的舒适。

“我也要住这里!”依依大声的宣布!!!

“都说不许跟我争了,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明事理啊,是我先说要的!”依晴狠狠的给依依一个白眼球。

“姐,我跟你一起住还不行吗?”依依低声下气的求依晴。

“不行,我习惯一个人睡。不要吵我!!!”依晴无情的拒绝了依依的请求,她有裸睡的习惯,所以不会跟任何人同房。

“陆依晴,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家依依都这么求你了,你怎么一点不动心?”洛劲雷不满的替依依叫屈,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霍惊风,指望着霍惊风帮依依说句话。这丫头不是最听霍惊风的话吗?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这是先到先得,起码得有个先来后道吧!就你知道心疼人啊,依依真是好福气!难道我就没有哥哥吗?你们两上合起来欺负我,跟本就没把我哥放在眼里嘛”

依晴看出洛劲雷再向霍惊风施压。霍惊风如果开了口,她就不好再说反对了,所以得先堵住霍惊风的嘴。

陆家豪一脸幸福的看着两个妹妹争来争去,好久没有家的感觉了。

“劲雷,这种事我劝你少插手,让她们自己抢去。”惊风扫了一眼依晴,知道她怕自己开口帮依依讨情面。又似是无意的对陆家豪说:

“家豪啊,你这个妹妹可真是让人头痛。小心眼不说,还不老实,自己不老实也就罢了,还不许别人得罪她,报复心特别强,谁要是惹着她了,她可从来不会顾虑这人是谁,心狠着呢。依依怎么说也是她亲妹妹,你在看看她,哪有个姐姐的样子。”惊风一脸真诚的对着家豪发牢骚。

“我哪有啊!”依晴不满意的看着惊风。语气却是撒娇。

“你就是有,还是我姐姐呢,让我跟你同睡又有什么关系。”依依不满的看着姐姐,依依在洛家可一向是小公主的待遇,从来没有人这么欺负过她,她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星星,洛劲雷也会跑到动物园给她弄回来一只.

“就是,小心眼,还是惊风了解你。”洛劲雷跟着落井下石,不满的看着依晴,霍惊风对她的教育真是太失败了,就没教过她什么叫尊老爱幼?

“她从小性子就顽劣。这些年让你和府上费心了。”家豪满眼笑意的看着依晴和依依,他听出惊风话里有话。

“谈不上费心,只要她心里不怨恨我就好。”惊风笑着看着依晴。

“怎么会呢,生恩没有养恩大。你和洛家都是我们家的恩人。”家豪看着她们两姐妹还在斗嘴,显然依依处于劣势,劲雷在一边开导着依依,一边帮着依依向依情讨价还价。

“是吗?谈不上恩不恩的,都是为了她俩能过得好过的舒坦,只要别伤到她们就好.对吧?”霍惊风话中藏针,他大体明白陆家豪的别有居心,转头正色的对着家豪说道

“昨儿个在我家你也看到了,依晴这丫头,谁要是没顺着她的心思,或自做主张帮她拿了什么主意,她可不会顾及我教她养她十多年的情份,也没顾及你是她亲哥哥的情份。什么话伤人她就偏挑那伤人的说。一个我养大的却对我依然无情无义的丫头。”惊风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家豪一眼。

“果然是个让人头痛的小家伙。”家豪回视惊风一笑。

“哥,带我回家,我不在这了!”依晴对着惊风大声求援。她实在斗不过依依与劲雷两兄妹了,人家两对一,她的那个好哥哥却在一边跟陆家豪谈笑风生。什么世界嘛。

“好了好了,改天我找人把隔壁也改成这样的房间行了吧,你们两个就停战吧。”陆家豪忙上前打圆场。

惊风没理依晴的鬼叫,只是对着家豪与劲雷说:“看见了吧,一不顺她心思,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家豪头痛的看着依晴与依依,想着自己的计划,看来他的这个妹妹是一步不好布的棋啊。

劲雷狠狠的看着依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拉着依依认栽了。把依依拉到身边对她说:等着,哥明天就找人给你设计一个比这个房间还要好的屋子,就给你一个住。好吧!

“哥哥,还是你疼我。”依依不满的看着依晴,小小的身子躲进劲雷的怀里撒着娇。

“行了,你也胜利了,以后给我老实点。别再欺负妹妹了。少做些混帐事。”惊风一手抚着依晴的头,低着头在轻声她耳边教训着。

依晴把大家赶出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大床上看着白云,期待着晚上的到来,能让她看到星星。

依依最终还是没能入住那间房,可怜巴巴的跟着家豪来到另一个房间,偎着劲雷好个不愿意。

姐妹二人安置妥当,惊风拉着一脸不舍的劲雷告辞出了陆家。家豪送走两位公子后,自己坐在客厅回味着惊风的话,回味着劲雷对依依的不舍,没错,第一步得走洛家这步棋!至于依晴,既然不好摆弄,就不摆弄她,她身后的霍惊风,不会看着她伤心不管的.而她手有有能让依晴伤心落泪的东西.

陆家豪的报复计划真的要残忍的拉着自己的两个少不更事的妹妹吗?他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啊。

依晴与依依在陆家生活一个星期了,渐渐适应了陆家的生活。

依晴终于重新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从对惊风的俱怕,不舍与依赖中走了出来。如果说陆家豪当初想利用她做什么,到不如说她利用这一个月重新找到了自己,看清了自己的人生。是的。她陆依晴只不是一只被驯养了多年的小老虎,现在放虎归山,老虎的本性终于又被成功的激活了。霍惊风这一个小小的纰漏,为他以后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依依学会了独立,明白了这世界上不是事事如人愿,也明白了她并不是唯一的公主,也并不是所有人的天,虽然她在洛家受宠到了连她自己都认为她就是天,她哭洛家人都会哄着,她笑,洛家人都会陪着。可她来到陆家后,陆依晴并没有像一个姐姐那样凡事让着她,而是什么事都要她亲力亲为。并时不时与她斗嘴,气得她眼泪每每都在眼圈打转,这个时候陆家豪也并不是如劲雷一样,豪不犹豫的站在她这一方,而是看着她们姐妹俩斗嘴,然后走上前去充当老好人一样的对依晴说:“好了好了,看把小妹气的,你也舍得?我什么时候气过你,还不是事事都让着你护着你,有空跟我学学怎么爱护妹妹吧。”。这两个人倒像是一国的,总是一脸嘲笑的看着自己。哥哥姐姐让她明白了,她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哭与笑都不能改变任何事,身为一个人,要学会面对生活,而不是躲到某人的怀里避风雨。

陆家豪这些日子都在忙碌,他在忙些什么呢?他曾经仔细分析过自己当前的状况。的确,如展夫人所说,他没有资本斗。第一,论财力。陆家遗产虽多,十多年的原封不动,所有财产都只是当年的净资产。而展家,在展家姐弟多年的努力下,早己扩大到比陆家强势太多。第二,论人力。展家这些年来公司越做越大,旗下人才多如牛毛。展家兄妹更是同心。而他,陆家豪,现在手里跟本就没有能信得过的得力助手,陆家以前公司内的老人,都己经老到需要退休的年纪了,如何帮他。他的两个妹妹,依晴虽有主见,但显然,被霍惊风压制的太久,做事总是需顾虑到霍惊风的态度。而依依,到是一点都没变,小公主一个,典型的芭比娃娃。所以真正能帮上陆家豪的只有他那个生死与共的战友——韩。所以,他在当初看到日记后,在他明白了父亲的变心,与母亲的死的真相后,他早早就做起了复仇的打算,所以他在得到了本应在他十八岁那年领取的财产后,他帮韩重新得到了一个新的身份。还好,他的身边有个韩。

家豪盯着电脑屏幕,这些东西是他十几年的生活不怎么经常接触的,他与韩最常接触的应是武器也可以叫做凶器。但还好,他与韩不算太笨,在日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己可以熟练的操做电脑。电脑上显示着近期展家股份的全部动向。是的,陆家豪唯一的突破口。他的财力与人力决定着他无法与展家面对面公开的斗。但他早己通过股市这个看不到血与硝烟的战场在偷偷进行着他的计划。展家股东手里的股权,己经被他消消的购入十之七八。这些当然都是通过不合法手段取得的。展家事业正如日中天,展家旗下的股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手中的股权呢。可万事大不过一个命字,当有人以他的命及他家人的命相逼时,任何人,特别是有钱人,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吧。韩的身手随然己无法胜任杀手一职,但吓唬吓唬人还是轻松的。况且韩并不是抢,他们是付钱的,而且付的钱是等同市价的,只不过他们的手段过于强买强卖罢了。

这些日子,家豪正在忙打压展家的股价,马上到了年报的时候了,如果这个时候有展氏任何不好的传闻传出,对展家的股价造成的影响将是不小的打击。于是近期展家总是有小股不安的力量影响着展家人的心情。展婷婷姐弟当然己经感觉到,可即便有所查觉,他们还是一时找不到症结所在。展纤纤婚后没有去度蜜月。因为她的丈夫韩一医生工作太忙,实在没有时间去陪娇妻蜜月。展纤纤本在大学就读,因为结婚所以己暂时休学,现在在公司帮哥哥,姐姐的忙。纤纤如她的名字一样,纤纤弱弱,我见犹怜。她是在一次旅行中遇到她的丈夫韩一的。在那次旅行中韩一帮了她不少忙,虽然对她一直冷冷淡淡,可她心中对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早己种下爱的种子。当她回国后,一次街上的偶然邂逅让她重燃爱火。对韩一疯狂的追求,终于让她修成正果,当韩一接受了她的求婚后,她高兴得一如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宝贝一样。可是她的丈夫韩一,就是陆家豪最好的战友最好的死党,这些是她及展家绝对想不到的。【此帖被在:48重新编辑】

韩一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冷笑着,这个世界多么的可笑,本来他应该是个人见人怕的杀手,现在他却坐在医生办公室,穿着洁白的医生袍,他成了救死扶伤的英雄。没错,当年家豪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之时,让他选择自己的路,他无路可选,因为他除了会杀人外他没有任何专长。可一次意外的救了一个因滑雪而摔伤了的女孩时,他发现,原来他会接骨。多年的杀手训练,让他很轻松的就能分辩出这个人摔坏了哪里,需要得到什么样的救助,需要得到什么样的处理,他可以用手摸病人几下就能断定出病人哪里出了问题,是否骨折是否内出血,及这个人还有没有救的必要。这是其它医生不俱备的。可见,理论虽重要,却永远没有实践来的更快更直接。于是陆家豪帮他有一个新的职业——外科医生。巧的很,当他陪着陆家豪回国来到A市后,她又遇到了那个让他意识到自己专长的女孩,但是那个女孩的确很烦,烦得他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她。直到有一天陆家豪看到那个女孩的样子,家豪告诉他说,她就是陆家豪的表妹,当然,也是陆家豪仇人的女儿。他与家豪的那种生死与共的感情让他二话不说答应了那女孩的求婚。因为他知道。这样可以更好的帮助家豪。虽然那女孩兴奋的样子让他感觉到自己又干起了杀手本行,只不过这次要杀的不是命,而是心。可他不在乎。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韩一接起电话:“家豪”

“韩,如无意外,计划可以马上行动了。”

“好,明白。”

“小心。”

简短的通话。韩放下电话,想着陆家豪的计划。陆家豪要在短期内击倒展家天下。这十来天,家豪一直在准备着,而他己用枪口对着十几个展家的股东逼迫他们卖掉手中所有展家的股权。并告之如果敢向外透露一个字,那么枪口对着的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脑袋,而他整个家族的脑袋。说完这些话,他总会随意扔起一样手中能触及到的东西,扔到足够高足够远的时候在一枪把那东西打碎,这种震慑向来是无往不利的。教官说的没错,越有钱的人越怕死。这点他跟家豪都记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的计划很简单,只要在年报之前让展家有些负面消息就可以了。

于是,展震南在短短十几天内,上报的机率直逼霍惊风,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展震南身边出现了各色美女,让人对他的感觉己从展家的精英少爷变成了展家的花花公子,其间更有不少传言展震南巨资为某小姐置产购车,并花费巨资与该小姐共度法国浪漫之夜,一宿的花销七位或八位数之多。虽然展家人心知肚明这都是无中生有,但展家旗下的股东依然对此不满甚至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当面置问展公子的能力问题,这其中大多数人则是偷偷心慰:还好手中的展氏股份己经转手,不然,在这种豪门二代败家二世祖手中,股权将会大大的贬值。最后一文不值。

展婷婷则被媒体直批断袖,多年来展婷婷的洁身自爱,在媒体的口中变成了,她不爱男人只爱女人的结果。于是所有展婷婷的闺中好友都被怀疑为同好。大多都不敢再于展婷婷来往。而曾经追求过展婷婷无果的男士们,则动不动出面并一脸了然的声称:原来她不爱男人啊?好像当初展婷婷拒绝自己,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因为自己是个男人罢了。展婷婷一气之下觉定再家休息几天,躲几天的清净,哪知各种不堪的谣言又起,有的说是出国做了变性手术,有的说是因为做了某些不卫生的运动所以染上了不治之症,气得展婷婷不顾身体上的不适,仅休息两天就重回大家的视线,并面带微笑的对大家说,自己身体很好,如果不信,哪位记者有兴趣可以跟她过几招。

展家可谓一片愁云惨雾。而展家兄妹更是一头黑线,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哪方神灵,怎么最近点子会这么背。展老夫人心里有事,当然明白这十有八九是陆家豪的小把戏,可她也想不通陆家豪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为了破坏展家的声誉吗?因为当初的事自己做的隐蔽,所以实在不想告之儿女,只是对三姐弟说,让他们小心再小心,一定要防着有心之人的故意迫害,然后定了机票出国继续休养。她对婷婷与震南的能力还是相信的,她不相信一个没念过几年书的陆家豪能把事业基础十分稳固的展家怎么样。

“还不上学吗?”韩一先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对面的妻子。

“最的家里的事太多了,姐姐心情很不好,哥哥看着也很累的样子,所以想再休学一阵子,等姐姐好些后再去。”纤纤看着丈夫幸福的答道,她现在真的好幸福,哥哥姐姐疼爱自己,而老公又是那么的体贴。

“也好,不过别太累着了。”韩一看了一眼满脸幸福的女子。女人的幸福到底是什么?他给不了她幸福,却可以给她不幸。

“老公啊,你也要注意身体哦,最近我老是要分心娘家的事,忽略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哦,等过一阵子,我一定安安心心的只做你一个人的老婆。”纤纤讨好的对着韩一撒娇。

“你别太辛苦就好。我无所谓。”韩一不看她,专心的吃着早餐。

“真是,没情调。”纤纤早己习惯韩一的冷硬,还好,他现在是她的老公了,冷点就冷点吧,他一向如此。不过心还是热的,不然怎么会关心自己,怕自己累着呢。纤纤幸福的想着。

“我吃好了,去上班了。”韩一起身,回卧室换衣服。纤纤马上起身。为丈夫把外套送上,还有车钥匙,手包。然后笑咪咪的把丈夫送到门口。只等着韩一亲自己的小脸一口夸自己一句真乖。可韩一头也没回的就出了家门。

“真是没情调”依依不满的在韩一走后大声喊道。只换来韩一若有所思的回视一笑。

纤纤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然后回房换衣服,打扮,拿起包包和车匙也出了家门,直奔展氏,今天她还约了婷婷及几个女伴准备一起去泡吧轻松一下。当然己经告诉了她的亲亲老公,今天晚上自己解觉晚餐或者来“蓝灵”酒吧与她们一起疯玩,韩一果没没有给她意外,他选择了自己解觉晚餐。

纤纤准时来到展氏,看到展氏又是一片愁云,忙跑去姐姐的办公室。

“姐,怎么了?我看大家今天不对劲。”

“没什么事,纤纤,你不用太着急,一切都会好的。”

“到底怎么了嘛。姐,你得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会更着急。“

婷婷没说话,把一份报纸扔到了办公桌上。纤纤忙打开来看,好大一幅巨型图片啊,上面是哥哥与另一男子,还好,他们只是在打架。哥哥嘴角己有伤。另一男子脑袋明显开了瓢。身边拉架的人好眼熟。

“哥打架了?”

“打架倒是小事,你往下细看看吧。”

纤纤往下细看,太多报道了,大至重点是展公子横刀夺爱,与楚家二公子共同争美。而这个引起展,楚二公子争斗的女主角是霍家的大小姐,霍小云。天啊,这是什么局面啊。纤纤翻起了白眼。这种豪门二世祖的八卦的确很吸引人,也的确能起到轰动的作用,但她绝不相信哥哥会与楚风争霍小云争到大打出手的地步。霍小云好像没有那么美,美到展,楚两家公子以命相拼吧。

“这怎么可能?姐,这太假了吧,中间一定有其它问题。”纤纤跟本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可有什么用,当时的场面好像的确给人这种联想。”婷婷无奈的苦笑。

“哥现在在哪?”纤纤想起了哥哥嘴角的伤。

“警局。”婷婷无力的回答。

“那我们得去接大哥回来啊。”

“己经有人出面了。”

“谁?”

“这事不光是展家的问题,别忘了另两个主角也不是省油的灯。霍惊风和楚飞都过去了。楚风己被他哥送进医院。霍惊风帮你哥和霍小云办理了取保,下午震南就能回来了。”展婷婷一口气把事情大至情况说给了纤纤听,然后趴在桌上不愿起来。

“那霍小去没有说是为了什么吗?”纤纤还是好奇为什么哥哥与楚风能大打出手。

“霍小云看到他哥后就是哭,什么话也说不明白。震南又死闭着嘴也不肯说,所以这案子还没完。除非楚家松口说情,要不然,你哥会被起诉。”霍婷婷抬头答着妹妹的话。这事情怎么会这么乱。

“唉!怎么那么麻烦啊。楚家会起诉吗?怎么说也是熟识的,姐姐过去说一声道个谦不就行了吗?”纤纤头脑一片混乱

“希望道谦有用吧,小姐,让我休息一下好吗,我得整理一下如何去找楚家道谦啊,唉,苦命啊。”婷婷再不理纤纤的疑问趴在桌上装死了。

纤纤看姐姐无心也无力理会自己,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天啊,事情怎么会这么乱。

下午,震南回来了,还好,脸上挂了点彩,没有其它的事。无论婷婷姐妹如何盘问,震南就是不肯告之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气得婷婷当时眼泪狂喷,口里大骂:“展震南,你有心没心,这种时候,你还让我着急,不跟我说一句实话,现在四面楚歌,我还得为了我晚上去人家楚家赔罪。”

震南听话只是淡淡的对她说:“姐,不用去,我没罪可赔。”气得婷婷再不理他,转向出去。留下纤纤帮哥哥揉着伤处。再也不敢提昨天的事。

霍惊风帮震南与小云办完手续后,就差人把小云送了回来,自己去了趟医院,看着楚飞紧皱的眉头,打趣道:“你弟弟是不是看上我们霍家了,先是依晴,这又改成小云了,变得也太快了。”

“你放心,冲你这句话,我们楚家的儿媳妇绝对不要你们姓霍的。这什么跟什么啊,就把我弟打成这样。你们霍家的姑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依晴,后面有虎视眈眈的你和一群愣头青跟我弟等着争抢。哪知你们家霍小云后面还藏了个展少爷。我到真想问问,你们家这女儿都是怎么教的?”楚飞守着还在昏迷中的楚风没好气的对着惊风发牢骚。

“扯远了不是,这跟教养有什么关系。依晴当初可是没招惹你弟弟啊。”霍惊风听他这么说,心中也不痛快,霍小云出的事干嘛扯上他的依晴。

“行了行了,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别一会咱俩再打起来。”楚飞懒得跟了搅和。

“我这不是来看看楚风嘛,我是受人之托。”霍惊风的确是受人之托。受展婷婷之托。

“谁托你,别告诉我是展震南。他是干嘛去了?”楚飞心中不爽。

“行了,男人之间这点打斗算什么?拳脚无眼,他也不故意的。再说了,小云也难辞其纠。改天让小云与震南去府上赔罪。你也大度些帮衬帮衬。”霍惊风是来当合事佬的。他也是受了展婷婷之托。

“那得看我弟醒了后怎么说。”

“成,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孩子之间的乱事,也不是咱俩能插手的。等他醒了,问问他到底怎么回来,我先回去了。”霍惊风拍拍楚飞,起身告辞。

霍宅

霍惊风回到霍家后,直接去了霍老大的房间。

“最近展家很不顺。坏事接二连三的出。这次事情小云是主角之一,等于把霍家也牵进去了。希望她别成了有心人利用的棋子才好。”惊风坐在霍老大身边喝着霍老大最爱的茶。

“知道了,我会调查。”霍老大看着儿子牛饮,心疼的盯着自己的茶。懂不懂茶道啊。

“展家的意思是,和解,不管什么原因也得保住展震南。”霍惊风重复着展婷婷的话。

“肯定的。展家就这么一个根。怎么可能让他出事。”霍老大看着儿子,这个儿子虽然不什么老实的主,但从来不用他操心这种事情,早就学会了如何把自己置于最安全也最有利的地方。

“我还有事,先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老大!”霍惊风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抬屁股走人。

“你拿没拿小云当你妹妹啊?这要是依晴你还会有事吗?”霍老大不满的看着儿子。

“你拿没拿小云当你自己的女儿啊,这种事也能发生?陆依晴她压根就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霍惊风不客气的回应着霍老大。

霍老大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挥了挥手。意思是说:你可以走了。

出了霍老大的房间,听到小云房间传来霍夫人着急的盘问和霍小云的哭声。不是他霍惊风冷情到不理不问,不然他不会出面把霍小云从警局带出来.而是他不想与霍夫人有瓜葛.小云与依晴不同,依晴的事,不管他处理成什么样,没有人地埋怨他,而依晴也会百分百听命不敢违抗,但小云不同,处理好了,皆大欢喜,一个处理不当,便会落人口实.所以,他懒得管.

他约了现在百无聊赖的洛劲雷喝酒,劲雷现在可是很闲的。家族事业顺手到可以撒手的地步,又没了依依这条小尾巴。天天闲得要死。好命啊!

展婷婷

焦头烂额的面对死闭着一张嘴的弟弟己经无能为力了。她打了电话去霍家,可霍夫人的答案跟婷婷一样,霍小云除了哭什么都不说。没办法,现在她也实在无法开口向楚家要真相。但在真相没有搞清之前,她也实在无法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在当天下午提着礼物来到医院,楚飞当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展震南又死活不肯同去。她这个姐姐当的太累了,于是在医院强忍了一会,对楚飞说改天等楚风出院回家后一定登门致谦,然后逃命一样的走掉。

有的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不是家中老大,这样其码不用事事需要她打头阵了。很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女孩子,展纤纤有事,随便告诉一下她或者震南,自然有两个傻瓜帮她解觉。霍家的霍小云出了事,霍惊风马上到场解觉,霍小云只要负责委曲的哭两声就行。依晴出了事就更不用说,连哭这种场面戏都不用做,霍惊风永远如老母鸡一样冲到最前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保住自己人再说,哼,可真是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啊。洛家的依依一直就是个无尾熊风格嘛,大事小情总是躲在洛劲雷怀里,不管自己做错什么事,永远能一脸无辜的眼泪汪汪的看着洛劲雷,搞得洛劲雷像个好斗的公鸡。现在又回来来陆家豪,这回依依更加有依靠了吧。楚风也不错啊,其码有个楚飞能帮他对“仇人”的姐姐横眉冷对。身边的还有好多有哥哥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娇娇弱弱,遇到事情个个都是往后面一站躲风凉,把个烂摊子丢给自己家兄长便完事大吉的。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呢。干嘛让展震南给她当弟弟,当哥哥多好。唉!

展婷婷一边叹气一边往医院外走,拿出包包中的电话,在医院的时候就震个不停,看看是哪个不看眼的偏挑这个时候来电。

“喂,谁找?”展婷婷口气不算好,这个来电号码有点陌生。

“你吃呛药了?是我,罗娜。”罗家大小姐很不满展婷婷这么久才回她电话,又是这种火药一般的口气。

“哦,有事?”展婷婷一听是死党的声间,一时呈现软弱无力的状态。

“我跟苏珊她们在‘蓝灵’等你,你快点过来吧。都约了好几次,就你老是有事!”罗娜不满的说。每次都是她展大小姐起的头,可每次也都是她展大小姐爽约。前一阵子展大小姐断袖的传言太胜,所以没有人敢跟她出来,这一阵子风头过了,马上约了几个昔日好友出来聚一聚。

“放心,今天我一定不会爽约,我要不醉不归。等我。”展婷婷挂断电话,又给妹妹打了电话,告诉她一会去公司接她,妹妹为一阵子也跟着受了不少累,出去放松怎么能不带她。

展婷婷与展纤纤两位大小姐如期出现在‘蓝灵’。一群姐妹相见,分外高兴,也分外热闹,吵得在坐众人不得不向她们投去异样的眼光。

这‘蓝灵’是A市消费最高的酒吧,简约的复古装修。这里有最好的调酒师,所有酒品一应俱全。食物料理更是一绝。所有服务人员的素质均保证一流,让每一位顾客挑不出任何问题,绝对的上帝级别,就是消费高的吓人,所以能在这里出入的顾客大多是成功人士或成功人士的家人。当然最多的是她们这样的豪门二代。本来她们是想去包房的,因为她们中间有一位现在最为敏感的人物——展婷婷,现在是各大媒体疯追的对像,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媒体疑为断袖的女子,所以真的很想去包房,可惜她们下手晚了一步,这里的包房都让定光了。只好在这里接受各方人士的注目礼,好在来这里的大多是事业有成的所谓成功人士,就算想八卦,也不会在公开场合八的,只会回家偷偷八一八而己。

坐在角落里的霍惊风与洛劲雷当然也被迫的注意到了这一桌,洛劲雷摇头笑道:“她还真有心,震南刚刚出了事,就跑来HAPPY。哼。”

“那你让她怎么办,哭?这些天应该是哭够了。”惊风想到上午展婷婷拜托他的电话,很委婉的表达了想与楚家私了并麻烦霍惊风帮她把震南保释出来。因为她现在比较出名,不想去警局露脸了。

“一群女人,疯成这样,像什么话?”洛劲雷十分看不习惯女人单独出来疯玩。如果要出来玩,其码应该有个男人带着才合适嘛。这是酒吧,又不是健身中心。这种地方哪是女人单独来的。单独来的都是不怀好意的。洛劲雷十分沙猪的想着。还是他的依依好,从来不来这种场合不说,去哪里都一一像他报备,而且哪怕是去个健身中心,也强烈要求他陪着。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大家闺秀嘛。(我们可以理解为他有病。)

“都像你这么想,我吃什么?”惊风不满的看着劲雷。他也同意劲雷的想法,但是,他跟劲雷不同,所有A市的娱乐场所都是他霍家的产业,包括这间蓝星,所以,在他看来,只要是来消费的,管你是男是女,越多越好,只要他的女人别来就成。

“哼,要是一会陆依晴也过来了,看你还这么说吧。”劲雷喝了一口,鄙视着惊风。

“她还没那个胆子。”霍惊风不理他,自己喝着自己的酒。眼睛飘向另外一边,有一个美女盯着他们好久了。

“看我们好久了,我说吧,单独来这里的女人,都是有目的。”劲雷顺着惊风的眼晴看去,那女人确实不错。长相勾人,身材超棒,打扮斯文。是霍惊风喜欢的类型。

“唉,我对来利不明又过于主动的女人不感兴趣。可惜了。”霍惊风摇了摇头。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即使在外面玩,也只是玩玩而己,不会给自己找一些自己没把握的麻烦。当然,跟他一样身份的女孩,虽然家世背景非常清楚,也不在他霍惊风的犯围内。因为这样的女孩比来利不明的还麻烦。最后往往是那个女孩的家族直接向他逼婚。

“切,偷吃又怕腥”劲雷继续鄙视他。

“错,我现在不叫偷吃,我还是单身。”惊风不理他,好脾气的解释着。

“你电话响了”劲雷好心提醒他。

“喂”惊风接起电话

“知道了,随便找个理由拦十分钟左右。”惊风接完电话脸沉了下来。

“怎么了?”劲雷问

惊风没理他,静静的盯着前台默想。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对劲雷说:“傻千金对上傻警察”

惊风拿起电话,拔了个号码。

“我是霍惊风,收拾一下,你和你妹妹需要马上离开。一会有个侍应生带着你从偏门离开这里,外面有警察和记者。多说还能拦五,六分钟。”惊风放下电话,又打了个电话给这里的大堂经理吩咐了一下。本来喧哗的那桌此时突然静了下来。

霍惊风转头对劲雷说:“这展家不知得罪什么人了?”

劲雷看着展婷婷与展纤纤匆忙离开的背影。看着侍应生迅速收拾了那张桌子多余的杯子,速度之快,仿佛刚才这里跟本没有坐过那两个女人。没过三分钟,进来了一批人。随身着便衣,但看走路的样子应该不是来消费的,后面跟着几个拿像机的记者。劲雷马上明白过来。略想了想,对惊风说:“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不知道能怎么着。等着看戏吧。只怕也逃不了你洛家的份了。”惊风冷笑着。

“没错,从依依被强要回去的那天,我就想过了。他要回依依,不外就是那依依制约着洛家。”劲雷心酸的想着依依知道了这事后会有多伤心。

“放心,陆家豪的目标不是你也不是我,他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看戏,不出手即可。”惊风喝下杯里的酒,向前台走去,做为这里的大老板,他有权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进来的果然是便衣,他们得到了消息,有人举报今天晚上在‘蓝星”酒吧,展氏姐妹将组织大家来个吸毒派队。一时之间,桌上众人一脸愕然。惊风谈笑着说道:要不,你们先找个位子坐着,等展家姐妹来了,再抓不迟。

警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想不出如何。但展婷婷的车确实停在外面。又不好说展婷婷就藏身在此,如果强行搜人,搜到了人,谁也不敢保证人家身上就一定有毒品,可如果搜不不到人,反过来还要被霍公子告到上面,更加难缠。霍惊风的场子里从来没出现过毒品犯罪的前科,所以轻易是不敢搜的。

只得问了四下的人,问有没有人看过展家姐妹过来,在场的都是商界或政界圈里的人,当然知道展家的地位,也明白酒吧老板的存心偏坦。一时之间又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谁都知道整个A市的娱乐场所都姓霍。这两家哪个也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何况又是两大家族,所以纷纷表示没看过。

一时无果,又无法再进行卧底,这场面太大,人员太多,安排卧底实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所以只得不了了之,记者看着到手的头条就这么没了,个个都失望透顶的滚蛋走人了。

劲雷苦笑,喊了待应生又叫了一瓶酒,当然,什么好要什么。反正帐单记在霍惊风头上。

十分钟后,那批人全部撤出。霍惊风回坐。

“怎么了?”劲雷问

“有人举报展家姐妹嗑药。应该是要害展家,如无意外,如果刚才人没走,会在她们身上搜到些什么。”惊风答。

“够狠。大上姐断袖,展公子玩女人加不学无术,再家上展家姐妹吸毒,够展家受的。”劲雷想着,把戏不大,杀伤力却真的不小。

“是啊。下一步呢?下一步他会怎么走?”惊风自言自语。

“不是要咱们看戏吗?你管那么多干嘛。”劲雷反问。

“是啊,我管多了,来喝酒”惊风确实懒得理这些事,何况这些事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陆家豪做的,那他就更不该插手了。依晴还在陆家豪的手里。

两人喝了一会,实在无趣,分别泡妹妹去了。洛劲雷也不是那么纯情哦。

展婷婷姐妹跟着那人一直上了三楼,又从三楼一处过道走了很长时间,然后下楼,再出来居然是市图书馆。婷婷不得不大感叹霍惊风的高杆之处。虽不知是为了什么,但现在的她只要听到记者两个字,马上就要逃跑的冲动。离开图书馆,带着妹妹打车回家了。展婷婷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又知道在这种时期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只能回家草草吃了口饭,上床睡觉,睡到一半被电话吵醒。打电话的是罗娜,从罗娜口中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很后怕,想着应该是她们展家得罪了什么人吧,不然怎么就这么指名道姓的来抓人呢,但继然人家能指名道姓的抓人就一定有抓的把握。想想还是后怕,看来以后真得事事小心了。又想着霍惊风,算起来,这是霍惊风第二次出手相救了。自己等到这把年纪又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连着这两天的劳累与惊吓迷迷糊糊的睡了。

霍惊风与洛劲雷告别后,直接把车开到陆家,望着依晴的窗子,还亮着灯,应该是没睡,看了一会,心里想着,今天自己应该是坏了陆家豪的事,不过陆家豪要搞事就不应该在他的地头上搞,所以两不相欠,应该不会难为依晴,再想着,人家毕竟是依晴的亲哥哥,是自己太小人了。抽了一根烟,发动车子一溜白烟下,霍公子又去野了。

苏珊姐的聚会

阴暗的角落,家豪吸着烟。韩一举着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酒的眼色。“我们只配与黑暗在一起不是吗?”韩一自嘲。

“本来是光明的,不过是走了一条阴暗的不归路罢了。”家豪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滋味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人,还有感觉。

“下一步怎么办?”韩一看着家豪。

“继续。”家豪答。

“展婷婷好像有所查觉。”韩一想着昨天婷婷送纤纤回来时,对纤纤说的话。让纤纤提防有心人。虽然这有心人没有指向自己,但以展婷婷的聪明,怕自己也躲不了多久。

“她躲不过的,好兄弟,放心。”家豪举杯与韩一碰杯,好你要置展家与死地的是韩一而不是他。

韩一笑了一声,举杯与陆家豪狂饮。

陆宅

这些天来,过得最滋润的应该是陆依晴。久违的自由让她撤底放松,当然,她并不知道这自由可能只有一个月。家豪对她并无太多限制。家豪对她是完全信任与放任的。只要陆依晴说出的话,家豪没有一件事不应承她。小依依每天想个粘人的小笨猪天天缠着她,依依在洛家的确十分受宠,受宠到连被子都不会叠。这让依晴十分鄙视。经常站在依依房门口,逼着依依自己整理床铺。门口同站的佣人看着依依委曲的红红的眼心疼不己,可依晴就是不放行。非让依依自己动手。依晴的心里应该是一种小人得志的心情吧,她把霍惊风对她的行事态度加在依依身上了。依依每次都是哭声连天最后把陆家豪招了过来,陆家豪很久没尝到亲情的滋味,对这种吵闹倒是一点都不烦躁,宠溺的看着依晴,走上前去教依依如何整理被子,如何把自己的衣服归位,穿脏了的衣服应该放到什么地方,一点一滴的教起。他仿佛觉得这样,才能补偿自己这些年失去的亲情。依晴这个时候总是会对家豪吐吐舌头,转身回房。

现在的依晴每天上学与依依同车,家豪为她们指派的。但放学的时光是自由的,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学生可以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逛街,购物,吃零食,K歌,泡吧,只要每天晚上七点以前按时回家就成。K歌与泡吧她一直很小心,因为她明白任何娱乐场所,都有霍惊风的心腹,不小心被人认出可就不好玩了。所以每次去都是小心再小心,往往把自己的头脸都用帽子与墨镜遮起来。还好,一直很安全,去玩过几回,从来没有被人认出。

“哥,今天雨然生日,我跟依依晚些回家。”依依看着依晴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好生佩服。怎么有人说谎能说的这么顺口。

“知道了,早点回来。”

“好的。”

“如果太晚给我电话,我派人接你们。”

“好的,知道了。”依晴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家豪比惊风好对付多了。

今天她们和雨然及几个平时走的近的朋友与同学相约去一家新开的酒吧坐坐,这家酒吧刚刚开业,开业前十天每晚都会举办一场魔术之星晚会,从全世界请来了很多魔术大师。而且当晚还会有娱乐明星加入助阵,女孩子对明星总是热情与好奇的。其实这些丫头们早就想去了,只可惜场场爆满,苦于无法预定位子,曾经有人提出让霍小云帮忙订一张桌子,那酒吧毕竟是霍家的产业,可霍小云马上拒绝了,她这两天麻烦缠身,霍老大与霍惊风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她怎么开得了口。大家看她这条路不通,只得去转求依晴,而依晴这一副无可耐何的表情告诉大家她没办法,开玩笑,让她去向霍惊风要位子,不等于是让她去向霍惊风讨顿打?她的好日子才开始,没过够呢。最后还是人家宋家小姐通过朋友的关系,混了一个预留席。所以今天大家决定共度这个魔术与明星之夜!

小云看了一眼依晴,有些日子没在一起生活了,依晴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也更自信了。依晴看到她倒是没什么激动的地方,只是淡淡说了句:小云姐,你不会扫大家的兴吧。

“放心,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云当然明白依晴怕的是什么。

两人达成一致,今晚就当她们谁也没见过谁,一定要瞒天过海。于是一众美女搭着宋家的私家车向酒吧出发。

到了酒吧门口,才发现原来宋玉宁的朋友居然大家都认识,展纤纤小姐是也,最近展家可是风头正火啊。一行人等在展纤纤的带领下进入酒吧。霍小云与陆依晴全都识趣的低着头,两人很有共同语言的都找了一顶帽子带在头上,每个人的鼻子上也都架着一副可以遮去一半脸的墨镜。这样总不会被人认出来了吧。同时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对方,居然同时都笑了起来。这是她们俩做了这么多年姐妹最同心的一次吧。依依跟在后面好奇的打量着这酒吧,不错,淡色的灯光,柔和而舒适。自然清新的装修,给人一种静心的感觉,不规则的桌椅摆放,又给这里添加了一丝野性的感觉,四周的树皮墙壁,给人一种古老的意境。最吸引人的是这里所有服务人员穿的居在是清一色的兽皮衣服或树叶组成的衣服。依依好奇的打量着,跟着众人来到二楼主厅,二楼主厅今天被罗珊包下了,所以能上得二楼来的基本都是熟识的朋友。看着展纤纤带过来的群小朋友之中居然出现了陆依晴的身影,当下打趣到:“哟,这不是霍惊风的小野猫吗?”。依晴叹了口气,对着苏珊一笑,转头看别人,一看,在座的还都挺眼熟。当下后悔今天的举动。心里明白,这事早晚得传到霍惊风的耳朵里,亏得自己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躲过了这里霍惊风的心腹的眼睛就万事OK了。看来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又看了一眼霍小云,霍小云同样一副后悔的表情。依依倒是没啥心里负担。第一,洛劲雷知道了,也就说她一句“小淘气”然后拍拍她的小脸蛋,告诉她以后少来这种地方。第二,陆家豪那里就更不用怕,因为撒谎是依晴干的事,跟她没关系。所以心下十分放松的看着台上的魔术表演,想着一会儿会有哪个明星出来呢?

雨然跟依晴坐在一起看出依晴的不自在,劝道:“是不是怕霍大哥知道?”

“还用问”依晴一脸黑线,就说嘛,宋玉宁的朋友当然是圈里的这些人了,怎么自己早没想到呢。

“来都来了,就算你现在出去,霍大哥该知道还是会知道的。”,张雨然好心安慰着,她讲的都是实情。

“也对,现在后悔死也没用了。”依晴开了一眼小云,小云也正在看她,两人达成一致,现在害怕没有用了。不如先高兴了今晚,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依晴住在陆家,霍惊风一时半会也难把她怎么样。而霍小云只要回家跟妈妈撒娇就成了。

苏珊与几个大些的女孩一边说闹一边看着表演,展纤纤带着她们这些小不点一起玩。纤纤其实是特别照顾依晴依依两姐妹的,她隐约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但她也明白依晴与依依是她姑姑的女儿,所以待她们二人亲厚很多,坐在依晴与依依身边帮她们削着水果皮,当看出依晴的担忧后,十分委婉对着苏珊说:“苏珊姐,今天我们来这里玩大多是背着家人的。所以你们几个大的不要欺负我们小的哦,千万不要回家乱嚼舌头哦。我姐可是跟本不知道我今天会偷跑出来玩的。”纤纤不紧不慢的削着水里,眼睛看着苏珊似笑非笑的请求着。

“放心,你们这些小鬼啊,有胆子偷吃没胆认。”苏珊扫了在坐的所有人。保证着。

“这回放心了吧。”纤纤把削好的水果递给依晴,小声的问着。

依晴接过水果感激的看着纤纤,这个小姐姐还真是善解人意。露出个笑容,现在她的心放回肚子里了。二楼比一楼闲杂人员少,所以不会有太多被人认出的机会。只要在坐的几位不说,就一定可以哄骗过去了。嘿嘿!依晴,小云终于放心大胆的玩乐起来。

表演的确很精彩。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节目在这里又重新看到了,不过精彩度要比在电视上看时多的多。看着也刺激。视觉更真实。看着外国女人的傲人身材,女孩们都吸了一口气。这还是人吗?是人怎么会生出这种身材,太霸了点吧,听着一楼吹的口哨,女孩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现在丰胸美乳的产品这么多了,原来男人都好这口。一陈烟雾。主持人上台,接下来的该是中间穿插的明星助兴表演了。几个女孩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今天请来的都有谁。依晴心想,原来不只是我们小孩子喜欢看明星,连苏珊这种年纪的大女孩也是喜欢的啊。眼睛又回到台上,等着看是哪位帅哥美女前来的时候。一楼突然一陈慌乱。依晴想着,应该是个比较有名的天王级人物到场了,不然怎么会让楼下的这群只对美女感兴趣的众人如此慌乱。更加期待了。大家都抱着同样的想法等着看是哪位明星到场,台上的司仪做出了惊呆的表情,大家想着,这司仪还真尽责,好像请来的是谁,他也不知道一样。只是依依小声问了句:“明星不是该在后台进入吗?”

“你懂什么,现在流行玩突然袭击。”苏珊不爽的答了句,她就喜欢这种刺激。

突然,灯亮了,脚步声四起。

两名手拿摄像机的人与几个身着便服的人出现。苏珊想着,这架式怎么那么眼熟。哦,想起来了,前两天在‘蓝星’也出现过一回。

“警察临检!”其中一个警察叔叔出示了证件。另两名直直走到了展纤纤坐的那个方向。苏珊心里又明白了,展家是让人给盯上了。偷偷拿起电话想通知展婷婷,被人一手按住。抬眼一看,是那个警察叔叔,于是乖乖配合。放下电话,嘴里却说着:“我只是想记住这个难忘的时刻,看看几点了而己。”一脸的不屑。

“晚上九点十分。”那警察叔叔好心的答道。

“知道了,还真挺难忘的,你们怎么不再晚上来一分钟啊。”苏珊倒是一点恐惧之色都没有。

警察叔叔看了她一眼没在理她。

两名记者疯狂的拍着照片,一群平日里的公主小姐面如死灰。

其它警察维持着秩序。两个警察叔叔走到了展纤纤小姐面前。对她宣布了权利,并很客气请她把手包交出。很顺利在手包夹层找到了两包白色的粉末。于是,记者疯拥而上。展纤纤一脸不可置信。她的手包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依晴看着纤纤大约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看了看周围的记者与警察。跟在霍惊风身边多年,看多了霍惊风处理事情的办法。马上大声对外面的领班宣布:一楼清场。二楼封场。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指令,因为她也不清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也很害怕。苏珊反应过来。马上对记者大声说道:“事情没闹清楚之前,任何不实报道都会导致某家不负责的报社从此关门大吉。你们应该相信在坐的各位背后的能力吧。”俩记者还是疯狂的拍照,因为他们不是普通小报的记者,他们是电视台特批的随警记者。警察不理会这些,只是把手拷伸了纤纤,纤纤明白,今天必死无疑。只是后悔不该不听姐姐的话,早就该小心了不是吗?最近展家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展家是被人盯上了。现在无论自己有多委曲,人脏并获己是事实。嘴时默念着,我是冤枉的。手却任由他人摆闹。依晴看着纤纤一副认人宰割的样子,想到了刚才纤纤对自己的好,一把推开迎上来的手拷。抬头质问道:“你凭什么?只不过两包豆奶粉罢了,凭什么拷人?”依晴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但霍惊风平时就是这样,只要他说不是,即使是,也不是。所以就算那两包真的是毒品,只要霍惊风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依晴现在满脑子在想霍惊风怎么还不来。没有以往还怕的神色,倒是希望这次他能快点出现。这样展纤纤起码有救了,而她不外是挨顿打而己。跟展纤纤的前途与自由比起来,她的疼通是可以承受的。纤纤惊的看了依晴一眼,不知依晴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保自己。苏珊在依晴的带动下也恢复了常态,马上跟着说道:“就是,两包豆奶也值得你们在这大呼小叫?”挑了个眼神,所有千金一起发难,二楼当下一片混乱。所有警察与记者都心知肚明,能坐在苏珊小姐的包厅内的都有有头有脸家的小姐们。哪个敢真的乱来。苏珊带头抢了一个记者的相机,依晴马上拿起一个酒瓶砸了一个记者的摄影机。大家纷纷起义,警察打又打不得,只能一味躲闪。依晴把依依推到前面说:“洛依依听说过吧,洛代表的的掌上明珠哦,胆子小着呢,别吓着她。”。依晴把洛劲雷他爸给推出来,好歹是政界要员,人大代表,警察敢动才怪。一时间,记者傻了,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以前采访碰到过横的,硬的,不要命的,却从来没碰到过如此一群娘子军,哪个后面都有背景,哪个背景都不是自己敢碰的。所以只能拼了命的护住自己手中的相机和摄影机。但哪敌得过女人的利爪。又不敢还手,真是郁闷到家。

警察个个也傻了眼。这就是报纸上曾出现过的名媛?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虽然出于本能,警官们个个都试图去控制住这些疯女人,可没办法,他们也是只能控制却无法伤人。别说洛代表的掌珠再此,就是其它的千金们,也不是他们一个小小警官敢碰的啊。当初只以为按步骤请走展纤纤即可,哪知这些疯女人如此抱团。一时不知如何时好。本以为只要客气的请走展纤纤就好。所以并没有带多少同伴出来。后悔怎么不多带些人手过来。

酒吧里的大堂经理与负责人员和及个侍应生也参了战,他们明着是帮着维持秩序,暗地里帮忙消毁证据,要不就这么几个女人怎么能抢得过那两个人头马大的记者。

霍惊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和楚飞吃着饭。放下电话,二人马上飞奔现场。楚飞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嘲笑着:“后门起火了吧。”

“笑吧,你就笑吧,你弟弟的心上人也在。”霍惊风心里有点乱,因为那个大堂经理很清楚的告诉他霍家的两位小姐都在。就是说陆依晴也跑到那个该死的地方了。

“心上人?依晴?”楚飞知道弟弟楚风心里只有陆依晴,从来没放下过。

“是小云!前两天不还因为小云被打得进了医院,至今没能出院吗?”惊风懒得理他,但陆依晴谁也不要想跟他抢,惦记着也不行。

一路上不理楚飞得冷嘲热讽,十五分钟飞奔到酒吧门口,一楼己经清场。二楼一片吵闹。惊风与楚飞走上二楼的一瞬间,两个均呆立当场。

对于苏珊,惊风与楚飞是有一定了解的,出了名的豪门名媛中的异类,世家豪放女,所以无论在她的身上发生什么,他们都可以接受并觉得那是应该的。可是现在映入眼帘的是一场名媛运动吗?或者说是大家闺秀一时兴起的爆动?

能让霍惊风一眼找到的当然是站在桌子上的陆依晴,陆依晴很威风的拿着一个破碎了一半的玻璃酒瓶指挥着这场暴乱,一副看你们谁还敢上来的架式。张雨然与霍小云两人坐在地上一人抱着一只腿,腿的主人是警察小A,想使劲把她二人踹开,又怕踹坏了自己担不起责任。苏珊不愧她名门豪放女的名声,一个人搞定了警官B,很不斯文的骑在了那个倒霉蛋的身上,嘴上还警告着他:“你要是敢动,我就喊非礼”趴在地上的警官B此时一脸白加黑,到底是谁在非礼谁!想想自己比白加黑还要倒霉,白加黑集团最近走背字,股票都上了ST,自己的一世英名却被一个女人骑在跨下,应该算是PT了吧(东盛科技:我去年买的一支股票,本来二十多块,现在跌到六块多了,确实挂了ST,偶的心啊,偶的钱!)。

警察C与警察B分别被其它几位千金合力制住不得上前。不过几位美女的姿势也实在不堪入目,甚至有点情色意味的趴在人家身上。那是宋玉宁小姐做的事。两名记者则被酒吧的保安以保护的名义控制着。洛家的小依依早己忘了害怕忘了流眼泪,正在拿一根用餐时的叉子哆哆嗦嗦的指着警官A,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着:不要动哦,不可以动的。不然我可是会叉你的胳膊的哦。很痛的.”小叉子还假装在人家胳膊上动了一动,不过她自己的脸色好像比人家还要害.怕。

“够热闹的啊。”霍惊风冷冷的说了一句,走了进来,喧闹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

楚飞跟在身后,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地方准备看热闹。

惊风走到依依跟前,把她手上的叉子接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别哆嗦了。”然后让人把依依带到楚飞那边平抚着。这里就属这丫头胆儿小,怎么也跟着胡闹。吓着她了,自己跟劲雷也不好交待。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该来的吗?”霍惊风一语双关的指出。对这群不知死活的小姐们,也对这些不知轻重的警察们。

“怎么回事?”惊风明知故问的问着身边的酒吧负责人。

酒吧负责人,把大致经过讲了一遍,惊风边听边拿眼睛瞪依晴,依晴吓得不敢直视。酒吧经理还没说完,霍惊风看着陆依晴的心里全是气。狠狠的说了句:“还不下来”依晴吓是缩手缩脚的下了桌子,看着手里的酒瓶,没等霍惊风发话马上扔掉,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霍惊风的视线,假借安慰依依躲到了楚飞后面。楚飞看着一脸惧色的依晴心中好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她还是一副女英雄,大姐头的样子,全屋就属她作的欢,现在又一副受气小媳妇躲难的样子,小脸上的变化太快太多了,但眼睛里又分明是用一种桀骜难驯的眼神,偷瞄着霍惊风。难怪他家楚风对她如此迷恋。难怪霍惊风盯人盯的这么紧。

霍惊风大致听完,没时间理会依晴的小动作,只命人把这些难缠女全部拉开。扶起了四位警官。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对他们说:“在这里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十分内疚,是我管理上的漏洞。以后一定加强管理。”

“谈不上,我们现在只想完成任务,把展纤纤小姐及各位小姐带回局里审查一下。”

周围一众女士顿时吓得面如死灰。这事要是闹进了警局,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会知道,哪个回家也不好交待啊。搞不好全体禁足,以后可就都清静了。

“应该,太应该了。这群不学好的丫头的确应该受点教训。”霍惊风冷着眼看这群不知死活的千金小姐们,嘴里咐合着。

“那我们谢谢过霍少爷的帮助,先带人回局里了。”警官B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好的,我会一一通知她们的家人。该请律师的请律师,该准备行李的准备行李。这跟毒品沾边的可不是小罪,让她们都进去呆几年,好好管教管教。”霍惊风发恨的说着。

早有人吓得哭了出来。依晴听着哥哥这么说吓得死抓着楚飞的衣服,一时不知该不该插嘴。小云则哭着向哥哥求情,说自己是冤枉的,宋玉宁等刚才还一脸无惧的大小姐们也跟着喊冤。苏珊这种作女平时是见过些风浪的,知道霍惊风没那么容易交人,必是有下文,找一个沙发坐下,点一根烟等着,心想,这群小鬼头,他吓你们的!

“跟她们没关系,抓我一个人就行了。”展纤纤站了出来,一脸平静的说。她心里清楚,有人存心害她,躲是躲不掉的。

“展小姐,那就得罪了。”警察A走上前去要把人拷上。

“唉!不巧的很,我刚好跟这展小姐的哥哥有几分交情,不知为何独独抓这位小姐呢。她哥哥以后问我,我要怎么说呢?”霍惊风一脸无害的表情的问。

“我们在她的手包里发现两包疑为海洛因的白色粉状物质。”警官B一板一眼的回答着。

“哦,那应该,在哪呢,可收好了,这是物证啊。”霍惊风小心的提醒着。

“哪有那种东西啊,哥,就是两包营养豆奶,刚才我吵架吵得饿了,就着水就给喝了。”依晴马上接口。

警察这时才发现两包物证不见了,急得四个人开始四下乱翻。惊风好心的让手下帮着找,自己也陪着找,不断的提醒有哪些地方适合藏东西。楚飞一脸莫名的看着笑话。纤纤感激的看着依晴,依晴一脸就义的表情看着惊风。依依继续哆嗦着。看来她是真的吓着了。

找了半天,找不到,警官C死活认定东西没有离开这里,想要搜身。霍惊风终于发了威。

“放肆,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你要搜的人是谁?我光明正大开门做生意,你们接到个电话就来我这里抓人,说好听了,你们是忠于职守,说难听点,你们就是来砸场子的。现在证据拿不出来,还敢在这里叫嚣着要搜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从谁搜起。你们又搜得起谁?”

警察一看这阵式,一时没了主意。想着自己的确不敢轻易搜谁。哪个小姐是自己能得罪的,可事情己然到这一步上了,明明刚才到手的证据怎么可能说没就没,都没了主意。一个记者不死心的开了口:“刚才有照片与摄像做证据,不过现在都被那几位小姐给抢了。”警官B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这不是提醒着人家马上消毁剩下的证据吗。

“是吗?这么重要的证据可不能再有闪失了。”这话是说给门口的手下听的。

警官B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知道必得在短时间内找到物证,不然自己与自己的兄弟怕是要惹上没完没了的官司了。马上开口道:“不要多搜,搜两个人就行。”

然后手指着一脸轻松的苏珊与躲在楚飞身后的陆依晴。这两个丫头胆子最大,闹的最凶。如果藏在身上,也必是藏在她们二人的身上。只能搏一搏了。

“开什么玩笑,本小姐是你说搜就能搜的吗?你当本小姐是什么人?要搜可以,让你们局长带着搜查令来。”苏珊当时就反对。开玩笑,她苏大小姐的威名难道就让它这么扫地了?

“我看也是不妥,你们怎么搜?两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是你们说碰就碰得的?别说她们的家人知道定是不会同意,就是我这关你们也过不了啊。”霍惊风冷冷的声间再次响起。

“对不起,公务在身,我们只能得罪了。”警官B知道,今天不找到证据这事不是说了就能了的了。

“你们要是什么也找不到怎么办啊?”依晴在楚飞后头插嘴。

“如果找不到,我们会给各位小姐及洒吧请罪,也会对今天的不当行为登报至歉“警官B己打算破釜沉舟了。

“好,我让你们搜,我相信这里所有人都敢让你们搜,只是我们毕竟是女孩,你们最好安排些姐姐过来。也算是还我们自己一个清白。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你们非要说有。真没办法。”依晴换了跟刚才完全不同的态度与口气,像是一个可爱的无害的,天真的高中小女生。

“依晴妹妹,你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们本来就是无辜的嘛。好,我大度,我先脱,你们等着警花来搜吧。”苏珊本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性子,说完,直接把低领连身裙脱了下去,留下里面的一身比基尼。问看的傻眼的警官,还要不要再脱啊?这回警察清一水闭了嘴。警官B冷哼了一声,转头对霍惊风说了句:打扰了,我们今天的不当之举你们完全有权利上告上司,告辞。

“不送”霍惊风淡笑送客。

“等一下,惊风,依晴说她项链不见了。”楚飞好心提醒。

“一条项链而己。成不了大事,各位记得,如果回去后看到,记得给我送回即可,对我来说,小玩意一件,算不得什么大事,对各位来讲,可是这辈子的身家性命。我就不安排人搜身了。”霍惊风接过楚飞的话头,警告着。相信大家都能明白这项链指的是什么。

当下六人退出,无功而返,记者问警察B为什么不申请搜查令,警官B狠瞪了他一眼说:等令来了,你我早就没命搜了。逼着苏姐大小姐脱了衣服,你还想逼着霍二小姐也脱?你没看到霍惊风眼里己动了杀机了吗,你有几个脑袋。再说,那死丫头敢这么说,东西定是没在她身上,难道这几个女孩子我们真的要一个一个搜?你得罪得起谁,你是要把整个A市的权贵全得罪透吗?

楚飞拍了拍手夸奖道:苏大小姐,身材真不错。

“过奖!霍惊风,你怎么谢我?”苏珊笑望正跟助手吩咐事情的霍惊风。

“你该谢我吧,不然各位小姐的玉照,明天怕是会铺天盖地的上了头条吧。”霍惊风举起手下刚刚送到手边的胶片。是那个记者出门前留下的。

安排好手下把各位小姐一一送回,赶走了楚飞这个还想看戏的混蛋,顺便让他把依依送回陆家。全部妥当后,终于抽空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一动不敢动的陆依晴。拿起电话,是打给陆家豪的。

“我是霍惊风。”

“把依依送回即可,依晴你处置后记得给我送回就行了。”家豪很大方,知道霍惊风轻饶不了依晴,自己也没有立场教训她,做个顺水推舟的好人吧.

“你消息倒是快。”惊风冷笑着

“信息时代嘛。”家豪心底全是懊恼.难道这个展纤纤有神仙护体,怎么每次到她这里都能有人相助?

“下次要做别挑我的场子做。”霍惊风警告

“没办法,你倒帮我找一家不姓霍的娱乐场所。”家豪很诚实的承认自己找不到别的地方。

“有道理。我会考虑。”惊风明白陆家豪的势在必行,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止,出没有必要.除去展家,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毕竟是我妹妹,虽说该罚,但请下手轻些,我会心疼。”家豪听出惊风的恼怒,当下好心的为妹妹求着情.

“你早干什么去了?”放下电话,霍惊风看了一眼依晴,走上前去,依晴心虚的退后一步。惊风看了她一眼,笑道:“怕了?晚了,跟我走!”。转身前面带路,依晴无奈的跟在后在,早就料到了不是嘛,就是挨顿打而己嘛。忍忍就过去了。小云回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哥哥的脚步下楼了

跟着霍惊风下楼的依晴早己吓得腿如筛糠,抖个不停。小云看出她的惧意,也明白,今天自己也是逃不过一顿骂的。扶着依晴下楼,跟在惊风后头。惊风己发动车子等着她们两个。小云识趣的坐在后面。如果在平时,惊风自己开车,那么依晴一定会坐在副驾的位置,不过今天,她自知理亏,害怕惊风一会突然发火,离得太近,难免危险,跟着小云一起坐到了后面。惊风看见了没理她。只是笑着看她,说了一句:这顿打你躲不了。依晴心下当时一紧。多年的压迫生活让她明白,霍惊风黑着脸说话的时候,往往是吓吓她,打也不会太重,意思两下,她在认个错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但只要是笑着脸探讨要揍她的问题时,往往是要下狠手的时候。心里为自己默哀。想着眼下,谁能救得了自己。想了一圈,跟本没人能在霍惊风手里抢人。只得认命。自己那个倒霉大哥好像压根就把自己交给霍惊风处理了。什么世道啊?突然想起刚才站在楚飞身边的时候,楚飞笑自己说:“现在知道怕了?你刚才不挺能的吗?回家先认错,态度好点,争取让他宽大处理吧。”,当时听这话,特别别扭,总觉得楚飞在嘲笑自己,现在想想,也不失一个好办法。没错,回家就认错,态度放端正。希望有用吧。心里想着,眼睛不敢看前面的霍惊风,只能跟小云偎在一起,发现小云也在抖,偷偷问了句:“你抖什么啊?他又不会打你。”

“我这两天事太多,我妈饶不了我。”小云如是说。

“是啊,你最近也够背的。”依晴还有心思同情别人。

“没你背,一会你自求多福吧。爸爸今天应该会在家,实在疼就大点声喊,希望他能去救你吧。”小云帮依晴出着主意。

“他?他会救我?他巴不得我被他儿子折磨死。”这是霍老大一向留给陆依晴的印像,每次挨惊风的打,别人都会试着帮着求求情,只要霍老大,重来都是一声不吭。一副你活该的表情。

惊风听着后面两个小家伙在窃窃私语。心里苦笑,自己在她陆依晴的心里就是这地位?自己的好心管教就被她糟蹋成了折磨?一个急弑车,两个女孩的额头立即接触到了某些不明物体,分别摸着额头,看看前面正通过后视镜瞪着她俩的哥哥。同时闭了嘴。心里齐呼:今夜有暴风雨。

进了霍宅。惊风下车,开了车门,拎起依晴,瞪着小云教训道:你不希望有天像她一样挨揍的话,以后给我老实点。

惊风丢下低头不敢言语的小云,拽着依晴便进了大门。厅内的佣人见依晴小姐回来,本想上前热络一下,看到小姐进门的姿势实在不雅,是被少爷强拎进来的,心里都明白了七八分,这是在外面闯了祸了。被揪回来教育了。

小云立在外面。心里五味翻滚,回忆着惊风的话。惊风说的话让她动了心底某处的小心思。她想,她真的好想有个关心自己的人,哪怕自己犯了错会被打,她也愿意。从小就只有妈妈陪着她,犯了错误妈妈大多是轻描淡写的说两句,从来没舍得动过手,而爸爸脾气那么硬的一个男人,自己无论犯了什么错,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因为,爸爸的眼里跟本就没有她。她在霍家只是空气一样的小姐。哥哥的脾气跟爸爸一样火暴,可是哥哥也跟爸爸一样,眼里从来没有自己的影子。她不想这样,她宁愿如依晴一样犯了错被哥哥狠狠的打,这其码说明,哥哥眼里心里都是有她的。长叹一口气。自己怎么了,什么事都有嫉妒的,哪有嫉妒挨打的。理了理心绪,想着如何过妈妈那关。

依晴被惊风一直拎到惊风的房间,扔在地上,让她跪着反省。而惊风自己去冲澡了。

依晴心里正在打着腹稿,一会怎么认错,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样坚强了。以前知道要挨打后总是能面对,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半个多月没在霍惊风身边,她正在习惯着过一个没有人管制的生活,本来自由与轻松己经回到了她的身边,怎么搞得就这样丢了呢。心里疼恨无比,该死的魔术之夜,就这么把自己的自由变没了?就这样又把自己变回了一个让后妈欺负的灰姑娘了?本来正在流泪的依晴,想到自己把霍惊风想成灰姑娘的后妈,觉得好笑,笑了两声。偏好死不死这两声笑就被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霍惊风听个正着。吓得花容失色,这叫什么?人家让自己反省,自己在这傻笑,陆依晴啊陆依依晴,你这不是找死吗?你怕他下手轻还是怎么的?

“觉得自己做对了?干的好?够威风了?”霍惊风擦着头,嘲笑的看着跪在地上,己满脸惧意的依晴。

“没,我知道错。也认错认罚。”依晴不敢看他,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看着地面答话。

惊风扔了毛巾,手摸着下巴审视着她。这丫头,才离开自己几天啊,胆子变大了不说,人也越长越漂亮了。难道离开自己她活的更滋润了。心里更加生气,这些日子来自己哪天不想着她,天天在外面流连花丛也是因为看不到她心里发空。当下狠了语气道:“怎么罚?”

依晴听出惊风的口气,知道惊风心里的这个气应该是大的不得了。不打她出不了这口气就对了。想起楚飞的劝告,没错,自己得端正态度。可现在让她怎么做,难道自己脱了裤子趴在地上等打?她做不出来。于是跪行到惊风的脚边抱着惊风的腿说:“哥,你打死我都是应该的。只要你能解气,怎么着都成。”

“我解气?我解的什么气?你自己做了错事欠揍,现在反成了我心里有气拿你撒气?”惊风小心眼的挑着她的语病。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依晴慌忙解释。

“行了,少费话,自己说吧,错哪了?该不该打?打多少?打哪?以后再犯怎么处理?”惊风把问题丢给她。

依晴翻着白眼,心里想着,哪有人让挨打的人自己给自己规定的啊,要是可以的话她想说,自己哪也没错,自己都满十八了,有权利出去玩。要是错也就错在不该帮纤纤,可纤纤是自己的表姐不是吗?也不该挨打,更不该跪在这求饶。可是她不敢。这些话,她就是在梦时也不敢说。

“说话!”看依晴半天一句话不答,惊风更加生气。

“错的地方太多了,第一放学应该直接回家,不该跟着她们胡闹。第二,发生事情了,应该等你过来处理。可我当时想给你打电话,可他们不让。今天的事也该打。打多少都应该,打哪里都应该的。以后永远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再犯的话,随你处理。”依晴苦着脸回答。

“去过多少回了?”惊风问,不理她刚才的胡说八道。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什么叫打多少都应该。打死也应该?真是气人。

“啊?”依晴发现问题大了。

“那种不该有你出现的地方,你去过多少回?”惊风再问。

“有几回了。”依晴知道惊风能问出来,就是有证据了。就算是诈她,她也只能认了。

“好。第一,你如果想去那种地方玩,应该来找我,我自会挑时间带你去。在明知道不被允许的情况下,还不只一次跑到那种地方去。第二。我不只一次警告过你,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今天你非常让我失望,站在桌子上张牙舞爪的样子非常让我看不惯。听明白了?”惊风口气非常不好。

“明白了”依晴知道这是挨打前给自己宣布罪状。

“服不服?”

“服。”

“还用我告诉你,怎么挨打吗?半个月没在我身边,连这个都忘了?”惊风提醒着。

“没忘。”依晴含泪答道。委曲的除去裤子,毕竟是大姑娘了,实在不好意思脱下最后的防备。可怜巴巴的看着惊风,希望他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惊风冷笑出声。盯着她问:“怎么着,有脸了?那以后就别做让自己没脸的事。”一把拽过她,一点情面也没给她留的扒了她的内裤,把她强摁在脚下,让她四肢跪趴在自己脚下,拿起准备好的皮带照着那白嘟嘟的屁股挥去。依晴吃痛混着耻辱大哭出声。屁股不安的扭来扭去,惊风正在气头上,一手摁在她的腰上固定她,另一手又加大了一丝力度挥着皮带,连打了十几下,依晴实在吃痛不过,紧抱着他的脚求饶。这时电话响起(嘻嘻,因为上一章有人帮她求情,所以疼痛到此为止。我好吧。),依晴像是听到了救命的仙乐一样。感觉到自己可以休息一会,起码几分钟内是不会再挨皮带了。惊风拿起电话接了起来:“有事?”来电显示是楚飞。

“出来喝一杯如何?看到两个一等美女。”楚飞邀约着。

“今天我没空。”惊风一口回绝。

“干嘛,教训你那小野猫呢?”楚飞问道,其实他知道陆依晴今天回家难免被霍惊风扒去一层皮,所以好心想把霍惊风带出来。让他消消气再教训不迟。

“没错,猫瓜子太利,修理修理。”霍惊风也懒得帮依晴瞒。虽很少在人前让她难堪,多数顾及着她的脸面,不过这丫头属实也太气人了。自己经营那种娱乐场所,怎么会不清楚,去那里消费的男人大多数是抱着泡妹妹的心态去的。而跑到那里的女人,又有几个能不被人占了便宜去。这死丫头怎么就没记性。

“你啊。让她自己在家反省反省,跟我出去HI吧!免得把自己气坏了身子。”楚飞好心的建议着。

“有道理,今天的确容易气坏了我自己,你在哪?”惊风是怕自己今天气大难免下手要重。搞不好把陆依晴打坏。

“蓝星”楚飞报上名来。

“半个小时后到。”惊风说出期限。

一边蹶着屁股的依晴听到这话,心里了然,自己今天的这顿打基本过去了。还好,比自己想的轻。

惊风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抬起她的小脸盯着她说:“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当我不知道,楚飞这是帮你求情呢。你倒是越大越有本事了。”冷眼看了她一眼。

依晴被惊风这样一说,混身冷颤。楚飞是帮自己说情吗?这情说的不是等于给自己又加了一条罪名吗?

“去床上趴着吧。等我回来接着打。”惊风看着她布满的红檩的屁股,蹶在那里实在不怎么雅观。本不想去的,不过一向不管闲事的楚飞,今天这么拐弯抹角的帮依晴求情实属少见,让他不得不起好奇心。楚风好对付,楚飞可是个麻烦。

依晴听到指令马上起身,屁股上的伤让她难免小声呻吟了几声。这几声叫的惊风心惊胆颤。这丫头果然长大了,吃痛叫几声,居然比别的女人叫床还勾人。看着她浑圆的臀部,修长的大腿,想着她近年来穿衣服越来越有型,胸部发育的应该也不错了。看着她越来越妩媚的小脸。想到她也不小了,自己在这么放任下去,早晚被她身边的有心人摘了去。心里想着,手一直没停,给自己穿戴整齐了,回头看一眼趴在大床上的依晴两腿并未合拢,可能是因为疼痛吧,还在不停的轻扭着小屁股。小脑袋回头正用怯怯的眼神看着自己。走到床边。手指触及她屁股上的伤,查看一下,没什么大碍。顺着臀峰往花心滑去,依晴显然受惊,夹紧双腿,无声的反抗这种陌名的触摸。霍惊风哪会由着她,一手抬起她的左腿,让依晴的下体瞬间暴露无余,依晴拗不过她,只好羞愧的紧闭双眼,惊风抬眼看了一眼满脸红云羞得不敢睁眼的依晴,心下暗笑,另一只手直达花心,手指触及到一阵潮湿,并无其它动作便收了手,大声笑了出来。看着指尖上的粘液。低头对她说:“小野猫会发情了?好好休息一会,等我回来有你受的。”满意的看着依晴哆嗦了两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转身走人。留下依晴于那回味着他的话。脸羞得更加无地自容。

摘花的问题

展纤纤回到家中,先是打电话给姐姐,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告诉姐姐,的的确确有人盯上了展家,还好今天陆依晴帮自己解了围,最好终于混了过去。展婷婷一边安慰着妹妹,开始反思展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一会纤纤放下电话,叹了口气,转过头发现丈夫韩一正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为个么这么看我。”纤纤觉得不妥。韩一的眼神太过复杂。但又一时说不出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最近好像事情特别多。”韩一解释。

“是啊,最近老是有些莫明其妙的事发生。”纤纤累得用手揉了揉脖子。

“别烦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一说完,走进书房。

“老公……”纤纤想要撒娇。最近她太累了。

“干嘛。”

“你不陪陪我吗?我今天过得好刺激啊。”

“我还得写一篇论文,一会陪你。”韩一没有回头。

“好吧。老公的事业比较重要。”纤纤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不要任性,要做个好妻子。

她心里哪知道韩一的想法,韩一对这个女人并不是一家情谊也没有。他知道她善良,也知道她的刻意讨好。更知道这个女人很爱自己。可是有什么用,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懂爱的人。即使知道这个女人全心全意待自己,可为了那一份生死与共的友情,他能放弃吗?所以韩一对于福大命大的纤纤心底有种恐惧。他无法让自己面对纤纤。这样一个好女人,自己却一再的伤害。

纤纤的确爱着韩一,她可以容忍韩一的不理睬,韩一的冷淡。她会告诉自己韩一对谁都是这样,对自己还算是好的了呢,毕竟她娶了自己不是吗?心里傻傻的想,累了一天又受了刺激,草草冲了个澡,晕晕呼呼的睡了。韩一盯着眼前如天使一样纯洁天真的妻子,心里也在不安。如果有一天,展纤纤知道自己也是让展家倒台的凶手之一会怎么样?还会这样对自己吗?展纤纤还会安静得如小公主吗?应该会盯着自己流眼泪吧。应该会发了疯的要杀了自己吧。嘴角上扬。摇了摇头,怎么会再乎起她怎么想了。

展婷婷坐在书房低着头默想着。对面的展震南也沉默着。他们在想,展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想把展家姐弟的名声搞臭这么简单?不可能的,应该还有下一步的行动。

陆家豪盯着依晴与依依的照片。脸上带着笑,多可爱的妹妹们啊,有了她们才有亲情。虽然依晴破坏了他的计划,不过,那不算什么。可以再重新布置。可小依晴怎么可以对自己撒谎。自己是多么信任她啊。但他没有立场去教训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而她今天碰到的所有事情也是自己制造的不是嘛。所以他没有立场教训她。所以只好把她交给霍惊风,让霍惊风帮她改掉撒谎的坏毛病。可是心里很痛,自己到底少了什么步骤,让自己的心如此痛。因为计划失败了吗?不是,这样的计划随便找一天就可以再来一次。因为妹妹撒谎了吗?不是。哪个小孩不撒谎?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吞下最后一口酒,陆家豪不想去理自己那点破心思,走进依依的房间,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这女孩在洛家一定很受宠。让自己不得不拿她当个瓷娃娃一样的捧着。看着她睡的极不安稳,刚才应该是把她吓着了。轻拍了拍她像哄一个小婴儿一样哄着她。看她慢慢松开了眉头,竟是这样的幸福。远来看着亲人开心是这样值得高兴的一件事。那么,如果亲人不开心呢。那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吧。狠心的舅妈,那你就等着品尝痛苦吧。家豪站了起来。帮着依依把乱放的衣物收了起来,依晴回来看到她乱放的衣服又会训她了。呵!这丫头,把自己在霍惊风那里受的气全发在妹妹的身上了。摇头想着她们姐妹俩的小战争。真是幸福啊。跟家人在一起。捡起依依的书包,把它放在写子桌上。书包的拉锁半开着。陆家豪很准确的看到了里面的两包东西。原来,害得警察怎么翻也没翻到的东西居然藏在这个最胆小的妹妹身上。家豪苦笑,自己设套害展纤纤,结果一个妹妹帮她出头,一个妹妹帮她藏脏。狠狠的扔下书包。快步走出依依的房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痛了。因为所有的苦痛只有他一个人在尝。而她的妹妹却拿仇人当亲人。可笑,太可笑了!可他无法也不能告诉她们,仇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父母,是如何处置他这个陆家唯一的儿子的。他不能,他只想自己去承担,可他现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承担一切。

蓝星酒吧

耳边是宛转诱人的萨克丝独奏。手里是最高极的香槟。身边有最臭味相投的朋友。怀里有美丽性感的美女。霍少爷与楚少爷嘴里叼着雪茄。周身散发着一种邪魅的气质,懒散的性感。这样两个极品男人来到酒吧,是色女们的一大福音。霍惊风抱着怀里的美女,想着脸红红的依晴,嘴角带笑。

“发什么浪呢?”楚飞看不得别人好,凭什么他霍惊风能笑出来。他却没有什么事值得一笑的。

“发浪的不是我。”霍惊风瞥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又喂了一口给美女,与美女旁若无人的调情。

“不是你是谁,看你刚才那浪笑。我怎么就笑不出来。”楚飞对霍惊风突然有了羡慕的感觉。凭什么他在外面跟自己一样讨女人喜欢不说,家里还藏了那样一个宝。一个让他也想拥有的宝。

惊风没理她,因为他看到了刚分开不到两个小时的苏珊大小姐。这女人,够豪放,半夜三更的不回家又跑到这里来混。身边还跟着另一个风头正劲的人物,展婷婷。

“两位高手,又在这荼毒小妹妹呢?”苏珊大言不惭坐在霍惊风与楚飞中间,管他们两个怀中的肉弹怎么看自己呢,苏珊的处事哲学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嫉妒去吧!

“苏大小姐怎么一下穿得这么保守,让人接受不了啊。”楚飞懒懒的看了她一眼,苏珊一身职业装,倒是显得干练了不少。

“刚才冻着了。霍惊风,你太不会过日子了,空调开的那么低,多费电。”苏珊一副良家妇女样。

“不是空调开的低,是苏大小姐艳光四射,太过动人,把自己都冻着了不是。”霍惊风调侃着她。

“霍惊风,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是你在夸奖我吗?”苏珊无所谓的看着霍惊风。

“随便!”他只顾着与怀里的美女打情骂俏了。

“你的小野猫呢?以前没看出来她这么狠。还以为真是个无知弱女呢。”苏珊知道这句话一定能让霍惊风动怒。果然她想的不错。

楚飞停止了与展婷婷的相互攻击,展婷婷本有心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哪知这楚飞不知今天哪里不对劲就是不肯往好的一面走。哼!

楚飞与展婷婷的斗嘴告一段落,收声听着苏珊好像在问陆依晴的事。展婷婷知道今天是依晴与苏珊帮了纤纤,当然也关注起来。

霍惊风终于放开怀中的肉弹,拍拍她的屁股,让她呆在一边,转头看着苏珊,忽然笑道:“那只小野猫,不管她有多狠多野,也有我收拾她,所以你放心,她一定超不过你苏大小姐的艳名。千万别把她跟你混为一谈,你们两个等级不同。”

“哦,知道了,现在小野猫应该在家添伤口呢吧。被人收拾应该不那么好过吧。”苏珊知道霍惊风很看重依晴,也明白霍惊风话里的意思,但她不为所动。瞧不起就瞧不起呗,无所谓,她是艳名远播,那又如何,她高兴,她自由。

“这点你说对了,却实不好过,在家反省呢。”霍惊风又恢复公子哥的形态。扫了一眼楚飞,心里苦笑,看来楚飞这个朋友是长久不了了。

“惊风,不论如何,今天这事是因为我家纤纤而起,依晴也是因为打报不平,看在你跟震南是朋友的份上,别难为她了。”展婷婷好心的替依晴求情。

“哟,我家依晴人缘还真不错,这么多人帮她求情惦记着她。好像我真能把她怎么样似的。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把她摆在哪里各位都清楚。好意心领,不该有的心思也都给我收起来。因为一个有主的女人,坏了多年的情份就不好了。对吧,苏珊。”惊风摇着杯中酒,缓缓的说着。

苏珊被说的一脸莫名其妙。难道霍惊风以为她有断袖之辟?什么跟什么嘛,懒得理他,拉着婷婷的手,就要走。

婷婷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霍惊风,又看了一眼楚飞,跟着苏珊走了。

“惊风,你醉了。”楚飞当然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没错,他说的没错,因为一个早己被内定下来的女人,伤了朋友感情,的确不值。

“没错,我醉了。希望你清醒,好送我回家。我今晚还有节目呢。”惊风笑看楚飞,楚飞应该明白了。他还不算太笨。

“节目?辣手摧花?还没消气?”楚飞为依晴不值,如果陆依晴跟着他,他一定不舍得下手。

“错,不是摧花,是摘花。花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得把它摘回家,不然,早晚被别人摘了,那我这么多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你说是吧!”霍惊风仿佛说着醉话,但几句话,撤底死了楚飞的心。

没错,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跟霍惊风大动干戈。而霍惊风辛苦养育了十几年的花,也不会轻易放手,让给他,所以收手收心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的对,回家好好拔了这朵花的刺,先摘到手才是自己的。”楚飞苦闷的喝着酒。

“对,先拔了她的刺。”霍惊风大笑。陆依晴在他手上早就没了刺。她的刺从来不是对他的,只对那些外人,而这个外人,永远不会是他霍惊风。自我解嘲中。

两人摇摇晃晃的出了酒吧,两个待应分别开车过来,把两个醉熏熏的大少爷放进车里,开车分别送往霍家与楚家。

车一开动,两个被放在后座上的大少爷都清醒的睁开了眼。刚才那场戏不得不做,很显然,他们做的都很好。这是二人第一次交手,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但这场仗还没开战,就己结束。因为这场战斗楚飞没有丝毫胜利的机率。所以聪明人做聪明事。吹了个号角,就己熄战。朋友还是朋友,什么都不曾改变。

霍惊风回到霍宅没有直接上楼,在园子里吹了会风。脑袋清凉了不少。他在想:今天晚上,他到底要不要摘这朵花?

每个女孩都有梦

走进自己的卧室,看到早己睡熟的依晴,睡姿够难看。己经换了睡衣,看头发潮湿的样子也洗过澡了。走到跟前,轻扶她的头发,脸颊,脖颈,慢慢移到少女柔软的前胸,依晴明显一颤,翻了个身。惊风看出她己醒了,只是不愿面对,并不强迫,看她仍在装睡。弯腰打横抱起她来,送到依晴自己的房间。安放到依晴自己的床上,帮她拿了条薄被盖在身上。坐在一边看她。依晴早己清醒,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发的情况,她己不是小孩子,明白惊风刚才的举动与临走时说的话代表着什么,可她还是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这种事情,所以只能装睡,她不知道惊风今晚会不会放过自己,可如果惊风强来,她也不会拒绝。在她心中惊风的地位是复杂的,一个可以随意惩罚自己的暴君,也是一个任何事情都可以替自己挡在前面帮自己解觉所有问题的亲人。

“还装。”霍惊风看着依晴闭着眼睛,眼球动来动去。取笑她。

依晴不好再假睡,只得睁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一笑。

“不让我做的事,跟别人也不能做,懂吗?”惊风的眼里全是宠爱。

“嗯。”依晴的脸又红了。

惊风起身低头亲了她的小脸蛋一口走了。

依晴回想着惊风说的话,明白自己今天应该是安全的。放下心来,想着这些年来惊风对自己的责罚与爱护,一时间满脑子居然都是霍惊风的影子。他居然没有强迫自己发生那种事,说明他是尊重自己的吗?

第二日

早上,依晴还在睡,昨天想了一宿,睡的很晚。

小云昨天被霍夫人念了整晚,并被霍老大禁足两个月,也听到了楼上依晴的痛哭求饶,所以早上起床后马上来到依晴房间。

“喂,猪,快起床。”

“嗯,马上。”

“快起来啊,我有话问你。”

依晴揉了揉眼,看是小云一惊,自己怎么在霍家?又想到昨天惹的祸,屁股还在隐隐做痛,明白过来。

“你怎么来我房间了?”依晴奇怪的问,自己在霍家住那么多年,小云很少来这间房间。今儿是怎么了?

“昨天你怎么样?”小云三八的问着。

“还能怎么样?结结实实的挨了顿打呗。”依晴一边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就这么简单?”小云不死心的问,她都被霍老大禁足了。

“你这个坏丫头,还想让我怎么着啊,要不你也试试被皮带抽的滋味,还简单?哼!”依晴懒得理她,一大早上,跑这兴灾乐祸。

“我被爸爸禁足了。哥没让你禁足?”小云想,如果依晴也被禁足在霍家的话,自己每天放学回来还有个人陪,她现在己不那么讨厌依晴了。

“是啊,他还真没跟我说什么禁足的事。太好了,小云姐,你今天千万别在他面前提禁足的事。呵呵,他可能给忘了。”依晴才发现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这种事发生后,随之而来的大多是禁足这种惩罚。

“切!没意思”小云不理她,转身下楼,临走时告诉她一回下楼吃饭,爸爸和哥哥早就醒了,在楼下下棋呢。

霍老大最近特别爱找儿子下棋,倒不是霍惊风的棋下的有多好,实在是有够烂,每次陪霍老大都是唉声叹气。而霍老大很少看到儿子有这种挫败的神精,所以天天让他陪自己下棋来折磨他。

依晴收拾妥当,背着书包下了楼来,看到两个霍家大男人正在斗棋,怕霍惊风忽然想起什么,别真的禁了自己的足,所以饶着他们走直接来到餐厅。霍夫人霍小云早己就座,跟霍夫人问了声安,正要落坐。霍惊风与霍老大也走了过来。

“见了我们,你躲什么啊?”霍老大豪不客气的指出陆依晴刚才不礼貌的行为。

依晴的头这个大啊,霍老大,你为什么这么爱跟我过不去呢,抬眼偷瞄霍惊风,还好,他没看自己,马上露出一脸假笑回霍老大的问话:“我怕打扰你跟哥哥下棋。”依晴不知这个借口会不会有人信。

霍老大看了她一眼没理他,开始就餐。

一顿饭吃的依晴心不在焉加心惊肉跳,就怕霍小云提到禁足二字,那自己怕也是免不了的。终于霍老大与霍夫人都放下餐具,依晴如得到赦令一样,对霍惊风说“哥,我吃好了,我去上学了。”

“等一会跟我同车去吧。”小云好心的建议着。

“也好。”依晴难得见小云对自己态度这么好。应承着。

“以后放学后直接回陆家,不许乱跑了。”霍惊风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下达完指令后看了一眼依晴,上班去了。

依晴坐在那里,以为能躲过去,结果还不是一样,懊恼的看着小云,小云一脸兴灾乐祸。

A市最好的贵族高中

依晴终于平衡了,因为基本上昨天一起去玩的人全都被禁了足,那么就说明,即使霍惊风不禁她的足,也没人陪她玩了,呵呵,那就禁吧,无所谓,反正她十四年的生活中大多都是被禁足的,虽然刚尝到了自由的滋味,有点舍不得。

她也看到了楚风,楚风头上脸上还挂着花,坐在坐位上看着她,看到小云连理都没理。只是轻轻对依晴笑了笑。依晴心里暗想,他不是跟小云在一起了吗?怎么两人吵架了?那他冲自己笑什么劲啊,这不是让小云刚刚跟自己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友谊又要化为泡影了吗?

茹老师面带微笑的进了教室,做为这个班的班导,她很痛苦,因为老是有人拿她的教学水平刺激她。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楚大帅哥的电话,冷嘲热讽的告诉她,昨天市里发生了一起少女群殴警察事件,并顺带进行了某些恶作剧式的抢劫事件。而此次事件中的主犯与从犯居然大多出自她的班。让她想辩驳却又没什么底气。看着坐在坐位上的各位同学,茹老师换上她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问:“请问各位同学,谁看过魔术之星的表演,请举下手。”

果然楚飞没有说错,看着举起来的几双小手,她明白,这几个死丫头的确有闹事的资本。

算了,以后这楚飞的电话最好不要接了,最好自己换一个号码,免得每次都被气个半死。

茹老师安慰着自己,开始上课。

放学后,依晴依依老老实实的回了陆家。依晴不知怎么样面对家豪,不管怎么说,家豪对自己那么信任,自己的确骗了他不是吗?所以回到陆家,直接回房,告诉佣人自己身体不舒服,晚饭送到房间就可以了。决定做鸵鸟。

家豪回来没看到依晴,问过佣人方知是躲着自己呢。笑了笑,让佣人准备一份晚饭,亲自给依晴送到三楼。推开门,看依晴正在那上网,笑了笑。依情见来人是他,马上起立,毕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家豪拉着她坐到藤椅上,看依晴坐的勉强,知道霍惊风昨天下手应该不轻,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拿了一个软垫给她。依晴坐好。

“怎么了,知道自己错了?”家豪含笑看她。

“我不该撒谎骗你。”依晴老老实实的答。

“以后不要了,你在哥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取代的,所以你骗我,让我心疼。”家豪看着依晴爱怜的说着。依晴在他的心中,曾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我以后再不会了。”依晴看出来哥哥的伤心。

“还疼吧。怪我吗?”家豪觉得看着依晴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

“啊?什么?”依晴没能理解家豪的意思。

“怪我把你交给霍惊风处置吗?”

“哦,不怪,你应该自己也很想揍我吧,但你心疼我,下不去手对吧。”依晴有她自己的理解。

“你啊!”家豪摸了摸依晴的头。

“把你嫁给霍惊风好不好?”这是家豪想了很久的事,展家倒台己是势在必行,就如自己的不甘心复仇一样,展震南与展婷婷也不会轻易放弃的,两家正式开战之时,依晴与依依都得有足己庇护她们的人才能安全啊。

依晴抬头看着家豪,这是怎么了?昨天霍惊风对自己说过的话,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些微的变化。今天陆家豪又要把自己彻彻底底的交给霍惊风。

依晴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餐具,抬头对陆家豪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

“我是人,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个体,我的人生我希望自己选择,凭什么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决定我的未来。我要不要嫁给霍惊风那是我自己的事,并不是你或他有权利来左右的。”

“果然是我妹妹,看来除了霍惊风,还真找不到能辖制住你的人。”陆家豪看着如此激愤的依晴,觉得自己的决定确实做对了。

“你……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哥。”依晴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怎么身边的所有男人都一个样子。重来不管别人的想法吗?自己有那么弱吗?如果是依依,还可以理解为,依依从小就没有主意,凡事都需要别人帮助才行,但她陆依晴不是这样啊,如果有人能让她自己说了算,让她自己拥有自己的支配权,她会处理的很好,她会非常好非常好的给自己一个完美的人生。她的人生是有自己的梦想的。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梦想,不是吗?

陆家豪的计划

展震南与展婷婷紧张的看着电脑显示的K线图。展氏的股票最近波动异常,如无意外这种异常只有一个原因,有人在收购展氏。会是谁?为什么?展家在商场上向来以平和为主,只守不攻,怎么可能得罪了别人而不自知呢?但现在确实有人在收购,这个认识让展婷婷与展震南非常惊恐。展震南在最短的时间内招集了几个精英操盘手,必需在短到不让外界有所察觉的时间内,把形势控制住,不惜任何代价。展婷婷己很清楚,为什么展家最近总是会陌名其妙的事情发生,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下,让她明白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前戏罢了,战局现在正式拉开。无奈对手是谁还不清楚.这一战胜算着实不大.

操盘手一脸无奈的看着展震南,对方以一种鱼死网破的方式在收购展氏,展氏帐户上现在的资金不足以与之对抗。展婷婷一筹莫展,展震南苦笑,现在,威阵一方的展氏需要借钱度过此次难关了。于是姐弟两人分头行动。展婷婷联系银行方面,希望得到足够多的贷款。这在商业操作中是常有的事,而银行方面也很乐于促成这种事的成功,因为银行也会因此得到大把的利息。不知为什么,婷婷对于这次贷款心里并无多少把握,己远没有以前的轻松与自信。那股背后的势力会这么轻易让她得到帮助吗?展震南去向朋友求助,他与楚家,霍家这些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大家族都有一定的交情,相信不会有问题,只是楚家己不可能,自己刚刚与楚风发生争执,楚家现在应该是机率最小的了。霍惊风为人向来重义气,现在又独掌霍家大权,找他应该没有问题,展震南思及此,忙拔打霍惊风的电话,不巧的很,机主关机了。展震南直奔霍氏办公大楼,霍惊风关掉电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在开会,开很重要的会议。第二,他在做爱,与很喜欢的人做爱。但现在这个时间,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走进霍氏大楼,一楼服务台的接待小姐见是展家公子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微笑。展震南现在哪有时间与她们客气,直奔电梯按下顶层的按纽。进入顶层,霍惊风美丽的秘书小姐礼貌的站了起来,用以前听来软酥香浓的声音对展震南说:“展先生,霍先生现在不在公司,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秘书小姐认得展震南,霍先生的朋友,经常与霍先生混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正直的朋友。

“他去哪了?有其它联系方法吗?我打他电话,关机了。”震南没有时间跟她穷磨,所以语气又急又硬。

“这个霍先生没有交待,我一时也联系不到他,要不您在这等会?”秘书小姐看出展震南今天的急性子。

“不用了,等他回来,让他找我,我有急事。”扔下话,震南转向走了。他还得去想别的办法。

霍惊风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面,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电话。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展震南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他能看到他,但他却看不到他,现在的科技真的不错。连个窗帘也设计的这么高极。

霍惊风不是个小气的人,朋友有难他也很欣然的慷慨相助。而且他也完全有这个能力帮展家度过眼前难关。可是这次他只能退后,在展震南与陆依晴两个人当中,他会豪不犹豫的选择陆依晴。当一大清早看到陆家豪后,当陆家豪把一本日记本横放在他眼前后,当陆家豪告诉他,如果自己无法成功。这本日记本会交到陆依晴的手上后,他微笑着答应了陆家豪提出的条件。他不会插手展陆两家的恩怨,并会在资金方面给予陆家豪最大的帮助。因为他不想赌,当他看到了展夫人当初是怀是怎样一种心情造成了陆家夫妇的冷眼相向,最后以血的悲剧收场。他也会心惊胆跳。当初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般惨烈的爱恨情仇啊。让一个女人恨到如此,让一个男人爱至如此。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陆依晴得到这本日记后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一个本来就不安份的小野猫,会瞬间成为一只小老虎的,还是一只带着恨的小老虎。他有把握可以制服这样依晴,但他不舍得让她从此生活在黑暗与仇恨中。他居然心中非常感谢陆家豪没有把这本日记交给依晴,也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依晴。而陆家豪只是告诉他:“嗜血的事情,应该由男人来承担,我与你同样爱着依晴依依两姐妹,不到万不得以,决不会伤害一分一豪。”

陆家豪的警告,霍惊风不敢不听,那是牵扯着依晴一生的幸福啊。一个没有仇恨的陆依晴,只要满足她的要求,那她大部分都是幸福的,她可以因一个小小的奖励散发出阳光般的笑容,那是真实的,真正的开心快乐。而一个心中充满了恨的依晴,给她再多,她的欢笑里己然渗进了些许永远挥不掉的无奈与泪水,因为她的人生中己有遗憾,一个连霍惊风也没有办法帮她解决的遗憾。谁也不能让时间倒转不是吗。所以霍惊风自私的选择了依晴,而不顾朋友展震南将面临的血雨腥风.

展婷婷恼火坐在办公室里,她失败了,所有银行均拒绝了她。以各种各样不是理由的理由拒绝了她。而展家以前未还的贷款居然向她施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一脸挫败的弟弟,婷婷心里己然明了,展震南与自己一样,失败了。

“怎么,霍惊风拒绝了你?”婷婷可以想到楚家那面肯定没戏了,可霍惊风怎么可能拒绝震南。有什么事情能让霍惊风都不敢帮助展家吗?霍惊风也有怕的东西?

“我没找到他。”震南平静的说着,去找了其它几个朋友,那些所谓的朋友,有的想帮忙,却没有那个能力,有的有能力,却都等着看霍惊风的动作。霍惊风出手,他们也会出手,霍惊风如果不管,他们也不敢管。明眼人都看出展家这次的危机是有人故意为之,虽然不知道展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是做人贵在自知,需要找一个风向标。霍家的势力就是他们的风向标,霍惊风插手,展家自然有救,那他们的钱投进去,也会有所回报。如里霍惊风都躲了,那他们即使帮忙也是九牛一毛,根本解觉不了什么事,最后完全有可能连本带利全赔进去。

“银行那些混蛋这回竟统一了口径,死活不借。什么理由都搬出来了。就是不放一点口”展婷婷无奈的阵述着事实。

“姐,能看出到底是谁在动手脚吗?”

“我本来以为是楚家要吞并,可你跟楚风那点小事,也不至于啊,其它家族,好像我们也没得罪谁啊。如果说是外来势力,那干嘛只针对展家。最近你我二人的风头直逼那些娱乐明星,现在要提起花花公子,你认第二,霍惊风都不敢认第一了。”展婷婷无奈的开着玩笑。

“总会有办法的,我今天晚上去霍家堵他。我不信他真会坐视不理。他不是那样的人。”展震豪对霍惊风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希望吧。”展婷婷认为,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陆家豪与韩一碰着酒杯,没错,他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们己经用最简单的方式把展家股权控制在手。而展家现在求助无门,霍惊风忌惮着陆依晴,不敢伸手相助。洛家忌惮着依依的关系,洛爸爸只能放下话去,各家银行没有一家敢放钱给展婷婷。并有逼债的动向.展家现在的确是孤立无援。明天再做最后一击,就可以收网取利了。

韩一叹了口气,看着家豪。

“成功后呢?”

“没想过。”

“展家会这么轻易罢手?”

“我不怕。你我二人他们动不了。依晴依依自有人护着。”

“下个月,我带展纤纤离开这里。”韩一下定决心。他的确会伤害她,但他会有下辈子来补偿她。希望她能接受。

家豪看了看韩一,拍了拍韩一肩膀,肯定对韩一说:

“好,我会帮她打点好。一个月后,你可以领走一个完整无缺的展纤纤。”

再次碰杯,魔鬼的交易。

展家豪见到了霍惊风.可霍惊风给了他一句话:我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对不起.

第二日

展氏股票急速下跌。

展家二小姐展纤纤被人举报吸毒贩毒,大批警察成功围剿正开车飞奔的展纤纤,在其私驾内查获海洛因,数量巨大。

展婷婷的断袖女友终于找到,居然是一向以豪放著称的苏家大小姐苏珊。因为有人拍到两人搂在一起醉态蹒跚的照片。又有银行人士出面证明,昨日苏珊帐户上的五千万直接过户给了展婷婷。展家经济危机传言更盛。

展震南的绯闻女友,因展震南的始乱终弃昨日自杀未遂,现在正在急救中,事件当事人展震南一直不肯露面。并声称并不知情。而展震南平日的好友因看不惯展震南的禽兽之举纷纷与之绝交。其中包括一向臭味相投的霍惊风。而楚家因前几日与展震南的磨擦,传言正有计划上诉,控告展震南恶意伤害。

一时之间,各大报纸争相报导。展家与水火之中挣扎。树倒猢狲散,展氏内部锋烟四起。展氏姐弟一度被逼宫。

第三日

展夫人带病回国。看到一片混乱的展氏,一边为小女儿请律师。一边与儿女共同查了展氏内部,果不其然,大多股东均己将手中股权全部套现。下午,检察机关进驻展氏,展氏内部一片慌乱。哪家企业是干净的,哪家没有点内部乱帐,不出三日,展夫人以扰乱市场,恶性垄断,故意制造行业危机及行贿等罪名被收审。连十几年前的老帐一并翻出。展家必倒无疑。展家老股东继续逼宫。陆家豪带着韩一闪亮登场。

第七日

展家兵败如山倒,陆家遗孤感念旧人,重拾旧山河。不弃展氏各位原老,含泪收购展氏。展婷婷受刺激夜夜买醉,展震南龟缩家中不敢见人,展纤纤与展夫人同时获罪入狱。

一个家族一方霸主,一个如日中天的企业,建成与保持是需要日积月累的,而将之毁去,却是如此之快。

陆家豪成功了,但他并不快乐。韩一面对人去楼空的家,心中一片唏嘘

一切如常

当展家姐弟看清幕后人是谁的时候,一切都己无法挽回。陆家豪己入主展氏,而展氏也己更改为陆氏。震南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也搞不清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当他一脸怒气的找到家豪指责他忘恩负义时,家豪一脸嘲笑的对他说:“不要指责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你有任何问题,去问你的母亲。”

展婷婷无力的醉倒在酒吧,她拒绝了苏珊的好意,退回那五千万,并拒绝了苏珊为她安排的比较不错的住处,她不想这种时候连累苏珊,与震南搬出展氏大宅,移居在一个以前的小公寓,她现在身上的负债过多,己不容许她们在过以前美好的生活了。虽然她还是很有钱,可都被冻结了。大笑,她展婷婷也有一天要过苦日子吗?世界真是太精彩了。

展纤纤在狱中试图自杀,没有成功,被同监室的狱友救下,并通知管理人员。管理人员及时将其送往内部医院。但她一心求死,哭闹不止。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居然是让展家倒台的帮凶。直到韩一得到消息赶来。

韩一站在病室门口,看着哭闹不止,拒绝护士为她静脉输液的妻子,这个平时温柔如水,高贵如公主一样的妻子,也会如此哭闹,而让她这么伤心的人就是自己。冷笑一声。快走两步,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正在哄劝她的护士吓呆了,别的床的病人吓呆了。而当事人展纤纤在吃痛流下眼泪后,看清来人,想起自己的悲剧居然是他亲手造成的,不顾平日里的形像疯了一样的死死抓着韩一的衣服,大声的嘶喊问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怎能如此对我。

韩一冷着脸不理她,把她强按在床上,左手固定住她的一只手交给护士,护士反应过来,马上下针。一会功夫,药液顺利的进入纤纤的身体。纤纤流着眼泪无力的挣扎着,可力气敌不过人家。只能认命。嘴里不停的叫骂:“韩一你这个混蛋,我恨你,”“韩一,你不得好死”“韩一,你不是人”……

韩一并不理她,直到一瓶药液全部滴完,护士撤走器材。韩一扶她躺好。对她说:“恨我吗?恨我就留着命找我报仇,我等着你。你死了,于我来讲无足轻重,但你的姐姐哥哥受得了吗?”说完这话,韩一冷笑着出了病房。

展纤纤看着韩一,把头埋在被子里大声嚎哭。

展夫人急怒攻心,并拒绝任何饮食与药物,最终不治,于入狱一星期后,凄凉的死在医院。婷婷无力的操办着母亲的身后事。震南最终也无法从母亲嘴里问出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展家一片凄凉。母亲故去后留下两封遗书,一封给婷婷姐弟三人,告之三人,自己罪有应得,不可再谈复仇之事。从此好自为之,从头来过吧。另一封是给陆家豪的,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一切的果,皆有因,一切的因,必有果。

陆家豪把那本日记递给展南,只告诉他,最好别看,也许你母亲不想让你们知道她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上一辈的恩怨希望就此终了。但区区对不起三个字,却无法补偿她此生做下的罪恶。

震南与婷婷把母亲的日记与母亲的骨灰同埋在墓地。希望一切真的就此终了。

生活还是一如往常的继续着。

依依一脸懵懂的看着洛劲雷,开心的收拾着东西,劲雷来接她回洛家了。对陆家豪己有不舍。紧紧抱着家豪,哭着说:“哥哥,我很喜欢与你一起生活,可我舍不得爸爸妈妈。”

家豪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告诉她:“那以后就好好的与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要乖。有空让劲雷哥哥送你回来,哥哥也舍不得你。”

依依幸福的与家豪拥抱告别。她知道,她现在有两个家,一个是有爸爸妈妈与劲雷的洛家,还有一个是跟自己有着血脉之亲的陆家,她是幸福的。但她不是傻瓜,她的心中也有不安,但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所以她宁愿做一个只会笑不会苦恼的小傻瓜。

依晴锁着三楼的房门不肯出来,不管家豪如何劝说,也不管霍惊风的威逼利诱。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她要守住。凭什么你们让我来,我就得来,你们让我回去,我就要回去。管他外面吵翻天,她坐在电脑前与好友聊天。一会房间外面没有吵闹的声音了,应该是累了吧。应该回去了吧。依晴也没有心思聊天了,关了电脑,躲到床上,捂着被子大哭.哭累了,看着天空,云彩很美。她的人生干嘛总是被别人操控着,她凭什么要听别人的安排。一个月前,不分原因,非让自己搬到这里来的是他们,一个月后,又逼着自己重新回到过去的也是她们,她是人,她有感情,她好不容易习惯了另一种生活,现在却要告之她这不过是一场梦,你现在该醒了,你还需要按你以前的生活轨道行进。“切~”依晴不屑的冷哼着。

好静,真的没人打扰她了?真的就这么停手了?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连霍惊风的性子都变了。以前,他可不会这么大方的由着自己性子做事,早就一脚把门踢开,三下两下把自己按在哪里痛打一顿了,然后强行把自己拎走.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能改变一切。但时间也会让依晴的肚子变空。她饿了。

走到一楼,霍惊风正在与家豪下棋。家豪下的也不怎么样,不然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下这么久。两个臭棋蒌子。

惊风抬眼看着她一笑:“舍得下来了?”

家豪看见她大笑出声:“依晴啊,惊风说我把你惯的不像样子了。你还真帮他长脸,怎么这身打扮就下来了。”依晴看着自己一身睡衣并无不妥之处啊,快步进入一楼洗手间,发现自己的脸是花的,头发也怪异的像杂草一样乱七八糟,应该是刚才躲在被子里哭,搞成这样的吧。洗了把脸,拢了拢头发。出了洗手间,心虚的看了眼惊风,还好,他不像太生气的样子。马上跑到餐厅,她饿了。

餐厅己摆好饭菜,显然那两个人都吃完了。哼!吃饭也不喊我一声。

没什么心思好好吃饭,只是草草的划啦两口填饱肚子。想着自己肯定是拗不过惊风的,不管用什么方法,霍惊风最后肯定会把她弄回霍家,所以当下也有了心理准备。回就回吧,不能跟他硬来,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吃完饭,来到前厅,走到哥哥面前对家豪说:“哥,我回去了,你想我的时候,派人接我回来住几天。”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好像跟着霍惊风走,是跳了火坑一样的事。

惊风抬眼看她,冷哼一声。吓得依晴抬腿就上楼,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些东西,但这个房间她得霸占着,所以留下许多自己的东西。

当依晴再次回到惊风视线的时候,惊风与家豪告辞。家豪牵着妹妹的手对妹妹说“想回来就回来,三楼房间给你留着。回到家里别老跟他拗着干,他心里也疼你,好好听话。”十足像是叮嘱一个小孩一样。

“知道了,叛徒”在依晴心里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太没用了,怎么能不帮着自己说话。

“啊?”家豪一惊,转念一想,大笑出来。他这两个妹妹啊。真可爱!

坐上霍惊风的车,依晴一直没有开口,惊风一手开车,一手握住依晴的小手问她:“怎么,舍不得了?”

“嗯,我是人,有感情。”依晴赌气的答。

“舍不得什么啊?舍不得陆家豪给你的自由吧。”霍惊风一针见血。

“是啊,我就是舍不得那份自由,怎么样?”依晴挑衅着看着霍惊风。这自由你霍惊风何时给过我。你会给我吗?

“能怎么样?舍不得也得给我舍下。”霍惊风面带笑容,但话音及冷。

“哼!”依晴不理他了。

惊风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还是那么倔。

“你就犟吧,皮带一上身,你就老实了。”

“我没犯错,你凭什么打我?”依晴听这话冷嗖嗖的。

“我没说打你啊,只是警告你,从今以后给我老实点,放纵你这一个月了,也该收心了。”霍惊风慢条斯理的笑着回答她

依晴再不说话,闭上眼假睡。眼泪不自知的流下来,一个人如果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就无法再心甘情愿的过那种没有自由的日子了。

一路无语,到了霍宅,依晴己没心思与大家再打招呼,不顾霍惊风的冷脸,自己跑上楼去。回到久违了的房间,趴在床上,痛哭失声,她真的就这样与自由擦身而过了吗?她不想过这种生活。可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无奈的接受着别人的安排。

惊风走到她跟前,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在我身边不好吗?什么事也不用你操心,不用你费神,只要乖乖听话呆在我身边就行了。”【此帖被在:39重新编辑】

依晴猛的起身,直视霍惊风。用满是泪水的小脸对霍惊风说:“你答应我,不打我,我就告诉你答案。”

“好,我不打你。”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她心里对自己惧大过爱啊。可是她爱自己吗?

“你为什么不养只小叭狗。那种长毛的听话的小叭狗。它会听话,比我听话多了.”依晴倔强的看着惊风,大着胆子,用最大的音量回答他。

霍惊风气结。

“哭吧,哭死你也得呆在我身边,这辈子别想离开。”惊风丢下这句话,气的开门出去了。好心哄她,她还这么气人。

依晴不哭反笑。哼,原来他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看着他气结真是痛快。反正日子还得回到以前,那她就只能接受了。等她长大,等她足够强大,强大到谁也耐何不了她的时候,哼,她会回击的。

重回霍家的生活

展纤纤听了韩一的话后,受了很大的刺激与震动,的确,自己这么死了,对韩一来讲无足轻重,想到这里,心中好痛.但对哥哥姐姐呢?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能受得了吗?(她还不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所以她努力的配合着医生的治疗,她要报复韩一,一定要。心里想着,可她不知自己如何报复.心里全是茫然.哥哥姐姐也好久没来看过自己了.大家都好吗?

纤纤入狱二十多天后,狱中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火灾。当纤纤醒来的时候,己经坐在了陆家的私人飞机上。身边是她一直想报复的韩一。她想坐起来与韩一撕打,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狠狠的瞪着韩一,韩一发现她醒了,拍拍她的小脸说:“宝贝儿,醒了?”

纤纤不理他,只是狠狠的盯着她,她要记住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我们现在离开中国了,如果恨我,就好好打起精神,等到自己力气够的时候,杀了我,替展家报仇。”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恨你!”

“我知道。”

“我要杀了你。”

“随便,只要你能。”

“哼!”纤纤冷哼着。

韩一嘲笑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怜,当初的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纵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动,所以在纤纤入狱前,韩一就对陆家豪说过,一个月后要带纤纤离开这里。陆家豪没有食言,放了一把火,安排了纤纤的逃亡。在狱中,纤纤冲动自杀,让韩一心痛,韩一明白自己心里是有纤纤的,只是为了朋友,所以只能伤害她,但他也明白了,这辈子他不再没有目标,他的心愿就是永远的陪在纤纤身边,看着她就好。他不懂风花雪月,但他是人,他有感情。他知道这个女人曾经多么的爱他。只要她爱过他,就足够了。他在感情上向来只是一个乞丐。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得到的东西,份外珍惜。

蓝星

苏珊,罗娜,展婷婷三个女人在买醉。

苏珊一脸懒洋洋的醉态对婷婷说:“你老这样怎么行啊,喝啊喝啊的,你得干点什么吧?你跟我不一样,我天天就会玩,什么也不会,但你不同啊,你有能力啊,展氏没了算什么,以你的能力,可以再创一个展氏啊。”

“是啊,婷婷,你有能力,干嘛不重新创一个展氏,别这样一蹶不振。我们看了心疼。”罗娜是这里唯一还算清醒的人。

“我?我有什么能力?我有个屁能力?我有能力展家能让那个小王八蛋这么轻松的拿下?我有能力我妈能活活气死?我有能力我妹能活活烧死?还有我弟,我弟太可怜了,现在天天忙活一个小破工厂,还劲儿劲儿的。”婷婷醉了,醉的眼泪停不下来。

“婷婷啊。你别这样,这不怪你啊。你不能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啊。”罗娜看着两个醉鬼,一个醉的全是泪,苏珊醉的从那傻笑。看着她们两个,她正在想怎么样把这两个碎鬼给搬回家去。

霍惊风与洛劲雷刚好经过这里,霍惊风看着昔日的女强人展婷婷如今像烂泥一样趴在吧台上。走了过来,让劲雷与罗娜把苏珊送回去,自己扛起哭得很伤心却醉的不知眼前为何事的展婷婷,没办法,谁让他欠展震南的人情。只好把展震南的姐姐送回去了。

展家早己被查封,现在展震南与展婷婷住在哪里,霍惊风还真是一无所知。没办法了,看着她己醉的不醒人事,躺在车后座上。霍惊风拔了展震南的电话。可惜打不通。又拔了罗娜的电话,可惜罗娜也不知道她现住在哪。苏珊应该知道,同样同惜的是,苏珊现在也是醉的不醒人事。看来想做好人也做不成了。把她扔回蓝星吧,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醉的不醒人事,扔在那里如羊入虎口。好人做到底,霍惊风把展婷婷带回了霍家。

当霍惊风抱着人事不知的展婷婷进了家门的时候,最先惊呼的是陆依晴,正在客厅与小云做模型的依晴,看着惊风抱着一个女人回家,心中气愤马上涌现。大声对着霍惊风喊道:

“哥,你还嫌自己名声不够臭吗?玩女人玩到家里来了?”一脸鄙夷之色。

“去!有你什么事啊,喊桂姐收拾一间客房。”霍惊风懒得理她。这个展婷婷该减肥了,平时所依晴抱多久都没累过。把展婷婷放到沙发上,霍惊风长喘了一口气,展婷婷看着并不胖,但她很丰满,个子又高,所以的确比依晴要重的多。

“没有客房了。”依情撅着小嘴说。

“是展婷婷。”小云发现这个女人很眼熟,近看原来是展家小姐。

霍夫人的表妹来了。霍夫人本在偏厅陪着她聊天,听到主厅有人吵,出来看原来是霍惊风带个女人回家,这倒是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霍惊风虽然花名在外,每天在娱乐版与财经版都能看到他的花边新闻,可把女人带回家还真是第一次。所以难免好奇,走上前去一看,原来是醉的不省人事的展家大小姐。忙问是怎么回来,霍惊风简单的说了一下,在酒吧捡到展大小姐时就己经醉成这样了。霍夫人想着她突逢家变,买醉也是难免的。忙着喊佣人帮忙收拾客房。可客房的确没有了。家里的佣人众多,霍家房子虽大,可是佣人也多,本来有几间客房,偏巧今天霍夫人的表妹带着孩子来窜门子,也不能让自己的客人受委曲啊.算了一下,还真没有多出来的房间。

“小云跟依晴今天住一个房间,让她住依晴或小云的房间吧”霍夫人做着决定。

“不要!”

“不要!”两人同时出口。

看着一脸固执的两个人,霍夫人为难了。惊风一看,谁让麻烦是自己领回来的。开口道:“依晴,她今晚跟你一间房。你的房间够大,床也够大。”转身把展婷婷抱起来。这个麻烦,还真是个麻烦。

依晴看着惊风抱着婷婷上了楼,心里泛起一股陌名的不舒服。放下模型,紧跟着上楼了。霍夫人一看,反正安排好了,忙着去陪多年没见的表妹了,表妹的儿子考上了A市的大学,以后她这个当姨妈的可得好好帮忙才是。小云自己弄起了模型,没办法,这是作业!看来,依晴的她今天也得帮忙弄好了。

依晴跟着霍惊风进了她的卧室。一脸的不痛快,撅着小嘴给霍惊风使动静。

“哼!”

霍惊风没理她,把展婷婷放到床上,自己出了房门,剩下的一切交给佣人就好,喊来佣人,吩咐了声自己往房间走去。

依晴跟着他屁股后面,一路跟着哼哼

“怎么着,变成小猪了?”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

“哼!”依晴还是这个动静。

“要干嘛,说话,想吵架?我今天没空。”惊风想早点休息,把依晴往外推

依晴拦在房门口不让他把自己推出去。

“你今天吃错药了?还是皮痒了找抽啊?”惊风警告着。他今天心情也不好,洛劲雷骚扰了他一天,在他耳边碎碎念念的念了一天,依依不知最近哪根筋不对,对劲雷没有以前那么粘着了。搞得劲雷疑神疑鬼。搞得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不想再说话。

“我要跟你谈谈!”依晴倔强的抬起头,直视霍惊风。

惊风盯着她一会,看她丝毫没有躲神的架势,点头道:“行,谈吧”

身子一歪,躺在沙发上准备听依晴的碎碎念了。

“你坐起来,你不尊重我!”依晴看着懒懒的惊风,非常不满意。

“哥累了一天了,你体谅体谅吧。”霍惊风看着难得认真的依晴,摸着她的头哄道。

“我不喜欢跟醉鬼一张床。我也不习惯跟别人同睡”依晴嘟囔着。

“那怎么办,今天情况特殊,总不能把她放在我床上吧。”惊风一脸你够白痴的眼神看依晴。

“让她睡你书房吧,那沙发够大。”依晴提着建议。

“陆依晴,你听好,全家最大的房间,你占着。你那张床,也是全家最大的床,谁让你什么都要最大的,今天扔个醉鬼跟你睡,你活该,少跟我费话,回去!”惊风拿出平日里教训依晴的口气。这样你这丫头还敢给我犟嘴。

依晴听出惊风口气不是太好,看也他累了,委委曲曲的回了房间。

两个佣人己帮展婷婷换了睡衣,盖了被子。正睡在陆依晴的爱床上。依现盯着自己的大床,是啊,她活该,谁让当初不情愿搬到霍宅时,跟霍惊风闹别扭,要这要那,还逼着霍惊风从国外给她订了这张圆形的超级大床。本来是是觉得躺在那床上,像是蚌里的珍珠。很浪漫,现在可好,挺好的珍珠里,又夹了一块烂石头。拿起抱枕狠狠的扔向展婷婷,无耐婷婷醉得太死,没感觉。

依晴撅着小嘴,睡不着,也不想下去做模型了,小云应该能帮自己做好吧,明天拿着交上去就行了。上了会网,碰到张杰了,好好聊了一阵,张杰现在一切都好,依晴把自己的近况说了一下,说到了前一陈子本来搬回陆家了,后来又被霍惊风给强接了回来。说不管是霍惊风还是陆家豪都没有一个尊重自己的。张杰安慰她说不要急,等依晴长大了,有能力了就可以不被别人安排,过自己说了算的生活了。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问张杰有没有女朋友了,张杰说本来有一个,可后来没戏了。张杰问她现在是不是还是老收着情书。依晴很坦然的告诉她,天天有,接着都烦了。谈来谈去,谈到依晴打起了瞌睡,跟张杰说了声拜拜,关机准备睡觉。

上了床,今天床上多了一个人实在睡不着。可又困的难受,依晴有裸睡的习惯。今天床上多一个人,当然无法像以前一样脱光了睡。所以翻来翻去的就是睡不塌实。展婷婷又因心里太多事压着,睡觉的时候总是梦着家中的惨变,所以老是说梦话,依晴迷迷糊糊的忍无可忍,抱着枕头出了房门。来到霍惊风门前。没办法。霍小云房间的床是单人床,况且在依晴心里,她跟霍惊风比较亲,当然不会去找别人。也没敲门,直接进去。把枕头放好,推了推惊风说:“哥,你往里点,给我腾个地儿。”

惊风被她推醒,迷迷糊糊看了她一眼,往里挪了挪

依晴也不客气,一下钻进了霍惊风温暖的被窝。好暖和,味道也好,很有安全感,扭扭身子偎着惊风打算睡了。

霍惊风这下可真清醒了。这睡到半夜被窝里钻进一大美女。还扭来扭去,放谁身上也睡不着了。打开台灯,搓搓额头。笑了。心想:陆依晴啊陆依晴,你成心的吧,来投怀送抱了?

依晴见她看了灯,睡眼蒙胧的转头看他。

“你多大了?半夜三更穿成这样跑我房间来,你像话吗?”霍惊风没好气的教训她。

“没办法,我房间让人占了,她老说梦话,我睡不着。”依晴迷迷糊糊的答。

“那你也不能来我房间啊,跟小云挤去。”惊风帮她找了个地方。

“哥,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害哪门子的羞啊。快睡吧。”依晴迷迷糊糊的说着清醒时不敢说的话,把个霍惊风听着听着气得笑了。

“死丫头,你别后悔。”霍惊风把台灯关了。拿起烟点燃,抽了起来。

看着睡过去的依晴,心想,你倒是真够相信我的,可我是男人,你这么一正值青春的大姑娘睡我旁边,我能不动心思吗?

霍惊风从来不否认自己既风流也下流,也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对陆依晴,他下不去手。自己辛苦把她带大。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就算初夜,也想让她觉得是幸福的,美好的。从来没打算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要了她,所以前几次对她动了那心思也是强忍了。无论如何,得等她毕业了,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后,光明正大的要她,让她回想起来,是甜蜜而浪漫的。

没办法了,谁让麻烦是自己领回家的,这回也只能苦了自己,霍惊风强忍着想扑上去的冲动,进了卫生间去冲冷水澡吧。

好不容易灭了火,出来,正看着陆依晴迷迷糊糊的把睡衣脱了,而且脱了个精光,一丝不挂。倒头又睡。看得惊风差点流了鼻血,想起这丫头有裸睡的习惯,没错,她爱裸睡,这是睡迷糊了,以为在自己房间呢。霍惊风直叹气,重新回了卫生间,再冲!

霍家来了新房客

第二天早上,依晴终于醒了,发现自己睡在惊风房间,而自己居然裸睡,小脸红个透。看床上,还好,霍惊风没在,马上找来衣服,胡乱套上。快步出了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展婷婷己经醒了,房间没人。匆忙换上校服,拿起书包。往一楼冲去。展婷婷坐在客厅正在于霍老大霍夫人说着话,霍惊风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看她下楼霍惊风冲她直笑,笑得她脸更红了。他笑什么呢?难道他看到了?还是他怎么着我了?依晴紧张回想着昨晚的事,无耐睡的太死,什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不看他。小云也收拾好下楼来,霍夫人看她们俩都醒了,叫佣人出去找霍夫人的表妹与外甥,外甥女们,请她们回来用早餐。她们正在外面园子里参观呢,霍家的花园在这个季节最是漂亮,又有依晴的小秋千,霍夫人的外甥女十分喜欢,那种西洋风情的欧式小秋千,平时只在电视上看过,这回不但看了,还坐了坐,很舒服。心想:有钱人的生活真美好啊。她又怎么会知道生在这种家庭的孩子自有她们的痛苦呢。

早餐很丰富,因为今天多了霍夫人的亲戚,还多了个展大小姐。

小云一边用餐一边与表妹说着话,霍夫人因为生孩子比较晚,所以霍夫人表妹的儿子比小云大两岁,而女儿比小云小一岁,跟依晴同岁。小云的表妹叫米琪,表哥叫米亮。依晴刚刚听说的时候还暗笑这名字取的怎么跟老鼠同名。米老鼠的大名可不就叫米(奇)琪。惊风礼貌性的问着米亮的学习情况,知道他考上了A市的理工大学,很为他高兴。这所大学全国闻名,以后应该有个好前途。霍夫人的表妹与依晴闲谈着,依晴有自己的心思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霍夫人表妹也自觉没趣,听表姐与表姐夫的谈话去了.展婷婷是客,家里又突遭大难所以霍老大与霍夫人想起了昔日故人,安慰着。

霍老大看着展婷婷教训她说:

“家里碰上这种事,故然伤心,但你一个女孩子喝成那样也实在不像话,昨天是让惊风碰到了,把你带了回来,这要是被坏人捡到,你怎么办?你对得起你父母吗?你不是让你弟弟更加雪上加霜吗?有什么困难都能过去,只要人在,就有出路。以后再不能这样放纵自己了。”霍老大说的大义凛然,他怎么没想想,在A市说坏人,好像他最坏吧。他跟他儿子可是坏人的头啊。

“是啊,伯父,以后我一定注意,昨天确实失礼了。以后再不会了。”展婷婷知道霍老大是为了自己好,才说那些话的,心下十分感激。

霍夫人转头又陪妹妹边吃边唠,霍家难得的合谐气氛。

早餐后,依晴与小云准备上学,依晴不顾霍惊风正与米亮说话,强把他拉到一边,看看有佣人就在不远处,又把他拉到霍老大的书房,关上门,红着脸问:

“哥,你昨天看见什么没?”小脸羞的通红。怎么可能没看到嘛,自己脱得那么光。唉!找个地洞钻吧,以前挨打的时候也脱过,可从来没那么一丝不挂过啊。依晴懊恼。

“看到了,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该看的也没少看。”惊风看着她红红的小脸,逗弄她真好玩。

“啊!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干嘛看人家。”依晴急了,口不择言了。

“说谁呢?又不是我非要看,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半夜跑到我房里,自己睡到半道又非要脱,我有什么办法?”惊风说的是实话。

“那你可以出去啊。”依晴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是出去了,因为你这个小祖宗占了我的床,我半夜爬到书房睡去了,你看看我,像睡好的样子吗?”惊风昨天冲澡冲到凌晨四点,实在压不下火来,没办法滚到书房趴了一会,等到天亮,听着霍老大醒了,直接出来陪霍老大晨炼了。眼晴全是血丝,确实没睡好。

“哦,是不像,哥,这事不能怪我,谁让你把她弄回来的,谁让你让她跟我一个房间的。”依晴知道自己把霍惊风逼到书房后,有点过意不去了。

“行了,上学去吧。”霍惊风想着自己一夜没睡好,没有好气了。

“你昨天没对我做什么吧?”依晴偷眼看他。

“我能做什么啊?”惊风故意问她。

“当我没问。”依晴也不知怎么回答。转身出了房门,小云己在车上等她了。

惊风跟着出了书房,这丫头,后知后觉啊,昨天晚上想什么来着。昨天晚上胆儿多大啊!看到展婷婷向自己走来,决定好好嘲笑嘲笑她,害自己一夜没睡好。

“展大小姐,酒醒了?”

“谢谢你了,没让我流落街头。”

“客气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我现在还能怎么谢你,你见过有谁比我更落迫的吗?”

“此言差也,对于美女,落不落迫都不是问题。”

“哦?那你打算让我如何谢你呢?以身相许?我怕让你的小野猫给挠了。”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我那只小猫的确不好惹,我也怕……现在你干什么呢?”惊风转入正题。

“还能做什么,天天买醉。”展婷婷无奈的笑笑。

“我下面有家公司,管理得不怎么好,你要是有兴趣,过给你。”惊风当初没能帮上展家,现在想补偿。

“我现在满身的债,哪有钱给你啊。”婷婷实话实说。

“你先上上手,管理好了,营利了,从那里上缴给我就是了。”惊风摆明了白送。

“好,就算我给你打工吧。”

“怎么着都行。只要你别再这么消沉下去就行。”霍惊风的确看不得昔日英姿飒爽的女强人,落迫到天天买醉.人才嘛,当然要物尽其用。

“你的好意我领了,先谢谢你。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

“说!”

“当初震南求你帮忙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帮忙,如果当初你出手,我们展家不一定会败得如此惨淡。”

“你说呢?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把我牵制住。”霍惊风相信,展婷婷是个聪明人.

“明白了,陆依晴真的很幸福。”没错,陆家豪手里握着依晴,依依,的确有用.

“幸福这东西,每个人认知不同.你觉得幸福,她觉得不幸."惊风自嘲道.他的心在陆依晴那里从来就没被肯定过.

“羡慕啊,什么时候能有人这么对我啊。”展婷婷抬头深吸了口气。

“啧啧,思春了吧!”霍惊风一脸坏笑。

“没错,怎么着吧!”婷婷一脸,我就是思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态。心底却十分希望霍惊风能待自己像依晴那样。可她明白,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惊风电话响了,接着电话,冲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展婷婷看着霍惊风背影,这个男人,是她苦等了多年的,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他的心里早己住进去一个陆依晴。没自己的份了.还好从今后,自己又有的忙了.最重要的是,可以经常见到霍惊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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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人拜托惊风帮着米琪安排个好些的高中,霍夫人表妹的家境并不富裕,表妹夫早些年己经过世.独留这个表妹自己带大了两个孩子,还好儿子争气,考了了A市理工大学,于是带着儿子女儿投奔表姐来了.没想过原来表姐家这么气派这么富裕.于是有了常住的打算,跟表姐一说,霍夫人当下应允了,自己在家刚好也有了个伴.霍老大向来不管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只要别吵着他就行.霍惊风当然也没啥脾气,他一天到晚在家的时间不多,二楼的主卧室依晴一直霸占着,偏室住着小云,他一直认命的住在客房,还有一间书房.剩下的就是杂物间了和会客厅了.应该不会打扰到他就对了.至于米琪,很好安排,找楚飞,扔到依晴那班就行了.那个学校的股份让给了楚飞,而楚飞好像前一阵子正在追依晴的班导一个姓茹的老师.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给楚飞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楚飞当然没问题,这事对他来说小儿科.只让霍惊风把人给他送来.霍惊风哪有那心思,只告诉他让他一会来霍家领人.自己今天有事,楚飞说他怎么求人办事还这么横.惊风笑说这是给他一个与茹老师接触的好机会.俩人说笑着就把米琪的事给办妥了.惊风出门前告诉霍夫人,一会楚风来领人,让米琪自己准备好,一会跟楚飞去学校就行了.霍夫人对于霍惊风还是感谢的,起码自己才说完,惊风马上给着手办了,让自己在表妹面前还是很有面子的.也知道霍惊风除了对依晴的事上心外,对别的事向来不放在心上,所以也不强求他能送米琪去,只是对米琪说:那个学样是A市教学质量最好的高中,而给她安排的那个班是那所学校里最好的班级,只要肯好好学,一定能有个好前途.并悄悄告诉表妹,那是一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让米琪自己好好给自己物色个好人家.俩人说笑着.米琪这里当然也听到姨妈说的话了,不过她从一见到霍惊风开始就被霍惊风给吸引了.本来嘛,霍惊风的妈妈是有名的大美人.霍惊风长的当然不赖,男人味十足,有种痞痞的邪寐,一米八几的身高,强健的身材,满脸的坏笑.再加上通天的财富,在A市更是权势遮天的人物,哪个女孩不爱慕,可惜她刚来,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碰不得也碰不起的.心里只想着,如果自己能嫁给她,那么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住在霍家当霍家的少奶奶了,望着平日里只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豪宅.比自己以前学校操场还要大的花园.还有那叫不出名字的十多台汽车.看着小云跟依依的穿着打扮,让她如何不嫉妒.让她如何不做梦.这一切的一切,只要能嫁给这家的大少爷,就都是她的了.

楚飞果然不负所拖,半个小时后,来到霍家,接走了收拾妥当正在发梦的米琪,带她还到学校,找了校长,并请来了美丽的茹老师.交待一会,茹老师领着米琪走了.楚飞临走时对茹老师说:"哪天美女肯赏脸吃个饭啊,算是谢谢你帮我的这个忙了."

"不用了,楚先生,您能在百忙之中把我忘了,就算是你最大的回礼了."茹老师很有骨气的说.有钱了不起啊?就算你变成了这家学校的校董又怎么样,高兴我就干,不高兴我还不伺候呢,哼!

"你这女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楚飞没有耐性了,哪个女人像她这么难缠加麻烦,这都零零散散的陪她玩了几个月的捉迷藏了,怎么还不上道.

"我就是太知道好歹了,才明白,让您不小心看上了,才是最大的不幸!"茹老师豪不给他留情面.就算校长在,她也不怕.

"你等着瞧!早晚有天,你心甘情愿的跟在我身后."他楚飞向来无往不利.没有追不到手的女人.只是前一阵子眼前的莺莺燕燕太多了,没花太多功夫在她身上罢了.

"那您自己慢慢做梦吧,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茹老师带着米琪低头骂了声"种猪"走了.在A市的各大报纸上,霍惊风常出现,楚飞的名字也绝不陌生,这两个人在她眼里都是种猪.

楚飞非常有挫败感,但他不在乎,只要他想,就没有追不到手的.跟校长寒喧了两句就告辞了,今晚霍惊风得请客,他帮了霍惊风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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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惊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展婷婷.展婷妨正在看那个公司的文件.的确够乱.霍惊风应该从来没在这个公司上用过心思,不然怎么会乱到这个份上.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霍惊风靠着椅背,含笑的看着她

"我的能力管理这家小公司实在是大才小用了,不过你旗下能有这样的公司,倒真是让我对你很失望."展婷婷嘴上从来不输人.

"好,等你的好消息."这女人一定能把这家烂公司带活.霍惊风心里十分有底.

"我能接手,就己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展婷婷非常自信.

握手.牵字.一切在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

送走展婷婷,霍惊风把电话转到了秘书台,告诉秘书除了霍老大与陆依晴的电话,其它的电话,让她看着处理.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打扰自己.他太累了,昨天冲了一宿的澡.看来得白天补觉了.

躺在办公室内部的体息间内,想着昨晚的陆依晴.如果平时是一只淘气的小野猫.那昨晚就是一只性感的波斯猫一只充满了诱惑的波斯猫,还好,不管她是什么猫,早晚得躺在他的床上.躺在他的身下.想着想着,还好,休息间里也有卫生间,又得去冲澡去了,不感冒才怪.

米琪的一天

米琪看着眼前的班级,跟自己以前的学校果然不同,教室够大,桌椅够高极,每个同学的桌上都有台超薄的液晶电脑。校服够漂亮,教具都是自己以前没见过的高极货。果然不愧是贵族学校,坐在这里,能感觉到自己也是有钱人了。她看着表姐与陆依晴都坐在下面,自然有了亲切感,老师向同学介绍她的时候,教务处己有人送来了她的桌椅及电脑。老师问她想坐到哪里,她选了离霍小云最近的地方,安排好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本来只是跟着妈妈送哥哥来,没想到自己如今坐在这么高级的教室里,用着最现代化的学习工具,跟一群有钱人家的孩子坐在一起学习。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再也不要过回以前的生活,从今以后,她要像个有钱人一样生活着。

小云看着一脸陶醉的米琪,踢了踢她的桌子问她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米琪反应过来,忙答道:表姐,我从来没看过这么高级的教室。小云送给她两个白眼球加一堆嘲笑,小云在家虽不受宠,但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然不能理解米琪的心思。

浑浑涿涿的上了一上午的课,米琪发现,这里的老师也比自己以前的老师强很多,从来不打骂学生不说,用的大多是鼓励,而且不管什么课目,都有与之相配的教具。英文课用的也是外教,教的是绝对正宗的伦敦音,呵呵。到了午休时间,跟着小云来到校园,整个学校都华丽的让自己不住的惊叹,市内市外的体育场馆,各种建筑充分向人证实着,这是一间贵族学校。午餐时间跟着小云来到校内餐厅,一个学校的内部餐厅居然可以豪华到像一个五星级的西餐厅。不禁哑然。吃着免费的午餐,比自己平日里在家里吃的要好的多,中餐西餐一应俱全,各式水果应有尽有,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果汁饮料琳琅满目。而这一切居然不收取一分钱,都是不要钱的。她哪里知道,这里的学费也高的离谱,这里只有两种学生,一种是家境超好的,一种是学习超好的。家境超好的,一年的学费按六位数计,这还不包括平时给学校做贡献的贡献费。学习超好的,免去所有学费。还有巨额奖学金可拿。

米琪与小云坐在一张桌子,吃着免费的高档午餐。从来只听过没见过的鱼翅啊,燕窝啊,今天终于品尝到了,但看到旁桌有人以一种土包子的眼神看她。她奇怪的看着小云。小云笑她:很少有人大中午的吃鱼翅,燕窝这些上火又腻死人的东西。米琪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自己的确是土包子。想着哥哥的学校是否也是这样。那他们兄妹可真是享福了。哥哥因为前一阵子摔伤了胳膊,所以一直没有报道,晚去了这么久,不知能不能顺利的进入学校.但姨妈一定会想法办的不是吗.所以又放下心来.忽然看到依晴与另一个女生和男生进了餐厅。米琪主动的打招呼。在她心中,依晴跟她是差不多的,依晴是霍家的养女,而她是霍夫人的外甥女,所以她们俩都应该算是寄人篱下吧。自己应该比依晴在霍家还要亲厚些吧,她可是霍夫人的外甥女啊.

依晴拉着张雨然与楚风坐了过去,楚风因为上次的事情老是躲着小云,上次的事情并不是如报纸上写的那样,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那种结果,当事三人都像统一了口径一样绝口不提。这次依晴强拉着自己过来,也没办法,只好呆呆的跟着坐了下来。

“米琪,刚来学校还习惯吧?”依晴微笑的问着。事实上,依晴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女孩,只是平日在家跟霍惊风拗惯了。

“还好,这里非常好。”米琪对这所学校确实非常满意。这是她以前连想都想不到的好条件啊。

“米琪,我是你同学,我叫张雨然,依晴的好朋友,以后有时间,跟小云与依晴去我家玩。”张雨然很礼貌的邀请着米琪。

“好。”米琪觉得自己也应该邀请人家,可是小云就在自己身边,也不好由自己开口邀请人家来霍家吧。

“你好,我是楚风,欢迎你来我们班。”楚风坐在一边,毕竟依晴都对她那么友好了,自己当然也应该对她友好些。

“谢谢,我叫米琪。”这个男生好帅。家世也应该很好吧。

五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餐,米琪发现其它四个人只是要了些清淡的东西,简单的吃了些。只有自己吃的特别多。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还没有吃够吃饱,也放下了餐具。她还发现霍小云一直偷瞄着楚风,而楚风一直盯着依晴,依晴则只顾与张雨然谈笑.

下午又上了几节课,一直到放学时候,小云带着米琪上了等在校门口的霍家私家车上,米琪注意看了一圈,都是清一水的私家车在等他们各自的小主人。依晴与张雨然出来了,告了别,雨然上了张家的车,车开走了。依晴上了霍家的车,车载着三位小姐向霍宅出发。这一天下来,米琪如在雾中。这是学生该过的生活吗?这是她一生努力奋斗的目标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有钱真好!

回到霍宅,依晴与小云纷纷上楼去换衣服了。

米琪来到妈妈的房间,跟妈妈讲着学校的事情,米妈妈听了也是十分惊奇,怎么学校能搞得这么高级,心中知道,这一趟是来对了,叮嘱女儿最好在这期间能给自己找一个如意的夫婿,这样以后的生活也就算是有着落了。老在表姐家打扰也不是个事啊。霍夫人此时敲门进了房来,问米琪这一天是否习惯。有没有欺负之类的话,她心里也明白,楚飞送去的人,怎么会有人欺负呢。况且这人也是打着她霍家的旗号进去的。米琪偎在姨妈怀里撒着娇,小嘴甜得流着蜜,说着感谢姨妈的话,把霍夫人说的心里乐开了花,知道米琪是个懂事的孩子,心中当然更是喜欢。告诉米琪,己把客房收拾好了,以后就是她的房间了,等周末有空,带她去挑些家具及平时的生活用品。米琪更是感谢,直觉得自己一下进了天堂一般。看姨妈又与妈妈拉起了家常,自己识趣的出了房门,看小云与依晴还没有下来,就走到楼梯口想上楼找她们,这二楼住着小云,依晴与霍家大少爷她是知道的,可惜自己只能与妈妈和姨妈姨夫她们住在一楼,霍宅还有三楼,听姨妈说那是活动室,有球室,酒吧,会议室等专供娱乐的房间。走到二楼,看着第一间房门没关严,偷眼瞄进去,像是书房类的地方。正巧小云从房间出来,告诉她那是小云哥哥惊风的书房,并告诉她这间房千万别随便进去,哥哥的脾气很不好,书房从来不许她们进的。米琪吐了吐舌头,跟小云都低声笑了起来,俩人来到依晴房间,敲了敲门,依晴正在一边换家居服,一边回着她的MSN留言。开了门,看是她俩,忙让了进来,继续在电脑前奋战,是张杰的留言,最近张杰要出国了,他爸爸又高升了,升到外交部去了。

米琪看着依晴的房间,天啊,一个养女的房间居然高档成这个样子,就是在电视剧里也没见过啊,依晴的房间比自己的房间大了五倍还要多,她哪里知道依晴的房间是霍家最大的,也是霍家最好的,是霍老大留给儿子的,不过是霍惊风的宠爱与偏坦,所以让依晴一直霸占着好风水罢了。房里的装饰更是让人耳目一新,一水的淡色的蕾丝,应该是童话里的公主卧室吧,圆型的大床,床头像一个珍珠的贝壳。顶上有巨大的蕾丝帐,天花板的吊灯如珍珠一样柔和的散发着特有的光线,不知打开后是什么样的光芒,而对着床的一面是整片的电视墙。房内电脑看样比学校的还要高级,屏幕也比学校的大的多,在一边的小几上,还摆放着一台淡粉色的小巧笔记本,房间内有一台小巧的冰箱,里面应该有好多好吃的吧。靠窗子那面自成一阁,用一阶阶梯与主室隔开,上面像是一个小型的会客空间,摆着漂亮的藤椅与桌子.在靠窗的一个角上,还有一个藤制的市内秋千,上面放着蕾丝的软垫,应该很舒服吧,在房间的另一端还有一扇门,门没有关,看上去,像是依晴的更衣室,房间里还摆放着许多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器具,应该都是有用的吧,有钱人的生活真好啊。她当然不明白,这都是霍惊风特许的.霍惊风待依晴向来大方,给予都是最好的.米琪打量着依晴的房间,依晴也终于回完了她的MSN,回头看着两个人,问道:

“一会干什么?总不能咱们三个人关在我房里大眼瞪小眼吧。”自从上次酒吧袭警事件后,依晴与小云的关系难得的好转。

“一会咱们带米琪去园子里玩儿吧,那空气好。”小云建议着。

“我想参观一下这里的房间可以吗?”米琪对这里太好奇了。

“好吧,我们陪你去”小云与依晴好心情的陪着米琪。

三个女孩开始了霍宅探索之旅。米琪本来以为小云的房间会比依晴的好很多,哪知见了才知道,小云的房间没有依晴的好,虽然也比自己的房间大三四倍,可看样就知道,依晴的房间,才是二楼的主室。心里十分不解。又来到霍惊风的房间,依晴开了门,自己没有进去,因为昨晚自己在这里应该是丢脸丢到家了,所以只让小云陪着进去,自己站在门口,出来后米琪更加不解了,怎么霍家大少爷的房间连小云的都不如,到了刚才的书房,没人敢进。依晴开玩笑的告诉她,这间房间,非请勿入,不然,小命难保。几人又来到三楼,娱乐项目应有尽有,不过小云与依晴明显没什么兴趣,这里是男人们爱来的地方,健身室是霍夫人常用的,看小云与依晴没什么兴趣,米琪识趣的建议着下楼吧。三个人下到一楼,去花园里玩了,依晴是十分喜欢花园的,这里有她自己种的几株小花,还有一些小兔子满地撒欢的跑,依晴坐在秋千上,小云与米琪坐在休息椅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霍惊风回来,看着三个人从花园里玩,心里想着,难得的和睦相处的场景啊,平时就见小云跟依晴掐架来着,这怎么来个客人就都变成好宝宝了。依晴看着惊风回来了,脸先是一红,低头不看他。惊风本想逗逗她,看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知道她还想着昨晚的事有些害羞,于是直接进屋不逗她了,只对她们三个说,晚上凉都早点进去吧,一会开饭了。三人应着。看着霍大少爷进了主厅。

依晴看着小云与米琪从那聊天,自己又插上少嘴,心里无聊,呆在那想着心事。过了一会佣人来叫,三个人起身回了大厅,来到餐厅,饭菜均己摆好,就等三位小姐入席了。米琪想着,平日在家,自己还得帮着妈妈做饭,来这以后什么都是现成的,什么都有人跟着伺侯,自己真的像进了天堂一样幸福。

霍老大坐在主位,惊风坐在霍老大旁边左边的位置。依晴挨着惊风坐着,霍夫人坐在餐桌的另一头主位,米琪妈妈挨着坐在右手第一个位子上,小云挨着妈妈坐在妈妈的左手第一个位置,米琪很自觉得坐在妈妈的身边。中午因怕别人笑话,没敢吃饱,现在见了饭菜胃口大开,看着霍老大动了筷子,大家纷纷就餐,霍家的菜色大多以清淡为主,小云吃得很少,只是跟妈妈与姨妈闲聊着,依晴吃饭很少说话,米琪当然不明白,那是依晴不敢开口,怕哪句说出毛病来,霍惊风当场发难于她。霍老大与霍惊风有说有笑,霍老大依然用那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儿子。在霍老大心里,儿子的确比自己强,黑道白道全摆平,身边女人全摆平,大事小情全摆平,就没有啥让自己操心的事。霍惊风一边与霍老大谈笑着,一边不停的给依晴碗里夹菜,偶而低头跟依晴说着什么,依情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完全不像在学校里那么自然。米琪终于填饱了肚子。饭后与妈妈和姨妈去偏厅看了会电视,依晴饭后跟着惊风上了楼,小云也回了自己房间,而霍老大找来了家中的司机,陪自己下棋去了。

一天下来,米琪大开眼界,晚上跑到妈妈的房间,跟妈妈说着自己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很奇怪的问妈妈,为什么依晴的房间是整个霍宅最好的,她去过姨妈与姨父房间看过,那里装饰的虽比依晴房间豪华,可也没有依晴的房间大。而她又说了,霍小云的房间也没有依晴的房间大,而霍大少爷的房间还不如小云的房间呢。米妈妈也很奇怪,怎么会呢,按礼说应该是霍大少爷住在霍家最好的房间才是啊,一时两人猜不出来,于是又听米琪讲了些学校的事,听了一会米妈妈也累了,米琪回到自己的房间,盯着天花板,心中想着,无论如何自己一定努力过上这样的生活,再也不要回到重前的日子了。

两个人的战争

周日

依晴最近发现依依性格不似以前那般开郎活泼了,老觉得她心里有事,问她,她又老说没什么,在学校里,依晴天天与雨然腻在一起,依依也与自己的同学在一起,所以没什么时间,终于到了周日,一早不顾霍惊风睡的正香,直闯到霍惊风的房间,拉开薄被,摇着霍惊风的胳膊,让惊风起来带她去洛家。惊风无奈的看着依晴,点点头,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嘴里直说:真是个磨人精。洗漱一翻换了衣服带依晴去洛家了。

小云本还在禁足期内,还好霍夫人求情,今天与霍夫人,米琪母子三人一起去百货公司购置生活用品。米亮的就学手续也己搞定,本来晚去了这些时日,学校是不准备接收的,好在霍惊风打了个电话过去,帮着说明了一下情况,算是过了关,米家母女对霍夫人更是感激。

婷婷也终于恢复往日的斗志,展震南一门心思扑在那家小工厂上,他们看过妈妈的日记,知道妈妈当初做的的确理亏,又看了妈妈留下的遗书,只得把对陆家豪的恨的暂时放下,但痛失母亲与妹妹这口气如何能说咽就咽得下去。震南自知现在自己无力反击,只得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陆家豪成功的掌控了展家旗下的所有产业,可因为这些年来从未经手过些东西,韩一又带着纤纤离开了,一时间忙的交头烂额。苦笑,这到底是报复了展家,还是在折磨自己。

楚风心里依然惦记着依晴,不管哥哥如何劝解也是放不下,本想着缠着哥哥带自己去霍家玩,顺便也可以见见心上人,可楚飞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依晴故然好,他也是见识过的,的确是个撩人的丫头,自己也动过心,可上次霍惊风己明枪暗箭的射过来,让他明白,那的确是霍惊风的底线和禁区。如果不想得罪霍家,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虽然这话在出生牛犊不畏虎的楚风那里没有一点用处,他只认为,只要他与依晴双方有爱,就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气得楚飞狠狠教训了弟弟一顿,气大了难免动了手,打的楚风更是委曲。而这棒打的鸳鸯,向来是越打越紧。楚风的心思更加牵挂在了依晴的身上。

当然,楚飞也有心烦事,楚飞年纪不小了,他这种身家的男子,婚姻向来是筹码,两家联姻才能让自己发展的更大更快。楚老爷子与梦夫人也一直帮他物色着,可眼前与楚飞年貌相当的,又家世相当的着实不太好选,以前展家的大小姐展婷婷不错,可惜前一阵子展楚两家发生过不愉快,而展家现在又倒了台。苏姐小姐苏珊家世也不错,或惜这孩子艳名在外,不适合娶进门来做他楚家的大少奶奶。罗家的小姐罗娜也不错,但罗家的家世跟楚家又实在差了一截。还有几家名门闺秀也是不错,只可惜楚飞跟本不放在眼里,气的楚老爷子干着急,又无可奈何。指望着楚飞看来是没戏了,知道小儿子惦记着霍家的二小姐,也知道这霍二小姐身系着霍陆两家,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也清楚,那陆依晴是霍惊风内定好的人,也不敢轻易下手,想着霍家大小姐霍小云不是一直对自己儿子有意思吗?就转而劝楚风放弃依晴,而去与那个正牌的霍大小姐交往,气得刚刚挨了哥哥教训的楚风更加气恼,恨恨放下话来:除了陆依晴,我谁也不要。楚老爷子看着两个不争气又不听话的儿子,把所有气都发在了楚夫人的身上,楚家的周日乌烟瘴气。

惊风与劲雷在洛家正厅品着酒聊着天。依晴在依依房里问着依依的心事。依依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就是心情不好罢了。依晴问她,心情不好总得有个事端吧,你为个么心情不好啊。依依苦笑不答,搞得依晴没了耐性,拉着依依下楼,对惊风与劲雷说:依依就是在家里憋闷着了,能不能让她们俩出去玩。劲雷只知道从陆家回来后的依依性子就变了。听说她是因为在家憋闷的,马上同意。只问依依想去哪里,只要依依说出来的,他都满足。霍惊风含笑看着陆依晴,心里想着,拿依依当幌子罢了,是她自己闷了吧。

在劲雷的配合与依晴的强烈要求下,四人来到海边,那种声色场所,霍惊风是不会同意让她们去的。所以海边就成了最能放松的地方。

劲雷拉着依依光脚走在沙滩上,小心翼翼的问着依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依依来到海边,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哥哥,一时竟痛哭失声。哭得劲雷心里又疼又乱。又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抱在怀里好言相劝。

惊风牵着依晴的小手,一边走一边笑,自己这些年来,身边女伴天天换日日新,可心里只放着她陆依晴一个,没想到有天俩人能这么浪漫的走在海滩上。看着此时乖巧温顺的依晴,满脸幸福的笑着,觉得自己付出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一时情动,满是爱意的看着依晴。依晴回他一个幸福的笑容,笑的他心花乱颤。掐了掐依晴的脸蛋,低头吻上依晴的小巧的红唇。陆依晴先是一呆,马上闭了眼由着霍惊风亲吻自己。惊风看她不反对,一副索吻的架势,心里高兴,也没客气,着着实实吻了个够,吻得依晴天旋地转。惊风感觉着依晴笨拙的回吻,惊风心里幸福感顿生,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依晴心里有自己。而且很重,所以在他亲了她后,也想讨好的回吻他,虽然笨了点,但他喜欢。第二,自己这些年来的严加管教还是有必要的,起码在依晴这个年纪,连结个吻都如此生涩的女孩,在现今社会中,己然不多了。心里暗爽。抱起依晴小小的身子,心想,还是抱她舒服,又软又轻。依晴开口道:“哥,你以后只这么对我一个人好吗?”

“怎么对你?”霍惊风明知故问逗弄她

“就是像刚才那样亲我啊。”依晴的脸向来不小。

“舒服?”惊风还在逗她。

“心里舒坦,但如果你也这么亲别人,我就不舒服了”依晴说着自己心里的话。她的独占欲向来不小。

“还有更舒坦的呢,等你长大了再说吧。”惊风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的自由奉上。打着马虎眼。

“我现在就不小了啊。”依晴坦言道。

“你这脑袋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惊风好笑的敲了敲她的头。

依晴白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跟本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舍不得外面那群烂草闲花。撅着小嘴不理他,自己往前走蹲在地上玩沙子。

“又怎么了?”惊风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想要一个嫉妒心强,而且会限制他自由的妻子,所以心里决定,这个毛病不能惯她。这也是两个人日后最多的冲突点了吧。

“你不公平,你不让我跟男同学多来往,你自己怎么身边老不断人啊。哪天在报纸上看不到你的烂事。”依晴不知自己断了那根筋,站起来就跟他吵这个。

“该你管的你管,不该你管的,你就得给我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惊风也没了好气,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有些事情,得扼杀在萌芽里。他的确爱依晴,但他同样爱自由。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他最后娶的只有陆依晴。所以在他的心里认为,陆依晴只要学会怎么做霍家的少奶奶即可,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最好少沾边。

“那好,以后,你也不许限制我跟其它男生的来往。你的事,我一只眼都不会睁,全闭着!!!!”依晴激动的跟他回吵。

“反了你了!你有胆子就试试看。”霍惊风恢复以往教训人的语气。

“你就会欺负我!”依晴知道再争下去,自己讨不到便宜,反容易讨顿打回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惊风看她哭了,心里也疼,伸手想要把她抱起来,依晴扭着身子躲他。惊风叹了口气。心想,这次哄着她了,以后自己就得受累了。索性点着一根烟,由着她哭。暗想,这女人长大了,也真是麻烦,事事都想要牵制着自己,自己这回顺着她了,那这一辈子怕也得顺着她了。那他霍惊风在外就真得做和尚了。不行,必需把她这性子改过来。

依晴蹲着哭了一会,累了,直接坐在地上流泪,看惊风也不来哄她了,心里更是苦闷。在依晴的心里,惊风早有了位置。陆家豪上回问过她,把她嫁给霍惊风好不好的时候,她就曾想过,虽然平时比较怕他,可真离开他的时候,心里也有很大的失落感。天天在报纸上看着惊风的胡作非为,加上那天惊风抱着展婷婷回霍家的时候,依晴的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适感,都让依晴确定了惊风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她希望惊风对自己是专一的,她希望在他们的关系发生变化后能得到平等与公平。可现在很显然,霍惊风依然故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只准他自己放火,不许依晴点灯。依晴心里当然不平,心里想着,如果必需这样的话,她宁愿不要这种感情。她宁愿找一个肯平等对自己,专一待自己的人,这样结了婚就可以离开霍惊风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放手了吧。心里想着,偷瞄了上眼霍惊风,发现霍惊风正在看自己笑呢。也不理他,自己站起来,打定主意,既然霍惊风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那她现就要学会放弃,重新迎接新的开始。自己往回走去。惊风以为她是想通了,也跟着往回走,但心里也不好受,看着她哭他是真的心疼。但他现在仍意识不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好驯服的。

一场本来挺浪漫的约会,无声的收场,两个人的战局正式拉开!

作女依晴

一路人,四人都沉默无语,劲雷摸不着头脑,看着忧伤的依依,只想着哪天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依依趴在劲雷的怀里闭着眼假睡,不想理人。依晴像只青蛙一样气鼓鼓的坐在惊风身边的副驾位置。惊风看着她,觉得可爱又好笑。看她不理自己,也不开口,一路无语,把劲雷与依依送回洛家。又带着依晴回霍宅。一路上不管惊风怎么开口逗依晴,依晴就是不张嘴,气鼓鼓的在那撅着小嘴不理人。进了霍宅,米琪与米亮正在那查看着今天新购置的生活用品,霍夫人与米琪妈在一边品评着。见依晴回来了,米琪高兴的喊依晴过来看,依晴哪有心思理她,冷着脸不理人,直接上楼了。米琪心中很是不满,心想,不就是个霍家的养女吗,牛什么。冷哼一声,继续与小云看着新买回来的衣服。她今天可是大丰收。姨妈花钱真是大方,只要她摸一下的东西,都会大方的为她添置。米亮也在把玩着新买的手机。这可是自己以前做梦也不敢要的最尖端的电话啊,一部要上万块。以前自己能买个千八块的电话,就会高兴的睡不着觉的。米琪妈看着依晴不理自己女儿的好意就上楼,以为是依晴嫉妒了,没给她买什么,心中不安的看着霍夫人。霍夫人看着霍惊风从后面跟上楼去,安慰表妹道:“应该是又挨训了。”米琪妈这才放下心来,小声的对姐姐说:“她也太目中无人了,怎么说也长辈在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上楼了?”

“都是让咱们家霍大少爷给惯的呗。”霍夫人早己习以为常了。

米琪妈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自己刚来这里,还不是太熟。

依晴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上,她现在不想任何人打扰她,趴在床上想着心事,越想越不平衡。凭什么他霍惊风对自己事事过问,自己以前收到几封情书也大惊小怪的进行破坏,他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还逼着自己认命的接受。他当他是什么人?古代的皇帝吗?那他当她陆依晴是什么人,等着他垂怜的妃子?难道她与他之间就注定要在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下一直缠在一起吗?不!不!当然不行!陆依晴可以忍受他平日里严看死管。但觉不能忍受这一生就这么屈辱的过日子,所以她必需重理两个人的关系。没错,他就是她的领养哥哥,等她长大了,自然也就自由了。既然这里不可能得到公平的专一的对待,那她完全有权利也有理由自己现在就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铺另一条路。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头脑发热,眼睛又流下眼泪。拿起电话,给陆家豪打电话,只说自己想他了,问他能不能来接自己回去住几天。陆家豪在电话里感觉到了依晴的不对劲,想是霍惊风又惹了她了吧。嘴里答应着,安慰了一番,打电话给惊风。

惊风上楼后直接回了自己房间,他没想到依晴这回生这么大的气,只以为是闹闹性子罢了,也没往心里去,直到陆家豪的电话打来,听说依晴要回陆家,心下来了气,告诉陆家豪,刚才依晴不听话,自己训了她两句罢了。让家豪别惦心着,该忙啥忙啥。而陆家豪最近也确实够忙,听霍惊风这么说,以为是依晴又在那闹小孩子脾气呢,挂了电话叹了口气,也就真的没太往心里去。

惊风放下电话,压着心里的气愤来到依晴房间,看她把门反锁了,敲了敲门,依晴没理他,也不开门。惊风也不计较,只是转身来到书房,拿起依晴的房门钥匙直接开了门进去。依晴看他居然自己进来了,更加觉得自己委曲。怎么着,连自己想静一会的权利都没有吗,他不管自己的意思,直接拿了钥匙开门,让依晴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地位。索性大哭大闹起来。惊风本就有气,让她哭得又心烦,关了门落了锁,走到她跟前,强行抬起她的头,捏着她的下巴问她:

“你闹腾什么?想怎么着啊?”脸上全是狠劲。说出的话也难免硬声硬气。

依晴见他这样,更加委曲,哭闹更加放肆,连带着手抓脚踢跟惊风使劲。惊风看她这样,一点形像也没有,反手给了她一耳光,打的不重。但依晴明显停了所有动作。带着恨意直直盯着他,一点惧意出没有。

“怎么着,我舍不得打你,你到打起我来了。”惊风放缓语气,也为刚才自己甩她那一巴掌懊恼。

“你打我打得还少吗?打的挺顺手吧。”依晴语气里全无往日的畏缩与俱怕。

“顺手,怎么着吧。”惊风看她这样,也跟她置起气来。

“我能怎么着啊,是我自作多情了,同样的话我再不会说第二回了,这样的打,我会记住一辈子,不会再让您费神管教了。”依晴换成认错告饶的口气,眼泪却停不下来。

惊风听她这么说,心中更是郁闷,想着好好的,怎么就走到这步了,伸手轻抚着依晴刚才被打的脸颊,手上滴着依晴的眼泪。心里怎么可能不痛,听着依晴决绝的话,也是一惊。知道今天跟她是谈不出什么了。想着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兴许一会自己就想通了。也没说话,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狠吸着烟,反思自己也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一心一意的呵护与疼爱。这些自己也会给依晴,但他不想有一个凡事束缚自己的妻子,所以他想在一开始就把依情改造成守本分的女人,断了她那些非份之想。只要乖乖等着他怜爱就好。而不是事事都要指手划脚的妻子。两个人越走越远,无奈霍惊风一时半会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大错特错。

依晴正在那里独自垂泪。接到了依依的电话,本来是没心思理她的。但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她姐妹二人又摊上了陆家豪这么不负责任的哥哥,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理她,谁理她。强自平抚着自己的伤心,接起了依依的电话。

依依小声的趴在被窝里偷偷打给依晴的。只对姐姐哭诉着自己心里好难受。依晴感觉依依是不是碰到什么难解的事了。所以不停的问着依依到底怎么了。依依对姐姐说,自己想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依晴听着,想着自己也不想呆在这里,于是偷问依依:“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依依从来什么都不缺,而不管买什么都是让劲雷带自己去,所以身上从来不揣钱。

“那你想去哪?去哪都得有钱才行啊?”依晴是有过离家出走的经验的。

“那我现在去要行吗?”依依看姐姐不但不反对自己,还一副要帮自己的样子,马上停止哭泣,听姐姐的办法。

“找个好理由,别让他们查觉才行啊。”依晴帮着出主意。

“嗯!”依依答应着,小脑袋瓜想着怎么向家人要钱。

“我也帮你弄点,明天咱们在学校见,午餐时间计划计划。”依晴安排好时间,决定明天带着依依离开这里,她姐妹二人离开这里一样能活得很好。

“好!姐姐,还好有你”依依白痴的感谢着姐姐。

“咱们是亲姐妹嘛,还说这些。”依晴很有义气的答着。

二人放下电话,均一夜无眠

依依是兴奋的一夜无眠。

依依到底怎么了?因为依依在陆家无意中看到了展夫人的日记,听到了陆家豪和韩一的对话。,而这本日记记录着当年展夫人如何因爱生恨,挑拨了陆家夫妇的感情。自己的丈夫一直暗恋着亲妹妹展芳菲,让她多年来得不到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恋。而展家纵是发展再大再强,总是为她人做嫁衣裳。永远是有展芳菲的一半。而她的子女们只能得到展家财产的一半。所以蓄意安排了自己的朋友白雪飞,在陆氏夫妇别扭冷战的期间,趁虚而入。最终导致陆氏夫妇反目,陆天青赌气迎娶白雪飞,白雪飞即将入主陆家。本想着替自己出口恶气,让展芳菲也尝尝得不到丈夫的爱的滋味.没想到展芳菲居然不顾孩子尚小,为了陆天青自杀,以死相抗。原来终其一生,展芳菲最爱的男人即不是疼爱她的哥哥,也不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霍老大,而是这个一开始就由展老太爷一手包办,强行扭在一起的男人,所以不惜拿性命相逼。当然展夫人更想不到的是丈夫的举动,一向温文的丈夫居然在当夜带人血洗了陆家。亲手安葬了妹妹后,第二日自首。一点也没留恋着展夫人与她的孩子们。一场当年的腥风血雨震惊了依依,又看到展夫人后来是如何安置家豪的。心疼哥哥的同时。听到了了陆家豪与韩一的对话。原来哥哥回来是为了要报复。而自己也是哥哥报复的一颗棋子。韩一为了帮哥哥居然连自己的妻子也搭上了。这一切让依依觉得可怕,又恶心。让她对自己这十七年来美好的生活产生了疑问,强烈的反差让依依无所适从。她一直努力想忘了这些,可直到展纤纤被抓,她回想起在酒吧袭警的那次事件的起因。原来人生真的这么无情感。一向活在天堂的依依,看到了地狱。一向美好的人间,在她的眼中变得那么虚伪。她觉得自己也是不干净的,自己也是害了展夫人,展纤纤的凶手,以前洛家的过度保护,让依依对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无法正确的理出个头绪,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处理,更不知道该去找谁诉说,日积月累,越压越大。依依躲在劲雷怀里哭的时候,居然觉得自己是肮脏的,自己跟本不配拥有这样的怀抱。她只想逃,逃开这一切。可她又没有胆子。想到依晴曾经离家出走过,虽然很失败,可终究算是有经验的,最后鼓起勇气,打了依晴的电话,没想到,两人没拍即合。没想到姐姐这么善解人意的肯帮自己。而有了姐姐的帮忙自己应该可以很快逃离这种窒息了吧。而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天真的依依,被洛家保护的过好,所以意识不到自己的离家出走代表着什么,也意识不到会给家人带来多么大的震动,她只以为这是一种另类的散心罢了。等她想明白了,不伤心了,再回来就是.

依晴紧张的一夜无眠

有了上次的经验与教训,依晴很清醒的明白,这次逃跑,绝对不能被捉回来。而且不能再傻到拿霍惊风的卡去取钱了。

她想过了,即然在霍惊风这里得不到公平的对待,那她决不是一个认命的女孩,她会想尽办法为自己找出另一条路。起码让她能认知自己是一个人的路,她在这里只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宠物罢了,就像她给霍惊风的建议,霍惊风需要的是一只听话的小狗,而她不愿也不甘当一只小狗。所以当依依提及不想留在这里的时候,她马上动了心思。心里虽怕。但她毕竟渴望自由,也渴望一份正常的爱。所以这次真的费了一翻心思。本想等过几年自己大了,有能力了再离开,可今天霍惊风的耳光让她无法释怀.自己没有错,凭什么要挨打.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种武力压制下,继续生活?NO!

晚上,霍惊风又过来看了她,她闭着眼晴假装睡觉,就是不理他,霍惊风无奈,呆了一会就走了。后半夜,她关了房门,开始认真的计划着这次的逃离。紧张的谋化着,一宿无眠。

日子将不再平静了!而霍惊风的好日也该到头了,不是吗?

作女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依晴一切如常,在餐桌上,沉默的吃着早餐。因为昨日的冷淡,米琪今天对依晴并不热络。依晴当然也没心思注意这些。

惊风看到依晴的眼晴满是血丝,心疼的要命,以为她是半夜又觉得委曲了,哭出来的,做梦也没想到这是依晴因为紧张加计划一宿没睡的结果。忙着帮她盛汤夹菜,嘘寒问暖。依晴现在正犯困,所以惊风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唏里糊涂的吃了一大堆。惊风看她这样,以为她是想开了,才会这么听话顺服的。心里更加后悔昨天自己不该动手,看着她白晰的脸蛋,还好,昨天下手不重,看不出来。讨好的问她,下周末想去哪玩,只要她提出来,这回什么要求都顺着她。可依晴好像没什么兴趣,只是对他说,下周末我应该会有事忙,所以不用费心了。惊风想,她可能还是心里有气吧。也不好太低声下气了,只能由着她从那大吃二喝,看她胃口这么好,心里也是高兴的。霍老大鄙视的看着儿子,什么时候学会讨好女人了,看他那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丢人。

霍夫人与米琪妈对视了一眼,各怀心思继续吃饭。米亮很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漂亮,娇艳,妩媚,野性,这些词都涌入脑海,看着霍大少爷哄她的样子,知道这女孩应该是霍大少爷的心头肉,自己纵是欣赏也是白搭,低了头继续吃饭。而米琪与小云这边一脸嫉妒的看着依晴,小云嫉妒依晴老是能得到哥哥过份的关爱。米琪则是嫉妒依晴能得到霍家大少爷如此的柔情蜜意,当然也是因为她没看过霍惊风发狠的一面。

依晴吃着吃着差点睡着,晃了晃脑袋,昨天操作了一宿,今天难免发晕。这是正常的。惊风看出她的不对劲,只当是昨天受了气了,没睡好,问她要不要紧,实在不行请假在家休息一天吧。依晴听了这话,马上反对,说自己没事,不想耽误课业。霍惊风看她难得的热爱学习,想着在家里憋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到了学校多与同学互动互动也许更有好处,就不再勉强。看着三个女孩背着书包走出霍家大门,心中一紧。看着依晴的背影,心里发慌。

上午约了人谈一个合同,忙着出门了。

米琪妈看出了霍惊风对依晴的另眼相待,问姐姐依晴是不是霍家的童养媳,逗的霍夫人哈哈大笑。霍老大在旁边听得也是直抖肩膀。

“你见过哪家的童养媳能过上她这样的好日子?”霍夫人笑着问表妹,这个表妹太有意思了。虽然陆依晴早晚是她们霍家的少奶奶。但用童养媳形容也太高抬童养媳这三个字了。

“那还不是因为霍家待人向来大度。”米琪妈也觉得这童养媳的日子过的是有点嚣张。

“不是霍家有多大度,而是那丫头是霍家的小祖宗。”霍夫人抬眼看了一眼霍老大。依晴能在霍家这样目中无人的无视别人,都是霍老大的纵容与霍惊风的偏爱造成的。

“胡说八道”霍老大听不下去了,放下报纸,转身去园子里透气去了。

霍夫人与米琪妈继续嚼着舌头。

总算挨到了学校,依晴兴奋的来到教室,今天很意外的是张雨然与楚风两个好学生同时迟到了。

第一节课后,依晴不顾楚风盯着自己的眼光,对他眨了眨眼睛,笑着与张雨然出了教室门,来到一处避人的地方,张雨然交给依晴一个纸袋说:

“我就有这么多,都是早上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害我迟道,依晴,你要这么多现金干嘛啊?”张雨然一脸疑惑的问着。

“我跟我哥吵架了,他断了我的财路。等我跟他和好了,就让他还你啊。”依晴看了看纸袋里的现金,应该有十几万吧。这就是朋友都是有钱人的好处,随随便便一开口就能弄到十几万。

“怎么又吵架了,你也真是,你哥多疼你啊。”张雨然不解的问依晴。霍大哥确实对依晴很好嘛。

“他疼我?他让我疼吧。”想着昨天霍惊风欺负人的那一巴掌。

“算了算了,不劝你了,总之早点跟霍大哥认个错,别老闹别扭了,多累。”张雨然好心的劝说。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这事暂时帮我保密啊。”依晴收起钱袋,拉着张雨然回班了。

第二节课,依晴还是趴在桌上补觉。第二节课间。依晴与楚风来到一个避人的角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偷情呢,神神秘秘的。

“给你,你一下要这么多钱干嘛?”楚风同样一脸不解。

“你家里人知道吗?”依晴小心的问着,这事要是楚飞知道了,那霍惊风很快也就该知道了。

“不知道,这是我自己卡里的钱。全取出来给你了。”楚风难得能帮上依晴的忙。

“哦,那就好,我跟我哥吵架了,他断了我的财路,我不想轻易跟他张嘴要钱花,所以先借用你的,等我们和好了,就还你啊。”依晴还是老一套。哇,这楚风真是个小财主,比张雨然有钱多了,这得有几十万吧。认识的朋友都这么富裕真让人嫉妒。她的卡里,钱也是没数的,只不过一动大笔金额现金就会有讯息自动发到霍惊风的手机上,所以她这次绝不冒险。

“不用还,只要你高兴就好。”楚风够白痴。陆依晴平时什么时候花过钱,她什么也不缺,也没机会出去玩。可惜楚风被爱情蒙上了眼睛与耳朵。还从那傻笑呢。

留下一脸傻笑的楚风,依晴独自回到教室,把书包里的书本全掏了出来,把两个纸袋放进书包,上面还有两身平时换洗的方便穿着休闲装。

第三节课,继续睡。

第四季课,依然睡。

午休时间到了,她今天没理张雨然,直接跑到校门口。陆家豪在等她。

“哥,你昨天干嘛不理我。”依晴撒娇,这个哥哥虽然够没用,可现在她还用得着他。

“我这不是来了吗?给你。”陆家豪同样递给她一个纸袋。

“谢谢哥,我以后一定不再让你为我操心了。”依晴表现的像个乖乖女。

“你啊,其实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跟他说清楚,认个错就行了。”家豪好心的帮妹妹出着主意。

“哥,你别告诉他啊,他小气的很呢,求你了。”依晴又撒娇。

“好!”家豪哪受得了她这么嗲的声间。

“拜拜!记得帮我保密哦!”依晴用最嗲的声音送走了哥哥。

傻瓜陆家豪以为自己帮了妹妹一个善意的忙。

陆依晴以前有一个叫张杰的同学,本来家境不错,跟依晴同班,可惜家道中落,不得不转学去了一个比较小的城市,而那个同学的爸爸又因为着急上火一病不起,无任何生存能力的妈妈天天以泪洗面却也没有办法,于是张杰同学面临辍学的危机,为了给爸爸治病还借了高利贷。所以善良的依晴昨天向霍惊风开口想借给那个同学五十万元,而霍惊风得知张杰同学是个男生,所以大发醋意,不但不借,还把依晴没皮没脸的训了一顿,心地善良的依晴小朋友哭了一宿,依然放不下那个可怜的同学,本来是跟自己一样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啊,现在却不得不辍学,搞不好还有因还不上钱而面临的生命危机,所以只好偷偷找了亲哥哥陆家豪帮忙。而傻瓜陆家豪居然还傻呵呵给她送来了一百万,让依晴那个同学一半拿去还钱,一半给爸爸治病加生活。他本来要送一张支票过来的,依晴说要现金。因为她己号召了全班同学为那个同学捐款,如果自己一次捐出一打一打的现金,那么一定能起到一个很好的带头做用,加视觉刺激作用。陆家豪居然信了。

抱着另一个大纸袋,依晴心想,原来钱这么重啊。

把这钱偷偷摆好,放在书包里,然后锁在自己的杂物柜里。马上跑去找依依。

依依正在餐厅等她,看她来了,兴奋的大喊。这个白痴。依晴心里想着。

依依告诉她自己己经向洛妈妈要了两万块零用钱,是现金哦。依晴心里想着,两万块能干嘛,我都集资快两百万了。简单问了依依有没有被人发现什么,依依很肯定的说没有,因为哥哥昨天喝醉了,没时间理自己。两人约好,下午第一节课,以肚子痛为明跟老师请假去医务室,然后开溜。

一切进行的超顺利。依依跟依晴成功的从后门离开了学校。神不知鬼不觉,而老师也不会有疑问,以为她们俩在医务室呢,而医务室的阿姨会告诉去看她们的同学,她们俩去了厕所。而如果有同学去厕所找,仅课间十分钟跟本不够,所以还会有一节课的功夫。而医务室的阿姨在等她们很久还不回来的情况下,会以为她们去厕所便便后,肚子好受了,就直接回教室用功了。一切都在依晴的计划中。

依晴带着依依打车来到机场,用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马上就可以登机的机票,送到依依手里,告诉依依一会一定要跟着自己走,别丢了,依依如小狗一样的点着头。兴奋之色尽在眼底,依晴鄙视之。

马上就要登机了,依晴对依依说自己得去打个电话告诉张雨然一声,让他帮忙转告霍家与洛家,不要耽心,她们姐妹俩在一起一切安好。让他们尽管放心。依依想着洛妈妈的确会着急,所以告诉姐姐要快点回来啊。依晴安慰她,让她自己先登机,一会自己就上。如果自己一旦没赶上,也不要着急,让她在飞机的抵达站等自己,自己会坐第二趟班机飞去与她会和,并嘱咐她千万不可以乱跑,也不可以跟别人乱搭话。依依很乖的点点头,兴奋的自己先登了机。傻傻的等着姐姐,而姐姐可能真的没来得及上机,不过她也不怕,她会在终点站等着姐姐来找她的。

而依晴看着依依进去后,头也不回的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买了一个马上可以开车的特快车票,背着沉沉的一书包人民币,穿着早上准备好的休闲装。开始她的逃家生涯!

洛劲雷,陆家豪与霍惊风的眼皮今天一直在跳.【此帖被在:40重新编辑】

枯燥的逃亡

依晴为依依买的飞机票是飞往C市的,两个城市间的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即可到达。依依心中即怕又喜,怕的是姐姐没能赶上飞机,自己一个人,当然害怕。喜的是,从来没有自己出过门哦,其实很好玩,空中小姐很和蔼,身边的旅客也很善良,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像坏人。不过姐姐己叮嘱她不要随便与人说话,所以她只是好奇的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人。飞机按时落地。终于到达C市了,依依知道只要从机场等下一班从A市飞往C市的班机就可以了,姐姐一定会来与自己会合的。兴奋的依依背着书包傻傻的下了飞机,几个警察叔叔走到她面前,拿出一张图片对了一下,问道:“陆依晴?洛依依!”

依依睁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可怜的依依还没有机会来到候机大厅便被警察叔叔们强行塞进一架私人飞机,送回了A市

洛依依的第一次离家出走与依晴的有一拼!都是被可爱的人民卫士光荣的送回的。可怜的依依还想着该如何通知她那个用她当幌子的姐姐快些逃跑。如果知道姐姐出卖了她,她应该会更加伤心吧。

如果说上次依晴的离家出走惊动了整个A市的黑道,那么这次陆依晴成功的惊动了整个A市,包括A省,及省外。

最早发现依晴消失的是楚风。楚风心里惦记着依晴,本想陪依晴一起去医务室的,被依晴强烈的制止了。楚风本以为是女孩子的生理痛,所以依晴不好意思让自己跟着。等到下课,楚风马上去餐厅叫了杯热奶给依晴送去,可医务室没有找到依晴,医生说依晴去了卫生间,楚风就傻站在卫生间外等,可一直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到,楚风喊了两声,没人答,怕依晴别是疼的晕了过去,心急下直接冲了进去,可压根没人。又回到医务室,也没找到依晴。然后在教室的后窗看了一下,还是没有。于是楚风连课都没上,满学校的找依晴。可是一无所获。想到依晴昨晚反常的电话。再想着依晴接过自己手里的钱袋时的样子,楚风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但也不敢声张,偷偷给楚飞打了个电话,把前因后果一说给楚飞。楚飞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于是霍惊风赶到了学校,当霍惊风仰天长叹,拍着脑袋头痛并下达指令封锁各可以出入A市的一切通道的时候,又传来惊人的消息,依依也不见了,于是,洛劲雷也像火烧屁股一样飞奔到学校,陆家豪同样很快以一种无比愤恨的神态出现在了学校,而现在身为这个学校的大校懂的楚飞也不得有来到这里坐阵。在依晴成功出逃的两个小时内,四个大男人围坐在学校的校长室,而此时学校的校长正在召开全校大会,希望每一个学生能为这件事提供任何有效的线索。

霍惊风动用了所有A市黑道弟兄,封路封车。车站,火车站,机场,码头均己布下天罗地网。

洛劲雷动用了爸爸的势力,在短短十分钟内,查到了依晴与依依曾出现在机场,并购买了去C市的机票一张,洛爸爸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震惊。马上给C市的警局致电。

陆家豪是愤怒的。他比霍惊风还要愤怒。他又一次被自己最信任的妹妹欺骗了。

霍惊风是这里最为平静的。看不到他脸上有丝豪怒意,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正在盘算依晴的出逃路线。上次离家出走被抓回时,依晴被自己吊打的样子还例例在目。他不相信依晴这次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捉回。

当C市警察报告说只抓到一个出躲的洛依依时,霍惊风神经绷直了。他用最为冷静的姿态调出了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之间,所有能出逃的线路,火车,汽车,码头,飞机场。汽车可以排除,因为霍家早己垄断了A市的运输行业。所有汽车运输业都是霍家产业。码头应该不太可能,他知道陆依晴晕船,而且所有码头同样是霍惊风旗下的产业,依晴再笨也不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就算平时,只要露个头,都会有人马上通知霍惊风,何况是这种关键的时候,再笨也不会自投罗网。机场也是陆依晴绝不敢去的地方,因为那里必需出示身份证,她的身份证己经给了依依不是吗。剩下的只有火车这一项了。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惊风己掌握了火车这两个小时内发也与经过的所有线路。并在所有这些线路途经的车站安排人手守候陆大小姐,那些火车己经经过的城市分别通知当地道上的朋友全城搜人。并通知了所有线路火车上的乘警,陆大小姐的玉照,通过传真,人手一张,在火车上进行地毯式搜查。霍惊风冷笑:陆依晴,天罗地网等着你,我看你这回能逃多远。

洛劲雷是狂燥的。他不能理解为何一向乖巧的依依怎么做出这种让家人担心的事。想着平日里温驯的依依,劲雷直指霍惊风,一定是依晴带坏了依依。惊风冷笑着对劲雷说:“陆依晴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机会带坏依依。尽管放心。”劲雷与楚飞心中均偷偷为陆依晴捏了把汗。

校长带着张雨然来到办公室,四人看着雨然与楚风,听着他们两个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们俩还真是大方。”惊风笑着夸奖。只是语气里全是寒意。

“我比他们更大方,我被这个小混蛋骗去了一百万。”事到如今,陆家豪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我说呢,你今天怎么比我气还大。原来是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好像不止咬你一次吧。”惊风看着家豪狠狠的说。

“你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被猫挠了吧。”家豪冷冷的回了惊风一句。陆依晴为什么离家出走,大部分原因都是他霍惊风造成的。

“没错,所以这回抓回来,一定把她腿打折,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了。”惊风居然说笑话一样,说着如此冷酷的决定。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洛依依被安全送到学校。等待她的是三堂会审。

学校的学生与老师己放学下班了,她直接被送到校长室。天真的依依还不知道怕。还在担心依晴到了C市找不到自己该多着急啊。

刚一进门,看到了坐在校长办公室的四个哥哥都黑着脸看她,楚风老老实实站在墙角处。

洛依依挣开警察叔叔的手,跑到洛劲雷身边想撒娇,她这一天可真刺激啊,刺激到暂时忘了痛苦,忘了悲伤。哪知洛劲雷冷着脸一只手拽着她把她扔到了沙发里。不理她。依依被扔在沙发上,见到哥哥这么对待自己很是害怕。呜呜的哭出声来。

“闭嘴!”发话的是霍惊风。依依还在哭。

“说吧,怎么个经过,今天你说明白了,我让你哥把你带回去,说不明白,还记得上次依晴怎么挨打的吧,我今天就那么揍你。”惊风恐吓着她。

依依听着霍惊风的话,看着洛劲雷没理她。又望向亲哥哥陆家豪。陆家豪的样子比霍惊风好不了多少,害怕的低下了头,还是一直哭。

“依依,告诉我,谁的主意,是不是依晴逼你的。”洛劲雷终于开口,如果依依说是依晴逼她的,那么今天就原谅她这么不懂事的行为。

“是我的主意,我昨天给姐姐打的电话,让她陪我走的。”依依怯怯的开口,说着让洛劲雷无论如何不敢接受的事实。

“什么原因。”洛劲雷看着哭泣的依依,忍着上前揍她一顿的冲动。

依依不知从头说起,还是哭。

霍惊风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依依止住哭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惊风。惊风看她的样子,明白吓吓就行,这孩子胆小。

“什么原因,回去跟你哥讲。我没兴趣。现在把你们两个离家出走的经过给我交待清楚了。落下一句,今天我肯定抽你。谁拉着也不好使。”惊风继续扮黑脸吓她。

“依依,快点说明白,你霍大哥一会要揍你,我们可谁也拦不住啊。”楚飞从那扮白脸跟着帮腔。现在必需让这丫头开口,这样事情才能早点结束。

依依被他们这一吓一劝的,平日里在洛家受尽宠爱,没见过这阵仗,马上招了。原原本本把从昨天晚上到自己上飞机前的所有事情全招了。

霍惊风听着,看来陆依晴这回是下了决心的逃跑,计划的如此周全。看着哭天抹泪的依依也是心烦,让洛劲雷把她带回去,是继续这么惯着还是从今后严管,让洛劲雷自己看着办。洛劲雷也怕家人着急,狠狠的抱起吓傻的依依就出了校长室的门,到了楼下,把依依直接扔进车里,也不理她,开车就回洛家。

霍惊风看着校长,告诉楚飞,这学校让你管的还不如在我手上的时候呢。楚飞知道霍惊风心里有气,周边的人都好不了,马上保证,全校整顿。该撤的撤,该换的换,从校长到医务室,还有陆依晴的班导,保证一个也不放过。霍惊风依然不满。斜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楚风。楚飞苦笑着对惊风说:“他不过是好心办坏了事罢了,还不是你教出的那个小野猫太机灵了,要不然能让这么多人跟着团团转嘛。所以罪魁祸首是你自己,就饶了别人吧。”

“人找回来,大家都好过,人要是找不回来,一个也别想好。”霍惊风的脸上虽无波无浪,但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不找人撒气自己肯定得气死。

惊风叹了口气,想那张雨然,知道她跟依晴向来最要好,这事也怪不得她,所以早早安排人把她送回张家。至于楚风,这么大方,应该是对依晴早有所图。一直狠狠瞪着。瞪的楚风就算平时再张狂,现在也不敢跟他对视。

几个人一直坐在校长室等消息,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是一无所获。

霍惊风有点坐不住了,以他布下的网,按理说依晴早该被发现了。不管是去了附近城市还是在火车上,都应该没发现了才对,怎么这一宿都没找到人呢?

陆家豪现在己从愤怒转为担心。一方面他担心只身一人出走的依晴的安全。一个正值青春的美丽女生,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说也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啊。另一方面,他也担心依晴被捉回来,霍惊风会怎么处罚她。心里想着,最好让自己的人先发现,先送回陆家,等霍惊风消气了再说。大不了自己给霍惊风硬扛,拼着身家也得保这个妹妹啊。

楚飞楚风两兄弟一直坐立难安,楚飞心中是有陆依晴的影子的,那么可爱标致的一个女孩儿,就被霍惊风逼到这步田地,不得不离家出走。如果在自己身边一定备加呵护,不让她受丝毫委曲。可现在很明显,依晴被捉回后,难免又是一顿皮肉之苦,心疼啊。楚风自责的站在那里,己经站了一宿了,可再累再苦他都不怕,心里只埋怨依晴,如果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不喊上他一声,他完全可以也愿意陪着她跑路啊。

一大清早,洛大少爷也回到校长室,无论如何,这回的主谋是依依,他不好不露面啊。也己通过警局传真了依晴的照片,现在整个A省及省周边的大省小市都己在全力寻找。这是洛爸爸唯一能帮上忙的了。昨天被他带回的依依一路哭到家,洛妈妈见着依依搂着哭了一阵,被洛爸爸强行拉开。问了一宿原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气得劲雷几次想动手教训,可看着依依哭红的眼睛,又下不去,无奈之下,罚依依跪在客厅一宿不许睡觉,早上来的时候,那傻丫头正趴在地上睡的熟着呢。心疼之下没办法,又把人抱回卧室。

天罗地网的撒了三天,还是没寻到陆大小姐的半点影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霍惊风找人解开了所有陆依晴电脑上的秘码,可惜得很,不管是任何能与他人交流或联络的渠道,都是三天无人登陆。看来依晴是没打算向人求援啊。看着依晴平日里与别人的聊天记录,惊风暗自嘲笑,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在自己面前就没了这份天真呢。看着陆依晴跟别人形容自己的话语,原来霍惊风在依晴的心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惊风不得不反思这几年对依晴的教育,确有失败之处。

一个星期过去了,居然还没有找到。这让霍惊风不敢置信,这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凭借霍家,洛家,楚家,陆家的势力居然一个星期了,翻不出个小小的陆依晴。而现在陆依晴在A市附近省市的知名度只怕比天王巨星还要响。大幅的玉照天天按时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封面上。每天电视台,电台如走马灯一样播放着依晴的寻人启事。可以说,只要陆依晴露个面,就像外星人一样引人著目。可就算是这样的寻找,依然一无所获。这怎能不让大家担心她的安全。霍惊风不得不把搜索面加长加宽,又向起它较远的城市发出了搜索指令。当地黑道白道均表示无条件配合。整个A市一片高压。

依晴苦闷的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着关于她的各种报道。后悔,真的很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天陆依晴送走依依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火车票,这列火车会以最快的速度带她离开这个城市,可是当她来到候车大厅的时候,她发现,她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丫丫了。候车大厅进出口,有自动扫描机。每个乘客必需把自己的行里放在那上经过检验后再可以拿走。依晴再笨也知道一个她这么大的女孩,书包里全是成打的人民币会引起检察人员的注意。最后搞不好还得像上次一样被送到公安机关,再垂头丧气的被霍惊风领回。想着那一次得到教训,她不敢上前了。她这次绝不能被逮到,如果这回被霍惊风找到的话,她怕真的被剥个精光吊起来打。那比死还让人接受不了。

走投无路的依晴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个火车站旁边的无人背角处,从书包里拿出两打钱,放在身上,打算把书包扔给一个乞丐,然后自己轻装上车。这样比较把握。可A市的治安真的不错,车站居然没有要饭的?她把书包放到一个卖报纸的摊贩脚下,转身就走。这一转身,她看到了霍惊风的手下,吓得混身哆嗦,慌忙低下头,假装挑选报纸。听着警车的鸣叫声,大量黑色轿车与警车纷纷涌入车站,她脑袋一下瞢了,她的出走己被发现了?抱起书包,没办法,如果不从火车站跑路,还是身上有钱比较牢靠些。低着头等所有警车与轿车上的人进了候车室与购票室后,她假装气定神闲的抬头走着。心里祈祷千万别让人抓到啊

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人确实是霍惊风的人,但并不是找她的,而是去送霍惊风手下一个头目去外地,场面有点大罢了。警车呢,是在押送一个要犯,由火车送到另一个市。这两个巧和让依晴没能成功的登上火车,也是救了她,不然,当晚在火车上一定会被人当场逮住,扭送到霍惊风跟前就是了。

依晴在心惊之下,看到眼前有一辆中巴车,上面坐的都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女生,抬头一看上面打着横幅“XX技校欢迎新同学”依晴看着正要发动的中巴,想着自己混上去,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应该比自己走在A市的大街上要安全的多。于是二话不说,喊着中巴停车,那车停下来,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以为是晚到的学生,依晴顺利的坐上了这台发往A市下属某县级技校的校车上。

一路上,默默无语满腹心事加心惊胆跳的依晴己通过其它人员的闲谈大致明白了这是一所职业技校的校车,专门接送从其它城市来到A市的学生,因为位于A市下属某县,校址又十分偏远,所以安排了校车接送学生。而现在车上坐的这些都是这期新报道的学生。所以个个是生面孔,也难怪依晴能顺利的混上来。这种技校只要交上学费就万事OK,每个月都会有新生入校。这在依晴的眼里实在是一个好机会。她心里明白,当霍惊风发现自己又再次离家的时候会有多么的震怒,一定会封了所有进出A市的路口,并会在附近城市加大搜寻范围。但这种小地方,应该是霍惊风不会想到的地方吧。霍惊风向来了解依晴,而依晴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也万万不会选一个A市境内的小县躲藏。她一定会找一个大些的城市。大隐隐于市嘛,不然她带那么多钱干嘛。就这样,在老天爷的安排下,陆依晴居然逃路成功。

汽车颠簸了一路,等到了技校己经是半夜了。陆依晴揉了揉快被颠散架的身子,心想这么偏远的地方算是安全了吧。郁闷的看着眼前的学校,自己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后居然跑到了这种地方落脚。跟着学校的老师,听从安排的住进了集体宿舍。八人一间,看来依晴裸睡的习惯可以改过来了。第二天早,依晴被人叫醒,跟着其它人的把入学手续办好,其实就是简单的交钱而己,一共下来连住宿费加食杂费不足五千。依晴觉得这里收取的费用跟这里的条件很成正比。她在这里没敢用陆依晴这个名字,而是用了好友张雨然的名字。让她临时编个假名字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张雨然这个名字不错,很真实,自己编出来的肯定没这个好听。

交完学费后被告知学校一个月只有两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依晴得知后,马上出了校门,来到这个县级城市大街上,头带棒球帽,脸上罩着个大黑超,这是依晴以前偷偷出来玩时的装扮。现在又用上了。小城不大,但商家很全,来到一家旅行社,要了几张去各地旅行的介绍图.随便逛了逛旁边的电脑城,走的忙,想把自己的笔机本带出来,又怕被人发现.刚好现在买一台,钱多就是好.不到半个小时,依晴手里多了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又通过中介租了一个小单元房,学校那种地方,人多嘴杂,万一自己有天不幸被人认出,也好有个能藏身的地方,所以很大方的交了一年房租金。拿了钥匙,去看房子,不错,位于一所居民楼内,很普通,越普通越安全。里面的家居用品也算全。看了一眼,转身锁门,想着狡兔三窟,自己也越来越狡猾了。嘿嘿!回到学校,这学校够穷,这么大的学校就一台电视,这一台电视,就两个台,是依晴最不喜欢看的中央一和中央二,她不关心政治.忽然想起刚才买的笔记本,落到租住房里了.算了.

校园的生活是平静的,依晴刻意的低调并没有影响她的知名度。现在,张雨然在这所技校里的名气实在不小,是这所学校的新任校花。依晴可怜的想着,人怕出名猪怕胖。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平平静静的过了一个月,她知道这一个月内霍惊风必然会搞得天下大乱,可她没想到会乱成那个样子。能够逃避这一个月,主要有赖于这所学校的校规与校长。校规规定,学校内的老师及学生只有在月末的两天为自由活动时间,其它时间全在学校里生活学习。而学校内部电视可怜巴巴的只有两个台,中央台,中央二台。校长小气,这里有偏僻,所以没有其它信号接进来。而校长只是投了钱在这里,人却在A市生活。只把这里当成一个敛财的地方,还不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当然也不会注意到学校里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四方通辑的大人物。一切的巧合与天意下,依晴居然真的平安的生活了一个月。

又到了每个月的月末,依晴依然一身棒球妹的装备早早出了校门,想去超市买些吃的,这学校内的商店实在太穷,翻来覆去的也就那几样。走在小县的街上,大多商家还没营业,发现自己的玉照己经贴在各个商铺的门口处。心里知道,这小城也不安全了,这里都出现了自己的照片,那A市就更不用说了,想着今天去A市接站的同学,和回家度假的老师肯定会马上认出自己,掉头回到学校,还好自己起的早,但也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别样的目光看她了,依晴装作不知道。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来到寝室,拿起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旅游风景区的介绍图,上面有自己画的圈圈。揉了揉扔在自己的床角枕头处。又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塞到一个新认识的较好朋友的怀里,告诉她让她帮自己保存一下。背上书包,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学校人最少的后门,依晴己经踩过点了。逃跑嘛,当然不能从大门出去。

从后门出来,低着头没敢打车,一路走到一个月前租住的居民楼,路上买了一些报纸杂志及食物,进了租的房屋,吸了口气。希望这回也能躲过吧!老天保佑!

看着报纸上自己的大幅照片,看着下面配的字,依晴一个头两个大

照片下方大书:陆依晴,女,十八岁,因索事,离家出走,如有知情者请与********联系,酬金百万.绝不食言.

猫与老鼠

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新意.

如依晴意料之中的一样,看到了不下三十辆车进驻这个小县城。想来自己躲在这里应该是暂时安全的,如无意外的话,现在找她的人己经到了她的寝室。霍惊风应该会发现那张揉烂了的旅游景点图。而在霍惊风的黑脸下她的那个朋友应该会主动交出那个牛皮纸袋,纸袋里有她送给那个朋友的十万块,因为那个朋友家境不好,念这么个破学校还是借的钱,她陆依晴这么善良当然会伸出友谊之手。纸袋里还有很重要的一封信,信是给那个同学的,大致内容是,希望那个同学用这笔钱好好的生活,还上家里的债,自己因为受不了兄长的虐待,长期得不到自由更不知人权为何物,所以愤而离家散心,在技校的一个月里,感谢这位朋友的关心与爱护,而现在知道这里也不安全了,所以不得以要离开这里,勿念。

依晴知道,如不出意料,霍惊风的人会在搜城无果后,离开这个小城,而霍惊风会以最快的速度飞达那个旅行景点去抓自己。这样自己就有了一定的时间,去想下一步如何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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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找了一个月的霍惊风,在今天早上终于等到了陆依晴的下落,与此同时,陆家豪也得到了消息,楚飞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洛劲雷直接一个电话给了当地公安机关,马上封校,任何人不可自动进出。霍惊风直接让人在A市火车站拦截。凡经由那个小县的火车,一律派人上去搜人。自己坐专车与洛劲雷亲自飞奔小县去找他的心肝宝贝,那个让人恨的牙根痒的心肝宝贝。

一路上,霍惊风己有心理准备,陆依晴怎么可能那么乖的等他去抓,所以早上得到消息后马上布署着行动。那个小县现在己如一个鸟笼一样,就算她陆依晴再有本事,也难飞出他的手掌心了。冷笑数声。心中总算轻松一些,这一个月来,霍惊风过得可谓水深火热,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而陆依晴就如人间蒸发一样无声无息了。

惊风每天逼着自己做事,做起事来也不像以前那么得心应手,满心满眼的陆依晴,最后干脆放手给手下去处理,白天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各地传回来的消息,想着所有陆依晴能想到也会想到的办法,按依晴往日的思路,来判断她会走的路,她会选的路。心里明白,依晴现在纵使在外面,过得也好不到哪儿去,自己这么天罗地网的等着她,她还能自由到哪里去,不外是东躲西藏。心里更加心痛。天天如刺猬一样,这一个月来公司所有的人没有几个敢跟他说话的。楚飞天天来,说是赔罪,其实是来打听消息的,应该是楚风逼过来的吧。还是这家伙对依晴还没死心。陆依晴这个麻烦精,四处留情而不自知。

晚上,回到家中,再也看不到依晴的身影。以前,每天回来总会看到她要么坐在秋千上发白日梦,要么在客厅里跟小云斗嘴打闹,高兴的时候,看到自己回来,会扑到自己怀里撒个娇,斗气的时候也会躲在房间里闹别扭不见人。现在,什么都没了,霍宅很安静,没有陆依晴,霍宅安静的要命,用死气沉沉来想容一点也不为过.小云与米琪如两个名门闺秀,从不打闹拌嘴。想着自己一直对依晴的管教,难道自己要的就是如小云或米琪一样的依晴吗?现在想想,还好依晴那骨子里的野性没被自己管制过来,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可爱的小野猫。每天对着霍惊风的黑脸,霍宅也没人敢大声说话,霍老大都开始躲着儿子.不想被他轰炸.晚上睡不着觉,躺在依晴床上。这丫头从小养尊处优的过着舒服日子,孤身在外能适应吗?想着己出落得娇丽妩媚的依晴,在外可会受欺负?没人帮她撑腰了,该学乖了吧.从前在自己的强行保护下,陆依晴哪有机会接触外界,现在一个人在外,应该知道这世态炎凉了吧。拿起依晴出走当天扔在床上的睡衣,放在鼻边,闻着上面的淡淡香气。想着以前的种种,霍惊风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那天干嘛打她那巴掌。她的要求有错吗?没错啊。自己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要好好宠她,爱她,让她一生过得幸福吗?怎么会就搞成这样。她要专一,就给她专一。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别人算得了什么?男人的自由?见鬼去吧!现在自由了,小家伙一走了之了。他彻底自由了。可这种自由没劲,太没劲。自她出走那日起,他再没沾过女人,每天买醉,有女人来投怀送抱,眼里也全是依晴的泪眼。耳边是依晴那天绝决的话:“同样的话,我再也不会说第二回,这样的打,我会记得一辈子……”。是啊,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她心里渴望得到自己全部的爱啊,这有什么错?这不是他霍惊风一直希望的吗?怎么那天就犯了混。这一失手,有可能会遗恨终生啊。扔了手中的啤酒罐。惊风躺在依晴的床上,与依晴那晚趴的位置一样,苦笑叹气,最后流下两滴泪。一滴为依晴,一滴为自己。没有陆依晴,霍惊风的心就无法跳动。

想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思念,惊风决定,这次逮到她,一定不动手。好好的跟她谈,慢慢的与她勾通。

终于到了那个县级技校,惊风看了一眼校门口的车,对劲雷说:"热闹了."

陆家豪来得比他早。但有人把这个学校围个彻底,家豪虽然来得早,却也无奈进不去。看着惊风苦笑。本来想早一步过来,自己先带走依晴,等霍惊风消了气再让他们见面。哪知霍惊风行动的太快,手伸得也太长.自己到了,却无法入内。学校周围攻每隔两米,站着一个守位,大门口更是站了一排警察。

“你来得倒快,消息够灵通啊。”霍惊风没有好气给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居然拿了一百万帮妹妹跑路。跟楚风站一起,倒是绝配,两个笨蛋。

“还行,我的妹妹我不心疼谁心疼。”家豪也没好气,要不是你一直对依晴要求那么严,能吓得她跑到这种地方躲你?她可不是躲我躲到这里来的。

这一个月来,两人都没什么好气,见了面也是剑拔弩张,惊风怪家豪配合依晴离家出走,就算是无意的,也应该察觉依晴的不对劲。如果当时家豪反应快点,也许陆依晴的逃路计划根本无从实施,就己被发现。

而家豪一直都在埋怨霍惊风对依晴的独断专横。如果霍惊风不那么跋扈,依晴也不会一而再的离家出走。一定是在霍惊风那里受气受到忍无可忍,才会出此下策。

霍惊风领先,洛劲雷与陆家豪跟在后头,两人进入了学校,守位自动让出一条路。在校师生的惊慌的看着。只知道学校里那个叫张雨然的校花是离家出走躲到这来的,现在家人找上门来了,可没想到,找上门来的家人居然是这阵式。校长也返回学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扔在这里不管的学校居然藏了这么一个主儿。这一个月来把A市闹个人仰马翻也找不到的主儿,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实在无意得罪霍家与陆家,可他真的也是才知道啊。

如霍惊风所料,依晴今天早上就己逃走。

坐在依晴寝室的床上,嗯,太硬!这丫头习惯睡软绵绵的床,以前每次跑到霍惊风的床上玩都喊着床硬不舒服.这一个月来就是躺在这种床上休息的?唉,真让人心疼啊.看着她摆放整齐的书本,上面有她的字,不过都不是什么有关学习的,大多是随手画的漫画。慢慢翻看着,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不过后面加了“大坏蛋”三个字。霍惊风居然笑了,笑的非常开心,原来,只要是有关于她的,哪怕是被她骂一顿,也是好的,也是舒服的,也是让人心安的。可惜啊,她又跑了。

陆家豪成功的在依晴的枕边找到了那张旅行社的旅游景点图片。上面有依晴圈点的笔迹。递给霍惊风。霍惊风拿在手里,冷笑着对家豪说:

“是她的笔迹,这画的也是她爱玩的地方,以前说过几回,我没时间带她去,这回难道要自己去观光了?嗯,完全有可能,她现在有这个财力."跟里全是嘲讽之意.

“哼!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她。”家豪即知道了依晴想要去的地方,不跟霍惊风罗嗦,转身要走,他要马上安排人去这些地方接依晴去。

劲雷领着一个女生进来,那女生害怕的给他们送过来一个纸袋。家豪一把接过,打开来看,里面有成捆的现金,还有一封信.一切尽在依晴掌握。

读完了信,家豪更加确信,依晴此时己重新出走,去那个地方散心了。也不跟惊风打招呼,转身就走。惊风看着他要走,对着他背影开口道:

“是我太高估了你的智商,还是你太低估了她的智商。”一脸的鄙夷。

“当然是他低估了依晴的智商。”楚大公子带着楚二公子光临寒舍。

陆家豪也停住了脚,是啊,依晴这么决绝的要走,又怎么会留下两处线索给别人。如果依晴会这么容易让人发现的话,那她就不可能成功的躲过当天霍惊风的搜索啊。

楚大公子接过信,看了一遍,问惊风:“全城出口都安排好了人手?”

惊风点头。家豪回来,再次看那信,的确,这是依晴故意留下的。

钱给了那女生,信留了下来。

楚飞拉着惊风去这县城的一家宾馆等消息,那的条件比这强,惊风不走,喊来校长,让他给这间寝室所有学生重新安排房间,他就在这里等消息。这里有她的气息,是她生活一个月的地方。他怎么舍得离开呢。己经一个月没有看到那个丫头了。

家豪,楚飞,楚风,劲雷全体留下。洛劲雷正在与依依通话.电话那端,眼红红的依依十分想姐姐,虽然她现在明白了,依晴当日根本就是拿她做障眼法,可她依然惦记着她,依晴姐自己一个在在外面玩了一个月了,应该很过瘾吧,但这话她不敢问出来,因为现在的哥哥脾气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她曾经问过妈妈,哥哥是不是也有更年期.气的洛劲雷又一次对她咬牙切齿.

依晴坐在租住房的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着电视,两天了,人还没走。车子反倒多了起来。大街上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害怕。难道她的障眼法被人识穿了?唉!后悔,真后悔啊。这叫什么狗屁离家出走,哪有人离家出走像她这么累的。躲在一个小屋里,哪也不敢去,连楼都不敢下,天天开着电视,而所有地方台都有她陆依晴的大名,看来自己现在的知名度,比超女还响。那天买的食物也快见底了。唉!

霍惊风,陆家豪,洛劲雷,楚飞,楚风,及学校的几名男生在操场上踢着足球。现在所有人都明白,陆依晴是逃不了了,她己经被锁死在这个小城了。被人发现是早晚的事,抓她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几个无聊的人在这过起了度假生活。

“惊风,今天还没消息吗?”劲雷一边跑着一边问身边的惊风。

“一家一家查呢,应该是躲在哪个楼群里了。”霍惊风回答着,公共场所找不到人,那就只有私人场所了。

“那应该快了。”劲雷放下心来,这些时日,自己也天天担心着,这要是依晴出了什么事,那霍惊风一定饶不了依依。

“希望吧。”惊风叹气,这地毯式的搜人方法是最慢最麻烦的,但也是最有效的。

陆家豪狠命一球,直接射门。霍惊风在这事儿上,哪能输他,跟劲雷忙着抢球去了。

依晴吃不下东西了,因为她在笨也会看出,这个小城被霍惊风全线控制了。县城的电视台每天都在报道:豪门名媛任性出走,四大财团当家人齐聚XX技校。每天都有电视台的跟踪报道,报道中把搜索方法及范围都一一说明,让人一听就知道天罗地网无处可躲。这几天,豪门名媛出走事件,己成为这小城内一件不小的新闻与趣谈。依晴明白,这么大张旗鼓的报道,都是做给她看的。让她知难而退,自己主动现身罢了。自己费劲心机布的局并没有把霍惊风骗走,这真让依晴郁闷,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食物,算计着霍惊风何时能找到这里。天啊,自己好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而霍惊风这只大猫就在她的老鼠窝外头等着,只要她一露头,就会被人家一口吃掉。这种感觉太糟了。

依晴在屋子里仰天长叹,老天爷啊。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我的出走之路这么难。第一次走的像笑话。第二次,我费尽心机,居然是这种结果。离家也走的日子过得比在家里的日子还要不自由,这是什么世道啊!!!

与虎谋皮

依晴红着眼,坐在沙发上,她要疯了,冲动之下手中的遥控器飞身亲吻了亲爱的电视机。她再也不需要也不用看到霍惊风的挑衅了。每天电视机都会让她看到霍惊风的部署情况,每天都知道自己能躲的机率越来越小,这是什么日子。陆依晴要疯了,啊……!!!!大叫几声,舒服了。

躲了快四天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依晴趴在床上痛哭,她怕,真的好怕。上一次离家出走的教训让她混身颤抖,她发誓,只要霍惊风活着,她就再也不会做出这种傻事了。可眼下怎么办啊?就这么等着他来抓?等着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等着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挨打的场面?NO!!!她不想!可这事现在好像不由她作主了。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吗?左转转右转转,想不出法子啊.现在自己连门都不敢迈出一步。找陆家豪?让陆家豪帮自己?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可陆家豪也不可能藏自己一辈子啊。家豪哥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事业,难道要让他与霍惊风为敌?那不是毁了他吗。求洛劲雷?自己放了依依的鸽子,把依依一个人送到C市,洛劲雷现在一定恨得牙痒痒吧。还有楚飞,能求楚飞帮忙吗?依晴很肯定的告诉自己,不能!楚飞向来跟惊风臭味相投,又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怎么会为了自己公然得罪霍惊风。转来转去,谁也指不上。要崩溃了。一只可怜的小老鼠,期待一只温柔的猫。温柔的猫的确有,但霍惊风不是猫,是一只老虎啊。

霍惊风拿着高倍望远镜,看着对面房间的依晴,这丫头,脾气真不好,连电视都砸了,太有破坏性了。看来她开始不安了,怕了。把望远镜递给劲雷,自己坐到一边抽烟去了,他在想,什么时候收网捉鱼呢?

“怎么不过去把她捉回来?”楚飞在一边问。昨天跟着一脸兴奋的惊风搬到这个公寓来,霍惊风给了房主一万块只租一个月,房主乐得十分钟内收拾走人,空出房子给他们.

“不想用抓的,希望她自己回来。”惊风答。其实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在害怕中过几天,让她尝尝这种害怕的滋味。他霍惊风在这种害怕中过了一个月了,他怕依晴有什么意外,他怕再也看不到依晴。虽然现在看着她害怕看着她狂燥他会心疼,可必需让她自己意识到,逃离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没有血缘就是不行,看到她这样,你就不心疼?”家豪很是气愤。看着依晴在那受苦一天了,这一天,她一点东西也没吃,上午发呆,下午砸了电视。现在趴在床上哭。唉!

“心疼?她下次再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又跑了我怎么办?还有两个傻瓜专门为她提供逃跑活动金。我怎么能不防着。”霍惊风现在对陆家豪实在没什么好印像。他喜欢笨些的女人,但不喜欢笨男人。

“行了行了,别吵了,让她自己在那反省,咱们来支一局,老从这大眼瞪小眼的憋着有什么意思啊。”劲雷放好桌子,摆出麻将。真是一个无聊透顶的男人。

四人入坐,一个月来都或大或小的崩着神经,现在可以真正的安心了。而此时,所有不安心都丢给了对面楼里的傻女人。

惊风的牌技是霍老大带出来的,娱乐城里大赌小赌天天有,跟他们玩,太轻松了。而现在的霍惊风很放松,陆依晴的房间周围全是守卫,他并不忙着收拾她,他要给她机会,让她自己站出来,当然,她也需要好好的反省一下才行。

两个小时后

“我们跟他玩儿,不等于是白送钱给他吗。”楚飞输光了现金,一边自嘲一边拿出支票。

“没办法,我也不愿意跟他玩儿,长这么大就没赢过他,可惜现在就咱们四个,谁让你把楚风撵回去了。”洛劲雷倒是不在乎输的钱,这个月,他会天天找霍惊风出去玩,全让霍惊风买单就是。

“看看你们两个,真丢人。你看人家陆公子,输的也不少,连眉都不皱一下。这点钱算什么?一百万说捐就捐。”惊风赢着钱,不忘嘲笑陆家豪。

“一百万算什么?我有两个好妹妹,等她们嫁人那天,礼金少于九位数,我决不放人。”陆家豪回敬着霍惊风,你娶了我妹妹,就得叫我一声哥,到时候,我看你还敢嚣张。

霍惊风不吱声了,楚飞哈哈大笑。

“那我养了你妹妹这好些年,你怎么算?”洛劲雷很白痴的问

“你跟我妹算去,算多少都行,让她找我来要,我保证不赊不欠”家豪回他,懒得理这种白痴。虽然自己也经常被依晴当白痴。

继续战斗,楚飞对劲雷挤挤眼。他就不相信搬不倒霍惊风。

依晴睡了一觉醒来,肚子饿了,煮了袋面,草草吃了。电视砸了,还有电脑。打开笔记本,还好当初把它落在这里。看着电脑,有了主意。无论如何,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一个死的漂亮些的机会?对!说干就干。这一觉睡得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精神劲.人啊,不能饿着,不能累着.还要定时休息,这样才会有一个好身体,好头脑哦.

依晴上了自己的MSN,还好,这个时间,雨然挂在上面。总算跟雨然联系上了。

依晴:雨然,是我。

雨然:陆依晴?你在哪?都担心死我了。

依晴:我很好,你放心,帮我个忙

雨然:什么忙?我可不敢了,你快点回来吧,跟霍大哥认个错求求他,一切过去就好了。

依晴:我是要认错,可我也不能这样就回去啊,他会打死我。你帮我通知他,让他用MSN跟我联络,我有事跟他说。

雨然:不会的,他很着急,真的很惦记着你。

依晴:不跟你费话了,别忘了通知他,我半个小时后再上网。886!

雨然:依晴,你现在在哪?

……依晴下线了。

张雨然马上拔通了霍惊风的手机,并告知依晴的要求。本想帮依晴说些话,可没胆子张口,匆忙把依晴的MSN地址告诉惊风,就挂断了电话。心想,难怪依晴会怕得离家出走。换了她,她也会怕,这种强势的男人,真是让人吃不消啊。

惊风看着电话,陆依晴又要搞什么鬼啊?

几人停了国粹战斗,惊风让人马上弄一台电脑过来。电脑很快就过来了。惊风望着其它三人笑问:“谁有MSN啊?”其它三个一脸无奈,电脑会鼓捣,但他们都是看些大盘走势啊,新闻啊,或者企业内部报表啊,财经问题一类的。还真没有聊天工具。

惊风又问手下的人,都从那摇头。没办法了,现申请吧。

惊风从那下着MSN,看着对面依晴的窗户,心想:小麻烦精,你可真能搞事。楚飞打了个电话给楚风,果然,现在小家伙们都有这玩意。

半个小时后

依晴打开电脑,果然有人主动跟自己说话,一看,居然是楚风。

楚风:死丫头,舍得找我了?

依晴看着,这不像楚风说的话,这语气像霍惊风。

依晴:你是谁?

楚风:你说呢。

依晴:哥。

惊风:你还记得我啊。

依晴:我错了。

惊风:知道就好。

依晴:我想你了。想回家了。

惊风:那就回来吧。

依晴:好吧,但我有条件。

惊风:说。

依晴:第一,你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我。这次我知道错了,认打,但请你打轻些。我真的己经知道错了。第二,我以后要得到一定的自由。不需要太多,差不多就行。第三:你帮我想个好理由,我这样回去太丢人了。现在我离家出走的事被你炒的这么火,我以后没脸见人。这个你要帮我处理。第四:我暂时没想好。但你要答应我,等我想好了,你会同意。

惊风:这种无耻的要求,你都能提出来。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依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辈子让你找不到我。

惊风:还敢做梦呢?

依晴:哥……好哥哥,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答应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惊风:好。

依晴:哥,你真好。那我明天再联系你。BYE

惊风:你现在把门打开,有人会领你来见我。

依晴:你在哪呢?

惊风:你说呢?

依晴慌忙把电脑合上。他既然己经答应了,就应该不会让自己太没面子。这点她对霍惊风还是有信心的,长这么大,从来没骗过她。什么事都没骗过。但他刚才说什么?打开门?有人领我去见他?难道他发现我了?依晴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慢慢把门打开,伸出头去,“啊……”居然看到两个人把在自己的门口。她要疯了!

母鸡与小鸡

依晴跟着霍惊风的手下往霍惊风现在的所在地走,当她发现,居然是她的藏身地对面的时候,依晴心里一阵慌乱。搞什么嘛?间谍游戏还是谍中谍?想着刚才自以为是的跟霍惊风谈条件,还大言不惭的威胁人家。腿有些软了,身上开始不自主的做起了震颤运动。

看着不敢抬头的陆依晴,被手下带进来,惊风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紧紧盯着她看了半天,她的脸色很不好,应该是最近营养不良。人也瘦了,是这一阵子提心吊胆吓的吧。家豪早己一步上前把她搂在怀里,见她豪无反应,遂又放开,心疼的看着她,洛劲雷含笑的望着她,楚飞脸上满是轻松之色。依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也最惨的老鼠,被四只大猫耍着玩,自己还自做聪明的给人家增加笑料,

“你啊,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瘦。跟我回家好好休养些日子吧。真是让人不省心。”家豪宠爱看着依晴,话里的意思却是说给霍惊风听的,她要先把依晴带回陆家,等过一阵子事情平静了,再考虑她的去处。可哪知,陆依晴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那么谨慎的低着头自动罚站.

“就是,依晴,你身上的钱也不少啊,干嘛省着啊,怎么一下就苗条这么多啊?看来依依又得喊着要离家出走了,能减肥啊。”洛劲雷嘲笑着看着依晴,人找回来了,他就放心了。霍惊风也不会因为依晴的事在瞪依依了吧。

“下次在有什么解不开的事,找你几个哥哥来说,霍惊风在欺负你,你眼我们说,自会有人为你做主,别再这么作践自己了。”楚飞看着依晴憔悴的样子,即心疼又无奈。这女孩不归他管啊。如果跟在他身边,一定不会让她受这么多的委曲。心中对霍惊风有了一丝恨意。

依晴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就是没听到霍惊风言语,也不敢吱声,不敢抬头,低着头,眼睛观察着地面,心中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他己经答应我了,不会在人前打我,而且现在另三个人应该也不会让他动我。小腿肚子直转筋,怕怕啊。不过霍惊风从来没骗过她,所以她完全相信,现在是安全的.可还是很怕.

霍惊风盯了她一会,嗯,还行,认罪态度还可以,看着她发抖的小手,不安的握紧。现在心里应该是怕挨揍吧。今天一天她好像就吃了袋方便面,应该饿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其它三个人说:“走吧,先找个地方吃口饭,然后打道回府。”

家豪想着依晴也一天没好好吃饭,马上同意。洛劲雷与楚飞一脸诧异的看着惊风。劲雷与惊风交往多年,头一次看到惊风这么压着自己的火气,本以为这丫头最少也得挨几巴掌,奉了依依之命,如里惊风要动手,自己得帮着拉一拉啊,没想到霍大少爷今天变了性子了。

“依晴,走吧”家豪伸出手,想拉着依晴一起走。但他发现依晴没理自己。还是老样子站在那里,混身发抖。家豪看了一眼依晴,转头看了一眼霍惊风,气的站在那里也不动了。

“霍惊风,快点发句话,看把依晴给吓的。”楚飞明白依晴心里最怕谁,霍惊风不开口,她心里更毛,哪里敢动。

“饿不饿?”惊风走到依晴跟前,伸手抬起她的小脸,依晴明显抖得更厉害。

“不饿。”依晴张着大眼惊恐的看着他,一个多月没见了,他也瘦了,是找自己累的吧。

“胡说,一天就吃袋方便面,能不饿吗?”惊风看着失了复得的宝贝,告诉自己,别吓着她。

“我错了,哥,对不起。”依晴腿一软,直接给惊风跪下了。她没见过惊风这么好说话过,吓的。

“傻丫头,那些回家再说,先陪我去填肚子吧,我也好些天没好好吃饭了,看到你,就饿了。”惊风扶起她笑着对她说.本想自己先走,她自然会在后面跟着,又一想,她又怕又饿身上也该乏了。直接把她打横抱起,领先下楼了。后面三个人各怀心思跟了下去。

惊风抱着依晴上了车,一个月来天天想这么搂着她抱着她,这感觉真好。不过又轻了。但没关系,回家好好给她补一补。小磨人精,终于又可以天天看着你,想抱就能抱了.

依晴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她曾想过很多种被霍惊风抓到的场面,就是没想过这种,没有责打,没有拷问,没有训斥,还在自己刚刚无知的挑衅加威胁后,一脸沉醉的抱着自己去吃饭?难不成回家后才有真正的惩罚上场?他是顾虑什么吗?顾虑家豪?还是顾虑刚才给自己的承诺?

陆家豪看依晴这样,就知道自己是接不回依晴了,在依晴心里早己把霍惊风摆在一个奇怪的位置上,心甘情愿的认定霍惊风拥有定夺她的生杀大权,不管是打骂责罚还是亲蜜宠爱,她自己心里都己经习惯性的认为,只有霍惊风有这个权利。别人想插手都难了。无奈的摇头叹息,上了自己的车。跟过去了.

洛劲雷现在比较轻松,内心嘲笑霍惊风,这一个月来上窜下跳折腾个够本,天天跟斗鸡似的,一个月来霍惊风身边的气场,那绝对是生人勿近。今天逮到人了,反没了脾气,像个老母鸡一样,带着小鸡吃食去了。

楚飞心中是复杂的。他对依晴一直有种特殊的爱慕之心,在上次酒吧袭警那次,他先看到了依晴张狂野性的一面,又看到她乖巧驯服的一面,还看到她的胆怯,她的聪颖,她的委曲,她的机灵。她被压制下那种不服输的挑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楚飞心中暗暗埋下了这个女孩儿的影子,知道这女孩当天晚上会挨打,自己居然挖空心思的把霍惊风拉出来喝酒想借以帮她。虽然被霍惊风一眼看透,可他一点也不后悔。她逃跑的这一个月,自己也是天天晚上睡不好觉,这么一个美丽优秀的女孩,只身在外,怎么可能让人放心啊。再担心她的同时,对霍惊风的嫉妒与怨恨越来越多。如果他霍惊风不懂珍惜,那么他完全可以接手过来。即便从此两家交恶,那也再所不惜。

几个人各怀心思,来到小城最好的饭店,霍惊风的手下己经先行一步定好了房间。并点了酒店最好的饭菜,只等几位大架光临。

霍惊风带头下车,依晴紧跟在后,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家豪报谦的一笑,这个可怜的男人,这回又被自己骗了,想来霍惊风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吧。她这回眸一笑,家豪心里也是暖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又多年没在她身边,还能要求她什么呢?不过这一笑也被楚飞看个清楚,依晴憔悴的面容与身姿,回头一笑,那笑中有讨好,有乞求,有抱歉,虽然知道那不是冲自己的,而是给家豪的,可看在楚飞眼里,是那么让人心怜与心动。如果这个女人是他的,该多好啊。劲雷跟在最好,正在给依依打电话,告诉依依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依依吵着要跟依晴通话,劲雷吓唬她,等依晴回去后,把她们俩放在一起审,依依这才老实,忙挂了电话。

霍惊风入坐,依晴自知有错,站在他旁边没敢动,惊风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坐在身边,其它三人入坐。惊风嘴上说是自己饿,可光顾着往依晴碗里夹菜,自己倒是没吃什么,依晴先前还有些拘束,可美食当前,又见惊风如此耐心的待自己,加之最近一直没怎么吃好,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千古名理,放开肚子,开始补。

她的确好饿啊。惊风看她吃得香,也来了胃口,这是两个这一个月来吃的最香也最多的一次。依晴心里暖暖的,不管怎么说,惊风没让她当众丢人,还这么关心她,耐着性子陪她吃喝,而惊风的心里也是塌实的。看着她吃的香,自己也高兴,看着她眼里虽有惧意,但也多了些信任的眼光,当下更是开怀。两人吃得有声有色,洛劲雷这个没心没肝的,尝着当地的特色美食也是心满意足,只有家豪与楚飞各怀心事,再看着惊风与依晴,一个意得神满,一个羞羞答答。把二人怄个够呛。

一顿饭,在安静祥和的气氛下结束,各自上车,向A市返回!

陆依晴的第二次离家出走,到次结束!霍惊风成功的把自己由一只作威作福的大老虎强行压制成为一只爱护幼崽的老母鸡!

回家的车上,依晴规规矩矩的坐在惊风身边.心里盘算着,回家如何求饶,这回跑了一个多月,得挨怎样的一顿打啊.偷偷抬眼瞄着惊风,看他也正在看自己.马上低头.眼泪随之落下.

"哭什么?"惊风想着,今天自己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她怎么还哭.

"对不起."依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更害怕自己未知的命运,这点不怪她,谁让霍惊风平时压得太死,让她在他面前向来胆小如鼠呢.

"对不起我什么啊?"看着重回自己身边的依晴,又起了逗弄她的心.

"我不该这么任性."依晴早己忘了当初离家出走时的初衷.

"你还知道啊?"惊风笑着看她,嘴上却不松口.

"我不敢了,我发誓再不会有这种事情了."依晴现在说的是实话,在霍惊风有生之年,她绝不会再做这么笨的事了.

"……"霍惊风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哥,我知道我欠揍,我出知道你着急,但我真的知错了,你饶我这次吧."依晴想着一会的皮肉之苦,她必须为自己做些什么.把对自己的伤害减到最小.

霍惊风还是没答话.

依晴抬眼看他,看他满脸满眼的都是宠爱之色,一时瞢了.

惊风把她抱到怀里,让她的头挨着自己的前胸.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心里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么抱着她.

依晴好久没有在这个怀抱里逗留,又重新闻到熟悉的气息.贪婪的趴在他的怀里.心里想着: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他舍不得打死我就对了.

趴在他的怀里真舒服啊,好安全!一个月来都没有安稳睡过觉的依晴,忘了讨饶,忘了认错,趴在惊风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惊风看着她,心里想着,这回不会打你,饶了你.但必须跟你谈一谈了.

小野猫,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你哥哥我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己变得很奇妙了.

霍惊风的承诺

傍晚,霍家众人看到睡得如死猪的陆依晴被霍惊风面无表情的抱进霍宅,霍宅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小云跟着惊风身后,这一阵子,家里谁也不敢跟大哥说话,因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不说,还会被大哥的冷眼杀伤。看清抱在哥哥怀里的的确是依晴,又仔细看了看,脸上很白嫩,瘦了些,但没有伤,壮胆问惊风:“哥,她怎么了?”

“睡着了。”惊风抱着依晴准备送到楼上去。看着依晴睡熟的小脸,胸前还有她刚才在车上流下的口水,嘴角有一抹幸福而知足的笑,淡淡的,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众人均松了一口气。

霍老大心想:终于不用躲着儿子了,看他这一个月折腾的,让身为他老子的我,愣是不愿意看他那张臭脸,走哪都得躲着他。不孝子!还有那个不孝女陆依晴,哼,今晚让他好好收拾你一顿,我拦着,谁也不许去给你说情。霍老大一幅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心态

霍夫人心想:还好,这是找了回来,要不然,这一天得往外扔多少钱啊,天天铺天盖地的广告费,大笔的人工费,因霍惊风无心工作而导致的无法计算的损失等等,这一个月来的花销能捧红十个二十个的明星了。要是再这么搞几次,霍家在A市的地位很快就会被人超越了,以霍惊风这种折腾法,谁家也折腾不起啊。

霍小云心想:陆依晴,你可真有两下子,你一出走,把我家搞得乌烟瘴气不说,整个学校也被你闹个翻天覆地,人仰马翻。家里气压超低,学校气压超紧,弄得我都想出走,不爱在家呆了。你就等着挨打吧,我哥这一个月来可是气的不轻。打死你也活该。

米琪妈心想:这还真是霍家的小祖宗,好好的日子不过,搞什么离家出走,都是让人给惯的。吃的好,喝的好,住的好,用的好,要什么给什么。还有什么满意的地方,一个养女,就算霍家少爷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你不还没被娶进门呢吗?就算娶进了门了,你是霍家的儿媳妇又能怎么样?让表姐家浪费了那么多钱,这些钱省下来,够给米亮安排个好前程,娶个好媳妇儿,置份好家业。给米琪准备一份丰厚的好嫁妆都用不完,怕还富裕的很呢。真是个不懂事的又不知感恩的败家仔。

米琪心想:陆依晴啊陆依晴,你在霍家还真是举足轻重啊。霍大哥为了你,天天吃不香睡不稳。而学校里的楚风为了你天天拉着脸,动不动就逃课要去找你。他们到底喜欢你什么?你有什么地方比我好。论漂亮,我不比你差,论学习,我比你用功,成绩也跟你差不多。论性格,我比你温柔。只是没有你在这个家呆的时间长罢了。你凭什么搞的这里乱七八糟。凭什么我想要但却得不到,你得到了的,却还拼命逃.要走为什么不走远点,还让人找回来干嘛。在米琪的心中都是妒意。

桂姐心想:老天有眼啊,我终于可以不用天天接那些吵死人的电话了,记者的,亲戚的,朋友的,天天追问这边的情况,每天都得重复着同一番话数百次,她这一个月来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天天口干舌燥。嗓子疼的想换个人来前厅接电话。可那些个佣人知道家里最近气压低,谁也不敢出现在前厅。一群废物。就属她桂姐的胆子大!

整个霍宅的下人今天就像过节一样,因为知道长达一个月的低温气压马上就要回升了。不用活的那么压抑了。

惊风把依晴抱回房间,放在她自己的床上,又去浴室帮她放了洗澡水。

“醒醒吧,小懒猪。”惊风知道她早就醒了,不好意思面对众人,所以刚才从那装睡罢了。

依晴见被拆穿,也不装了,红着脸睁开眼睛,忙下地站好,低头不敢看惊风。

“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去洗一洗,然后好好休息休息不用想别的,也不用老惦记怕挨打的事,这回不打你。明天我找你谈,但有一点,明天我要听的是实话,不许撒谎。”惊风站在她跟前,手摸着她的头顶,说完后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惊风也累了一个月了,他也需要休息。

依晴听惊风说完,心里也放松了些,身上确实又累又不舒服,很听话的什么也不去想了,跑进浴室好好洗了个澡。还是家里舒服啊!坐在宽敞的浴池里,往里倒了好些精油。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会。心里想着,这回他真饶我了?嘻嘻,那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只要不挨打怎么都可以。就算被禁足也不要紧。自己这一个月来哪天不是过着禁足的日子,反过来想想,在家里的日子也算相对自由了,还不用像前一阵子那样提心吊胆,做人贵在知足,要把阿Q的精神发扬光大。美美的洗了个澡,光着身子回到卧室,扑到自己的大床上,哇!还是裸睡舒服!!!我的床,我爱你!我的浴室,我爱你!霍惊风,我爱你!我的自由,见鬼去吧!!!!

第二天早上,惊风安心的睡了一宿后,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依晴呢,她起床了没,起床了就可以开饭了。”霍夫人的心情也很好,因为不用心疼每天流水般的金钱了。

“不用管她,让她睡吧,这些日子没怎么好好休息。”惊风心情明显变好。

一家人开饭。霍老大很好奇昨天二楼怎么那么安静,没听到依晴的鬼哭狼嚎,也没听到儿子的愤怒的训斥。悄悄问着儿子。霍惊风不理他,只说今天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匆匆吃过饭忙着出去。临走时对着全家人说:“她醒了后,谁也别提这次的事。”。又叫来桂姐交待说:“没事多上去看看她,也许醒了,不好意思下来,问问她想吃些什么,做好后给她送上去。”说完,也不理大家的反应,直接出门。他确实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了。公司一个月来全交给底下的人处理,自己己经很久没过问了,今天得先了解清楚。另外,也得给媒体一个交待,停止一切寻人行动。并帮依晴找个好些的说词,别让她以后难为情。还有在外地找人的兄弟们,这两天也该返回A市了,其它远些地方,都是让当地的势力帮着寻找的,也得亲自致电感谢一下,人情一个也不能少啊。虽然这一天会很忙,但霍惊风一点也不觉得累或烦,因为心情好!大好!

霍夫人看着发呆的霍老大,心底苦笑,这霍惊风还真是个情种。霍老大从结婚到现在,何时这么关心体贴过自己,陆依晴的命也太好了吧。

小云吐吐舌头,世界变了,连老虎都变猫了。一会上学告诉张雨然一声,省得她惦心着。楚风今天也会主动来找她问话吧。

米琪母女埋头吃着早餐。米琪妈心里想着一会得跟表姐说说去,这么惯着,早晚有天得爬到表姐的头上去,那她们娘仨到时候还能不能在这个家住下去不就得看那丫头的脸色了。米琪眼底全是嫉妒,心有不甘,如果我也是从小养在这里的,他也会这么对我吧。霍家优越的环境,对小小年纪的她来说吸引力太大了,她想一辈子都过这样的好日子,她认为只要攀上霍惊风这棵大树,自己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主人。虽然这如同痴人说梦,但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正是爱做梦的年纪。谁能有权力阻止她.谁都有权做梦不是吗?

PS:本来还有一半,错别字太多了,正在修改中……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观注,我太感动了!!!

亲情与爱情

依晴一直睡到下午才被饿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看四周。没错,她又回来了。这个她一直要逃离的地方。现在却让她感觉到舒服无比。找了件睡衣套上。洗了把脸,拢拢头发,这个时候霍惊风应该上班去了,霍老大一定出去找他的老友们玩乐去了。家里应该只剩下女人了,所以也不用穿的太正式,先下去找些吃的吧。

开了门,想想自己离开这里一个月了,一会大家肯定要问这问那的。又缩了回来,怎么回答呢?见面多尴尬啊。可是肚子又是好饿。算了。什么脸不脸的,反正这一个月,霍惊风己经让她真正的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了脸。不差这点,于是大大方方的下楼了。

桂姐看到依晴下楼,忙迎了上去,上午己经偷偷在依晴门外听了几回,没有动静,应该是一直睡着呢,午饭的时候想去叫,又想记少爷吩咐不让人打扰她,也就做罢了。现在见她醒了,记着少爷的交待,忙上前问依晴饿不饿,想要吃些什么?

依晴只说了句随便。转身就想上楼。看到霍夫人与米琪妈在客厅陪洛太太正在聊天,米亮也在.礼貌的笑笑。洛妈妈是下午专程过来看她的。见了她就笑着喊她过去。没办法,厚着脸皮过去吧。

“依晴啊,你这回也真是调皮。”洛太太摸着依晴的头发,慈爱的看着她。

“以后不会了。”依晴低着头红着脸答道“在外面受苦了吧。哪也没有在家好啊。”洛太太看着依晴不好意思的样子,知道她不想提这事,也决定不提了。

“是啊。”依晴依然红着脸低头答着。

“依晴啊,伯母问你个事儿,你要是知道可一定要告诉伯母啊。”洛太太这回来是有目的地,她也知道依晴刚刚回来不应该过来打扰,可这事在洛家人心中一直是个疑团,压得太难受了。

“好的,您问吧。”依晴思量着她能问些什么?

“我知道这回是依依做的坏事,拉着你陪她离家出走的,可我们怎么问她,她也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走,你知道她走的原因吗?”这是困扰了洛家人心中一个多月的疑团,不管她如何含着眼泪追问,洛爸爸如何板着脸的审问,洛劲雷更是差点动了手,依依就是一直哭,就是不告诉他们为什么。

“啊?这个,我当时光顾着合计着怎么跑了,忘了问她了。”依晴这才想起来,这回主谋是依依啊,是啊,依依怎么了,为什么要跑路。洛家对她多好啊,从不打骂,也不限制自由。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哦,算了,依晴啊,你有空的时候帮阿姨问问,你们到底是亲姐妹,也许她会对你说,你也帮我开解开解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需要离开家呢。”洛妈妈一看问不出什么,就只好拜托依晴帮忙了。

“哦,好的,我一定问她。”依晴被洛妈妈这么一问,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依依到底怎么了。

依晴感觉到有人老看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出名,让人看很正常,可是那眼光让她不自在,寻着眼来找了过去,一看是米亮.米亮是专程回来的,昨天听米琪说依晴被找了回来,今天下午没课,就以回来看妈妈为借口来到这里,其实是想看依晴.回来没多久,听佣人说,依晴睡了一天了,以为今天没戏了,看不到人了.哪知才坐了一会,她就出来了,还穿得那么性感.这让米亮非常意外的同时,脑子更是一热,一个正值青春的男生,见了依晴这样一般打扮,能不动心,能不动情.依晴本来长的就是那种妩媚又野性十足的样子.现在穿着睡裙,头发随意的一拢要多撩人有多撩人.让米亮一时看的呆了.依晴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真的不适合出现在米亮面前,慌了神,想走,又碍于洛妈妈在这没办法,正愁着想办法的时候,洛妈妈开了口.“你要是饿了,就先过去吃饭吧,不用陪我。”洛妈妈很善解人意的看出依晴的不自在,放她走了。

“好的,那洛伯母,我先过去了。姨,姨妈,我先吃饭去了”依晴挨个打过招呼,转身溜之大吉。她一直不喊霍老大与霍夫人为爸妈,一直叫着叔叔阿姨。大家也以习惯,没人在这事上难为她。

三个女人一台戏,霍夫人,洛夫人,米琪妈在一起唠起了家常。米亮失望的看着佳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坐了一会就跟大家说学校还有事,也匆忙离开了.依晴躲在楼上吃了午餐.她现本着能不见人就不见人的心态。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虽然谁也没在问过她离家的事情,可她依然能躲就躲。

小云和米琪放学后,曾来到她的房间,不过她装睡,不理她们。她俩一看,只好惺惺的走了。依晴现在哪有心思理会她们,她得想着晚上怎么跟霍惊风交待。虽说他说了不会因为这事揍她了,那她也不敢掉以轻心,霍惊风的脾气一上来,谁能拦得住。到时候还不是拿自己先撒气再说。所以得小心应负。想着想着,许是这些天真的累坏了,还是因为不用四处躲藏放松了精神,真的就睡着了。

惊风用一天时间处理了这些天闲置下来的公事,没有陆依晴这个小麻烦精给自己添麻烦,做起什么,都是得心应手。两下三下,搞定了一半。还有些需要亲自出面签约的,也纷纷安排好了日子,总之一切很顺利。媒体方面,只说是陆大小姐,得知自己是霍家养女的身份,一时想不开,离家散心。现在自己想通了,主动认错回家,家人也乐得接受。一片祥和之象。外人看来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闹闹小姐脾气,而家人特别看重,找得有些大张旗鼓罢了。而知情的人谁又会在这事上饶舌头,最后都得睁一只眼一只眼,为了维护一个合谐的社会做出自己应用的贡献.这样霍惊风也顺便为以后解觉了一些麻烦。现在向所有人公开了依晴是霍家养女的身份,那么有朝一日,霍惊风迎娶陆依晴也是顺礼合章,应当应份的。一切都非常的顺利。霍惊风派出的那些外出寻人的手下也纷纷回A市集合。该奖的奖,该赏的赏,霍惊风看着秘书送来的帐目,心中苦笑,这一个月来,光现金流水就折腾了几百万,这当中还有很多是当地友情服务没收取任何费用,而霍氏这一个月的进帐却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一。陆依晴啊,看你多有本事。惊风心里默念着。

放下帐单,按下秘书室的按钮,问了一下,今天还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事情,秘书答道,今天己经没有急需处理的了。又说了今天哪些人哪些单位打过电话慰问。惊风想着,今天自己的电话也一直没停。想来想去,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事搞得过大了,这陆依晴以后可真是丢不了了。现在闹的所有人都知道陆依晴归他霍惊风所管辖。也好,省得以后费事了。惊风暗笑。看看一天忙碌的结果,很是满意,看看时间,五点多了,也该回去了。吃过晚饭,今天要跟她好好谈谈。

惊风到家的时候,依晴还没有醒。惊风站在依晴的床边,听着她的呼声。心想,真是累了。连睡觉都打呼了,真可爱,更像只小野猫了。手轻轻摸着想了一个月的小脸,还是那么白嫩,还是那么光滑。就这么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心里特别平静安稳。没错,霍惊风现在知道陆依晴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么位置了。以前是爱,不过爱得过于跋扈。现在也是爱,但这份爱里己多了份牵制与平等。陆依晴不是那么好驯服的。光是武力可以对付小时候的依晴,让她口服身服心不服。现在大了,必须得让她口服身服,心也服。

直到佣人来请,依晴总算醒来。看着惊风与佣人,匆忙洗漱了一下,知道自己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也不用惊风多说,跟着惊风下楼用餐去了。依晴想,霍家的生活也不错,猪的生活嘛,饿了吃,吃了睡,睡了玩,玩累了再睡,挺好。猪就猪吧,比老鼠强多了。

一个月来第一次正式出现在霍家众人面前,就算依晴脸在大,也会不好意思,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惊风身后。低着头。不言语。

照常坐在惊风的身边,接受着惊风的照顾。不过今天没那么坦然了。自己刚刚惹了这么大的风波,他不打自己己是开恩。还不计前嫌的待自己如往常一样。天上下红雨了?太阳公公和月亮姐姐换班了?

“依晴啊,别拘束,就当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该怎么着怎么着啊。”霍老大看着依晴一副不安的样子,想起早上儿子说过不让任何人提及此事,故意这么说来逗弄依晴。

“啊?好!”依晴一脸黑线。这是关心自己吗?霍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心疼过自己。

“依晴,你什么时候上学啊。同学都想你呢。”小云开口问。

依晴抬头看了惊风一眼。这事她说了不算,现在她什么也不敢问,因为还没等到霍惊风的最后裁决呢。一切都得过了今晚再说。

“你现在身体行吗?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身体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再去吧。”惊风怕她太累。问了桂姐,下午吃过饭后就又补觉了,应该是身体太累了吧。

“好的,过两天就差不多了”依晴小心翼翼的答着。

“依晴,多吃些菜,好好补补身子,看你瘦的。”霍夫人语气满是关心。

“嗯”依晴心中奇怪,怎么大家对自己这么好?没有一个人问一句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也没有人难为自己。哪怕冷嘲热讽一句也行啊。霍惊风最反常。连训都没训一句。

米琪母女只是微笑的看着她,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一个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的人,在她们眼里跟本就是眼中钉,而米琪妈下午看出了儿子的专注与慌张,心里固执的认为她就是个小妖精,勾了霍惊风,还撩拔着她的儿子,无奈在这个家没有地位,所以无法开口。

依晴埋着头,吃着霍惊风给她夹的菜,感受到总是有人往她这面瞄,也不抬头,只是一个劲的吃,现在只要不做老鼠,做只猪也是幸福的。

终于等到晚餐完毕,霍夫人带着表妹出去了,今天她有牌局,霍老大喊来了朋友到楼上球场打台球。台球这东西他一直不是惊风的对手,所以一直苦练。小云,米琪跑到花园秋千处闲聊去了。当然小云也是知道今天晚上哥哥要给依晴训话.所以故意躲出去了.依晴则满腹心事的跟着惊风上楼。等着惊风对她的宣判与处罚。

惊风推开她房间的门。俩人来到依晴房间靠窗的藤椅处。惊风拿了一罐啤酒,准备说累了润喉用。

“依晴,对这次的事,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惊风先开了口,没错,他是男人,所他必须先开口.“哥,我知道错了。”依晴明白,这句话肯定没有毛病.先认错再说,接下来再看他脸色行事.脸色难看,跪地求饶,并做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脸色好看,就撒娇耍赖,在他身上脸上蹭蹭亲亲,准能过关.“错,错在哪?”惊风想听的不是这话.但也顺着她的话放下说.“我不该离家也走,不该让你担心,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骗别人……”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我说一下我的意思吧。”这丫头胡扯的本事越来越大,还是直入主题吧.他可是累了一天了.“啊?哦!”依晴听出今天的谈话不同于以往了.不像是要教训人的样子.“首先,那件事,我很抱歉,那天打你,也是我的不冷静。那天你的要求是正确的,我以后会专一待你。”惊风十分诚恳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哪件事?”依晴傻傻的问,她最近活的太刺激,己经把最初的问题给忘了。

“小笨蛋,你成心的?那天在海边,你对说我让我专一待你,我训了你一顿。晚上你又跟我闹别扭,我知道打你那巴掌不应该。以后不会了。别老跟我拗着了。”惊风哪知道她早忘了这事,还以为她故意的呢。

“哦,你说你会专一待我?”依晴想起来了,就是嘛,自己为什么要出走啊,还不是你欺负我。不过听着他说以后会专一待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是,我会的,等你毕业了,我直接把你娶回来,好不好?”惊风笑着看她,会不会吓着她啊。但这事也该跟她挑明了。

“啊?!”依晴瞢了,大脑一片空白。

“啊什么啊?有别的喜欢的人吗”惊风开始绕她。

"没有."依晴回答着."除了怕我,讨厌我吗?"惊风继续给她下套."不讨厌啊."依晴说的是实话,有的时候,还很喜欢他呢."嫁给我不好吗?你不是要平等吗?嫁给我咱俩就平等了."惊风相信,她现在一定没绕明白."好啊."依晴脸红了,其实她以前就想过,霍惊风宠她的时候,她特别喜欢,那个时候非常想跟在他身边就一辈子."好,就这么说定了."惊风做了最好的总结."等一下"依晴还不算太笨.知道反驳一下."什么事?"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这个傻丫头,还有点心眼."那我这一辈子不就都不可能自由了?"依晴想,上学的时候,他做为她的监护人,可以管着她,等毕业了就结婚,他做为她的丈夫,依然有权利管着她."你认为你不嫁我,你就有自由了?"惊风反问她“我以为等我毕业了有了工作,就可以独立了,那时就自由了呢”依晴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你想什么呢?自由?你来告诉我什么叫自由?”惊风开始开导她“可以自己说的算,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这是可怜的陆依晴认知的自由.“做梦呢吧你。你身边有自由的人吗?”惊风没好气了.想的挺美,还想去哪去哪?

“怎么没有?你就很自由啊。”依晴一向觉得惊风很自由,从来没人管他啊.“我自由?你啊,还是小。算了,这个先放放,进行下一话题。”惊风对她强行压制惯了,心里想好好跟她谈,但实在没有方法,跟她谈话,太累,老跑题。

“好。”依晴心想反正现在我也乱了.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同意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这次你也该明白了,我要是想找你,就是个时间问题,你根本逃不了。对不对?”惊风开始教训了.“对。”依晴认命的回答着.她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只要霍惊风活着,她就再也不办这傻事.“就那么想离开吗?”霍惊风开始跑题了.本来接下去应该帮她总结一下教训.“啊?是,也不是。”依晴被她这么一问更乱了“说说。”霍惊风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想离开自己,就是怕吗?

“我不知道。”依晴脑子太乱.她想过今天晚上会被教训,但没想过霍惊风会跟她说结婚的事.虽然不怎么浪漫.但也是求婚不是吗?

“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要说实话,我今天给你机会,说了实话,以后我会考虑怎么重新待你,如要有话不说或者故意隐瞒,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还跟以前一样对你。”不想吓他,其实今天本想着好好谈谈,给她点甜头,让她以后慢慢心服的,不过看她吞吞吐吐不说话,有点来气.“你对我好时,我是愿意在你身边的,可每当我看着别人都能做的事,就我不能,人家都可以自由跟朋友出去玩,也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可我不行,我去哪都得跟你报备,你还十有八九不同意。轻的是被你训一顿,重了就是一顿打,我毕竟长大了,你老那么打我,我会脸红。我会不好意思,所以我只想着离开你,这样就不用挨打,不用不好意思了。”依晴听出他有点不耐烦了,但也明白他是给自己机会申诉.这种机会没多少,所以得抓住.大着胆子讲出来自己心里的话,大不了挨顿打,反正这次离家出走就己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嗯,知道了。你的要求,我都同意。第一,给你自由,以后想去哪都可以,只要别做的太过就成。但不管去哪都必须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你在哪。这点能做到吗?”惊风看着她,说出了本就想告诉她的事.“真的?能!!一定能!”依晴大喜.“第二,以后也尽量不打你了,但你要自己给自己长脸,别做出那种让我不打不行的事。比如像这次的离家出走,我本来是很气愤的。但这次我也有错,所以就算了。以后可不行了。记住了吗?”语气还是教训人的口吻,没办法,习惯了.“记住了。”依晴才不管他什么口气,只是听着他难得的开恩,高兴坏了!

“第三。以后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有什么事都会跟你商量了再决定。”这句话说的很温柔,能相互商量着最后做决定的,大多是夫妻.想着依晴变成自己妻子的样子,连表情都温柔了许多.“谢谢哥。”依晴今天太幸福了.“别叫我哥,叫霍惊风,或惊风都行。”从梦中被这一句"哥"叫醒了.“啊?为什么?”依晴很是不解.“不为什么,你哥是陆家豪,我是你哪门子的哥?”口气又有点不好了.“养父养母家的哥哥啊?”依晴很明确的告诉他.“你就笨吧。行了,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也得答应我的要求啊。”惊风一向是礼尚往来,从不吃亏.“说吧,你都这么大方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依晴今天很高兴.“好,从现在起,你有权利跟任何人来往,但来往的尺度一定要给我掌握好.时刻记得你的身分,不能与哪个男生来往过于亲密。这点能做到吗?”这是霍惊风最大的顾虑.依晴越大越招人了.“为什么?”依晴问完,觉得自己问的好傻.“你说呢?”惊风瞪着她.“知道了。我会嫁给你对吧。”嘻嘻,嫁给你有这么多好处,我认了.“对。记住这一点就成。你最后嫁的人只能是我。而这几年我没碰过你,并不是我多么伟大,只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想伤了你,也想让你的人生更加的美满些。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所以,一旦我发现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比如说,楚风跟你走的过近,这就是你不该做的事,明知他对你的暧昧。还当断不断,那就是你的责任。这种事情,我不会放过他,我也饶不了你。当我发现无法信任你的时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先上了你再说。明白了?”惊风打算从现在起,把她当个女人看,不是女孩了.所以说话也没太多顾忌了.“明白了。”有点怕了.“很好,我的要求就这一点.还有,以前当你是个孩子,打你打得没头没脸,但那里面全是亲情,所以没下过重手.以后拿你当大人了,轻易不会打你,如果你真做出些找打的事,再让我揍你的话,可别怪我下手狠.所以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本份.而我从今以后,也会约束着自己.希望我们都不要让彼此失望.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想做的?”今天谈话差不多了,一瓶啤酒也见底了.“我还可以提要求吗?”依晴让他说的有点怕.但他给的好处太吸引人.自由,尊严,呵呵.“可以。”看着她发瞢的样子,真可爱.“我现在暂时没有了,等我想起来再提行吗?”自己都鄙视自己.“行。”满脸的宠爱,这丫头越来越可爱了.傻傻的模样真性感.“哥,你真好!”依晴看惊风对自己这么大方的承诺,心里就想着跟他撒娇,跑到他腿上坐着撒娇.“别叫我哥。”看她往自己身上坐,更加欢心,忙抱了过来.“习惯了嘛。”搂上他的脖子,继续撒娇.陆依晴还有当狐狸精的本事啊.“你啊,算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惊风无奈的看着她苦笑.“其实你早这样对我多好,我就省得受累跑那么久了。”依晴坐在他腿上开始胡说八道.“是,都是我的错!”惊风现在心里麻酥酥的.她说什么都行.反正自己今天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她爱怎么着就随她好了.“哥,你真好!”依晴今天在他身上得到好处要比他给的威吓多.所以心里多数是高兴的.对于他的要求,也认为自己永不会犯.不就是不跟男生交那种朋友嘛,有个么?反正她也没有看上的.跟霍惊风比,他们都没有他帅!!嘻嘻!

“傻丫头。知道我这些天多担心你吗?”抱着她站起.往床边走去,坐在那里舒服.够软和也够宽.“知道,所以我才更害所嘛,”依晴知道他会担心,但每次他只要一担心,她屁股就遭殃.所以才会害所.“以后别让担心了。”惊风亲了她的小脸一口.心想,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归我所属啊.真后悔刚才说的要等你毕业.还好没说大学毕业,等你高中毕业就把你娶回来吧.“保证,一定!”依晴对着他的大脸也是狠狠的亲了一口.“今晚我搂着你睡?行吗?”惊风动情了.但他保证不会怎么样她.大不了晚上去冲冷水澡.答应她的事,他向来说到做到.“好!”依晴很喜欢在他怀里入睡的感觉,舒服又安全.还暖和!

“真是个傻丫头”惊风看着依晴就这么信任自己的答应了.宠溺之情更盛!

无聊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依晴醒来的时候,惊风己不在身边,看看表,十点多了,他应该上班了。想着昨天晚上谈话,依晴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强烈的阿Q精神让依晴不去想不好的条件,只去想好的条件。没错,霍惊风答应过她,她从现在开始自由了。她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跟朋友出去玩。哇噻,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可以自己去游荡!!!!兴奋的给张雨然打电话,又放下,对,她在上课。天啊,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自由,却没有朋友分享。唉。不过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有的。

兴冲冲的冲进卫生间,冲个澡澡,洗个白白,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上,好好打扮一下,呵呵,今天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去感受自由的日子,当然要好好扮漂漂了。看了一眼梳妆台上,其实除了护肤品也没有什么让她往脸上弄的,霍惊风从小就不许她化妆。所以,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是护肤品,不过没关系,这也影响不了陆大小姐的好心情,扎起马尾,选了条牛仔,随手找了件白色T恤,脚上蹬了一双运动鞋。背上背包,陆大小姐要去感受自由了!关上门,满意的蹦了起来。自由啊,自由,你来得还是很容易的嘛!!!

愉快的桂姐打了个招乎,连饭也没吃,出去玩了!看到霍夫人与米琪妈从外面回来,以同样愉快的心情与她们打了声招乎。谁都看得出来,今天的依晴是快乐的。依晴走在大街上,想着自己要去哪里呢?对了,先跟霍惊风打个电话,得报备一下,呵呵

“喂”霍惊风正在开会,不过看到来电是依晴的,当然要接了。

“哥,是我。”

“什么事?我在开会。”

“没事,我现在在外面,我想出去玩一会。”

“知道了。要去哪啊?”

“还没想好。”

“嗯,那中午来公司,陪我吃饭。”

“好!”

“慢慢来,小心车。”

“好!”

“还有事吗?”

“没了,BYE!”

依晴满意的挂断了电话,今天霍惊风的语气很温柔,也没有反对自己单独出门,不错,她很满意!他说话果然算数。呵呵,他从来没骗过自己哦。

看了看表,也快到中午了,直接打车去了霍惊风的公司。没办法,陆依晴从小就被霍惊风管得死死的,没有朋友,张雨然是在学校里特别谈得来,又不再乎她不能随时陪自己的玩耍的唯一朋友。

来到霍氏,依晴心情己经没有那么好了。不理前台小姐的寻问,当然也没人会拦她,因为所有人都认识她。就是这样,依晴才会更加的狂燥。直接来到霍惊风的办公室,一脚把门踢开。霍惊风的秘书愣是没敢说什么?这一个月来,她陆大小姐还有谁不认识。坐在办公室里等霍惊风。她现在己没了最初的兴奋与高兴了。因为她发现,她上当了。

惊风散了会,发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看到秘书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走进去一看,原来是依晴来了。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谁又惹着她了。

“这么快就过来了?”

“哼!”依晴己这种鼻音来宣告这自己的愤怒。

“谁惹你了?”

“哼!”

“你是小孩啊?多幼稚。别哼哼了”

“哼!”

“有话就说,别等着我生气。”惊风换了一副冷脸看她。

“你骗我。”依晴不敢哼哼了,只得说主题。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给我自由。”

“你现在不自由吗?那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我现在走在大街上,就没有不认识我的。我打车来这的路上,连司机都知道我是谁。我从下了车,街上所有的人都看我。都知道我姓甚名谁,也知道我是谁养的宠物。哼!!”依晴一口气说完,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离家出走这么久,现在别说在咱们A市了,大半个中国都认识你。”霍惊风一脸无所谓的对她讲。

“那我怎么办?这不是走在哪都有人知道我是谁?”依晴苦恼的问着惊风。

“还能怎么办,认识就认识呗,你又不打算干什么坏事,还怕别人认出你?”霍惊风开着她的玩笑。

“哥~你帮我想办法好不好,我不想过这种走在哪都有人认识的生活。”依晴知道硬的不行,所以来软的。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我只有把你捧红的能力。你能红多久,就看你自己了。你要是乖些,很快大家就会把你忘了,你要是不断给自己制造新闻,那你的知名度会越来越高。”惊风看她不开窍,很有耐心的帮她分析着。

“你真奸诈”依晴眯着眼看他。

“是,我奸诈,我不好,你消消气,我中午请你吃饭陪罪。”惊风把手头的文件扔在桌子上,套上西服,拉着依晴就往外走。

“我要点多多的,吃死你。”

“好~,随你便。你爱点多少点多少。”惊风看着她,真可爱。生气都这么可爱。

“哼!”

“别老学猪叫。”惊风气她

“这不是猪叫,这是表示我很气愤。

“来,抬头。”

依晴傻呼呼的抬起头来。正对上惊风低下头等在那的嘴。惊风抓住机会,狠狠的吻了个够。一个长吻过去,满意看着依晴闭着小嘴,不再学小猪哼哼,小脸通红。拉起她出了办公室。

午餐中在一片注目礼中不愉快的紧行着。

依晴本来要发誓再也不跟惊风出来吃饭,惊风及时提醒她,现在她跟谁在一起,只要在公共场所都会得到这样的待遇。依晴认命的低下头,她很乖巧的认知了一件事,在公共场所决不能跟惊风闹别扭,因为这样会给人家制作新闻,这样自己的知名度就会更高。所以她选择做驼鸟,老老实实吃着自己盘里的午餐,即然现在自己这么有名气,那就做一个免费的公益大使吧。要让所有人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所以要份外珍惜。顺便丢丢霍惊风的脸。满意的看着自己桌上的盘和碗都空了。喝了一口果汁,给霍惊风一个甜甜的笑脸。告诉他,自己吃饱了。

惊风看着她从那坏笑,心里更觉得她可笑,这是做着无声的还击?以为自己这样就能丢他的脸了?他不怕,无所谓,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他不在乎,别说你吃个碗光碟静,就算你把这桌子吃了,也没人会认为是我小气。只能说你在恶做剧。我要是小气,能把你弄的这么红?这么有知名度?想捧红一个人得砸多少银子啊,傻丫头。

看她喝下最后一口果汁,惊风微笑的牵着她的手,在一路注目礼下,离开这间非常高档的餐厅。依晴心想,看来什么人都有三八的天份。以为来到这种高档场合,大家会顾及着身份,少看她一眼,可惜的很,没如她的愿,这里的人一样三八。

看了时间,霍惊风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她对他狠狠的说了声,连招呼都没打,翻着白眼走出了霍氏。

然后去哪里呢?没有朋友,走在大街上会得到太多的注目礼。哦,对了,找家豪去。打了个车直奔陆氏。

看来她的知名度真的不低,一到陆氏,居然也是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她对这里不算熟悉,只好给家豪打电话。家豪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听到她来了,马上让人下去接她。

“哥!”

“来了,坐,等我一会。”家豪连头都没抬,没办法,他太忙。

“你忙的话,我就走了。我没事,就是无聊出来找你玩。”依晴看哥哥忙成这样,不好意思打扰了。

“等我一会就行了,哥也想你,有好些话想问你呢。”家豪抬头冲她笑了笑。

依晴无聊的在家豪的办公室里转了转。没什么特别的,可以用简单来形容。而事实上家豪的办公室本来是展震南的那间,震南搬走后,家豪连收拾都没收拾直接进来。里面原有东西搬走了,家豪也没时间再添置。天天成堆的公事够他忙的。他的底子不像霍惊风或者洛劲雷这些从小就被训练成接班人的豪门公子,他以前接受的可是地地道道的杀手训练,一个拿枪拿刀的人,你让他忽然拿起笔来,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好在他够努力。天份也不差,必竟陆爸爸当年也是名震一方的大亨级人物。

“行了,终于完事了。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家豪经常后悔自己不该这样报复展家,应该用其它的办法才是。把展家搞到手了,自己就得费神打理,如果把以前的展氏现在的陆氏搞垮了,又对不起死去的舅舅与妈妈,他恨的人只是舅妈而己。现在她死了,还是被活活气死的,他也就解脱了。谁能跟一个死人置气啊。

“哥,怎么看你那么辛苦啊?你要是累就找个人帮忙,你累坏了,我会心疼的。”依晴又开始撒娇。她今天来是赔罪的。她骗了家豪一百万嘛。

“是啊,真得找人帮忙了。哥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谢谢你,没白疼你。”家豪听着依晴的撒娇,十分受用。韩一走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手帮自己。

“哥,要注意身体啊,什么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钱财是身外之物,要是我现在有能力多好啊,一定会帮你分担很多。”依晴继续哄家豪开心。

“知道了,我的好妹妹,等你长大吧,一定能帮上哥的忙。”家豪听着依晴这么懂事的话,心里更暖。

“对了,依晴,霍惊风有没有难为你啊?”家豪看依晴现在的样子,不像有事的样。

“没有,他还对我很好,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管制我了。”依晴用沮丧的口气,说着令人兴奋的话。

“那你还不高兴?”家豪听出依晴的不爽。

“我怎么高兴啊,我现在走在大街上,谁都认识我,一点劲都没有。”依晴说着让自己痛苦一天的事。

“那倒是,你现在的知名度,比国际大牌还大牌。”家豪说着让陆依晴听了更加伤心的话。

“不说这些了,说了就烦。哥,我是来跟你道谦的。”依晴开始说主题。

“道什么谦?”家豪一脸不解。

“我从你那拿了一百万啊。”

“这事啊,以后别骗我就行了。以后记着,什么事跟我说实话,我是你亲哥,能不帮你?能不站在你这头?”家豪开始教训她。

“知道了……给你。”依晴递给家豪一张卡。

“什么?”

“你在这里划走一百万吧。”依晴递上去的卡,是霍惊风以前给她的,没有限额。

“去,给你的钱,我还能往回要?拿走。”家豪不喜欢她跟自己这么见外。

“这是霍惊风的钱。不要白不要,就算是我为咱们陆氏做的贡献还不行吗?”依晴又递了上去。

“那也不行。我是你亲哥哥,再说了,陆氏本来就有你的三分之一。你花陆氏的钱,花我的钱都是应该的。以后少跟我这么见外,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家豪不理她的歪理。

“不要拉倒。真是。哥,那我走了,你先忙吧。”依晴告辞,知道家豪忙。

“你等我一会,晚上哥带你出去玩。”家豪建议着。

“不用了,你还是忙吧,我跟你有什么好玩的啊,你比霍惊风还没趣。”依晴说的是实话,霍惊风偶而还能逗逗她,跟她疯一阵。可陆家豪,好像就没有什么幽默细胞。一天死板板的。

“你这丫头。”家豪苦笑着看着她,依晴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没趣的很,以前是不会玩,现在是没时间玩。

“哥,你有空的时候麻烦你也为我们陆家尽点你该尽的义务吧,给我找个嫂子吧,再给我生个小侄子玩儿。这种事情,别老让我这个当妹妹的提醒你。你要自觉。”依晴用一种你这笨蛋无药可救的眼神看他。

“行了,管好你自己吧。”家豪头痛。这什么妹妹啊?

依晴冲她挥挥手,走了

来到大街上,居然不知道玩什么?也找不到朋友陪自己。想了好一会。打车又回霍氏。没办法,只能骚扰霍惊风了。谁让他从小就管着她,让她连个朋友都没有。

来到惊风的办公室,他没在,应该是开会去了。秘书忙着给她送了一杯果汁进来。她与秘书小姐闲聊起来,感觉哥的秘书还是很可爱的,不做作,不矫情。俩人天南地北的胡扯了一堆。才知道这秘书小姐没比自己大多少,大学还没毕业就通过关系进了霍氏,而霍惊风看她没什么能力,但又是熟人推荐来的,没办法,把她放在身边当秘书了。一是可以杜绝她捅蒌子,因为他霍惊风的秘书说白了就是一个端茶送水外加打杂的,什么大事霍惊风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心里有数。二是向朋友表示自己还是很在乎这份友谊的。让他的送进来的人在霍氏一人之下,很多人之上,虽然没啥实权,可也没啥实事干不是,白拿工资的主儿。

俩人聊了一会,依晴又无聊了.这秘书小姐跟自己差不多,也是因为在家无聊吵着要自由,结果被人送到这来找自由了.唉,身不由己的人真是多啊.

依晴在成功的把她发展成为自己的第二个朋友后,跟她告别,回家了.

躺在床了,悲从中来,这自由太没劲了.公共场合不敢去.自己一出现,周围的人都会议纷纷,而朋友又没有几个.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委曲,掉了几滴眼泪.

惊风下班后,准时回了家,来到她房间,听她抱怨着,说了一天的经历,心里暗笑.嘴上却安慰她说:以后会好的.习惯了就好了.

依晴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告诉小云明天自己跟她一起回去上学.希望在学校里能有趣点吧.

依晴自由的第一天,就如此无聊的结束了.没劲,真没劲.

小麻烦精

无聊的陆依晴过着无聊的日子,即使现在她不在像以前那样受拘束了,可她发现,其实,她能玩的东西并不多,逛街,泡吧,这就是这些同学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时间久了,没什么新意,依晴自己都不想去了。一晃到了暑假,每个同学都在计划着暑假的出游计划。陆依晴看着别人兴冲冲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她那无聊多时的神经终于又活了起来。

“依晴,这个暑假你想去哪里?”楚风探过头来。

“没想好,有可能在家里复习吧。”依晴不想理他,她还是记得霍惊风的警告与自己的本份的。好日子还没过够。

“一起去自助旅行好不好?”楚风不死心的提着建议。

“不好。”一口回绝。我跟你自助旅游?霍惊风知道了,不是杀了你就是打死我。

“为什么?你还怕你哥?他不是让你出来玩了吗?”楚风有点搞不清状况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张雨然,你快点好不,怎么那么磨噌啊。”依晴看着张雨然在那慢吞吞的收拾着桌面,不得不提出抗议了,她再不快点,她就会被他念的烦死了。

“要是班里同学都去呢?你能去吗?”楚风提出另一个小建议。从上次依晴回来后,就一直躲着自己,上次拿给她的钱,霍惊风也己经直接给楚飞并让楚飞转给他了。而她好像在故意躲他什么一样。

“不去,我真的没兴趣。”依晴一副你饶了我吧的样子.

“干嘛不去,如果楚风组识,我就去”插话的是米琪,现在她己经跟这里的人都混熟了。

“那你们两个请便,我先告辞了。”拉着雨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室。今天要跟雨然一起去选礼服,过两天名燥一时的苏大小姐定婚了,大家都会出席,这事她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去,这种现眼的机会,她还是非常敏感的。可是霍惊风非让她也席,她一说不去,惊风就笑她胆小,问她要做缩头乌龟多久。害得她只好露头,当一只伸脖的乌龟。其实不管当什么样的乌龟她都不在乎,可想着,跟苏珊还是有些缘份的,想当初两个人也曾联手大闹过一回,所以去捧场也是应该。毕竟她现在可是名人,可以起到一个名人的效应,让苏珊的婚礼更加蓬壁升辉.依晴凡事都爱往好的地方想一下.不知苏珊本人会不会这么认为.

来到A市名媛坊,这里都是清一水的高档女装,世界各地的大牌应有尽有,只是价格不菲,一件礼服,最便宜的也要五位数,更贵更好的一应俱全,只要是奢侈品.啥样的都有。本来依晴是不需要来这里选购的,惊风会帮她选好,但为了陪雨然,她己经正式通知霍惊风,这回她自己去选就好,他只要负责出资就可以了。现在的霍惊风,很少有反对她的时候,这种小要求,也是一笑置之,由着她去了。两个人左看右看,真热闹,礼服没看着满意的呢,先看到了一大堆熟悉的面孔,这其中大有同校的同学,也有平时聚会经常见面的小姐太太们,看来名媛坊天天爆满啊,老板又要偷笑了。

雨然拉了拉依晴的手,依晴抬眼一看,霍夫人与表妹带着小云和米琪也来选礼服了。以前都是请人送到家里选的啊,什么时候有这种好兴致了,但既然碰到了,就得过去打声招乎。

“阿姨,姨妈,你们也过来了?”依晴一脸假笑,笑的很甜。

“哦,是啊,带你姨妈与米琪来逛逛。”霍夫人平时都是让人把衣服送到霍宅的,然后自己在家时慢慢挑细细选,可表妹与米琪从来没来过这里,所以这次为了满足她俩的好奇心,只好亲自来这,她一出现,名媛坊的导购小姐眼睛都发光,知道是霍夫人,出手极大方。

“那你们慢慢逛,我是跟同学一起过来的,我先告辞了。”依晴礼貌的告退。不喜欢米琪妈,老是怪怪看着她。她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吗?

“好,你去。”霍夫人目送依晴过去,带着表妹及众人上楼了。看到她与张家的千金走在一起很热络的样子。这丫头跟自己家的女孩怎么不那么亲近,这些日子跟小云倒是合平相处了,可跟米琪好像不怎么合得来,她啊,就是事多,不合群。

依晴与雨然步上二楼,在一楼选来选去没什么中意的,这里的消费是高一层,贵一层。依晴不在乎钱,雨然也不在乎,两人信步往楼上走去,刚入二楼,就有人看到依晴了,A市前些日子闹的风风雨雨的小名人啊。忙走了上去,帮她们推荐。雨然总算选到了一件中式燕尾的礼服,试了试蛮合身。依晴也信手挑了件礼服拿去试衣间,还没等走到地方,米琪迎了上来,看着依晴拿的礼服一脸无害的说:

“依晴姐,怎么办啊?你手里拿的是我刚刚试过的礼服,转了一圈还是比较中意它。”

“啊,那好,让给你。”依晴想,反正也是顺手拿的,她喜欢就给她吧。

“算了,我不习惯穿别人试过的衣服。”米琪还是一脸阳光灿烂。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现在她在霍家住的时间长了,在霍夫人面前也说得上话了,天天看着嚣张的依晴享受着霍惊风特别的关照,心里十分不服也不平。

“我还没试呢。”依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好心的解释了一句,不过话说完了,她也反应过来,这是存心挑刺呢。刚想反击,这时雨然结完帐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依晴手里的衣服扔到米琪脸上,对依晴说:“依晴,你怎么能跟我们一样?我们是没有条件的,所以来这地方选衣服,你回去跟霍大哥说一声,让他直接在法国定最新出炉的礼服,保证又新又美又独一份,而且别说试,连摸的人都少。”雨然看着米琪过来就知道她不安什么好心,在学校里也是处处暗地里针对着依晴。依晴跟雨然一向交好,雨然当然不肯让她受委曲,看她刚才还傻傻的跟她解释。拉着依晴上了三楼,一边走一边说:“陆依晴,你什么时候变成猪了?”,后面传出米琪尖锐的哭声。

“最近吧,好像反应超级慢。”依晴看着雨然刚才如母鸡一样护着自己,心里暖暖的。

“你就笨吧,她成心的。”雨然还在为依晴抱不平。

“是啊,我有那么美吗?让大家都这么嫉妒我?”依晴自我陶醉起来。

俩人来到三楼,依晴拉着雨然转身就要下楼。

“依晴,刚来就要走啊?”楚飞看着刚刚露出个小脑袋,看到他居然马上就要逃的依晴。

“没有,想起来有东西忘在二楼了。”依晴无奈的重返三楼。什么狗屎运嘛,居然碰到这哥俩,哥哥爱嘲笑自己,弟弟老粘着自己。

楚飞,楚风是来陪楚夫人的,两个大男人陪着妈妈选衣服,也可以传为美谈了,多孝顺的哥俩。而楚夫人正在一脸兴奋的与霍夫人谈论着某件礼服。看这场面,依晴知道,没办法了,一一上前打个招乎吧。

“楚伯母好,您也过来了”依晴想着,干嘛都挑一天啊。

“哦,依晴啊,你也来了。越来越漂亮了。霍太太啊,你家的风水真是养人啊。怎么你家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啊。”楚夫人一脸羡慕的看着霍夫人。霍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孩小云和米琪就己经够漂亮了,再看刚刚上来的依晴,楚夫人忽然明白了什么。难怪今天楚风一回家就拉着她要陪她来选礼服呢,楚飞今天有点感冒,在家休息。居然跟弟弟瞎胡闹也嚷着要陪她来,本来以为两个儿子孝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心想:这个陆依晴,身上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搞得两个儿子都这么热心?楚夫人想到这,不由多打量了依晴几眼。

“楚伯母,阿姨,姨妈你们慢慢选,我先下去了。”依晴直觉告诉自己,还是早走为妙。雨然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跟着依晴马上逃离,哪知冤家路窄的碰到了刚在下面碰了一鼻子灰的米琪正好上楼来.米琪看了她俩一眼,冲霍夫人撒娇道:

“姨妈~,妈妈~,依晴姐欺负人。”米琪上来就扑到霍夫人的怀里哭起来。

这回轮到依晴与雨然傻眼了。俩人面面相视,她们干什么了吗?不就是回敬她一句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米琪抬起小脸,哭的梨花带雨,见了的哪有不心疼的。连楚飞看了都直皱眉头,心想:陆依晴,怎么你在哪,麻烦就在哪,霍惊风还真没说错你,小麻烦精一个。

米琪妈看着女儿脸上明显有一道血痕,慌忙问怎么回来,米琪哭着说是依晴与雨然弄出来的。米琪妈当场就像姐姐发难:

“姐,女孩的脸面多重要啊,她怎么能把我女儿的脸搞成这样?姐,你要给我们娘俩做主啊。这个家我们没法呆下去了。”一边说,一边还配合的流了几滴眼泪。不顾旁边的导购小姐惊讶的看着她们。

“依晴,雨然,这是怎么回事啊?”霍夫人看着外甥女的小脸也心疼的要命,这个丫头平时里最会讨人欢心,有的时候比小云还要贴心。

“依晴,你惹祸喽!”小云看着表妹的脸蛋,心想,陆依晴,你胆也太大了,公共场合就敢这么下手,就算我哥再疼你,这次看他怎么护你。

楚夫人也纳闷的看着这边的情况,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看来以后更得让楚风离她远些了。

楚风当然是不相信的了。忙着去安慰依晴:“依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是吧。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依晴感激的看着楚风,却也不得不上前看看米琪的脸,她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啊,雨然也有点后怕了。是不是真惹上什么事了。

依晴刚一上前,米琪妈站起身来反手就给了依晴一耳光,指着依晴骂:你个骚狐狸精,你在家做威做福,到外面了还这么欺负我女儿,我女儿要是毁了容了,我就找你去拼命”说完又要去扑打依晴,她心里本就对依晴不满,这次依晴又惹到她母女身上,她正好借机教训教顺依晴。她心里明白,表姐也是不满意依晴的,只是碍于身份,也碍于依晴在霍惊风那里的地位,所以无法发难罢了。自己这一动手,也正好帮表姐出了一口恶气,表姐是不会怪自己的。

楚飞看见米琪妈又要扑上来,快走两部,一把把傻站在那的依晴抱了过来。后背也挨了米琪妈几巴掌。转头怒瞪米琪妈一眼,把个米琪妈倒是给震住了。

楚风更是要冲向米琪妈帮依晴讨公道,被楚夫人和小云给拽着,并对儿子说:“你还跟着添什么乱,你这是在帮她吗,你这是帮她添麻烦呢。”。楚风一听,想着妈妈说的也在理,站在那如斗牛一样盯着米琪母女。

而霍夫人这边看着表妹和外甥女都吃了亏,心中当然不满,又不好在公共场合发作。冷冷看着依晴。楚夫人那面马上让导购小姐先把三楼清了场,缓声对大家说:“有什么事回家解觉,犯不着在这丢脸。传出去,谁的脸面也挂不住。

雨然安慰着依晴,她自己也没见过这阵仗,哪来的这种泼妇啊,上来就打人。还在这种场合不顾身份。

这一耳光可真把依晴打瞢了。她挨过霍惊风无数的打,耳光也没少挨打,比这个狠的也有。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别人的打啊,不可思议的看着米琪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躲在楚飞的怀里一时不知怎么办。本想着跟她在这里好好理论一番,可看着周围的人,觉得不太合适。对那面正在气头上的霍夫人说:阿姨,这事有误会,不是你们看到或想到的那样。有什么事,晚上回去我再解释吧。”又抬头对楚飞说:“楚大哥,送我去我哥那吧。我难受。”一边说一边眼泪又流了下来。心里委曲,只想找霍惊风哭去。拉着张雨然,就要走。

“你以为回去就有人给你撑腰了?”霍夫人不满的看着她,听着刚才她的话,本来觉得有道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在这里丢人。可又听她跟楚飞哭着说要去找霍惊风,心里想,怎么着,把霍惊风搬出来,你就可以任性妄为了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怎么说是霍家的女主人,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撒野,满心的以为是依晴故意抬出霍惊风来压她,这误会大了去了。

“我又没做错事,我干嘛要找人撑腰?”依晴本就觉得委曲,听霍夫人这么说,也不管不顾了。心想,你一个大人都这么不管不顾了,我干嘛还要忍着啊,反正我的名气响的很,不差这一点。

“行了行了,霍太太,你跟个孩子生什么气啊,回家教训两句就得了,这事闹大了,谁的脸面也不好看。”楚夫人出来当合事佬,并提醒着霍夫人注意一下身份。

“是得教训,霍家怎么会出这么个没家教的孩子。养个狗都比养她强.哼。”霍夫人也知道闹大了不好收场,放了句狠话带着人就要走。

依晴一听,她火了,凭什么啊,你们的面子叫面子,那我的脸呢?我没家教?我可是你们霍家教出来的。你当我爱在这里呆着啊?还拿养狗的问题来比我,你们家可不就拿人当狗养吗?越想越委曲.

“谁也别走,今儿这事哪出的哪了。凭白的让我们背这个黑锅,我还不愿意呢。”依晴倔劲上来了。

“陆依晴,来劲了是吧?给我老实点.”楚飞警告着。这孩子上来倔劲还真够人受的,霍夫人那面刚松口,她这有较上劲了。

霍夫人听她这话,更是气愤,这种场合下,只有长辈说话的份,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当下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面子更加下不来。索性坐了下来,看她能怎么样,能作出什么妖蛾子来。

张雨然看这架式,知道今天这祸闯大了,霍家内部纷争,最后一查,居然是她挑起来的,那还能有她的好?忙劝着依晴快些说句软话,回去再解决。

陆依晴上来倔劲,连霍惊风都不放在眼里,还怕别人?

“我就来劲了怎么着吧?我就是没家教又怎么样?她凭什么打我?凭什么她不分清红皂的冤枉我?想教训我?还轮不着你们呢。”依晴倔强的小脸,带着眼泪,全是不服。

“姐,算了吧,回家吧,我们米琪哪能跟她比。她是金枝玉叶一样的身子,霍家从小捧在手心上的小祖宗,米琪生下来就没她尊贵,这都怪米琪自己不识实物。何苦因为我那个苦命的贱丫头,惹得你们两个斗气。”米琪妈嘴上说着劝架的话,实际上是在那添油加醋。

“姨妈,好了吧,你就别再这添乱了,还嫌不丢人吗?”小云马上出声制止。

这事倒这步上,霍夫人也知道闹下去除了丢自家的人,没什么好处,可又不能自己先退步,怎么说她也是长辈。也不吱声,心想,只要陆依晴服句软,就算了。楚夫人看出霍夫人己经有了偃旗息鼓的想法了,忙出声道:“依晴,你是小辈,别那么没大没小了,快给你阿姨认个错。你阿姨不会跟你计较的。”

依晴看霍夫人不出声了,自己也闭了嘴。让她认错,没门儿!

霍夫人看她这样,更加觉得她不懂事。

“好,好,好,你就犟吧,你能,你真行,我们怕你行了吧,哼。”霍夫人起身,想着,等晚上回家再跟你算帐。米琪妈扶着米琪也跟了过来,小云扯了扯依晴,小声说:“服个软让我妈消气就完了,傻瓜。”依晴还是不理她。心想,我凭什么就得受你霍家人的气啊,一个霍惊风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他刚开始有点好转,你们就来找我麻烦。事到如今,己不是她跟米琪的那点小恩怨了,现在的陆依晴在直接挑战霍家的女主人。

眼见着霍夫人下了楼去,楚飞松了一口气,放开依晴,没好气的看着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霍惊风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收拾过多少烂摊子啊。

依晴嘟着小嘴,冷冷的看着一行人离去,米琪在妈妈的搀服下,好像真受了多大伤一样慢慢的走向楼梯,经过依晴身边冲依晴瞪着眼睛吐了吐舌头挑衅。依晴本就在气头上。楚飞又松开了她,楚风跟雨然正在一边安抚她。看着始作涌者这么气她,想都没想,飞起一脚。

米琪做梦也没想过依晴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粗,本来正打算下楼,被依晴结结实实踹了一脚,一个没站稳,就张了下去,米琪妈本是扶着女儿的,女儿这一没站住拉着米琪妈也因为惯性跟着滚下去,前面的霍夫人与小云正走的好好的,被滚下来的两个人一推也没站住。名媛坊一片混乱。霍夫人怒看依晴,起身就要上来。依晴看这架式,知道这回闯祸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拉过楚飞挡在前面,嘴里大喊:楚大哥,救我!”

第45章

大家都惊慌的看着眼前的慌乱的场面。楚风在前面拦着怒气攻心要扑上来撕打依晴的霍夫人,楚夫人与导购小姐忙着去楼梯处扶起了趴在地上的米琪母女,小云一边扶着妈妈一边安抚着妈妈,知道妈妈是真生气了。楼下也纷纷有好事的人伸着脑袋往楼上看,楼上好热闹啊,霍家在A市那么响的名声,今天算是开了眼了。霍家内战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楚飞心中苦笑,好好的,怎么跑这来趟混水?不过还好,今天他在,要不然,这丫头今天不吃亏才怪。他哪里知道,陆依晴就是看准了他们哥俩在,不会让她吃亏才敢踹那一脚的,只是年纪轻没经验,没有足够的常识让她算出,会有连锁反应,波及到霍夫人。心里也怕,合计着这事算是大发了,今天是没事找事,小事变大事了。也开始后怕。这怎么过霍夫人这关啊,楚飞能保自己多久,楚风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回家后怕是也难过霍惊风那关了吧,本来自己有理的事,这一脚把理踹到人家那边去了。楚夫人看到这情形,也知道劝说无用了,只是怪自己哪天出来不好,偏今天上了两个儿子的当了。结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楚风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想着,早知道今天不把妈妈和哥哥强拉来好了,如要只有他在场,马一拉着依晴的手就跑.小云虽也跟着摔了跤,可看着妈妈没什么大事,就是跌倒了丝袜破了个大洞罢了,自己也不什么大碍,她再笨也知道闹下去,今天回去谁都得挨训,想劝妈妈,可看妈妈的火气,怕是劝不住了,就给依晴使眼色,意思是让依晴快点认错。

依晴也知道自己牵连了霍夫人把事搞大了,刚想开口认错服个软先把事态压下去再说,哪知又听到米琪妈在那拉着楚夫人的手,指着自己骂:“那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小骚货,又在那勾上了你家楚少爷,指望着楚公子帮她撑腰呢,您可得看好了,可别让那天生的狐媚子勾去了楚公子的魂儿!”

依晴听着这话,忘了要服软息事的想法,马上回击道:“你说谁呢,谁有人生没人教?我招你了,干我父母什么事?你还嫌事儿小怎么着?今儿咱们就能闹多大闹多大,左右丢的是霍家的脸,我妈把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可是好宝宝一个,是姓霍的把我教大的。有没有家教,你得问教我的人去。我就狐媚子了怎么着,你想勾,也得勾得着啊!你有那本事吗?看我不顺眼是吧?有本事你把我弄出霍家去,我还得感谢你了。我是个狐狸精,离了霍家,自然有的是人抢着要,你离了霍家,谁要啊!”陆依晴一口气说完,真爽!!转头看了一眼楚风,不怕事大的故意问道:楚公子,楚少爷,我跟了你去,你收留不?”

“求之不得。”楚风什么时候嫌过她陆依晴,当下也不怕乱子大,看着米琪妈与自己的妈妈,大声的宣布。

“依晴,要是有人难为你,尽管来找我,来楚家,谁敢跟你为难,我就跟谁拼命,大不了带着你远走高飞。”这真的是楚风的心里话。不过这话说了后,起到了推波助澜,火上烧油的作用,小云眼里己有恨意。米琪眼里全是妒意。张雨然现在己忘了害怕,反正也这样了,躲是躲不过了,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被楚飞揽到怀里傻掉的依晴。两人目光一对,居然都无奈的轻笑了。霍夫人惊叹的看着楚风又回头看了看楚夫人。楚夫人气的直打哆嗦,松开一脸悔意的米琪妈,对楚飞说:“楚飞,看好你弟弟,我先回去了。”转身下楼,她受不了了,霍家的事,干嘛要牵扯上她家,而大儿子死护依晴的心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儿子居然又在这说出这样的话。她是有身份的人,不好发做,所以她很明智的选择回避。不理周围的目光,转身回家。

楚飞怕霍夫人上来撕打依晴,早己把依晴打横抱在怀里。看着眼前的局面,听着弟弟火上浇油的宣誓,他满脑袋黑线,无奈的从那笑了。对霍夫人说:“霍伯母,这死丫头我给霍惊风送去,让他好好教训她,帮你出气。”楚飞抱着依晴想要溜之大吉。

“让霍惊风来这领人。”霍夫人冷冷的说着,她今天在名媛坊己经丢尽了颜面。必须得找回。霍惊风,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我手里把人领回去。

“霍伯母,何苦呢。都是一家人,因为个外人,闹成这样,霍伯伯与惊风的脸可都下不来台。以后见面也不好看啊”楚飞点话给霍夫人听。让她明白,米琪怎么说也是个外人,霍惊风自然会收拾依晴,但收拾归收拾,早晚依晴都是他们霍家的儿媳妇.霍夫人在霍老大那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以后大家见面更是难堪,何苦呢.

“外人?谁是外人?那是我的亲外甥女!她陆依晴算什么?不外是我家养的一条狗罢了。主子给她几分脸,她才有几分颜面,现在爬到我头上来,她就是不要脸了。”霍夫人是什么人?当初叱诧风云的于老大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受这种气。

“霍伯母这么说就太失体面了,她就是一个小孩子,霍夫人眼里连个孩子都容不下?”楚飞冷着脸问。这么说依晴,他听不下去,想那依晴就算回了霍家,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这可怜的丫头,当初怎么就把她送到霍家寄养,要是自己家能早来A市几年.也许现在的陆依晴就是他楚飞的了.也不用在这受这种侮辱.

“孩子?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就得教训,你见过哪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把长辈这么不放在眼里。今天我就得教教她我霍家的规矩。她要是不服管教,还这么目中无人,我就是容不下她”霍夫人今天就要除了这个眼中钉。拔拔她身上的刺,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好,霍家容不下的,我楚家能容下,霍夫人,人我带走,怎么让霍惊风来领人,就是你的事了。楚风,前面开路。”楚飞不想再跟她纠缠。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依晴,早在楚风说话的时候就己经吓傻,听着霍夫人的话,更是哆嗦。想来霍夫人真是动怒了,那自己哪能不怕。霍惊风生气,她能哄好,霍夫人,向来待她不冷不热的,今天这么发难,必是是跟她明着开斗了。她自知不是对手。又听着楚飞说的话,依晴一个头两个大了。本来就是她跟米琪的小恩怨,搞成她跟米琪妈大战。又变成她直接挑战霍夫人。现在更麻烦,变成了霍家与楚家的对峙了。霍惊风在哪?她现在宁愿被霍惊风痛打一顿,也不想把事情搅成这样。

楚风在前面分拔开霍夫人与米琪,小云,米琪妈,几个人其实也没过多的阻拦。因为都只顾着从那发呆了,谁也想不到楚家大少爷能说出这些话来。楚飞抱着依晴暗自叹气。跟着下楼。雨然紧跟着。这什么事道啊,这怎么就变成霍楚大战了啊。雨然一头雾水。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霍夫人,她明白,人如果让楚飞带走的话,她里子,面子就全没了,面子上,自己没争回来,回到家,霍老大与霍惊风都不会给她好脸色。霍老大会怪她不压事,服不了众,不识大体.霍惊风看不到依晴,一定会跟她冷脸相向,因为这事撕破了脸.霍老大也一定会站在儿子那面.到时候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必须把上控制眼前的局面.霍夫人看着楚飞的背影,拔了个电话,低语了几句。心里想着,今天丢人可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看了一眼惹事的表妹母女,后悔自己跟着她们胡闹什么啊。米琪母女也己明白事情己不在控制范围内了.米琪妈心想:楚家这哥俩跟着添什么乱啊,本想着就是找机会教训依晴一顿罢了.谁让她在霍家那么嚣张.现在到好,表姐也怪自己了.又怨恨的看了一眼女儿,要是因为你的事,让你哥哥以后没了靠山,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米琪看着妈妈怪自己,心里更是害怕.本来这事闹成这样就够害怕了,现在妈妈也怪自己了.唉,早知道忍忍就算了,但她脸上的伤的确是雨然跟依晴搞出来的啊,是雨然扔向她的那件衣服上的商标刮到了她的脸上,那商标太利,她脸皮又太嫩,一个寸劲,当时就见了血了.她也委曲啊.

楚飞楚风没能离开这里,今天也该这里倒霉,外面被霍家的人给封了。霍夫人刚才打的电话是给自己的司机的,告知司机,马上封店不许任何人出去。而霍家在A市的黑势力实在过大。这条商业街上就有一个社团是霍家旗下的,不到三分钟就赶了过来。店员见这阵式,慌忙给管事的打了电话,这家店的说来也巧,本是展氏商城里面的一个精品店.为的就是专给这些小姐太太们提供各种奢侈品,越做越大,后来另立出来单开了这个精品楼.展家被陆家豪吞并后.现在这规陆家豪所有.电话直接打给了陆家豪的手下.问了情况,知道这牵连了些不好惹的人,马上告知了陆家豪,陆家豪一听跟依晴有点关系,正在来这的路上呢.

楚飞苦笑的看着眼前的阵式,找了个沙发坐下,等着霍夫人下来找他。他心里知道霍夫人现在还没有胆子通知霍惊风过来。毕竟这里最大的就是她,而最应该压事的也是她,可她不但没压事,反倒把小儿女之间的小打闹搞成了现在这局面,她怎么敢通知霍老大或霍惊风。陆依晴这时候当然脚软,但也知道被楚飞这么抱着不太好,从楚飞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一边,跟张雨然对视,心里都在说:“作大发了。”

霍夫人高贵的走了下来,看着楚飞,放低语气:“楚飞啊,你是明白人,怎么也跟着你弟弟胡闹?因为她,犯得着吗?事情搞到这份上,也让大家现够眼了。依伯母的意思呢,你就别趟这混水了。我们的家事,我自会解决。”

“鞋都湿了,这混水即然己沾了脚,我就趟定了。”他看着站在一边再不敢开口的依晴,真可爱。刚才发威的时候像个混身长满刺的上刺猬一样保护自己反击着别人,现在像个没人管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那眼神让楚飞心动,那眼神中有渴望,求助,信任,不安,胆怯,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挑衅。这就是霍惊风爱死了她的原因吧。她在挑衅什么?是挑衅霍夫人,还是在挑衅我?她在赌我跟霍惊风谁能赢?这个小麻烦精,真能捅搂子。不过,他愿意帮她解决所有麻烦,也乐得在她后面帮她收拾烂摊子。为了她,跟霍惊风开战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A市己经太平太久了不是吗?

十分钟后,楚家的人也出现在名媛坊的门口。楚霍大战即将拉开!

陆家豪看着两方人马齐聚名媛坊,心里暗叹,是老天在惩罚我吗?看我还不够忙吗?复仇复成我这样,真是悲哀。公司内部的问题就够我头痛了。这下面的小店还招来这么一群人。看来展家挑的风水实在不怎么样.

陆家豪进去的时候,霍夫人与楚飞己各距一边。双方头目幽雅的坐在名媛坊为顾客提供的休息沙发上,她的宝贝妹妹依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老老实实站在楚飞所坐的沙发后面,小手紧紧的抓着楚飞的肩膀旁边好像是依晴的朋友吧,那个张雨然,也是一脸紧张的死死抓着依晴的衣袖。楚风像个逗鸡一样怒视着霍夫人这方。

霍夫人这面是清一色的娘子军,霍夫人居正位坐在那里,眼神里尽是不屑,霍小云坐在妈妈身边,小声的耳语着什么。还有一个与霍夫人年纪相仿的女人满脸惧色的站在霍夫人身边,另一个哭泣的女孩站的远了点,但看得出应该是霍夫人这一伙的。从现场分析来看,人数上是相对平等的,四对四,力量上,明显楚飞这一方比较有利。而自己的妹妹又在楚飞这一阵营,还好,放心了。不过这依晴什么时候跟楚飞走的这么近了?楚风一直追她,对,应该是这个原因。那她应该抓楚风的衣服啊,怎么抓到楚飞身上去了。死丫头,你活拧了吧,让霍惊风看到,不活剥了你的皮。到时候,又得我这哥哥跟着去穷搅和。家豪叹了口气,心中叹息着:陆依晴啊,你真有本事!记不清这话被几个人说过了,嘿嘿。

依晴看着家豪来了,心里算是有点底了,虽然在这次事件上,楚氏兄弟一直力挺她,但她不敢十分十的相信他们俩。楚风太年轻,根本斗不过霍夫人。楚飞向来是个老狐狸,对于他这次肯出手帮助,依晴很是意外,他不怕得罪霍氏吗?后来想想,他也许是因为跟霍惊风的关系才帮自己吧。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依晴没法自欺欺人了,她能感觉到楚飞帮自己跟霍惊风没什么关系。而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吃亏罢了。但楚飞这么对自己,依晴更害怕。他为了自己不惜与霍家撕破脸的把冲突如此白热化,总得有原因吧,想着楚飞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多熟悉啊,霍惊风经常那么看自己,楚风也用过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看过,还有张杰,还有很多人,这让依晴不敢再往深想了,有种东西她己经没有了,她给不起,也不敢给。

既然现在家豪来了,她当然应该去寻找家豪的保护,所以拉着雨然要往家豪身边去,刚往前走,手腕就让楚飞扣住,拉到身边,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陆依晴,霍惊风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霍惊风给不了的,我也能给。记住我的话,我随时等着你。”满意的看着依晴的小脸红的如番茄。放手让她走了。楚飞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号角己再次吹响,但战局还没有拉开。

依晴红着脸不敢看其它人,陆家豪己向她张开怀抱,她二话不说扑了进去,她现在心太乱,与霍夫人起争执这件事己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得到了这个让她头皮发麻的消息。躲在家豪怀里,小脸一藏,爱谁谁,不管了。家豪比霍惊风靠得住,霍惊风这人,虽然也会护她,可喜怒无常,整治她的时候也绝不手软。陆家豪不同,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对做错,都会二话不说的站在她这一方。坦护着.依晴开始做驼鸟.

楚飞刚才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心生疑惑。这动作太暧昧了吧。

家豪一边安慰着依晴,一边安排店里的工作人员先把店内不相干的人清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不用再这么多人面前现眼了。

“事情的原因我不想多问,也不想就这事说些什么,二位都请回吧,依晴年纪小有不懂事的地方,我这个做哥哥的会教她。不送了。”家豪简单的听雨然诉说了一下大致的经过,知道依晴今天受了气,心里很是不满.虽然事情最后发展成这个样子他一时不能理解,可眼下还是安慰依晴比较重要。楚飞没让依晴受到伤害,自己得感激,所以说不了重话,而霍家把依晴从小养大,有恩于陆家,他也不想再深究这事,所以下了逐客令。

霍夫人没有动,因为她在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正在权衡利弊。今天丢人己成事实。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回家如何交待。如果现在依晴跟自己回了家,那这件事,只是家庭内部问题,还没那么复杂,回去后自己也不会太难堪。但如果依晴被楚家或陆家带走,就是另一番情况了。那就是霍楚两家的家族纠纷,或是霍陆两家的家族纠纷。而不管是与哪家交恶都是自己必须顾虑的,她在霍家的身份一直很微妙,一个不被丈夫爱的女人,一个所谓的女主人,没有事的时候,她是风光无限的霍夫人,一旦出了事,谁又会出来来唯护自己,最后自己只会在社交界被传为笑话,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己经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她这把年纪再失去丈夫这个靠山,那是她死也不能面对与接受的事情。她不想伦为弃妇,更不想被人传为笑谈。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来挽回现在的局面,刚才的一切,的确是自己头脑过于发热了。平日里就看依晴不顺眼,终于碰个机会了,整治依晴易如反掌,哪知楚飞来横插这一杠子。搞得现在……唉!

楚飞也没有动,因为他知道霍夫人不会动。于其说依晴今天捅了篓子,那他现在己经成功的将这篓子甩给了霍夫人。现在是霍夫人不识大体,得罪了楚,陆两家。她现在应该比谁都紧张.看了看表,霍惊风也该到了吧。今天有戏看了。他要看看霍惊风怎么处理今天的问题,这样他心里才明白,自己的胜算有多大,得到陆依晴的机率有多大,看了一眼把头藏在家豪怀里的依晴。真是可爱啊,现在又当驼鸟了。你还能变成什么?哈哈!看着楚风一脸爱意的盯着依晴,楚飞心中发紧,霍惊风可以跟他硬碰硬的斗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但楚风呢,他的这个弟弟啊!摸了摸额头,没错,最头痛的是楚风。他不是不知道楚风钟情于依晴。这是个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实。让他跟自己的弟弟争?楚飞叹了口气。眼睛又看向霍夫人。

霍夫人打定主意了,陆依晴她必须带回去。

“家豪,依晴从小由霍家收养,我也不过是尽了养母的本份训斥了她几句,你这样做,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吧。”霍夫人指的是家豪要把依晴留下的事情,她不可能让依晴留在别人身边,她今天必须把依晴带回去,到于今天以后,陆依晴爱去哪去哪。

“霍伯母,霍家对依晴的养育之恩,我们陆家会铭记一生。但既然有人指出依晴没有家教,那就是贵府上多年来太过纵容与溺爱她了。我不能让妹妹背上这样的名声,这也会坏了府上的名声,所以我决定亲自教导。就不劳霍伯母费心了。”家豪嘴上说管教,手上却正不停的轻揉妹妹的头发,爱怜之情,人尽皆知。

“家豪,是我表妹说话欠考虑了,就算你要接走依晴,是不是也得办好手续后再接啊。毕竟现在她陆依晴的身份还是霍家的养女啊。回霍家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拥有她的监护权。”霍夫人己经开始说了软话求和。然后又拿出法律与常规来压家豪。

“伯母忘了吗?依晴早己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了。”家豪轻笑,前一陈子自己刚拿监护权的问题来压霍惊风与洛劲雷。现在居然有人拿这种问题来压他,可惜啊,依晴年满十八了。

“陆家豪,今天人,我是一定要带走,我可以保证,回去不会苛责她。”霍夫人先硬后软,说了一下自己的意图。

“有我陆家豪在,依晴哪也不去,霍家的门,依晴是不会再进了。”陆家豪也不是吃素的,硬碰硬,他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在乎,正愁着这公司太难管呢,全搭进去反倒轻松。

“你言之过早了。”霍惊风戏谑的声音传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局面,惊风很头痛。本来正在一个码头巡查,向来营运良好的这里,上个月利润率下降了二分之一,看着那里的大小管事大眼瞪小眼的找不出个原因,心中正在生气。接到手下的电话,说是霍夫人调了商业街的一队人马围了陆家豪的场子,楚家的人马也随后就到了.双方人马把那里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有点要火拼的架势,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霍夫人与楚家交恶是何结果,忽然想到依晴今天也去了那条街上玩,别吓着她,就打了通电话给依晴,哪知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就是没人接。心里有点不安。问了手下具体位置在哪,一听是名媛坊,惊风当时脑袋轰的一声,这事跟陆依晴可千万别扯上关系。依晴要是掺和进去了,自己就得跟在后面善后。如果没有她的事,自己还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看霍夫人的能耐,探探楚家的底子。飞车过来,问了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进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家豪说的:有我陆家豪在,依晴哪也不用去,霍家的门,依晴是不会再进了。心里叹口气,果然有她的事。无奈的想着:陆依晴啊,你还真有本事。

霍夫人一看霍惊风来了,心里一惊,他怎么来了?又一想,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调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来了正好,合两人之力,看能不能把事情压下去吧。

楚飞早就算好他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慢。心想,怕是开始没想到依晴在这吧。想看笑话来着。他对霍惊风的了解就像他了解自己一样。两个人向来是臭味相投。

小云和米琪母女现在己经彻底傻了,知道今天的事的确如依晴所说:能闹多大闹多大了。

张雨然看到惊风是最为高兴的。她知道,霍惊风来了,起码依晴就不用怕霍夫人了。

陆依晴本躲在家豪怀里想着楚飞的话.听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想着自己今天居然挨了别人的打,受了别人的气,委曲受大了.一肚子的委曲,害怕,不安,惊吓,惶恐,压抑,愤怒,不平乱七八糟的心态全涌了上来。从陆家豪的怀里露出脑袋,脸己经不红了。回头看,确是霍惊风,“哇”的一下大哭出声。也没心思看想着自己有错没错了,更没心思看霍惊风现在什么脸色了。一个箭步冲到了霍惊风面前,扑到惊风身上连哭带闹,尽现小女人本色,把所有心中不安与不平都发泄在霍惊风的身上。脸上全是泪,小手使劲的拍打着霍惊风的胸口与肩膀,一边打一边哭喊:“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霍惊风看着她这样,知道今天必是受了委曲了。委曲还不小,由着她抱着自己哭闹。一只手轻拍她后背安抚着。另一只手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眼神含笑的看着陆家豪。挑衅之意非常明显.你陆家豪不是说她不会回霍家了吗?她现在在干嘛,她从你怀里只是寻求保护,看到我来了,二话不说投奔到我怀里,又哭又闹。她的心己经在我这里了,谁也抢不走,谁也管不了。

陆家豪当然看得出惊风的挑衅,但也只能认了。

当霍惊风一出声,依晴在他怀里就轻颤了一下。家豪当时以为是害怕,现在想想,那是激动。是盼望,没错,他的这个妹妹在盼望霍惊风的到来。看着依晴头也不回的一步蹿到惊风的怀里他就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可以当成废话处理。看着妹妹在那个人的怀里又哭又闹像一个受尽委曲的孩子一样寻求家人的保护,他己经决定放手,果然是女生外向,连嫁妆都不想给她了.己经可以很肯定的看出依晴的内心早己把霍惊风当成了她的主宰者。她害怕的时候,可以随手拉一个能保护她的人过来,利用一下,比如说他跟楚飞,这两个可怜的老男人,都被她这个妹妹很适时的利用了。而她的委曲,不安都会隐藏着,她只是需要一个保护。只有见了霍惊风的时候,她才豪无保留的全部发泄出来,大哭,借以舒缓自己的紧张不安,借以博取那人的同情那人的怜爱。大闹,是为了告诉那人自己受了多大委曲,自己得到了多么不公平的对待,要求他为她撑腰,他为她做主。而他也必须给她一个交待。家豪叹了口气,回霍惊风一笑道:“没错,我言之过早了。这没良心的小坏蛋,我再也不要了.”苦闷的扫了一眼全场。发现楚飞眼底有抹恨意。

楚飞心中己明白自己的胜算有多大了,肯本就没有胜算可言。他可以跟霍惊风斗,但他斗不过依晴自己的心。看着依晴忽然疯了一样的又哭又闹,听着她左一句右一句的:你怎么才来。他己很清楚的明白了,他被这个小丫头给利用了,在她心里,楚飞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来保护她的人罢了。自嘲自己怎么为了这么一个恨人的小丫头动了这么大的心。居然不惜与霍家火拼,不惜与霍家交恶。看着那该死的丫头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霍惊风的身上抹,而霍惊风一脸挑衅的看着陆家豪,知道自己没戏了。也好,省得跟自己的弟弟抢女人了。这个要人命的死丫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既然这样,自己直接卖霍惊风一个面子好了.

"霍惊风,你再不来,你的小野猫就只剩下一把猫骨头了."楚飞不紧不慢的冲好友说着,心里想着,霍夫人,对不起了,两者权衡,我当然是保自己了.

"楚风,把人撤走吧.现在没事了."楚飞很直接的像霍惊风示好.楚风一脸诧异的看着哥哥,又不好明问,只好转身出去先去解散那些人吧.

霍夫人那面也是各怀不同心态。

霍夫人看着依晴不顾众人在场,就公然这么跟霍惊风撒起娇来,心里更是看不惯她。但没有办法,她现在的去留牵扯着今天这件事的性质问题,所以只能忍下来。看那霍惊风像傻瓜一样哄着她,哼,霍家还真是出情种呢。听着楚飞的话,脑子一片空白,楚飞这是什么意思,调了一大批人来与霍家对抗,到头来就是为帮霍惊风保这丫头?他们俩的友情可真深啊.楚飞,你果然是条狐狸.事到如今,什么事都得死扛着.霍夫人在某些角度来看,是坚强的.

小云心里本就害怕,知道妈妈今天难以收拾局面了。又看到依晴就这么扑到哥哥怀里诉苦,更是害怕,心想哥哥要是真的被她的眼泪所动,那今天她们就更是四面楚歌了。心里又暗暗咒骂了一次米琪母女,你们惹出来的事端却要我妈妈为你们收拾烂摊子。

而米琪母女也早就不敢开口,看到依晴这架式,知道这回自身难保了。只能巴望着霍夫人拉她们娘俩一把了。

依晴还在那哭闹不止。她今天的刺激程度不亚于那次的离家出走。她今天挨了有生以来第一个不属于霍惊风的巴掌。而且还是自己没有错的前提下。她今天被别人(霍夫人与米琪妈)当着众人的面侮辱。这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最刺激她的是楚飞。楚飞居然对她说了那些话,她该怎么办啊!本来就够乱了,楚风够烦人吧,但她对付楚风绰绰有余,现在多了个楚飞,她当然害怕,楚飞跟霍惊风是一个重量级的,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一类人。心里的不安与惶恐只能借哭闹来掩饰了。趴在霍惊风的怀里哭个够本,己经哭不动了,只好小声的抽泣着,想到委屈的地方就再哭两声。

霍惊风看她慢慢平复下来,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有内情。霍夫人为什么让人封了陆家豪的场子?而楚飞又为了什么掺和进来?为了帮自己救依晴?不可能,直接给自己打个电话,多直接,多省事.陆家豪刚才再跟谁争执。跟霍夫人?霍家养育了依晴,是什么事让家豪不顾依晴的养育之恩跟霍夫人起如此大的冲突。看来,今天有事做了,本不想插手,但现在不插手好像不行了。

“哭够了?”看着怀里慢慢停了眼泪的依晴,是真受了多大的委曲啊,还是有心虚的事啊?

“没呢,一会还得哭,现在眼泪都哭没了,得再酝酿一会。我渴了,有水吗?”依晴说这话,没有逗霍惊风笑的意思,她说的是实话,她心里还是有委曲的,可是一个人体内就那点水,她得补点水不是。

“给她拿瓶水来。”惊风早己习惯她这样了。店里的导购小姐今天也受了很大的刺激,不过听依晴这么一说都从那翻白眼,有个灵巧点的马上给送来一瓶水。

惊风看着她从那慢慢补水,看了看,一面沙发楚风坐着,一面霍夫人坐着.他坐谁那边也不合适啊,看了一眼陆家豪道:

“你这待客之道可真不怎么着,站了这么久,就没个有眼神的给送把椅子来?”

“我跟你一样站着呢。”家豪懒得理他,打了个手势,店内工作人员忙着把二楼的沙发的搬了下来,还好不太重。

惊风把依晴给安置在自己身边,刚要坐下问话,忽然停了下来。心里一沉,看来今天的事还真小不了了。抬起依晴的小脸,看了看。拍了拍依晴的小手心疼的问:"让人欺负了"

“嗯。”依晴回了这话又想起自己受的委曲。

依晴的脸上有被米琪妈冲动之下打出来的手印,惊风看到后非常不舒服。他平日里怎么打骂那是他的事,但别人动她,一个指头也不行。惊风迅速的分析过谁能动手,陆家豪不可能,家豪老觉得自己亏欠依晴,依晴只要不去挖自己家的祖坟,其它的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可能挨家豪的打就是了。至于楚飞,又不像,楚飞现在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十有八九是霍家内乱。那就应该是霍夫人这面了。但霍夫人十四年来都没动过依晴一手指头,怎么这回露出本性了,心里想着.这种事,第一不能太伤自己家的面子,有事回去再说。第二,必须给依晴讨个说法,要不然,陆家豪那关过不了.第三.现在马上就得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他霍惊风的人,任何人不许动弹.

惊风冷眼扫视众人.他要发威了!

无奈的反击

惊风冷眼扫视众人,他要发威了。

“陆依晴是我的人大家都应该知道,所以不管她惹了多大的祸,闹出多大的事,都有我给她担着,她有错,尽可以告到我这里来,还轮不到再坐各位帮我教训.”惊风这招是敲山震虎。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道

“陆依晴,起立!”霍惊风这话说的冷绝,吓得依晴一哆嗦。

“啊?哥,不怪我……”。依晴以为,霍惊风教训她这次的惹事生非,所以忙着解释。

“谁打的你,去给我打回来。”惊风目视前方,不看她,也不管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他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人,谁也打不得.

“啊?”依晴傻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么什么事都不正常?

哥,算了吧,不疼.依晴不想把事闹的太大太绝.

少费话,快去!

依晴怯怯的看着哥哥,这不是难为她吗?自己要是真把这一巴掌打回去,那以后霍夫人还不更看她不顺眼了。

我不敢打人也不会打人!依晴对着惊风大声喊道.

“不用怕,走到打你的人面前,不用管她是谁,她怎么打的你,你怎么给我还回去,快点,别丢我的脸。”.惊风耐心的教她如何打人.她也不小了,得让她学会反击与自保。

依晴还是不动。

惊风低头在她耳边说:“再不听话,小心我揍你,快去。”

依晴叹了口气,无奈的朝米琪妈走过去,也好,她刚才还骂自己骂得那么难听,哼,为自己报仇!

家豪看着惊风,心想,他这么教依晴,应该是做给大家看的吧,这样以来,以后谁还敢动依晴.虽然做法有点过于极端,但效果应该是立杆见影.

楚飞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可是非常不平静,霍惊风,你这一手做得太绝了,你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陆依晴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你这是公然跟霍夫人挑战啊.

一旁的张雨然一直处在发傻状态中.今天的事太刺激了.怎么着屁大点的上事,就搞成了现在这样?唉,陆依晴,你真有本事啊!

“霍惊风,你别欺人太甚。她先做的好事,你不能不分青好皂白吧”霍夫人不得不站了出来,不然,打在自己表妹的脸上,就是丢了自己的脸。

“她就是杀人放火,也轮不到别人帮我教训,陆依晴,想什么呢,还不动手。”惊风有点不耐烦了.

依晴走到米琪妈面前,伸出手,可实在打不下去,眼泪流下来了,回头对着惊风说:“哥,你别难为我了,我不会打人。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米琪妈看着表姐救不了自己,想着自己今天怕是躲过不了这一巴掌,老脸也丢到家了.正在为自己伤心的时候,米琪冲了过来。

“依晴,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你打回来吧。”米琪不想让妈妈为难,这事毕竟是自己惹起来的,自己站出来替妈妈挨这一巴掌也是应该。只是心里更加妒恨.陆依晴,你可真有本事啊,什么事都有人帮你撑腰.楚氏兄弟,陆家豪,霍惊风哪个不偏坦着你,哪个不唯护着你.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今天的耻辱全部讨回.

霍夫人,米琪妈都松了一口气,这样以来,总算留住一点面子.霍小云看着哥哥,心想:哥,我也是你的妹妹,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也会这么对我吗?转头又看依晴与米琪.

“那,我就打了,你忍着点,我也是被逼的。”依晴也明白,打米琪总比打米琪妈强。狠了狠心。

米琪没理她,闭着眼等打.眼泪死命的控制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依晴没用使劲,“啪”的一声,打在米琪脸上,转身就跑了回来,交差一样对霍惊风说:“哥,我打完了,行了吧。”

“去车上等我,”惊风满意的看着依晴,自己的目的己完成.而霍家的内乱,回家再解决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楚飞的问题.

“嗯。”依晴逃命似的离开了这里.外面己有人等她,帮她开了车门,依晴冲了进去,躲在里面想着,今天怎么会这么多事非,把头埋在双腿间,又想哭了.

看着依晴走出大门,霍惊风对着霍夫人与米琪妈面含笑意,语气冰冷的说:"这次就这么算了,怎么说也是长辈。以后自重.这件事,我调查清楚了,咱们在算帐。霍家内部的事,一会咱们回家再解决.没事的可以走了".

看着没热闹看了,楚飞起身要走,被惊风笑着拦下.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最反常.

"楚兄,我是该谢你呢,还是该打你?"霍惊风紧紧盯着他说道.

"霍兄,你当然该谢我,我为了帮你照顾你那只不省事的小野猫,连公司的警卫队都动用了."楚飞含笑回应着.知道霍惊风没这么好对付.看他一会还能怎么着.

"我那只小野猫的面子还真不小啊."

"错!我这可都是看你的面子啊,我哪能看着你心爱的人被人欺负而坐视不理呢.也对不起我们多年的友情啊."楚飞知道陆依晴方面己经没戏,更犯不着得罪霍家了.一心求和.没有利益的事情,他绝不轻易参战.

"你这么做很对.也很明智.我会记住这次欠你的人情,而你也千万别欠我什么.对吧,楚兄."

"你说的很对.我暂是还没欠你什么,"楚飞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也知道他怀疑了.

家豪从三楼下来,把依晴落在地上的手机交给惊风道:"我这妹妹,你以后多费心了"家豪今天早己看出依晴对惊风的依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想着楚飞的事,怕惊风问多了会问出疑点,看着他俩正在交涉,忙着下楼来,得帮依晴瞒过去啊.

惊风看着楚飞今天的神态,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深问,跟他俩告辞.楚飞现在很明智不是吗?有些事自己也不能一下就捅漏啊.即然他己求和.自己也不好深究.今天先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再说吧.当下也告了辞.回家去了.家里还有一堆问题扔在那呢.陆依晴你这个小麻烦精.看我回家怎么审你!

霍老大治家

惊风并没有直接带依晴回霍宅。而是在外面逗留到了一阵。

当依晴跟着惊风来到霍氏旗下酒店的时候一脸诧异。看着哥哥脸色不怎么好看,也不敢问。

惊风带着她来到顶层高间。回头看她一脸小心的跟着自己,心里想着,看来你今天不是委曲那么简单。回头关上门,叹口气,心想,陆依晴,你还真会惹事。这才消停多长时间啊。

“哥,你常来这里?”依晴环视了一下这间客房,桌几上横七竖白的摆放着一堆文件,笔记本电脑随意的放在旁边,还有些啤酒罐,烟盒等杂物,一看就知道应该常有人来。

“嗯。”惊风脱下外套,去拿了瓶冰啤酒,打开,喝了一口,看着依晴。

“就你自己?”在依晴的内心里认为,来酒店开房,应该是做些不好的事情吧。

“你觉得还应该有谁啊。”惊风心想,我还没审你,你倒审上我了。一脸好笑的问她.

“来这里开房,能干什么?你自己来个什么劲啊。”依晴说着实话,眼睛还在四处找寻,看能不能找到点可以威胁霍惊风的线索。

“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惊风在她头上一记闷弹,

“讨厌,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不回去吗?”依晴摸着头,问道。

“现在回去,你就等着吃老爷子的炮灰吧。”惊风想着,霍夫人调人围场子的事惊动了自己,霍老大也一定听说了。楚飞又掺了一脚,这事定然闹了个满城风雨。霍老大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在A市的权威位置有人挑战。他容不得霍夫人不和深浅,四处竖敌,当然也容不得依晴的惹事生非了。现在他正在气头上,连带自己也逃不过,还是避一避比较明智,再说了,事情的原由到现在自己还是一无所知。得先弄清楚了才行。

“自己交待吧,今天怎么个情况?”惊风不打算跟她瞎扯了,先弄清事实吧。

依晴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他肯定会问,所以也没打算瞒骗他,非常乖巧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跟惊风说明,唯独省略了楚飞的事,这事她再笨也知道说不得,本来今天就够热闹的了,再加上楚飞的事,霍惊风还能轻饶自己.虽然这不是她的错.不过她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反正她打算就当自己从来没听过楚飞的话,把这事忘了就得了.以后见了姓楚的,都躲的远点.

“哼,你啊,还真是个麻烦精,怎么你到哪都能给我弄出点事呢?就不能让我点省点心?”听她说完,惊风笑着看着她,听说她一脚踹倒四个,比较解气。还行,没笨到受欺负了都不知反击的份上。

“这事就怎么了了吧,怎么说她也是个长辈,我也不好太难为她,行吗?”,惊风好脾气的问依晴是否满意这种处理方案。

“好啊,只要她不难为我,我就偷笑了,没想让你帮我出气。”依晴实话实说。她本来也没想把米琪妈怎么着。刚才惊风己经帮她出了气,现在米琪妈见了她,应该再也不敢耀武扬威了吧。

“以后小心着点米琪,她还小,不知轻重,别让她算计了。”惊风想,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忙着害怕或惊讶,米琪还能想到站出来帮妈妈顶罪,保住了霍夫人与米琪妈的面子.应该是有个有心计的。

“知道了,哥,你真好”依晴万万没想到,从头到尾霍惊风没说过一句重话给她,一点都没怪她的意思。

“知道我好就行。还有,以后离楚家兄弟远些。”惊风明白楚飞今天肯定没那么简单。只是一时也理不出个思绪找不着线索,所以只能叮嘱依晴以后离他远点,自己再慢慢找答案吧。

依晴听到这句心脏漏跳半拍。心想,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了,还是楚飞跟他说了什么?

惊风看到她这样,就更明白这里面有事了。不过今天看她又受委曲又受惊吓的份上,先不审她,自己慢慢查好了。

”好了,这事就此打住,以后记得少惹些麻烦,让我省点心就行了。饿不饿?”惊风不想让这事太困扰依晴,他想看她每天快快乐乐的。

“饿死了,从下午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呢,光跟着她们搞事了,哥,还是你疼我!”依晴不失时机的往惊风身上贴。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好过关。惊风居然一点都不怪她,一句都没训她。嘻嘻。幸福!

惊风叫了客房服务生,点了些依晴平日爱吃的东西,自己坐在沙发上,开始忙着处理些急待他处理的公事,这个地方是他平时躲清静时的场所。想着依晴刚进来时的胡思乱想,心中好笑,暗想着,他带她来开房间,居然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亏了点,抬眼看她正用电脑打着游戏,还一脸傻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平静感,只要能一辈子这么看着她,陪着她就好,头痛的事都留给他来处理吧。只要她快乐,就是他的幸福。想着她刚才趴在自己怀里哭诉着委曲,埋怨着自己的迟来。心中更是暖和,这丫头越来越信赖他了,在她心里,自己应该是她最亲的人了吧。

吃过晚饭,惊风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后,看了看表,也不早了,霍老大也该发完火了,拉着依晴,向霍宅出发。

依晴进了门,更加体会了惊风的苦心。

霍小云与米琪两个双双跪在客厅中间。霍老大一脸严峻的躺在摇椅上。霍夫人与米琪妈两人一坐一站,脸上全是惧色。

“舍得回来了?”霍老大看都没看,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哦,在外面训了她一顿,今天太不像话了。”惊风打着马虎眼。

“哼!今天我们霍家可是露脸了。没一个省事的。”霍老大继续着训话。今天这事己有人跟他报告,下午正在罗家跟罗老爷子等人一起打牌,哪知罗夫人带着女儿回来后,正跟女儿谈论着霍家今天闹的笑话,看到他后马上住嘴。当他在罗夫人嘴里得知霍,楚两家共围陆家的场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必是惊天动地了。自己这张老脸也让那几个女人丢了个精光。想他霍老大,何时因这种鸡零狗碎的小事丢过人。家门不幸,从上到下没一个懂事的。

“依晴,你也给我去那跪着反省,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起来,谁也不许吃饭。全部禁足一个月。”霍老大没好气的宣布他的处决,几个丫头片子,在家里丢人还不够,跑到外面丢人现眼去了。

“飞凤啊,你带着米琪妈也好好想想今天的事,禁足一周,想明白了什么叫做识大体,什么叫做不知轻重后再出去吧。”霍老大淡淡的说着让霍夫人心凉的话。最后对儿子说:“惊风,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霍惊风看了一眼依晴,没说错吧,这炮灰还不小呢。左躲右躲还是没躲过去。依晴现在哪敢看他,霍老大以前从不罚她,她做了什么事,都是交给惊风处理,今天居然没放过她,让她跟着大家一起受罚,依晴心里忐忑难安。

惊风来到霍老大房间,知道父亲要问自己什么。楚飞今天的举动,十分怪异,霍老大怎能不防。

“惊风,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今天这事,是楚飞一人所为,跟楚家应该是没有关系。”

“哼,听说两队人马差点就火拼起来。这可是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事啊。”在A市,黑帮统一,所有黑势力都是姓霍的。那些新起的小势力,见了霍家的人只有躲着走的份,没有敢出头的。所以敢站出来跟霍家相抗的人跟本没有。

“爸,楚飞还没那个能力,现在起不了大事。以后我会多加注意他的。”惊风怎会不知霍老大的担忧。当他听说楚家调动人马跟霍家的人马对峙的时候,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转念一想,楚飞现在的势力实在威胁不到自己。

“嗯,这人既起了与霍家对抗之心,以后就得严加防范,别等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咱们控制不了的时候,被他杀个措手不及。知道了吗?”霍老大提醒着儿子。黑道上的事,都是跟身家性命有关的事,不得不小心啊。

“我知道了。爸”惊风想着,这事确有不合情理的地方,得好好调查一下。

“惊风,瓜熟了就得摘,别白白为别人解了渴,自己倒搭着辛苦。今儿这事,若不是楚家故意示威挑衅的话,那就是跟她有些关系吧?”霍老大提点着爱子。

“不错,我也想过是不是他看上依晴了,但刚才他曾主动跟我示好,给我的解释是,帮我照看依晴。这两相矛盾之下,我一时也没解开这事的缘由。如果他是想挑战霍家的话,不会挑这种事端与霍家争执,以他的个性,应该会挑一件社团里的见不得光的事下手。还有,我一出现他就撤人了。示好之情十分明显。”【此帖被在:44重新编辑】

“陆依晴,怎么跟你沾上边的事,就没有好事?”小云看她还有心在那睡觉,直接喊她名字,她们俩过不好,她也别想睡安生了。

“小云姐,我发誓,我也不想这样,可事情老是来找我,我有啥办法。再说了,今天这事,怪不得我,是她们先惹我的。”依晴迷迷糊糊的答着。

“这下好了,好好一个暑假,都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吧。我让你们俩害苦了。”小云再次不平的怒瞪她俩。

依晴闭着眼没看到,米琪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夜色是那么的长。苦命的女孩儿们啊!!!!

依晴的暑期生活

美好的暑期生活就在这苦闷中开始了.

三个女孩被霍老大禁足在家中。小云现在看着米琪与依晴眼里全是气,干脆躲在房里不出来,天天泡在网上虚度光阴。

依晴倒是没什么,她从小的生活基本都像在禁足,所以习惯了,只是想着,霍惊风刚刚给了她自由外出的许诺,结果又被霍老大禁足在家,心中郁闷的想,难道我天生就是这命?不过没什么,一个月嘛,很快就会过去了。嘻嘻。依晴在艰苦的对敌过程中,早己掌握了苦中做乐的方法。

米琪在那次事情后,越来越乖了,天天温驯的陪在霍夫人身边,霍夫人无聊的时候,陪着霍夫人说说话,霍夫人身上乏的时候,帮着霍夫人捏背按磨,霍夫人喜欢打牌,最近也被禁足在家,于是叫来了平时的牌友来家里陪她打牌,米琪也是乖乖的坐在她身后,随时跟在霍夫人的身边,霍夫人需要什么,她马上送上什么,这倒是让霍夫人更加喜欢她,有时候想想,自己宠大的小云都没有她贴心,对她又疼爱了几分。

米琪妈最近非常安静守份,每天帮着桂姐打理这打理那,要么就是陪着姐姐聊天。米亮放了暑假后也住进了霍家。米琪妈想着自己一家三口都这么住进了表姐家,自己当然不能让别人以为自己一家三口在这白吃饭了,所以每天都努力的帮着姐姐管理着佣人。操持着家务,其实一点也不累,也是份管理别人的活.米琪妈非常愿意承担这工作.想得早些为儿子铺一条有前程的路,又跟表姐说,能不能给米亮在霍氏寻份帮忙的差事,这样米亮既可以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也算是为霍家出了一份力。霍夫人一听,笑着对她说:“霍家家大业大,不差那些,你们娘仨就安心的住在这吧。等以后米亮毕业了,如果没有更好的工作,再安排他进霍氏帮忙,到时,自然会给他安排一个体面的好差事。米琪就像我的亲女儿一样,我也会给她找一个好婆家,把她当霍家的小姐一样嫁出去。我就是在霍家在没地位,保你们娘仨还是没问题的。”米琪妈一听这话,眼泪纵横,当下就差给表姐跪下了。嘴里念着表姐是她一家人的大恩人,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霍夫人又笑着说:“我不用你们报答,只要别在给我惹事就行了。”米琪妈马上保证,自己会教好米亮米琪两兄妹,一定守规矩,懂礼数,决不再给表姐惹麻烦了。霍夫人但笑不语。心想还好霍家有你们陪着我,不然,我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米亮本来可以跟同学在暑期跟同学一起勤工俭学的,可是心里老惦记着那天惊鸿一现的依晴。所以放了假,只说想妈妈妹妹了,直接住直了霍家,又听得前两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对霍老大与霍惊风多了些畏惧,也或多或少明白了依晴在霍家的地位,心里居然也跟米琪妈有了一样的认知,原来陆依晴是霍家养大的童养媳。心中失望的同时,对依晴的爱恋之心也变了一种味道,吃不着葡萄只说葡萄酸,知道依晴跟自己万万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后,心中扭曲的认为依晴不过是霍惊风养的一个玩物罢了,对依晴反倒有了一种鄙视之心。

霍老大看着被自己治理的老老实实的一群女人,得意的对儿子说:“看见了吧,什么叫男人!你老子我这样的就叫男人!我一声大喝,哪个都不敢扎刺,都得给我服服贴贴的听话。你以后多跟我我学着点吧,小子。”,

惊风看着霍老大这么臭屁,也不想拂了他的得意,只是跟着哼哼哈哈的说:“嗯,爸,还是你厉害,儿子我甘拜下风。”然后共同举杯庆祝这少有的宁静与平和。父子俩互敬互爱,一片大好景象。

惊风看着依晴重新过起了老老实实在家,不能四处游玩的日子,心里暗自高兴,十分感谢爸爸,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在外工作,不用老惦记着那小麻烦精了。

而那次事件后依晴与霍夫人并没有在家里发生任何冲突,在这样的家里长大,依晴明白,什么事都有个潜规则,不管霍夫人或米琪妈有多讨厌她,也要顾及着自己的长辈身份,当然更加忌惮着霍惊风对她的保护。总之,依晴在霍家的情况不但没有更糟,反而更自在。而霍夫人表面上则扮起了慈母的角色,既然大家不能不见面,那么至少表现出和蔼一些的形像,让别人挑不出她的毛病才对。虽然心里对依晴万般讨厌,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依晴无聊的坐在秋千上,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明媚的阳光,霍家这么美丽的三个女孩,却只在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禁足着,想来真是悲哀啊。看着米亮冲自己走过来,依晴本能的想躲,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但看到米亮看自己的眼神,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楚飞,楚风,太多不该给她那种眼神的人,都曾有这种眼神盯过她,依晴现在很白痴的安慰自己,心想,自己一定是国色天香,人家人爱吧,不然干嘛身边老有这么多苍蝇的盯着自己。转念一想这个想法很不对,让苍蝇盯着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算了算了,先溜吧。站起身来,假装伸了个懒腰,忙跑回房去了。

偏厅有霍夫人的一桌牌局,米琪很安静的坐在霍夫人身边,帮霍夫人拿着咖啡,并跟霍夫人研究着打那张牌的好。其它几位夫人看到依晴上楼,都好奇的盯了一会,这就是现在A市传的最火的名媛吗?离家出走,与养母一众人等当街对抗,总之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不免都多看了几眼,心想,自己家的儿子可千万别找这么不省心的,这样的事端人物娶进家门,实在是家门的一大不幸啊。想到这些,又都回过神来,对霍夫人掬一把同情之泪。霍夫人倒是无所谓,她己学会如何在人前扮演好妈妈一角,看到大家那种眼神,明白她们心里想什么,不在意的说了句:“孩子嘛,难免有调皮的时候,咱们做大人哪能跟她们一般见识。”又回头拍拍米琪的小手说:“有几个能像我们米琪这么乖巧听话的好姑娘?不是我偏心,就算是我那宝贝疙瘩一样的小云,也没她这么懂事听话呢。你们都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些的公子,给我们米琪上上心。”,米琪听了姨妈的话,小脸红个透,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其实在她的心中是很高兴姨妈能这么说的,她如果想脱离以前的生活,就必须有一个可以通往富贵生活的捷径,而婚姻,是最简单的办法,只要自己嫁入豪门了,就可以跟依晴,小云过同样的生活,就可以跟班上的同学都平起平坐.在那次事情后,她看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不管姨妈多疼自己,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表小姐,寄养在这里的表小姐而己,地位连依晴都不如.她明白依晴以后一定会入主霍家,成为霍家的少夫人,而那时,自己还怎么赖在这里,所以现在,她每天围着霍夫人转,努力博得霍夫人的喜爱与欢心,希望霍夫人能帮自己张罗一份好的姻缘.让自己可以明正言顺的过上豪门名媛贵妇的舒适生活。其它三位夫人听了霍夫人的话,都投去审视的眼光看着米琪,长的不错,也很得体,可惜没什么身份,身价低了些。想在这样的家族里找婆家,不太容易。这话又不好明说,都只是客气的应酬着,继续打牌。

依晴一口气跑到楼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小云每天都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生闷气,米琪天天跟在霍夫人身边,像个小哈吧狗。又想起当初自己曾建议过霍惊风,让他去养只小吧狗,他不就喜欢听话的吗,还记得当时惊风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躺在床上傻笑了会。实在没意思,打开电脑,看别人现在干嘛呢,好久没上网了。看看谁在,问问他们的这个暑期打算怎么安排。嘻嘻.看到有一条留言,是张杰的,依晴自语道:“这人,居然还没忘了我,刚才心里还想问他在国外怎么安排暑假呢,没想到他却先给我留了言了,呵呵。”。看了一下大体意思,哇,他要回国了。嘿嘿,难道他爸犯了什么错误让人给一掳到底了。又回想起自己上次离家出走时,为了骗家豪的钱,给家豪编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可不就是张杰,难道真让自己言重了。正想问问他,又看到张雨然给自己发来的信息,对啊,她怎样了?我们被禁足了,那她呢。正好,无聊,就跟她聊聊吧。

“依晴,你好吗?”

“还好,你呢。”

“我被我爸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呢。因为上次的事,我爸说我净闯祸,把我好一顿臭骂。”

“哈哈!好!我们也被禁足了,一个月呢,我们这三个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都得老老实实躲在家里过暑假了。现在好,又多了一个你。以后咱们就天天网上见吧。哈哈。”依晴又发现一个难友,很是兴灾乐祸的说。

“谁跟你们一样啊,过一阵子,我爸消气了,我就自由了,不用一个月。”

“还是你好啊。羡慕!我这还得关一个月呢,等不用关在家里了,也上学了。”依晴无奈的想,自己的命还个不是一般的坏,好像这自由就她没什么关系。好不容易争取来,就又被另一个人给圈禁了。

“唉,别难过,我天天陪你在网上玩。”

“那有什么用啊,我想跟你的真人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在网上有什么劲啊。要不你来霍家陪我玩吧。”

“我不去,米琪见了我,还不吃了我。”雨然有自知之明。

“不会的。她现在哪有空理你,她天天陪阿姨,见了我都跟透明人一样。”

“对了,过几天苏珊姐订婚,到时候不就能见面了吗?”

“哦,对啊,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去啊。”

“希望你能去参加,到时候我们俩就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不想那个了,你最近在家都忙什么啊?我怎么那么无聊呢,不知道该做什么。”

“打游戏,上网聊天,看看小说,还能干嘛。”

“真是无聊的生活啊!!!!”

“依晴,我不跟你聊了,我妈喊我,我家来客人了,BYE!”

“BYE”

依晴看她走了,盯着电脑,没什么心思玩游戏。现在她很无聊!!!无聊透顶。

拿起电话,给霍惊风拔了个电话。

“哥,干嘛呢?”

“看文件呢,你呢?”

“发呆呢。”

“怎么?没意思了?”

“嗯,好无聊啊。哥,你今天早点下班回家吧,我自己没意思,没人跟我玩。也没人跟我说话。”依晴说的很可怜,她确实太孤单了.

“好。一会我就回去。”霍惊风听着她像个小怨妇诉苦一样的话,心里疼了一下,为了自己的自私,就把她关在那个家里,没人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想而知她过的多么不快乐了。当下决定,处理完手上的事,马上回家看她。

依晴放下电话,还是无聊,想着自己十八岁如花季一样的人生,就这么无聊的度过了。真是不值啊。想起好久没联络过依依了,她最近怎么样了,还好吗?于是又致电,准备骚扰一下依依。

“依依,最近好吗?”,依晴想起来上次洛妈妈拜托过她,让她开导依依的事,因为自己老有事情,都给忘了.这回有时间了,好好跟她聊聊.

“姐!你总算想起我来了。”依依很是兴奋的说.

“我最近不是比较忙嘛。”听着依依兴奋的声音,依晴更自责了.看我这个妹妹,一听我的声音,兴奋成这样.

“知道知道,你忙吧,我还有事。”依依还是很兴奋,好像在忙些什么呢.

“啊?你有事?什么事?我现在不忙了”依晴想,我现在很无聊,你可千万别挂我电话.

“我现在日本划雪呢,过两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再联系吧,我回去第一个去找你,姐BYE”依依如机关枪一样的快速说着,三下两下,直接挂了电话,开玩笑,哥哥把她落下好远,她得快点跟上。喊着:“哥,你慢点划,等我一会!”

呆呆的看着电话,依晴心想,依依还真是好命啊。当初为什么不把她送到洛家?为什么要把她送来霍家?老天啊,你不公平!!!!依晴大喊!

第50章

霍惊风是为了依晴特别放下公事提早回来的。

当他走进依晴的房间,看到无精打彩的陆依晴孤单的坐在卧室的秋千上,面朝大落地窗,并没有发现惊风的到来,蹶着小嘴正从那合计老天不公平的事呢,她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来到霍家,是不是有很多来就都不会发生了,她现在也应该像依依一样快活吧,低声唉了口气,心里想着,这样也好,如果她去了洛家,那么依依就不得不来霍家生活了,想着,自己就当是为了成全妹妹牺牲自己吧。想到这,又大义凛然的深吸了一口气。惊风在她身后看她这样,心里又心疼又好笑,来到还在深思的依晴身后,从后面搂上她。依晴感觉有人抱她,吓了一跳,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道,又想着这房间除了霍惊风可以不敲门就进来,别人向来不敢随便进入,这是霍惊风在知道她这么大了还有裸睡的习惯后,给别人硬性规定下来的.当下放下心来,偎在他怀里撒娇。转身搂着霍惊风的脖子,挂在人家身上像个小猫一样乱蹭,惊风看她撒娇,心情大好,顺势把她抱起来,离开秋千,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捏着她的小脸问:

“怎么了?心情不好?”一副讨好的面容.

“嗯!哥,我没意思。”一副无聊的面容

“我哪天有空带你出去散心。”一副信誓旦旦的面容.

“你哪天有空啊?你从来没带我出去玩过!”依晴不满的指控着。一副你敷衍的面容.

“对不起,以后一定抽时间陪你。”惊风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哪有没事的时候啊,除了每天晚上能有点时间陪着她看着她之外,白天都在公司忙公事,很少有时间带她出去玩儿,心里内疚,嘴上软声哄她。

“我好羡慕依依啊!她跟洛大哥现在正在日本滑雪呢!我也想去!”依晴看惊风今天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对她也格外的有耐心,还这么软声细语的哄她,也就不客气的提着自己的要求了.跟他向来不须客气.她花他的钱,占用他的时间都是理所应该的.依晴内心一向这么认定,把惊风当成理所应当的冤大头,当然,也是一个脾气稍差的冤大头。

“好,等我有时间,也带你去,行了,别愁了,给我笑一个。”惊风明白她是在家关的无聊了,心里盘算着自己最近有没有时间。好像还真没有。他没有洛劲雷的好命,家族事业不用劲雷太过费神,都在轨道上平稳的发展着。而现在霍氏在他手中正在一步步更加强大,发展的领域也更加宽广,随着霍氏的地位越来越稳居A市头名,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因为他每天都有太多的事缠身。

“哼,老是这一套,我就没看你有时间过!!!”依晴不满的冲着他大声喊着,眼睛斜着盯他,连正视他都觉得自己太大度。小嘴蹶的更高了。

“好了!我跟你保证,你上大学之前,一定找机会带你出去玩,咱不但要去日本滑雪,我带着你周游世界走个遍,让你一次玩个够,把这些年欠你的都补给你。行了吧?”惊风看她盯着自己的样子实在好笑,蹶着的小嘴更是诱人。心里想着你高中毕业我就把你娶进来,然后带你周游世界度蜜月。

“拉勾!!”依晴听惊风这么说,混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跳动狂欢着。惊风打过她,骂过她,罚过她,就是没有骗过她。所以她对他向来是信任的。

“小孩子玩意儿。”惊风嘴上说着,行动却非常配合的跟依晴拉起了勾勾。

“哥,你可一定要记住哦,我会时不时的提醒你的!!大学之前哦!!!”依晴心里甜死了,今天的意外收获嘛,本来就是想跟他撒个娇发发牢骚,哪知他给自己这么大个许诺。

“好,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过,没良心。”惊风看她又露了笑脸了,总算放了心。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在她身上游走着,最后嘴覆上了她诱人的唇。一屋春色。

结束这个吻的是惊风,现在依晴己经非常坦然的接受了惊风对她做的那些过于亲密的动作,但惊风受不了,他不想老去冲冷水澡,心里想着要不要提前把她这个小呆瓜摘下来,可想着自己辛苦忍耐这么久,不就是不想委曲了她,不想唐突了她吗。算了,继续忍吧,算算也没多久了,还有一年多的时候她就该毕业了。只是可怜了霍惊风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不过他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现在不在像以前那么明目张胆的玩女人了,而是转为地下,不然任哪个在他这种年龄的男人也不可能如此清心寡欲就是了。只是他做事向来缜密,只要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么必是密不透风,神人不知。男人的劣根性啊!

看着依晴在家的确没什么意思,可现在禁她足的不是霍惊风,而是霍老大,惊风也是爱莫能助,这点小事,还犯不着跟老爸对着干吧。只是答应她,以后自己一定每天下班早些回家陪她。依晴心里己是很满足了,看他这么体贴自己,更是高兴,就又情意绵绵的去缠他,把个惊风折磨的哭笑不得。这丫头太能磨人了。

一晃几天过去了,依依也由日本返回,拿着从日本特意为姐姐选的小礼物来到霍家看姐姐,姐俩好一番嬉闹,只是没心没肺的依晴又忘了问依依到底有什么心事,而依依也好像又回到平日里的幸福快乐。姐俩悄悄谈着少女的心事,依依对姐姐说,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在一个四面环水的地方生活,每天感受着清风,在不停流淌的水中伫立。依晴笑她是小说看多了,又想起了一首老歌,在水一方,问她是不是想做水中佳人。依依听后又跟姐姐打闹了一番。直到晚上,劲雷与惊风一起回了霍宅,把她接走。临走的时候,依依告诉姐姐,后天苏家有聚会,让姐姐一定去,这样她就又可以跟姐姐见面玩耍了。

晚饭时候。霍老大果然把这事提上了议程。

苏家大女儿订婚不是件小事,出于礼节,霍家是一定得去的,霍老大本是不喜这种场合,但不去又于礼不合。霍家在A市的地位一向排在头名,如果霍家不去参加,那么对苏家来说,是一件非常失了体面的事。也会马上有外间传言探讨关于霍苏两家到底有何矛盾。为了A市的和平盛市,霍老大必须前往!当然同时也警告了家中所有女人,不得再做出任何丢人现眼的事情,都管好自己的嘴,更要随时想着自己的身份,哪个再敢丢他霍老大的脸,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霍夫人心里还是怕的,知道这话大多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唯唯诺诺的应承着。

小云心里是高兴的,可以重见天日了嘛,虽说回来后还得继续过着禁足的日子,可起码可以出去痛快玩一天。了胜于无!

依晴坐在惊风身边吃着惊风给她夹的菜,不太上心。这种公开场合,人多嘴杂,她现是是风头人物,最近风头更劲。现在霍惊风的花边新闻越来越少,而她陆依晴成了媒体的宠儿,每天总是有人拿她那点光荣事迹说事儿,大多把她写成了豪门叛逆女,当然也有人把她写成富家豪放女的,不过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名头。依晴一个也不想接受,干脆不看报纸不上网。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要出席这种场面,她怕又要惹事上身。她累!

米琪妈坐在表姐身边,她知道这种场面她是不能出席的,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可她得帮女儿,儿子争取机会啊。马上跟姐姐提出能不能让米琪米亮去跟着见见世面。霍夫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先不要说了,有话回头再说。上次的事情,最初的由头是米琪,现在在饭桌上,你让她怎么跟霍老大提出带米琪去的想法。这个表妹啊,太没有眼力了。

晚饭过后,依晴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晃着。惊风坐在她对面的休息椅上看着她。此时雍懒的样子看起来那样招人疼。笑着问她:

“想什么呢?还挺专心。”

“我想着要不要去苏珊姐的订婚礼呢。”依晴正在矛盾中.

“干嘛不去?不是一直想出去吗?这不正是个机会?”惊风希望她去,因为他想借这次机会在公开场合明示一下两人的关系了.得让一些对依晴有企图的人死心.特别是楚飞这厮.不要脸,别人的女人也惦记着.

“唉,我现在越来越信命了。我命不好,好像所有麻烦都长了眼睛一样,认识我,所以老来主动找我。这种场面,我怕给自己再招来麻烦。”一脸认命之相.

“哈!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你自己消停点,哪来那么多麻烦。”惊风听着她给自己找的好笑的借口,更加宠爱的看着她。这丫头,自我解嘲能力不错。

“哥,那天我就跟着你好不好?你走哪,我跟跟,这样应该不会有麻烦了吧。你可不能嫌我烦!”依晴给自己想了个好办法。又可以凑热闹,又可以省去麻烦缠身,霍惊风这人脾气臭的很,麻烦见了他,一定躲的远远的。

“好,我什么时候嫌过你烦啊。那天我领着你,我去哪你去哪。要是再有麻烦来欺负你,我帮你一脚把它踢的远远的,不让它们来缠我的小心肝。”霍惊风说起情话,还真甜死个人。心想陆依晴你倒是真配合我.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哥……,你真好~”麻烦精又开始撒娇。她发现最近越来越家撒娇了。她也发现自己最爱说的四个字:哥,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行,以后让我省点心."惊风最喜欢依晴跟自己撒娇的感觉.

依晴心想:原来我跟他可以这样的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和平相处。这是不是就叫平等啊?这就是恋人间的相处方式吗?真好!

苏珊的婚礼1

依晴穿着惊风在法国帮她订的礼物,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不对啊,依晴心想,这种打扮好奇怪啊,他以前都是习惯把我扮成小公主的啊,怎么今天看着镜中的自己,成熟,高贵,大方,性感十足,好像一下由白雪公主变成了冷艳狠毒的皇后了。性感十足?依晴为自己想到的这个词脸红了一秒。而同时,霍惊风也破天荒的找来了美容美发师帮依晴打理妆容。坐在藤椅上,看着那么多人在她身上忙碌着,她己从一个只会撒野哭闹的女孩长大了吗?现在好像还是不怎么温柔。本性难移吧。从前不许她化妆,是因为自己喜欢看她素面朝天的纯真与自然美。今天,霍惊风计划着要借这次机会向外界明确的示意——陆依晴早己是他霍惊风的囊中之物,早己归由他霍惊风一人所有。生人勿近,有企图之心的也趁早偃旗息鼓才是明智之举。

小云坐在霍夫人的房间,看着霍夫人正在帮米琪选着首饰。真奇怪,妈妈最近好像特别在意米琪,以前的这个时候,妈妈只会拼命的帮她打扮,努力把她打扮成最美丽的公主,好在每次聚会中脱颖而出,光彩照人,虽然自己总是让妈妈失望,因为小云在众多俊男美女中实在不是最引人注目的。男士那面永远是自己的哥哥最为突出,楚飞与劲雷紧跟其后,三分天下,引得众多美女垂涎。而女士这面,豪放的苏珊永远能做到艳压全场,别人不敢穿的不敢戴的她都敢,她还记得有一次正式的舞会,苏珊小姐以一身黑蜘蛛的装扮姗姗而来,黑色的紧身礼服上,无端多出了些像蜘蛛爪子与蜘珠网形状的装饰,而头上斜趴着一只没有任何美感的,另人恶心的黑色毛绒蜘蛛,让女生们对她惨不忍睹,纷纷忍住恶心与害怕的心情,男士们则一脸惊诧的看着她,搞得全场都对她行注目礼,她还以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跟大家很礼貌的打着招呼,苏爸爸气的当场怒斥为:伤风败俗,家门不幸,她一脸嘻笑不在乎,身边围着当时的四大帅哥,霍惊风,楚飞,洛劲雷,展震南.时不时传出一阵轰笑引得起她女宾更加看她不顺眼,骂她是最为风流的交际花。还有罗娜与婷婷这些成熟美丽的大女孩争娇斗艳,怎么着也轮不到小云出彩就是了。米琪一脸兴奋的由着霍夫人帮她打扮,米琪妈满足的看着女儿.穿着漂亮而华贵的礼服,由着佣人们帮她梳头化妆,这种感觉真好。

霍夫人抬眼看到女儿坐在那发呆,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宝贝闺女,扔下米琪,过去对小云说:

“宝贝儿啊,你今天真漂亮,上次妈妈送你的那个手链跟这套礼服配起来应该更漂亮哦。”霍夫人看着早己打扮好的女儿,建议小云换一条手链。

“好,我一会就去。”小云看到妈妈终于想起自己来了,心里还是满意的,妈妈还是最爱自己的不是吗?

“好乖,妈咪亲亲”看着女儿这么懂事,霍夫人更加宠爱了。

“妈,你的首饰都不太适合米琪,不如把我的拿来帮她选选吧。”小云看着霍夫人那些过于隆重的饰品配在米琪的身上,实在不是很搭调,建议用自己的比较搭,清新一些嘛。

“也对哦,米琪一会你跟小云姐去她房里挑一件首饰配吧,我的这些的确不太适合你。”霍夫人觉得女儿的眼光越来越独到了,亲昵的搂着女儿对小云说。

“好的,姨妈,那我先谢谢表姐了。呵呵”米琪礼貌感谢着二人。心里却产生了其它的想法,觉着小云一定是嫉妒霍夫人疼爱自己,又小气的舍不得霍夫人昂贵的饰品,想拿她的来打发自己,又不好明说,只好在心里默默不忿。想着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连这次的机会也是妈妈好不容易替自己争取来的,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争取找到下一个可以依靠的大树。

米亮一身西装的帅气的出现在客厅,霍老大早己收拾妥当等着家中的女眷们。看到米亮,真是心烦,这种场面有什么好的,又乱又麻烦,还老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他心里当然明白米亮妈妈的想法,想通过这种场合让儿子女儿多接触些权贵,为将来做个好打算,可这妇道人家到底是见识短,能有今天之地位的人,哪个不是蹦精杠灵的,谁能白白让你在他们身上真正的讨到便宜去,都是互相利用罢了。如果想借着婚姻一步上位,那机率微乎其微,灰姑娘的故事只是个童话罢了。这种身家的人婚姻大多是筹码。有几个像陆依晴那样能让王子直接内定的女孩?再说了,陆依晴的身家也不低啊,那是陆展两家的血脉啊。想着米琪妈的如意算盘,霍老大在心里为她默哀。

收拾妥当霍老大带领着霍夫人,霍小云,米琪,米亮出发,霍老大与霍夫人同车,霍小云,米琪,米亮同车。而此时霍惊风正一头黑线的坐在藤椅上看着陆依晴坐在地上蹬着小腿耍赖。

刚才依依打来电话问依晴,几点过去,她现在己经在苏宅了,并兴奋的对依晴说,参加完这次订婚礼后,她明天或后天就要跟劲雷去爬长城了。依晴听了这话,当下心里也动了心思,虽然爬长城是个挺累的事,但她长这么大就没去爬过,而依依基本每年都会去,因为依依说喜欢站在那上面假想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感受着周围的风吹过自己,想像着自己身在古代,一切那么的有意境。说的依晴动了心思,想着,反正长城也不远,如果惊风抽出几天时间的话,也可以带自己去。于是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惊风带着她也去,如果惊风没时间,那就让她跟劲雷兄妹去也好。惊风听着好笑,心想,人家两个人卿卿我我的,你去做什么电灯泡,那洛劲雷还不直接把你给我踢回来.当下反对,死活不同意。许是霍惊风这阵子对依晴太好了,依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开始跟他闹腾上了。于是乎,霍惊风挥退众人,而现在正无奈的看着那个傻丫头用最笨的方法威胁他。

“你多大了?丢人吧?你怎么越活越抽抽?小时候也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啊?”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身着高档礼服,妆容轻淡但不失妩媚,头发看似随意却又十分完美的波浪形披在脑后,多了分野性.发饰与整体感觉很配,看着更加艳丽成熟。而这个身体的主人正坐在地上,分开双腿,不停的蹬踹借以发泄自己的不满,并企图获得他的同意与首肯。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依晴发现自己胆子越来越大,而霍惊风的性格居然越来越温柔了。

“随你便吧。那我先走了。”惊风叹口气,假意起身要走。

“哥……。”依晴看他要走,慌了手脚。别在偷鸡不成反蚀了米。

“还不起来?”惊风看着她,好笑的想,跟我斗,你还嫩点。

“哥……,答应我吧,就这一回!”硬的不行来软的。识实物者为俊杰。

“我没时间,而你现在正在被禁足。”惊风又一次好脾气的跟她解释着。

“哥……求你了”

“三条路让你选,第一,马上起来跟我走。第二,自己在家乖乖呆着。第三,继续这么闹下去,闹的我没耐心了,也许会答应你,但也有揍你一顿的可能。”惊风很民主的给她三条路任她选。

“第二条!”依晴没好气的说.哼!你还真能不理我自己走了?

“好”.惊风二话没说出了门去,留下傻乎乎的依晴在身后发呆.

当惊风上了等在霍宅的汽车上,司机问要不要开车,惊风从一开始慢慢数数,数到第七的时候,依晴拎着裙脚跑了出来。惊风一脸早料到的神情,对司机说:“出发”,依晴的小嘴又蹶了起来。惊风在她耳边说:“笑一个,别蹶着小嘴,像个小猪。”

“我喜欢!”

“你要是再闹下去,就不用蹶嘴了,直接把屁股蹶起来吧。”惊风在她耳边低声的警告。

“你坏!”依晴听出他的威胁。不管他是开玩笑也好,还是真要发作了也好,依晴都很明智的选择,不闹了。

当依晴挽着惊风的胳膊进入主会场的时候,惊风满意的听到了抽气声与赞美声。而依晴则是紧张而又无奈的接受着大家对她进行着全场注目礼。以前跟惊风参加这种场合,她总是跟在惊风的身后做尾巴,今天惊风却把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挽着她进场。而自己今天的装扮的确与平日里有所不同,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美艳太多。这一切的一切让依晴有了最初的认知,今天,将不会平静!而同时,自己也有了种上当的感觉,这个感觉从何而来,依晴并不清楚.

任何场合,只要霍惊风一出现总是会有很多人自然的向其靠拢。臭味相设的,比如说楚飞一类,会找他共同研究哪家女孩比较性感,哪家女孩容易上手。志趣相同的,如劲雷一类,会跟他牢骚晚会的无聊,人类的虚伪。为了利益的,这样的人最多,都想着借这种喜庆的场合与他结交,以后得到更大的回报。为了某种目的的,这种人以女性居多,妄想着靠着他一步登天。飞上枝头。今天也不例外,在一片惊叹声后,马上有人上前搭茬,奉承之声四起。

依晴傻傻的站在惊风身侧,感觉自己今天又是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一心想躲,又被惊风紧紧紧的困在身边。自己前天怎么会笨到对惊风说,今天要一直跟在他身边。为了不让麻烦上身吗?现在好像更麻烦。因为霍惊风的身边不断的有人来搭茬。让她非常的不自在。每个人都会对她投来或羡慕或嫉妒或好奇或鄙视或厌恶的眼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视她如无物。当然,她明白,以今时今日自己的知名度,就算不跟在霍惊风身边,这些眼光也不会少一样的。认命吧,反正有他在,自己可以不用开口来应酬那些人就是。他是她的发言人,不是吗?

依晴无聊的跟在惊风身边,腰肢被惊风的大手暧昧的搂着,看着各方人马向这边聚拢,而惊方一一应酬,得心应手,谈笑风声。心中佩服:霍惊风,你好虚伪啊,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而所有经过惊风身边的人回来后,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陆依晴是霍惊风的新宠。惊风的目的很轻松的达到了。

“依晴姐!我在这里!”依依看到依晴跟惊风进来了,早早就想喊看,无奈刚才太远,现在惊风带着依晴己经往主会场这边走来。

依晴看是依依,忙拉着惊风就往这边来。同坐的都是平时走的较近的一群朋友。有依依在的地方必有洛劲雷就是了,哥哥家豪一直用自豪的眼神看着自己,楚风早己早大了嘴,楚飞一脸的惊艳之色,还有几个自己不算熟的男士,应该是刘家的少爷与宋家的少爷吧,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好大一群人啊,还好都是年轻人,这桌以年轻的男士居多,有几个带了女伴的.而其它的年轻女性则把着主厅的另一端.父辈的叔叔伯伯们聚在一起,各家的贵妇太太们也很自觉的另聚一堆。

“依晴,今天真漂亮!”家豪看着妹妹,今天一袭撒金色的柔软礼服,显得成熟而妖娆,头发大方的披在身后,自然的弯度拿捏的恰倒好处,更添了成熟之美。淡扫娥眉轻画唇,别有一番风致,平日里的依晴总是不着脂粉,今日轻妆华服,着实让人惊叹:女大十八变啊。

“谢谢哥!”依晴刚才跟在霍惊风身边的时候,己经听了太多的赞美之词,看着惊风得意的神情,心里明白,只怕今天的惊艳都是霍惊风刻意安排的吧。

“霍惊风,你把她打扮的这么漂亮干嘛?不怕让别人抢走了?”洛劲雷看着漂亮得不可方物的依晴,忍不住与惊风开起了玩笑。

“放心,我的人,没人能抢的走。”惊风带着依晴在劲雷身边坐定。

“姐!你今天真漂亮,人家在你身边都会不好意思!”依依拉着依晴坐定,看她身上的礼物,哇!好漂亮!那么平凡的姐姐一着华服居然这么光彩夺目。可见人靠衣装啊!!她不愿意承认姐姐比自己漂亮嘛!呵呵

“那你就离我远点吧!不要抠我!”依晴受不了依依如八爪鱼一样攀在自己身上。还老是抠身上的衣服。弄的混身痒痒的。

“依晴,你今天好漂亮!”楚风满脸爱慕的赞叹着。

“谢谢!”依晴客气的回答。上次事件,楚氏兄弟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当然,楚兄也帮自己添了很大的心病,只是她一直在刻意忘掉,今天看了楚氏兄弟,心里又是一沉,抬眼看了一眼楚飞,又慌忙低下头,与依依闲聊。

这个变化被正与洛劲雷聊天的惊风看个清楚。心想,陆依晴啊,看来真有我不知道的事,你没跟我坦白啊。

这一眼也被楚飞抓个正着,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看了自己一眼就忙着躲开,别有一翻意味在心中。心想,这小女人真是不可低估啊,美丽起来可以艳惊四方。独特而胆怯的性格又让她拥有了太多的内在魅力,让人想拥有想驯服想占为己有,可惜名花己有主。霍惊风,你还真调教出了一个尤物。若不是她早己芳心暗许于你,今天我怕真要跟你争个你死我活了。

楚飞怕旁边的依晴不自在,也不于她多话,只于身边的男伴聊着天。看着霍惊风又嫉妒又羡慕,想着平日里自己跟他最是投缘,今日冷了声也是不好,开口道:

“惊风,今天怎么才来?刚才庆典都没看到,让苏珊那女人好一阵折腾。”楚飞想着刚才那女人的不顾苏老爷子的白眼,拉着准新郎一起宣布会做永远的丁克家族。自知自己做不好一个好母亲,所以不打算毒害下一代,再生出一个小苏珊为这世界添乱了,虽然这话说的很有自知之明,可坐在下面的苏氏夫妇一脸无奈加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新郎的父母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台上。楚飞想这女人跟依晴还真是一火一水相得益彰。苏珊是火,明着与豪门世家对着干,什么事都不去遵循以前的规则,非要自己独开一帜,烧得众人提起她就头痛,难怪圈子里的人一听苏珊定婚都会最先想到,是哪位有胆量不怕死的男士上了鬼子的当了。而依晴如水,暗地里捣蛋的小打小闹,但效果并没有比苏珊差,依然把自己搞成了豪门贵妇们口中的儿媳妇人选中的毒药人物。但这个毒药却是太多人想吃而吃不到的,洪水一样侵吞了太多人的心,霍惊风己然把她把在身边,别人只能看不能动了。

“哈,本该早就到了,偏这小丫头跟我撒娇邀宠,在家哄了一会,耽搁了些时间。要不早就到了,也能看看苏大美女今天怎么气她老子了。”惊风故意说出刚才依晴耍赖的事情暗示在坐的所有人,说的有些暧昧。是为了让大家从此以后明白,依晴跟他的关系远不是兄妹情那么简单。

楚飞一听这话,就知惊风是故意为之,明白惊风早己心有芥蒂了,更觉当初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下懊恼,这小美人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在坐的听到惊风这么说都对依晴投去别样的眼光,得重新审视一下了,这就是霍氏以后的当家夫人吗?因为霍惊风从来没在公开场合带过任何女伴,而今天如此大方又暧昧的宣布着依晴的身份,该是十分重视与肯定的。

“霍惊风,我订婚你是不是特别舍不得啊?怎么来的这么晚,一点也不捧场!没听到我刚地的独立宣言吧!”苏珊手拿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声音大的吓得依晴一哆嗦.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定婚,我们连脚都想举起来拍脚掌,这世界总算能清静会了”霍惊风看着一身奇装异服的苏珊,心想:这女人,连自己人生大事也可如此看的开,不忘恶搞一下,她是真怕她爸爸活的太久吗。

“切!如今这世道不是因为我不清静,怕是因为你那小野猫吧!”苏珊看了一眼坐在霍惊风身边的陆依晴,这女孩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的知名度比她苏珊还要高。

“嗳!少拿她跟你比,她跟你不一样,一生下来就名花有主了,毒害不了别人,只能毒毒我。”惊风把玩着依晴的小手,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

“哈!怕是早有人跟着中毒了吧!霍惊风,别自欺欺人了!好好管住你那小野猫吧,别让她的猫爪子伸的太远,到时候,有的你头痛了!”苏珊听说了上次楚家与霍家争人的事情,只以为是楚风在搞事,小孩子有游戏,是以没有顾及太多,就大嘴巴起来。

依晴听了她这话,心里一惊,不安的看了一眼惊风。

“怎么着,自己让人收进金屋了,就不想看到别人自由了,苏珊,你这女人太坏了。”楚飞看依晴一脸不安的样子,当然心疼,听了苏珊的话,也是来气。

霍惊风看着苏珊,听着楚飞的话,心里想着:够乱!

这是苏珊的准新郎走了过来,跟大家打了招乎后,对苏珊说舞会马上开始了,等着他俩去开舞呢。苏珊告辞,

当苏珊以一身热裤配吊带的装束,挽着一身西装礼服的新郎步下舞池的时候,众人纷纷跟下舞池开始了优美的华尔兹。大家己经见怪不怪苏珊的装束了。而今天也算是比较客气了,还在人们的接受犯围以内。本来苏珊是想一身比基尼来庆祝自己告别单身,可新郎强烈反对,父母以死相逼,只好做罢了。今天这样,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己觉得她好乖了。

劲雷己领着依依先下场跳舞去了。

楚飞在这边坐着无趣也去寻找猎物。

家豪被罗娜约走,其它男士也均己纷纷出动,只有楚风一脸痴情的望着偎在霍惊风身边的依晴,正在跟霍惊风咬耳朵。他心中想着,难道你真己经心有所属了?难道我们今生真的无缘?陆依晴,你可知道我待你的一片真心。

这边霍惊风正在听依晴在他耳边撒娇。

惊风本来想带着依晴进入舞场,他好像从来没跟依晴跳过华尔兹,于是开口邀请。依晴只是摇头不肯,开始还以为她又在闹什么小脾气,好笑的哄着她,哪知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小嘴对着自己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陆依晴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又暧昧又调情。还一本正的对惊风咬着耳朵:“哥~我不会跳舞,你从来没教过我啊!”。陆依晴一脸委曲。

“以前不是给你安排了礼仪课了吗?她们没教你?”惊风不敢相信,她居然连这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些年对她的管制,也对,以前除非一些霍家举办的聚会或惊风特别相近的朋友举办的聚会会让依晴出席,其它小场合,都是把依晴关在家中,不许她去。

“没教!”依晴不满的看着哥哥。说话这么大声干嘛,怕人家听不到?真是,丢脸!现在还哪有像她这样连个舞都不会跳的啊,她倒是会蹦迪,学校里学的,可也不适合在这种场面蹦啊。

“没事,今天我教你!”霍惊风看她一脸不好意思与不满,心中也觉欠疚,决定亲自教她。

“不用了,要教回家教,我才不要在这丢人。”依晴看见远处的太太,小姐桌那面,米琪与小云都己起舞,自己更不想下场丢人了。

“好~,其实跳舞也没什么好,乱轰轰的,咱俩就坐在这看,多自在!”惊风看她失落的小脸,心疼的哄着她,是啊,她有太多的自由被自己剥夺了。同时也夺去了她太多的笑容。

依晴不理他,羡慕的看着其它人翩翩起舞,脸上的羡慕之色更是明显,让惊风看了更加心疼。如果有是自己以前对她的高压政策,她现在也应该像小蝴蝶一样飞在舞池中,是一只最美丽的蝴蝶仙子!

看着惊风坐在那里,很多美女纷纷过来约舞,惊风淡笑不语,眼睛满是宠溺之色看着眼睛,所有美女知难而退,传闻更盛,都己知道霍惊风身边的陆依晴实在是霍惊风这几年的秘密情人,前一阵子不满出走,大闹霍家,逼得霍惊风收了玩心,终于把女伴推向台面,而陆依晴也应该很快就名正言顺做她的霍家少奶奶了吧。更有传言传依晴实在是个手腕高超的有野心的女子,从霍家养女,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居然把流连花丛的霍惊风就此收服。总之所有传言都把女方说成了红颜祸水,而男方那面刚成了半推半就不得以而为她正名的委曲求全。可见天下对女人有多不公,好事只是男人的,坏事全离不了女人的错就对了。

“霍惊风,怎么这么老实,不带着你的小野猫去玩?”苏珊身为主人很有地主之谊。看霍惊风一直坐在那里没动,拉着新郎舞过来看看。坐在依晴身边好奇的盯着他俩。

“哦,人太多了,我怕挤着她。”惊风很体贴的样子。

“哈,就你体贴,还真是个好男友人选啊!依晴,你有福气哦!”苏珊搂着依晴打趣道。

“哪有啊,是我不会而己,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坐在这罢了。”依晴懈气的说。心想,他不是体贴,他是小气不放心罢了。

惊风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心中有气怪自己以前管的严了。满脸疼爱的看着她笑。

“这样啊……,那你平时都跳什么?华而兹不会的话,那探戈?恰恰?还是其它?”苏珊本想在开舞的时候己探戈开场,无奈准新郎不会,只得做罢。

“都不会,我只会蹦迪,还是在学校学的。”依晴不满的宣布着霍惊风当初的专政。

“哦……,小美女,就当姐姐为了感谢你,接了姐姐我的手中的接力棒,成了咱们A市娱乐八卦版的新一代女王吧。等着我!”苏珊对依晴婉尔一笑。拉着新郎转了回去。

“都怪你,让我丢脸,人家都会的,就我不会!”依晴蹶着小嘴,向惊风撒娇。

“是~,都怪我,我这不是在这陪你了嘛,别气了!乖。”惊风把她搂在怀里,哄着。

两人还在打情骂俏之时,忽然音乐骤变,从优美的舞曲变成了狂野刺耳的迪斯科。

“呵!她还真怕她老子死的慢啊!”惊风一听,就知道是苏珊的杰作。看着依晴,心想,小丫头,你一句话,苏老爷子又得去医院住上两天了。

“依晴!来吧,一起去蹦迪!”苏珊拉着依晴就走。依晴慌忙拽着惊风,惊风倒是很大方,对她说:“胆儿大点!人家主角大喜的日子,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去!好好痛快去玩吧!”斜眼看着苏珊,一脸戏谑的对苏珊说:“你自己不顾脸面,也得顾及着点你夫婿那方吧。苏珊,我这只小野猫己经够野了,别把她给我弄的更不好收拾!”嘴上虽这么说着,手还是把依晴推了过去。没办法,人家苏珊都这么惊世骇俗的在这种场合放起了这种音乐了,也不能太不给她面子了不是,再说了,能让依晴乐乐也好。

音乐一改变,所有人都以为是DJ师放错了音乐,当看着苏现带着一身礼服的依晴下了舞池,大跳劲舞的时候,才知道又是苏家女儿的恶作剧,早己习惯苏珊的不正常,纷纷回了坐位,一起开始嚼苏家的舌头。苏老爷子在举办这场晚会的时候,己想到女儿不会这么顺利的让自己功成名退,只要她今天没穿那比基尼让自己么人现眼就己知足。对着身边老友说:孩子嘛,就是能作!让她们作去吧!

苏夫人实在无法在太太席这里陪坐下去了,以头痛为名,躲回了二楼,心里想着,当时自己到底冲撞了哪路神仙,怎么让自己家生出这么一个能作的主儿?苏珊的弟弟苏远鹏是专门从国外回来能参加姐姐的订婚礼的,在国外本就是一个问题少年,看着姐姐这么恶搞,也不客气,陪着姐姐胡闹,拉着身边的一个谈得来的女伴,蹦迪去也!

年轻人中会蹦嗒的都跳下去了,开始热闹去也!依晴开始还有点放不开,看大家都这么随意的大跳特跳,又得到了霍惊风默许,还怕什么!跟苏珊对舞起来.那些平日里以大小姐自居的当然不会,只能一脸鄙夷的看着疯闹的人,陪着妈妈们继续嚼舌。大致总结出来的结果如下:苏珊能嫁出去,实在是个奇迹。而苏珊的婆家更是功德无量,把这么一个问题女孩娶回去,也免得再害了一众优质少爷。而霍家的陆依晴果然不愧为现在的话题人物,果然是物己类聚,居然能跟苏珊臭味相投混在一起。不免对霍夫人更加同情。而霍夫人则稳坐如泰山,说着跟苏老爷子相同的话:孩子嘛,就是能作,让她们作去吧!只是心里又加了一句:“作的欢,死的快!”

米琪对蹦迪倒是很在行,不过看霍夫人不喜欢,只得说自己不会。小云想要过去玩,又被霍夫人摁住不让她过去疯玩。

依晴与苏珊大蹦特蹦,依晴本就是爱玩爱闹的女孩,只是一直被惊风压着,失了本性,今天难得惊风放行,又有苏珊这能闹的主儿陪着,也就放开了与胆子,礼服一提,别有韵味!!

舞池中两位美女交相辉映,疯狂又肆意的舞动着她们的青春,苏珊为了纪念她即将失去的,而依晴为庆祝她即将迎接的!

舞池外,惊风看着如此狂野的依晴,眼神早己迷离。如果这女孩不是从小被自己圈在身边,这样的一个女子,可是自己能驾御得了的,那股不蔑那股狂野,那种不驯,那种挥撒于指掌间的率性,如果当初陆家未灭,做为家中娇女长大,该是一个比苏珊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绝决女子吧。那自己可有这福气?把她掌控在手中,把她圈禁在身边?

楚飞看的真切,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啊,动若脱兔,静若处子,应该就是这样吧。一个女人身上怎么会这么多的不同,一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他惊叹的东西,他楚飞流连花丛己是不短,可如此一个或狂野如火,或温柔如水,或委曲压抑或顶风而抗的女子怎能不让他心动,怎能不让他有抢之而后快的冲动。

楚风今天己破碎的心又重新被依晴燃起了斗志。就算她己名花有主又如何,她不是还没有被那个迎娶回家吗?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

洛劲雷看着依晴与苏珊的惊世之举,心中暗暗佩服霍惊风,果然爱情让人迷茫,连霍惊风这种人都己经暗许了依晴的胡闹,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依依跟去放纵一下她们那年轻的生命呢。于是放了被他扯住身子的依依,微笑着看她跑下舞池,扭动着青春扭动着活力。

家豪看着两个妹妹如此开心,才不去管什么世俗礼教呢,只要她们开心,他怎么样都行。如果听着身边有人说什么对妹妹不利的话,冷眼回视,并很自豪的对那人说:“作的最欢的那几个人里面,有两个是我妹妹。”一脸微笑的挑衅。

二十几个年轻人,不顾父辈的责难眼光,努力着让自己更快乐更刺激,如果说在迪厅里蹦迪只是为了娱乐与释放的话,那么在这种场合跳着如此不合时宜的劲歌热舞,那里面更多了一种发泄,一种不满,一种与旧制度的挑战抗议,一种绝对可以成功刺激到他人的乐趣!

“苏珊姐,你为什么胆子这么大!!!”依晴一边摇动着自己混身的关节,一边大声的问苏珊。她今天有种解放的感觉,她有太多的不安需要释放。

“我这不是胆子大,我这是为自己活着!我这只是努力在不自由的环境中为自己找一条自由的路罢了!”苏珊大声的回应着,跳着一些高难度的动作,真佩服她,以一个快三十的身体跳着十八岁的舞姿,动作野性中更添性感,坐在下面的新郎一脸贪恋的看着自己的新娘,明知她不会消停,但只要她肯嫁给他,就算她今天真的穿着比基尼来庆祝自己的订婚礼,他也认了,只要她能嫁给他就好!知道父母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媳妇,所以不惜放弃继承家产的权利,这样的女人,百年难出一个,能够得到她,实在是值得一生兴奋的事情。

“什么?”依晴听到了苏珊的回答,可是她一时理解不了!

“傻丫头!人生一世,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对得起自己!自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你不争取,没有人会白给你任何东西!别活的太累!你现在不开心吗?你现在不快活吗?”

依晴忽然停了下来,再咀嚼着苏珊的话,是啊,她开心吗?她快活吗?她真正的为自己争取过吗?是的,她争取过,而且结果好像也成功了。是的,苏珊说的很对。

“我开心!我快活!我也要像你一样!为我自己活着!”依晴豁然开朗!

当一伙年轻人终于闹累了,纷纷下场后,聚会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自助餐时间,依晴胃口大开,大口吃着霍惊风帮她取回的食物,心下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没白来,更加高兴,偎在惊风怀里跟他撒娇,惊风看她高兴,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做是对的,是该多给她些自由,这样可以多看到她很多迷人的笑容。楚飞远远的站着,努力不让眼睛往这边扫,心里不好受啊,手里随意挽着一个女伴跳他的中老年的最爱--华尔兹去了。而小云现在己被宋家公子约去聊天,米琪则被苏远鹏约了过去,米琪在这些名媛小姐中是很容易脱颖而出的,因为米琪的脸蛋漂亮,身材丰满,说起话来又没有大家小姐的那种颐指气使,眼晴里还有种勾人的神色,刚刚从国外归来的苏远鹏老早就己注意到她了,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坐在霍夫人身边,是霍家的亲戚吧。走过去邀约的时候,看到霍夫人满意的神色,而米琪则是一副害羞加兴奋的神色。当与米琪交谈后,发现米琪果然有趣,说话不像那些名门小姐那样拿腔做调,让人听了就讨厌,是以更加有了想要与之交往的心思。米琪心中明白,今天能出席这种场合的非富即贵,当得之对方是苏家的公子之时,更加欢心,苏家只有这一个儿子,姐姐苏珊虽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可是苏家独生子的地位应该要比姐姐高的多吧,那么如果自己攀上了这棵大树,不就可以扶摇直上,一步登天了,更加使出了混身解数,不着痕迹的逗引着苏远鹏。

小云那面对宋家公子实在没什么好感,无心听他的恭维,四下张望,远远看着楚风正孤单的站在一边,自己喝着闷酒,有心上去陪他,可又想到以往的种种,还是胆怯下来,不敢上前。那次楚风与展震南大打出手后,小云再也没敢主动与楚风搭过茬。小云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勾引楚风,而无意中抵毁陆依晴的,当小云使劲混身解数不惜以色示人,而楚风仍然不理不睬,并露出轻视的表清后,小云羞愤难当,终究失去理智。当楚风听到小云口中大喊“陆依晴有那么好吗?陆依晴就让你那么迷恋吗?她算什么?她只是我哥养在家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听到这话后,楚风当场发怒,大骂小云与霍家,借着酒意险些伤了小云,而同在那家酒吧应酬的展震南刚好看到,那时震南与惊风走的很近,关系相当不错,看着惊风的妹妹受了欺负哪有不管之理,看到对方是楚风,又顾及着与楚飞的面子,上前劝解。小云依然口不择言,骂着楚风是个瞎子,陆依晴是个不要脸的婊子,这话激努了楚风,冲上前去要对小云动粗,震南听了那话也是不喜,毕竟依晴是自己亲姑姑的女儿,名义上也是他的妹妹啊,心下不满本想就这么走了,哪知楚风因心中怪小云把依晴说的如此不堪,当场凌辱小云道:你不就是想跟我好吗?来啊?你现在脱光了衣服躺在这,让我上你,以后我就跟你好,就让你跟在我身边。”满场的人都看向这边,小云当时气急,反手打了楚风一耳光,而楚风也不甘示弱,不但回了她一耳光,更把她强压在身下,震南知道自己若再不动手,今天恐怕就要出了大事,忙上前再次阻拦,哪知楚风心中正是有气,于是与震南大打出手,最后不可开交,双双挂彩,而小云心中怨恨交加,在震南与楚风动手之时,手拿啤酒瓶直接砸在了楚风的后脑,导致楚风当场昏迷。而小云早己吓傻,震南眼见这样,把错处全揽在自己身上,毕竟是朋友的弟弟与妹妹,告诉小云三缄其口,什么也别说。而这事说出来本就丢人,辱骂依晴的话如果传到霍惊风的耳朵里,后果更加不堪想像,小云看见震南肯帮自己也就再也不肯开口,只觉得自己对不起震南罢了。而楚风对此事也没有再提的意思,不想此事闹大,怕依晴知道了会伤心,会难过。此次事件,三人像约好了一样,最后没有一个人肯说出当天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楚风自那次后与小云再也不开口不犯话。只是小云那一颗心里仍有爱慕,可终是襄王无意,又不甘就此了解,一直苦着自己罢了。远远看着他孤立在那边,心里一阵酸楚。

楚飞今天喝的不少,很少有他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对陆依晴更多了分迷恋,只可惜这份迷恋需顾及的太多太多。心中全是苦涩。

陆依晴还在那一脸幸福的跟在惊风身边,看着惊风坐在那里与他人应酬,有时候觉得能一直这样也挺好,被他宠爱的滋味的确很好。但脑子里己有苏珊的劝告,她也想为自己活着,让自己的人生更精彩,不想做一个仅仅依附于他人的摆设,当然也可以说是玩物,依晴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下。看着盘中己然见底的食物。依晴决定再去给自己盛些美味来,她在茫然无力的时候总是会借着暴饮暴食来麻痹自己,见霍惊风正在与别人应酬,跟他打了声招乎,要自己过去,惊风体贴的问她,要不要自己跟着,她也一副知书打理的好女孩形向告诉她,自己去去就回来,让他不用担心。惊风想着,地方一共就这么大,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也就放她过去了。

依晴想着心事叹着气,走到自助餐桌那面,拿起盘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盘的水果沙拉,这种东西既吃不胖又能让自己开心些,是依晴暂时的最爱。

“你今天很美!”。来人是米亮。

“哦,谢谢。”依晴见有人上来搭话,本能的想走,因为她知道,“麻烦”这种东西,最近特别的偏爱她,老是与她如影随形。所以不想给“麻烦”一丝机会来困扰自己。

“满意了?”米亮拿着餐盘,对着依晴投来一种轻视的笑意。

“什么?”依晴着实不解。这没头没尾的唱的哪出啊。

“终于快被扶正了,被带到人前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米亮心中只认为依晴是霍惊风私底下的情妇,从霍宅出发之前又听下人说,依晴在楼上正与霍惊风撒娇发脾气呢,以为是依晴不满见不得光的情妇身份,所以大吵大闹,逼着霍惊风把她带到人前大肆宣扬,一个虚荣并厚颜无耻的女人。又听了母亲与妹妹对她的不满,更加认定她是一个仗着有人宠爱而做威做福,仗势欺人的恶妇。只是心中对她实在有兴趣,又得不到,所以为了缓解心头之气,对她进行一番唇舌上的侮辱。

依晴听出他的轻佻与蔑视。但她不在乎,米亮在她心中一点位置也没有,所以他说什么她都不在乎,而且自己被人误会的多了。也不差这一句两句,想着不要惹事,过几天安生日子,所以也不反驳,当下转头就走,还是快点回到霍惊风身边来的把握些,他比“麻烦”还麻烦,所以“麻烦”见了他,会自动让路不近身的。

“被人圈养的感觉就那么好吗?你知道什么叫人格什么叫尊严吗?”米亮见她不理他,反倒急着走掉,心中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心里,她脑羞成怒所以想一走了之,说话更加放肆。

“你问问你妈妈妹妹不就知道了,她们俩现在也跟我一样,被养在霍家。”依晴好心的建议他换个人问一下。心中气闷,她招谁惹谁了。快步向前走去,耳边又传来米亮那讨厌的声音。

“这么急着回去告状啊,还是打算晚上吹吹枕头风。”米亮见她不理自己很是气愤,又听她刚才的反驳把自己妹妹与妈妈都拉下水了,更是咬牙,只是碍着人多,不好发作,也不敢发作。

依晴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什么人啊?难为我有那么好玩吗?枕头风怎么吹?好像是骂人的哦。一边走一边气愤的想着米亮刚才的话,怀疑自己八字应该与姓米的不和,妹妹欺负完她,妈妈上,妈妈欺负完她,这哥哥又来了,他们可真是一家子啊,光顾着生气了,没看到前面有人,直接撞了个满怀,手上的沙拉全部扑向那人的礼服上,尖锐刺耳的声音马上响起,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聚集上来,依晴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抬眼一看,又悲叹自己的点子怎么那么背,撞谁不好,撞米琪!天啊!你要灭我?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吗?

米琪的尖叫成功的引来了大家的侧目,身边的苏远鹏,更是呆头鹅一样的看着满身水果沙拉的女伴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看着好搞笑哦,苏少爷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好,强忍笑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依晴一边帮她把身上的沙拉往下弄,一边道歉,心里很有自知之明,这事怕是光道歉不好使。

“你太过份了,干嘛老针对我。”米琪一边弄着身上礼服,眼泪不住的掉下来。陆依晴真是太过份了,这种场合也要让自己丢脸。

看到这面发生了争端,大家纷纷往这边靠,霍夫人听是米琪的声音往这面看了一眼,一看又是依晴与米琪,心中头痛,她们俩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楚风远远看到她们俩又斗到了一起,快步过来,他不想让依晴吃亏。楚飞远远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丫头真是够麻烦啊,不过自己不用出面帮她,因为霍惊风己经过去了。霍惊风与陆家豪同时走到了跟前,家豪把依晴叫到身边问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依晴把自己不小心碰到米琪的事说了。不过这种碰法,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是无意的。因为米琪的礼服太惨了,整盘的沙拉一点也没糟蹋,全部出现在米琪的身上,正伴随着沙拉酱在米琪身上进行着滑行运动,是有点恶心,换成自己也会生气的.

霍惊风小声的在米琪耳边说:“有什么事回家解决,别在这大呼小叫的,让人白看了笑话,丢了霍家的脸,谁也不好看。”,从声音上判断不出惊风生气与否,只是简单的命令着。

米琪没敢多说话,只是抽抽泣泣的站在那里,苏珊刚好过来,看着眼前情形,哈哈大笑,趴在依晴耳边道:“小野猫,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吧,居然在这种场合搞事,要搞就搞大点嘛,挑这种无名小卒,我想陪着你疯都嫌失了身份,你怎么不一盘泼到霍夫人身上啊,那我也好跟着你乐乐!”。依晴本就懊恼自己不想惹事,躲着躲着还是没躲过,狠狠的看着她,心里又委曲又生气,狠狠一脚踩在苏珊的脚上,换来苏珊一阵惊呼,又是一片议论加混乱。家豪忙把她拉到身边瞪了她一眼,苏珊夸张的惊呼完,忙着让苏远鹏带着米琪去自己房间挑一件衣服换上。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穿着沙拉装啊。

霍惊风警告完米琪,看了依晴一眼,又见她狠劲踩了苏珊,只觉得她越来越不懂事了,也没好脸色。依晴抬眼看惊风生气了,当下禁声,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了,老老实实跟在家豪身边,现在她觉得呆在家豪身边比较安全。

还好大多数长辈们现在都在另一间厅室喝茶谈天,应该注意不到这边.

“没事了,一场误会。”苏姗忙着把围观的人劝开。

“还不过来。”惊风看着她怯怯的躲在家豪身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臭丫头,哪儿安全躲哪,还不算太笨.

依晴见他叫自己,也不敢再躲,对哥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惊风身边,任由惊风拉着她的手,回到刚才坐的地方,想起自己盛的那盘沙拉,心里直喊可惜了。一场风波消失于无形。总算风平浪静。

回到坐位,惊风看她吓坏了的样子,也不忍苛责她。身边的人识趣的都自动告辞,不识趣的也被惊风一一打发走。

“故意的?”惊风努力压着自己的不满,淡淡的问她。

“不是故意的,真是不小心。”依晴很诚意的解释着自己的无心之过。虽然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想着那一盘沙拉居然一点没浪费的全倒在人家身上,谁能信?唉!冤死了。

“笨蛋!以后小心点。”惊风听她说不是故意为之,心里也就没气了。谁还没有个不小心。只要她愿意解释,他就绝对选择相信她。笑着揉揉她的头,这笨丫头,老是给自己惹麻烦.

“嗯!我一定会十分小心的”看着惊风表情好像缓和了,心里也就不怕了。一边保证着一边又贴在人家身上了。

“一会我去打牌,你跟着我还是自己找人去玩?”惊风十分享受她往自己身上贴,软软的香香的。

“跟着你!”依晴的不二选择,通过刚才的事,她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麻烦”认识她。会主动来找她。

“好乖!”,惊风对她的选择也是十分满意。

依依过来拉依晴过去一起与女生们玩,依晴这才发现怎么张雨然今天没来?看着依依,很坚定的摇摇头,不去。

苏珊过来邀请依晴过去跟她们这些大女孩坐坐,因为好多人都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女一号,最近风头正劲的头号问题人物。依晴依然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她.当她是傻瓜,主动送上门让人家品头论足?

拉着惊风,往人少的地方去,她不想被人打扰,她也不想让麻烦找到她。惊风看她这样,知道她怕惹事上身,更加觉得她可爱,心想,你不惹麻烦,它还能主动找你不成?

答案是:麻烦果然欺负人!

惊风今天手气不错,其实他的手气一直不错.

怕事的依晴今天如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他,看他玩得起劲,自己实在无聊,老是偷偷去拽他的衣袖,再不就是拿胳膊不停的撞他的身子跟他搞破坏,成功的干扰着惊风,搞得惊风哭笑不得。其它三人看着依晴老是打扰使得惊风无法注意力集中,连忙三人抱做一团,想报一下以往的输牌之仇,也想打破一下惊风百赌百赢的纪录。

楚飞坐在惊风的对家,看着依晴如此小女儿形态的当众跟惊风撒娇调情,心中嫉妒,但看依晴那无聊样也是又可爱又可怜,脸上嘲讽的笑她。手上故意放炮给劲雷。

洛劲雷本是好战份子,看今天依晴帮大家干扰着霍惊风,嘴里豪不客气对其它三人说:“都机灵点啊,这家伙今天有后顾之忧需分神处理,趁此机会,我可是要报多年来的输钱之仇,并为自己的名誉雪耻了!”

苏珊的准新郎于嘉伟看劲雷说的这么大方豪无顾及,念着两人关系必是时日己长,所以豪无忌讳,他身为今天的东道,输不输钱不算事,但自己这么一直输下去,而且是输给一个人,怕晚上被苏珊笑,所以也趁此机会,马上跟进,配合着其它两人,连着供了劲雷好几口。

他本就不会这东西,国外多年,天天只是死啃书,要不是祖父刚刚过世,也不会回国,哪知回国就碰到有名的问题女人苏珊,在国外呆的时间久了,对于苏珊那些惊世骇俗的做法,更有另一番理解,知道她是有名的大胆豪放女,只当她是真性情,只当她是不虚伪不作做,如此一个大方豪爽的女子让他心动,当下放弃国外名律师的身份,留在国内疯狂追求,哪知还没追几天,苏珊小姐自己问他要不要结婚。他听了乐得高兴,心想,果然不愧为豪爽二字,连结婚这事都不用我费神提了,本想着怎么跟她求婚怎么给她一个浪漫些的求婚仪式呢。现在好,全省了!!马上高兴的答应了。可苏珊小姐又跟他提出了,让他不要多想,就是做给父母看的,以后他还是自由身,她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这实在是因为前一阵子被传断袖已是让父母费心,最近身边的姐姐妹妹都有了意中人,身边伴,只要她老人家还孤身一人,虽然狂蜂浪蝶不少,她仍然天天形单影只,妈妈天天在她身边碎碎念,念的她头痛,所以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找个看着顺眼的结婚.

在找谁的问题上,苏珊颇费了一番心思,那些平时围在她身边的狂蜂浪蝶玩玩还可以,真跟他们谈这种正式的交易,怕最后会被人家真的吃掉,都不像守信之人,而新认识的于大律师不但看着顺眼,职业上也给人一种稳重感,应该是可交易的不错人选.

她也曾考虑过霍惊风,可他比她还豪爽,比她还风流,身边还老站着一个暧昧不明的陆依晴,她怕自己就算不被他的花边新闻气死,也会被他身边的那只小野猫挠死.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跟他谈这种交易,当然他也不一定肯陪自己疯就是了,他最近好像有收心的迹象.

也想过楚飞,不过这人太过精明,跟他交易绝对讨不到便宜,反倒容易让他算计了去,把自己搭上.偷鸡不成反蚀米的事,苏大小姐不想做!这人做商人太合适了!

洛劲雷跟本不可能,天天围着她那个小屁孩似的妹妹打转,没有那小屁孩儿跟着的时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老冷着一张臭脸.而身边只要一出现那小屁孩儿,马上变得跟幼儿园阿姨一样,天生的保姆命!恋童辟!

陆家豪也不错,不风流,不下流,可惜好友展婷婷跟他结了仇了.为了友情也不能找上他啊,要不然,他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家里还没有老人制约着,多自由!嗯,可惜了,太可惜了,我苏珊又为友情牺牲了一把.

其它的实在没有什么看得上了.最后决定先向于律师下手.

这种合约婚姻,一步到位,给自己省却了太多麻烦,又依然还是自由身.两人都可以自由的过着自己的人生.挺好!

苏大小姐本是不婚主义的,伟大的觉得自己为了家人牺牲了太多。而于嘉伟听着苏珊这种说辞,一脸黑线,他一向过着规规矩矩,上纲上线的日子,难得有这么个疯人拉着自己一起疯,想着自己三十年来的一板上眼,当下决定,陪着她疯,但心里也有打算,等真正结婚了,再慢慢治理她,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为他的妻子,答应了她,这样自己的机会才更大,如果自己现在不答应她,那他完全相信,她绝对可以做到当着他的面就再给别的男人打电话,问人家要不要结婚的问题。

丁家父母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世代为书香世家,旗下产业也大都是与文化沾边的画廊,书店,古董行,是A市文化界的泰斗。对于苏珊在A市的大名早有耳闻,当得知儿子要娶的是这位有名的豪门艳女后,劝说阻挠无效,看着孝顺的儿子头一次这么坚定的守着自己的想法,并不惜以放弃家产放弃祖业放弃自己前程似锦的事业为要挟,也娶定了这个他们嘴里的豪门艳女,老两口最后也只得认输,这世上哪有拧得过儿女的父母呢。

当双方老人见面后,苏珊的父母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不过也觉着这事怪,怪就怪在太快了,于大律师回国还未满一个月,怎么着就跟女儿这么快就闪婚了?怕这是女儿又搞什么妖蛾子。于是双方都定了这个月订婚,三个月后如果一切正常,马上为他们举行婚礼。于是乎就有了这场让双方父母依然头痛的订婚礼。

“小坏蛋,想干嘛?”霍惊风让依晴扰得不行,这死丫头把她的整个身子都往自己怀里送,这他能受得了?他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没想干嘛,就是有点困了。”依晴还是往他身上偎,嘻嘻,谁让你光顾着自己玩不理我。而可怜的我又不敢去外面惹那群爱生事的主儿。

“哦,是不是无聊了,没意思?”惊风看她混身长刺的样,就知道她坐不住了。

“嗯……”依晴搂着他的腰点了点自己可爱的头。

“各位,你们再搭把手吧,我撤了。今天的彩头就算我送给新人的贺礼了。”惊风看依晴这样,自己也没心思找乐了。想着陪她出去走走。

“霍惊风,你还真会为人!拿我们三人的钱送自己的人情,鄙视你啊!”劲雷跟惊风小时就交好,说会从来没轻重,对着惊风嘲讽。霍惊风对他早己习惯,报之一笑。随便鄙视我吧,我不在乎。

“赌场情场两得意,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陆依晴,你也注意点形像,哪有个名门淑女的样。”说这话的是楚飞,看着依晴像猫一样温驯的钻在惊风怀里撒娇,心里酸水泛滥,可惜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泛酸。只得在这酸溜溜的嚼舌。依晴听了不免脸红,更加拉紧惊风了。惊风笑看着楚飞,嘴里却对依晴说:“咱甭理他,他情场赌场都失意,难免嫉妒”。把个楚飞怄个撤底。不再理他俩。

“霍老弟,这怎么好意思,你今天这礼送的大了点吧。”于嘉伟算了算一下台面上的赌金加上霍惊风刚来时送的礼金,加在一起七位数,心想,他倒是大方,我们回礼还心疼呢!

“不用客气,借花献佛。告诉苏珊,不用太激动,千万别因为这礼而骚扰我。”惊风拉起懒洋洋的依晴,出了牌室,来到大厅.

各家太太都在那三五一伙的谈论着八卦问题,各家小姐们早就聚在一起也在谈论着哪家公子帅哪家公子又结交了新的灰姑娘,或是正在跟哪位明星交往。而父辈们分成两伙,一伙主攻牌艺与球技,一伙主谈政治。霍老大带领着一群老人家打桌球,好像在老年队他排第一,这也是他在家苦练的结果啊。年轻的男子也分成两组,一种是大众乐型,几个男子共同围着一个女孩高谈阔论,还有一种是独乐乐型,每个人都找一个自己比较心宜的女孩单独聊天。这就是这种聚会再正常不过的过程。

被一伙人围着的居然是苏珊,惊风心里想着:你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这么不老实。更加为里面的新郎擦了一把汗,想着这于律师的确有胆识有魄力,佩服!佩服!

依晴拉着惊风又来到餐食区,她有点饿了,刚才糟蹋了东西,没有及时添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一直在懊恼呢。

惊风看着小猪一样的依晴不停往自己的小肚子里添东西,想着她这一天都干嘛了,怎么饿的这么快?看着她吃的大多是水果类的,也明白了,这东西确实不顶饿。好心的帮她取了一块蛋糕,依晴马上拒绝,惊风一笑,想着这丫头怕是在减肥呢。也不胖啊。随她吧。

依晴边吃边想,今天在自己的先见之明下,既凑了热闹,也让自己跟着苏珊放纵了一把,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明哲保了身!很平安。嘻嘻。

球桌那面一陈骚动,苏珊的爸爸喊着家中的佣人上楼去叫来了苏珊的妈妈,霍老大纳闷的看着苏老爷子。刚才一个门童进来对着苏爸爸说了句什么,苏爸爸如此惊喜又慌张的喊来夫人,拉着夫人跟着亲家一起出去迎接了。能是什么人呢?霍老大心中暗想。

苏氏夫妇接进来的还真不是小人物,是一个非常有地位的政界人物。

张远山。本任A市市委书纪一职,因为业绩优秀,被上调省里担任要职。因为刚刚上任不足半月就成功的为国家为政府为人民在短时间内解决了两件大事,念其对外处理事件的果继与高超的社交手法,又被破格调入外交部担任国家驻外大使。可惜在外水土不服又因身体等原因很快被调回国。现任省长兼省委书记一职,而张省长与苏珊的未来婆家于大律师一家向来交好,可谓世交。刚刚回国得之世交之子今日订婚,忙着带着儿子一同过来贺喜。

苏氏夫妇更觉面上有光,哪想到这个出了名的问题女儿,居然挑了这么户人家,问题女嫁入书香世家,本就让人大跌眼镜,如今又让新任省长兼省委书记亲自驾临观礼,怎能不让苏老爷子满脸得意,心想,养了她快三十年了,终于她也给我长了把脸,不管她这个女儿怎么样,这亲家可是让他有面子的很啊。

而在场的所有人得知是省里一把手光临现场后,又有大批溜须拍马的人士主动上前。有女儿的人家发现省长大人的身边站了位年轻的俏公子,又开始新一轮的品头论足,这公子家世不错,长的不错,身材不错,看样子谈吐也是温文而雅,真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啊。

而此时楚风兴奋的走了上前,拉着那位省长公子给了个大拥抱,“老同学!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

霍惊风远远看着这人也是眼熟,一时没想起是谁,只见身边的依晴,放下手中餐盘,大喊道:“张杰!”

霍惊风眯起眼睛长出了口气,心想:原来是他!

张杰与楚风热情的打着招呼,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儿——陆依晴。

“依晴!”,张杰愉快的上前打着招乎,当然注意到霍惊风站在她的身边,想着当初依晴的如何的不自由,没有自我。想着临走时二人的道别,对依晴淡淡一笑。心想,你现在依然还是不自由吧。

“张杰,真的是你啊,前两天听你说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快。”依晴好久没见到朋友,忘记了今天的顾虑,只顾与朋友叙旧。

“是啊,其实回来几天了,不过爸爸一直有事,所以今天才过来。想着你也应该会来的,真高兴见到你。”张杰看到她身后的人,霍惊风正在审视的看着自己,他明白,这种情况,越大方,越不容易让人起疑,越显得俩人光明磊落。

“那你现在在哪里上学?还会回来跟我做同学吗?”依晴兴奋的问着。对张杰这个人一直有好感,不作做不讨厌,拿自己当朋友,给自己写过情书,却不再乎她的拒绝,依然大方的跟她做朋友。

“我也想要回来,不过爸爸那关还没过呢,我会努力争取!”张杰确实从回国后就跟他爸强烈要求回到A市以前的高中上学,只是张省长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舍得把他自己送到A市,所以一直不同意。这事也就一直压着没办。

“也是,你爸现在不在A市工作,你确实不太适合回来。嘻嘻,还好你爸没事!!太好了!”依晴吐了吐舌头,还好张爸爸一路高升,要不然自己这乌鸦嘴真害了同学,就不太好了。当时可是拿张杰说事骗了陆家豪一百万啊。

霍惊风与楚风同时一笑,他们都明白依晴担忧的是什么。张杰一头雾水,还不知道自己被依晴成功的利用了一把。

“你今天真漂亮!都不像你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吗?我走的时候看你就像个傻乎乎的倔丫头。”张杰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回忆起自己临走时偷偷亲了一下依晴的小嘴,然后跑掉,听到身后依晴大喊讨厌,才知道,原来那是她的初吻,回头看她撅起的小嘴,那样子真可爱。那个初吻也真让张杰一直记忆犹新。依晴在他心中就是一抹亮丽的朝晖,永远挥之不去。

“去你的,你才傻乎乎的呢!”依晴又撅起了她的小嘴,向后往惊风身上一偎,不满的回头看着惊风,用眼睛寻问着惊风,她有那么傻吗?

“嗯,以前是有点傻。”惊风看她往自己身上靠,回头问自己,觉得她还是跟自己比较贴心,心里一暖,也就不在意她刚才的过份激动了。逗弄她起来。

“你们没一个好人。不跟你说了,一回来就损我。哥,咱走吧,不理他了。”依晴拉着惊风假意要走。哼,就不信你不跟我道歉。

“好了好了,对不起还不行吗?我傻乎乎的还不行吗?”张杰果然如她所愿马上跟她道歉。心里想着,她越来越可爱了。

“好吧,这还差不多。”依晴住脚。惊风压根儿就没动,知道她在威胁人家,不过她好像有威胁谁,谁都得妥协的能耐。真是个小麻烦。看着张杰如痴如醉的眼神,惊风心想:陆依晴,你真有本事,又一个傻小子对你动心了。

“依晴,我会在A市住两天,明天能一起出来聚一聚吗?叫着以前的老同学。”张杰后天就得跟爸爸回去,所以很想多见见依晴,可明白她被她的这个哥哥看的特别紧,如果偷偷约她不一定成功,不如光明正大的邀约,说成是同学聚会,他应该不会阻挠了吧。

“哦,我也想啊,可我现在在禁足期,不好意思。”依晴无奈的叹息,可有什么用?现在她被霍老大禁足,如果是被惊风禁足还好说,撒撒娇,求求饶,也许还能糊弄过去,可霍老大,她不敢,别说撒娇了,长这么大连话都没说几句。

“这样啊。不能通融通融吗?”这话是说给惊风听的。张杰以为她是被惊风禁了足,知道她最近事非多,上网查查当地新闻,或买一份报纸就能看到她的芳踪与各种事迹。

“你们聊,我有事先过去看看。”惊风听出张杰的意思,可他一不想放行,二不想帮着依晴去求霍老大,所以决定,让他们自己瞎轰轰吧,反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总不敢做什么太过的事。最后还得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乖乖禁足。轻笑一声,告辞,不跟他们小孩子瞎胡闹。直接向苏珊那群走去,这女人太不给她爸与她老公的面子了,来了这么个大人物,还从那该干嘛干嘛,连面都不露一下,真是头痛啊,想着依晴,也是个头痛的主儿。苏珊明修栈道,依晴暗渡陈仓,两个人都不什么省油的灯。

“张杰,我先走了,明天我恐怕不能去了,等一个月后我就自由了,我这次是被霍家老爷子禁的足,他太厉害了,我不敢惹他。没办法了。咱还是网上聊吧!”依晴如蹦豆一样快速说完这些话,向惊风冲去,嘴里喊着:“哥,等我!”.

依晴还没有失去理智,楚风在站在那,就是一个麻烦源。她虽然喜欢跟张杰聊天打交道,但她也明白张杰对她的那个心,同样是一个麻烦的传染源,而以张杰他爸今时今日的地位来看,一旦沾上他的麻烦,也不会是小麻烦。她还是很清醒的明白一件事,若想没麻烦,紧跟霍惊风!!!!

惊风听着后面依晴喊她,看她跟了过来,心中大喜!越看她越招人喜欢了。怎么会忽然这么乖这么贴心?刚才看到张杰不是还挺兴奋呢吗?怎么自己一走,她也撤了。向远处看,一脸失落的张杰正与一脸失望的楚风站在一起,两人同时望着跑向自己的依晴。惊风心里更是飘飘然。看来陆依晴是真的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现在不用他抓,她自己就己经送上门来。还一脸傻笑,怪不得张杰说她傻乎乎的。本想着今晚审审她跟楚飞的事,也顺便给敲敲边鼓警告一下,别忘了本份,少在外面招蜂引蝶给他惹事。现在看来,都不用了。

一脸“你真烦”的样子,虚伪的看着依晴,嘴说假装不耐烦的问道:“你怎么又跟来了,跟你同学玩去。我还有事呢。”,霍惊风越来越臭屁了,想来是跟他老子学的吧。

“嘻!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干嘛火气那么大?”依晴看着惊风不耐烦的样子,没想到他正在故意满足他自己的虚荣心,哪有人这么无聊的。以为他看到自己跟张杰有说有笑不高兴了。

“是,我吃醋,臭丫头,怎么又跟来了。”,惊风看她这么说,反倒觉得自己比她还傻。也就不再装了。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比较舒服。”依晴撒娇,说些甜言蜜语哄他高兴。其实心里在说:你比较可怕,跟你在一起,没人愿意来找我的麻烦。

“嗯,还不算太笨,早就该这么想了,走!”惊风被她的马屁拍的十分舒坦,搂着她的肩膀,带她去找乐子。

看着苏珊正在那大讲特讲不婚主义的好处,依晴心想,今天到底是不是她订婚啊?怎么有人在自己订婚的宴会上,跟人家讲这种话题,不过也知道她这人不坏,就是疯些,而且还特讲义气,跟她在一起挺痛快的,于是跟着惊风也坐到这边。听着苏珊大谈阔论。倒是霍惊风听了一会听不下去了。心想,你自己不婚去吧,可别让依晴被你毒害了,拉着依晴就走,转战洛劲雷那片战区。这个过程中,霍惊风老觉得少了一个人,但也没在意。

洛劲雷这边正与陆家豪拼酒呢。洛劲雷向来酒量不错,酒品稍差。而家豪自小在那种训练岛上生活,阴湿的环境下,每天都得喝些烈酒才能让身体保持干燥,不患上风湿等疾病,所以酒量早就练了出来,怎么会不是劲雷的对手。霍惊风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斗酒,依晴坐下与依依聊天,聊了一会,发现惊风也参了战,他与劲雷两人共同拼家豪一个,随说不怎么光彩,可他跟劲雷可是发小儿,两对一,常有的事,在他们俩看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要是他俩在一起,二欺一就是正常,但换了跟别人,他们还是做不出来的,还是会稍稍有那么点羞耻心。

“你们要不要脸啊,两个人欺负我哥一个!”依晴看不下去了。

“去,玩儿你的去!”一嘴酒气的劲雷不满的看着依晴,有没有搞错,他跟霍惊风好的就像一个人,所以两个人一起拼家豪,也算一对一。

“没事,你们俩放心,他们俩加一起,也不是哥的对手。”家豪说这话时己经有点醉了。本来嘛,劲雷己是酒中好手,加上刚刚参战的惊风,他怎么着也会有点醉意的。

“三个大酒包,都一样讨厌!”依依不喜欢闻酒味,拉着依晴要求,依晴仍然谨记自己的格言:"若想不被麻烦找,随时跟着惊风跑。"死活不走,就是不离开他半步。她今天是铁了心的不想惹事,只想跟着凑凑热闹而己。

依依无耐,只好也陪坐在身边,不满的看着三个人,三个最亲的男人,怎么都那么讨厌。

“依晴,我跟你哥要是都醉了,你管那个?”惊风有点醉意,问起了弱智问题。但这问题很成功的让在坐的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我哪个也不管,我自己也喝醉去,然后找苏珊姐去作妖!让你们俩后悔死!”依晴看着微醉的霍惊风,信誓旦旦的警告着他。

“哈!好,我也要去!依晴姐,我也想跟你们两个一样出名!我也要上报纸头条!”依依觉得依晴的主意真好,她一直觉得依晴现在有了小明星的风范,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依晴的铁杆八卦粉丝,用异样的眼光上下翻飞的打量着传说中的败家女。

“好,我带你去,有我帮你引路,你的前景一定比我强,我可以把A市劲头最火女主角的大名让给你。希望你一直保持,别再让我超越了。”依晴与依依开始打闹着玩笑起来。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改天把她们两个扔在家里,咱们再拼,不决不出个胜负,谁也不许回家!”劲雷用最后一点理智宣布了一下结果,他不想让依依惹上任何不好的事情。所以他马上要把依依带走,离她的那个姐姐远点才是正道。

惊风看着忙着把依依带走的劲雷,心里想着,你哪有我这个好命,能碰上这么个麻烦精。吐了口酒气,喝了口茶水,解解嘴中的酒味,把依晴拉到了身边,对陆家豪说:“你这妹妹还真有两下子,一句话,把洛劲雷吓跑了,恐怕我们以二敌一,让你吃亏。”。

“好好待她吧,我吃点亏也无所谓,就希望她们两个快乐就好。”陆家豪看着妹妹,心里塌实。自己这一生也许不会有幸福可言,但他希望他的两个妹妹都幸福。

“放心,我跟你一样希望她幸福快乐。”霍惊风拉着依晴的手,向家豪保证着。他明白,家豪是把陆依晴撤撤底底的交给她了。

“我放心,你比我适合保护她,这个坏丫头老是骗我。帮我好好收拾她。”家豪跟惊风开着玩笑,想着依晴有事没事老骗着他玩,笑着瞪了依晴一眼。

“切,我刚才还帮你呢,真后悔,没良心!”依晴窝在惊风怀里看着哥哥。

家豪多年来的训练让他感官超敏感,他老觉得有人盯着他看,可这里人太多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安让他觉得自己如猎物一样暴露在猎人的视线中,太不安了。而霍惊风注意到了家豪的不安,也觉得好像有人一直观注着这里,是为了谁呢?陆依晴?还是陆家豪,亦或是他自己。

展婷婷做为苏珊的闺中秘友终于出现了,她最近在忙一单生意,自己亲自出差去了趟国外,而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到达目的地就听到了苏珊订婚的消息,这让她很是好奇,用最快的时间处理完公事,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赶了回来,于苏珊热络的问候,又拉着苏珊带他去看准新郎,看到于大律师,很为苏珊高兴,苏珊倒是不避讳好友,实话实说这只是合约婚姻罢了。展婷婷一脸坏笑,对她说:“这么好的男人,干嘛不假戏真作了,直接嫁给他得了。”。苏珊不可一世的指着于大律师说:“就他?还好?你什么眼光啊?”于大律师豪不在意。一直陪笑,心中咬牙想:苏珊,等着瞧!我非把你弄的心甘情愿望跟着我一辈子,哭着喊着自己要求做我的好妻子。哼哼,最后指不定谁赢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哦。

展婷婷感叹,身边的女友好像都差不多有主了,就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也是萧索。苏珊拍着胸脯对她说:“我敢铁口直断的说,你,展婷婷,会嫁一个比我们都强的好老公!!!”。苏珊当然只是说说而己,为了安慰好友嘛!展婷婷以后也确实嫁了个人人艳羡的超强好老公。只是不知以展婷婷这般高傲的性格,能维持多久?世事总难料嘛。

宴会一片欢声笑语,家豪在不安中先行告辞,推说还有事要忙,匆匆看了一眼展婷婷,而婷婷对其报以一笑,两人对视了一下,一笑释然。当年的使作涌者己逝,而家豪的报复也并非无缘由,只当是展家欠他的。两人心中倒也无太多芥蒂了。家豪临走前小心的问了婷婷,震南的情况,婷婷笑答震南现在很坚强,在努力开辟自己的一方天地。家豪说了声保重,就此别过。

展婷婷跟好友寒暄过后,直接来到他的终极大BOSS身边,坐下。

“最近听说你顶着霍氏的名号,招摇撞骗,抢了我好些的订单?”霍惊风看她过来坐下,直接发难。这女人最近把那个小破公司搞的有声有色。不过也是借着他的名号搞的。胆子太大了。

“嗳,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吧?顶着你的名号我承认,但决不是招摇撞骗。别忘了,BOSS!我可是在为你打工啊!”婷婷含笑的喝了一口香槟。

“哦?说来听听。”惊风回想着是不是自己忘了什么事。

“别忘了,我没鉴那份合同,那家公司还是你的,我只是个小负责人罢了。”婷婷一脸轻松。

“哦,对啊,那我真得感谢你,把它弄的这么火。”惊风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半卖半送的想把那公司直接过给她,她当时好像没接受。

“不用,反正我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忙,正好用它来打发我无聊的时光,而且自己己经给自己发了一定数量的薪水。”【此帖被在:41重新编辑】

“随你便吧,搞不懂你。干嘛不分出去单干,非得跟我混在一起干嘛?就为了顶着霍氏的名头好办事?你不是这样的人吧?”惊风拿话刺激她,他不想跟她在公事上不清不楚。帮她是因为震南的面子。但不能让她跟自己扯的太近。

婷婷不答话,只是微笑,看着依晴,惊讶的说:“依晴,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依晴听着他俩的谈话,听不太懂,更觉无聊,拉着惊风,看时间不早了,想要回家。

惊风现在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见她无意在这逗留,跟婷婷告别,去对主人说一下,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与苏珊告别后,又来到苏珊父母那里一一告辞。张远山看来人是霍惊风,遂邀他一起坐坐,谈谈对A市未来的看法,可怜的依晴,只得陪坐。霍惊风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难怪可以爬得那么快。碍于自己是小辈的身份,无奈陪坐,开始界的长篇大论,霍惊风对这种场合应付起来,并不陌生,对政界人士,光歌功颂德,那是对付,对这种有一定作为的,得一面歌功颂德一面提出可行性意见,这样他才会认为你是认真的跟他谈,而同时也会明白,你不是草包.谈了一会,以依晴身体不舒服为由,正式告辞。刚要走开,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与争吵声。

依晴心想,爱谁谁,今天不是我惹的麻烦就成,拉着惊风大门外走,想着今天可以功成名退了,没惹事生非哦!!!惊风知道她的小心思,又想凑热闹,又怕捅篓子。反正他也不是个好看热闹的人,跟着依晴走向苏家大门。

“陆依晴这个名字你连提一下都不配!”

依晴听到这句话,一脸黑线,我这么乖,为什么老天看不到啊?

惊风无奈的看着依晴,心想:陆依晴,看来你不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来找你!

陆依晴的幸福

惊风无奈叹气,远远的看着张杰,楚风,米亮,米琪,苏远鹏聚在花园西角,而楚风己与米亮滚在了一起。既然与陆依晴沾上了边,他就没有不管的道理,想着依晴今天的乖巧,知道她怕事躲事的心态,不忍让她为难,轻轻对依晴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先上车去等我,乖。”看着依晴一脸无辜的担扰,对她展颜一笑,让她安心。

“嗯,哥,我怎么会这么背啊?”依晴问完这句也不等惊风的答案,自己去找惊风的车,先躲去那里吧,早知道不跟来凑热闹了。

惊风见她安全上了车,向花园走去,他得弄清怎么回事,这是既与依晴有关,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观啊。

拉过一个打杂的佣人,让他去叫楚飞和苏家的新姑爷,别惊动其它人,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小孩子闹着玩呢。佣人点头应是,忙着找人去了。惊风向花园走去,

霍惊风绝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事关依晴他不得不管。看着远处的一群人,知道自己一人人劝架太累也太慢,而楚风那混小子会不会买自己的帐还难说,分析了一下,看张杰刚才的谈吐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冲动莽撞或者不识大体的人,劝两句就成,而楚风这孩子向来毛燥,所以这麻烦事丢给他哥楚飞来头疼。而米亮不管怎么说,现在住在霍家,自己上去训两句拉开就是了,苏远鹏跟他姐一样是个不省心的,叫他姐夫过来立立威吧。

于是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看情况,米亮暂时处于上风,张杰比较猾,在旁边明着拉架,暗里帮着楚风使暗招打击米亮,而最有有勇无谋的就是楚风,使出的力气够猛,可惜打不着米亮要害上,而米亮可是拳拳致伤。苏远鹏在那里边拉架边劝架,看着米亮处于下风了,就帮着米亮拦着张杰的暗招子,米亮处于上风了,又站在旁边劝架,米琪在一边大声的劝着什么。

“怎么回事?”霍惊风走到跟前,也不拉架,只问站在一边着急低泣的米琪。米琪一看是他,吓了一跳,但又不敢不回答,开始对他讲着经过。其它四人看着惊风过来了,都停了一下,楚风与米亮全爬了起来,但看惊风没理会这边的战事,楚风趁大家停顿之时,狠狠的踹了米亮一脚,米亮反应过来,又给了楚风一拳,混战重新开始!

“我本来头有些晕闷,跟苏远鹏出来走走,哪知看着我哥跟楚风还有另一个男生气冲冲的走到这边来,楚风一过来就给我哥一巴掌,我哥才跟他打起来的。”米琪委曲的一边小声哭一边诉说着,哥哥可不是这事的始作涌者啊。害怕的偷偷抬眼看着霍惊风,而他正在饶有兴趣的看那四个傻小子在那纠缠呢。

张杰看霍惊风在那里站着看热闹,心里一转,马上明白米亮在霍家的地位不怎么样,当下更加有恃无恐。在楚风背后拉架一样的抱着楚风的两个膀子,而楚风马上借力飞身给米亮两脚,米亮吃了他这脚,看出来张杰己开始明着帮楚风对负自己了。心里自以为是的想着霍家的势力还怕你不成,反正有姨妈给自己坐阵怕什么,趁着苏远鹏把张杰打开的一瞬间,挥起一拳,给了楚风一记电炮,打的楚风本己挂花的脸上,又添新伤。楚风又怎跟吃这亏,使力甩开想帮他的张杰直接扑了上去。又重新滚到了一起。

米亮比楚风大几岁,力量与打斗经验上都比楚风强出一些,而楚风性格虽然急燥,但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上面又有个哥哥楚飞什么事都会帮他出头,所以根本不是米亮的对手。虽然先把米亮扑到在地,却马上被米亮反骑上身,张杰看楚风吃亏,甩开苏远鹏,上前又开始拽米亮,而苏远鹏知道米亮是米琪的哥哥,所以心里还是站在米亮这一头的,看张杰去拉米亮,自己又上去拉张杰,嘻皮笑脸的说着:“行了,让他们去打,打累了就停了。你何苦在这里跟着乱着,再伤了你,你可是我们家的客人啊。”。张杰哪会理他,回头一瞪,苏远鹏“唉!”了一声,摇摇头,一脸无奈的又去拉楚风。眼看楚风己居于下风,张杰心想:“楚风你这个废物,打架这么不灵光,今天我要不帮你,你还不让他打死?”。张杰一脚直踹在米亮的侧肩上,把米亮踹个正着,险些从楚风身上跌下来,这让米亮忙着打下面的还得抽出空来防上面的。米亮看他们两个一起上,手上没停,嘴上也大着声音说:“一群不要脸的,二欺一算什么能耐?跟那个骚货果然是一丘之貉。”。张杰听他这话更是生气,也不管什么明的暗的了,直接把拳头摞在他身上,米琪看自己哥哥被两个人打,更是着急.本来他们打架米琪是知道自己和哥哥讨不到便宜的,所以在那里喊着哥哥让他停手,可是楚风一直不肯放手,米亮原本也不想把事闹大,但楚风的一再纠缠,让他不得己不打,现在两个打他一个,米琪如何看得,不顾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她并不知张杰的身份,但上次的经验让她不敢再于楚家发生争端,只能上前去撕打张杰,不让哥哥吃亏,可张杰正在气头上,听着米亮骂依晴如何受得了,也不管拉架的人是谁了,挥起胳膊直接把米琪顶了个倒仰。苏远鹏本是不想理的,张家,霍家,楚家他一个也不想得罪,但看到心上人受了伤,如何能忍,于是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战争。两人双打变三人人混打,三个混打变四人群殴,伴随着米琪的哭声,真是热闹!!!

楚飞与于嘉伟得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苏珊硬要跟来,有热闹不看那不是她的本色。于嘉伟知会了门童,如果有人问怎么回事,就说是小孩子在一起闹着玩呢,一定要拦着其它人。

苏珊老远看着他们的大战,一边走一边挥起玉臂大喊:“远鹏!加油!远鹏!加油!苏家必胜!”,于嘉伟气结,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心里暗想,你这女人,早晚有一天,我把你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楚飞看着弟弟被别人骑在身上打,也不去管什么身份地位了,努瞪了看热闹的霍惊风一眼,上前拉开张杰与苏远鹏,一脚把米亮从楚风身上踹了下去,扶起弟弟,心疼的看着弟弟满脸挂彩。张杰认识楚飞,上次因为情书事件,曾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所以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有他在楚风吃不了亏,米亮也得不到便宜,马上站在一边,一副好宝宝样看热闹。

而苏远鹏看着楚飞一脚把米亮踢下来,本想着上前扶起米亮,被他姐夫一把摁住,嘴里训道:“你还真是苏珊的弟弟,今儿什么日子,你跟着搅什么乱,给我老实点!”于嘉伟虽不敢训苏珊,但对于她弟弟,还是不怕的,有几个人能像苏珊那样会胡搅蛮缠的。

米琪忙上前扶起米亮,眼睛看向霍惊风,今天这事不管谁对谁错,但人家都有人出面了,她跟米亮怎么说也是霍夫人的外甥,霍惊风当然不应该看他们受气而不管不问。

“几位小少爷,都吃饱了撑着了?放着女人不压,来压我们家花园里的花?”苏珊不顾于嘉伟喷火的眼光,嘴里不管不顾的胡说八道。

霍惊风听着苏珊的谬论,心中觉得她说的十分贴切,当下放声大笑。

楚飞看着弟弟就是些皮外伤,没有好气的对霍惊风说:“你既然在这,就该早把人拉开才是,少在这兴灾乐祸,我弟若有事,一个也别想好!”

“这种余兴节目,我拉开了,你们看什么?当然得喊你们过来先乐呵乐呵了,你还不领情,真是!”霍惊风走过去拍着楚飞肩膀一副假好意。楚飞当时就把他的手给甩了回去。四个人中,就属他弟楚风挂彩最多。

“嗯!我同意,本来挺热闹一事,楚飞一来就停了,真没劲!”苏珊大声附和着霍惊风。今天她消停了,别人又闹腾上了,难得难得!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让他们四个说说原因吧,今儿把这事解释清楚了,以后该怎么着怎么着,哪出的事哪了结,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小年轻的,瞎胡闹!”,于嘉伟发挥着他的律师本色,决定先断案,再裁决,最后双方合解,万事大吉!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开口。

“楚风,告诉哥,怎么回来?谁要是欺负你,哥饶不了他!”楚飞先问自己的弟弟。可惜楚风不理他,低着头看着地面,脚下使劲蹂躏脚下的小草。小草在哭泣。

“远鹏,你先说!臭小子,在自家地头出了事,你不拦着还跟着瞎胡闹,回去再跟你算帐!”于律师利用了一下姐夫这个身分,让小舅子先招!

“我不知道,我跟米琪出来透气,就看到他们三个气呼呼的出来了,楚风上去就打米亮,米亮还手,就打起来了。我也劝了,没人听我的,我要是知道你这么能耐,我早就喊你去了,未来姐夫,你还没进我们家门呢,管起我们家的事,挺上心啊!你若真有能耐先把我姐搞定,你就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苏远鹏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相!

“去!臭小子!”于律师让他一阵抢白,脸上有点挂不住。

“张杰,他们都不老实,还是你说吧。”于律师转头问张杰。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这孩子不是爱惹事的主,但也知道他也不是什么老实的主儿.比较猾头!

“没什么大事,开始就是闹着玩,哪知闹着闹着,闹大发了,男孩子嘛,很正常。”。这事跟陆依晴有关系,说出来楚飞和霍惊风都会帮他们这一方就对了,但别人不说,他也不做那个不合群的人,所以想从他张杰嘴里问出来,那是做梦,太极拳,从上就跟着老爹一起打,最会画圈了!

于律师暗叹了一口气,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米亮身上。

米亮也不开口,在那一副不服的样子站着。米琪帮哥哥揉着身上的伤。

“行了,都各自领回家再审吧!”霍惊风好心的帮着出了个主意。他知道这事跟依晴有关,当事人既然都不肯开口,他也不勉强,刚才好像听米亮嘴里骂了一句什么。要真是骂依晴的,回去他饶不了那小子。

“楚风,什么事跟哥说,要是吃亏了,现在哥就帮你出气,别让人家钻了空子,白吃了亏丢了自家的脸面。”楚飞听出张杰与霍惊风都在那和稀泥,看着四个人中,张杰和苏远鹏身个一点伤也没有,米亮身上的伤又是暗伤多,明伤少,楚风就更加认定是弟弟吃亏了,当然不同意就这么着放过其它人。

“哥,你把依晴接到咱家来吧,依晴在霍家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有人中伤她,欺负她。”楚风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把其它人听着摸不着头脑。

“依晴在霍家怎么受气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楚风,说话得有证据。”听他这话,霍惊风不高兴了。

楚飞看着弟弟,示意他往下说,其它人面面相视,都等着听下文呢,苏珊一脸兴奋之色,碰了碰霍惊风的胳膊问:“你们家虐。待青少年啊?”,霍惊风把她往于嘉伟怀里一送,对于嘉宾伟说:“她就欠虐。待,你越虐她,她越老实!回家好好收拾她。”

"霍惊风,你天天就知道把依晴扣在你身边,你在乎过她的意愿吗?你知道别人怎么看她吗?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过现在这种日子,她不幸福,也不快乐,你在乎吗?"楚风把一腔怒气发在霍惊风身上,对惊风狠狠的大吼.

"扯远了,把你自己的事说清楚就好,她幸不幸福还论不到你管.那是我的事."霍惊风让他一说,也是没词了,是啊,陆依晴,你幸福吗?我虽然为你做了很多事,可我现在却无力反驳人家,因为你从来没让我知道你幸福与否.

楚风本不想说,有些话说出来太难听,但也不想让米亮那小子就这么着混过去,于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起因与过程说了出来。

本来他跟张杰两人看依晴走了,两人在那各自神伤,然后聊了一会天,这时候刚好米亮过来,听到他俩在那谈论着依晴,也就好事儿的在旁边听着。

张杰很久没见着依晴了,但也知道依晴前一阵子离家出走的事,就跟楚风聊起了这事,听着楚风说依晴如何骗了楚风跟张雨然,又拿自己说事骗了他哥一百万的事后,两人大笑,正在议论着依晴实在是个小狐狸,又精灵又搞怪,这话就刚好让米亮听见了,他没听到前面,只听到二人说依晴是只小狐狸,这话在那两人心中这是一句夸奖依晴聪明的玩笑话,米亮却以为是一句轻视的话,加上刚刚挑逗依晴,依晴又视他如无物,本就生气,看到有了同党,也就顺嘴上前搭了句:“那的确是个会勾人的骚狐狸,在家可是浪的很呢。可惜是别人的身下宠物了,你我是没有机会品尝了”米亮想起了依晴离家出走后,刚被抓回来的第一天,自己特意回去看她,而她刚好穿着一身随意的睡袍出现在客厅,被米亮看个正着,当时只觉得依晴美丽性感,野性十足。可惜早早被霍惊风锁在身边,自己怕是此生无缘了.

小人之心,得不到不像破坏掉,嘴上自然无德。这话让楚风跟张杰听了,当然不依,就与米亮争了起来,米亮一看原来他们跟自己不是一伙的,而是依晴那丫头在外面招来的两个狂蜂浪蝶,更加轻视。嘴上又说了些更加难听的话,楚风当时就要发难。张杰看着四周满是人群,知道这么打起来,最后依晴也得被牵扯进来,忙着拉开,对楚风说,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别在这让人看笑话,气没出成不说,还得让大人好一顿训。楚风听他说的有理,就要跟米亮出去说清楚,米亮本不想去,可楚风强拉着他,没办法只得跟到外面。到了花园,楚风二话不说,直接挥了米亮一掌,米亮原本不想把事搞大,他毕竟只是霍家的表少爷,不是正牌少爷,心里虚,知道闹大了,自己肯定没人家身份尊贵就是了,最后也只能是自己吃亏,可就这么着平白挨了楚风一马掌,又是打在脸上,是个男人都不能退缩了,打人不打脸啊,于是两人开战。

打了几个回合,正在花园里约会的米琪与苏远鹏赶了过来,忙着拉架。米亮本想停手,嘴上求和的说了句:“就一个陆依晴,值得咱俩两个这么打?坏了两家交情多不值?”。楚风听了这话更是气恼大喊:“陆依晴这个名字你连提一下都不配!”接下来明知自己不是米亮的对手,依然奋战,为依晴而战,为爱情而战!

惊风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全是寒意,楚飞心里更加气愤,但知道今天这事自己不用出手了,看看霍惊风的脸色就知道,今天米亮这小子好不了了。

“你过来。”惊风冲米亮笑着说道。米亮心里也是害怕,看着他脸色不好看,虽然笑着,但笑里藏的绝对是刀。又想着就为了一个情妇,你能不顾及我姨妈的面子?能把我怎么着,也就过去了。

楚风不会打架是因为楚风很少打架,打起架来也有哥哥帮忙撑腰,但霍惊风不是,他从小就有专人教他如何打得准打的狠,蹬起一脚踢在米亮的软肋处,米亮当即被踹出五六米的距离,跪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惊慌的看着他。惊风不看他,直接转身拍了拍楚飞

“楚飞,要是依晴被人打得满脸挂彩,我肯定弄死那人”惊风很中恳的给楚飞提着建义,也很明确的指出,霍家不保米亮的决心。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霍惊风己打算回去车里看看依晴,然后打道回府。

“霍惊风,这可是你说的,霍夫人那边……”楚飞一方面心疼弟弟被打,一方面心痛依晴被人说的如此不堪。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米亮,连带前一阵子米琪母女惹事的帐一起算下。上次自己偷鸡不成反蚀了米,这次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心肝都让人挖出来了,你还管什么鸡肋”霍惊风头也不回给楚飞留了这句话。

“有你这话就行!”楚飞明白,霍家现在大权全落在霍惊风手里,霍夫人一定会发难,可是霍夫人手里无实权,霍惊风掌控着所有霍家明里暗里的一切,有他的首肯了,楚飞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两步上前,捞起米亮一阵拳打脚踢,把个米亮打的瘫软在地,米琪看霍惊风扔下那话走了,就知道自己兄妹二人要遭殃了,跑去拉霍惊风,被惊风反手甩在地上,又跑去拉楚飞,楚飞同样反手甩开,楚飞心想,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早连你一起打了。

楚风看着哥哥动手给自己出气,本是高兴的,但看哥哥把米亮打的瘫软在地连求饶都没劲了,怕出了人命,对哥哥不好,忙上次劝,张杰与远鹏也跟着上前劝,于大律师早就要上前拦阻,无耐被苏珊拉着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上前拉架,你就把霍惊风和楚飞全得罪了,霍惊风在借刀杀人,楚飞精的很,不会出人命的,放心吧。”于嘉伟难得听苏珊嘴里说出过这么有道理的话,而苏珊在他耳边耳语又着实让他身上软酥酥的,想着那米亮说出来的话也实在难听,确实欠揍也就不理了。

苏远鹏一直想上前劲阻,不过被张杰和楚风拦着,无法上前。只看着米亮确实被打的不行了,三人这才齐上前劝说,张杰对苏远鹏说:“这事闹大了,准也好不了,你赶紧把他送医院吧。别声张了。”。苏远鹏也知道张杰说的没错,跟哭红了眼的米琪两人背着米亮送去医院了。苏珊看没热闹可看了,若有深意的盯了楚飞说:“你这气可够大了,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为了谁?”

楚飞没理他。自己往回走,楚风跟着。

张杰长喘一口气,心想:这地方可真热闹,我不能跟我爸回去,我得留下来。

楚飞今天并不全是为了楚风,他今天心里本就郁闷,看着依晴小鸟依人一样缠着霍惊风,心中的嫉妒之火,加上楚风挨打的愤怒之火,与依晴让人侮辱的冲冠之怒,把这一天憋着的火气全借由这事发在了米亮身上,该着米亮倒霉吧。

惊风上车,依晴看他回来了,忙扑到他怀里,问他怎么了?他不答话,只是轻抚着依晴,让司机开车。

今天惊风被两个人给刺激了,楚风的话让他反思,他到底给了依晴什么?每天都在努力保护依晴,努力让依晴开心快乐幸福,可是依晴好像不开心不快乐也不幸福.

而米亮的话让他震惊,是啊,难道他做的事只让依晴成为自己身下的宠物吗?难道一直在侮辱依晴的人是自己吗?不!绝不是!

依晴见他不答自己,又想着这事跟自己有关,他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也没敢吱声,一路无语就这么回到了霍宅。

上了楼,惊风拉着依晴坐在依晴的床上,问她:“依晴,告诉我,你幸福吗?”

关于幸福与自由的辩论

霍惊风坐在依晴的床上,让依晴站在他两腿间,拉着依晴的小手问:“依晴,告诉我,你幸福吗?”这问题他一定要搞清楚,只要搞清楚了,才能知道以后该如何做,怎么做。

“啊?我幸福吗?”依晴被他突然的问题问的呆住了,心中暗想,是啊,我幸福吗?

“是的,在我身边,你幸福吗?”霍惊风盯着她,看她一张疑惑的小脸,心里想,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啊?是这些年自己管她管的太死板了吗?让她的感知能力如此低能?

“哥,幸福是什么啊?我不知道。”依晴实话实说自己的感受,你让她说幸不幸福她一时真的说不出来。在霍惊风身边害怕大过于开心,小时候的每一次责打,都让她心有余悸。但同时对他的依赖又多过于害怕。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永远是安全的,不管做了什么事,在外人面前,他向来一直都是挺她到底,不管是非对错,永远都会帮她解决,不让她受委曲。那种躲在他身边的安心与被他偏爱时的开心是不是幸福呢?

“这问题挺难,我也得想想。”霍惊风对她的这个答案很是庆幸,他怕她说出‘不幸福’三个字。那他该何去何从?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于其那样,她的这个答案其码没有否定的意思。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依晴很是不解。他关心她幸福吗?是啊,好像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但也努力的抑制她的一切要求,物质方面,不管她提出的还是她没有提过的,他都会给予她最好的,精神方面,时刻加以控制,只给她他想要的,而她自己想要的,他大多数是不会给,甚至强烈打压。

“愿意在我的身边吗?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真正的离开我。”惊风不理她的问话,决定换一种问法。

“如果你尊重我,让我像其它人一样有自己的梦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是愿意的。反之,当然不愿意,想离开了。”依晴是非常懂得抓住时机的,他难得的良心发现,当然要适时为自己争取福利了。

“好,你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怎么样才叫尊重你,对你不理不问?还是你想做什么,不管对错,也要由着你?”霍惊风明白她说这话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更大的自由,但对于她说的‘反之’,让他非常反感,心里有了一点不满。给了你行动方面的自由,你又要思想方面的自由,那下次你打算要什么?做人要知足,做我的女人不但要知足,还要懂事才行。惊风依然还是以自己的想法为主。两人开始背道而弛。

“不!当然不是!”依晴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了,不敢多说些什么了。想做一只自保的驼鸟。这就是两个人的死结,霍惊风强的时候,陆依晴永远会选择弱的那方,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说明白。而越是这样,惊风越是搞不明白她心里真正的想法,难免发生口角难免发生矛盾,难免一笔糊涂债。

“不用怕,把话说明白,我做错的地方,我会改。”惊风看她又把头缩了回去,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硬了,可能是吓着她了,放软了语气,诱导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依晴看他这样,知道今天想逃想躲是不可能了,那就说吧。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苏珊姐告诉我,人生一世,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对得起自己!自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我不争取,没有人会白给我任何东西!哥,你说她这话对吗?”依晴开始绕惊风。

“对,一点儿都没错。”霍惊风很赞同苏珊的说法。

“可是哥,我不开心,我每天都是为你活着,你让我做的我才能做,你不让我做的,我也不敢做。我是不是对不起我自己呢?我争取过,第一次争取的结果是被你当众吊打,那次的耻辱我还记是清清楚楚,但我还是努力做了第二次争取,虽然很苦很难,最后也好像是为自己争取到了那么一点点,但实际上呢,我觉得没有什么改变,在行动上你给了我相对的自由,但同时也给我更大的不自由,我走到哪里人家都知道我是谁的人,走在大街上,好像有无数眼睛为你盯着我,帮你盯着我。你认为这样的我可能幸福吗?”依晴把问题丢给霍惊风,让他自己想。

“依晴,自由这种东西,在人的一生中并不是最重要的,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拥有它,你觉得我限制了你的自由,可如果我放开了你,你会发现,你更不自由。我给予你的一切,让你有空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自由。可如果没有这一切,你必须时时刻刻想着要去某个不自由的地方,来得到这些原本你拥有的东西。你认为哪个更好?你又何苦来饶这个圈子,直接接受更好一些吧。”惊风不去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让她明白,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自由。真是折磨人,跟她谈话,永远能跑题偏题,从幸福说到自由。一会又该说到哪去了呢?累啊!

“那你为什么不能又给予我一切又给我自由呢?”依晴倔强的看着他,开始向他索取。

“不是我不能,是任何人都不能,就像苏珊说的,做人要懂得争取,你不争取,没有任何人会白给你任何东西,包括我。但现在,明显你只知争取,却不懂得该如何争取。”惊风看着倔强的她,知道这问题对她而言还有些深,她不一定能明白。所以想结束这个问题,她幸福与否他会看着办。与其跟她谈,还不如自己费些时候独自思考来的快些。现在这事越绕越远,越绕越乱了。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如何争取?什么事都听你的,没有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己的梦想?做一个傻瓜?”依晴心里冷了下来,在她心中,他向来是不同于其它人的。她一直认为自己对他的予取予求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听他这么说,自己也是气愤。话里明显多了挑衅与不服。

“很简单,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会帮你分析是错是对,错的马上扫除,对的我会帮你完成。而我对你的要求和期待,你也要学会配合我,有不满的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共同研究,切忌不能什么事都不说不讲,你对我要无保留的敞开你的心,不能有一丝的隐瞒。明白了?”惊风懊恼,本来想跟她好好谈谈的,怎么最好谈成这样,又变成了他对她的训话了。现在己经没有耐心陪她慢慢扯了。

“把想法告诉你?你帮我分析?你会那么有耐心?我对你还不够坦白吗?我哪里改有一丝的隐瞒?你让我做的我哪件敢不做?你根本是拿我当一个木偶!一个没有心没有肺的木偶。”依晴忍不住了,眼泪落了下来。

“陆依晴!”惊风看她流泪心生不舍。但她说话太过于尖锐与偏激,让他不得不出声警告。

“面对你,我是怕的!做一个你心中的女孩那只是你的愿望,我不想,可我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就算提出也是毫无意义.所以我只能一味的顺从.小到生活琐事,大到人生目标.可是每个女孩都有梦.我依然可以活在我的梦中!”依晴不顾他的警告,流着泪大声喊出自己心里的话。并试图从他的两腿之间撤出,不想站在他的身边,不想被他操纵。她不要做木偶。可无奈力气不够大,被惊风死死固定在两腿间动弹不得。只能借以哭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了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咱俩都冷静冷静。”惊风见她越哭越伤心,也不想再难为她了,只能好言相劝,耐心哄着。这事闹的,该说的没说明白,又弄出些别的麻烦。

依晴见他又开始哄劝自己,也想自己可能太激动了,开始慢慢平抚自己。

惊风看她好些了,放开她,让她自己静一静吧,自己出去了,到了门口帮她关上房门,靠在门边,轻叹,女人真麻烦!

琐事缠身

依晴见惊风出去了,自己坐在床上慢慢想刚才的谈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可悲,从小到大,自己就没一件事说的算过,什么事都是他帮她安排,别说自由了,现在连心都得豪无保留的对他敞开,还不让有一丝隐瞒,表面上好像给自己越来越多的自由,实质上他对自己的控制又上升了一个层面,以前控制行动,现在连思维都不放过。

天啊,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根本就是一个木偶嘛!自己无外就是梦想着自由梦想着有天自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怎么他就容不下呢?“唉”轻叹了一口气,男人真自私!

越想越气,想转身趴在床上大哭一场,可趴到了床上,又哭不出来了。想想,算了,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就像刚才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即使她的梦他不接受,但他总没有办法跑到她的梦中把她强拽出来吧!深吸一口气,不管多伤心多难过多失望,日子总是还得过下去的。混身粘浠浠的不舒服,去洗个澡澡!

霍惊风一直站在依晴的房间门口吸烟,一根又一根,他在想,他和她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为什么老是这么不合壳,而她好像总是委曲难过的样子。想着她最多的委曲与伤心居然是自己给的,也开始反省自己。可惜二人平日相处就无平等可言,一时半会谁也找不出个症结所在。而霍惊风自小就说一不二,众星捧月,让他自己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着实困难.

霍老大与霍夫人回来了。米琪妈奇怪没有看到米亮与米琪。

“哦,听苏珊说那孩子好像在花园里拌了一下,摔着了,苏家的小少爷和米琪两个人把他送进医院了。想是一会就该回来了,苏家花园平日里经常整修,平整的很,应该是没有大碍的,放心吧”霍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临回来的时候找不到那两兄妹,苏珊跑过来跟她说了这些。

“哦,也真是不小心,那么大人了,还摔跤。”米琪妈自言自语的道,她今天眼睛一直跳。

霍惊风听到霍夫人的说法,心中轻笑,这苏珊,还真能编,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说摔就摔?这一跤摔的可不轻。

转身来到书房,想起今天无意中发现的一件事,本想着回来就找家豪问问,哪知被那几个孩子加上陆依晴给闹的,把正事忘了。打了电话,告诉家豪有事要当面问他。家豪听着他语气严肃,以为依晴出了什么事,也没多话,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一会见面。

惊风临走前还是决定过来哄哄依晴,敲敲房门,没人应他,直接推门进入,看着依晴并不在房中,当时吓了一跳,这丫头不会又搞什么离家出走吧?就为这么点小事?忙打开她抽屉看看她的身份证与钱夹还在不在。一看,这两样还老老实实的呆在抽屉里,轻出了一口气。关上抽屉,忽然看到她抽屉里有一个翡翠的小饰品,很是精致,从来没见她戴过啊,看样子价值不菲啊,哪来的?她的信用卡帐单里没见过有大数目的金额帐目啊.别人送的?惊风眯起了眼睛,这丫头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楚飞?还是楚风?也有可能是家豪.还是另有其人。

“你干嘛随便进我房间?干嘛翻我东西?”依晴洗完澡没好气的看着他。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虽然惊风认为自己进她房间是天经地义的,但还是跟她解释了一下,不想看她更气愤。哄着吧!

“那你也不能随便翻我东西啊?讨厌!”依晴对于惊风乱翻她的东西其实到是没有多大的反感,她又没有什么怕见人的东西。只是因为刚才跟他谈的很不愉快,所以故意找他的茬。但这话听到惊风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以为依晴真有什么事怕他看怕他查。

“你有什么怕我看到的吗?”惊风心里更加确信了她有事瞒着自己。

依晴看他忽然疑神疑鬼的,更加生气,转身坐到秋千上擦头发,不理他。

“我现在有事,等我回来咱俩好好算算帐!哼,别忘了当初给你自由时,我曾给你的警告,你自己在家给我反省!”惊风看看表,跟家豪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扔给依晴这番话,自己转身出屋,那个吊坠也握在手中暂时没收.今天真是不顺,本想着好好跟她谈,结果谈的乱七八糟,本想着临走时过来哄哄她,结果又跟她置起了气。心里苦笑,怎么越想讨好她反倒跟她越别扭呢。唉,女人真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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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家豪看霍惊风进来,跟他招了招手。

“来了。”惊风懒洋洋的跟他打着招呼,见老板驾到,服务生忙上前招呼着。

“依晴出事了?”家豪现在也根深蒂固的认为,依晴是个小麻烦精,老有事跟着她。

“她好的很,气人的本事越来越见长了。”惊风没好气的回着他。

“对了,家豪,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来着?”惊风不打算跟他多谈他那个麻烦的妹妹。赶紧直奔主题,他一会还得回去审审那个翡翠和楚飞的问题。

“怎么了?”家豪让他问的一愣。

“没什么,我知道当年展夫人把你送走,但你从没跟我说过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好奇而己”,惊风喝了口酒,吐了口气,这酒真烈。问旁边的服务生是什么酒,服务生答是新调出来的一种烈性酒,叫烈火。惊风边喝边想,是够烈的!

“你就是为了好奇把我约出来?你最近太闲了吧,看来我得告诉依晴多给你捅点篓子才行。免得你太闲拿我开涮!”家豪没好气的看着他,家豪跟他不一样,他们从小打理公司,现在个个得心应手,但家豪不行他天天忙死,还忙不过来呢。

“对了,这个东西你认识吗?”惊风从口袋里拿出依晴抽屉里的那个翡翠吊坠给家豪看。

“不认识!什么玩意儿?”家豪看着那通体碧绿的小玉牌,他不认识,也不识货。

“没什么。哦,对了,张远山这个人你有印像吗?我今天过去跟苏老爷子打招呼的时候,张远山特别盯了依晴两眼,又拉着我说了会话,中间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提到你和一个叫韩的人。不出意外,那个应该是韩一吧。我就知道这么多,没事最好,有事的话你自己抓紧想办法,记着别把她们姐俩牵连进去。”霍惊风直接了当,说完自己的想法,告辞!他得回家审人,这事压在他身上不舒服。

“知道了。”家豪若有所思。看来真是让人盯上了。他盯我做什么?他知道什么?他想要干什么?

惊风独自出了暗夜,开车回家。

还没进霍宅,就听到屋子里乱轰轰的,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米亮的事。

霍老大大声训斥着米琪母女,也没放过霍夫人。

“你们可真能耐啊,关了禁闭了,还不长记性,得着个机会,就出去给我惹点事回来。”

米琪与米琪妈站在霍夫人的后面,米琪妈眼泪不断,嘤嘤的哭着.米琪一脸的悲哀若有所思。

霍夫人与霍老大据理力争:“一个巴掌还不拍响呢,怎么着一出了事就是我们娘几个的错了?现在是我外甥被打成重伤住院,打他的人居然还有他的表哥,这象话吗?就算米亮不懂事,跟别人发生了争执动了手,都算他的不对,可你那好儿子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家的人,就为了那么一个小骚货?她们娘俩倒真是有一拼啊!都是一样的风流货!”霍夫人得知米亮并不是如苏珊所说的摔了一跤,原因又是那个陆依晴惹出来的,这回霍惊风居然也动了手,而且米亮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被霍惊风一脚踹断的几根肋骨。

“于飞凤,若不是我当年发誓此生再不动手打女人,我今天一定撕了你!滚出霍家,我不想再见到你。”霍老大咬着牙狠狠的对着霍夫人说。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展芳菲的不是。

“凭什么?因为我说到了你的心尖了?心疼了?她是女人,我也是,她需要你关心你爱护,我就不需要吗?我才是你的妻子,我连个死人都不如吗?”于飞凤激动的扯出了当年的恩恩怨怨。

霍老大负手而立,再不开口,回想着当年芳菲,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绝望,她的报复。

“人是我打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吧。”惊风看了关天,知道自己再不进来制止,怕今天霍家容易婚变。虽不喜欢霍夫人,可她毕竟是小云的妈,毕竟从小除了冷漠待他,并无虐。待。

“好你个霍惊风,你还敢认?”霍夫人今天豁出去了。

“没什么不敢认的。打都打了。能怎么着。”霍惊风走到霍老大身边,看了一眼父亲,气的不轻。这里面有跟霍夫人生的气,怕也有跟自己生的气吧,一会得快点闪。

“怎么着?你说的轻松,米亮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外甥,别人欺负他,你理该上去帮他才是,反倒就属你打的狠,你不该给我个理由吗?”霍夫人直视霍惊风,今天这事她若忍气吞声,以后再霍家就更无地位可言。她在这个家呆了二十多年啊,怎么能如此不尊重她,怎么能这样无视她,伤害她,一个女人最美好的二十年都奉献给了这个家,都奉献给了那个对别人痴情,对自己无情的男人。虽然那个男人不再乎她的奉献,无视她的爱意,可她除了怪自己的感情错托于人,还能怪谁?路是自己走的.泡也是自己磨的。

“理由很简单,外甥跟霍家的儿媳妇比较而言,您认为哪个重些,哪个亲些?”。惊风不想看着父亲为难,也不想跟她再穷搅和。直接一步到位堵了她的嘴。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出声了,都直直的看着惊风。

“没错,以前大家就该知道,依晴早晚是我的人,今天既然说到这,那我就公开说明一下,她高中一毕业,我马上跟她结婚。希望在这个家里不要再有任何人针对她,以前的事,怪我自己没挑明,再不计较,从今以后,再让我听到任何人针对于她做出或说出什么不适合的事情与言论,要么我带她离开霍家,要么请那人自动给我滚蛋。就这些.”

众人果然都封了口。霍老大心中也算有一点心慰,自己没娶成展芳菲,现在儿子要娶展芳菲的女儿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慰藉吧。

霍夫人心里更加愤恨,陆依晴,你以为你做了霍家少奶奶我就顾忌你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霍家的女人,与幸福无缘!

米琪与妈妈心里则是绝望,霍家这棵大树只怕靠不了多久了。

惊风见大家都不张口了,心想,今天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都散了吧。”霍老大开口,自己都隐忍了半辈子了,今天这是发什么疯。

十分钟后,主厅空无一人。各自回房想着各自的心事。

“君颐,我知道我今天过于冲动,你别气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儿个把她们娘几个安置到外面去。你看行吗?”霍夫人看着霍老大收拾行装,好像要搬出去的样子。

“飞凤,你说的对,你才是我妻子,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你。有她们娘几个陪你,你还能有个伴,不必搬走,只是以后为了你我二人能清静些,为了霍家能家宅平安,约束一下就可以了。我这也不是跟你置气,就是想搬到庄子里去住几天,清静清静。”霍老大简单打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随身用的物品,想要搬到霍家位于山上的庄园住几天,那里有展芳菲的影子,那里曾经囚禁过倔强的展芳菲。

“君颐,你这是何苦。我都己经服输了,你又何苦……”于飞凤无可奈何的看着丈夫拎着行装要走。

“飞凤,我不会不要你,放心,只是想清静些日子,跟任何人都无关。”霍老大拍了拍于飞凤的肩膀,走了。他要寻他自己的清静,寻他自己的回忆去了。

霍夫人悲伤的看着丈夫的背影,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当然知道,霍君颐想要去凭吊谁!那个让他爱了一生的女人——展芳菲。可她无能为力,她永远也比不过他们的回忆,他们的曾经,他们的一切!而她,只是个无奈的第三者。

霍惊风的心烦事

惊风上楼,在去找依晴谈话之前,先去书房坐了一会,他得理理自己的思绪,别一会又被她搅乱了。

“咚,咚,咚。”敲门声起来。

“进!”这个时间,能来书房找他的只有陆依晴,先来找他自首了?没那么乖吧。

“哥~”,进来的是小云,颤抖的声音喊着惊风。

“怎么了?”看着小云的眼睛满是害怕与不安,用微抖的声音喊着自己,心里也沉了一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啊。

“爸,爸他要走,你快去留住爸爸啊,哥……”小云用哭腔向惊风求援。

惊风马上起身,快步出了房门,大踏步下了楼去,看着霍老大正往门外走,霍夫人死死拉着霍老大的胳膊拼了命的挽留。

“爸!你这是干嘛?”惊风看着去意己决的霍老大,不解的问着,这老爷子跟陆依晴学什么?有点不满就离家出走?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啊。

“惊风,这个家交给你了,有事去山顶庄子里找我。我去散心”霍老大一边推着霍夫人,一边跟儿子交待着,怎么自己想躲个清静也这么难。

“那明天再走不迟。”霍惊风看霍夫人那么挽留想帮霍夫人先稳住爸爸。

“看谁敢拦我!反了你们的”霍老大一声大喝!真是不走不行,这个家乱七八糟,让人呆不下去。

霍夫人被他一声大喝吓的停了手,霍老大趁机抽身。霍夫人瘫坐在地上,嚎哭不止。小云陪着妈妈边劝边低泣。惊风看着无奈,今天还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不去管楼下的母女,他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男人如果决心要离开的是候,女人根本没有任何能挽留住的可能。留住人留不住心,何苦两个人都痛,不如一方放手,一方自由。

上了二楼,看看手表,己是半夜了,今天这一天还真是热闹,放弃了去审依晴的想法,回到自己房间,早些休息吧,他这一天实在累的不轻。

霍家安静了许多。

霍老大的离开,让霍夫人天天沉闷着,偶尔流泪也是默不做声。米琪妈每天去医院护理儿子。米琪,小云,与依晴三人还在禁足期,虽然霍老大没在家,可也没人敢违反霍老在的命令。

两天来,霍惊风为一直为公司的事忙碌着,最近公司出了几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而依晴这两天也是刻意的回避着他,像是跟他在冷战。关于梦飞与那玉坠的事也就一直没提。

当霍惊风终于把公司里的事晴理出个头绪,并一一破解,导入正轨的时候,他自己又碰上了一件麻烦事。

“真的不能跟我结婚吗?”一张素静的小脸,在白色连衣裙的应衬下更显娇柔。

“除了婚姻,什么都行。”惊风对她还是有不忍的,这女人一直不争不抢,自己找她,她心甘情愿的奉上身体,如果不去理会她,她也不会主动来烦自己.就这样默默的跟了自己两年多,不在乎见不得光的身份,可今天却拿着医院的病历书来向自己讨名份。

“我什么都不要,可我不想看着孩子受苦,不想他一生出来就背着私生子的名声。”女人一脸平静的说着。

“做了”惊风面无表情。

“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女人不高兴了,指控着霍惊风的无情。

“那是我的意外。”霍惊风无奈叹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本看这女人老实本份,所以才一直留她在身边,哪知也不是个省心的。

“算了,当我没找过你”女人起身就走,头也不回。

霍惊风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转动着沙发椅头疼的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小心让她怀上了?或是她肚里的孩子跟自己没关系,但她一直本份,又不像那种能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人。现在首要问题是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以后的麻烦更多。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累坏了,拔了个电话……

惊风下午两点回到家中休息,并没有看到依晴,问了下人,才知陆大小姐与霍大小姐两个人集体公然反抗了不在家中的霍老大,偷溜出去了。看看表,

想着她俩这个暑假过的也实在是郁闷,惊风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电话,直接上楼休息了,这两天为了处理公司内部问题他着实费了一番气力。每家公司都会头疼的就是内鬼事件,而霍惊风前两天刚好就遇到了这种麻烦事。虽然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大部分问题,可仍有一些公司内部的重要资料与报表泄露了出去,内鬼虽然找到了,可没等到惊风处理他,他自己就跳楼自杀了,应该是吓的,在A市得罪了霍家就等于再无生存下去的可能了。明智之举,要不然霍惊风也不会轻饶他,只是这下苦了惊风,他一死,死无对证,而他不可能只是一人为之,幕后的黑手也就不得查之。偏又加了个女人跟着添乱,惊风叹着气,冲了澡,看来陆依晴那小麻烦精,成功的把麻烦全转给了他。

当陆依晴与霍小云回到霍宅的时候己是晚上八点多了,她们以为霍老大不在家中,霍夫人整日外出打牌来麻痹自己,米琪妈又忙着米亮的事,米琪对她们又购不成任何威胁。而霍惊风最近特别忙碌,每天不半夜也不可能回来,所以,只要下人不说,应该是安全的,当两个人兴高彩烈的踏进霍宅的时候,看到了霍惊风端坐在客厅沙发,手里拿根烟,看着她俩冷笑。

小云看到哥哥笑着,心里虽怕,但觉得哥哥应该是没有生气才对,也就放下心来,想跟哥哥解释一下,也许能过关。刚想过去,被依晴拉了过来,示意她别动,两人老老实实的站在正厅等着惊风的审问。陆依晴毕竟是霍惊风带大的,对于他的了解要比别人多的多,当霍惊风露出这种笑的时候,大多是自己要遭殃的时候,如果现在暴跳如雷,反倒安全,认个错,撒个娇,搂搂他,噌噌他,也就没事了。

“去哪了?”

“逛街!”小云说。

“同学聚会~”依晴说。

“先逛了街,又去了同学聚会。”依晴马上解释着。这小云,你当真能瞒过他吗?他今天这样就不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若是什么也不知道,早就暴跳如雷了。还有这闲功夫跟咱俩玩猫与老鼠的传统戏码?

“两个坏丫头,老爷子不在,就反了天了?”惊风很满意的看着识实物的陆依晴,还行,不愧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也学会如何自保了,会察言观色了。

“我们错了。”依晴拉着小云认错,小云看她这种很怕怕的样子,也心里暗自紧张。

“小云去老爷子的书房跪着,没让你起来不许起来,陆依晴,去我书房跪着。”

惊风冷笑着宣布了对她俩的处罚,这是轻的,绝对是轻的,两个小混蛋上午就出去了,一直混到晚上才回来,这期间与张杰,楚风,张雨然,宋玉宁,王鸣枫等十几个同学一起在一家叫‘天使之翼’的PUB里聚会,而依晴在整个过程中与张杰有过两次独自接触的时间,第一次十分钟,像是在谈话,第二次半个小时,很肯定的说是在吵架。这些都是惊风的手下在她们二人回家前二十分钟给自己的资料。

小云与依晴对视一眼,小云想要说什么,依晴马上低头,这个时候是绝不能让他看出二人有什么要串供或不服的想法的。认罪态度一定要特别诚恳,才能得到最大的宽恕。她相信,他什么都知道了,因为他眼里的嘲笑,因为他眼底的一抹冷光与怀疑。

惊风取了杯烈酒,一口气喝光了它,酒杯甩了出去,跌了个稀碎。他这气是冲自己发的。

霍惊风的书房

惊风知道小云还没有胆子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所以也不去看小云是否认罚,直接上了二楼去找陆依晴算帐。

见依晴老老实实的跪在书房中间,心中冷哼,为什么不跟我争论,为什么不跟我对抗,你心里果然有事。

“说说吧。”惊风坐在沙发上,看着依晴的侧影,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精致的五官看起来那么让人想疼惜。这让惊风想起了中午来找他讨要婚姻的那个女人。

“昨天雨然打电话给我和小云,说是几个同学想在暑假的时候聚一聚,我跟小云本是不想去的,但雨然非要拉着我跟小云去,我跟小云也在家关了这么久了,看雨然那么热心的张罗,就偷偷跑出去了。我认罚。”依晴用最平静的口吻,努力把语言控制在霍惊风能接受的范围上,希望他知道的并不是太多。

“就这些?”眯着眼睛看着她,依晴小脸努力维持着平静,心里应该跳乱了吧。你才多大?在我面前,你嫩着呢。养了你十多年了,你那点小心思,我哪有不懂之理,就看要不要跟你计较了。

“嗯,一起去的还有以前的老同学张杰,你也认识的,楚风也去了,还有许多别的同学。”依晴知道他比较反感自己与梦家兄弟的来往,决定自己先招。

“一次说完,别老让我问你。”惊风心里有了逗弄她的心思,看她一点一点试探自己,心里该是想着能瞒就瞒,瞒不住的再招吧。

“我们一起在PUB里玩到现在,中午去了‘绿色满园’吃的午餐。晚上到现在我还没有正式吃饭呢。”依晴不知道他知道多少,所以决定试试撒娇这手好不好用,以前一说自己饿了,他总会先帮她解决肚子问题,其它的事都会暂时靠后。

“活该!”惊风这回没理会她的撒娇示好之意。

依晴不吱声了,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怎么办?他知道张杰今天找她谈话的事了?还是知道楚风又对她表白的事了?

“还记得第二回离家出走后,我答应你的事和给你立的规矩吗?”

“啊?”

“背一遍。”

“恩……”

“背不下来,我可要打了”

“第一,我可以自由外出,但去哪都必须要提前告诉你。”依晴怯怯的看着他,今天他要打她了吗?已经很久没挨过他的打了,但这回很明显,自己没有提前汇报自己的去向。

“继续”,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背上,看她跪在那里反省的样子真可爱,小聪明的想着能瞒就瞒,哼,你那点小聪明留着用到楚风那傻小子身上吧,连张杰你都骗不了,还想着要糊弄我?

“第二,你答应以后不打我了!”依晴兴奋的大声说着,转头满脸侥幸的看着他,但看到他一脸冷嘲的表情,马上低头,知道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第三,你说以后会尊重我的意见,有事会跟我商量的。”依晴低头闷闷的说着。

“嗯,差不多。还有给你立的规矩呢,忘了?”惊风看她老实了许多,知道她心里开始怕了。

“让我记住自己的本分,离楚风这样的人远一点,时刻记着我最后嫁的人只能是你。”依晴越说越小声,本来跟同学出去聚个会,跟这条是没有什么相触的,偏偏今天张杰跟她说的事与楚风又对她表白了对她的爱意,这两点就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记住他给自己的订的规矩,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唉。

“嗯,自己说吧,今儿都做错什么事了?错在哪?怎么办?”惊风今天心里有事堵着,不太爽快,知道自己今天有点拿她撒气的意思了。

“不该私自外出,本来就该在家禁足,偷着出去就是大错,还没有提前知会你。而且今天明知楚风会去,应该刻意躲着才对,还是跟着小云去了。”依晴依然选择避重就轻。

“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我认打认罚就是。”依晴一副大义凛然的认命相。

“嗯。然后呢?不用我多说了吧。”惊风冷笑的看着她,想狠揍她一顿撒气,但又想着自己今天不也做了对不住她的事嘛,心里也有点内疚。

依晴听他这么问,也摸不出个头脑。想着今天怕是逃不过一顿打就是了,不如自己主动点,让他打一顿消了气,疼也就疼一会,总比在这一直提心吊胆的强吧。于是隔着裙子把自己的内裤褪下,跪趴在地上,等着他的皮带。

惊风看她这样,心里忽然想笑,看着褪下的白色底裤,裙子下面应该是一片春色撩人吧。伸手把她的裙子翻起来,卷在背上,让她圆润的屁股全部暴露在外。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羞不羞?”嘲笑的口吻逗弄着她。这么大了,还这么跪趴在自己面前,她己经不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了,是一个发育过的女人的身体,他怎么下得去手嘛。

依晴早己满脸通红,被他这么一问,恨不得自己找个缝钻下去,或者干脆一头撞死比较直接。

“哦,对了,上次你说过,你会害羞。”看她不好意思回答,惊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感叹着。

依晴依然无语,眼睛紧紧的闭着,心想你要打就打,干嘛这么羞辱人。

惊风手顺着她的屁股一路下滑,把她的一条腿往自己这面拉开,依晴双腿被强迫性分开,少女的羞处全部露了出来,她能感受到有人在盯着她的下身看,试图双腿靠拢,又被人家强行分开,感觉霍惊风的手己经在她的小花园里游走,但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犯。

霍惊风在想,今晚要不要办了她,本想留着新婚之夜,让她感觉到人生的美好与纯净,但今天他不想老是这么控制自己了。第一,她刻意的隐瞒了她和张杰的对话,不管什么原因,说明她己经有了欺骗之心。第二,随着她慢慢的长大,最近身边己经有了太多对她有企图之心的人,不管这些跟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自己在外面惹出来的事非,但这么放着她总是不安全的,楚飞是一个最大的威胁,明显的爱慕之心,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与彼此在上的地位,暂时不敢下手罢了。自己就更应该让他早点死了那份心。再加上她今天实在是春色撩人,霍老大的话也同时在惊风的耳朵边响起:别自己辛苦种的瓜,让别人尝了鲜,解了渴。

手探到她的花穴,感觉到了她的潮湿,她也有反应了?是啊,不小了。下定决心,陆依晴,这都是你自己找的,别怪我。

“起来吧,既然己知错了,今儿饶了你,不打了。回你房间去吧。”惊风停了动作,很大方的对她说。

依晴趴在那里本是又羞又恼又不敢反抗乱动,但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一种麻麻酥酥的感觉贯穿全身,而对于惊风手猾过的地方,也是特别的敏感的又想躲又期待,她还是未尝过情欲的处子之身,对于这些异样并不了解。但感觉到惊风的手离开自己,又听到惊风的大赦,红着脸对惊风敬了个礼,逃跑了。

回到自己房间,心里暗骂自己的没用,干嘛那么怕他?凭什么他一冷哼,自己就吓得那么没尊言的主动送上屁股任他羞辱,现在家豪也回来了,自己完全可以找家豪去要求,回陆家嘛!真是,太丢脸了,没骨气。又想着刚才身上的异样,脸蛋红红的,心跳快快的,那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呢?依晴心里暗暗想着。庆幸自己今天逃过一顿打,走进浴室,洗个澡澡吧!

惊风看她傻了吧唧的对自己敬了个礼就飞快的逃出书房,忍不住在书房咧着个嘴笑她,这丫头,太有意思了,谢我什么啊?谢我不揍她了?还是谢我一会即将要送她的人生大礼呢?

霍惊风扔下手中烟蒂,回到自己的房间以最快的速度冲洗了一番.带着一脸坏笑来到了依晴的房间。

进了房门,没看到依晴,听着浴室里的声音,知道她在洗澡,走向窗子那面,站在窗前,想着手下的回话。张杰,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不,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依晴洗完澡,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没注意到站在窗前的霍惊风,来到梳妆台前用吹风机吹着头发,头微向下侧,一边想着刚才的自己的丢人事,一边回想着那手触忙后的感觉,一会生气一会深思,这样子被霍惊风看个清楚,嫩白紧致的肌肤,周身只围了一条浴巾,湿湿的长发还在往下不停的淌着小水珠,而这身子的主人正在一脸沉思相。小嘴性感的一会撅起来一会轻叹,这样子让惊风看了更加渴求,欲望更加升腾,心想,你还真知道配合我啊,搞这么性感干嘛.

走了过去。依晴没想到惊风这么晚了还能过来,还在想着刚才那种麻酥的感觉,直到惊风走到她身边,她才看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了,虽然心里有数,这么晚了,只有霍惊风有可能没经允许就进来,可依然止不住的大声:“啊……”了一声。惊风也不理她,只接把她抱起来,来到床边坐下,帮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放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上她的额头,鼻子,嘴,一个深吻让依晴结束了鬼叫,从开始的惊慌抗拒,到后来的接受,然后迎和。一个长吻过去,霍惊风低头笑着看她,这个自己养了十四年的女人,这个珍视保护了这么多年女人,今天终于要品尝她的味道了,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问她:“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依晴再笨也能感觉出现在霍惊风与以往的不同。现在的霍惊风太过于温柔,太过于暧昧,而自己现在只着一条浴巾的感觉是那么让人心跳脸红,轻点了一下头,一室春色。

惊风看她点头,心中大喜,也不等她答话,回身把她轻放在床上,慢慢打开她的浴巾,赤。裸曼妙的侗体展现在他的眼前,眼里更多了欲望,眼底全是欲火,想着自己真是养了个尤物啊!

轻吐一口气。看着一脸慌乱的依晴,手抚着她的酥胸,感觉到她的震撼,整个身子是微颤的,欺身上去,侧卧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刚洗过澡的脸上多了些紧张的汗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对她说:“依晴,不用怕,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情而己”。手从她的胸转到她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走到她的花心,轻轻抚弄,眼睛看着她的点点变化。紧张,恐慌,好奇,还有一丝期待?她期待他吗?对于自己眼中看到的这抹期待,惊风非常兴奋,手指更加小心的调弄她的花心,并低头轻吻着她的身体,从额头到眼到鼻一路向下含住她的乳尖,手指己经触及到她的潮湿,知道她己有了感觉,她的身体很尽责的告诉了他,她准备好了迎接他。惊风满意的看着现在的依晴,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给她的各种陌生的感觉,没有躲避,没有抗拒,只有探求,只有等待,是的,她在等待,因为她的内心中早己认定,这一刻是属于霍惊风的,而且只属于霍惊风一个人的。一种奇怪的认定,一种奇怪的认知。

“一会儿,会疼,但只有一小会,以后就好了,不用紧张,我会小心,尽量不弄疼你,乖。”惊风吻着她的耳垂,热气吹着她的耳边,让她更加的软弱而无力,嘴里己发出了低低的呻吟。惊风看到她如此配合着自己,心中很是感动,但同时也会心疼,没办法,是女人就都要过这关的。

看着她满脸红潮,惊风褪去自己的衣服,依晴偷眼描了一眼,心中更是惊慌,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一直都认定他会对她做这种事,而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接受着,感受着他的体贴与温柔,感受着他给她的所有,依晴知道,今晚,自己会真正的成为他的女人了,她有一丝惊恐,但更多的是期待,更多的是满足。

分开她的双腿,惊风尽量用自己最轻柔的动作对她,所以慢慢的抚弄着,小心的安慰着,尽量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太心急,不想给她带来一丝伤害,虽然今晚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依晴来说也许还是一种伤害,但他希望会把伤害降低在最小的范围内。他要她幸福,要她快活,就是不要给她伤害。

身下的依晴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不敢再张眼看赤。裸的惊风,只是闭着眼等待着惊风的进入,是的,就是在期待,早晚都会有这一天不是吗?她愿意的不是吗?

电话不适时的响了起来,扰乱了两人的好兴致,惊风心中低声咒骂,马上就要真正的进入她了,这该死的电话真是讨厌!但不去管它,依晴本也不想去理会那恼人的铃声,忽然想起,那是自己的电话里设计的家人的铃声,发出那种铃声的只有家豪和依依,而这么晚了家豪或依依找自己干嘛?心里开始不专心,开始想着家豪或依依找她的原因。惊风看出她的分心,不满的轻捏了捏她的下巴:“专心点吧,小女人。”

“是家豪或依依。”依晴看着他,告诉他自己分心的原因。

惊风知道她己经分心了,直起身来,坐在床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递给她。

依晴接起电话,问了一句后,把电话交给了惊风。

家豪出事了。

当惊风从依晴手中接过电话的时候,家豪用最快的语速告诉惊风马上来陆宅,有重要事情商量。语气中惊风听出了事情的重要性,看着一脸不解的依晴,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放下电话,对她说:“你那个笨哥哥手上有件明天急用的文案做不出来,我得过去看看,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惦记着。”

依晴一听,原来是这样,是啊,家豪一直对于手头的公事不太灵光,这半夜里把霍惊风拉去,应该是一单很急的文案吧。

“嗯,你快点回来,我等你。”依晴说这话,只是无心的一句习惯用语。而听在惊风耳朵里就变了另一层意义,大笑出声,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戏谑的笑问她:“你等我干嘛?你就那么心急?”

“才不是呢,你讨厌!你别回来了!我不等你了!”依晴听出他在戏弄自己,把脸全部埋在了枕头里,想想还是不解气,又拿起枕头,扔在他身上。他连闪都不闪,穿好衣服,弯腰亲她。然后走出她的房间.

于是风云变色,于是有了依晴与惊风一生的遗憾。

与狼共舞

惊风走出依晴的房间,心里沉了下来,他知道,家豪不简单,家豪身上偶然散发出来的唳气,让他可以感觉到那是嗜血的味道。

走到楼下,想起依晴还没吃饭,喊了一个当班的佣人,做些夜宵给依晴送去。刚要出门,想起小云,又来到霍老大的书房,看小云跪在那里昏昏欲睡,让她起来,放她回去睡觉。一边开车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上面全是陆家豪的未接来电。

当惊风来到陆宅的时候,陆宅灯火通明,陆家豪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依晴姐妹两人的照片。

“出事了?”

“你说的没错,张远山盯上我了。”

“什么事?”

“霍惊风,知道当年我从那人贩子手里被转到哪里去了吗?我被送到一个小岛上,接受了十年的杀手训练。我是个杀手。”

“你手上有什么案子?让人掌握了证据的有几件?”长出一口气,惊风心想,果然!

“重要吗?我手上没有真正的案子,他们唯一的证据就是杀手训练营中的名册上有我们的照片,而这册子现在己被警方掌握。他们在日本己经盯住韩了,韩己经有了自己的家室,我不能把他牵涉进来,我本打算自己担下来,但我放心不下依晴,依依。”

“为了依晴,依依,你必须保全自己。”

“我和韩的第一个顾主曾带着我们去参加过一次毒枭聚会,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我和韩,其他的人都被炸死在那个聚会的小岛上。我们能生还,是因为我们多年的训练与自保能力。并不是像其它人所说的那样,是我们为了黑吃黑干掉了其它人,各国的毒枭头目啊,哪个是省事的?还有他们的手下,加在一起几百人,我们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能活下来是幸运,但很显然,有人存心想栽赃,现在国际上正在通辑当初的我和韩,而张远山想拿这事上道。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了吗?身体原因?狗屁!他是因为被牵扯进一件连环案,不得以被上面强行拿下,而如果配合着国际刑警,成功的把我们辑拿归案,那对于他来说,又是干了一件漂亮的大案要案。又可以高升了。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呢。”

“我能帮你什么?”

“张远山的人现在己经盯上了韩,韩的身份我早就己经帮他洗清,所以一时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现在又来查我,拿出了当年的名册,但碍于我现在在A市的身份地位,他现在还不敢确定我就是名册上的那个杀手。暂时不会动我,我虽可以死不承认,但我知道既然他找来了,查清事情是早晚的事。而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些年来履历与生活经历,越快越好。”

“好,你只要记着,不管什么事,先死撑到底,我马上帮你重新办一套身份证明给你,咱们再想其它办法。你现在的身份牵扯着A市很多经济与利益,他们会有顾虑,只要证据不足,他们不敢轻易动你。剩下的就是时间了。”

“张远山玩玩的神乎其神,他想动我,早晚的事,韩本来打算偷渡回来直接干掉他,但我觉得这个人还有利用的价值,干掉他还会有第二个张远山,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牵制他,让他成为我和韩的保护墙?”

“这个人以前在A市的时候,名声极好,不好色不重财,廉洁奉公,一点把柄都抓不到。若说现在能牵制住他的事没有,但人倒有一个”霍惊风嘴角有抹狠意。

“他儿子张杰?”陆家豪清楚,张远山无妻也无父母,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不错,他现在既然己经盯上你了,你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剩下的都交给我。我今天来这,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应该和道了,你我都要小心。三天内我把你的履历与近年的生活经历办妥会通过其它人给你送过来。张杰那面,我再想办法,如果张远山能够利用并对此事加以保护的话,最好。反过来,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人不能动,你们动了他,会引来更多的人查这事。我先走了。”

“惊风,好好照顾依晴。洛家身在政局,我不便打扰,让劲雷好好照顾依依。其它的,我无所谓了,走一步算一步”

霍惊风头疼的离开了陆宅,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暗夜’夜总会。叫了杯烈火,这酒不错,挺刺激人的神经,他现在需要个清醒的理一下事情的头绪,并想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安全的解决。

“这么晚了,找我干嘛?”来人不耐烦的坐在惊风身边。放着高床美女不顾,半夜被揪到这地方来,谁能不生气

“给陆家豪洗一下身份,一共十年,越普通越好。”惊风看着吴威一脸不情愿的进来,开门见山让他帮忙。现在霍惊风不可能自己做任何动作,他不想把自己放到危险的地方。

“我操!大晚上把我弄出来,就为这事?陆家豪是你什么人啊?”吴威非常的不满。霍惊风一通电话打搅了他的好事,正在气头上呢,想让他帮他办事,做梦!

“是我老婆的哥哥,少费话,明知故问。”惊风知道他不情愿,这人向来极懒,但能力不错,每天把自己扮成一个小人物,实际上是操纵着所有偷渡活动的首席大蛇头!让他洗清一个人,易如反掌。

“知道了,等着吧,我尽快弄。”吴威挂念着家中的娇妻,想赶快离开。随声敷衍着惊风。

“四十八小时内,你摆不平的话,把你留在我那的小废物带走。”惊风一边喝着酒,一边淡淡的扔下这句话,这吴威,摆不平的事甚少,偏就摆不平他那少根筋的老婆,把她送到他公司,明着是让她老婆大展鸿图,实现她那精英白领的梦想,暗地里是让霍惊风帮他看着人,不想让自己老婆再外受苦更不想让老婆惹上蜂蝶骚扰。霍惊风果然够意思,一入霍氏,就把升为他的秘书。每天看看报纸打打杂,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白古精了!

“你这人真是不中交!四十八小时内,我会差人给你送过去。”吴威鄙视的看着霍惊风,没办法,还是得替人去卖命啊,不然她老婆一闲下来,能折腾死他。

吴威气愤的走了,惊风看表,半夜三点多了。苦笑一声,看来陆依晴这小呆瓜今天是摘不了了。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身边的人买醉狂欢,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张杰控制在手,怎样才能抓到张远山的软肋。帮了陆家豪,也帮自己除了一块心病。昨天张杰不是还鼓弄着依晴寻找自己的人生与幸福吗?不是还要等依晴上了大学,带着依晴一起离开这里吗?张杰啊张杰,你犯了我最大的忌讳,就别怪我对你手狠了。

依晴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是张雨然打来的,一会要来霍家找依晴,依晴应着,张开眼睛,己是中午,想着昨天的事情,窝在被窝里甜甜的笑着,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哦,自己就真的是他的女人了,想到这个词“他的女人”,嘻嘻,真是幸福啊!这样就能一辈子呆在他身边了,多安心的感觉啊。自己倒底是什么时候这么想留在他身边一辈子的?不是一直想逃开吗?呵呵,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穿上睡衣,跑去他的房间,发现他一宿都没有回来,哦对了,帮家豪去处理事情去了。唉,无聊,又得老老实实在家禁足了,暑假啊,就这么无聊的过吧!

“依晴,你醒了?”小云在楼下看见了依晴出了房门,跟她打着招呼。

“是啊,昨天睡的晚些了。”依晴回着小云的话,看见小云坐在楼下客厅,身边坐着苏远鹏。心想,咦,他怎么来了。又想到自己一身睡衣有点不妥,赶紧回了房间。

依晴一边想事一边换了身家居服,张雨然己经到了,依晴站在二楼转梯处喊雨然上来。雨然三步蹦做两步冲了上来,也没顾得与小云和远鹏打招呼,依晴想,今天家里好热闹哦。

“依晴,你知道吗?陆大哥可能惹上麻烦了。”雨然一本正经的对着依晴说,显得非常的焦急。

“知道,昨天晚上霍惊风过去了,我哥这个大笨蛋,自己公司的事都处理不好,还得拉着别人帮忙。”依晴这个坏丫头女生外向,怪自己哥哥昨天扰了自己的好事。

“什么啊?陆大哥可能犯了什么事,现在可能是国际通辑犯的嫌疑人。”雨然觉得依晴像个小傻瓜。

“啊?不会吧?你听谁说的?”依晴不相信自己哥哥一向文质彬彬,怎么会是国际的通辑犯。

“啊?哦,我听大人们说的,这事咱们不知道,但大人们都知道了。”

依晴忙拿电话要打给家豪。雨然拦着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说明他们想瞒你,你可千万别打这个电话,到时候,霍大哥和陆大哥都会怪我的。”

依晴想她说的也有道理,霍惊风昨天晚上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但他什么也不对自己说,他们是有意瞒着自己的,怕自己担心,心里想着霍惊风的体贴与保护,依晴心里甜甜的,但也为家豪开始吊着颗心。

“好,我今晚自己找个理由问他们吧,雨然,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哥被人通辑吗?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雨然很为难,她的确就知道这点,听说依晴哥哥出了事,她真的很着急。

“依晴,我们出去逛街吧,我想去买几本书,老呆在家里多没劲啊。”

“姐姐,你不知道我现在被禁足了吗?天天勾引我出去,昨天还被罚了呢。”依晴没好气的对她说。

“哦,对啊,那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哦,嘻嘻”雨然想起她还因为上次礼服事件被霍老大禁着足呢,自己先告辞了。

依晴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哥哥怎么会变成通辑犯呢?忍不住了,决定打电话给陆家豪问问清楚,电话拔过去,一直没人接,依晴更加心慌。换了件外出时穿的衣服,拿着包包就跑了出去,不顾小云的呼喊与苏远鹏诧异的眼神。

依晴来到陆氏,但家豪没在,秘书说他出去办事了,具体什么时间回来不清楚。依晴无奈从那等了一会,心里越等越紧张。这时电话影响了以为是家豪,忙接起来,没想到居然是张杰,依晴心想,他又找我做什么啊?

听着张杰在那跟她道歉,说自己昨天说的话太武断了。依晴想,他平时也很好的,只是不知昨天为嘛那么激动?嘴上与他敷衍着。张杰说他决定明天回父亲那去了,今天想见她一面,在XX书店等她,不见不散。然后就挂了电话。依晴大叹,这人,真是,也不问自己有没有时间。

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家豪,忽然想到张杰约她的地方离霍氏很近,想着,霍惊风也一定是知情人,转身打车来到霍氏。

楼下的人一看是她,也没通报就直接让她上去了,谁都知道陆大小姐在霍总心中的地位,所以不用通报,人家是一家子嘛。

电梯打开,依晴开到了惊风的那个迷糊小秘书正在惊风的办公室外扒门缝呢。自己也悄悄走了上去。跟着一起往里看。秘书吓了一跳,一看是她,眼睛直了。依晴眼睛也直了。

办公室内,霍惊风坐在老板台后面心烦的抽着烟,闭着眼睛揉着额头。办公室中间的地上跪着一个女人,低泣着说:“我什么也不求,只是希望能留住他,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你只能保一个,你肚子里的还是你老子?随便。”霍惊风无情的表情说着狠绝的话。

女人听到这话更加伤心,嘴里反复念着:“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只能这样,别在反抗了,生下来,我也不会认,何苦,你老子一出事,你家就全完了,那时候,我也不会管你.”惊风恼怒的看了眼手下,怎么办事的,让她闹到这来。

“我什么也不求了,只求你留下我们的孩子,我不会再找你讨要名份了,我只想自己把他扶养长大,我不会在打扰你了。让我守着一个我们的孩子,哪怕今生再不相见,我也认了,你都不肯给我吗?为什么非要让我打下来?”女人控制不住的哭喊。

“一个不可能有爸爸的孩子还是生你养你的老子,自己选一个。”惊风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诱人自杀的混蛋。没错,他是混蛋。

“你好狠!我恨你!”女人无奈的大喊。两年来的苦守,以为云开见月明了,哪知换来的是魔鬼一样的情人送她地狱一样的礼物。

“把她带到医院,然后把手术结果给我送过来。”惊风不看哭喊的女人,对着两旁的手下无情的吩咐。

这女人平时看来挺乖巧,只要她肯打胎,他会考虑不去计较她是如何怀上孕的.昨天手下回来报告说她己同意打胎,谁知今天又改变了主意,居然跑到这里拿孩子来威胁他,这世上除了他的依晴还没人能威胁到他,他是不可能让这事困扰着自己的,他更不能让这事伤了依晴,所以只能不客气的对她了。她爸爸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而这些事的证据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一开始就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所以任何人也不可能伤到他。除了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女孩——陆依晴。

四名手下点头应是,拉着那个女人去医院,女人哭喊着,腿不停的蹬着。门被打开,手下愣了。女人看着眼前满是泪水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很熟悉,在报纸上看过.停止了哭泣,挣脱了霍惊风的手下,抱着眼前的女孩,跪在那女孩的脚下,大声哭求:“陆小姐,求你,求你让我留下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爸爸!”

霍惊风听到这声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看到依晴含泪的眼,呆呆的站在那,脚下的女人抱着依晴的脚哭求,一手把依晴扯进怀里,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把她送走!”惊风怒吼着,手下这才缓过神来,忙强扭着那女人,把她架走,那女人拼了命的拽着麻木的依晴,四个手下只能把她强行抬起来,才算是勉强拉走。

“等一下。”声音不大,四个手下停了下来。但看到霍惊风对他们摆了摆手,于是又抬着那个女人上了电梯。

“我说等一下!!!”依晴大喊,可是没人理她了,依晴想转身去追,无奈被惊风从后面抱住,直接抱了起来,不顾依晴在他怀里的拳打脚踢。瞪了一眼同样呆在那里的秘书一眼,这女人,真是害人,怎么不早通知他一声。今天本就够忙乱的了,这又平白添了个大乱子不是。

“依晴,依晴,好了,好了。”忙着哄劝怀里的小祖宗。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依晴只绝混身发麻,头涨的要裂开一样,不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不相信居然会这么狠的心。他曾经答应过会专一待她,他现在不但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居然能无情的做出这种不近人情的决定,居然强行要那个女人打掉她腹中的他的骨肉并让那个可怜的女人自己选择孩子或父亲的生死,太可怕了!太阴险了!这个养了她十多年的男人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惊风现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知道以她现在年龄与经历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的,自己保护来保护去,却永远是自己伤她最重伤她最深。强把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不顾她的挣扎,他不能放手,现在放手,陆依晴不知会做出什么偏执的事情,他太了解她了。

“放开我,把你的脏手拿开,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了!!!”依晴拼了全力的挣扎却仍然挣不出他的禁固。他给了她多么美好的梦啊,几个小时前还想着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可现在连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狠心的男人身边呆下去,她不认识他,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哥哥,她不认识他,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恶魔.

“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好吗?”惊风低声下气的求着她,他不能让她绝望,他必须让她明白他是有决心改正的。

“机会?你给她机会了吗?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杀了自己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依晴大喊,曾经那么信任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恶魔。

惊风知道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听不会信,只紧紧的搂着她,不放开她,让她冷静下来,剩下的,一会再解决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向来有理吗?你平时怎么教训我的?你禽兽不如!”依晴大骂,心中太过伤心几近崩溃,这不单单只是背叛,这是他对她的欺骗,十几年来第一次发现他骗了她.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因为她太小,她还不明白的险恶,她还不明白人心的不古,她还不明白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她还不明白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本就是一个坏蛋中的坏蛋,混蛋中的混蛋,恶霸中的恶霸,魔鬼中的魔鬼。因为她一直在与狼共舞,安心接受着这个魔鬼给予的一切保护还有爱情.但她却忘了,他本就是一个魔鬼的代言人.她同时也忽略了这个魔鬼为了保护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

张杰VS霍惊风

看着依晴绝望的眼神,她眼里滴的泪如他心中滴的血,这种眼泪,他接受不了。惊风忽然感到自己的无助,是的,他也会无助。

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对她解释,对她说自己不过是犯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她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男人呢。又怎么会理解男人的错?还是告诉她自己是冤枉的?她会信?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想着刚才自己阴狠毒辣的一面,不吓坏她才怪。自己在她面前都是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那种上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一点不曾让她沾染过,一丝不曾让她听说过。她一直活在他为她精心布置的美好中,她一直活在他为她精心打造的安乐窝中。让她一时接受怎么可能。

想着自己的这种认知,惊风放开依晴,摁着她的肩膀说:“我的错,我会改,给我机会,一切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糟,不要因为一件事否定我的一切。依晴,我对你的心任何人都看得到看得清,既然这事你己经知道,我给你时间,你自己慢慢想,我的过错与我的人对你来说哪个比较重要。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相信你最后能明白,但别让我等太久,别作伤害自己的事,别试图离开我。还有……对不起。”惊风看着眼泪不断的依晴,自己对她说的这番话,她能明白吗?她己经长到足够大了吗?放开她,任她哭着跑出去,叫了手下偷偷跟着她,一步不许离开,也不许上前打扰,除非她做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

依晴没有想到要伤害自己,她现在只是伤心,并没有绝望,她伤心自己心中最值得信赖的人怎么会那么的陌生?她伤心那个一直以来对她强行保护与爱护的人原来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伤心那个曾给她保证会专一待她的人居然暗地里对她如此欺骗。她伤心他还是这样的霸道,他在外面孩子都有了,她却连跟普通的男性朋友接触也会引来一顿责罚。她伤心自己前几个小时还想要托复终生的人刹那间变得如此狰狞。但她只是伤心,她明白在他心中自己仍是最重要的,不然不会跟自己解释那么多,不会那么低声下气的苦求自己,而那个不受欢迎的小生命,跟自己也会有关系吗?她不能看着那个小生命就这么没了啊,按了霍惊风的电话,那边急切的声音响起,她并不想多说更不想多听,只是简单对他说:“孩子是无辜的,放了她。”

依晴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今天她接收了太多她不想不愿不能接收的东西,陆家豪的事情让她心烦。霍惊风的事情伤了她的心。这世界上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东西?她是那么相信霍惊风,不管他曾经如何打她、骂她、罚她,但她的内心依然信他、敬他、爱他。是啊,自己一直那么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给的一切,喜怒哀乐全由那个男人一手决定,即使是逃跑,哪次心里不是一直在想他.被他抓回的时候,有恐惧,可同时也有再见到他的喜悦啊.那么让她信任的一个人,现在他却给她看这样血淋淋的事实,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置他们的诺言与不顾,要她守身如玉的同时,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是啊,他不是一向风流成性嘛,怎么可能为她改变.

而血淋淋的事实后面,却又一颗不想伤她的他的心。让她如何选择如何面对?他的错与他的人孰重孰轻?依晴的心中更加偏向与他人。

“依晴!”张杰看着依晴失魂落魄的走过来。

“张杰?”想起他约了她,她给忘了,被两件头痛的事给折腾的。

“我一直等你呢,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呢,没想到真的把你等来了。”张杰很兴奋。

“哦。”依晴不知要不要对他说,她压根就没想来,只是因为昏了头,才走到这边的。这离霍氏本就不远嘛。

“走,进去吧,这家书店的咖啡因厅很不错。气氛很安静。”张杰好心的建议着。

“啊?好!”依晴本是想自己静一静,听他说这里的气氛很安静,想着到这想事也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咖啡厅,这里果然安静,除了他俩,还有另外几对,诺大个咖啡厅只有十几个顾客,当然安静。依晴心想,这里咖啡一定不好喝,不然怎么会这么少的顾客。又想,自己今天那么多烦心事,还有心思管咖啡是否味美?真是,没心没肺。

张杰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想心事,没有打扰她,任她自己在那胡思乱想。而依晴现在只活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注意到张杰一脸关心的盯着她。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为了她就要牺牲我,你太残忍了!”一声尖锐的女声拉回依晴的思绪。回头看去,一对情侣正在吵架.

“这孩子我不能要,我不能伤害我最爱的女人,所以只能牺牲你了。”男人辩解着。

“可我也是人,我也爱你,是我先跟了你,我还有了你的孩子,孩子何其无辜,你怎么能这样作贱一条人命啊,如果她知道也不会同意的,也不会忍心看你为她扼杀掉自己的骨肉的。你现在一时冲动为了她而逼我打掉你自己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时候,你会连她一起恨的。求你了,留下我留下我的孩子吧。”女人高声哭喊着。

“我与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孩子动摇?你别天真了!”男人大声回吼着。

“我天真?我不天真怎么会傻到为你放弃了一切,为你牺牲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为你不顾名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是啊我是天真。所以,我成全你,我会带着那可怜的孩子离开你离开这个世界,来成全你们那伟大的爱情。我倒要看看背负着鲜血的爱情能有多长久?我倒要看看一个眼睁睁看着你杀死自己的孩子的女人有多值得你爱?哈哈哈哈……”女人疯狂的大笑着离开了这里。男人痛苦着掀翻了桌子,眼睛里有泪,慢慢的走出咖啡厅。

依晴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到底在想什么?是啊,她为何没有想到霍惊风为她也同样牺牲掉了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存在也是那可怜的母女两的悲剧之源啊。若干年后,霍惊风会不会因为那个曾失去的孩子也来恨她也来怨她?不!不要!她不要伤害!不要鲜血!不要牺牲!不要怨恨!痛苦的伏在桌面上大哭。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一幕,为什么要她面对这样的事实。为什么霍惊风也会欺骗她,也会伤害她!“这里太闷了!”依晴大声说着,跑了出去。她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她无法面对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了!她要逃,她也只能逃!

张杰看着依晴远去的背影,眼底全是痛。“对不起,依晴!”

霍氏

“果然跟他有关。”惊风沉着脸,听完手下的报告,张杰那么巧合的出现在依晴面前,而咖啡厅里又那么巧合的发生了这一切。那么依晴今天的到来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张杰啊,你是怕依晴不离开我,而故意给她施加压力吧,可你太不了解我与陆依晴的关系了,我有的是办法把她强行留在身边,直到她懂,直到她明白,直到她理解,直到她原谅,而你,我会很快让她看清你的面目,到时候,你不是在做茧自缚?我们共同伤害了她,一起推着她去面对这残酷的与事实,你说她最后会站在谁的身边比较安全呢?你是在帮我啊,在她感觉己无安全而言的时候,她大多会选择习惯.而我,就是她的习惯!

“陆小姐现在在游乐场,己经安排了十六个人轮翻跟着,保证不会被发现。”手下看着惊风的脸色,小心的说报告着依晴的行踪。霍先生如此阴狠的笑着,怎么能不让人紧张,很少的几回看到他这种脸色,都是动了杀机,马上就会有人命丧黄泉。

“很好,记住,那丫头鬼的很,被她发现是小事,别让她有机会伤害自己。”惊风挥了挥手,让手下告退。

霍惊风这一刻是兴奋的,一种久违的斗志燃了起来。张杰,我还没动你,你倒动到我头上来了。张远山,不是我不讲究,是你养了一个好儿子!所以,我会陪你们玩下去!

叹了口气,陆依晴啊,这事对你确实残忍,希望你能自己挺过来,真正的成熟长大,而不是走极端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才好.我会盯着你,我会教你如何长大.等你成熟!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霍惊风的解除

几天来,依晴一反常态,每天睡醒,就拉着一脸错谔的张雨然一起逛街,购物,去迪厅,去酒吧,去夜总会,去以前从来不曾去过的所有地方,大把大把的花钱,疯狂的玩乐。玩到累了,回到家中,看到米琪母女也不在躲避,而是冷着一张脸盯着她们,盯得她们母女二人不敢回视,不敢走出自己的房间,米琪妈干脆住到了医院护理儿子不敢回来,霍夫人难得不出去打牌,在家的时候,依晴也完全不在乎,只顾自己的事情,不说话不打招呼,问话也不回,霍夫人想要发做,但看到霍惊风现在对她都是一副讨好的样子,知道现在自己发做只有吃亏的份儿。强忍了下来。遇到惊风示好的眼光,依晴也只是漠视,小云曾几次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回答:“自由了。”小云一脸羡慕看着她.也去向哥哥讨自由,被哥哥一个冷眼冻了回来.

每天早早出去,晚上玩的很晚才会回来,依晴终于过上了自由的日子,但是她不快乐,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自己或别人的假相罢了.她不快乐!她不敢快乐!她不配快乐!因为,她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舍不得那个恶魔.更舍不得自己的那颗心。

惊风听着手下的报告,看着依晴这几天来花销的帐单,长出了一口气,嘴角有抹轻松的笑。陆依晴,你这是舍不得离开我啊。疯狂的花销,想来减轻自己心中的压力,想用这种最微小的方法来报复我,却舍不得离我而去,每天肆意的玩乐,想借以反抗我,激怒我,但仍舍不得离我而去。在家中对所有人的冷淡挑衅只是为了给我制造更多的麻烦,来缓解你心中的不平,你现在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傻丫头,真舍不得让你看更残忍的事实了……换个方法吧,既然你不想离开我,既然我的人在你心中,要比我犯的错重要的多。我又怎舍得再给你看那些你无法接受的背叛。别忘了,我是最疼你的人!

依晴又是玩到了半夜才回来,张雨然今天不肯陪她了,因为张爸爸不喜欢女儿每天都在外游荡,所以,依晴只得自己去打发心中的苦闷,她会去最乱的酒吧,最乱的迪厅,她会要最烈的酒,虽然她只喝了一口就被呛的喘不过气来,但她想喝醉,想试试醉了是不是真的就没有苦恼了。

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霍惊风怎么会这么大方放她一人出去疯,她喝得不醒人世的时候,第二天早上醒来肯定是在自己的大床上。也曾试过躲一个背角处大喊救命,没出两秒,N对陌生的男女向她冲过来,看到她没事后,很虚假的表达着关心。她不相信现在这么多人喜欢管闲事,她只相信,霍惊风一向不是个会纵容她到如此地步的人。所以她更安心更肆意的挑衅着,用更加疯狂的举动来麻痹着自己那颗内疚的心。只要她走了,那孩子,那女人就可以幸福了,可是她舍不得走。她留在这里,会哭会痛会伤心会难过。但她离开他,她会失了心,失了心的人怎么活下去?她不是一个无私到可以为了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的人。十八岁的年纪让她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她只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她只能傻傻的用自以为的方法去报复他或是惩罚自己。

霍惊风一直在等她,坐在她的床上,看着她这几天的战利品,一屋子的大小包装盒,搞得他刚才进来无从下脚。都还没有拆开,心想,光顾着跟我生气了,只想着买却没时间看。女人啊,一生起气来都这么能折腾。好的没见她学的快,这毛病可是无师自通呢,真是个傻丫头。轻声笑了笑.见她回来了,笑着迎上前。

“陆大小姐玩累了?知道回来了?”

依晴不理他,这人,什么意思?看不出我在难过吗?看不出我在故意气他吗?怎么不发火,干嘛笑的像个苍蝇那么讨厌。

“你也想了这些天了,不知想通没有。”霍惊风还是一脸献媚的笑。

沉默,不能跟他开口说话,他会把自己绕糊涂的。

“依晴,咱俩谈谈吧。行吗?看在我以前挺疼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跟你说说前因后果,原不原谅的你看着办,但你有权利知道真相,对吧。”惊风自己心里鄙视了自己一千次,为了哄她,就让自己变成一个居家小男人吧。

“你疼我?你一向是让我疼的人吧!小时候疼在身上,现在疼在心上!”依晴不满的大喊!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也疼啊,从小到大都疼在心上。真的,打在你身疼在我心。现在看着你心里难过,我自己也不好受啊。你看看,我这几天瘦的,你摸摸,都皮包骨了。”霍惊风心中嘲笑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跟个小丫头这开始死缠烂打了。没办法,谁让自己有错让人家逮着了呢,谁让自己就非要拿人家当个宝呢,活该,先哄哄劝劝,看情况再说吧。趁机拉她的手,被她甩开.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对依晴,他有足够的耐心.

依晴看着眼前的霍惊风,一脸惊讶,这什么人啊?一会一变,平时装得跟个救世主似的,教训自己一套一套的。前两天又变成超级大坏蛋,不再乎别人的生命视自己的骨肉如无物,冷血无情让人看了心寒。今天又换了这副样子,贫了吧唧的,献媚讨好到跟个街头流浪的小狗一样猛摇尾巴。冷眼看着他,还是不理他。

“对了,你哥前两天遇到麻烦了,现在没事了,一切安全,这两天我就忙着你哥的事来着,要不然早就来跟你负荆请罪来了。”霍惊风知道她己经听说了陆家豪的事了,所以现在抖出来,一来让她开个口自己好往下哄啊,二来还可以博些她的好感与同情。再次鄙视。

“哦,对啊,我哥到底怎么了?”依晴果然着了他的道,上了他的套。她心里这几天光想着自己的事了,把她的那个好大哥给忘了,唉,女生外相不是!

“也没什么,国际上有个长相的跟他挺像的杀人犯,警方以为是你哥,你哥哪有那本事啊,让他杀个鸡,他还得考虑怎么帮鸡安乐死呢。”惊风告诉自己,这是对她善意的欺骗,是为她好。有的时候知道真相没什么好处。还好,她开口了!只要一会能让她哭出来闹出来,这事就差不多了。

“哼,我哥当然没有你本事!有几个人能谈笑间置自己的亲生骨肉于死地?对,没人能,做出这事的就不配称为人!!!”依晴的气上来了,大声指责加怒骂!!

“是,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嘛,我不对,我有罪,你饶我这次吧,行吗?给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上少一个败类,你要是不原谅我,你不是让我破罐子破摔嘛,那你不也变成坏人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道什么意思吗?”送上死皮赖脸的笑容。惊风趁机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先绕她,绕迷糊了再哄。

“哼!”依晴心里己经不那么气了,一是时间长了,己没有正在气头上时的愤怒了,二是霍惊风以前就那样,风流成性,大报小报天天上,她并不是第一次知道,只不过那天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罢了。三是,其实这件事她生霍惊风的气,但同时也恨自己,她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那个女人的悲剧,如果没有自己,如果不是霍惊风不想让自己伤心,他又怎么忍心残忍的不要自己的孩子呢。想着想着,又开始觉得一切的主因都在自己身上,又怕若干年后霍惊风会恨自己。

“我以后也给你生孩子行吗?”想着刚才的想法,没出息的溜出了这句话。想着如果自己也给他生了个孩子,那他以后就不会怪自己了吧。陆依晴开始倒戈。

惊风本听着她“哼”的一声,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哄她。又听她没头没脑的溜出这么一句话,心里明白,今天能哄好这个小祖宗了。但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溜出这句话。必须打开心结。

“依晴,我的孩子,只可能由你来生,我不会让任何人怀上我的孩子。而这次是个意外,我在外面找女人是我不好,你太小,我舍不得碰你,又自私的不想去控制自己的情欲,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当时一时冲动,以为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下去就解觉了一切,不想让你知道跟着心烦跟着伤心。但还是被你发现了,看你伤心,我真的受不了。但还好你很及时提醒了我,孩子是无辜的,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他都是一条命。我没有再逼那女人打胎,我会让她顺顺当当的生下孩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冤枉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却来威胁我,你说那个时候我能不生气吗?我能不冲动的逼她去打胎吗?原谅我,好吗?”霍惊风一口气说把自己想了两个小时的话全说完。等着依晴来问。

“你凭什么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依晴听他现在一推六二五,心中不爽,吃干抹净,真是男儿本色啊!

霍惊风不紧不慢的拿起身边的一个纸袋交给依晴。

依晴疑惑的打开纸袋,光碟一张,照片数张,放入电脑,依晴慢慢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大致内容是:那天的那个女人跟另一个男人坐在一个包间里,女人哭着说孩子差一点不保,还好最后时候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拦了下来,没有被送进手术室。男人一脸心慰之色,安慰女人说,只要保住孩子就行了,要不然还真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霍惊风这个冤大头没套到,倒把自己的孩子搭进去,多不值,女人满脸眼泪的幸福的偎进了男人的怀里,对男人说,现在霍惊风给了她一笔养胎费,非要逼她把孩子生下来去做DNA,等霍惊风有了证据后不会放过她的,她怕。然后两人约好时间,准备一起跑路。那几张照片是那对男女一起上车,一起购物、一起进入一间公寓的照片。

依晴看了这些,傻了一样站在那里,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怎么能拿自己的孩子来做为筹码,怎么能!这世界太脏了!她转身投到惊风的怀里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问霍惊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脏,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复杂?为什么啊?你为什么非要让这种事情缠上身,为什么非要让我这么伤心啊!!你吓死我了!!你让我以为你会恨我,你让我以为自己是个帮凶,你让我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孩子!”依晴在他怀里又哭又喊,小拳头拼了命的往他身上打.终于得到了释放!!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让这种事有机会伤害你了,相信我!”惊风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软言哄劝。他知道,这件事可以过去了。是陆依晴对他的不舍救了陆依晴自己,也给了张杰一条生路,给了霍惊风一个难得善良的机会.

“那她现在走了吗?她还在A市吗?”依晴一边抽咽着,一边问霍惊风,她没亲眼看到没亲耳听到,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她不知道那间咖啡厅是我的,所以还以为很安全,还以为我不知道,听刚才他们商量的,应该是在后天才会离开,你说我要不要放过他们,他们害你伤心,害我难过,应该把他们抓回来教训一下,你说对吧?”惊风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轻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不要!你别在做坏事了!我会怕。”依晴小声的偎在他怀里,柔柔的说。

“好,听你的,只要你不生气了,别伤心了就好。”霍惊风宠腻摸着她的头发,眼晴满是柔情。

依晴躲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心里庆幸着还好是一声误会,还好那不是霍惊风的孩子,还好她不用再挣扎了不用再以为自己是个无情的帮凶,无情的刽子手了。

第64章

惊风看着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柔顺,心中暗叹,还好,虽然她的懵懂年少,让她碰到事情不知如何解决,不懂自我保护,但正是这种年少无知也让他轻松过关。想着那天两人未完的激情,惊风顺势把她压在身下,想继续着那天采花大任。依晴马上敏感的躲了过去,她不想,也不要,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现在想抗据。

惊风看她这样,知道她心里仍有顾虑,也不强迫,只是淡笑的对她说:“别误会,就是想搂你一会,你想到哪去了?再说了,刚才是谁想给我个小孩儿的?”一脸正经的搂着依晴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她,还好,没有弄丢了她,没有弄丢了那颗心。

依晴见他开始嘲笑自己,也不理他,背着他躺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心里想着,这事儿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吗?他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如此耍弄?怎么可能直到那女人怀了孩子找上门去,才发现被人扣了绿帽子。或是那女人只是他平日里逢场做戏的玩伴,如他所说的,偶然一次的意外之失让那女人想缠住他,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搞事罢了.这怀疑,暂时不能跟他生张,要自己慢慢的搞清楚才行,对,哪天要亲自己会会那女人,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是不是只想哄骗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能让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哄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想那么多了。转身面对霍惊风,搂上他的脖子,长腿盘上他的腰,小嘴嘟嘟着对他撒娇说:“人家都好些天没睡过一宿安稳觉了,天天伤心天天哭,我今天要好好的睡一觉,你哄我!你给我唱摇篮曲!还要拍拍我!”

霍惊风见她这阵势,心中又苦又甜,苦的是这小丫头手搂着他的脖子,把她的胸脯全都贴到自己的身上也就罢了,一条大腿还如此放浪的骑在他身上,这不是勾引是什么?小嘴还一副委曲大了的样子要求他哄她睡觉,现在他哪有心思哄她睡觉,他只想吃了她,可惜时机不对,现在强上的话,怕刚刚哄好的她再次生气不理自己,那自己又得大费周章的哄啊劝啊的。不过现在她的心都在自己身上了,不差那一天两天,等过几天她自己证明了他没骗她,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会拒绝了。甜的是陆依晴并没的抗拒跟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他今晚可以搂着她共同入眠了。

他也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不但忙依晴的事还得忙她哥哥陆家豪的事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张杰与他狐狸一样的老子张远山。他比她累多了,他天天忙着处理事情,她天天忙着制造事情。心里想着,人家陆依晴的命咋就那么好?要是他跟陆依晴调换过来,那她早就心甘情愿的任打任骂,让人家为所欲为了,上哪找一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能一心一意的对着你啊。陆依晴,做人要知足。心里傻傻的想着,手上还得轻拍着她,嘴里胡乱的哼哼着一些依晴小时候唱给他的儿歌。夜,肆虐着整个大地!依晴像个小狗一样绻在惊风的怀里沉沉的睡着。惊风那发麻的胳膊在抗议,可是无奈,胳膊的主人睡的比身边的小狗还要死。两人的鼾声一唱一和,一高一低。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唱着平安之歌。

第二天一早,惊风拉过睡眼迷蒙的依晴在她耳边说:“事情己经说开了,以后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放肆了,白天爱出去就出去,晚上我回家之前,你得给我呆在我家里,知道吗?”

“不要!”依晴虽然没有完全的清醒,可也知道他这是在对自己的自由进行着无情切割,今天切一点明天切一点,不会一刀切那样让你一下受不了,而是慢慢的蚕食,最后又会回到原点,她不傻!

“嗯?你再说一遍。”惊风想着,死丫头天天出去瞎胡闹,你在哪家酒吧,我就得安排哪家酒吧暗地里清场,怕你喝醉的丢人相让太多人看到,你还这么不领情。

“不要,不要,就不要!”依晴睁开眼睛无畏的看着他。昨天晚上那小男人的讨好样呢?昨天晚上那小流浪狗的可怜相呢?今天一早又开始装!!!累不累啊你!

“陆依晴,你别以为你自己抓到我点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霍惊风没好气了,怎么着,我这一失足,你就真想给我千古恨啊,做梦吧你!

“有本事,你也抓抓我的,咱俩就扯平了,我就还跟以前一样!”依晴想着他昨天晚上讨好她哄她的样子,就对他怕不起来了。

“反了你了!小丫头,我话是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当众丢人,就试试看。”霍惊风知道再跟她扯也扯不出什么道理来,弄不好还得吵起来,自己做个大方的人吧,抬脚走人,不跟她一般见识。

想想不对,她刚才说什么?让他也抓她的奸?有些话得警告明白了,别她一冲动再真做出些让两人都后悔的事。返身进屋,她正在浴室里洗澡。走进浴室,冷笑的看着她,一把拉过来摁在墙上,一只手强摁着她的一双手,固定在她头顶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有些错误,男人可以犯,女人不能,明白吗?”惊风咬着牙狠狠的对她说,拿什么威胁他都行,就是这个不行。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也是个在某些方面有洁辟的男人,平时在外面如何风流,一定会挑人,随便的女人他不要。二手货他不吃!而陆依晴,是他这些年来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花,更不能做出这种事!

“你放开我!你讨厌!我知道了你快松手。”依晴难为情的喊着,都是那该死的洗澡不关门的习惯,让她现在如此被动如此难堪。只能无奈的妥协。

“你要是敢在外面搞这种事出来,我会让你知道这十四年来我有多疼惜你,让你后悔认识我,让你做了鬼都得绕着我走。记住了?”惊风看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想遮想捂,无奈双手被人固定着。想想自己可能有点过于激动了。缓了缓情绪。软了口气对她说“依晴,你对我太重要了,所以别做出让我让你都后悔的事。算我求你。刚才我太激动了,对不起。”低头轻吻了她的脸蛋,放开她的手,看她一脸错谔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涌上眼泪,呆呆的对他说:“我记住了。”然后冲出浴室。惊风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自己真是个混蛋。怎么老是伤她。但现在对她的警告,好过事发后的悔恨就是了。

霍氏集团坐拥A市最好的地段,办公楼也是A市的标致性建筑,而霍氏企业在A市也是龙头企业,那霍氏的领军人物霍惊风在A市也是跺一跺脚都会震三震的人物了。现在霍惊风就想跺一下他那宝贵的脚,因为他要震一下某些人了。

虽然依晴己经其本搞定,但这件事情让他发现了身边的两个定时炸弹。他必须得摘掉,不能让这人这事随时威胁着自己,他是个自保能力非常强的人!自保的另一种方法就是进攻!

人无完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所有人都不会从一生下来就一点坏事都不做。陆家豪曾问过霍惊风,有没有能控制张远山的办法,霍惊风当时只告诉他,会拿张杰开刀来对负张远山。其实,他不用。因为,他跟张远山曾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人曾经联手做过很多为人民某福利,为霍氏谋体面,为张远山谋声望与地位的合作事项。霍家能如此神速的转轨,能如此顺利的由黑转白,再以白养黑,跟张远山有很大的关系,没有当初的张远山,霍氏就不可能这么快的完成这些转轨。而没有霍氏,张远山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能在A市有突出的政绩,那是霍惊风帮他撑着。能在省上顺利的帮着国家为着人民完成那些别人都无法完成,拖了几年的大事他却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全部搞定,这里面全是霍惊风的人脉与活动。他步步高升,并没有忘了霍惊风的帮助,所以霍家在A市甚至整个省内的地位都是响当当的安稳,都是人人称赞的大户之家,善心人士。张远山的老谋深算,加地霍惊风的狠绝沉稳,在他们二人手上的案子太多了,霍惊风若想动张远山就必得把自己牵连进去,而张远山若想动霍惊风,也等于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两人表面上没有任何来往,私底下却是最佳的合作伙伴,只是现在这合作关系,怕是要改变了,霍惊风打算做一个小人了。因为张远山的宝贝的儿子己经把手伸向了霍惊风的禁区。他要警告一下,如果警示无用,那么他不在乎让自己平静的生活再多些风浪。为了她,值得!

当张远山收到了来自霍氏的信笺时,心里微颤了一下。

霍惊风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信任过的一个人,他虽年轻,却沉稳有礼,他虽身处黑道,却能把政局分析的头头是道,并能一句话说进别人的心坎。他看过他处理事情的方式,阴狠毒辣,不留后患。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取胜。永远能做到一击必中,而且不会留下证据给自己困扰,让自己处在最安全最无害的地方。他身上没有年轻人那种少年得志的自以为是,也没有黑中那种暴虐成性。表面上,你永远会觉得他只是豪门二代,一个比纨绔子弟有能力些的豪门二代而己。但接触后,你会发现,他是一个谈笑间可以定夺他人生死,却一脸无害的看着那人,让那人明白,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而当初一向清廉的他遇到正要转轨的他时,贫苦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他清廉的心,而他只对他说了一句:“帮助一个群体弃恶从善或放弃一伙恶势力的弃暗投明,哪一样对国家对,对人民好些?”

从那以后,张远山为了国家,为了,为了人民,与霍惊风勾结在一起,两个明白人,做了许多年的明白事,并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张远山越升越高,霍惊风越做越大。两个人的关系却还是你听说过我,我听说过你,却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原来是一对好战友!

今天,多年来从来没有跟他明着来往的霍惊风,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送来了霍氏的信封,他想干什么?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张杰与另一个女孩。儿子与那女孩正在说着什么,儿子很严肃,那女孩一脸幸福的满足相.为什么霍惊风要给自己送来这么一封信?

张远山想着,能让霍惊风做出如此不冷静的事,怎么会跟自己的儿子沾边。他多年游刃于政海,多少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分析这点事,对他来说,太过于小儿科了。霍惊风的禁区是什么?是那个在他身边的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而帮助陆家豪。给了陆家豪另外一个生活经历,他差了一个他推荐给他的最为亲近的手下给陆家豪送去那份资料的时候,就等于在向他明示着:这个人,你不能动!

那这封信说明了什么?说明儿子己触到了他的禁区。是的,没错,一定是这样。这个站在儿子身边的女孩是谁?并不是那天跟在霍惊风身边的女孩啊.他拿机电话给秘书:告诉张杰,我在医院,病危!

张氏父子

当张杰风尖仆仆的回到爸爸所处的省会城市,被张远山直接扣下,并强行把他送到国外,他不给儿子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知道,无论儿子说出什么来,他都不能跟霍惊风翻脸就是了,儿子的小儿女情长,可以用时间改变,但如果与霍惊风翻脸,他的地位不保,他的仕途堪忧,那他的儿子又有什么前程可言,有几个能白手起家的,在官场上没有人罩着,又有几个能真正爬上来的。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他知道那种身在底层怀才不遇的感受,他知道那种没有背景没有后台而孤立无援的滋味。所以他不能让儿子也经受这些。他对儿子狠下一时的心,方能保儿子顺一世的心啊。看着儿子被自己强行送上飞机时那含恨的眼睛,没等飞机起飞,他就落荒而逃。他明白,儿子现在不会理解他。让时间慢慢冲淡这一切吧。

霍惊风很满意的听着手下的报告,不错,张远山这条老狐狸很识实物,没有让他失望,以最快的速度让张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还有一个人呢,动不动她?霍惊风想着这个问题。先留她一阵子,也许还有利用的价值。

依晴早上被惊风教训后,哭了好一阵子,以为有所改变,其实还是原地踏步,她跟他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就对了。依晴认命的想着。擦了擦眼泪,她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管结果如何,她必须搞清楚她身边的男人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要去找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住在哪里呢?这事不能开口问别人啊,问谁,谁也不可能告诉自己,就算有人告诉了自己,那霍惊风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此事,马上会着手安排,这样自己还是找不到真相啊。拿出那盘光碟,依晴重新看了一遍,没错,他们约好明天的飞机一起私奔,那么自己只需要明天去机场就可以知道真相了。现在,她决定去看看家豪。她的哥哥。

家豪看着依晴的到来,非常的兴奋,最近乱七八糟的事缠着,一直没时间去看她们姐俩,还是依晴跟自己比较亲,动不动就跑来看看自己。

“不是被霍叔叔禁足了吗?怎么跑出来了?”家豪帮她倒了杯茶,送到她手上,仔细的看着妹妹,长的跟妈妈一样,真美!

“想你了,还管什么禁足令,就是禁命令我也得来看你啊,你是我哥嘛!”依晴看着家豪,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这才是她的哥哥啊。怎么前两天他出事的时候自己只顾着自己的事就把他忘了呢,太没良心了。嘴上的甜言蜜语也说的格外诚挚。

“唉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哭什么啊?谁给你气受了?你告诉哥,我给你出气去!”家豪看着她哭,听着她嘴里说出的煽情的话,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无动于衷。

“我没事,就是想你了。哥……”依晴把今天早上的委曲一股脑的倾泄出来,趴在家豪身上哭泣。

家豪不知说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妹妹,他不清楚依晴这是怎么了,他只能默默的陪着她,让她发泄个够。依晴哭了一会,心情好多了。缠着家豪带她出去玩,她不清楚自己今天怎么了,就是想放纵着自己,她不知她在怕什么?也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家豪看她今天情绪这么反常,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带着妹妹出去玩一天!多少年了,没有跟依晴出去玩闹,今天就让他们兄妹放纵一回.只是他的心中也沉重异常,这是怎么了?依晴有什么心事吗?

张杰坐在飞机上,他不明白。忽然接到父亲病危的电话,火速的赶回来,却被自己的父亲强行押到机场,押上飞机。他不甘心,他还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必须反抗。看着最后一个乘客马上就要登机了,张杰趁警卫不注意,冲下飞机,他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必须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跟她有关吗?或者说是不是他搞的鬼?警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张杰己经跑出了机场。

半个小时后,张远山在省长办公室看到了儿子。

“你……?”张远山不解的看着儿子,看来霍惊风的警告是对的,儿子疯了。就为了一个女人?

“我跳下来了。”张杰不解的看着父亲。他想过,什么事能让父亲如此不顾他的感受强行把自己扭送出国。他最近都在做一件事,而他做的这件事,只可能得罪一个人——霍惊风。

“孩子,告诉我,你为了什么?值得吗?”张远山想听儿子亲口说。爱情这东西他己经不在相信了,他的妻子也就是张杰的妈妈因为受不了清贫离开了他们父子,那个时候没有其它女人肯接受他们父子俩,嫌生活的清苦,嫌他身边带着幼子。终于有权了有钱了,女人疯拥而上,却没有真情可言,张远山早己放弃了爱情,他心中唯有父子亲情。

“那你告诉我,你又是为了什么?”张杰的心中,父亲的形像是高大的伟岸的,父亲是一个真真正正为国为民的好干部,一个有着理想与抱复的好干部。可为什么,他会在这件事上横加阻挠?他在怕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不顾多年的父子亲情强行送唯一的儿子去国外单独生活。

“你最的干了什么好事?”张远山觉得,即然儿子如此固执,不如把话跟他说开比较好,让他自己分析利弊

“没干什么好事,坏事倒是干了不少。”张杰嘴角带笑冷冷的对着父亲说。

“你这孩子,你得罪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爸爸控制不了的人了。”张远山低声吼着儿子。

“爸,这种事情,是我跟他之间私人的问题,并不需要你如此动怒。”张杰不明白父亲为何要买霍惊风的帐。

“私人问题?女人问题吧。你跟他抢哪门子的女人?你才多大啊!”张远山现在只觉得那女人无疑是祸水一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让她留在儿子身边。

“爸,你在怕吗?怕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怕他?依晴怕他,不敢离开,你怕他,却强行要我离开。到底你们都在怕他什么?”张杰大喊,他不能理解大家对霍惊风的惧怕。

“儿子,跟感情相比,男人的事业与前程要重要的多。你要多为以后着想,而不是停在现在的儿女情长上。”张远山没法跟儿子讲明他跟霍惊风的合作关系,只能跟儿子摆大道理。

“这跟事来与前程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依晴,我会对她好,我会努力的去奋斗,霍惊风能给她的,我一样也少不了她!”。张杰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终有一天,他能让依晴过上与现在一样的日子,霍惊风能给的,他也能,而且,他知道,陆依晴不是一个势力的女人,她不在乎这些。

“你现在还小,不理解这些,我能明白。什么也别说了,我给你安排一下班飞机,你马上走。”张远山不想再跟这执拗的儿子再争下去,他必须马上送走他。他太清楚霍惊风的行事手法了,警告如果没有用的话,那么马上就会有所行动。他不敢赌,他赌的是自己与儿子的未来,或儿子年轻的生命。

“我还会跳下去。哪怕飞机己经起飞。”张杰固执的看着父亲。年轻的心中有一颗执着的心和一个反抗的灵魂。如果说开始只是对依晴的迷恋,那么,现在多了与父亲与霍惊风对抗到底的绝心。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听话?”张远山抚着头,他碰到的事情显少有好此棘手的。一方牵扯着他们父子的前途,而另一方却以命相逼。如果儿子没命了,他要这前途有什么意义。

“我要陆依晴。”张杰把话给父亲挑明。

“儿子,女人多的是,干嘛要跟别人争呢?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张远山不解的问儿子。

“女人多的是,可我只喜欢陆依晴。我不喜欢跟别人争,是霍惊风在跟我争。她也不是谁的东西,她只是她。我要让她明白一个人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别人!”张杰大声的冲父亲大喊。父亲跟霍惊风是一样的,他们都喜欢把别人当成一样东西,任自己为所欲为,霍惊风强硬的控制着依晴,而父亲现在也想蛮横的把自己扭送出国。

张远山看着激动的儿子,冷笑了一声。儿子,前途,他会选择儿子。拉开抽屉,甩出一个信封扔给儿子。

“你喜欢陆依晴,那这个女人是谁?你到底在搞什么?”张远山见说服不了儿子,只好先问明事情,帮儿子想一个脱身的办法了。

“霍惊风给你的?”张杰看着这张照片,眼睛在冲血。

“是的。”张远山拿出一根烟,平静的抽吸着。

“爸,我会走,给我两天。两天后我会走,在我的能力不足以与霍惊风相抗衡之前,我不会回来给你添麻烦。”张杰绝然的看着父亲。

“儿子,你斗不过他。你还太年轻。跟他打交道,要懂得蛇打七寸的道理,你抓不住他的七寸,就要懂得如何自保。”张远山想着,霍惊风,我们两个人也要开战了吗?你为了女人,我为了儿子。你看重的是什么?女人还是事业?我看重的只有儿子只要亲情。我们两个谁能赢呢?

张杰看着爸爸,这样的父亲是他没见过的。阴沉,攻于心计,精于算计。

看着张杰离去的背影,张远山亲自拔了两个电话.

最熟悉的陌生人

霍惊风接到了张远山的电话。

放下电话,霍惊风心里在思考一件事,张远山是敌是友,他会这么大方把儿子送到他手上?

张远山当然知道儿子不会是霍惊风的对手,所以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杀到自己头上来。他做了两手准备,第一,他要努力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这样会委曲了儿子。不过相信若干年后,儿子真正的长大了,成熟了,自然会明白他这个做父亲的苦心。而自己也可以保存力量,有能力扶持着儿子越走越好。第二,是他最不希望也最没有把握的事,他要跟霍惊风开战,两个多年的合作伙伴,要公然对抗了吗?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不过是家里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他认为是祸水的女人,输了,就是一无所有,怕是连自由都是奢望,锒铛入狱这个词让张远山混身发冷。

还好,老谋深算的他还有另一手棋,霍惊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一定要跟你斗个你死我活,我当然要为自己布一个退路,我还不想死,我己尝到了权力的滋味,那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张杰返回了A市,站在A市的市中心,他笑了,父亲,他的父亲倒底想干什么?这面答应他要给他时间,那面却通知了霍惊风,对他围追。还好,他不笨,当他发现前面公路口有人检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就是父亲的妥协,这就是父亲的蛇打七寸,他没有办法阻止我,所以他通知了霍惊风。既然我的举动在他们的眼里只是小儿女情长,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依晴,我真的同情你,你原来一直活在这样的圈子中,一个没有自由只有阴谋,一个身不由己全由他人的世界。我一定要带你离开,为了你,我要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你就是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你,我会给你平等的爱情。为了我自己,我要向他们宣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由着他们操纵,由着他们掌控,由着他们肆意摆弄自己的人生。

今天对于张杰是惊险的,他不止跳了飞机,他又学会了如何飞身跳车才会把自己的伤害降低到最小——车子开的时候不要跳,因为你一定会受伤,只要车子停平稳了,才方便跳,无论你跳的多高,大不了崴一下脚,好过现在跳车摔断了胳膊。张杰微笑着摇头,爸爸说的没错,我还太小,经验不足。但我不是笨蛋,想与霍惊风斗,当然是抓住他的七寸。我现在就去!

陆依晴趴在家豪的背上,闭着眼假睡着。她今天玩的很疯,她拉着哥哥把所有游乐场里的项目玩了个够,她肆意的大笑,疯狂的叫喊着,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心情如此低落,为什么需要刻意的大笑来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那么不幸,只为霍惊风早上的训斥吗?不是,绝对不是,依晴自认不是那么有脸的人。让人家狠训了一顿就会心情低落到如此。她心底的不安定、她心底的不确定、她心底有太多不知名的恐惧。

家豪把依晴放进车里,关上车门,走远几步。拿出电话

“霍惊风,我是陆家豪。”

“有事?”

“依晴跟我在一起,她今天很反常,我想留她在陆家住一晚。”

“不行,你给我送回来,或我去接。”

“她是我妹妹,她还没嫁给你,她姓陆。”

“她是我的人,我做主.她的事情,我说的算。”

“我真为依晴不值,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那是她的幸运,如果她爱的不是我,你现在会更为她不值。”

“给她一点空间,哪怕只有一宿,让她喘口气。”

“……”

“知道你疼她,她才十八岁啊,她心里压的心事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但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她不快乐。但她现在很不快乐。”

“她人呢?”

“发泄累了,睡呢。”

“让她睡吧。”

家豪挂断电话,依晴,你的哥哥只能为你争取这一晚的安宁,只能为你争取这短暂的放松。

依晴躺在车里,依然紧闭双眼,嘴角上多了一丝微笑,眼角多了两行泪水。用手擦拭,不能让家豪看到,她又利用了他。

第二天

天空下着小毛毛雨,太阳公公被乌云哥哥遮去了光彩。

依晴一早就爬了起来,她没有去打扰家豪,昨天回来,家豪一直坐在她的身边跟她回忆着童年,回忆着小的时候,回忆着兄妹两人的往事,回忆着父母,回忆着依依,是什么让他们只能拥这么可怜的回忆,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身不由己。依晴躲在家豪的怀里低泣,家豪怀抱着依晴伤心。他的妹妹,他最为珍视的妹妹现在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被动,如此的恐慌是为了什么?他问不出来,他也解决不了。他知道这世上最难解的就是一笔感情债,她欠了霍惊风或是霍惊风欠了她的,都是他无能为力的,他只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安慰着她,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哥哥都会站在你身边,为了你,我可以跟任何人奋战到死。

依晴听了这话,惨淡一笑。她不要任何人为她而战。她只要她身边的人都平安,她昨天为什么那么疯狂,因为认命了,她已决定从此以后,再不提自由再不提平等,她会认命的伴在那个人的身边,做一个乖小孩,做一个没有灵魂的女人。幸福着他的幸福,悲伤着他的悲伤,喜怒哀乐全凭他,一生荣辱全由他。

走进哥哥的房间,看着家豪睡的那么沉稳,昨天他睡的太晚了,她知道他一直陪着她,直到他认为她己经睡去。她清清的摸了摸哥哥的脸。哥哥,我不会让你为难,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你不是不疼我,你也是身不由己。你想解救我,可你也知道我的心己沦陷.所以你无能为力.轻叹一声,依晴步出陆宅。看到了熟悉的车子,心中暗叹,他是不放心我,还是太关心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了?怪我昨天训你了?”霍惊风打了个呵欠,一宿睡不安稳,半夜三点就开车过来,看到三楼的灯还没有熄灭,家豪说的没有错,她有心事。

“没有,就是想家豪了,想起爸爸,妈妈。我对妈妈的印像很深很深,她很悲伤,一直很悲伤。我记得小时候经常看到她偷偷的哭。我对爸爸的记忆很少,只记得他很疼爱我们,他只要在家都会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依依,对我们微笑,亲吻我们。家豪是我童年的梦,小的时候,我只想要家豪陪在我身边,有他在,谁也不会欺负我,他会保护我,他不会让我受委曲。现在爸爸妈妈己经是记忆,而保护我的人也换成了你。不管这些我愿不愿意,我只能接受。”依晴不看他,像是自语又像是低述。

“怎么忽然这么多感受?让我看看,我的小野猫一夜之间就真的长大了?”惊风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心慢慢揪了起来,这丫头怎么了?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没有任何情绪,他看不清她了,她是怎么了?

“我饿了,带我去吃早饭吧。我想吃些清淡的。”依晴看着他,他的眼睛有了疑惑。

“好。”惊风恢复了心态,一边开车一边在飞快的回忆,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简单的吃过早饭,依晴跟惊风来到霍氏,跟霍惊风的小秘书瞎聊了一会儿,霍惊风的上午是忙碌的。他有太多的公事需要处理,依晴见他太忙,跟他告了假,说自己想出去转转,下午再回来,晚上好一起回家。惊风点头同意。她起身便走。她要做一个乖宝宝了。

来到机场,坐在那里等。她想看看那个女人如何跟人逃离,她想问问那女人,什么原因能让她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一个小时候,依晴如愿的见到了那女人,她身边站着的就是昨天在光碟中看到的那个男人。陆依晴快走几步,拦在那女人面前。

“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小姐,这不干你的事。请让开”男人带为回答。女人沉默不语,目光呆滞。

“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不是所有人一生下来就可以坐拥一切的,不是所有人能向你这样衣食无忧,可以每天挥金如土的。我们只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梦想做一些努力而己。”男人搂着身边的女人,直直的盯着依晴。

“所以你们可以放弃自尊,不惜欺骗?”依晴不解的看着他们。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人生,现在我们失败了,陆小姐可不可以大度些放我们一马,让我们离开这里,从此再不会出现在这里碍您的眼。”男人请求道。

依晴闪开了身子,她的心终于放下了,霍惊风没有骗她,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还要搞得自己如此情绪失常,真是不值,为两个小人,为两个无耻的可以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尊与人格的小人。鄙视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霍惊风接到了手下的电话,冷哼一声,陆依晴啊,就猜到你会去,这回你的心总算可以安定了吧。为了你,我费了多少周章。

依晴慢慢的走出机场大门,电话响了

“依晴,我是张杰,你现在什么也不要问,去机场的洗手间,我有事要让你知道。”张杰挂断电话,嘴角淡淡的笑着,霍惊风,你以为你做的一切真的神人不知吗?

依晴放下电话,不知张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的去了洗手间。刚要进去,张杰一把拉住他,迅速的向另一侧楼梯跑去。跑了一会,停下来,两人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你……你想干嘛?累死我了……”依晴蹲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

“一会再跟你说,快过来看。”张杰拉着依晴坐在机场办公室顶楼的落地窗后面,看着下面。

依晴傻傻的看着,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看什么啊?”依晴呆呆的问张杰。

“这一切都是霍惊风安排的,那个女人是跟在他身边两年情妇,孩子的确是他的,但现在没了。让他强逼着打下去了。那个男人也是霍惊风安排的,他怕你有所怀疑,安排了那个男人跟女人的这次私奔,顺便把那个女人送出国外,自生自灭.那男的也是霍惊风手下的人。给,你看看这个。”

依晴如坠深渊。木然的接过张杰手里的资料.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打湿了手里的资料,那个男人,有家,有室,而他的妻子并不是刚才那个女人.现居住在B市,现在的职业是B市某码头的保安.而那个码头的确是霍惊风旗下的.而那个女人也真的失去了她的孩子,病历上清清楚楚写着日期,没错,就是事发当天.霍惊风,你好恨的心好快的手啊!

会不会是巧合?老天,让这一切只是巧合吧.

依晴,快看,他下来了.张杰兴奋的喊着依晴,发现依晴己泪流满面.心中自责,依晴,对不起,我只是想挽救你.

依晴看着飞机机仓的门己合上,而那男人却在最后一刻下了飞机.依晴冷笑,霍惊风,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为了我,真难为了你,还要演这么一出戏.我该知足呢还是该悲哀呢.

依晴飞快的站起身来,她要去质问那下了飞机的男人,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张杰拉住了她.

怎么?还不信?再等几分钟,我相信霍惊风的手下没有那么笨.他们马上会找来的.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要把你约在洗手间吗?为个么拉着你飞跑吗?就是为了躲避你身后的眼睛.

依晴的心又抽了一下,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不过是个傻瓜,自以为聪明的向前冲,而前面全是霍惊风为她安排好了的圈套,等着她来冲.

两分钟后,依晴疯狂的笑着,笑中全是泪,在几个男人的包围下,她坐在地上,像傻了一样的笑着.眼泪汹涌如黄河绝提.

依晴坐在地上,笑自己的天真,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最不会骗自己的人,却一再让自己尝透了被欺骗的味道,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套,就是为了骗自己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呆在他身边,认命的接受着他给的一切束缚。

哭自己的悲哀,悲哀着自己的爱情,居然会那么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为了什么啊?昨天还曾想着此生就认命的由着他。再不争取再不反抗。可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说毁去就毁去。

怎么心会这样的疼,怎么眼泪会停不下来。他怎么能欺骗她,他怎么能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金屋藏娇的同时来要求自己为他守身如玉,想想真是可怜,自己身边连诉说心事的朋友的都少的可怜!这都是他,他对自己的无情管治,让自己的世界里只能有他!而且全都是他。他根本就是她的天,可以为她挡风,可以为她遮雨。也可以让她天塌地陷。现在天塌了!他不能再为她支撑起一片足以信任足以安全的天地了,她无路可走无路可退,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再次逃离?她自认没有那个能耐,依然会被再次捉回,再次羞辱。认命的回到他身边?不!绝不!!她现在己经不信任他了,他己经失去了她的信任!那该何去何从?家豪?家豪能护她多久?她能让家豪为她真的跟霍惊风开战?谁胜谁负最后伤心的都还是她。还有谁?还有谁?弱小的依晴现在急于找到一个可以给自己保护、足以让自己信任的避风港,她要缩进去,寻找一种叫安全的东西。

霍惊风的手下找到依晴的时候,听到依晴凄厉笑声,伴随着眼泪,几个大男人如何无动于衷,但他们也是无能为力。这就是命运,它让你拥有了一些,也必然会让你失去一些。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啊,怎么能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些,看着她坐在地上哭,没有人忍心上前带走她,为首的拿出电话,报告了他们的主子——霍惊风。

霍惊风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一直跳个不停,如此不安了,今天果然不是个好日子。他有感觉,他这次控制不了她了。陆依晴,你让我怎么办?无力感涌上了惊风的心。

张杰看着眼前濒临疯狂的依晴,心中有一丝自责更多的是庆幸,她终于要觉醒了吗?她这回看清她身边的人是一只多么阴险的虎狼了吗?蹲了下来,搂着依晴,见依晴并没有反抗,对依晴说:

“离开他,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忘了这一切,我不会逼你我会给你自由,我会让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快乐的人快乐的事,我会让你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平等是什么,我会陪着你走你自己的路,我们一起远离这些是非。相信我。”张杰一片赤诚,他心里一直都在默默的爱着依晴。

依晴听着张杰的话,己哭的无力,无奈的想,他会是她的下一个保护者吗?跟他走?

不对啊,依晴猛然想到这个人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来告诉我真相,原来是想让我跟他走,原来也是有目的的。可是他就为了让我跟他走。不惜把这么残忍的真相摆在我眼前?他有没有想过我会受不了?他有没有想过我会很伤心?他有没有想过他亲手捅破的是我的天,我一直以为最安全的天。他让我躲无可躲,藏无可藏。是他让我万劫不复。霍惊风的欺骗固然可恨,可除了自私的想把我留在他身边外,还有着一丝保护我不让我受伤害的心。可他张杰呢?口口声声说要让我自由,让我平等,让我快乐,让我远离是非,却把我推进了更大的是非,连一丝保护我的心都没有的人,我怎么会跟他走?真当我是傻的吗?一个霍惊风就够了,一次欺骗就够了,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我怎么可能再上一次当。依晴挣脱他的怀抱,这个怀抱不是她的。笑着望向张杰,举起右手,狠狠的打向张杰的脸。霍惊风告诉过她,一定要自保,一定要反击。一定要让欺负她的人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冷冷的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依晴笑了,原来她有自保的能力,原来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体内的野性被张杰点燃。倔强的依晴重新审视了一切,为什么要伤心?为了这么两个混蛋?去你的霍惊风,去你的张杰!

“依晴,你怎么了?”张杰不明白,依晴怎么会忽然打了自己一耳光。

“打的好!”霍惊风终于过来了。看到依晴刚才的举动也很意外,但的确很给自己解气。

挥手示意身边的手下退下,自己走上前去,拉起依晴的手

“地上凉,先起来再说。”霍惊风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干什么,他现在也不明白依晴心里想的是什么。

依晴听话的站了起来,看着霍惊风。用很天真的声音问道:

“那个女人是你情妇?还养了两年?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她了?你需要换一个情妇了?”眼泪再次落下,心里还是疼的。

霍惊风无奈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别这么说自己,你在我心里,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

“霍惊风,你说过对我专一,就专一成这样?我比你的命还重要?你现在要了我的命!”依晴大喊,她要反抗,她不想再坐以待毙。

“回去再说。”惊风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也没用,强行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对身边的手下说:“张杰给我扣下,让张远山今晚过来领人。”

“霍惊风,你真以为你自己是神啊?”张杰冷笑着看着他。张杰不是傻瓜,当然有后手。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摄像头,四面也有警察保护我,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你真可以强迫依晴跟你走?你现在敢动我,马上就有警察冲过来。如果依晴不想跟你走,我一样有能力让你带不走她。”张杰当然不是傻瓜,他怎么会不知道霍惊风在A市的势力,但张省长的公子也不是白当的,他选了顶楼,因为顶楼可以够空旷。因为顶楼好藏人。霍惊风怎么会算到自己今天会出现,当然不会带太多人来,但自己却算到霍惊风一定会来,不管能不能斗的过他,张杰今天想看看黑白大对抗的结果是什么?不是说A市向来警匪一家亲吗?

“好小子,有点意思!”霍惊风回头看了一眼张杰,就说嘛,他不像一个傻头傻脑的二楞子,怎么可能孤身犯险。

依晴听了张杰的话,趁机跳出了霍惊风的怀抱。她笑了,凭什么你们俩在这争啊抢啊的,哼!姑奶奶我不干了!霍惊风,我要让你尝尝欺骗与背叛的滋味。

“依晴,别闹了,回去我跟你解释。”霍惊风现在只想先稳住这个小祖宗。

“霍惊风!我刚才在想我到底爱你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爱上你给我的保护,现在我不需要你了!”依晴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转身跑向张杰。看着她离开自己跑向张杰,霍惊风一时愣了。

“带我走,离开这个是非的地方。”依晴笑着对张杰说,眼泪淌进了嘴里,咸咸的。霍惊风,你也会心痛了吧,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离开你,背叛你!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

“你敢!”霍惊风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也有今天?她是这世上他最为珍视的女人,她是他唯一用过心的女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公然背叛,不管他做了什么,这种事,他绝不接受。他是伤了她,但他会想办法弥补,但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忽略了依晴眼里的挑衅。他以为陆依晴真的会选择张杰,他的不冷静又一次伤害了依晴。

“她不会再任你欺压,我会给她更好的生活。”张杰看着依晴跑向自己,心里十分高兴,虽然不知刚才依晴为什么要打自己一巴掌,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她选择了他。他以为她选择了她。于是三个混乱的人分别做着混乱的事。

“陆依晴,念在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情份上,我给你机会,收回刚才的话,马上回来。”霍惊风厉声叱呵,他现在己经完全混乱了。他今天决定大开杀界。手下人加在一起一共六个,虽不知警察一共有多少?但向来与警方交好的他,还可以赌一下警方的态度。不一定会一边倒的倒向张杰。现在谁敢拦他,他就敢灭谁!!!

“张杰,你在吹牛啊?人呢,怎么还不带我走。你不敢吗?”依晴望向张杰,眼里满是挑衅。

张杰看着依晴,觉得现在的依晴不像是平时的依晴了,眼里更多的是戏耍的成分在内,是他看错了吗?她不是应该伤心吗?他己经准备好了许多哄她高兴的话与办法。可怎么看不到她的伤心了?

“依晴,你真认为他是在帮你?他能待你如何暂且不谈,你不就是因为我骗了你生我的气吗,那他又好过我多少?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人吗?你以为他就没有骗过你?”霍惊风冷笑着问依晴。

陆依晴身上打了个冷颤,霍惊风这种笑,代表着什么?别人就算不知,她知道。靠向了张杰,抓住张杰的胳膊,心想:张杰,你倒底有没有能力保我啊?别在没报复成功,把自己搭进去了。张杰回应给她一笑,拉着她的手往楼梯方向走。霍惊风手下马上拦阻。大批警察也马上现身。张杰与依晴被围在中间。张杰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依晴低着头心想,张杰,霍惊风,你们两个没有一个好人。你们斗啊,斗个你死我活,我才解气。

“依晴,本不想伤你,不过这都是你自找的。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巧的出现在你身边吗?那天你为什么会忽然来我办公室?出去后又怎么会那么巧的碰到他?还有那对吵架的情侣及他们吵的内容,还有今天的一切,你都没有想过吗?我还真养了个小笨蛋。”惊风现在气昏了头,嘴里慢条斯礼慢慢的吐出另一些让依晴无法接受的事。

依晴警惕的抬起头,看着霍惊风一脸笑容正在望着自己,说出来的话,让自己慢慢陷入回忆。张杰紧张的握着依晴的手。马上示意警察开路,他要马上带走依晴。

警方并不想与霍惊风为敌,可碍于对方是省长的公子也不好违抗,没想到霍惊风挥了挥手,让自己的手下让开一条路。张杰拉着依晴便走,不过,依晴没动,死盯着霍惊风。

“过来,看看我电话里的图片精不精彩?”霍惊风满意的看着张杰的失望与惊慌。同样满意的看着陆依晴的害怕的眼神,知道她在怕什么,她怕再一次的被骗,再一次的背叛,不过是她先背叛自己的,所以自己也没有必要对她再仁慈下去了。

张杰拉不住满心疑惑的依晴,依晴走到了霍惊风身边,接过霍惊风手里的电话,里面一男一女,男的是张杰,女的——张雨然?!

“陆依晴,你还真是够笨啊?原来你身边不止我一个人会骗你。怎么说我也是自导自演,他们却是联手骗你啊。”霍惊风笑着对依晴说着绝情的话。他知道依晴听了这话会有多伤心。会有多么的没有安全感,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大小不同的给予了她欺骗。以她现在的年纪是绝对接受不了理解不了的。

依晴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着发生的一切。霍惊风又说对了,她的确是个笨蛋。

依晴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着发生的一切。霍惊风又说对了,她的确是个笨蛋。

眼泪又开始落下。依晴拿起霍惊风的手机死命的扔向霍惊风。然后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间开始哭.霍惊风没有躲,因为依晴没扔准,砸不到他。

“霍惊风,你混蛋!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些事?”张杰大喊.看着依晴哭的伤心,他更加恨眼前这个男人!

惊风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心里跟着犯堵。他不想这样,张杰跟张雨然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一直瞒了下来,就是不想让她伤心,今天她公然的背叛让他失去了理智才会说出这件事来。并说的如此刻薄。心里有了不忍,也开始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才多大啊,跟她生的哪门子气,就算生气,抓回去教训几句,实在不听话就打两下不就得了,干嘛要把这事说出来啊。

张杰上前去安慰依晴,想把依晴拉起来。依晴甩开他,大声的喊道:“滚远点,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然后继续哭。搞得张杰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跟着着急。一边解释着:“对不起依晴,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因为太想得到你了,对不起依晴。”话说的语无论次,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

惊风看着眼前的依晴,一时不知是上前哄还是继续这样僵下去。看着张杰一口一个对不起,想着自己上去也好不到哪去,索性让她哭一会,哭够了,全发泄出来应该就会好些了吧。

“霍惊风,你干的好事!”张杰起身,直冲向霍惊风,一记老拳打向惊风,霍惊风正是心烦,飞起一脚正踢向他的肋骨。张杰知道霍惊风这一招,看过他踢米亮,所以躲了过去。不过自己那一拳也被霍惊风轻松躲了过去,转身对着霍惊风就想再补一脚,没等他踢出,己经被霍的手下直接摁下,警察也马上跟了过来,两方人马又要对峙。

“张杰,这事是谁惹起来的?我想方设法大费周章,没错,是骗她来着,但也是为了哄着她不生气,为了不让她伤心。你呢?你为她想过吗?”霍惊风一字一句的质问着张杰,张杰听了他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陆依晴,给我站起来,事儿都出了,老哭什么?有用吗?”惊风现在后悔了刚才的一时冲动。但她这么哭下去也哭不出个结果。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

依晴抬起脸来看着他,他怎么还是那个样子,一点知错认错的感觉都没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他身边,扑到他身上,手打脚踢,一句话也不说,拼了命的打他。拼了命的发泄。两下打在他的脸上,不过他没躲,任她发泄。直到她发泄累了,重新坐在地上。揉了揉鼻子,擦了擦眼泪。手脚都打的生疼。实在打不动了,原来打人也是个力气活。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嘴,一边流着泪一边指着张杰骂:

“张杰,你个混蛋王八蛋,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尊重我,你问没问过我啊,我爱不爱你啊?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从来都没爱过,以前还能把你当个朋友,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你什么东西啊,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你捅破了我的天,我赖以生存的天,我一直以为安全的壳,就被你的这么给捅破了!你就是这么尊重我的?你光想着你的想法了,你为了你的目的把这种真相推到我面前,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受不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伤心,你跟霍惊风有什么曲别,不!你连霍惊风都不如!你以为我真会跟你走?你做梦!我只是利用你气他罢了,我跟你此生无缘,来生也无缘,我连恨都懒得恨你,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小人!回去告诉张雨然,我跟她绝交!你们两个都是小人,混蛋,你们对得起我?我还傻了吧唧的拿你们当朋友!无耻小人!一对无耻小人!!”依晴骂完,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点,看着张杰一脸错谔的脸,心中骂道,你就是一个小人。一点儿都没错。

依晴转过身来,又指向霍惊风,看着霍惊风居然对着自己一脸嘲笑,心里更是来气,怎么着,以为我骂了他就是帮着你?霍惊风,我恨你!

“我渴了!”依晴没好气的冲着霍惊风大喊。“给她拿水去”惊风吩咐着手下。依晴从那休息,手脚都很疼,嘴巴也口干舌燥。两分钟后,有人送水给她,她接过喝了几口,开始指责霍惊风。

“霍惊风,我恨你!你养我的情,找我哥讨去,他会帮我换你。从此,我跟你再无关系。你明知张杰这么做是在伤害我,却重复着张杰对我的伤害,明知我受不了,却还是要把事情说出来。也许有一天,我会原谅他。但是你,我永远不会原谅!!!”喝了一口水,把瓶子又掷向了霍惊风,同样可惜的是,也没打中。

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吧,陆依晴不理他们了。她要离开这里,霍惊风一把拉住她:“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作的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霍惊风知道这话不应该这个时候说,但是他也明白,现在自己如果不冷硬起来,她会离开,这回是真的会离开。所以他在孤注一掷。心里在赌依晴对他的俱怕,会让依晴不敢离开,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有时间哄她。

“你还好意思留我?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啊?你怎么还好意思?”依晴对他大喊。

惊风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怎么好意思。但放开她就这么让她走?绝对不行。强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扯着她的胳膊强行把她带走,张杰在那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现在全懵了。

张杰不笨,他知道,她己经被依晴撤底震出局了.是啊,他给了依晴怎样的伤害啊,光想着得到他,怎么就忘了这同时也是在伤害她啊.她的伤来自自己啊.悔恨交织,张杰蹲在地上,用手抱着头默默的掉了泪.陆依晴,我真的喜欢你,一直都是.

惊风拽着依晴的胳膊强扯着她跟自己走,不过陆依晴明显的不配合,嘴上叫骂着,手脚也没闲下来,惊风一把把她扛在肩上,直接下楼,塞进车里,今天不管她怎么作怎么闹,自己也不能放她走,实在不行这几天先把她关起来,直到她消气了,直到哄好她为止。车子飞驰在路上,陆依晴几欲打开车门,想跳下去,霍惊风发现后一直紧盯着,最后忍无可忍反手一记耳光,下手过狠直接把依晴打昏了过去。看着依晴晕在那里,放慢了车速,看着昏迷过去的依晴,惊风心里百转千回,这回怎么哄?这回她得闹腾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张杰己经不存在任何威胁,这事也惊动了警方,暂时不能到他。可是依晴呢。她今天受了太多的刺激了,怎么哄她还真是件头疼的事。车子转了个方向,直接开到海边。惊风停下车子,把车门打开,坐在那里抽烟,他得重新理理这件事,这件事怎么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依晴被一阵冷风吹醒,嘴角肿胀,还在隐隐做痛。睁开眼睛,看着霍惊风坐在自己的旁边正在吸烟,眼睛看着海,没注意到自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快步跑向前方,虽然不知前方是哪里,可她就是要跑,远离那个人。无奈自己的腿实在不如他的长,无奈自己的体力也没他的好,没跑几步被他抱进怀里。

“依晴,对不起。今天我太冲动了,给我个机会好吗?”惊风怀里抱着她,她的背抵着惊风的前胸。她狠命一咬,咬在惊风的前臂上。惊风吃痛叫了一声,但还是没有放开她,心里苦笑,这小野猫咬起人来真不含糊。

“你知道吗?刚开始张杰让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特别气愤,特别伤心,因为你骗我,因为你做的一切让我不认识你,让我觉得你不是人,很陌生也很害怕,但后来他要带我走的时候,我忽然有点感激你了,心里就是多了点不甘,因为我觉得你至少还肯为我做那些,还肯骗我,你怕我伤心,你怕我难过,所以你才会做出那些假像来骗我。可是看到你后,我心里的不甘让我想报复,让我想借他来气你,其实你那个时候哄哄我也许就没事了。可你居然做了跟他一样的事,你又一次伤害我,我以为你跟他不同,我以为你什么事情都会保护我,我以为你不舍得,可你还是做了,所以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依晴转过身去又开始对惊风手打脚踢,借以发泄。

“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了,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这事过去?告诉我,我都会照着做。”惊风听她这么说,更加后悔自己的冲动。现在只想补过。

“放了我,放了我吧,我在你身边,己经喘不过气来,你养大我也是想让我可以更好的活下去吧,可我现在在你身边连活下去都是种折磨。”依晴哭着对他说。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吗?”惊风当然不肯放手。

“有,我直接死去,这样就可以不受折磨了!”依晴绝决的说着让惊风震惊的话。

“陆依晴,你别太过份!”霍惊风吓的不轻。

“我说到做到!”依晴无畏的看着他。

“你死了,陆家豪,陆依依都会陪着你。你自己开着办。”霍惊风太了解她了,知道这话一出口,她断断不敢再寻死路。

“你卑鄙!”依晴又看清了他坏的一面。

“没错,所以给我老实点,我耐着性子哄你,你就该知足,别老没完没了。痛痛快快的见好就收。”惊风本是想哄人,不过因为经验不算太足,又跟她吵了起来。

“我恨你!”依晴眼泪再次绝堤。

“陆依晴,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这事是我不对,你想怎么着你说,你别得了理不饶人。”惊风不知自己怎么着就说出这种话来,可他现在也是一团乱。

依晴看着他,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软下口气,不跟他吵了。

“我能不能回陆家住几天,你现在让我面对你,我真的受不了,你要是疼我,就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不跑,只在陆家。”依晴死了心的要离开他。

沉默了一会,想想也是,刚让她经历了这些,刚才自己哄人又变成训人,属实难为她了。点点头,两人上车。霍惊风直接把车开到了陆宅。

陆家豪看着霍惊风与陆依晴两人都板着一张脸进来,吓了一跳,心想,昨天依晴就反常,今天两人就干起来了?

“家豪,她这两天不舒坦,回来跟你住两天,你把人给我看好了,有什么事,谁都别想好。”霍惊风觉得自己今天像是吃了火药,本来能好好说的话,说出来都变了味。

依晴没理他俩直接要上楼。

“陆依晴,记住我刚才的话,别做傻事。离家出走,死路一条。胆敢自杀,陪葬的多着呢。在这住两天,后天我过来接你。”没等依晴开口,自己先走出陆宅,别说依晴受不了,这事他自己也受不了。太烦心了。

看着霍惊风走了,家豪忙跟着依晴上楼,问依晴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晴哭倒在哥哥的怀里,但关于这事只字不提,她不想让家豪为难。她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家豪陪了依晴一宿,夜里的依晴多次惊醒,嘴里喊着“霍惊风”三个字。家豪暗想,明天一定找霍惊风问个明白。

第二天,家豪没去上班。还是陪在依晴身边,依晴接受他的好心,让他陪着自己发呆。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霍惊风,她不要了。但她要怎么样才能离开霍惊风。她不会让家豪跟着为难,她必须找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她要离开,这次是真的离开!

晚上,她对家豪说,自己困了,想早点休息,把家豪赶走。心里又盘算了一下,没错,这个人准能帮她!

依晴冷笑着,霍惊风,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看得到,吃不到!离开?太便宜你了!

可惜她只有十八岁,可惜她还没有真正的长大,可惜她还没有学会处理事情,更不会分析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陆依晴又要惹麻烦了!

张远山看着儿子,看着指在儿子太阳穴上的黑色枪管面无表情。他不是领着儿子来送死的,他是来求和的,因为他刚刚从儿子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另一个版本。所以他现在为求自保,只能求和。

霍惊风看着张远山,心想,我没找他,他倒先来找我了。张杰现在己在己经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依晴现在对他早己是嗤之以鼻,看不上眼了。要不要放他一马,卖个人情给张远山呢?

张杰低着头,不看他们,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爸爸,但现在看来完全陌生。一个是自己最恨的男人,他控制着自己的最爱的女人。三个人各据一方,都没有开口,各自想自己的心事,想自己的利益。

“以后好自为之,惦轻自己的斤两,记住,别人的东西不能抢。”霍惊风挥手手下送客。他决定暂时留下张杰。虽然讨厌,可也无害了。而且他一直有些事想不明白,还得在他身上找答案呢。让他开口问自己的对手,他做不到,所以他要自己慢慢的找出来。

依晴打了电话给楚飞。

“楚大哥,我是依晴。”

“依晴?陆依晴?”楚飞正在与人打牌,赌资巨大,巨大到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听着依晴的声音,眼睛里充满了笑意,神经终于轻松下来.这把,他抓到了好牌,他赢了。

“是的,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还算数吗?”依晴印像中,只有楚飞曾公开与霍家为敌,而楚飞曾跟她说过:霍惊风能给她的,他也能给,霍惊风给不了她的,他还能给她。这句话曾经困扰过依晴好久,可现在依晴觉得这是一根浮木,能让她抓住安全的唯一一根浮木。

“算!当然算,你想清楚了?跟了我,就得把以前的事全忘了,不能再跟霍惊风有瓜隔了。”楚飞是一个多么精明的商人,当然会把自己的利益摆在最高处,虽然他明白,这话问了等于白问,答了也等于白答。但他依然要为自己争取。

“……”依晴沉默了一会,她还没想过太多,她现在只想离开霍惊风,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想找一个有足够力量的人。

“我想清楚了,不会再跟他有瓜隔。可你想清楚了吗?霍惊风不会轻易让我离开他的哦。”依晴脑子转了转,她挑衅的问着楚飞,在她的心中,现在的楚飞,就跟陆家豪一样,是她利用的工具。利用他气死霍惊风,利用他离开霍惊风。

“小丫头片子,少跟我转你那花花肠子,我可不是霍惊风或陆家豪,你那点小把戏,在我身上没有用。给你十分钟,好好想想,想清楚再给我电话,我马上带你走。”楚飞说完,挂断电话,挥手攘了手中的怕有钞票,遣散了牌局.满脸的狐狸相。真让人讨厌!

听着电话的忙音,依晴扔了手中电话。这楚飞能不能靠的住?躲在被子里,她算自己的胜算有多大,陆家豪不是问题,不管自己怎么作,他永远是好最亲密的好哥哥。霍惊风那里不会轻易罢休的,成功了,自己就真的自由了,失败了,大不了被他打个半死,她知道他还舍不得真打死她。至于楚飞,如果自己失败了,就说明楚飞不是霍惊风的对手,那么自然有霍惊风帮她处理掉他。如果成功了……如果成功了的话,以后再说吧,好累啊!依晴跳下床去,跑到楼下拿了听啤酒,一边打开喝了几口一边向三楼走去。楚飞大哥哥,偶的幸福以后就靠你了。

十分钟后,楚飞的车停在了陆宅门口,有霍惊风的人守着,他进不去。另一辆车里下来了十来个人,用时不多,直接解决掉,楚飞大步迈进陆宅。

五分钟后,陆依晴小朋友在楚飞的牵领下走出陆宅,碰上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陆家豪。家豪一脸不解,但马上明白过来。

“依晴,你作死呢!马上跟楚飞道歉,说你在闹着玩儿!”家豪如临大敌,他能想到霍惊风得知此事后的举动,他能想到A市要面临的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而这个始作涌者就是他这个任性的妹妹。所以他必须在事情没有发展之前马上制止。

“哥,我知道我在干嘛,我跟着楚大哥离开这里,霍惊风不会饶了我,但我如果还留在他身边,我比死都不如。我恨他!”依晴越说越激动,对家豪大声嚷嚷着。眼睛里全是小女生的倔强。

“楚飞,你明知她的心思,她这是利用你呢,你别跟着她胡闹。”家豪决定还是劝楚飞比较稳妥些,毕竟他是个有常识有阅历的精明人,不会轻易上了他妹妹的当。

“被她利用,我也认了。家豪,她找上我,就是不想搭上你,你就顺了她的心吧,她难得的好心思,如此孝顺,你得领她的情。”楚飞说完一手把依晴交给身边的护卫,让她先上车。人先弄到手再说。

家豪看他们都像着了魔一样,上前一步,一手胝住楚飞,飞脚踹向护卫,另一只手把依晴扯了过来,放倒在地上,指着依晴骂道:“陆依晴,你胡闹什么,马上给我回房去!”。依晴看着哥哥,这哪里是斯文的哥哥。楚飞与手下看着家豪一连串的动作,不足十秒,轻易制敌。都愣在那里。

“哥!我自己的人生要自己选择,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以前有个霍惊风拦着我,现在你也拦我!!你上午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们都是一样的,就会欺负我,骗我,你也不让我自己选择,你也在骗我!”依晴坐在地上,两腿蹬着,大哭,没有眼泪。

家豪看她这样,哪知有假,一时慌了神。楚飞看了,满脸满心的笑意,这小丫头太鬼道了,也太有意思了。

“家豪,我也没有那么差,跟霍惊风比起来,我会待她更好,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妹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你再过来帮她出头也不晚。”楚飞拍了拍家豪的肩,伸出一只手拉起坐在地上耍赖的依晴,趁家豪慌神的机会,带着人就走。

家豪一夜无眠。他在想自己让楚飞带走依晴是对是错。依晴口口声声的说,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她的这个选择对吗?她的这个选择会给她带来什么?霍惊风会放过她或他吗?楚飞不是一个傻子,这样做代表了什么,他很清楚,怎么还会做下去?他有这个能力保护依晴吗?他有这个力量跟霍惊风斗吗?

霍惊风喝醉了,在最不应该醉的时候,他醉了。如果他没有醉,也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惜的事,无巧不成书,他那天跟展婷婷一起醉倒了!

当霍惊风酒醒的时候,己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他身边躺着展婷婷.昨天两个人在酒吧相遇,展婷婷常期远驻外国,刚刚回来,来酒吧消遣,遇到一个人独饮的惊风,两人碰在一起,大谈人生,谈到兴奋处,各自举杯,惊风酒量本是不错,可左一杯右一杯,一直喝到晚上,终于两个人在侍应生的帮助下,送去了酒吧的顶楼的休息间,一起呼呼大睡.侍应生并不知道展婷婷与惊风的关系,还以为又是老板的一个红颜知己.搞得第二天醒来后,两人尴尬异常.

惊风怒气冲冲的下楼,搞什么搞,怎么把我跟她搞在一起,看了一眼新买的电话,上面未接来电己爆满手机.心想,怎么一宿就这么多事?回了一个电话,得知一个让他头皮发麻,显现摔倒的消息:楚飞带走了陆依晴!

顾不得别的,马上冲出酒吧,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陆依晴给弄回来,在酒吧一楼,看到了陆依晴的大幅照片.在一张报纸上.还有一行字让惊风醍醐灌顶:楚陆霍联姻,盛况空前.惊风忙拿起报纸细看,什么叫楚陆霍联系?有三家联一个姻的吗?什么破报纸,什么破编辑!细看之下,霍惊风真的要疯了,什么叫霍家养女认祖归宗回归陆家,一人身系两大豪门,联姻楚家,可谓三家同庆,可谓盛况空前.什么叫霍家大方送上祝贺?我呸!惊风冲出酒吧,飞车直奔楚氏,电话打给家豪.

三分钟后,车子停在海边,霍惊风站在海边,远眺大海.他想明白了某些事.

省长办公室内,张远山平静的看着报纸.眼里无波无澜.这个陆依晴果然是祸水,还好他及时搞清了情况,己与霍惊风合解,不然现在自己可真是如哽在喉,进退两难了.听着儿子疯了一般的咆哮,看着他疯狂的砸着办公室内的东西,张远山制止了警卫.他知道,年少的儿子需要发泄,他明白,儿子会在这次事情中学到很多经验,那经验远比这间办公室要有价值的多.

张杰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争来抢去,结果却便宜了那个楚飞.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局面.他不明白霍惊风在干什么?他不是对依晴永不放手吗?怎么现在跟依晴订婚的人居然是那个该死的楚飞!

楚家乱了.大乱特乱!楚风以死威,坚绝不认陆依晴为自己的嫂子.楚妈妈想着陆依晴平时的一举一动,所做所为.知道她不是个省事的主儿,省油的灯,头疼的一塌糊涂,楚爸爸怒瞪着楚飞,楚飞脸上己有掌痕.但眼里却是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笑意.身边的电话响个不停,楚家的佣人,也尝到接电话接到手软,喉咙冒烟的味道.

霍夫人看着报纸,笑了一个早上,霍惊风,你也有今天,你被自己养的狗狠狠咬住了咽喉,一点后路也没给你留,微笑的亲自己接起电话,她不再乎声带的疼痛,用最温柔的语言对对方说:"霍家非常满意,并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霍老大一直不停的给儿子打着电话,终于接通了……

陆依晴呆呆的看着报纸,他的速度好快!不过这办法不错.

昨天一宿恶梦,老梦着霍惊风追在后面抓她,手里拎着一条好宽的皮带.害得她跑了一宿.好困,陆大小姐,躺在楚宅第二好的卧室---楚飞的卧室安静的睡了.但这回她有记得把门锁好,并顶了一个床头柜.好沉!

霍惊风的举动了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他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亲自给楚飞打了一通贺喜电话。诚挚的叮嘱着楚飞,一定要善待依晴。而与此同时,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流,大报小报天天有他的四处留情的身影,身边的女伴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并在记者的围追下,送上对楚陆两人的祝福。

楚飞坐在会议室里开着会,脑子里却不停的转着,陆依晴,霍惊风,你们两个在玩儿什么把戏?他曾想过自己要公然与霍惊风开战,他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不一定会赢,但输的机率也不大。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霍惊风连开战的机会都没给他。这中间有什么事?还是霍惊风真的对陆依晴断了心思?也或者是霍惊风终究把自己的事业看的比较重要,所以决定放弃依晴。毕竟与楚家开战,霍氏也会损兵折将,捞不到好处。即使最后胜利,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还是霍惊风有别的打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霍惊风,难道是我高估了你亦或是我低估了你!楚飞的心里越来越没底.别在你们两个人耍花枪,真的把我给搭了进去,那我不是功亏一篑?哼,霍惊风,我等着你!

楚风的举动是惊人的,他疯狂的砸着依晴的门,他要当面问问依晴,为什么会选择他的哥哥楚飞,难道依晴不知道他一直在爱着她吗?如果她一直被霍惊风把着,他也认了。但现在陆依晴放弃了霍惊风,却投到了他的哥哥楚飞的怀抱,你让他如何受得了?他现在只要见了楚飞就恨恨的看着他,再不说话。那个他心中待他最好,护他最真的哥哥,明知他对依晴的爱恋,却如此横刀夺爱。他无法原谅,无法理解!

楚家佣人几年来没见过的场面这几天全见识过了。疯狂的电话追踪,门口的各路记者。楚家父子的剧烈争吵,楚夫人的忧伤与眼泪。楚家兄弟的冷战,如今又看着楚风的暴力砸门,拳头拍肿了用脚踢,还喊来佣人去拿斧头。楚夫人看着家中乱做一团,心中直怪楚飞,好端端的为什么为要招惹那个丫头。现在搞得全家上下鸡犬不宁,还不能动她分毫,那可是身系霍陆两大家族的关键人物啊。

陆依晴坐在床上,耳朵带着耳脉,听着重金属的音乐,她并不喜欢这种音乐,但这种音乐能让她听不清外面楚风的叫骂,能让她暂时麻木一下自己的神经。她也理解不了霍惊风的举动,怎么会让自己让楚飞这么消停?楚飞现在的困扰只在楚家内部,并没有受到任何外力的干扰。霍惊风并没有给他施加任何压力。这是陆依晴想不到也想不通的。难道霍惊风这回跟自己一样,决定要断了这份情,从今再无瓜隔了?早知这样,她还跑到楚家做什么?翻着白眼。想了想,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也不是那么好懂的啊。

这件事反应最强烈的是张杰。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把头藏在被子里大声的嚎哭。他不甘心,他不认输,他想不通陆依晴怎么最后会选了楚飞,既不是他也不是霍惊风,居然最后会躲到了楚飞的怀里。而霍惊风居然还在报纸上公开祝福他们。张杰的气血上涌。

陆家豪亲自来霍氏拜访霍惊风了,他有很多疑问需要问清楚,同时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虽然霍惊风不接他的电话,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得到的答复也永远是:霍总在开会。但他依然亲自上门,他就不信等不到霍惊风。如他所料,霍惊风没有开会,而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四目相对时,看到霍惊风充满血丝的眼里露出疲惫的笑。

“你这是干什么?不像你啊!”家豪看着一脸颓废的霍惊风,心中有点不忍,陆依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被你折腾成这样。

“没什么,夜夜春宵,累的。”霍惊风打了个呵欠.

他现在的确是夜夜春宵,不过他的春宵苦太长。每天搂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各大媒体面前,晚上搂在怀里,却没有温度,一丝激情也没有,搞得身边美女个个以为他有隐疾。满心满脑子都是陆依晴的影子,想着她会不会真的就这么嫁给楚飞,想着楚飞能不能像自己一样,不强行逼迫,不霸王硬上弓。这些时候他总会冲动的想带人冲进楚家,把陆依晴给直接拎回来。然后一举灭了楚家。不过马上就会否定这种想法。他养了她十四年,十四年来,他的确是用心在看着她成长,用爱在守护,就这是一点一滴的守护与照料,让他太清楚太了解陆依晴的心思了。她不会嫁给楚飞。她只是想通过楚飞逃离自己罢了。

而这次的逃离不同与以往,以往是身动心不动,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走,是强抓回来也不能解决的了。是什么事让她如此伤心绝望,不惜借助于人。就是因为自己的欺骗?还是自己冲动的伤害?反复回忆着这几天的事情,他必须理顺自己的思绪,这样才能找到她离去的真正原因。

对楚飞,他用了一招险招,以静制动。为的是给自己拖延时间,让自己找到问题的解决关键,同时希望依晴能自己想通,他也在跟自己赌,赌依晴对自己的爱有多少?这爱足不足以让依晴为他放弃自己。惊风心里清楚,楚飞虽然奸诈,虽然小人,但楚飞同样是虚伪的,他现在还需要努力的在依晴的面前披好自己的羊皮。在楚飞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动作之前,万万不敢轻易碰依晴,他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他做什么事都会给自己留下后手。自己越不出手,他越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状况,而依晴那面既然不想真的嫁他,当然也会自保。楚飞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会按兵不动,观察时机的。

每天夜里都会睁着双眼想着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污七八糟的事。白天来到办公室强打着精神借由工作让自己暂时放开这些。累了一天,还想加班,加到无班可加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子,困乏的心去买醉,醉成一滩泥,却仍会半夜惊醒,无法入睡,心里想着:陆依晴,我的苦心,你可明白?你的去意,是否真的如此绝决,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挽回你?不!我能!只是,时机不对,这次,我想让你自己回来,安心的呆在我身边.我想让你明白,我有多爱你,而你也同样的爱着我!

家豪不肯相信,霍惊风真的会就此放弃,他还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想法。惊风看着家豪关切的脸,自嘲的想,看来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我的付出还是有一点收获的。其码陆依晴的家人还是对我认可的,想来可笑,怎么当事人就看不出来呢?我所做的一切都包含了我对她的爱,即使是伤害,也会想办法弥补,那里面也全是爱和想护着她的心啊。难道这些都不算爱。那爱到底是什么?回忆自己的人生,可曾爱过谁?好像所有的唯一的用过心的人,只有陆依晴一个。那么自己对她到底是爱还是单纯的想霸占?惊风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告诉自己,那是爱!不是霸占!不然为何到现在陆依晴还是他没有摘到手的花儿。

两个小时后,家豪走出了霍氏,紧皱着眉头,他需要想的事太多了。他想去楚家看看依晴,可想着依晴的任性,他不知如何劝解,也明白劝解无用。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他感到空前的陌生,这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我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依晴!你要幸福,可你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吗?

依依与洛劲雷终于回来了,本来还在旅行中,但劲雷接到妈妈的电话,得知了依晴居然要与楚飞订婚的消息,他二话不说,带着依依返回A市,他能想到现在的霍惊风会有多么的疯狂,会是如何伤心绝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霍惊风对依晴的爱,那是一点一滴不动声色的爱,那是融入了自己生命的感情。怎么会搞成这样。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依晴如此绝烈,而楚飞又为何要跟进来掺这一脚?

依依来到了楚宅,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楚飞的房间,而她的姐姐坐在楚飞的大床上,正带着耳机打着游戏呢。对于依依的到来,依晴没有太过于高兴,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卷进来,这是她与霍惊风之间的斗争。看着依依叹了口气,走向门口,拉着依依进来,把急欲撞入的楚飞堵在门口:“你想干嘛啊?我可是你准嫂子。你小子活拧了?连你哥的人也想动?”依晴看着一脸恨意的楚风。想把门关上。

楚风一脚进放门内,不让她关门,指着依晴大声责问:

“为什么不选我?你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在爱着你吗?为什么不选我?你爱我哥我吗?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你不过是在利用我哥吧,你自己不敢离开姓霍的,强拉着我哥下水,让我哥护着你离开。你为什么不选我。我哥能护你多久?我哥能带着你远走高飞吗?楚家离不开我哥,你这样是置我们楚家于死地。你为什么不选择我,你选择了我,我可以带着你走,带着你远走高飞,我可以为你做所有的事,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不选择我!!!”楚飞冲着依晴大喊,喊完这些己泪流满面。把脚撤回。靠着墙坐在地上,不顾众人诧异与惊慌的眼神大声的痛哭,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着: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依晴没有合上门,看着坐在地上的楚风,她愣了。楚风在说什么?他都能看出我只不过是在利用楚飞,那楚飞自己呢,楚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依然心甘情愿的被我利用,他不在乎因此与霍惊风的正面冲突。那霍惊风呢?霍惊风当然也看得出来了。他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不阻拦,他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听之任之?天啊,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究竟能改变什么?我真的能达成所望?我真的能顺利离开?楚飞明知利用而陪着我作陪着我闹,这后面说明了什么问题,我不是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吧?楚风呢,是啊,我为什么不选择他?他可以陪着我流浪,陪着我远走。可他跟我一样,一样那么脆弱,脆弱到只要霍惊风动动手指,我们就会被各方力量送回,我要如何告诉他,我不选择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够强大,那太伤人了。

蹲在楚风的身边,依晴一字一句的对楚风说:“我爱你哥,我爱楚飞,一直都爱。你们都不知道罢了。”这话换来了楚风更惨烈的嚎声,但只嚎了一声,再出没了声音,楚风气的吐了血。楚家上下一处混乱忙着把晕过去二少爷送往医院。楚夫人再也忍无可忍,她冲到楼上,她今天一定要把陆依晴送回霍家或陆家,坚绝不能让她再留在楚家了。可是就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她被人拽住了胳膊无法冲进楚飞的房间。

“妈,我对她的爱己经超出了我自己的想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楚飞远远的望着己经关上的房门,用一种极其冷静的声音对楚夫人说着自己的感受。

洛劲雷坐在霍惊风的身边,陪着霍惊风喝下了第十三杯烈火。自霍惊风喝过这种酒后,只要有了心烦事,一定会点它,喜欢它的烈,喜欢它的后劲儿。

“惊风,何苦呢?要么把她抓回来,往死里打一顿出出气,以后该怎么着怎么着。要么你就撤底放手,世上的女人的多的事,何苦这么苦着自己。”劲雷安慰着,但他安慰的都底气不足,他明白惊风的苦处,如果依依嫁给别人,他现在早就气的吐血,连喝醉的力气都没有了。

“劲雷,我现在特别乱,我可以把她弄回来,但我怕弄回来的是一个没有心的陆依晴。我想要一个看清自己心思的依晴自己回到我身边.她这次铁了心的要离开,我想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惊风越喝越冷,酒己经不能给他热度,只会让他冷了。

“因为你骗了她?那以后就不骗。若是因为伤了她,那就想法哄哄,以后就别再伤她。”洛劲雷不知怎么解决,依依从来没给他出过这样的难题,他只能就事论事。

“哪有这么简单啊,你以为她为什么找楚飞?你以为楚飞是傻的?我以前还在想,张杰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小小年纪居然能屡次破坏我的计划,拆穿我骗依晴的伎俩。他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些烂事的?而那个女人第一天明明说好了同意打胎,第二天居然又闹了回来,而这事怎么就偏巧让依晴赶上了?太多的巧合,我开始想不通,以为是张远山在后面捣鬼,可张远山那老狐狸怎么可能让依晴这样的是非人物进自己家的大门。阻止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帮着儿子瞎胡闹,直到那天早上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我终于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楚飞布的局。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的关系,那死丫头还真敢往上冲。我现在都头痛,我想把她抽回来都难。”霍惊风对老友报怨着,那天在海边,他想清了很多事。楚飞对这事的处理速度太快,一夜之间,能让A市的各大报纸同时报导两人婚约,只能说明,这事他早就布好了局,只等依晴冲上去,马上开局。

劲雷看着苦笑的惊风,心里盘算着,楚飞胆子未免太大了点,在A市,敢如此算计如此公然对抗霍惊风的,他还真是头一人!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如此疯狂?陆依晴真有那么好?佩服!

依晴很快就送走了依依,她实在没有办法跟依依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告诉依依霍惊风的阴险与残酷,而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能不能成功都是个未知数.听过楚风的话,她的心乱乱的,她现在有一丝丝的后悔了,她怕脱身困难。

跟依依道了别,转身回了楚宅大厅,看着楚家佣人诧异的眼神,依晴很想笑。她把楚家作了个翻天覆地不是吗,霍惊风没说错,她就是个麻烦精,她去哪儿,哪儿麻烦。蹦蹦跳跳的上了二楼,心里在想,霍惊风,你真的会这么轻易放弃我?鬼才信!走进楚飞的房间,看着楚飞坐在床上看着她,眼里深意让她一时看不懂,冷飕飕的。

楚飞看着依晴。没错,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是他利用了张杰对依晴的迷恋,他一步步通过其它手段诱导着张杰如何拆穿霍惊风对陆依晴的欺骗,如何让陆依晴看到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霍惊风.他知道什么事最能让陆依晴接受不了,他借张杰的手把血淋淋的事实推到了依晴的眼前。他料到年少轻狂的张杰会不顾依晴在最脆弱与伤心的时候提出带走依晴的要求.张杰太年轻,他还不懂得时机二字的意义与重要性。陆依晴就算再笨也能意识到张杰在帮助她的同时也在无情的伤害她,也是想控制她.她当然不会跟着张杰远走高飞,不是因为伤害,而是因为张杰不够强大,不能给她安全感.但她同样也接受不了霍惊风的残酷与阴狠,她对霍惊风的信任己不在是那么百分之百的了。所以她的倔强会让她冲动的选择第三条路。在很多次的接触后,楚飞己经很清楚陆依晴的个性,她不愧是霍惊风亲手带大的,永远会给自己找一个最安全的避风港.所以这第三条路没有别人,只有他楚飞,陆依晴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哥哥涉险与霍惊风翻脸呢。所以她一定会来找楚飞,因为她不爱楚飞,因为她不乎楚飞,所以她会无情的利用他。而楚飞也的确能与霍惊风斗上几个回合.她真是一个又残酷又奸诈的坏女孩啊.楚飞笑着看着依晴,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现在他算是拥有她了吧。而他既然看出她的利用,又怎么会让她成功。

“这两天过的好吗?”楚飞微笑着问着眼前的依晴。这丫头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还好,楚大哥,对不起啊,好像因为我,搞得你家鸡犬不宁。”依晴抱歉的看着楚飞。她的到来的确给楚飞带来了很多麻烦。

“别这么说,以后就好了,大家一时不适应罢了。你呢,适应吗?适应现在的身份吗?”楚飞直视着依晴。他心中明白依晴的小心思,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不外是想借机逃避霍惊风,不过这小丫头显然没给自己想好后路。而既然现在她在他的手上,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她离开。他等这个机会己经很久了.

“我?现在的身份?什么身份?”依晴不安的问。指他们的婚约吗?她没什么不适应的。因为那不过是一个约定罢了,不会成真。因为她有自己的打算。

“你现在是我楚飞的未婚妻,以后也会是我的妻子。”楚飞明示着她。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让你慢慢适应.

“哦,这个啊,我倒是没什么,你应该去安慰一下你的家人才对,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依晴想着楚风的话,心里毛毛的。她这是在置楚家与死地吗?她并没有想害楚家,她只是想利用楚飞一个人罢了。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其它的我会处理。”楚飞看着她,吹着口哨走进浴室。

依晴头很痛,头痛楚风的话,她并不想害楚家。也头痛楚飞,如果楚飞真的如楚风所说,明知自己在利用他还这么一意孤行的要娶自己的话,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为自己不惜与霍惊风为敌到底,那么自己脱身的计划会更难,楚飞千万不要对自己用情过深啊。天啊,一团乱,这世界上还有清醒的人吗?

“依晴,过来。”楚飞在浴室里喊。

依晴正在想心事,听到他喊,也没多想直接跟着进了浴室。看着楚飞站在那里,悠哉悠哉的看着她。

“我要洗澡。”楚飞笑着看着依晴。哼哼,死丫头,跟我耍心眼,你还太嫩,我不是霍惊风,会哄着你玩儿。

依晴呆呆的看着楚飞,心想,你洗澡你喊我干嘛?嘴巴也不客气说:“洗吧,谁也没拦着你,要不,我到楼下客厅坐会去?”他不会是不好意思吧,他没那么纯情才对.

“你都多大了?霍惊风就没教会你怎么伺候男人?”楚飞嘲笑的看着一脸呆相的依晴。心里想,霍惊风,真难为你游戏花丛,家里却摆着这么一个小呆瓜。

“他有手有脚,不需要我伺候啊。”依晴明白楚飞的意思了,心想,这么快就露出色狼本质了?霍惊风比你强多了,天天想着怎么伺候我,从来没让我伺候过他。

“过来,今儿我教你,以后做我的妻子,就得学会怎么伺候我。”楚飞看着她一脸要鄙视的神色,心想,陆依晴,心虚了吧。你当我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大哥,咱俩还没结婚呢吧?等你真的把我娶到手再教不迟,现在这间房是我的,你要洗澡请去其它房间,你要用强的我也没办法,但你想好,霍惊风知道这事后,要么宰了我,要么杀了你。”陆依晴抬头直视楚飞,她不怕他!她相信,他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看的要比她重的多。她也明白,霍惊风把她看得比霍惊风的身家性命重要的多.两相对比下,她是安全的.【此帖被在:36重新编辑】

你以为他在在乎?我跟他是一样的人,身边放着个女人哪有不动之理。这点他心知肚明。”楚飞打击着依晴。没错我也不相信霍惊风会真的放弃你,不过,他现在做的事的确是己经放弃你了。

依晴站在那里呆了,是啊,霍惊风怎么会不了解楚飞,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她以为他们俩会开战。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他俩不开战,她怎么趁机逃跑啊?

“过来,先把洗澡水给我放好,然后帮我把衣服脱掉,再学着怎么帮我擦洗。”满意的看着受了打击的依晴站在那发愣。

陆依晴,你现在要学会忘记以前,忘记霍惊风。还要学会如何适应我,适应你新的身份,就算我跟霍惊风真的斗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我一定让你记忆深刻,即使不碰你,也要你记住我的味,永远忘不了我。不管最后鹿死谁手,我都要你永远记住我。

“你们俩还真是绝配,霍惊风喜欢把人当成宠物养,只要听话就好,什么也不用做,他都会代劳。您老却喜欢把自己当宠物养,连洗个澡都得有人帮您放水脱衣,要不要我拿刷子先打理一下您的皮毛,捉捉跳蚤之类的?或是我直接打个电话,请他来发扬一下他的专长。”依晴面无表情的说完,狠狠关上浴室的门,出门去了客厅。虽然知道这里并不太喜欢她,但这里现在是一个比较好的挡风墙,能挡住霍惊风的墙。

依晴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的计划,她本来是想先通过楚飞离开霍惊风。她能料到只要楚飞肯帮自己,就一定会提出跟自己结婚的要求,因为以前他曾多次让自己感觉到他对自己是非常有意思甚至不惜得罪霍家人.但她同时也能料到,楚风会反对,楚妈妈也不会喜欢自己。而如果霍惊风再与楚飞开战,影响了楚氏,给楚家施压的话,楚爸爸也断断不会接受自己的。这样楚飞就会四面受敌,左右为难,这样她跟楚飞的婚约最后一定不会成功。这样她就可以趁机楚楚可怜的要求楚飞,为了让楚家上下不那么看着自己就不顺气,而把自己送到其它地方,当然这个地方一定是霍惊风找不到的地方,等过几年事情淡下去后,再把自己接回来。而有了楚飞的帮助,相信霍惊风找到自己一定不太容易,楚飞又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自己身边,然后趁他不备,自己再逃。相信楚飞对自己的执着远不如霍惊风,找一阵子累了也就不找了。自己也就可以真真正正的过上消停日子了。

自己经过了两次离家出走的经验教训后,己经总结了很多的宝贵经验,她现在手里有了一定数量的金钱,这是霍惊风不知道的。而且她己学会了如何借力使力,她的确没有多大本事能逃多远,但楚飞有。当然,她现在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天真过于乐观了。楚飞不是陆家豪,陆家豪是因为对自己的无私的兄长之爱,什么事都不跟自己较真,能轻易被自己利用成功,但楚飞好像不是那样,现在,她越来越相信,楚飞跟霍惊风是一样的,是自己惹不起也算计不过的人。楚风的话深深的刺激着依晴,是啊,人家早就看出我的利用了不是吗?

依晴拍拍自己的脑袋。她还会继续走下去,因为她同时很清醒的明白楚飞与霍惊风两个人的不同,比较而言,楚飞对于她来说比较好对付,因为她怕霍惊风,但她不怕楚飞。

挑眼看了一眼楼上。哼,你现在敢强来吗?你一日不斗败霍惊风,你就一日不敢动我。因为你比我还要了解霍惊风的为人。咬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的苹果。依晴现在没有太紧张的感觉。霍惊风要想抓她回去,首先得想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这需要时间。而楚飞想侵犯自己的话,也得想办法控制住霍惊风才敢动手,这也需要时间。所以她有的是时间。她绝不相信,霍惊风会真的不要她。哪怕她真的嫁给了楚飞,霍惊风也不会让他们消停的。

楚飞坐在浴池里微笑着。他终于体会到霍惊风的感觉了。只要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哪怕被她骂着,也是幸福的,也是有趣的。陆依晴,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啊,能让我如此疯狂,疯狂到不计后果,疯到到不计得失。你到底有什么好?你让我那么的想拥有你。我也一定会拥有你。

霍惊风在等,他在等时机,他想看看陆依晴的心能狠到什么程度?能放肆到什么程度?他有把握无论走到哪步田地,自己都可以帮她收拾烂摊子,经过几天的思量,霍惊风想通了,这次跟以往没什么不同,都是她在前面作,他在后面帮她擦屁股。只是她这回拉上了一个楚飞。把事情搞得相对大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楚飞,虽然比较麻烦比较头痛,但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楚飞为了楚氏就不敢动依晴,而如果想抓住依晴的心,就不更不敢轻易猥亵依晴.楚飞不可能放弃楚氏,而楚氏就是楚飞的弱点。他相信,楚飞对依晴的爱恋还没深到可以拿楚氏来相提并论,充其量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而他的小野猫也却实有让人着迷的资本。他想看看陆依晴被逼无奈与楚飞订婚时的抓狂样子.他相信,到时候她会跪到他面前求他帮忙,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让依晴在他与楚飞之间选一个,依晴会二话不说习惯性的选择一个依赖了十多年的亲人,而不会选择一个没有多大把握的楚飞,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及懂得适时自保的小女人.但很显然,他没教会她该如何爱人,因为他自己也是刚刚学会的.不过还来得及,这次回归后,他会及时帮她补课,教会她什么叫爱,怎么爱.

楚风也在等,他在等霍惊风的动作,霍惊风只要有所动作,他一定会马上做出最致命的反击,他手里有足够大的筹码跟霍惊风斗,虽然无法一击致命,但绝对会让霍氏需要喘息几年才能复原。他明白霍惊风不会放弃对陆依晴的所有权,但他同样想为自己争上一争。陆依晴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有本事让她身边的人为她疯狂,而自己还能装出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因为她的自私,她自私到可以利用任何身边的人,霍惊风,陆家豪,楚风,张杰,包括她最无害的小妹妹依依都曾被她利用过。她永远会聪明的选择与强者站在一起,她会很准确的分析出谁有能力保护她,她不会选择一个弱者,所以她抛弃了张杰,所以她放弃了楚风。能与她站在一起,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满足的事。所以这个女人,他一定要争,而且要努力让自己成为赢家。霍惊风并不是神,他也有弱点,现在他最致命的弱点就握在自己的手上不是吗。

依晴没有他们俩的悠闲,她虽然也在等,不过等的好心急。她在楚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楚夫人看着她都会紧皱眉头,楚飞总是有事没事明示暗示着霍惊风对她的置之不理,还经常性的让自己目睹他的半,美其名曰为婚前习惯养成式。天天鼓弄着教她怎样认识男人,伺候男人,理解男人,取悦男人。这些她都不想学,她现在只想熟练的掌握如何气死男人,抛弃男人,逃离男人,背叛男人。

楚风出院后,总是找她的麻烦或找她谈心,或诱拐她跟他私奔。有的时候依晴真的想干脆跟楚风私奔算了,起码这个愣头青她还是有把握控制住的,她也想尝尝控制别人的滋味,自己一直让人控制着,也该报报仇了,可惜她能想到,她跟楚风前脚私奔,后脚就被楚飞或霍惊风直接拿下的后果。还嫌自己不够出名吗?还想给自己添加一条勾引小叔的罪名吗?她怕被人浸猪笼。她还没活够,她还没尝过自由的滋味,她还年轻,她甚至还没有尝过做女人的滋味,就这么死了,都对不起霍惊风这些年来的照料。她现在只盼望霍楚大战马上拉开,霍家给楚家施加足够的压力,逼得楚家内乱,内乱到楚家无法容她,这样才有机会明目张胆的要求楚飞帮她一走了之啊。可为么霍惊风还不动手啊?难道要她帮着楚飞给霍惊风一剂猛药才行吗?真是,这男人怎么那么肉!

张杰一直在痛苦之中,他不想再等,也不会再等,他必须马上有所行动。张远山看着儿子的焦燥,心里在盘算另一件事,他跟依晴现在的心情一样,他希望马上看到霍楚大战,这样就可以同时给自己除去两个眼中钉,肉中刺。是的,楚飞就是他的另一步棋,可是他当初做梦也没想到,这步棋子居然先拿他唯一的儿子开了局。还好他反应够快,在问清张杰从哪里知道霍惊风这这些消息后,马上就分析出楚飞的布局,楚飞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一方面想得到心宜的女人,另一方面想让张远山为了儿子与霍惊风大战,自己好坐收渔利。还好他及时看出了他的心思,马上带着儿子去找霍惊风请罪,而他同时也很感谢陆依晴,不知这丫头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救了儿子。霍惊风最终放过了己对他无任何威胁的张杰,同时也放弃了跟张远山开战的心。现在,只要霍楚开战,他就可以趁机找个理由同时收拾这两家,这两家都有他的把柄在手。他与霍惊风的合作,他曾与楚氏的勾结,这些都是身在政界的大忌啊.楚家之所以能那么快的立足于A市,能那么快的成为新晋的四大世家.这里面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啊.只要两家开战,斗个你死我活,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坐享其成.老狐狸转动着眼晴.

暑假在纷纷乱乱中过去了,本以为无趣的暑假,被依晴过的轰轰烈烈,当她再次踏入校园,她不在跟小云米琪同车,而是坐楚飞的专车.楚飞在这点上比霍惊风要强很多,他不会随便安排几个人看守着依晴,他会亲力亲为.不顾弟弟杀人的眼光,依然亲力亲为的接送依晴.而依晴很坦然的接受着,他跟楚飞的脸上都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楚飞的微笑背后是阴险.她的微笑背后是无奈.楚风己经很久笑不出来了.不仅在家,就算在学校他也会不定时的找依晴谈心,试图转变依晴的心思,不嫁楚飞改嫁给他.

张雨然现在的身份最为尴尬,依晴视她如无物,楚风对她冷言相向.她心里也有苦,也有恨,但她现在找不到任何人诉说,只能自己慢慢吞.她不过是为了她的梦想走了一步错棋罢了.

小云见了依晴最是哭笑不得,小时候的嫉妒怨恨,前一阵子两人和解后的和睦相处,本以为依晴会稳稳当当的做自己的嫂子,哪知现在做了楚风的嫂子.同情的看着楚风,现在他得多伤心啊,哈哈哈,报应!

米琪在这一个暑期过后,多了一样东西,让她又是害怕又是幸奋的东西,这样东西可以让她顺利的过上她心目中的日子,让她上位成真正的豪门贵妇.她怀孕了.孩子他爸是苏家大少爷.不过这事她还没有宣布,这些天她在想怎么把这事跟姨妈与妈妈说,妈妈这些日子天天专注的照顾哥哥,跟本没有心思管她,而姨妈天天打牌也不大注意她.这件事她一定要想一个好一点的说词来告诉大家,总不能说是在苏珊的订婚宴上,与苏大少爷偷情有了的结果吧.这在豪门世家来说不是件光荣的事,霍家不一定会帮她出头,而苏家也不一定愿意认.

大家各怀各的心思,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陆依晴坐上早己等在校门口的楚飞的车上的时候,不出意料得到了大家一致的侧目,所有人都在感叹世事无常,大家心中霍家的准儿媳,现在变成了楚家准儿媳.同情的看着楚风.全校都知道楚风对依晴的迷恋.艳羡的看着依晴,心想,这小妞哪来的本事与运气,能顺利的跳出霍家少爷的手掌心,又顺利的钻进了楚家大少的温柔乡.茹老师失望的目光,她己经对楚飞动心了,楚飞的殷勤与体贴己让她动心了,可前一阵子不知为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传出了楚大少爷马上就要订婚的消息,而新娘人选却大跌眼镜的让人意料之外,居然是她的学生陆依晴,这丫头不是有主了吗?怎么换的这么快?现在的孩子啊,真让人搞不清,婚姻是可以儿戏的?吹着自己的头发,茹老师选择回避这尴尬的一幕.小云鄙视对依晴与楚飞说:踏着别人快乐得来感情能有多长远?跟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亲弟弟抢女人就那么让你过瘾?

米琪偷偷的庆幸,从今以后,霍家就可以看不到陆依晴了,还好还好,这样她们母女还可以暂时安心的住在霍家.陆依晴,只要你别出现在我的生活范围内,你爱嫁谁嫁谁.

张雨然看着楚飞殷勤的接过依晴的书包,并体贴的打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唯恐依晴不小心碰到头.那一副体贴的样子,让雨然窒息.陆依晴,你何德何能,能让霍惊风对你死心塌地爱护,又让楚飞对你如此呵护宠爱.而我却连自己的一个梦都抓不住.楚飞,你对我何其残忍.你利用了我对你的爱,让我以为自己是在帮助张杰,帮助依晴,却给我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你让我如何自处.

楚飞的车绝尘而去,旁观的人也四散而去.

张雨然麻木的上了自家的车,却被张杰一把拉住.

“雨然,对不起,我没想到霍惊风会有我们在一起照片。”

“张杰,这事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利欲熏心,我活该。”

“不,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只不过你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己。”

“还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我是最可笑的人。而你也失败了不是吗?”

“不,依晴还没有嫁给楚飞,我们都还有机会。给自己机会,不要轻易放弃。”

“还有吗?他们两马上就要定婚了啊,连霍惊风都认可了,谁还有本事拆散他们?楚飞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怎么会轻易放手。我太了解他了。”雨然伤心的哭了起来,他跟在楚飞身边己有了半年多的时间了,在展纤纤的婚礼上,她就己经被成熟风趣的楚飞吸引了,从此爱上了,爱上他的体贴,爱上他的霸道,爱上他时有时无的关怀,爱上他给她的疼爱,爱上他的气息爱上他的一切,因为自己是学生的身份,因为他己是这间学校的校董的身份,所以他们一直在秘密的往来,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在他的巧妙安排下,居然促成了他跟自己的好友陆依晴的姻缘。这让她如何接受?

“雨然,别哭,相信我,给咱们俩一个机会,我需要你的帮助。”张杰紧紧的握住雨然的手。他不会再傻到去找依晴理论楚飞的阴谋,这事他相信霍惊风己经想到,但霍惊风一直没捅破,那他也不说,他要用另一种办法,另一种极端的办法,让霍惊风与楚飞都无法再跟他争。

依晴坐在楚飞的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左眼跳一下,右眼跳一下,左眼又跳,右眼也跟着跳,干脆闭上眼睛,这什么世道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世道啊!老天啊,让我解脱吧!霍惊风啊,请举起你的拳头并把它挥向楚飞吧!

楚飞看着她丰富多彩的表情,很绅士的问:“亲爱的,身为你的准老公,我是不是让你特有面子?”

依晴看着他恶心吧啦的笑容,很郁闷的答:“亲爱的,我能坐在你身边,对你来说就是天大的面子。”

跟楚飞在一起的日子是轻松的.楚飞曾经对依晴说过:霍惊风能给你的,我也能给,霍惊风给不了的,我也一样可以给你.他绝对是一个言尔有信的人.

楚飞给依晴的自由是相对较大的.他每天除了工作时间外,其它时间,都是围着依晴打转.不管去哪都会把依晴带在身边.这点霍惊风做不到,他喜欢把依晴藏在家里,自己独享.

而且,只要在楚飞的视线范围内,陆依晴是百分百自由的.她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哪怕是与男孩子嬉闹,楚飞也可以一笑置之,他很清楚,那不是过是正常的社交.陆依晴不会傻到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搞事情的,当然,她也不是那种人.在经历了霍惊风与楚飞两个优秀的男人后,相信一般角色是入不了依晴的眼的.可惜霍惊风没他这么大度.

今天,接了依晴放学后,不知这小丫头动了那根筋,百般讨好的求他带她出去玩,他很大方的陪她去了游乐园,玩了个够本,然后依晴吵着想去酒吧或夜总会坐坐,楚飞欣然同意.他明白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她在思念霍惊风.

楚飞当然另有打算,不然怎么会带着依晴来到‘蓝星’,霍惊风每天必来的酒吧。既然你想见,我就让你见。霍惊风不是一直不动手吗?那咱们就共同来刺激刺激他。这样,不管是订婚,结婚,我也能做到心里有底。好过现在每天猜想他什么时候才会对我进行致命的一击。他了解霍惊风的手法,稳准阴狠,一击致命。

坐在酒吧内,依晴身着合体的高中生校服,手里拿着一杯红色的液体,她很兴奋,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进酒吧,并明日张胆的喝着酒。这在以前,都是不被允许的,甚至会被强硬打压.她观察着这里,主厅空间很大,包房也不少。来这里消费的应该都是有身份的人吧,个个衣冠禽兽的很。每个人身边都挎着一个靓妹,即使在这种幽雅的音乐下,仍然掩饰不了男人那淫荡的灵魂.这就是霍惊风不许她出入娱乐场所的原因吧.现在她的心里很矛盾.她一方面想见霍惊风了,单纯的想念,想在他身边的日子,被他关心,被他照料.被他教训,被他宠上天的日子.好想念他的怀抱.但这只是单纯的想念罢了.无法阻挡依晴想离去的心.她恨他吗?好像没那么恨了.自己不也作过了吗?不也闹过了吗?可是他为什么连哄都不来哄自己,对自己这次的叛逃居然无动与衷,那她又为何要选择楚飞这个强者来借力?那他当初又为何对张杰那么反对?而现在自己如果想成功逃离这里,还得依靠他不是吗?他不出手跟楚家大战,自己怎么可能趁乱而逃?当然,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见霍惊风,因为她怕,她清楚这次的举动在霍惊风的眼里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背叛,代表着不忠,他不久前曾警告过自己:有些错误,男人可以犯,女人不能.她还记得,所以她不敢想霍惊风看到她后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在她的内心中,霍惊风依然享有可以随意处置她的权利.所以她怕.看着身边的楚飞,依晴头好痛.自己还没有撤底的摆拖掉霍惊风那个豺狼,又引来了楚飞这只虎豹.自己身上一共就这么几斤几两肉,都不够他俩塞牙缝的.借力逃跑之计,也不知还能不能成功.这楚飞天天逼婚天天催嫁,用手指头数数,还有不足一又双手的时间,两人的订婚宴就要开始了.而逃跑之路却依然无边无影呢.怎么就混到这个份上了?喝了一口酒,好呛!

霍惊风现在也在‘蓝星’,不过他在三楼休息间。休息间的洗浴室内还有一个女人,展婷婷是也!想着刚才展婷婷的狼狈样,霍惊风觉得自己好像己经救了她三次。本来一起买醉的他跟展婷婷正在推杯换盏,哪知一个醉汉一个不小心,把手中的酒全撒在了展婷婷的身上.薄纱外套湿湿的贴在展婷婷的胸脯上,让霍惊风及所有身边的人痛痛快快的用眼睛吃了半天展婷婷的豆腐.还好他霍惊风够仁义,好心的带着倒霉的展婷婷来到他的私人休息间,并大方的送上自己的衬衫.婷婷看着镜中的自己,换去了职业装的她,己没有往日的精明与干练,身着一件宽大的男式衬衫更显性感与柔弱.身材高挑的展婷婷穿着霍惊风的衬衫显得非常娇小但却十分的妩媚.走出洗浴室.霍惊风看到此时的展婷婷,确实心动了那么一下下,但仅是一下下.阅女无数的他,理智的告诉自己,展婷婷是一个动不得也不能动的女人,一个过于精明的女人,过于能干的女人.他向来不喜欢太过于聪明的女人.一个笨笨的陆依晴就够他忙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其它的麻烦.当两人一前一后下到二楼转梯的时候,霍惊风与楚飞的眼睛射出了火花.他们都看到了彼此.楚飞看到跟在后面的展婷婷,心中暗笑,陆依晴,你的目的能不能达成,我不清楚.但我的目的今天己经达到了.我今天可以成功的让你看到你的那个好哥哥霍惊风的风流相.我就是要把他在你的心中一点一点的挖走,最后一丝不留,而你的那颗心,只能有我.冷笑一声,伸手碰了碰了有些微醉的陆依晴,她正在那里闭着眼睛品着口中的酒.甜甜的辣辣的.陆依晴顺着楚飞的视线,看到了她这几天心中想念的人,霍惊风,一时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看到了他,他比以前瘦了些,应该是被自己气的吧.怕的是,他看自己的眼光怎么那么陌生呢.当陆依晴看到穿着男式衬衫的展婷婷的时候,依晴的眼泪不由的落了下来.展婷婷的装束太奇怪了.她身上的衬衫依晴认识,那是霍惊风的.而他们同时在楼上下来,说明了什么?霍惊风,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是,是我不对,我先任性的逃离,可你连找都不找我,知道我跟楚飞的要订婚的消息后,居然无动于衷.早知道你这么不在乎我,那我为什么还要选择楚飞,我找一个能力差些的不是更方便逃离?头好沉.依晴转过身来,不看他们,喝着手里酒.惊风看到了楚飞,而他的身边还坐着那个让自己一只朝思暮想的依晴.又漂亮了,应该是喝酒了吧,迷蒙的眼神,让人觉得那是一种挑逗的信号,瞬间的垂泪,又让她显得那样的无助.陆依晴啊,你这眼泪是为谁的流的啊?你后悔了?不是哥哥我心狠,这次必须让你记住教训,你当我是什么人?可以如此任性的背叛.你当楚飞是什么人?能让你说利用就利用.一定要让你吃些苦头,然后老老实实的来求我,我才会帮你.想逃离我或楚飞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成功.,想借楚飞之力避开我,那是痴人说梦.楚飞没你想的那么傻.也没有陆家豪那么爱你,他不惜与我公开兵戎想见,又怎么会轻易放你一人在外边,真是个傻丫头.而如果你想逃离楚飞,却只有我能帮你.因为我比楚飞强大,因为我对你有足够的爱.只是这爱,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无私的为你付出了.你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代价就是让你学会什么叫爱,如何爱.展婷婷的看着这乌龙的一幕,识趣的想转身上楼,不想参与这事非.可惜被霍惊风一把揽住了纤腰.这感觉真好,被自己一直偷偷暗恋的男人如此暧昧的拥着,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所以,她没有反抗,而是顺着霍惊风一起下楼,并走向了楚飞与陆依晴所坐的位置.展婷婷心里很明白,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斗争,自己只要负责看免费热闹即可,不需张嘴说话,做一个会说话的哑巴才是明智之举."楚兄好心情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霍惊风拥着婷婷入座,他选择了离依晴最近的地方坐下,虽然暂时不会管她,但是能靠她近些闻闻她身上特有的芳香也是一种享受."哪里,这些天忙着订婚的事累的够呛,今天带着我的未婚妻出来轻松一下."楚飞明白,今天二人都在试探彼此的态度.他的态度很明显,他在宣战.霍惊风,你到底想何时出手.我在等你.等的好心慌啊.哼!

"嗯,依晴这丫头,小笨蛋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说,还净会添乱,麻烦着呢.你是得受累了."霍惊风一边说,大手一边伸向依晴,如往常一样爱抚着依晴柔顺的头发,最后捏了捏她的脸蛋,手下加了把劲,小脸蛋马上变红,依晴抬起泪眼看着他,满眼不削的盯着他说:"请你自重,摸过别人的脏手,离我远点!"楚飞心中很是不满,陆依晴,你搞什么啊?当着你准老公的的面吃另一个男人的飞醋.霍惊风对你的教育还真是失败,他的确没教会你忠贞二字怎么写.所以你会背叛他,而你现在却在背叛我.第一回合,霍惊风胜.因为陆依晴的心里依然把他摆的很重.楚飞败下阵来,他输在了时间上,他跟依晴没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过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依晴的心为另一个男人掉眼泪.他早有这心理准备,可让他接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霍惊风没理她,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烈火’,并告知马上送过来些果汁。

“展婷婷,你现在的穿衣风格越来越前卫了,跟苏珊有一拼,怎么今年流行这种混搭吗?”楚飞看着展婷婷暧昧的衣着,十分坏心眼的再次提醒着依晴.看看你的好哥哥有多么的花心,把你放在我那不管不问,原来是有了新欢.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霍惊风对展婷婷这种女人没兴趣."我只能说这是一场巧合,造就了大家的误会."展婷婷不介意大家误会,她十分想让大家误会.她的确喜欢霍惊风,让别人误会她与他之间的事情,她不介意.惊风接过侍应生送过来的果汁,不理会楚飞恶意的提醒,把果汁放在依晴手边,并强行把她手中的半杯红酒夺了过来,一饮而尽.依晴本就不爽,现在看到自己的酒又被他抢走,心中更是不满.看着楚飞的桌前有酒,伸手去拿,楚飞大方的送上,眼睛直视着霍惊风.霍惊风微笑的看着展婷婷,嘴里淡淡的说着:"胆子不小"依晴听着这淡淡的四个字,终究没有勇气喝下楚飞的酒,只得狠狠的放在桌上,酒在杯中四溅.然后拿起霍惊风给她的果汁,大口大口的一口气喝光.好像那杯里是霍惊风的血,让她喝的如此解气.霍惊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这说明,她心里还是不敢违抗他的意志,那么她应该同样记得他跟她说过的话:"不让我碰的地方,也不能让其它人碰."霍惊风心情大好,自己喝了大半杯的‘烈火’。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楚飞看着陆依晴的表现,第二次感到不满。陆依晴你现在要服从的是我,而不是他,你好像没搞清楚谁才是你丈夫。当然,他也知道,他现在只是未婚夫。

第二回合,霍惊风连胜。同时楚风明白了一件事情,霍惊风随意吐出几个字,都可以改变陆依晴的意志与行动。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什么情况。因为,她对他又怕又爱,又惧又敬。楚飞想改变一下战略了。他不想再等霍惊风先开火了。他想打一个趁其不备。他想马上拿下陆依晴。只要陆依晴在手,霍惊风会永远顾忌着陆依晴,就无法对自己痛下死手的.只是这样,自己也就与依晴的心从此无缘了.他想要一个完整的陆依晴,而不是一个没有心的陆依晴.楚飞心中冷笑,脸上却一副好老公的的模样,温柔的看着依晴关怀的问道"依晴,累了吗?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喜欢这里的话,明天我再带你出来玩儿."楚飞的确比霍惊风要温柔的多."好,我是有点累了."依晴头皮发麻,被霍惊风气的,被自己气的.自己当初怎么会想到这么笨的办法,还以为他会为了自己与楚飞翻脸,与楚家大战,自己也好趁机逃离,哪知,人家就没再乎自己这出.该干嘛干嘛,还天天有美女再侧陪着.陆依晴,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在人家心里跟本就什么也不是!

"楚飞,你是怎么给我养的人啊?她在我身边的时候,这个时段,可从来都是逼着我陪她疯陪她闹的时候啊,哪天不得作到后半夜,才被我连哄带训的乖乖洗澡睡觉.怎么人交给你没几天就蔫成样?"霍惊风看着楚飞,喝下一口酒,嗯,后劲很大,顶上来很舒服."霍惊风,我没有你的好耐心,肯教这个笨丫头十多年.我得在短时间内教会她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所以她最近要学的要经历的东西太多,难免会累.理解万岁吧."楚飞愉快的通知道霍惊风.陆依晴现在必须学会如何做我楚飞的妻子.你养了她十多年又如何,是在帮我养的.哈哈哈.看着霍惊风笑的如此僵硬.第三回合,楚飞赢.他赢在自己的速度上.因为他在第一时间,大篇幅的通过媒体向所有人宣告了他与陆依晴的关系.所以,现在霍惊风在名义上永远高不过他.他才是陆依晴准老公.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依晴只想快点逃离,这两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嘴里都口口声怕对她说着爱.而行动上,却又都同时只拿她当个东西.当一个由自己说了算的东西.陆依晴也加深了自己的信念,逃离!离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男人远些,才是明智之举.楚飞满面红光的牵着陆依晴的小手往外走去.霍惊风决定今晚一定要把自己灌醉.跟展婷婷共同举杯,展婷婷看着依晴离去的背影,想着这丫头可真能作.可惜她没想清楚,她选择的对手都是她斗不赢的.眼里露出无奈的嘲笑.怎么说她也是姑姑的女儿啊.陆依晴跟着楚飞离开,回到看了霍惊风一眼,他正与展婷婷碰杯呢,而展婷婷在干什么,她在嘲笑我?她凭什么嘲笑我?她凭什么穿着霍惊风的衬衫嘲笑我?微醉的依晴,犯了她的倔劲,挣脱了楚飞的手,两步跑到展婷婷的面前,使出吃奶的力气,两手用力一扯,把展婷婷蔽体的衬衫生生的撕开.扣子掉了一地.口哨声四起.男人淫贱的目光飞快在展婷婷身上扫射.依晴无畏的看着展婷婷,霍惊风教我的,谁欺负了我,一定要还回来!

可惜当她于一抬头,对上的是霍惊风冷酷的眼神.眼神里的冷气杀的依晴只想逃.好在楚飞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让她不至于当场跪倒."你这丫头,早知道真不该让你喝酒,撒什么酒疯,跟婷婷开这种玩笑"楚飞明着教训暗着坦护.这点他跟霍惊风做的很一致.都会二话不说的坦护依晴.也有一点不同,霍惊风向来是明着坦护.没人的时候再教训一顿.警示一下."陆依晴,你发疯找错了人吧.楚飞,你还真比不上霍惊风,起码这孩子在霍惊风手上的时候,可从来不敢这么放肆.从来没做过这么没教养的事."展婷婷要疯了,一天时间内,自己春光乍现了两次,听着耳边的口哨声,心里这个不顺.自己好歹也是三十岁的熟女了,怎么能让这么个小丫头如此胡来.气死了!

霍惊风看着依晴的表现,表面怒,心里乐,陆依晴,我太高估你了吧,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了?那你还怎么往下走?看看你的本事,连胡作乱闹这种事,都得我帮你.你也就这么点能耐了.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依晴心里现非常郁闷,原来不止霍惊风与楚飞拿她当他们的私有财产.连外人.连展婷婷也认为,她只是他或他的一样东西罢了,还有心情去分析,自己在哪个人的手上比较乖巧比较听话.怎么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应该有自我吗?她不应该只属于她自己吗?一群白痴!

"展婷婷,你这话好像指错人了,把我教成这样的不是楚飞."依晴躲在楚飞的怀里,不满的扭正着展婷婷."没错,把她教成这样的是我.我的脸都快被这丫头丢光了."霍惊风点燃一根烟,慢慢的吞云吐雾.他这人,从来不推卸责任."哥,你不用着急,我马上就会跟楚大哥结婚了,到时候,无论我再做出什么事来,都跟你没关系了,也不会再让你丢人了"依晴真后悔今天自己怎么会思念他,首屈一指的大白痴."楚飞,为了不给我哥丢人,不让你跟着现眼,我现在想做一件补救的事.为了我们的婚礼能得到更多人的祝福,我想请再坐的所有人喝一杯."依晴很郑重的看着楚飞,意料之中,楚飞不会反对,楚飞对她的纵容比霍惊风更甚."哥,你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如果不够的话,叫人去别的酒吧,给我搬几箱来.今天楚飞跟我请客.每个人请送一瓶!"依晴看着惊风,对身边的侍应生交待着.惊风点头.臭丫头,一生气,就烧钱!还好,他够富有,还好,楚飞也不穷.心里兴灾乐祸的想,楚飞啊,你就等着破财吧.惊风坏心眼的点头示意了侍应生.十分钟后,侍应生搬出了全A市最好的红酒数箱.依晴大方的人手一瓶.反正钱不是她赚的,不用她受累,当然大方.楚飞心想,好家伙,她这一请客,我这好几十万就没了.心中苦笑,眼看着分发完了最后一瓶,依晴拉着楚飞摇摇晃晃的去买单,红酒的后劲还真大.依晴脑子越来越迷糊.楚飞拿出信用卡,却被依晴一把摁住,慢悠悠的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信用卡.呵呵,无限额的.看着服务生递过来的回执单,上面写着六十二万八千四百元,依晴大方的说,怎么不直接划六十五万啊,剩下的给你们做小费嘛.心想,霍惊风,你的酒吧可真够黑了,几箱破酒,就六十多万,嘿嘿,你自掏腰包吧!你让我不好受,我就让你心痛!

最后一个回合,依晴赢了.她今天小虐了展婷婷的身,中虐了霍惊风的腰包,也同时狠虐了楚飞大人的心.没错,我是你未婚妻又怎么样?我花的还是霍惊风的钱.

陆依晴站在酒吧玄关处,借着酒劲哈哈大笑。哼!你们不都认为我只是你们的附属品吗?是,我笨,我傻,我呆瓜,我是没有独立的能耐,但我也不会成为一个听话的附属品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有多大耐心陪着我作陪着我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为自己的无知的未来,依晴倔强的不去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她要自己去闯,哪怕撞到头破血流!

楚飞心里很不舒服,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陆依晴,今晚,有的你受了。

霍惊风看着依晴的小把戏,心中哭笑不得,死丫头,你这是气我呢?还是气楚飞呢?本来想着暂时放任你,不去管。可我若再不出手,你就真的要被大灰狼吃掉了。

展婷婷早在那笑的前仰后合了,哈!陆依晴虽然没啥大本事,也没啥大智慧,甚至有的时候蠢乎乎的,但气起人来,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依晴拉着楚飞的手,笑着走出门外。

“霍惊风,你就让她这么走了?你不怕楚飞今晚吃了她?”展婷婷好意的提醒着。

“不怕,只要在路上出不了事,回到楚家,陆依晴是绝对安全的。”霍惊风笑着喝下一口依晴请的酒,呵呵,味道果然不一样。

展婷婷不解的开着惊风,但也不说话,她是来买醉的,刚刚免费看了一场戏,现在她需要把自己灌醉,她心中有太多苦恼。眼前的霍惊风就是她最大的苦恼。

坐在车上,微醉的依晴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想睡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楚飞贪婪的目光。楚飞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的事。霍惊风不动手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太自信,自信到认为任何时候都可把握整个事件。所以现在不忙出手,他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在他的游戏里,陆依晴是一只可爱的小白老鼠。那他把楚飞当成什么?老鼠?还是一只多管闲事的狗?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霍惊风还没有把握出手,他在怕什么?投鼠忌器?可陆依晴显然不是一个好摆弄的女人,这点霍惊风应该比他清楚才是,又怎么会又顾虑。太乱了,楚飞露出一抹轻松的笑。霍惊风,我己想好,我没有耐心了,不管你如何打算,今天,我非要尝尝你宝贝了十多年的小丫头是什么滋味,让你如此煞费苦心。

看着己睡熟的依晴,微微的醉意让她脸蛋红红,小嘴嘟嘟的像在在撒娇,楚飞停下车,手轻轻的抚上依晴的脸,并轻轻的吻了一下依晴的小嘴,味道不错,吹了声口哨,看看四周车水马龙,不是个好地方,掉转车头,他需要去海边吹吹风,好好考虑一下这场仗,他应该怎样打下去,才稳赢不输。

电话不适时的响了起来,楚飞一边开着车一边找寻着声音的来源,不是他的电话。是依晴的,伸出一只手,把依晴书包拎了过来,从里面找出电话,本想关机,别让这声音吵醒依晴。可惜他看到了来电显示,张雨然三个字,跳动进了楚飞的眼睛。她找她干嘛?陆依晴不是己经跟她绝交了吗?她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依晴,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楚飞摁了一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边。

“依晴,我是雨然,我有话想对你说。”张雨然看到电话接通了,心中很是高兴,陆依晴不接她的电话是情理所在,依晴有恨她的理由。但现在她既然肯接自己的电话,是不是肯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依晴,对不起,其实这一切真的是个误会。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解释。给我一次机会。”张雨然小心翼翼的探着依晴的口风,不知陆依晴现在还气不气她,依晴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一直以来最珍惜的友情.她曾一度把依晴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你想解释什么啊?要不要我来帮你?”楚飞冷冷的笑问。张雨然,你想背叛我吗?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还是你又需要我来帮你增加记忆了。

“……”一片忙音,雨然挂断了电话,怎么会是他?这么晚了他们俩还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俩己经有关系了?那我怎么办?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本以为陆依晴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上了楚飞的当,投奔到楚飞的怀抱,本想着依晴很快就会觉悟,本想着依晴一定会逃离楚飞不会与楚飞有太多纠葛的,可哪知他们俩现在居然真的在一起。努力的平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雨然深吸了一口气。是的,张杰说的没错,我们必须给自己机会,我不能让自己处在如此可怜的局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为自己的心愿努力。楚飞,我就是那么的喜欢你,你可以说我小,可以说我不懂爱,但你无法阻止我爱你的那颗心,哪怕最后满身伤痕,心力交瘁,至少我不悔,因为我曾为我的意愿努力过奋斗过。即使失败,也是无悔的失败。

再次拔通电话。

“楚飞,我在别墅,半个小时后,如果你不来,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霍惊风。”雨然语气非常坚决,她是一个外柔内钢的女孩,她不想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她想在最快的时间内给自己一个直接的结果或了断,要么在一起,要么分开。她会为她的这份爱情去努力付出,如果楚飞能够回心转意,那最好。如果楚飞还是一意孤行不再乎她,视她如无物的话,那么她会以最绝决的手段结束这段爱。但她不要遗憾这两个字,所以她一定要努力争取。哪怕是死,也要了无遗憾!

楚飞没有说话,他把车停了下来,手里握着依晴的电话,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依晴,下车向海边走去。

“雨然,你真傻。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谁?你以为霍惊风不知道吗?你太低估他了。也太低估我了。”楚飞点燃一根烟。他心里明白,这女孩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心里也明白,霍惊风不可能笨到认为张雨然会跟张杰有关系。但张雨然居然想拿这种事来威胁他,倒底是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怎么能斗得过快三十的他.太嫩了点.

“好,半个小时候后,如果你不来,我不会再纠缠你,我直接把我们的事贴在博客上发布,然后我自杀,你考虑吧。”雨然挂断电话,她相信,楚飞一定会来,并不一定是在乎自己的自杀,而是不想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罢了,这种所谓的商界精英,不在乎花心惹下的风流艳事,但却在乎阴谋被公布后的各方猜测与防患的眼神.认命的苦笑,打了电话给妈妈,告诉妈妈今天自己陪依晴,因为依晴要嫁人了。她知道没人会关心,妈妈每天忙着跟爸爸吵架。而爸爸每天忙着安抚他的四房妻妾。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的确是父母的掌珠,因为爸爸四房妻妾仅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妈妈之所以能上位,也是因为生了她。她是张家唯一的小公主,也是一个悲伤的公主。所以她一度拒绝爱,她宁愿意相信友情,也不愿意相信爱情,直到她遇到了楚飞,可现在,楚飞让她明白,爱情这东西不只不能相信,而且还会伤人。伤人于无形,却真的有致命的危险。

楚飞不需考虑,他必须前往。他清楚这女孩的言出必行。他不得不为家族考虑,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看了一眼远处的车子,那里睡着陆依晴。今晚,你逃过去了。英俊的脸上全是阴狠的肃杀之色。

打发走回报的手下,霍惊风盯着手中的酒,他己知道,今晚陆依晴是安全的,那么,就该轮到他出手了。依晴,你可想好,这回怎么回来面对我了吗?

展婷婷盯着惊风,多么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多么性感的身材。她不是依晴那样的小孩子了,跟在他身边却只顾撒娇犯混。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同时她也在努力的达成自己的心愿,霍惊风,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只要一次,一次就足够。

张杰看着爸爸苍老的脸,他后悔了。原来爸爸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而这些事居然都跟他最恨的两个人密切相关。

“小杰,如果爸爸有什么事折了的进去,你要自己努力,爸爸在瑞士银行给你留了一笔钱,谁也不知道,密码是你妈妈离开那天的日子。你要记住。爸爸也许以后再无能力帮你铺路了。”张远山紧闭又眼,他一生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他爬得再高,也是为了给儿子铺一条通畅的路,让儿子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爸,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别这么悲观。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张杰虽然不满爸爸的行为,可是毕竟是他相依为命十八年的父亲,他怎么能不闻不问。

“儿子,你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太复杂。”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儿子,张远山决定给儿子上最后一课,也是最宝贵的一课。

“当初,爸爸一直不得志,你妈妈也受不了穷困的日子,走了。直到霍惊风找到我,提出了跟我合作的意愿,我本是不想同意的,这么多年,如果我真的想做这种事情,你妈妈也不会走,咱们家也早就像其它手握实权的干部家庭一样富裕了。

可最后,我还是选择跟他合作,幸运的是我真的平步青云了,而且我们的合作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各得所需。直到我升入省里,霍惊风同样帮忙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可人一旦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便舍不得放手。在接受霍惊风帮助的同时,我也在为自己铺另外一条路,一条可以制约住霍惊风的路。

楚飞的爸爸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后面的势力足以毁灭任何人.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受宠若惊,也同时明白,这个人,可以让我升的更高,也可以帮我对付霍惊风。在楚飞爸爸的关系下,我又升到外交部。可惜我命中注定,权利也只能做到那步为止了,让我碰上了政权斗争这种倒霉事。要不然,儿子,我还能为你铺一条更宽阔平坦的路。

你跟霍惊风的恩怨,我本来没想到会搞的这么大,我做梦也没想到,楚飞会跟着掺了进去。我本来还想靠着楚家保住你,保住我自己。当我知道一直在后面帮你的人居然是楚飞的时候,我还天真的想着,让楚飞与霍惊风开斗,这样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力。楚霍相争,单凭楚家,一定不是霍惊风的对手,但最后楚家背后的力量,不会袖手旁观。霍惊风就是再有能耐,也斗不过那个常年从政手握军权的大人物就是了,霍惊风一失势,他对我的威胁就解除了。而楚家也会从此更加谨慎,那么我同样是安全的,甚至可以更加好的利用这一点,让自己爬的更高。

可现在很明显。楚飞沉不住气了,他想拿我来整治霍惊风。把我跟霍惊风之间勾当的证据交到了上面。他想看我跟霍惊风窝里斗,最后由他来坐收渔人之利。而爸爸现在无能为力。既无法四方求助通融,也没有其它自保的方法。只能求老天保佑楚飞的证据不足以致命才行啊。这就是命啊,算来算去算自己。儿子,如果能逃过这一劫,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逃不过,你一定要学会自保,并通过爸爸的事明白为人处世一定要处处留神,步步设防啊。”

“爸爸,我会记住,我也不会让楚飞与霍惊风任何一个人伤到你。”张杰眼里出现了与年龄不相附的危险。

楚飞

楚飞大踏步的跨进别墅,这是他私人的别墅,因为地处效区,跟楚宅又离的较远,所以他平时很少过来。匆匆忙忙的把依晴送回楚宅,就急忙赶了过来。一路上,他的心里是气愤的。张雨然那么个小丫头居然也改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样。看来他最近的确太仁慈了。

雨然坐在别墅正厅的沙发上,记算着时间,他己经迟到了十分钟了。如果她真的想死,八成早就见到阎王爷了。不过她相信,他会来。

看到步履匆忙的楚飞走进别墅,雨然心跳加速,己经有几天没有跟他在一起了,每天看着他如护花使者一样接送着依晴,她的心如刀绞。是她先爱上的啊,怎么最后留在他身边的居然是陆依晴。这样的结果跟她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一切让她身在戏中不由自主。可是她明白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她爱楚飞,她要跟楚飞在一起,一个执着的信念,让她做出了伤害朋友的举动,让她疯狂的不顾家人,偏激的想放弃自己。

楚飞换了佣人送上来的拖鞋,直奔坐在沙发上的张雨然,宽大的手掌一把从前面掐住张雨然的脖子,直接把她拖上二楼的主卧室。不顾张雨然的惊呼,不顾佣人惊诧的眼神,他今天得教会她什么叫做安份守己。

将雨然扔在卧室的地上,低下身子,捏住她的脸,年轻的脸庞,跟陆依晴同样纯静的眼睛,张雨然眼睛里更多的是委曲与不甘,而陆依晴的眼睛里大多数是倔强或讨好,是个男人都想征服的倔强,让男人想到发狂的讨好,因为她只对她认为够强的人讨好。霍惊风或他。

“雨然,你今天很不乖啊。”楚飞眼里放射着危险的信息,声音冷冷的穿过张雨然的耳朵。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知道我爱你吗?”张雨然的泪水滑落在楚飞的手掌。满眼的委曲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爱我的人太多了,可惜我现在只爱一个,那个人绝不是你。”楚飞无情的看着语然,他早己习惯女人的死缠烂打。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在他来讲,如家常便饭。他跟霍惊风是一样的人,对女人,既大方又残忍。霍惊风唯一的例外是陆依晴,而他楚飞有没有这个例外,暂时还不好说。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招惹我?”雨然大声的质问着,泪水滂沱。

“你以为我会对你这种小女孩儿感兴趣?我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怀玉其罪这句话,不知你们高中课本里有没有教过。”楚飞冷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明白,这女孩现在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对付这种女人,太容易了。用不着让自己上火。拿出一根烟,点燃,吐出一个烟圈直接喷在张雨然的脸上。真是个傻姑娘。

“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对依晴有兴趣?”雨然不可思异的看着楚飞。

“你说呢。”楚飞再次吐出一个烟圈,呛的雨然直咳嗽。

“是啊,我早就该想到。上次在名媛坊冲突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不是跟我说你只是在帮霍惊风护着依晴吗?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张雨然大声责问,是啊,楚飞以前做的多么的明显啊,怎么自己就被他三句两句的给骗过去了呢,自己真是太傻了,傻到让人家卖了,还去问人家卖没卖个好价钱。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记住我的话,以后给我安份守己。对你,对你家都有好处。少做这些没有用的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的这点烂事搞的人尽皆知,不用我动手,霍惊风就得先找你算帐。你认为他会看着陆依晴的名声就让你这么破坏掉吗?你还真够蠢。”轻拍她的脸,哼,小丫头,你跟陆依晴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关她什么事?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好事。”张雨然不明白楚飞的意思。

“傻丫头,这个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不管男人怎么作,那只能叫风流,况且我还是个自由身,为了爱情做出些出格的事,很快大家就能原谅并淡忘。可你想过没有,事情被你捅出去,大家在指责我的同时,也会十分关注一下你的好朋友,为了她,我如此大费周章跟霍惊风抢人,你不是直接把她推到了交际花的行列中吗?一个手腕高超的女高中生,引得两大世家公子明争暗斗。哈,霍惊风为了不让陆依晴成为大家的笑柄,都大方的送上祝福了,你跟着起什么哄啊?”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笨。楚飞心里想着。

“可是我爱你啊!楚飞,是真的爱你啊,我哪里比不上陆依晴?”雨然向楚飞坐的床边爬过来,抱着楚飞的大腿哭泣着。

“雨然,你才多大啊,你现在对我不外乎就是一种迷恋,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爱,充其量是你自己的一种不甘心罢了。”楚飞看她哭的可怜,良心发现,指出她现在的情况,希望她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

“不,是爱,就是爱!为了你,我宁愿死!”语然冲动的对楚飞说。

楚飞嘲讽的看着她,扔掉手中的烟,拽着雨然的胳膊,一把把雨然扔到床上。冷笑的说:“好,我现在就让你死。”

雨然惊恐的看着楚飞,她清楚他要做什么,既害怕,又渴望。

楚飞粗暴的撕开雨然的连衣裙,内衣内裤三下两下的强行剥落,看着赤。裸的雨然,看着她发红的泪脸,他知道,她在渴望,这个女孩被他教成荡妇了,经过他楚飞手的女孩儿,没有几个不变成荡妇。心想,张雨然,如果不是你,今天会有另外一个女孩在我身下呻吟,她的运气不错,而你的运气很不好,我只好把对她的不满全发泄在你的身上了。

用撕碎的衣裙把雨然的双手紧紧捆住,看着她不安的扭动,激起了楚飞的欲望。不过他不急,他还没有折磨她,怎么会这么快就随了她的心?

分开她的双腿,并分别kb在床的两侧,手指在她的花心处用力的揉捏,没有温柔只有折磨,听着她一声一声的哀号与惨叫。用舌头玩弄着她的乳房,用牙齿折磨着她的乳头,看着她混身一阵一阵的颤抖,却一下也动弹不得,楚飞心中有丝报复的快感。手指长驱直入快速的抽插,舌头离开她的乳房在他耳边不停的吹气舔拭,感觉到大量的爱水流出她的体外,感到到她混身的颤抖,在她耳边轻声问:“还作不作?”

雨然被这种感觉折磨的面红耳赤,羞辱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流涌出大量爱水,强光的照射下,她的赤。裸不安与他的撩拨掌控是那么明显的反差,但她现在无力反抗,无心反抗,甚至渴望着他的进一步侵犯,汗水伴着泪水,嘴里呜咽不清的发出求饶的声音:“不了,不作了。”

楚飞没有停,手指抽插在她的中,感觉着她的震颤,另一只手大力的揉捏着她的乳房,所过之处,无不青紫。他的爱现在只是发泄与羞辱。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楚飞依然在她耳边低声引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雨然己经疯狂,己经迷失。

“是吗,等你知道的时候,告诉我。”楚飞停上了手指的抽插,开始继续揉捏着少女的小小突起,伴随着楚飞的玩弄,雨然忍不住的发出诱人的呻吟。汗水再次侵湿了赤。裸的身体。

“我要你,我要你”雨然挺不住那无止无休的撩拨,对楚飞不停的哀求。

“求我”楚飞看着她被自己折磨的不顾廉耻,心中更加轻视,张雨然,刚才不是还在跟我叫号吗?

“求你!”雨然现在己经没有任何想法,楚飞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求我什么?”楚飞一定要让她彻底失去自尊。

雨然的呻吟一声大过一声,体内热浪一阵大过一阵,但她说不出口,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被楚飞如此折磨,虽然每次都会被楚飞逼着说出那些让人脸红的下流话,可是让她主动说,她还是开不了口,只能用哭来代替,伴随着呻吟的哭泣。

“求我要你,并发誓以后乖乖听话。”楚飞微笑的看着她,她己迷失,他却清醒。

“求你要我,我会听话。”雨然的泪水滑落枕边。自尊与廉耻现在与她无关。

楚飞满意的收了手,满室春光下,满足了一个少女的渴望。

激情过后,楚飞吹着口哨,穿上衣裤,整理装束。现在的雨然应该会老实一阵子了。女人啊,不外如此。时间长了,就得整治整治,要不然都会作出些事情让你分神。想着家中的陆依晴,她更典型。

“楚飞,不能陪我吗?”雨然泪眼望着楚飞,她现在筋疲力尽,她需要楚飞的体贴与陪伴。

楚飞扣好最后一颗纽扣,走到雨然的身边,坐下,摸着语然的头,笑着对语然说:“张雨然,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还小,我不会强迫留你在身边,你比陆依晴幸运,你拥有绝对的自由。所以,你想走随便,如果不甘心就这么走掉,也可以随意开出你的条件,只要合理,我都会满足。但是,如果你想留在我身边,就要记住安份守己四个字,不要给我惹麻烦,生事非,那些让我头疼的傻事,一样也不许做。那么,这个别墅,属于你,想我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叫我过来陪你,但同时你要记着,我是一个马上就要有家室的人,不能随叫随到,而我外面的女人也不止你一个,你不能太贪心,占用我过多的时间。最重要的是,不用枉图想拆穿我什么或打击我什么,以你的能力,你跟本做不到。我今天过来,不是怕你搞什么破坏,而确实是因为,心中对你有太多的不舍,小东西,我还舍不得你就这么为我死去。”楚飞笑着说完这些无理无情并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轻吻了一下雨然的额头,转身潇洒的走出别墅。家里还有一个需要他搞定的女人呢。

雨然的默默的流着泪,想着他的话。是啊,她能怎么样?离开他?舍不得,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以后还有没有能让她心动的男人她不知道,但一想着要离开楚飞,她的心会很痛,痛到无法平抚,痛到喘不了气。可是就这样呆在他身边?太羞辱,太低贱。那是一条把自尊与廉耻狠狠的踩在脚下的不归路啊。

依晴躺在床上,默默的流着眼泪,为了霍惊风,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霍惊风,你混蛋,我才离开几天啊,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连展婷婷都不放过,她好歹也是我的表姐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连个兔子都不如!是,没错,是我背叛你的,可那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才跑来投奔楚飞的啊。你不哄我,不劝我,不找我,不理我,却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我恨你恨你恨死你!

楚飞,你个大混蛋,连我同学你都搞,我就说嘛,张雨然怎么会跟张杰搞在一起,张杰对我可是一心一意的啊!要不然我能救他?哼!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搞的鬼,还在我面前假装多正经似的,我呸!你跟霍惊风蛇鼠一窝,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我怎么会这么倒霉,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身边趴着两只不要脸的赖皮狗。

依晴在心里把他们两个通通骂一遍,开始想自己的后路。怎么办啊?太低估楚飞了,自己以前的计划够单纯够天真,看来现在想实施是没多大可能了。楚飞你这只死狐狸,害得我现在想抽身也难。楚飞还不如霍惊风好对付呢。霍惊风那里,撒撒娇服服软,不会太难为自己的。可楚飞这边怎么办啊?事情让楚飞闹的这么大,铺天盖地的报导着自己要跟楚飞订婚的消息,现在怎么样才能毁婚啊?唉,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霍惊风身边呢。还可以顺便因为那事,给自己讨些福利回来,现在倒好,他的错跟她的错一比,小巫见大巫了。有理的事,被自己搞的没理了。怎么每次都是这样。现在想回去都难了,他身边左一个美女右一个靓妹,还会要自己吗?依晴忽然灵机一动,如果他现在不在乎我了,那么我还怕什么?直接跑路不就得了。哈!对哦,直接跑路,也不用等什么狗屁时机了。他在乎我的话,直接把我捉回,还省得我想回去都找不到借口,他不在乎我的话,我也就真的可以轻松自在了。楚飞这边嘛,不是问题,反正她又没许诺过他什么,订婚结婚这事,一直是他自己在一相情愿,可从来没想过要争求她的意思,所以她离开他,也不需要他过问就对了,做人要公平嘛。想到这,依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顺利了!唉,这不怪她,她从小就被霍惊风过于保护,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啊。十八年来,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从小经历生离死别,后来得到霍惊风不微不致的关怀与爱护。虽然时不时会伴着他的巴掌皮带或大声训斥,但大事小情从不用自己担心也不用自己过问。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芭芘公主就好。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越来越有想法,他也越来越头痛。如今两人又闹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办,回去,还是继续逃离。回去,就得继续过着芭芘的生活,没自由,没自我,但也同样没麻烦,即使有麻烦,也会有人帮着挡帮着挺,她只要负责制造麻烦就好,解决麻烦这事向来由他负责。省心又省力。可是他的那些臭花烂草呢?让她失去自由己经够难为她的了,难道还要她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他?NO!可是不回去,也不能嫁楚飞啊,那就得逃,现在逃跑之路在哪里?天啊,自己怎么会把自己推到这种绝路上来!

依晴长叹,男人啊,为嘛都那么复杂!

听到轻轻叩门声,依晴马上钻入被窝,关了台灯。不管什么人,不管什么事,现在都不要打扰她。

楚风在外面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自己的嫂子吗?靠在依晴的房门外,默默的陪着依晴垂泪。陆依晴,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没有感觉吗?小的时候,就知道你身不由己,就明白你身边有个霍惊风在严防死守,我曾经借口出国留学一阵子,就是为了逃离你,淡忘你,可不管在什么地方,碰到什么样的人,我的眼里都是你。为了让自己的心不再失落不再煎熬,我不顾父母家人的反对,回到你身边。只为守候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满心满脑再容不下别人,霍惊风对你的爱是占有。我哥对你的爱是征服,张杰对你的爱过于狂野与偏激,只有我在光明正大的爱着你,可你为什么不接受我?难道你不明白,你要的自由,只有我能给的起也只有我愿意给吗.

楚飞回到家中,看着弟弟站在自己的房门外,找自己有事?哦,不对,现在住在那里的是陆依晴。弟弟啊,从小,我什么事都会让着你,帮着你,可这件,不行。走到楚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楚风见了哥哥,再无往日的温情。冷着脸跟在后面。

“楚风,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你要学会忘记。”楚飞觉得为了一个女人伤了自家兄弟终是不好,有必要开解开解他。

“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强求,可你问过依晴她要不要嫁给你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不是吗?”楚风不满意哥哥大肆宣扬着依晴和他的订婚礼。这分明是一场半推半就婚姻。单纯的依晴配老谋深算的哥哥,有怎么会有幸福可言。

“她没告诉过你,她爱我吗,女孩子脸皮薄,这种事情,我自己做主就好。只要她爱我就水到渠成了”楚飞看着一脸不忿弟弟,弟弟,陆依晴好像亲口对你说过她爱我吧。虽然我知道,她说那话只是为了让你死心。可我宁愿到真。

楚风一言不发,是啊,陆依晴亲口承任的,她说她爱楚飞,她说好爱楚飞!楚风被哥哥逼的无路可退,扭头就跑,他要发泄,他必须发泄。他开始最原始的发泄方法,绕着自家的花园跑步,让眼泪变成汗水,蒸发出去。是啊,依晴自己说的,她爱的是楚飞啊!

楚飞看着狂燥的弟弟,知道这话,说到了弟弟的心坎里,知道弟弟最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依晴的这句话,这等于宣布了楚风的死刑。楚风跟依晴一样,都是被大人过于保护的人种,平时不需处理任何事情,所以任何事情都容易把他们处理了。依晴在霍惊风的强压下尚有了一点愚蠢的小聪明。可他的这个弟弟,却是一根筋的主儿,让他自己慢慢调适,慢慢习惯吧。

轻敲依晴的房门,没人应答,楚飞笑着走向客房,陆依晴,今天就饶了你,我们来日方长。

霍惊风还在喝,他今天高兴。陆依晴这个小家伙,有意无意中总是带出对自己的依赖与留恋。而自己的计划正在实施中,看来灭楚飞,不用他动手了。依晴啊,你是选择自己乖乖回来呢,还是非让我动手把你抓回来?哼,不管哪样,这次一定轻饶不了你。

展婷婷己经醉了,醉眼看着心仪的男人,她有渴望。可是她同样有理智,她会一直等下去。

太阳公公永远是那么尽忠职守,伴随着新的一天,他老人家又出来照耀大地了!

依晴睡了个超级大的金鱼眼出来,没错,她哭了一宿,为别人,也为自己。整理了一下自己,出了房门,愉快的跟大家打着招呼,可惜大家见了她,没几个愉快的。只有楚飞,还是那么殷勤的伺候着她。这男人,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嘴上老说让她学会伺候他。可行动上却跟霍惊风如出一辙,大小事情全包办!依晴乐得轻闲!

坐在餐桌上,低头吃着早餐,真奇怪自己怎么能坐得如此舒适,难道自己跟楚飞真的有缘,还是自己自来熟的厉害?想了想,应该是因为有人给自己撑腰,所以无知也无惧。

“依晴,你眼睛怎么了?”楚风看着依晴的金鱼眼,心疼的问着,看,他就说嘛,依晴选错人了,如果选了自己,一定不会哭出一双金鱼眼的。要哭也是俩人一起哭,两双金鱼眼嘛!

“长针眼了。”依晴不想理他,自己这种样子被有心人看了去,一定是场风波。偷瞄了一眼楚飞,察言观色,她最在行!

“爸,我跟依晴订婚的日子订好了,这周日。”楚飞不理依晴与楚飞。他明白依晴是为什么哭,不过现在,这事儿不重要,先把她弄到手比较实际,时间会让她一点一点的把她心中的那个人忘的一干二净。

“这么快?”楚爸爸看了一眼儿子,唉,心急火燎的就为了娶个事非精进门。前一阵子还嘲笑苏珊那样的豪放女居然能嫁到书香门弟的名人家中做媳妇,现在看来,自己比人家惨多了。苏珊再豪放,身边也只是事非多,乱子小。而自己家要娶进来的却是一个事非不断,乱子不小的这么一个主儿,身后的力量更是让人喜忧参半啊.

楚夫人想发表意见,可无奈楚飞不是她亲生的,她只是一个后母的身份,虽然多年来相处非常融洽,可在这种大事上,她又怎么能像亲生母亲那样直言不讳,只好每天跟丈夫不断的吹着枕边风,把陆依晴的事非恩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丈夫,希望他能阻止这件事,这样她这个做妈妈的起码保全了自己亲生的小儿子,她无法想像,陆依晴真的嫁入楚家,楚风在这个家中如何自处。全家人都知道楚风对依晴的迷恋啊。

楚风扔下饭碗,拿起书包直接上学,他受不了了。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离家出走的问题。

“楚大哥,我也觉得早了点。”依晴看着楚风被气跑,楚夫人直皱眉头怎么会意识不到这个家多么的不欢迎自己,当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家。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我怎么说你怎么听就得了。”楚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死丫头,当众拆我的台。

“可我还在上学啊,你有没有考虑一下,等我上了大学咱俩再订婚,这样你也比较有面子不是。好歹你老婆也是个大学文凭啊。”依晴胡搅蛮缠最拿手。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成绩,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个未知数.

“你就是一白痴加文盲我也不在乎。”楚飞用两个手指敲了她的头一下,以示警告,让她闭嘴。这丫头,拆台还一套一套的。

“楚飞,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婚姻可是大事,不能儿戏啊”楚爸爸郑重的警告着儿子,这个女人娶回来,麻烦一定少不了,但也是有相对的好处的。这点他相信儿子也是心知肚明。陆依晴在手,可以制约的人很多。对楚家的发展有好处也有坏处。如果能让她服服贴贴的留在楚家,心甘情愿的做楚家的儿媳妇,那好处就大了。反之,她不愿意,那事非与麻烦就多了。矛盾中,不过儿子的婚姻本就是筹码,在这么多名门淑女中,现在身价最高的有四个人,霍小云,陆依晴,洛依依及罗娜.霍小云和罗娜都是不错的人选,可惜两个儿子都不中意她俩。而洛依依和陆依晴都身系两大家族,有利也有弊。这个利弊之分就得看当事人能不能实心踏意的做自己家的媳妇了。

“爸,你放心,不会让您操心的。我心里有数。”楚飞狐狸一样的看着依晴笑。依晴己无胃口,礼节性说了声我吃好了,叔叔阿姨慢用,马上就跟楚风做了同一件事,拎着书包想撤退。这饭吃的,不顺心!

楚飞追了出来,很绅士的对依晴说:“亲爱的,你上学我哪有不送之理?”。依晴无奈的坐上他的爱车,一路飞驰来到学校,依晴想好了,她现在必须去找一个人!一个能与楚飞势当力敌的人。翻了翻白眼,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闹剧一场啊!!!不知能不能收得住?

今天班里真热闹,家上她,居然有四双金鱼眼.

依晴坐在自己的坐位上,猜想,张雨然,应该是昨天跟楚飞吵架了吧.如果我爱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当妻子的话,我也会哭死的.这个理由很靠谱!活该,谁让你先背叛我们的友情的,现在遭报应了吧,你自己的爱情也让人家背叛了.不过你放心,我不喜欢跟人抢,那个楚飞我不会要的.

霍小云能作出什么事?自己不在家带着她闹,她可向来是个乖宝宝啊.不会是霍惊风抓不到自己出气,昨天拿霍小云出气了吧?也挨打了?呵呵,不像,看她现在坐的那么端正,应该是没挨打,充其量被倒霉的抓着点由头,训了一顿吧.一会得关心慰问一下.顺便打探一下霍惊风的动向与心态,来考虑自己是归顺还是叛逃的问题.

米琪为啥子哭呢?她哥挂掉了?不能啊,身上没带孝,那是为什么呢?

这一天天的,让陆依晴操心的事还真不少.她现在一定想不到,她最该操心的人是她自己!

张远山坐在霍惊风的办公室内,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这个时候,他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他现在必须出现在这里,为自己做最后的努力.现在能救他的,只要霍惊风.只要他肯.

看着强装镇定的张远山,霍惊风心里不得不佩服。现在纪检法正在查他,他还敢来这儿?条条证据都可以把他拉下马,他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不错,的确是个人才!

“张省长放心,这事我自己担下,不会让你为难。”霍惊风喝了一口茶,他不会品茶,但他最近火气太盛,需要茶来降火。

张远山眯起狐狸的眼睛,看着霍惊风,他会有这么好心?现在上面的证据条条指向自己,霍惊风一个商人的身份,大不了损失些钱财就算被判入狱,以霍家的经济实力也有办法改判或以其它方式解决。但是他不行,这件事情只要一经查处,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再无翻身的可能。

“哦?什么理由?”张远山故做镇定但还是禁不住诱惑,他不想他的仕途就此罢休,这是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啊,所以他今天才会低调的现身在A市。

“不管我肯不肯独自担下,这件事情我现在肯定摘不清了,不如保全住你,咱们来日方长。也算是对你我二人的合作关系,做一个最实际的感谢。我出事了,还有的是机会,但你……如果真的折进去,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吧。”霍惊风很义气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嘴角微笑,眼晴里看不出一丝奸诈,居然全是真诚。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张远山想不到霍惊风居然如此义气,在他印像中,这人绝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所以,他不相信。

“我能管你要什么条件?你现在应该消停些,自保都来不及吧。”霍惊风抬眼嘲弄的一笑。这种时候,我提出什么条件你敢应啊,不是自己往抢口上送吗?

“是啊,我现在只能自保,的确不能应承你什么。”张远山也自嘲的一笑。

“知道他们手里的证据都有哪些吗?我们也好有个万全的对策。”惊风正色道。

“前几年你旗下一个码头帮B市走私洗钱的事情以及你现在手上正在兴建的两块地皮。还有一些小零小碎的小事,但主要就是这两件。”张远山头疼,只要有一件查清事实,就足以把他从高位拉下,送去服法。

“哦……这两件啊,我记得当初办的不是挺顺利吗,怎么还有证据落到人家手上。”霍惊风看着张远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远山不在开口。没错,这事当初做的滴水不露,而现在却被爆了出来,能有这个本事的放眼A市,只有楚家。楚飞为了跟霍惊风斗,把自己也扯了进来,真是欺人太甚.但他也不是吃白饭的。冷笑一声,对霍惊风说:“事己致此,多说已无益,你肯帮忙,这情份我会记着的。告辞。”不等霍惊风送客,他起身便走。这两个人他再也不想招惹,他现在必须尽力自保。

霍惊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楚飞,你就等着他找你算帐吧。你的后路怕是要断了。

雨然坐在位子上发呆,她己无心任何东西,她在为自己想一条出路,真的就这么下去吗?真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吗?不!她不要,她见过爸爸那些没有名份的情妇,哪一个不是处心积虑的争宠争上位,然后彻彻底底的放弃了道德与自尊,最后都变成一个男人的玩物,全身心的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永无翻身之日,都是悲剧收场。她看过了太多这种事情,她不想认命,但她现在找不到出路。看着依晴也坐在那里发呆,想起昔日的情份,想起两人曾在一起真心笑过,放声哭过的真挚友情,雨然黯然神伤。依晴此时也抬眼看了雨然一眼,四目相对,太多解不开的忧怨。

“依晴,对不起。”雨然自知错在自己,挪过去主动开口。

“说这些干嘛?”依晴不看她,心里在想,昨天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对我说这些吗?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楚飞吧,你们俩也想不到我压根就没睡,只是闭着眼睛想事情呢吧。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真纳闷你们怎么搞在一起的?

“依晴,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吧,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好吗?我不是要解释,只要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也想让你明白,我不是有意有伤你。好吗?”雨然看着依晴,眼睛里全是企求。

“没必要了。”依晴拒绝,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雨然现在要对自己说什么?又能改变什么?难道张雨然你还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反正我现在打定心思争取回到霍惊风身边了,还是呆在那里比较安全。如果他不要我……如果他不要我,我就离开,远远的离开你们这些复杂的动物。依晴又开始走神了。是啊,如果霍惊风真的放弃她了,她会伤心也会难过,但同样也是一种解脱。

“依晴,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比你孤独,能跟你做朋友,我特别幸福。以前老是我来安慰你,可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你的苦恼来自于你的不自由,来自于你哥对你的管束。而我的苦恼来源却是因为我太自由,父母天天忙着他们自己的恩怨,跟本就没有人肯管我,甚至没有时间过问我的事。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但我也的确做出了对不起这份友情的事儿来,我知道我现在很自私,为了让自己心安,为了让自己的心不再受煎熬,居然想乞求你的原谅,博得你的同情,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语然看着依晴一边说,一边为自己的所经过所做过的事情留下悔恨的泪。

“别啊,你别在这哭啊,让人家看了算怎么回事啊?”依晴看她哭了,心里也不好受,她曾是她的唯一的朋友啊。

“好了好了,我听你解释还不成吗?”依晴看她哭个没完,心想,听听就听听吧,看看楚飞使了什么手腕就把张大小姐给勾了去。学习学习!

“嗯,谢谢你,依晴,肯给我一个机会,咱们中午一起吃饭,还想以前一样,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能原谅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你有这个权利。”雨然握着依晴的手,强忍泪水,她会等到中午再发泄,现在四面己经有太多同学异样的看着她俩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刚刚开始,茹老师正在大谈英语考试中的热点题目解析,雨然坐在坐位上继续发呆,楚风正在怒瞪陆依晴,陆依晴豪不示弱的回瞪着,两个人的眼睛都有充血的迹象了,但也都那么执着不放弃自己的坚持,他们俩这种互瞪茹老师己经习惯了,自楚飞宣布要与陆依晴订婚的消息后,每天都会上演就是了,所以老师与同学均选择无视之。米琪满脸神伤的无心课业,在作业本上画着圈,小云的愁眉苦脸的盯着老师,心里早就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教室里很安静,静得让茹老师刻意回避那些不务正业的学生们,现在她自己也是一团糟。伴随着外面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教室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叩门声。校长一脸肃穆的走进教室,后面跟着一脸疲惫的却满眼嘲笑的霍惊风。

依晴心马上聚到了一起,怎么他终于要发狠把我抓回去了吗?太好了!省得我自己费劲了,老天啊,你是真的有耳朵啊!我刚想要回家,你就让他来找我,幸福!

“米琪同学,你出来一下。”校长的声音响起,打碎了陆依晴的美梦。霍惊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米琪。不会吧,昨天晚上还是展婷婷呢,今天又跟米琪搞在一起?还有,你倒是看我啊,你倒是看我一眼啊,你看看我正有乞求的目光盯着你呢。

米琪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一样,低着头眼睛里有泪光,默默的走了出去。茹老师无心过问,打算继续上课。陆依晴不解的同时,更加愤怒,二话不说,自己也蹿了出去,紧走两步,越过米琪,越过校长,拉住霍惊风的胳膊。倔强的盯着他的眼睛,撅着小嘴,大声冲他嚷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倔强的脸上全是不受重视的委曲与不满。

“我现在没空。”霍惊风嘲笑的看着她,刚才在教室门外就看到她跟楚风从那犯倔呢,昨晚应该是哭了吧,眼睛肿肿的,都充血了还在那瞪呢。还是那么傻。

“我不!你让他们俩先走,我偏要跟你说!”依晴任性起来,摇着霍惊风的胳膊连耍赖再撒娇.她受不了霍惊风对她的无视与冷漠。她习惯了他的关心与重视。

霍惊风没理她,抽出手臂向前走去,陆依晴做梦也没想到,霍惊风会对自己如此漠视,如此无情,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更没有把紧贴上来的她推开过,依晴呆愣在那里,满脸眼泪。

“霍惊风,你混蛋!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跟楚飞周日结婚!不是订婚!”依晴哭着对霍惊风的背影大喊。前面的人停了一下脚步,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但没有回头,只停了一步,又往前大步走去,米琪同情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哀伤的笑容。校长对她摇了摇头,这个女生,事非太多。

依晴站在那含泪看着他的背影,他真的不在理她了吗?她真的不再属于他了吗?怎么会这样?

心中铰痛,失落,慢慢蹲在地上哭,最后坐在地上疯狂的哭。

一双手向她伸来,依晴抬头,是楚风。不顾与楚风之间正斗着气,趴在楚风的怀里让眼泪倾泄。

第78章

霍惊风一路向前走,心里并不好受,但他逼着自己狠下心来。陆依晴被他惯的太任性了,他反思过自己对依晴的管教,两个极端,没事的时候,他会把她宠上天,即使胡作非为,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在她后面帮她收拾烂摊子。而触及到他不能容忍的事情的时候,非打即骂,从不手软,不顾她的脸面不顾她的羞辱。这种极端的教育方式,造就了今天的依晴,任性妄为,不计后果,因为她清楚,出了再大的事,也有人给她兜着。但遇到事情后也不会处理,甚至为了躲避或逃避做出些更出格更离谱的事,因为怕挨打。属于惹起事来胆大如虎,惹完事后,胆小如鼠型.这绝对是他教育的失败,他正在反思如何修正.

而他今天也确实没空,昨天醉了一宿,直到今天早上接到霍夫人的电话,才知道昨天晚上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也可以说是丑事。

现今住在霍家的米琪怀孕了,而她身后的造事者是苏珊的弟弟苏家小少爷,这件事情按理说不难处理,只要两家家长坐下来,谈好条件,点清事态的深浅,霍夫人再帮米琪抬一抬身价,米琪再表表态,承认自己的过错,求得大家的原谅,以霍夫人外甥女的身份嫁过去,基本上还是有可能很好的解决.可偏偏米琪把这件事告诉了米琪妈,两个人没跟霍夫人商量,自己居然找去了苏家,向苏家讨名份,哭天抹泪的闹了一场,让苏家父母更加的看不上眼,把自己原就不高的人气,炒的更低。这种怀了孩子后想母凭子贵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见过太多。可以说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事情。哪家少爷后面没有风流帐,哪个在外面没弄出过小的,可又有几个真正的当家少奶奶是那种不知根底又不知轻重的女子。灰姑娘这种事情,只是童话,身在豪门,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都或多或少为这样的身世这样的背景奉献了一些东西。婚姻这种东西,又有几个人能如了自己的心愿。联姻,利益联姻在这这个圈子里就像吃饭一样正常。米琪母女想凭一个孩子就入主苏家,想法是好的,但这一闹,十有八九是空欢喜一场。

霍惊风坐上车子,点了根烟,米琪跟着坐了上来,想坐在副驾上,被霍惊风一个眼神逼退。他心里暗嘲,你还真是没个眉眼高低,看不出我正在气头上?看不出我见了你就添堵?看不出我混身上下全是火气?哈,陆依晴见了我这样,都不敢坐在我身边,你胆子倒是大。

从后视镜内看了一眼米琪,的确有点姿色,难怪苏远鹏那小子能着了你的道。

“霍大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米琪不安的问。

昨天她与妈妈一起去苏家讨名份,可名份没讨成,反倒被待嫁家中的苏珊三句两句给赶了出来,苏远鹏就像这事与他无关一样,躲在房中不敢出来,苏氏夫妇看着妈妈在那哭,非但无动于衷,还摆出一副厌恶的样子。晚上苏氏夫妇又亲自来霍家兴师问罪,嘴上说的是问清事实,其实明里暗里都是在教她们娘俩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地位,说白了一句话,苏家少奶奶跟她没关系,让她别在痴心妄想。米琪妈觉得米琪一个黄花大姑娘就这么被苏远鹏糟蹋了,现在怀了苏家的孩子,苏家怎么能如此薄情寡意的说不认就不认,心有不甘,又跟苏家夫妇吵了起来。气的刚刚明白怎么回事的霍夫人当场昏了过去,苏家夫妇说了句:“就是让远鹏一生不娶,你这种有心机的野女人也别想进我们苏家的大门。”扔下这句话,甩袖而去。

霍夫人醒了后,把米琪与米琪妈一顿臭骂,小云看着妈妈被气的不轻,好心上前劝说,哪知有些话说不的中听,被霍夫人一顿训斥,小云自小在霍夫人处享尽宠爱,何时被妈妈如此当着外人面训过,气的哭了一宿。霍老大又不在家中坐阵,四个女人在家里闹了个泪海翻滚,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霍夫人联系到了霍惊风,让霍惊风出面调节这事。归根究底还是希望苏家能接受米琪,怎么说也是她的外甥女,她也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本想着等她大学毕业后,帮她好好正正身份,务色个差不多的人家,明媒正娶的嫁过去。可谁知这丫头自己不学好,犯了个谋划婚前生子,借子上位的大忌,这事传出去,像米琪这种有心机藏野心的女人,这辈子是别想在A市嫁入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霍惊风现在满脑子正在想陆依晴的事,哪有心思理会她,想着你还好意思问的出口,你真当我爱管你的那档子闲事,只不过霍家的脸不能丢在你身上罢了。又开始想着依晴最后喊出的那句话,不是订婚,而是结婚?她疯了吧,还是当真找死不想活了?楚飞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两个人臭味相投许多年了,楚飞跟他一样,外面女人数不清,不管是上过床的还是养在外面的都没数,他绝对能顾及着多年来养大她的情份,一生善待她,宠着她,可楚飞呢?楚飞能看上她什么?论漂亮,比她漂亮的人多着呢。论温柔,她陆依晴除了挨打后温柔,什么时候温柔过?论心机,她要是有心机,也不会走到今天了。若说楚飞对她一见衷情吧,也马马虎虎算是个借口,可有楚风在那横着呢,楚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真是个缺心眼的傻丫头。长叹一口气,现在正哭着呢吧,也该让你认识认识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车子拐进霍家大门,停了车,自己先行下车,不理身后的米琪,走进霍宅主厅,好家伙,今天又有热闹了,可惜陆依晴这个小家伙现在正在折腾呢,要不然,真该把她带回来让她长长见识,什么叫做不负责任,什么叫做冷血无清。

“霍惊风,你们家真出人才啊!”苏珊挑衅的声音在看见霍惊风走进大门时响起,引得苏家夫妇,苏远鹏,霍夫人,米琪妈等人纷纷投向门口。

“彼此彼此。”霍惊风吐了口气,苏珊在这,事情想痛痛快快的解决是不可能了,少不了得跟她周旋一会儿。

霍夫人一看他回来了,心里也算有了底了,有些事让她说不出口,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希望霍惊风能帮忙出头吧,虽然说,她心里明白霍惊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用霍家的面子压着他,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就对了.

“人呢,那个想上位的小毛丫头呢?”苏珊没有看到米琪,向霍惊风要人,今天霍夫人特别放低了身段请苏家夫妇过来商量一下如何善后的事情,苏珊执意要跟来,她知道,霍夫人昨天没讨到便宜,今天必是找了靠山在家,才敢让苏家夫妇过去商量事情如何解决,这种事情,永远是女方吃亏,还不能申辩就对了。但她明白,以父母的处事方法,跟霍惊风谈条件,只有吃亏的份。所以她不来不行!

霍惊风往门外扫了一眼,米琪吓的不敢进来了。看大家都在看她,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来。

“人,我是带到了,孩子都弄出来了,俩人都有份,怎么处理我不管,但,霍家的面子不能丢在这事儿上。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昨天没休息好,有点累,先上楼了。苏珊,有你在,这事今天肯定能出个结果,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大家以后少不了见面,好好处理。”霍惊风不想理会这乱七八糟的索事,既然苏珊来趟这混水,他所幸把这事交给她,自己乐得轻闲。轻拍了一下苏珊的肩膀,以示信任!

米琪妈与霍夫人这下没了主心骨,霍夫人帮着上前拉住他,跟他说着小话:“惊风,你看米琪怎么着也是我亲外甥女,你别这么不管不问啊,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声音不大,只是单说给霍惊风一人听的。

“放心,苏家现在为了霍家的面子,也不可能对这事推干抹净了,您只要看着米琪母女,别让她们再生出什么事非就成了。他们今天全家出动,就不是想赖帐。”霍惊风看了一眼憔悴的霍夫人,心想,你这不是自己找事吗?好端端的弄这么一家子放在家里,一家三口,哪有一个省事的。

不理会他们如何计较,霍惊风决定自己先上楼休息一下比较实际,昨天喝的不少,头有点痛。

“霍惊风,这要是你那只小野猫,你是不是就不累了?”苏珊看霍惊风想跑,那她不就太没意思了,没了对手,她还谈个屁啊。

“管好你那张臭嘴,小心我抽你。”霍惊风阴着脸,苏珊的话让他听着很不顺耳。苏珊被他一抢白,很没面子,不过她不在乎,霍惊风就是这种人,他的底线就是陆依晴,谁碰到了他这根底线都没好果子吃,想想,现在他的小野猫养在楚家,难怪他心情不好,原谅他了。苏珊无所谓的吹了一下头帘,笑了笑。

霍惊风走到转梯处,回头又对苏珊补了一句:“陆依晴,没必要做这种事,她也没胆子做这种事。如果她真的犯了这种错误,你弟弟早失踪了.”。苏珊听好,哈哈哈,冷笑三声。心里想着,在楚飞那只色狼身边,你当她还能全身而退,真想不通你怎么忍的,你怎么不让楚飞失踪。

陆依晴趴在楚风的怀里哭了一会。发泄完了,开始想,既然霍惊风不要自己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从今以后自由了。那她也没必要嫁给楚飞了,现在想办法对付楚飞就成了。看着楚风对自己一脸的关切,想着他那天对自己大喊的话,有时想想,他也不错,就是俩人实在是没感觉。

下课铃声响起。眼看着同学就要出来了,离开了楚风的怀抱。对楚风笑了笑,以示谢意,往教室走去,碰到了雨然,想起来雨然约了自己,俩人并肩走向餐厅,只是在无往日的热络。

眼看着就要进餐厅了,雨然对依晴说餐厅人太多,想去个人少的地方根依晴说话,依晴看她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想她是不好意思吧,俩人并肩往学校后面的一处小花园走去,这里人少,又是开饭的时候,基本没人,正是谈心的好地方。

依晴坐定,雨然拉过依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对依晴说:“依晴,我用心发誓,我真的不想伤你,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一直深爱着他,可他眼里却只有你。”

依晴看着她,用不解的眼神问:“你说的是楚飞啊还是张杰啊?”雨然一时愣住,她还没张口,依晴是怎么知道她跟楚飞之间的事的。

“你怎么会想到楚飞?”

“这得感谢你昨天的电话啊。”依晴无奈的看着雨然。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雨然是够傻的。

“是的,我爱楚飞,可他现在只要你,所以,依晴,我很抱歉。”

依晴本想安慰雨然,她跟楚飞是不会在一起的,她会想办法离开楚飞,如果雨然真喜欢楚飞就自己想办法去争取吧,可哪知这想法还没说出口,眼前一黑,一个袋子套住了自己想说话的头,感觉着四五个人在自己身上忙活着,刚想开口大喊,嘴里被塞进去一块手帕,通过手帕气味,依晴能感觉出来,这手帕很干净。可见不想虐。待她,放弃了挣扎,知道挣扎无用,也明白张雨然这是早就设计好的了,自己抗也无用了,只希望她别要了自己的命就好。于是认命,被几个人装进麻袋,然后被人抱在怀里,依晴能感觉到,这怀抱并不陌生。

陆依晴被劫持了。可她心里没有怕的感觉,因为抱住她的那个人,她感觉很熟悉,也很安心。

我自由了!

依晴在那个怀抱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被放下,打开口袋,露出头来,看到了雨然紧张的脸孔,与张杰探询的面孔。

“依晴,对不起。”张杰看着一脸迷惑的依晴,开口道歉。

“你们想干嘛啊?”依晴不解的问道。

张杰示意雨然出去。雨然紧张的一步三回头,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你可别伤了她。”

依晴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这的地形,很熟悉。想起来了,还在学校里,是学校放体育器材的库房。

张杰给依晴松了绑,拿出塞在口中的手帕。往依晴屁股底下塞了个软垫,然后自己跟依晴并肩坐下。

“依晴,别害怕,我不会伤你。只是想跟你说会儿话。”张杰一脸无害,他本来并不想这么和平的解决问题,只是他没能如愿出去,校门口有太多平时不该出现的人守卫了.

“你这种方式真让人接受不了。还好我胆儿大,要不然,早被你们吓死了。”依晴心中默念,不是我胆儿大,是我闻出你身上的味了,你当然不会伤我。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还是分的清的。而你,是绝不会要我的命的.

“对不起,方式是极端了些,但不会再做出别的事儿来了,放心。”张杰摸了摸依晴的头。

“说吧,你抓我过来想干什么啊?”依晴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就够疯了,还有一大堆人陪着疯。

“依晴,你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真那么讨厌我吗?”张杰本来想说的是别的话,可这事儿一直在他脑中缠绕着。他很在乎。

“切,终于找到比我傻的了,我那天要不这么说,你当霍惊风能放了你?他要是动了气,那天咱俩都好不了。你没命,我没脸。我是救你呢,也是自保。”依晴给了他两个卫生球,一副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你说出来,心里真舒服。”张杰自我陶醉中。心里对依晴又深了一份爱恋。

“你把我弄出来就是为这?”依晴更加拿他当白痴了。

“张杰,你知不知道,我下午要是不去上课,不出一节课,就有人会找来的。我上次离家出走,就是教训。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有话快说,没话我吃饭去了。”依晴一点也没有身为人质的害怕与不安。在她心中,张杰还是朋友。

“我知道,刚才本想带你出去的,不过门口有楚飞的人把着,根本出不去。”张杰自嘲。他的这次行动够失败,进来的容易,出去难。

依晴一脸错愕。楚飞想的挺周全啊。他在防什么?他每天早上送,晚上接。平时跟在自己身边一步不离。连上个学,校门口还放了人看着。比霍惊风还可怕。

“傻了吧。哈哈哈。”张杰笑话依晴的傻样。

“嗯,张杰,你说为什么我老碰上这样的主儿啊?”依晴恢复常态。

“这不怪别人,都怪你自己,你要是选我,不就不这样了,我带着你天南地北的跑,天天陪着你玩儿。”张杰知道带不走依晴,反倒安下心来跟依晴穷闪。

“张杰,咱俩去餐厅吃饭吧,吃完饭,你先在学校里呆一会,等放学了,楚飞把我接走了,你就可以出去了。就安全了。”依晴好心提醒,不理他的谬论。

“依晴,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跟我走不好吗?”张杰诚恳的问依晴。

“我对谁都没意思,你们别老是自作多情了,就为了我这么个人,不值得。我拿你当朋友,才告诉你,你带着我,走不远。被人捉回去,我大不了就是一顿打,你可好不了。”依晴再次提醒。

“那你真想跟楚飞结婚?我不信。”张杰知道依晴说的是实话。

“嗯,还算对我有点了解,我当然不想跟他结婚了。可现在我骑虎难下啊。楚飞现在步步紧逼,我想悔婚,可是我说的不算啊。霍惊风现在也不要我了,不管我了。他不帮我,我更没办法了。”依晴一边说一边懊恼。不过觉得有人让自己倾诉实在不错。

“依晴,我帮你。”张杰看着依晴,他心里有谱了。

“你?就你?别闹了,你连把我带出校园的能耐都没有。还帮我,别让我鄙视你啊。”依晴一脸瞧不起张杰的鄙视着他。张杰并不在意,笑着看着她,心花怒放。

“我是不能带你出校园,可只要你有这心思,我就真能把你带出A市。”张杰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算了吧,别帮我不成再害了你。”依晴依然不相信他,她自己出走,让人抓回来,可以解释为任性淘气。可如果两个人一起走,那就叫私奔!楚飞对她可没霍惊风对她的那份感情,到时候还不把她大卸八块?

张杰趴在依晴耳朵边耳语。依晴的小脑袋跟着一点一点的。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依晴笑的很奸!嗯!本来发过誓,只要霍惊风活着,自己这辈子再不跑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誓就当没发过好了,反正也是在自己心里发的,没说给任何人听过,嘿嘿嘿!

一场劫持到此结束,无声无息。依晴的午饭没吃上,直接回去上课。张雨然惊讶的看着她。她投给张雨然一个讨好的眼神。呵呵,我的自由,还得仰仗于你呢。楚风一脸探寻的看着她,中午找了她一圈,也没看到她的影,去问雨然,雨然只说她一个人想单独散心,就不再讲话了。依晴选则陌视他。楚风气的出了教室,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上午还趴在自己怀里哭,下午就不认人了。

顺顺当当的放学了,依晴乐呵呵的坐上了楚飞的车,送给楚飞一个超级大笑容,今天她很乖。

张杰与其它几个身着校服的人混在学生中,顺利出了校园,他跟依晴己达成共识。

回到楚家,依晴自动回房不在现身,免的大家看着她烦。心里盘算着张杰的计划。挨到晚饭时间,楚飞再次向大宣布了二人周日订婚的消息,楚风一脸不忿。眼里全是恨意。看着哥哥,他有断绝兄弟关系的想法。想着自己在这个家是呆不下去了。楚家夫妇一脸严肃。陆依晴埋头猛吃。

晚上,楚飞来到依晴房中,昨天晚上放过了她,今天晚上她可没那么幸运。一边与依晴聊着天,一边向依晴靠近。依晴聚精会神的打着游戏,发现他的企图后,一脸笑容的问他:“楚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恨你一辈子啊,再过三天,你就明正言顺了,怎么就那么等不及?非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霍惊风可比你强多了!”楚飞被她几句话噎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哪是那么有脸有皮的人,好在这个时候楚风过来要找楚飞谈谈,救了依晴一命。

来到花园,楚飞看着弟弟,弟弟一脸绝裂的表情,大声质问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娶她?全家人都知道我对她的感情,难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连我这个弟弟都可以不要了?你要是跟她结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哥。”

楚飞心里很乱,自打他宣布了跟陆依晴的婚约后,就没消停过。霍惊风倒是没动手,可惜他身边的人个个起义,张雨然,楚风,爸爸,妈妈哪个也没让他省一点的心。看着眼前的弟弟,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现在也在质疑娶陆依晴这事倒底是利大于蔽,还是蔽大于利了。本来是想看看霍惊风的反应,只要跟霍惊风大战几回合就能分出个胜负,就能拥着美人在怀,现在看来,外战没起来,内乱到是一拔接一拔。

正色看着楚风,对弟弟说:“陆依晴不适合你,她这种没心没肺没良心的小东西,只能找个像我或霍惊风这样的人压着她,你或张杰,都压不住她,忘了她才是对你最大的好处。世上好女人多的是。她我娶定了,但我也不会放弃你这个弟弟。时间长了,你就能理解了。”。说完抬腿就走.楚风还想说什么,但楚飞自己先逃了,再让他说下去,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刚进了屋门,楚夫人又一脸焦色的看着他,满脸的泪水,今晚她一定得找楚飞好好谈一谈,大道理,小问题跟楚飞摆了一堆,楚飞就是不为所动。门晚又传来门卫的吵声,原来是楚风一气之下开着车想出去散心了,楚飞点头应允,门卫这才放行,楚夫人更加心急,跟楚飞摆了一通兄弟之情,父母之爱,眼泪流了一地,一直劝了大半夜,楚风气急败坏的回来了,看来喝了很多酒,冲上去就给哥哥一个电炮,打得楚飞眼冒金星,楚妈妈楚爸爸生怕俩人打起来,连忙拉住楚风,楚风借着酒劲就这么大哭在妈妈怀里。楚爸爸拍了拍楚飞的肩,让他也去休息,大儿子这几天累个够呛啊。

楚飞一边揉着被打的眼睛,一边来到依晴的房间,门己上锁,心里笑笑,拿出钥匙开门进去,看着依晴己经睡了,坐到床边,看着依晴的背影,心想,陆依晴,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朋友反目,兄弟不合,还在沉思中,哪知楚风又找了进来,楚飞不想吵着依晴,出去忙着应付楚风,兄弟俩又是顿争执,楚风被爸爸一个耳光打愣了,楚妈妈看着儿子在哥哥那受了委曲,在爸爸这又吃了亏,心里当然不好受,抱着儿子哭,楚飞今天太乱了,挥了挥手,回到客房,他要休息。

楚妈妈拉着儿子看上看下,安抚着小儿子,带着小儿子来到自己的房间,心疼的摸着他的脸。楚爸爸也是一头乌鸦在飞,看着这情景也是没有办法。楚风看爸爸依然对自己这副样子,更是来气,嚷着要出去,楚夫人哪能放心,当然不肯,楚风跪在妈妈面前说:“妈,儿子太难受了,你知道哥哥是夺了我的什么吗?是我的心啊!妈,让我出去散散心吧,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楚夫人看着儿子,泪流满面。楚风一看妈妈这样,也是不忍。,开口道,妈,我就想去海边静静,要不您陪着我,这样您总放心了吧。楚夫人看儿子既己这么说了,当下换了衣服,跟着儿子半夜三更的去吹海风了,楚爸爸哪能放心,也一并跟了出去。直到后半夜,三个人才一起回来,楚爸爸叹气摇头,楚妈妈拉着儿子睡在自己身边,一家三口倒是在这个多事之夜,难得的温馨了一把。

第二天早起,楚风的脸肿了,被爸爸打的。楚飞的眼睛黑了,被弟弟打的,楚妈妈变成跟依晴一样的金鱼眼了,昨晚哭的。楚爸爸变成了标准的熊猫眼,昨天晚上没睡好,小儿子睡觉老是打把式,最后把他挤到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宿,没办法,客房太乱,也不好半夜喊佣人起来收拾啊。一家四口,没一个好的。倒是惹祸精陆依晴睡了个好觉,到现在还在趴被窝。楚飞皱着眉头,打算上楼把她拎下来。推开门,进了房间,呆了,人呢?

楚飞气的发狂.小丫头片子,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你挖出来.

楚风大笑着指着哥哥喊:"报应,报应!",然后哭得一踏糊涂.他在发泄.

楚爸爸楚妈妈俩人都拉下了脸,他们明白,这事大了.怎么跟媒体交待,怎么跟陆家交待,怎么跟霍惊风交待.这事情算是没法交待了.

陆家豪来了,看着一团乱的楚家,他居然想乐,好妹妹,你就不能让人家消停吗?看这回谁能救你.

霍惊风急了,得到消息后,马上来到楚家.终于与楚飞大打出手.指着楚飞的鼻子说:"我他妈早就提醒过你,让你看紧她,现在可好,人你给我弄丢了,找回来万事好说,找不回来,我让你也消失."

楚飞回敬道:"陆依晴绝对不是一个人逃跑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的,除了你霍惊风还有谁?"

说完这话,俩人同时一愣.霍惊风马上恢复,挥起左拳把楚飞另一只也打黑,右拳直接打在楚飞的肚子上."好你个楚飞,人你给我弄丢了,还想往我身上栽,这事问问你的好弟弟吧!"

楚风一脸委曲,他没有做案时间啊.

家豪无法再看下去,忙出来当合事佬,一手握住霍惊风,一手握住楚飞,论打架,他们俩不是他的对手.他不能看着妹妹捅的蒌子越来越大.

客堂上,张雨然看着楚飞空空如也的坐位,又看了看依晴的坐位上,也没有人.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啊.

张杰坐在省重点高中的坐位上,想着,陆依晴,一路走好.等我!

陆依晴成功出逃!

真正的公主

霍惊风,楚飞,陆家豪坐下来,平心静气,共同研究这个死丫头到底是怎么逃的,能逃到哪里去。

楚飞心里是真急,他明白,这事不可能是霍惊风做的,他若想做,何必现在动手,再说自己家的大门四周均有人二十四小时把守,就是为了防着陆依晴这一手,可最后还是没防住。现在他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最后如此戏剧性的收场,逃婚?陆依晴,别让我抓着你。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霍惊风抓狂的感觉。

陆家豪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妹妹不用嫁给楚飞了,他老觉得妹妹不太适合楚飞,楚飞与霍惊风一样的心机过深,人品过烂,桃花过多。可是霍惊风毕竟一手带大了依晴,对依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会让他包容着她,甚至纵容着她。可是楚飞呢,除了一时的迷恋还有什么?新鲜劲过去以后还能剩些什么?不外是比他外面的女人多了个名份罢了。忧的是,自己这个傻妹妹这次能逃到哪?逃多远?安全吗?身上有钱吗?一旦被人捉回来后,这回谁保她?楚飞会轻饶她吗?霍惊风会护着她吗?自己拼了全力也会护她到底。可是又能护她多久,老是这么追追逃逃也不是个事啊,得想办法让妹妹早点定下来啊。

霍惊风现在心里全是后悔。昨天上午,她分明是想跟自己示好,眼里的乞求之色,自己怎么就能视若无睹呢.她是在求得自己的原谅与帮助,怎么就非要跟她置气,这此天,也够她受了,让她想明白看清楚了就得了呗,干嘛还那么难为她。现在倒好,又来这手,一走了之。一回比一回走的高,一回比一回逃的精彩,上次一个月,这回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给抓回来呢。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欺负,傻了吧唧的,要逃你逃到我身边来啊,我还能不护着你?我哪次没护着你?狠狠的看了楚飞一眼,要不是你陪着她作,也不可能有今天。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冷笑的看着楚风,你肯定逃不了干系,以她陆依晴一个人,就她那点智商,那点本事,累死也逃不了。

坐了一上午,搞得三个人最后都是一团雾水,没有线索。

飞机,轮船,火车站,汽车站都没有陆依晴的踪影,查看当天的所有录影带,依晴压根就没在这些地方出现过。A市又被惊风搞了个交通戒严,四处撒了人手。这回不用照片,人人都认识她。

楚风一脸焦急,并坦城的看着大家,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他哪里有时间帮着依晴逃跑。昨晚一宿躲在楚夫人怀里神伤呢,哪知一早上就不见了依晴的踪影。现在人家还非要往自己身上赖,看了一眼哥哥,现在他决定认这个哥哥了.不过楚飞现在没空理他的好意.

霍惊风还特意查了查张杰,张杰现在看来应该还不知这么的情况,从那忙着高考的复习呢。张远山因为霍惊风扛了罪过,现在正战战兢兢的为国家为政府为人民做出自己的贡献呢,忙着准备出国考察的事,也没时间趟这混水。其它的人也都按步就班,就没有一个不正常的,搞得他们三个现在撤底不正常了。

楚氏夫妇忙着向各方致谦,这订婚宴怕是没法举办了。楚飞虽然不同意取消,但他也明白,如果三天内找不回陆依晴,这个人就真的丢大发了。而且霍惊风一口一个这事与楚风有关。如果自己在一意孤行,怕到时候报纸上一定会大幅报导兄弟相争,准新娘被逼跑路这种消息了。

一切显得那样的无章法,无头绪。

屋漏偏逢连夜雨,楚家最近又走了背运,旗下公司相继遇到来自各方的麻烦,大事小情纠缠着楚飞一团乱麻。楚夫人急火攻心,住进了医院。楚爸爸与楚飞忙着对付公司内部与外部的大事小情,而他们老感觉着有一股势力正在查楚氏内部的乱帐及几件见不得光的陈年旧事。楚飞以为是霍惊风动的手脚,可看这架势又不像,霍惊风哪有那么大的闲情逸致,要查他们怎么会这么偷偷摸摸,就算偷偷摸摸,以霍惊风的手法也不可能让他们发现啊。爷俩还在纳闷之时,终于搞清了是谁在查这事,纪检委的人入驻楚氏内部,帮助整理内部帐目。一时之间,楚家风雨飘摇,楚飞只得暂时放弃对依晴的寻找,全力对付楚氏的问题。好在家里根基深,后台稳,总算辛辛苦苦的渡过了一劫。当他重新把寻找依晴的事情放在台面上,己是两个月后了。

霍惊风两个月以来也没闲着,这次他没有大张旗鼓的找,而是暗地里分派人手,四方暗查。可惜找了两个月,还是没有消息。心中又急又悔,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段日子,楚风天天若有所思,每每神伤的发呆,白天上课,晚上去医院陪着妈妈,懒得回家。

张雨然己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看到楚飞了。今天终于接到了楚飞的电话,晚上约在别墅里见面。高兴之余,也有紧张。她知道,楚飞找她,一方面是最近压力过大,想缓解一下,另一方面,怕是想从她这打听打听依晴离家出走前的事吧。或是干脆怀疑她跟依晴的出走有关系,不论哪种,都得小心应付就是了。

楚飞来到别墅,看着张雨然己经过来,正帮着佣人准备晚餐,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眼中变成了依晴的身影,如果现在是陆依晴在这忙活着,那该多好。叹了口气,今天他需要好好放松放松。暂且把她当成依晴吧。

二人吃过晚餐,坐在餐厅里聊了一会最近的近况,楚飞抱起雨然上了楼,来到卧室。他心里一直有怀疑,怎么依晴就那么巧的在张雨然威胁他的第二天失踪,这里面跟她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事他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告诉霍惊风或陆家豪,这里面也多多少少有对张雨然的一种保护吧。今天晚上,他既要放松,也要答案。

“说,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看着身下己经迷离的张雨然,楚飞捏住她的脖子逼问。

“什么事?你都己经两个月没找过我了,我还能有什么瞒着你啊?”雨然痛苦的回答着,脖子被楚飞掐着,而楚飞现在正在她的体内。这种时候,问这种话,楚飞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情人。

“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事跟你有关,不然,我要了你的命。”楚飞松开手掌,继续使劲的冲刺着,大力的抽插让雨然彻底的疯狂呻吟。让楚飞终于得到短暂的放松与发泄。看着张雨然在身下讨好的配合着自己,心里对她多少有了些不忍。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明知道情人的心里放着别的女人,并为此利用过她,现在又以此威胁着她,她却心甘情愿的送上自己的身体与灵魂,讨好的任人予取予求。完全放下了自尊与廉耻,满心满脑的都是服从与讨好。

楚飞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新一轮的折腾,张雨然努力的配合着,她知道这一刻,她是为了楚飞在奉献,她是为了楚飞在减压。只要是为了楚飞,她都心甘情愿。只希望有一天楚飞会在乎,会记起。

楚飞今晚没有走,留在了别墅,他实在不想回到楚家,那里现在全是压抑,妈妈住院,爸爸整天忙着公司的事己经筋疲力尽,弟弟天天以照顾妈妈为名,根本不肯回家。好好的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就这么没了,变成了现在如此孤寂如此凄凉的不像家的家。深呼一口气,他现在宁愿呆在这个地方,享受着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暂且放下手中的大小事物,暂且放下对陆依晴的找寻与怨恨。暂且放下那些事事非非,他太累了。今晚终于可以一觉到天明。

雨然看着熟睡中的楚飞,眼角落下泪来,楚飞,你的梦中可有我?你的心中可有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陆依晴的逃跑与我,与你最亲近的人都有关系的话,你会如何处置我,你又如何自处。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依晴,一路好走,走的越远越好,这里的男人都不适合我们,希望你能真正的找到幸福。”

楚风坐在医院的长廊外,看着星空。“依晴,你过的可好,我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帮助了你,等着我,妈妈病好后,我会想办法去找你,我会带着你走遍天南海北,我会给你真正的自由与稳定。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是包容,是体谅,是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而无怨无悔。”

张杰躺在床上,房内一片漆黑,他在笑。霍惊风,你傻了吧,楚飞,你懵了吧。依晴,我说过,我有能力帮你,你现在信了吧。再等几天,我就真的能让你彻彻底底的自由自在了。我比你想像中的有能力多了吧。而我也会跟你双宿双飞,从今以后,你就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会疼你爱你一生一世。我会用自己的双手为你创造一个奇迹。霍惊风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楚飞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他们两个都不肯大方赋予你的,我依然可以给。我才是你这一生中最应该挑选的那个人。”

张远山在另一间屋子里偷笑。楚飞,你想致我于死地?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我现在让你断了后路,你现在身上一身骚,后台再硬,短期之内也不敢在帮你,也无法再动我了。哼,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这东西,哪是你们玩的明白的。

霍惊风也在笑,陆依晴,你当你真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我放你再痛快的乐几天,我怎么舍得亲手把你的美梦毁去。为什么不肯等两天,只要你再有一点耐性,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的再乎你了。为了你,我走了一步险棋。楚氏差一点毁在我手上,若不是你逃得早,给了楚飞反省加反击的时间与机会,他现在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说过,你的小把戏,骗骗楚风还可以,你连张杰都骗不了。最后,还得我救你。希望这次以后,你能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希望你真的能惦轻自己的份量。张远山,你还真是不让我失望,我们的合作己经到了不用开口说话就己相知相惜的地步了?。可惜你养了个不听话的好儿子。

陆依晴再傻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陆依晴也有把你们耍的团团转的时候!你们群傻男人!霍惊风!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楚飞,见你的鬼去吧!!楚风,我不得不佩服的说,你比我傻多了!张杰,你还真以为你能控制得了我?大傻冒一个。张雨然,你要是明事理的话,这事烂在你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哈哈哈哈!我陆依晴,终于在有生之年,赢了一回!

舒适的躺在宽大的躺椅上,看着美丽的海上落日,天海之间只有红黑二色,看着远方的太阳,由最初的圆形亮点,慢慢的变小慢慢的沉下慢慢的只剩下一点点,就如她的恐惧,在慢慢的减少,慢慢的下沉,现在只有轻松,她知道,她现在是绝对安全的。她正躲在她的表姐---展纤纤的地盘上,位于西亚的一个小岛,风光秀丽,景色宜人!除了陆家豪,谁也找不到她。她终于成功的借了一把力,这把力牵扯的人太多,但也成功的让她逃脱了控制她十多年的梦魇。这次逃跑轻松自在,无忧无虑。耶!她要做一个真正的公主了!!!!

自由的代价

依晴终于自由了。

展纤纤实在是个好姐姐,韩一己经把展夫人当初对陆家的迫害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虽然对陆家豪,纤纤还是有恨,可对依晴却好的没话说。这个小岛是韩一为她买的。用陆家豪给的钱,当然,这份钱姓陆也姓展。所以展纤纤并未因此而感动过,更不会感激韩一以这种方式做为对她的弥补.但自打来到小岛上韩一的悉心呵护,温柔的陪伴,让她慢慢放下了心防,她本来就是一心一意的爱着韩一啊,。她只是一直无法面对韩一的欺骗与伤害罢了,所以两个人一直处于渴望爱而又不敢爱的局面上。

当韩一领着依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惊喜的,太久没有见过以前的亲人和朋友了,虽然依晴跟陆家豪的关系曾让她厌恶,不舒服过,但她并不排斥她,依晴也是她的小表妹不是吗.每天领着依晴走遍小岛。展纤纤是快乐的,有着丈夫对自己的呵护与宠爱,现在又有了久别的故人陪伴自己,让她怎能不心中雀跃.

她有意无意的在依晴口中打探一些姐姐与哥哥的情况,她也曾问过韩一,可韩一给她的答案只有两个字:还好.

这个‘还好’的意思可就多了,可再问下去,韩一就会一张冷脸示她,她不敢也不好再问下去。今天可算让她逮到了一个知情人,她当然要问过清楚明白。可惜,她这个小表妹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依晴不是不想对她说,而是依晴确实不知道太多,有些事情霍惊风从来不让她知道,陆家豪也是对她有所隐瞒,她所知道的就是展婷婷现在还活着,展震南嘛,应该也活着。看着展纤纤失望的眼神,依晴开始编瞎话,告诉纤纤,本来霍南一顿颓废,还好碰到了一个好女孩,家境很不错,可惜家中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展震南现在在帮那女孩打理家族事业,过的很好,与以前的生活并无二致,而那女孩的家人也非常中意震南并有意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这是依晴看电视剧中常演的剧情,哄的展纤纤一楞一楞的,致于展婷婷嘛,依晴对她还是有很大成见的,所以只说她还是老样子,天天跟在震南屁股后面帮忙罢了。韩一在旁边听着,明知是假也不拆穿,两人一起哄着纤纤活在一个大家都很好的梦境中。

依晴空闲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岛,她知道这个小岛位于西亚的巴林群岛,居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大多数是阿拉伯人,以前曾是英国的植民地,所以阿拉伯语与英语是这里的官方语言。其它一概不知,也不打算知道,她现在要放纵的呼吸着自由。每天穿着比基尼,腰间仅围着一条当地特产的花形图案的大方巾,剪短了头发,更显少女独有的青春与爽洁,肆意放纵着自己的青春,享受着海滩与阳光给她带来的冲击,她的灵魂现在是自由的,她只觉得自己混身上下都是力气,要把十多年没挥攉过的青春一起挥攉出去。

白天在冲浪、帆船、潜水这些海上游戏中挥撒着自己的汗水,尽情的放声大笑,或是安静的趴在海边晒着太阳,纤纤总会微笑的为她送来各种水果与饮料,并坐在她身边陪她聊天,教她当地的语言当地的民俗。晚上,依晴喜欢坐在海边吹海风,听着海声,仰望着星空胡思乱想。

她的心里还是有思念的,思念着哥哥,思念着楚风,思念着霍惊风。想到楚风,依晴心里总算有了点小小的愧疚心。这个傻瓜,明知被自己利用还那么心甘情愿。霍惊风现在在干嘛?会想我吗?会找我吗?还是正在哪个女人的身边鬼混呢,想到这,眼睛总是热热的。依晴在心里问:陆依晴,你到底想什么?不是自由了吗?为什么还老牵挂着他。他有什么好?他不是老在伤害你吗?忘了吧,就在这里度过一辈子。

心里轻松了一些,看着韩一挽着纤纤在散步,脸上有一种羡慕的神情,多么安静多么祥和多么温馨多么幸福啊。看着小表姐纤纤,依晴心里真的很羡慕,韩一,她曾经听霍惊风的提起过,是一个又冷又硬又没情调的男人,现在却像个忠实的守护者一样,为了纤纤安心做着每一件事,每天都会煞费苦心的为纤纤准备三餐,基本只要在岛上都会陪在纤纤身边,虽不爱说话,但眼神里的爱意,让依晴看着都麻兮兮的。轻呼一口气,依晴打定主意不能老是自怨自怜,向两个人的方向冲了过去,管他什么电灯泡,先陪我疯我一会,让我先高兴了再说吧!

依晴在小岛上还结识了一个新朋友---迪塞,也是中国人,不过是从父辈那代就一直定居在这里,比依晴大两岁,今年二十了,家中从事旅游行业,在巴林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望族。不过她的这个朋友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家族中像他这样的私生子就有七八个,可见其父亲实在不一个省油的灯。迪塞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所以可以自由自在的常年流浪在外,只是每个月家族都会往他的卡内打上一定数额的钱,供他花销。迪塞生下来就一直在无可奈何的享受着他的自由,所以初次遇到依晴时,被依晴那种渴望自由热爱自由的傻样迷住了,慢慢两人熟识起来,天天玩在一起,依晴教他说中文,他教衣情说阿拉伯语,这也算是依晴在这里一个收获,有他带着,依晴玩的更自在了。

展纤纤曾要求韩一为依晴联系一所学校,不想让依晴荒废了学业。可依晴这孩子实在不是一个自觉自主的好孩子,在这个岛上,没有人能压的住她,她又怎会听柔弱的展纤纤的建议,发誓要把自由进行到底。课业这种问题,以后再说!纤纤怎么可能拗的过她,让韩一劝说,可韩一自己也没念过什么书,只是以前在接受训练的时候,跟着学点基本知识,他当然劝不了也无心去劝倔强的依晴了。于是陆大小姐,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玩乐!真真正正的享受着彻彻底底的自由。每天过的好生快活,在岛上称王称霸。天天领着迪塞与一群当地的年轻人、小孩子疯,豪无生存的危机感可言,她拒绝去想以后,拒绝去想未来。因为想到这些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总是会浮上霍惊风三个字。她曾经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的以后,自己的未来全拴在这个人的身上,现在让她去想,她也实在想不出来也不愿去想。

张杰去找依晴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依晴放了鸽子,看着人去楼空的房子,张杰愤努的大骂:“陆依晴,你个小骗子!!!”

当晚,楚风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感叹:依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听话的女人。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幸福吧,那我这样做也就值得了。保重!天涯海角我也会寻到你,陪在你身边。

楚飞最近经常留宿在别墅过夜,楚家现在己经再无往日温馨可言,楚爸爸的苦恼与繁忙,楚夫人第天的低叹,楚风对自己的不冷不热。这一切让他不想回家。看着睡在身旁的张雨然,仔细观察着她的睡颜,一个多么好的女孩,怎么就被自己带进了万丈深渊,自己还真是个刽子手,可是谁又能救赎她?楚飞暗想,现在能救她的人可能只有她自己吧。自己慢慢的穿上衣服,不打算叫醒她,昨夜应该累的不轻吧,毕竟还小,怎么受得了自己那样的折腾,一种含着对陆依晴的怨恨与报复的折腾。

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漱,想着张雨然的温驯与乖巧,不忍心吵醒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吧,小声的走出来,打算直接上班,回到看了一眼雨然熟睡的背影,眼里多了些宠溺,想着其实她也不错,听话,懂事,最难得的是她的心甘情愿,明知自己的心并不属意于她,还如此心甘情愿的不计名份不求后果的跟在自己身边。脸上的有了笑意,不过一个熟悉的场景,一丝短暂的记忆让楚飞冷了脸。没错,没错,这个背影在楚家见过,怎么会在楚家见过!楚飞脑子轰的一声。张雨然,你找死!

熟睡的雨然被一陈疼痛惊醒,一脸惊诧的看着愤怒的楚飞,正拽着自己的头发把全身赤。裸的她扔在地上,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被打的眼冒金星,耳鸣了足足半分钟,看着楚飞的嘴一张一合,又实在听不听他在说什么,可内心的委曲与不安让她心生惧意,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很好的吗?这些天来他对自己己经如从前一样温柔了,像刚认识时一样的耐心与体贴了。可现在这是怎么了,眼泪夺眶而出,揉了揉耳朵终于听清了楚飞的愤怒,吓的雨然一身冷汗,不知所措,他发现了什么?

她知道她完了,赤。裸的身体在无助的轻颤。

放了大家的鸽子

暴怒的楚飞眯着眼看着倦曲在地上的张雨然,身上己无一块好肉,被自己抽的满身伤痕,脸上全是惧意,眼泪己经与嘴角的鲜血凝结,但依然没有张嘴认罪的意思。楚飞怒火更盛,可他也知道这么一直打下去也打不出个结果,扔了手中的皮带,坐在床上,点燃香烟,他需要冷静,狠狠的盯着她。【此帖被在:39重新编辑】

“说话!今天你敢有一点隐瞒,我一定打死你,绝不手软。”楚飞心中既有愤怒还有一种被愚弄的耻辱感。陆依晴,霍惊风果然说的没错,你一个人根本逃不出楚家,你找了一个好帮手啊,我就被你们俩这么偷天换日的欺骗了。

雨然除了哭己说不出任何话,你让她如何说出实情,这件事又岂是她跟依晴两个人就能做出来的,可说出实情,楚飞不是会更难过吗?所以,要打就打吧,打死也就解脱了。也就不用再为他神伤为他心碎了,一脸的惊惧的与认命,低头不肯说也一个字。

“不说是吧,好,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哼,我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生不如死,”楚飞捡起地上的皮带,拉过雨然又是一阵好抽,皮带的抽打声混着雨然的哭求声,整个室内一股血腥的味道,皮开肉绽的雨然全身布满紫痕与血痕,血肉翻滚的伤口让楚飞直皱眉真反胃,怎么她就这么倔,她到底想隐瞒什么?想保护什么?。嘶心裂肺的哭声与求饶声,让楚飞一时也下不去手了。

“张雨然,你现在跟我说,我还能保你一条命,我若是把你交出去,现在霍惊风可是发了疯的找陆依晴呢,你看他会不会对你手软,你是想进黑的刑堂过过刑?到时候,你谁也保不了,而且任何人也保不了你!我就说到这,你自己考虑。”楚飞看她宁愿被打死也不想说出实情的样子,也是头疼,让他再打,他下不去手,可让他就此放过,他又不甘心,居然被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联合起来戏耍,这口气他怎能咽得下去。

若不是今天早上看着雨然熟睡的背影,他还想不通陆依晴是怎么逃脱的,可那背影让他想到了依晴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他跟楚风吵后,开门进了依晴的房间,当时亲眼看着依晴躺在床上,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依晴就己经离开楚家了,而躺在床上的是她张雨然。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楚飞仍然能看出来,当晚的的背影与今天早的背影根本就是一个人。

张雨然己经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坐在地上,四肢无力,看着楚飞,这个男人怎么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他现在停手了,是心有不舍吗?还是对我彻底的放弃,也可能是在想更加残忍的手段来折磨我?可你让我怎么告诉你这一切。让你知道欺骗你的不只是我,还有你最亲爱的好弟弟吗?我己经伤了依晴,我不能再出卖楚风,为了他也为你啊。

“这事是不是跟楚风有关系?”楚飞想起来当初霍惊风曾说过这事跟楚风脱不了干系。喘着粗气,随口问了一句。

雨然一听,眼睛大睁,不自觉的回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话说出后心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把一身伤痕的张雨然安置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两个小时后,带着恼怒的楚飞直接把楚风从学校里给拎了出来,楚风脸上己经有了哥哥的巴掌印,他明白,事情败露了。但他不怕,因为,现在的陆依晴,连他跟张杰都找不出来。己经逃的远远的了。看着哥哥,他只想笑,我们所有人都被陆依晴利用了不是吗?我的依晴,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等我去找你。不顾楚飞的拳脚,他现在觉得,让哥哥发泄出来,就算是对哥哥的一种回报了。

楚飞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拼命的抽着烟,冷笑着,他被他身边的几个小王八蛋给出卖了。陆依晴,你还真是有两下子啊,搞的这么多人帮着你,现在我就算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你等着瞧。伸手拔了一串号码,这事得把霍惊风也拉进来,陆依晴如此懂得利用身边的人,应该全是得自你的真传吧?那么今天我也利用利用你,你找人要比我有经验多了,练出来的。

坐在‘蓝星’的高档包房内,霍惊风看着一脸唳色的楚飞,心里想着,你找我一定没好事。

“什么事啊?楚兄,有话说有屁放,我手里的事多着呢。”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霍惊风,你不想知道陆依晴是怎么逃走的吗?”楚飞玩谑的看着他。

霍惊风心里紧了一下,脸上还是一派不耐烦的样子,心想:他知道什么了?

“想,做梦都想。你给她安排的笼子,插翅都难飞,我还真不知道她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霍惊风看着楚飞,一副玩笑的样子。

“你教出来的混帐东西,自己是没多大本事,可倒是很会利用姿色找人帮忙啊。”楚飞嘴里全是讽刺。霍惊风一脸的不在意,利用姿色怎么了?那说明我们家依晴有姿色,同时也说明,她还不算太笨。

陆依晴是怎样逃的呢?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当晚,楚风首先来到依晴房间找哥哥,楚飞正不怀好意的想对依晴下手。楚风喊了哥哥去花园,说是要跟哥哥谈事情,陆依晴趁这个机会钻进楚风的车里,这车是楚风十八岁生日楚飞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哪知就是这车成功的帮助了陆依晴逃跑。

楚风跟哥哥谈不出个结果,故意拿话激楚飞,楚飞不想理他回了客厅,楚妈妈正在那等着他呢,当然,楚夫人也是在楚风的哭求与威胁下才会在那个时段去找楚飞谈话,而且小儿子给她下了死令,如果今天楚夫人不能劝退哥哥娶依晴的心思,那他将永远离开这个家,他知道楚夫人劝不动哥哥,但其码会拖住楚飞一阵子就对了。于是楚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着楚飞。楚风趁这机会开车出去,明说是要散心,其实是把依晴顺利转移出去,楚飞当时被楚夫人与楚风搞的头晕脑涨又怎么会想到依晴也在车里。

楚风开车把依晴送到张杰指定的地方,张杰正在那等着呢,把依晴交给张杰,满眼的不舍。但今天下午就己经跟张杰谈妥,先把依晴救出楚家,以后他们再来个公平竟争,他们俩都觉得依晴不应该跟在楚飞或霍惊风的身边,那根本就是羊与狼的组合,还是一只超傻的小笨羊与两只又凶残又奸诈的大坏狼,对依晴太不公平。短暂的道别,跟依晴约定好等过了这段日子他就去找依晴,然后傻傻的走了,这个时候,张雨然应该己等在通往楚宅的路上。楚风顺利的把雨然藏在车里带入楚家。自己又去跟哥哥制造混乱,把哥哥一只眼睛都打的发青了,雨然就趁这个机会,躲进了陆依晴的房间,那房间门口己被被楚风做了记号,只要认出记号进去就一准不会进错房间,匆忙换上依晴扔在床上的睡袍,把房门从内反锁,躺在床上直打鼓,心想,老天保佑千万别出差错啊。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楚飞就上来了,拿着钥匙直接开门,开到了躺在床上的雨然的背影,误以为是依晴,楚风这时候马上又跟了进来,他怎么会让哥哥有时间去发现那个依晴是假的呢,在楚风的纠缠下,楚风一直忙乱到后半夜。于是一场逃跑的计划就在这四个小家伙的其心合力下进行着,最后居然成功了。

若不是楚飞今天早上看到了雨然熟睡的背影,怕是这个计划一辈子都不会让人拆穿。这个计划的策划人正是张杰,他找到了爱楚飞爱的发狂的张雨然帮忙,他知道雨然一定会帮忙,因为她想留在楚飞身边,而同时她又十分不喜欢依晴跟在楚飞身边。张杰又顺利的找到楚风,两个人共同的心愿都是要依晴自由,幸福,所以不用多话达成一致。心里都在想,依晴自由独立后,再让她在他们俩中选一个。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依晴会放了大家的鸽子。

张杰目送走楚风后,带着依晴飞车回到省里,把依晴安排在张家的一套许久没人居住的公寓房里,两人在路上己经买了大量的吃住用品,约定短期内张杰不会过来看她,为了避免霍惊风或楚飞的怀疑。张杰同时告诉依晴,爸爸过些日子会出国考察,到时候他会想把法让依晴混进去,然后直接把依晴送到国外,这样依晴就安全了。霍惊风手在长,也伸不到国外去。楚飞有天大的本事,在国内闹腾闹腾还行,去了国外,也不灵。一切预想的很好。可惜陆依晴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

霍惊风听完,心里佩服,张杰还真有点头脑。嘴上对楚飞说:“我现在马上让人把张杰那小子抓过来,今儿就是剥了他一层皮,也得问出依晴的下落。”

“霍惊风,你急疯了?没听楚风说吗,现在你那个小野猫把张杰也给耍了,她把帮了她的人全给放了鸽子,现在早就没了影了!”楚飞想不到霍惊风也有这么蠢的时候,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哦,是啊,那也不能便宜了张杰那小子,我得让他明白明白,在你我二人手下抢人,是什么后果。”霍惊风一脸狠相。

跟楚飞达成了共同寻人的计划后,送走了一脸郁闷的楚飞,惊风坐在沙发上,悠闲的抽着烟品着酒,心里狂笑,楚飞,你只知道前半集,后半集你一定不知道,你们谁也不知道,哈哈哈哈!陆依晴,看来,我跟你还真是很有缘份呢!

第83章

霍惊风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依晴终于肯定了一回,她总算做了一件明白事,终于知道什么人能求,什么人能信,什么人最容易利用了。可惜她还是没能搞清楚,这世上有能力护她一生的人是谁,这点霍惊风为她感到遗憾,同时为自己感到不值。

逃跑之路的下集是这样的,依晴独自等待了几天,也可以说是休息了几天,她明白张杰一定会帮自己成功出国的,这点她现在越来越相信了,如果不是他的计划,累死她陆依晴也不可能逃出楚家,楚飞对她的看管比霍惊风还要严。

但依晴也不敢绝对相信张杰,因为张杰毕竟曾为了他的个人目的,为了把依晴带走,曾伤害过她,只要伤害过依晴的人,依晴一律不会再给予太多的信任,在无聊的等待中,依晴想到一个最有可能无私帮助他的人,而且那人一定不会把她捉回去送人两只大灰狼就对了。这人就是---陆家豪。于是偷偷用公用电话打了个电话给家豪,家豪在惊奋的同时,十分冷静的问清依晴现在的地址后,马上联系了韩一,让韩一亲自过来帮他领人,他现在自己不能动身,他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霍惊风的眼晴里呢。韩一果然如约而至,从小接受杀手训练的他,虽然受过伤,不过让他偷带一个人出境并不是难事,带着依晴通过非法手段离开了中国。带她来到自己与妻子的小天堂,也算是给纤纤找了一个陪伴她的人吧,在路上他郑重的警告过依晴:在他的地盘,少惹事!他对陆依晴的大名早有耳闻,若不是陆家豪开口,他还真就不想惹上这个小麻烦呢。看着依晴不满的眼神,选择陌视这个大名远播的麻烦精。

可家豪与韩一千算万算没料到,就在韩一的身边,远在西亚的小岛上居然有霍惊风当初为了控制陆家豪而安置在韩一身边的眼线,当依晴一踏入巴林群岛的时候,霍惊风就己长出了一口气,安下了一颗心。剩下的就是陪着陆家豪演戏给楚飞看了,当然也是表演给家豪看的。

当霍惊风把张杰弄回来后,并没有难为他,只是喊来了楚飞,亲手把他交给楚飞了。他明白,楚飞同样不会难为张杰,因为这事有楚风跟着参与在内,楚飞应该两相为难才对,身边的女人与兄弟同时的背叛,他本可以牵怒于张杰,可前一阵子楚家内部危机己经搞的楚氏大伤元气,现在又怎么可能公然跟张远山为敌?让他自己头痛去吧!

哼,楚飞,你想拉我下水,跟你一起斗张远山?那不可能!张远山还有利用的价值呢,我怎么可能放弃,我为了你们两个,己经牺牲了一个码头与一处正在兴建的工程,还搭上了我两个得力的手下,送去服刑,这个游戏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没错,这事儿是他霍惊风自己动的手脚,把张远山与他以前合作过的两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捅到了上面。一是为了制约张远山,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小聪明,别妄图坐在那里看二虎相争,让他明白二虎相争的最后失败者永远是他这个最无背景的人民公仆。二是为了让张远山误以为是楚飞动的手脚反咬一口楚家。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拿自己的生死自由开玩笑。张远山只会想到是楚飞干的,在得到霍惊风独担所有罪过的承诺后,马上反扑楚家,把楚氏搞了个翻天覆地,而霍惊风只是结束了亏损了两年的问题码头,因为那个码头的确需要重组。同时那个新兴的工程挪后一年再建罢了。他今年哪有时间关心这个,他今年得全心对付他的那只小野猫呢。唯一可惜了的是自己的两个得力助手,为了平息事情,只能让他们两个进去呆几年顶顶罪受受苦了,不过他们二人的家属也均得到了大笔的赡养费,最多五年,二人就会重新回来。霍这招两面光,让霍惊风很是满意。既震慑了张远山,又成功的让楚家几年之内断去了靠山。而只要这几年,他就完全可以慢慢打压楚氏的力量,直到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霍惊风喝下一口酒,笑着说了一句广告语:一切尽在掌握。哈!哈!哈!哈!

依晴依然过着她的好日子,现在己经没有刚来时的冲动与新奇,她现在学会了很多以前不会的东西,并开始为自己未来做打算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真的躲在这个小岛上,她需要出去经历生活感受人生,所以她必须有一技之长,可她现在确实什么也不会,霍惊风以前只让她学过些乐器之类的,为了陶冶她毛燥的性情,其它的甚至连正常的学习也不会过多的管束她,在他看来,她以后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嫁给他,所以,无论多高深的文化,对于霍家少奶奶来讲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但现在看来,不是,陆依晴需要这些,她需要让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有想法有本领才能真正的独立,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己对自己负责.在韩一的帮助下,她进了当地最好的学校,可惜她听不懂,她英文只是高中水平,阿拉伯文只会几句简单的口语,她不适合再这样的学校念书,于是几天下来被打击回来,上学一事也就做罢.还好现在网购盛行,于是依晴网购了所有的高中复习书籍,DHL快运过来,她决定自己先复习再说,可以好好恶补一下自己最近光顾着作而荒废的学业了.如果自己能够自学,把英文补好,那么也就可以进入当地的大学深造了几年之后,以后的路也不相对于走上正轨了.

依晴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成熟,可是不要对她太有信心,她不是一个太有责任心的人,对别人,对自己都不算太负责.

岛上的空气好,天亮的也要比别的地方早,每天早上,依晴都会早早起床,看一会书自修一会,身边永远会陪着早早等在她窗前的迪塞,有的时候她经常觉得迪塞可以做一只守护她的大狼狗,忠心,耐心还不花心。

韩一做饭香味准时提醒着依晴去吃早餐,用过早餐后,她会跟着当地的朋友一起去海边疯一会,她现在己经有了很多朋友了,迪塞也己经在这里安了营,长期驻扎在岛上.性格开朗的他会经常带着她去岛上很多奇异的地方采摘野花或野果,带着她去抓一些她不认识但很讨人喜爱的小动物,虽然捉到后,依晴只是把玩一会,马上就会放走。因为陆依晴比谁都清楚自由的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她不想也不会去限制任何人任何动物的美好,她想让她身边的人都幸福自由的生活。而这一切看在迪塞眼里,是那么的纯洁与高尚,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深深埋在了他少年的心中。

迪塞还时常领着依晴捉大鱼捕小虾,陪她在海边拾贝壳,当然,这事只有依晴自己喜欢,迪塞一般只是陪着捡,他实在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岛上可以说遍地都是.在依晴压抑或情绪不高的时候,迪塞会带着依晴去冲浪,去划艇,做一些能激起依晴兴趣的事.在依晴看书自修的时候,迪塞会一声不吭的拿起中文的课本好奇的翻看着,并在心里默默的学习着中国的文化,他也是中国人啊,只是从来没有回过祖国罢了,他的血液却是标准的中国血.看着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身姿,老是时刻的陪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疯陪着自己笑,依晴心里很满足。

偶而依晴也会有因为思念远方亲人而伤心流泪的时候,迪塞也会一脸焦急的傻相不知所措的挠头,转圈,用不怎么地道的中文问依晴:怎么了,怎么了?,依晴的心里全是感激.依晴喜欢看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他的那个样子让依晴想起了楚风.楚风现在还好吧,这里面就属他最真诚的帮助自己,张杰与张雨然多多少少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只要楚风,只是为了帮自己得到多年来梦寐以求的自由与幸福,为了依晴,他利用了母子亲情,欺骗了一向疼他护他的大哥.看着迪塞,依晴决定把对楚风的愧疚报答在迪塞身上.迪塞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人选哦!!自然,淳朴,热情,大方,跟他在一起真舒服!

依晴经常在心里想,还好,还好这一段日子有他陪伴,让她能够淡忘以前,让她能够向往以后。

随着依晴与迪塞的接触越来越多,俩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迪塞对依晴的感情是一种朦胧的初恋.而依晴对迪塞的感情是一种介于兄长与朋友之间的感情.她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收到迪塞为她采的野花,带着露水的,习惯每天都有迪塞的陪伴,或疯或野或静或动.习惯了每天晚上迪塞会趴在自己的窗前给自己讲故事,看着自己入睡,他习惯了身边有迪塞陪着的每一天,她把他当成了另一个霍惊风,温柔的霍惊风一样的依赖.直到有一天,迪塞的不告而别,真正的伤了依晴的心.

依晴郁郁寡欢的过着迪塞走后的每一天,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他说走就走,如果有急事需要处理的话,干嘛不跟自己说一声呢,害得她那天早上起来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不是生病了。亲自端着韩一做的香喷喷的早餐跑到他的小屋才发现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人去楼空了。一个字也没给依晴留,依晴坐在迪塞的屋子里,哭了一天。她来之不易的友情,就这样的不值一提?连告个别的时间与心思都没有?一边哭一边走出迪塞的房间,碰到了出外采购,刚刚返回的韩一,韩一一脸嘲笑的看着满腮泪水的依晴,心想:你也有哭的一天?你也尝到了被人放鸽子的滋味了?哈哈,报应!这事一定要告诉家豪,呵呵.

开着车慢慢的跟在一边哭着抹眼泪一边向海边走的依晴,不在乎依晴充满厌恶之意的白眼,他怕她想不开,别跳了海喂了鱼,那他怎么跟家豪交待,他知道这女孩在家豪心中的地位,岂是妹妹那么简单,她是家豪的精神支柱,起码曾经是。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没看到人家现在伤心呢吗?我不是纤纤姐,不喜欢老有人像个小狗一样跟着我!!”依晴冲车子里的韩一大喊。她现在烦透了,她觉得迪塞背叛了她们的友情,迪塞不珍惜他们的友情。

韩一不说话,只是悠闲的跟着她,坐在车里,慢慢的让车一点一点的往前滑。

“姐夫,你说迪塞为什么不理我了啊?他为什么要走啊?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他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啊?”依晴看他没有走的意思,想着有人陪也是好的,于是软了口气,问韩一。

“我倒是奇怪他怎么会一直理你,呶,现在人家想通了,瞧你长的不怎么样,还挺自大的,凭什么谁都得天天陪着你什么事都得围着你转啊,谁还没有点自己的事啊。”韩一开口就是冷水。他现在除了对展纤纤能说出一些软绵绵的话来,对别人,要么不说,说就是直来直去加冷言冷语。

依晴气结,什么人啊,小人!看着女孩子伤心流泪不安慰也就罢了,还在后面捅一刀。你等着,我非在表姐面前编排编排你!哼!有仇不报非女子!

不在理韩一,依晴自己往海边走,爱跟着就跟着吧。坐在沙滩上,回忆着与迪塞的点滴,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吧,他们俩在一起都是欢笑啊,他怎么舍得走?如果在中国,在A市,她还能想到会不会是霍惊风在后面做了手脚,可是远在西亚,霍惊风连她的头发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是他呢。所以迪塞应该是有了急事,怕自己担心才走的吧,等过一阵子忙完了,就会回来找自己的。她会等下去的,毕竟她这小二十年没有几个朋友,所以分外珍惜。

张雨然被楚飞送到了医院治疗,多日不曾回家的女儿终于引起了张氏夫妇的怀疑,他们找到学校,才知道女儿己经几天没来上课了,这下真的呆了,深恐女儿别有了意外,她可是张家唯一的独苗啊。一家人都在自责只顾忙着自己那点恩怨,冷淡了女儿。就在张氏夫妇四下寻找女儿无果而又焦急的同时,接到了楚飞的电话,让他们赶往医院,不必在找了,张雨然就在那里。

“小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雨然妈看着女儿混身的伤惊心动魄。雨然爸也不忍看下去,正好楚飞进来,与是想问楚飞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张雨然看到楚飞进来,心里又喜又惊慌。又怕楚飞说出些什么父母接受不了的话,忙跟妈妈解释。

“妈,爸,你们别担心,我是碰到抢劫的了,兴好被楚大哥遇到救了我一命,怕你们担心才没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发现我不见了。”雨然越说声音越小,以为父母怎么着也得一个星期半个月的才发现自己久未回家。哪知才几天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的失踪了,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

楚飞看她这么说,知道她不想让张氏夫妇担心,自己更没必要把这事公开,与是顺着她应是。心虚的接受着张氏夫妇的谢意,眼睛扫过雨然的时候,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这泪是为谁留的?为自己的无法修成正果的爱情?为他无情无义的毒打?为父母对她的冷淡与陌然?楚飞心里涌上一丝同情与愧疚。如果不是他,也许她只不过是一个拥过了过多自由的小女孩罢了。但现在他能给她什么呢?他肯给她什么吗?

霍惊风看着迪塞与陆依晴的的照片,满脸的不快,依晴,你怎么到哪都这么爱惹麻烦,本打算放你多快活几天,看来你是逼着我把你抓回来了。

当霍惊风的眼线把迪塞的所做所为报告给老板的时候,霍惊风就清楚的明白,迪塞这是看上依晴了。天天晚上守在依晴的窗外,天天早上在依晴起床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她的身边,每天与她基本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这怎么能上霍惊风不生气,更生气的是,照片里有一张是迪塞与依晴拥吻的样子。这让霍惊风抓狂。心里明白,这种拥吻在西亚海滩并不是什么大事,是一种礼节,可他依然接受不了。今天拥抱着亲吻,明天会不会搞到床上?他把所有人都看是他或楚飞一样的人间败类了.看着照片里面依晴一副意气风发神彩飞扬的肆意笑容,看着迪塞那一脸的情深意浓,霍惊风决定不在这么仁慈下去了。他让迪塞在当晚消失在依晴的视线,而他也会在短期内亲自飞往巴林,亲手把他的小野猫抓回来,她需要被好好的调教调教才会明白什么叫本份什么叫安定。当然,最需要教她的是忠心二字。

楚飞能与霍惊风公然对峙,当然也不会是一个仅依附于家族势力的平庸之辈,他在短暂的愤怒后,马上理清了思绪。陆依晴的能力大家都清楚,小作小闹搞得人头痛心烦还可以。但真让她做出些大事来,就如霍惊风所言,她没那个智商。那么在离开张杰后她会逃到哪里去?她又能逃到哪里去?霍惊风己经四面设了暗网,就等着她一露头,直接扣下。可现在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陆依晴又一次成功的逃离了大家。二是陆依晴又成功的利用了什么人或被什么人给藏了起来。

要她相信依晴又一次以自己的能力成功的逃离了大家的视线,他做不到,他不相信陆依晴有此本事,或陆依晴有此能耐,当然,在他看来,陆依晴的胆子好像也没有那么大。

那么就是第二种的可能性较大了。楚飞最先想到的是霍惊风,会是会是他先找到了依晴的藏身之地,把依晴带了回来,藏在了哪些个地方。可转念一想,不会,霍惊风一向嚣张,他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他自己会认为那是一种认输服软的表现。所以,如果依晴是被他带走了的话,他会大张旗鼓的带回来,并帮依晴想办法解释清楚来龙去脉,给媒体一个超级合理或超级不合理却了让人无可耐合的解释后,直接光明正大的把陆依晴重新控制在自己的身边。所以,霍惊风把依晴带走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不是霍惊风,那么,还有一个人可以帮陆依晴,也同样有能力帮她。那就是她的亲哥哥陆家豪,看着每天忙着四处找妹妹的陆家豪,楚飞看到的是家豪的焦急与执着的寻找,但他看不到家豪的绝望与烦燥,这种时候,身为哥哥的不应该烦燥吗?张雨然的父母在找不到张雨然的时候,那种烦燥的感觉,与担心女儿出了意外的惊恐感觉在家豪身上一样也找不到.他不应该在久寻不到妹妹后,去找楚飞跟霍惊风讨人解气吗?上次依晴离家出走时,家豪跟霍惊风一直剑拔弩张.可现在家豪见他们两个依然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看不到一丝为妹妹安全上的担忧,这就不得不让楚飞重些审视这件事了。没错,他在楚氏的问题上耽搁了两个月,可这不会改变事情的结局,陆依晴这个小混球,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在对陆家豪的几天跟踪无果后,楚飞通过一些手段得到了陆家豪的电话通讯记录,暗查了每一个电话号码背后的人或公司,有一个电话引起了楚飞极大的兴趣。西亚,巴林。陆依晴,你还真会选地方,你快活的享受阳光海滩的同时,可知你留在身后的烂摊子,早己乱的如一锅粥了。

楚飞马上调集了几个平时亲密的得力人手,乘专机飞往西亚。陆依晴,你冷吗?会哆嗦吗?你未婚夫我来找你共续前缘了!

在楚飞的专机起动十分钟后,霍惊风也得到了消息,他深思了五分钟,这事不能通知家豪,家豪会马上通知韩一送走依晴的,在国内自己的势力还可以自如的控制着局面,在国外不同。一旦依晴狗急跳墙再次出逃,找起来太麻烦,他不会相信自己一直有这次的好运,会让依晴自己送到他的抢口上来。但这事儿若是不通知家豪,那么楚飞一定会先自己一步找到依晴,到时候他会给自己机会去救依晴?用最快的时间给各个部门下达了指令,安顿好公司内部,马上给霍老大打电话,让他回公司坐阵,他要休一个大假!同时打了个电话给西亚的那个隐形人一样的手下,让他注意依晴的安全,并让他在暗中帮助依晴躲避楚飞。

陆依晴,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真可怜!楚飞,我来了!咱们西亚见!

冤家路窄

依晴早上起来继续自修,现在爱情没了,如果跟霍惊风那档子事算爱的话.友情飞了,该死的迪塞!亲情,太远了,家豪,依依我想你们。她现在只想一门心思借助学习来摆脱那些烦人的事情。

早餐很好吃,可依晴也许是因为天热的原因吃不下去,自迪塞不辞而别的离开这里后,依晴一直没有胃口。纤纤看着依晴这样子,心里知道她是在想念迪塞呢,也在纳闷,这个小子,平时老是往这钻,也不管别人烦不烦他,天天跟个苍蝇似的撵都撵不走,谁知前两天怎么就说走就走,连告个别都不肯,搞得依晴这么魂不守舍的。看了丈夫韩一一眼,他正在那品尝自己的大餐呢,一点也没有在乎陆依晴的小心思,在他看来,现在这种生活挺好的,陆依晴的痛苦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小儿科或无病呻吟。依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一碗饭,她起身后,像没动过一样。纤纤苦笑,这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心了。难道是对迪塞动了心?也对,迪塞给人的感觉是那么乐观热情,而陆依晴这辈子接触最多的应该是霍惊风这样的男人吧,两种男人,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陆依晴受不了霍惊风的管制才会逃到这来,当然会对迪塞这种热情似火,又平易近人的男生感兴趣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以为依晴是动了感情了。这种小女孩的失恋不算什么,过一阵子就好了。想着如果依晴能留在这里陪着自己也是好的,开始想这附近哪家男孩子比较热情比较平和,在脑子里盘算着看能不能让依晴嫁给当地的哪个男生,就可以永远的留下来了。韩一看着纤纤在那胡思乱想,没好好吃饭,有点不高兴了,有没有搞错,我天天挖空心思给你做好吃的,你还这么不尊重我,拿着勺子敲了敲展纤纤的盘子以示警告。纤纤甜甜的回了他一个大笑容,两人愉快的吃着早餐,不在理会可怜的依晴。

吃过早晚,依晴换了身超可爱的比基尼,外面又加了条大方巾,这的天气太热,这种装束非常普通.而且方便随时游泳.走到经常与迪塞聊天的一块大石头边,坐下,看着海,一会这的游客就会多起来,就会热闹起来,到时候自己跟着她们一起疯一起玩,一起游泳玩水,希望自己的心也能热闹起来吧。呆坐了一会实在没意思,今天的人好少啊,又回了屋子看书。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听到扣门声,把依晴吵醒,依晴打着呵欠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经常跟着自己屁股后面玩的小屁孩儿,八九岁的年纪,当地人,很可爱也很机灵,依晴忙低下身子问他:“姐姐今天不舒服,不能哄你玩了。”

小孩听不懂依晴的中国话,只管用自己的语言跟依晴说,嘀嘀咕咕一大堆,把依晴也说蒙了,只听小孩大声的说着“迪塞,迪塞。”依晴来了精神。可惜她说的话小孩不懂,小孩说的话依晴也不懂,但笨蛋依晴还是有办法的,她用她仅知的几句当地土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让小孩带着她去找迪塞,小孩听了半天,似乎终于听懂了,前面带路,带着依晴就往外走。依晴心里是兴奋的,想着迪塞应该是办完了私事,回来找她了吧?怕自己生气才找了个小孩子先给自己通通气。心想,这人,真傻!

一路跟着小屁孩儿兜兜转转走着,直到俩人全迷路,依晴狠瞪着小屁孩儿,小屁孩冲依晴傻笑。趁依晴不注意滋溜一下跑了。搞得依晴哭笑不得。得!迪塞没找到,自己倒把自己弄丢了。心里又傻傻的想,会不会是迪塞安排好了的,跟自己开玩笑呢,于是心安的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看着四处的风光,真原始,会不会有蛇啊?会不会有大灰狼啊?会不会有老虎啊?依晴一点地理常识都不懂,在这,看到蛇有可能,其它两样能从这看到的机率,比熊猫还稀有

小屁孩跑到大约二百米处的一个背角处,从一个人手里接过了一把钞票与糖果,乐的屁颠屁颠的滚蛋了。那个人就在一旁默默的盯着依晴,这里的蛇的确不少,他不能让陆小姐受一点伤,他只是负责让陆小姐暂时失踪一会而己。

楚飞终于来到巴林群岛,通过当地中国大使馆的帮助,找到了韩一的小岛。而霍惊风也在同时赶到了这里,他知道小岛的具体位置,找起来当然比楚飞快。楚飞看着霍惊风的私人微型飞机降落在这,心想,霍惊风,你属狗的?鼻子真灵,动作真快!

霍惊风刚刚下了飞机,己有人为他准备好车子代步,停下车后,看到楚飞正从另一辆车内走下,心想,还好,我来得很及时,其码没比你晚。

两人热络的给对方一个大拥抱,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热。当然都是一脸虚伪的假笑。

“霍兄,好心情啊,怎么想到来这里度假了?”

“哪里,我只是来看一位故人。哪有楚兄的好福气,专程来度假的?”

“故人?不知霍兄的故人,我认不认识啊?”

“嗯,应该认识,我也是刚刚受了她姐姐的委托来看看她。请!”霍惊风打一个请的手势,两人纷纷走进韩一的领地。

当展纤纤看到两位故人的时候,心脏漏跳了一下,没有见到故人的兴奋,只有心里打鼓一样的不安,心想,陆依晴,这是来找你的吧,你现在在哪啊?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来啊?

楚飞看着展纤纤还真吓了一跳,这人不是早死了吗?见鬼了?这什么世道?看着霍惊风一副早己了然的模样,自己也不能输了阵,强压好奇,找了个位置不等人让,自己先坐了下来。霍惊风看他如此镇定自若,自己也找了个地方落坐,反倒是身为主人的展纤纤一副拘束的样子,心里默念,韩一,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自己面对这两个人,害怕!

“纤纤,在这过的怎么样?你姐姐很惦念你呢。”霍惊风先开口,打着马虎眼。

“我姐?她知道我还活着?”韩一一直不让她与家里联系,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虽然想姐姐和哥哥,却也没有与她们联系过,自己毕竟是在牢里逃出来的。

“她一直不相信你就这么死了而己。”霍惊风被她这一反问,有点不知怎么回答了,还好自己不笨,没有直面回答,也没有否定。

“霍惊风,你慢慢叙旧,我出去逛逛,这风景不错。”楚飞不想听他们在这扯闲篇,看来展纤纤也没有想把依晴供出来的打算,他要亲自出手,马上揪出陆依晴。

看他急着出去,霍惊风也不拦他,待楚飞出去了,霍惊风马上带人告辞,现在,他得跟着楚飞,不能让楚飞找到那个小麻烦,同时给在这里的手下打电话,可惜一直打不通.

展纤纤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这次楚飞看着比霍惊风还着急啊?陆依晴的事不都是跟霍惊风有关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姐姐真的知道我还活着?哪天应该跟韩一商量商量跟姐姐通个气。刚才想问,可惜霍大少爷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说了声有事,带着人就出去了。天啊,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第一反应,马上拿起电话通知在外面与人打牌的韩一快点回家。家里可能要出事了!

陆依晴坐在那里左等右等,等的不耐烦了,早上没吃多少饭,肚子又饿,开始自己想办法找出路,她得想办法回去,要不然,不到晚上天黑,韩一和展纤纤是不会意识到她出事了的,这民风向来纯朴.所以不会有人来找她,等到天黑,他们俩想起来的找她的时候,找到的应该是饿的半死的陆依晴了。一边走,一边看着两旁有没有可以充充饥的野果,她好饿啊!左转右转,依晴一向不记道,怎么也转不出去,但笨人自有笨办法,她在所有走过的道边留下记号,这样左冲右冲了的两个小时又累又饿的依晴终于看到了点熟悉的感觉,应该是快出去了吧,还好过来一个人,依晴决定找这人打听打的回去的路。有点面生,但看着还不像个坏人,依晴用蹩脚的阿拉伯语,不太灵光的英语分别跟人家打听着,那个人愣了一会,给依晴指了一下,并用阿拉伯语对依晴说“出路”一词,依晴一听,心想,还好问了一下,要不然还真就走错路了,于是按那个人指的方向继续往下走。那人在她背后无奈的笑笑,还没等到老板的电话,你还得再绕一会儿啊,傻女人,还不如节省点体力坐在地上等。害自己也得跟着乱蹿。累啊!低头看了一眼电话,几点了?怎么老板还没来,傻了,电话没电了!

依晴又转了四十多分钟,发现被人骗了,心中诅咒了刚才那个指路人若干遍,终于找到了刚才的那个路口,她决定再也不问别人了,自己一条路走到黑,累死饿死也认了。摇摇晃晃的终于看到熟悉的海滩了,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与这美丽的阳光沙滩不太相配的人,这么热的天,还穿的如此保守,不热啊?不想那么多了,先回去找表姐讨口饭吃吧。

一边起一边想,那些人应该是中国人,或小日本或韩国人,一点也不像当地人,脑子忽然转了转,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看到一个常年跟在霍惊风身边的人,心想,完了,我命休矣!

在小岛上四处寻找的她的人也同时看到了她,马上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她,“陆依晴,你总算现身了,你让我好找啊!”楚飞咬牙切齿的说。

还有一道热切的目光射向了她。“死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再躲一会啊,我好想办法让人把你运走。”霍惊风无奈的嘲弄着说。

冤家路窄,三人相逢在这美丽的小岛上,阳光好像也不在明媚了,小岛上笼罩着一抹紧张的气氛。

韩一看着眼前的一切,拿起手机,打给陆家豪:“家豪,你妹妹我保不住了。”

第86章

韩一拉着展纤纤上楼,告诉展纤纤不用多管闲事。展纤纤看这架势,知道今天依晴是难逃此劫,身为姐姐怎么能见死不救,不肯跟韩一躲清闲。韩一笑着对她说:“楚飞跟霍惊风都是讲战略,顾面子的人,他们俩不会再这斗的.要斗也得回自己的地盘斗.今天顶多让你那欠揍的好妹妹挨顿揍,什么事也不会有,咱们在跟前,帮不上忙,反倒添乱,别他们俩斗气的时候再吓着你.反倒划不来,你就省省心吧,傻妞。”纤纤被丈夫强拉上楼,心想,依晴,不是姐姐见死不救,而是姐姐实在敌不过你惹过来的那两个大麻烦。

陆依晴顺着紧盯自己的两道目光,看到了楚飞,他正一脸气急败坏的冷笑的看着自己,如此热的大日头照着,依晴反倒发冷,直打哆嗦,心虚啊。四下寻找,果然霍惊风也在不远的地方,正用一种审视的不满眼光打量着自己,依晴看到他的一刹那,眼里一热,鼻子一酸,不知怎么着就涌上来一股委曲与不满,心中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但依晴明白,自由马上就要离她而去。想着现在怎么办?两个人同时向自己这面走来,沙滩上留着他们一步一个的脚印,那脚印都比自己踩出来的清晰.唉,现在自己只能挑一个危险较小的人靠上去了.她自己跟他们俩中间的任何一个斗,那都是鸡蛋碰石头,死路一条.

用最短的时间衡量了一下,自己逃婚,楚飞面子里子全没了,应该是很恨很恨自己吧,看他现在的目光,这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平时笑面虎一样的人,发起威来,应该轻不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依晴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怕怕!

霍惊风毕竟养大自己,而且他俩之间一来一往也算是把所有事情扯平了,权衡了一下,还是他那里比较安全,再加上刚才的委曲与不安,与依晴现在想讨好他,以求得到他的保护的心态,陆依晴做了一件有那么一点丢人的事情。她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海滩上,飞奔向霍惊风的怀抱,这个怀抱她己经太久没有享受过了,那里的温暖与舒适,安全与安心是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一边跑一边心里喊,霍惊风,你先给我挡会儿风吧!

霍惊风向着依晴这面走,看着依晴在那里发呆,心里还在嘲笑她,傻了吧,让人家抓到了吧,老老实实坐在刚才那地方等我救你多好,非要送上门来。正想着,看她忽然加快了脚步。甩掉脚上的拖鞋,光着脚丫就向自己这面跑来,还没等搞明白她又要搞什么鬼的时候,依晴己经向上一跃直接跳到他的身上,扑进他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两他条大腿盘在他的腰间,小脑袋瓜在他的怀里蹭啊蹭的,感觉脑前热呼呼的潮气传来,知道她是哭了。感受着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生怕自己把她甩开一样,心里的气早就烟消云散,剩下的全是许久不见的思念与深藏在心底的宠爱之情。听着她在自己怀中呜咽着:“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在自己怀中低声哭泣。这哭声与话语让惊风心中又暖又气,但也触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双手环上她,紧紧抱着,心里想着,这回我再也不放手了,谁也甭想跟我争跟我抢了。打起精神,准备应战吧。谁让这麻烦是怀里的小麻烦精惹来的呢,只能帮她好好的善后了。

远处的楚飞看到这一幕更加气愤,几步走了上来,准备上前发难,身后的守卫也跟着过来。

“霍惊风,请你搞清你现在的身份,你怀里抱着的是我的未婚妻。”楚飞冷冷的看着趴在惊风怀里再不肯露出脑袋的陆依晴。她想当驼鸟。

“不是还没订婚呢吗?再说了我是她监护人,我不同意。”霍惊风轻拍依晴的屁股,示意她不用怕,想做驼鸟是吧,找我就对了,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楚飞被他这话堵住了嘴,是啊,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对外宣布订婚的消息,订婚宴并没有举行过,而且就算订婚宴举行了又能怎么样,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一脸自嘲的表情看着霍惊风怀里的驼鸟。正想着今天看来想从霍惊风手里抢人己是不可能了,得想其它办法才行,陆依晴,若不是这回霍惊风跟来的够及时,我现在早就把你抓住藏起来,关你个一年两年,让你行不行都得行,愿不愿意都只能愿意。

“楚飞,何苦呢,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为了跟我置气,你还陪着她作,她不懂事,你不教她还跟着起哄,你也真对得起我这个朋友。”霍惊风一脸戏谑但同时也是给楚飞个台阶下。这种时候,跟他明着干,自己不一定能讨到什么便宜,等回了A市再说。给他个台阶他应该会顺着下。回到A市后,才是两人大战的时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韩一的态度明显是谁也不得罪,也不帮任何人的忙。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我跟着闹腾什么啊。霍惊风,你既然是她的监护人,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要是你下不去手,把她交给我,我来帮你调教调教。”楚飞听出他话里有示好的意思,想想自己就这么跟他斗起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白白让人看了笑话不说,回到A市,战局马上就得拉开,不会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还不如从长记议,慢慢跟他斗。硬碰硬不行的话,就只能给他来软刀子了。但现在绝对不能轻饶了陆依晴就是了。

“放心,这气我肯定帮你出了,饶不了她,不过她也老大不小了,怎么着也得给她留点脸不是。”惊风一边说一边笑着看他怀里的人,心想,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乖,跑我怀里干嘛来了?躲事来了!算你有点小聪明!感觉依晴在自己怀里要下来,加了一把劲,把她抱的更紧,一手只狠狠的掐了她屁股一把,警告着她老实点。

楚风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明着说什么,两个人并肩向韩一的小楼走去,房屋建造的不错,韩一夫妇应该在主楼的二楼起居,而依晴住在主楼旁边的一处建的特别有中国古居感觉的屋子里。

三人进屋,展纤纤己被韩一哄上楼,韩一自己己备好茶静候他们。

“依晴,你住哪儿?”依晴己由惊风的身上下来,老老实实坐在他的身边,看着楚飞怒瞪自己的眼神,倔强的选择跟着他瞪,听着惊风发问,没好气的说:“旁边那屋,干嘛?”,心想,楚飞,你话里话外找我的麻烦,是,我逃婚,我不对,可谁让你把这事闹这么大的,吵的人尽皆知,这脸是你自己丢的,干嘛全算我一个人头上。更恨霍惊风居然当着楚飞的面说要修理自己,她现在又没面子又没心情。

“走,带我去看看。楚兄,你先在这稍候,我们去去就来。”霍惊风拉着依晴的手就往外走,看看觉的不妥,又抱了起来。用话堵住了楚飞,不让他跟来。

进了依晴的屋子,惊风把她放下,坐在她的床上,看着她,依晴倔强的回视。

“晒黑了。”看着蜜色皮肤的依晴,倒是比前看着健康了不少。

依晴没理他,心里还想着学校那回他的抽身而去,刚才又帮着楚飞说话不帮她。

“马上换身衣服,穿成这样,你给谁看呢?”看着她一身比基尼,好看是好看,还挺养眼。不过霍惊风这种男人,不太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如此袒胸漏背就是了。

依晴倔强的还是不理他,刚才扎到他怀里,是因为怕楚飞对自己不利,现在危险暂时解除,剩下的就是得跟他讴气了,那天他的抽身而去让她伤心了好一阵子。

看她站在那里又开始犯倔,心想,你连过河拆桥这种事都做不好,刚才怎么那么老实?再说了,现在只是暂时没有危险,你以后靠我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拆桥,早点吧。看她还是站那不动,一把拽过来,面朝下摁在床边,照着她屁股就是几巴掌。每一下都没留情,都是抡圆了狠狠揍下去的。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因为她的事上火,这次当然不可能会轻饶她,现在只是个小警告罢了。

依晴吃痛不过,眼泪更加汹涌,一边挣托压在她腰上的大手,一边疯狂的扭动着屁股,嘴里死死的就是不求饶。

“我今儿还真没想打你,痛快的自己把衣服换了,别等着我生气真揍你啊”惊风松开手,看她还敢不敢犯倔。

依晴看看自己这身,在当地还讲不算什么,很正常,但在刚来到这里的人来说,可能真的有点接受不了,不情不愿的取了件吊带衬与休闲短裤套上。撅着小嘴回到惊风身边。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干嘛,就得干嘛,别顶嘴别犯倔,要不然,我保不了你,你把楚飞坑苦了。他轻易放不了你,你要是再不听话,别怪我把你交给他。”霍惊风这话前一半是真,后一半为了吓依晴的。

“你现在就把我交出去吧。你来这里为什么啊?就是为了把我交给楚飞?切!”依晴当场拆穿他的恐吓,当她是傻瓜吗?

惊风笑着看她抢白自己,心想:行,没白出来几个月,长点见识了。搂到怀里,亲了一口小脸,宠溺的把她揉在怀里。

“你就倔吧,有你求饶的时候。”拉着依晴的小手,出了依晴的屋子,回去看看楚飞与韩一,这事,哪可能这么就完了,楚飞会心甘?

纤纤已经出来,天色己晚,今天安排了大家在自己家休息一宿,至于依晴的去留,只能看明天了,不过纤纤明白,留下的机率为零!

依晴可是饿了一天了,刚才连吓带气,暂时忘了饿,见了晚饭二话不说大吃大喝起来,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心想,反正也让你们逮着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夜色撩人

众人看着狼吞虎咽的依晴,每个人的感受各不相同。

霍惊风早己习惯她的这种表现,每次惹了事,知道自己逃不掉也躲不过的时候,向来就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他现在得想想怎么样才能帮她从楚飞那里撤底的抽身出来。没心思也没时间管她的吃相好坏了。

楚飞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心想:臭丫头,我都让你闹成什么样了,你这可好,该吃吃该喝喝,哼,陆依晴,你可别落单,让我逮着,我饶不了你!

纤纤看她这样,想来她是饿坏了,中午就没回来吃饭,也不知在外面吃没吃,想开口关心,但看今天的情形,自己又不敢张口了.霍惊风与楚飞两个人都很严肃的样子,怕怕!难怪表妹要逃了,理解了。韩一心里盘算着家豪明天回不回来,他们俩可是好久没见过面了,至于陆依晴的安全,他不担心,霍惊风不会让楚飞伤她,而楚飞同样也不会让霍惊风伤她,现在看来是他俩想互伤,那就随他俩的便了。

依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像猛吃,早上没吃多少,中午压根就没吃着,可能是这些天都没怎么正经吃饭,忽然吃的这么猛,胃难免受不了,吃着吃着,忽然有点反胃,忙喝了口果汁强压下去,这个动作让霍惊风马上起疑,但当着其它的人的面没表现出来。

晚饭过后,纤纤开始给大家分配房间,依晴一边喝着果汁顺肚子,一边想着,今晚必须让霍惊风陪着自己,不然难保楚飞半夜不去找自己,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的。

想到这里,心下害怕,马上举手示意打断展纤纤,说出了一句让表姐脸红的话:“姐,不用帮霍惊风安排房间了,他今晚陪我睡。”语一出口,众人哑然。惊风马上明白她的小心思,她这是怕楚飞半夜去找她啊,还行,越来越有心眼了。搂着她的肩膀很配合的说了一句更加让人脸红的话“怎么着,想我了?”。众人满脸黑线加无语。

依晴看到脸红的纤纤,眼睛喷火的楚飞,马上明白刚才自己跟霍惊风两人的话,是百分百让别人误会了,可她真的只见是怕晚上楚飞跑去骚扰她啊,她自己现在非常的做贼心虚。知道自己坑了楚飞,所以事事防着他。以前在霍宅也曾跟霍惊风同睡在一张床上,从来没受过什么伤害或逼迫,所以这种时候,她当然是要拉着霍惊风陪她了。除了他,她现在也找不出别人了啊。

纤纤看了看依晴,又看了看霍惊风,想着他俩以前天天混在一起,怕是早有夫妻之实了,只好默认了。

楚飞马上出声反对,喝斥道:“陆依晴,你要不要脸啊,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楚飞的鼻子险些气歪,这丫头脸皮也太厚了,当着这么多人,居然主动向霍惊风邀宠。心脏被依晴气的直突突。恨不得上前赏她两耳光。

霍惊风听他说这话也不乐意了,一脸坏笑的对楚飞说:“怎么说话呢?这跟脸面有什么关系?她有要求,不找我找谁啊?”这话说得暧昧,是故意说给楚飞听的,一边说一边把依晴的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心里想着,楚飞,你就死了心吧,从现在起,我会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陆依晴是我的女人。把楚飞气的翻着白眼冷笑,依晴从上到下红了个透.

纤纤再次脸红,拉着老公的手,要求出去散步,她心里特佩服她的小表妹,这种话这种事也是当着外人面前说得出口的?韩一本想看好戏,一看老婆的脸红成番茄,心里一动,跟着纤纤出去了。

依晴看着姐姐要走,明白霍惊风这是故意让大家误会呢,红着脸大声跟姐姐喊着:“不是那么回事,我不是那意思。”

霍惊风使劲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掐着她的小脸蛋说:“行啦,是我主动还不行吗,别解释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害什么羞啊。”这话听到楚飞耳朵里又有了另一层意思,看着他俩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心里憋火。

一肚子火的楚飞看着陆依晴说:“陆依晴,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找到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以前什么样我不管,只要你以后跟他断了瓜葛我都既往不咎。”

依晴现在又乱了,这哪跟哪啊,我就是那么一说,想让霍惊风晚上护着我,不让你骚扰我,怎么就说成这样了?回头看了一眼霍惊风,心想,反正现在就咱们仨人了,我就脸大了怎么着吧。你们俩就斗吧,斗的越激烈越好。我是斗不过你们的,看你们互斗也不错,让楚飞误会了更好,省得他老对我有那个心思了,这样你还不死心?

“楚飞,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啊,你逼她干什么啊?她是我一手养大的,连澡都是我帮她洗,她在我手上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啊,真搞不懂你看上她哪了。话又说回来了,你就算真娶了她了,心里能没疙瘩”霍惊风故意拿话刺激他,现在必须让楚飞明白,陆依晴早就是他的人了,而且他会把这事宣传的人尽皆知,他楚飞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好意思把这样的依晴娶回去?

楚飞想起那天在浴室与依晴的对话,现在又听霍惊风这么说,心里认定两个人的确是有那么回事,马上大受打激。以前也不相信他俩能有多清白。霍惊风跟他是一种人,见了女人哪有不上的道理,何况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花。可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也是不好受,他楚飞怎么了,干嘛就得吃别人剩下的啊。气的转身就上楼,临走前,扔下一句让依晴头皮发麻的话:

“你把她放在我身边那么久,我又怎么会浪费你的美意,你没疙瘩就行.”楚飞开始害依晴,心想,陆依晴,现在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管我碰没碰过你,你永远跟他解释不明白了。就算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他善待你,你恐怕不知道吧,你这个好哥哥,从来不用二手货.别人碰过的他从来不要.哈哈!

"哪来的疙瘩,因为她不敢."霍惊风咬着牙说出这些话,他心里虽然一直认定楚飞跟依晴不会发生任何事,但听着这话,也是不舒服,心里有点没底了.

依晴被楚飞的话气的直哆嗦,心想,楚飞,你够坏!转头一脸惧意的看着霍惊风,她记得霍惊风曾警告过她:有些错误,男人可以犯,女人不能.这下他不打死自己才是怪事.

"哥,我没有.我发誓."依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我知道,他故意害你呢.小傻瓜."听着她肯解释,心里很舒服.

冷哼一声,霍惊风带着依晴往外走去,生活在这,真不错,空气好,景色好,大自然真他妈的好!

领着依晴在沙滩上散步,想着刚才的事,心里盘算着,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任你了,非吃了你不可,到时候,就知道你们俩谁撒了谎了。

依晴想着,他己经识破楚飞的伎俩了,也就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了.被他拉着手,跟在他后面,心里想着这次回去可怎么面对大家啊?毁婚这事可不小啊。回去后又得过回以前的日子了,哀叹一声,陆依晴,你真可怜。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回头看她一眼,头发短了,肤色也黑了,不过看着更野更有味了。

“哥……,你是不是要抓我回去啊?”

“你说呢。”

“我早就想你了,早就想回去找你了,可我不敢回去,这别人要是问起订婚的事,我可怎么说啊,我跟楚飞订婚的事让楚飞嚷嚷的人尽皆知,我又不想嫁他,你让我怎么回去见人啊。”依晴选择先讨好现撒娇,这招一般时候都灵。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气我的时候不是挺有本事的嘛。”

“哥……,要不,你别抓我回去了,把我放在这,你想我的时候来看我,我保证在这消消停停的呆一辈子。”

“别做梦了。放心吧,你的事,哪件我没帮你解决,你就记着乖乖听话,少气我就行了。”斜睨了她一眼,死丫头,越来越会哄人了。

“嘿嘿,我哪敢气您啊,你就是我护身菩萨啊,嘿嘿。”一颗心重回肚子里,楚飞的事全交给他就成了,安心做驼鸟吧。

走了一会,两人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吹着海风,久违的感觉了,终于俩人又能相互依偎的坐在一起了。

“依晴,想我吗?”

“想,谁让你先不理我的。”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在学校那次,我就想让你带我回家,你不理我,带着米琪走了。”这事一直在依晴心里装着,霍惊风从来没有对她不理不顾过,但那次,却不顾她的请求,抽身而去,心里委曲十足,想着那日的神伤与失落,依晴一边说一边流泪。

“傻丫头,那天我真有事,事后我也后悔,我错了行不行,乖,别哭了。”看着她又如以前的小鸟依人样,惊风也表现也自己温柔的一面。

“哥,其实那阵子我每天都在后悔,我那么做太冲动了,想回去,又拉不下脸,后来看你跟展婷婷在一起,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一边流泪一边撒娇。

“我也有责任,别难过了。”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想着这事最后的善后工作。既然她己知道错了,现在再说她,除了让她更难过外,也解决不了什么事。但教训还是得让她知道的,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主要问题是如何对付楚飞。

看着月亮,数着星星,吹着海风,听着海潮,一晃深夜了,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依晴身上,领着她往回走,今晚消停不了。

回到房间,把门关好。拉着依晴一起进了洗漱室,自己简单冲洗了一下,依晴一直紧闭着眼睛不敢直视。惊风看着她笑了笑,观察了一下浴室四周,三面都是墙,只有刚才进来的一个门,也算是安全了.识趣的先出去了,让她自己慢慢洗吧。不是想占她便宜,而是怕她有意外,今天晚上,决不会如此平静就对了。他怕楚飞来抢人。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问题解决完,他得二十四小时不离她身边护着她才行。

一会功夫,依晴围着浴巾擦着头发出来了。闻着依晴身上清新的香气,伸手把她的身上的浴巾拉下来,看着混身赤。裸的依晴,眼睛无助又害怕的着着他,惊风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自持的欲望。但今晚实在不是个好时机,这种时候碰她,对她对自己都不是好事,依晴会认为他是趁人之危,而自己也无法真正的安下心来引导她。笑着抚摸着她的肌肤,真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点了根烟抽着,看着她紧闭着眼躺在床上不敢看他,笑着坐在她身边,他今晚有太多事情要做.陆依晴,今天晚上得委曲你了,唬唬楚飞,气气这个傻瓜。

楚飞的人一直紧盯着霍惊风与陆依晴的行踪,见他俩回了依晴的房间,马上上报。楚飞怎么会那么容易的认栽,他要等到霍惊风分神或不在依晴身边的时候抢人,人弄到手后,马上离开,至于陆依晴,娶不娶她的事先放一边,藏一阵子在说,他实在想看看,在他把陆依晴藏个半年左右,领着一个大了肚子的陆依晴出现在霍惊风眼前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他现在己经被依晴气昏了头。

走到小屋的外面,门关着,窗子开着,有沙窗挡着蚊虫,淡蓝色的窗帘遮挡了屋子内的景色。楚飞心想,霍惊风,有本事你一宿别睡。

海风吹着楚飞,楚飞想着这些天的事情,闹剧,闹剧一场!耳边传来喘息声,一种非常诱人的喘息声,伴着似有若无的呻吟,定神细听,气的楚飞气血上涌,没错,这声音是在依晴的小屋里传出的,而这声音绝对是陆依晴发出的。楚飞刹那间觉得自己真傻,人家俩人享受着极乐欢娱,他却傻了吧唧的躲在外面吹海风!听着依晴一声大过一声的呻吟,中间渗杂着求饶的声音“哥~,不要~,不要啊~,饶了我吧……,停,快停下来~,受不了了……。啊……”

“这就受不了啦?小野猫,你以前不是挺能的吗?是不是太久没在我身边了,嗯?”霍惊风温柔的调笑声音再次击打着楚飞的耳朵。他想马上带人冲进去,是的,马上带人冲进去!

夜黑杀人夜

楚飞实在听不下去俩人在房里的调笑,想着现在陆依晴躺在霍惊风的身下浪叫呻吟,这是对他的一种极大的侮辱。给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是的,他现在就要冲进去,你霍惊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床上也是最弱的时候,我就趁人之危了怎么样,先把陆依晴抢到手再说,在这里,咱俩势均力敌,回国后再说回国后的事吧,这口气我不得不出。

一个手势,楚飞与楚飞带来的人就要冲进依晴的小屋,埋伏在四周的霍惊风的手下同时马上现身。霍惊风早就料到楚飞今晚不会罢休,又怎么会不安排人埋伏着。两方人马在外对峙,楚飞深吸一口气,霍惊风,是我大意了,让你们气糊涂了,我早就应该料到你会埋伏人手在这里,不过,我既然己挑明了要开战,也没有现在退缩的道理,那就对不起了,我要硬闯了。

听着门外的响动,知道楚飞按耐不住了,是男人都受不了,怎么着依晴也差点成了他的未婚妻啊。不过也正合了自己的意,这战火可是他楚飞先挑起来的,而他霍惊风只是为了自保而己。

穿戴十分整齐的霍惊风,看着躺在床上被自己一只手折腾的满身香汗的依晴,心想,看来是没人碰过你,我还没怎么着呢,光用手挑逗挑逗你,就把你弄成这样,满脸尽是嘲笑与得意。左手放开她的双手,右手从她的双腿间离开。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小脸,看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真是可爱。

依晴见他总算停了手,放了自己,满脸通红。想着他刚才的举动,心里盆砰砰直跳。想着自己的举止可不太雅观,低着头,闭着眼,满床摸被他拉下的浴巾。

“哟,知道害羞了,傻丫头,你刚才的反应说明你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不用不好意思。”心里实在想多逗她一会,不过外面还有事儿等着自己呢。

“别说了别说了”依晴转过身趴在床上,不想让他看自己的大红脸。

“去洗洗吧。”拍了拍她的屁股,看她害羞的样子,真是诱人。要不是今晚不想表演活春宫给人看,一定吃了你,也可以验验你的身,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听话。

“啊?洗什么?”依晴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面都洪水泛滥了。”戏弄的看着她,小丫头,叫床叫的还不错,应该是把外面的人气个够呛。

依晴羞的更加无地自容,顾不得找不到浴巾,随手拿起他的衬衫,跑进浴室。

看着依晴进去洗澡,霍惊风的脸冷了下来,楚飞,你这是明着挑衅了。那我可就要自卫了。

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满脸的杀意,他轻易不伤人命,更不想伤了楚飞的命,毕竟他们曾经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可他也知道夜长梦多这句成语,所以他想在国外尽快解决了这麻烦。

外面的双方人马己经开战,楚飞三下两下躲过两个围着他的霍惊风的手下,直接踹门,刚刚抬了脚,门开了。霍惊风站在门口冲着他笑,不过那笑意让楚飞看了一冷,他明白,霍惊风应该是起了杀意了。算算自己带的人手,与霍惊风的人手不相上下,又不是在霍的地盘,楚飞决定硬拼一回试试,在A市的时候早就想给他较量一番,只是碍于他在A市的势力太大,自己轻易不敢动手,如今的局面,对自己来说,也算公平。

“楚飞,想找死?”点燃手中的烟,吐出一个烟圈,在月色下扩散开来。心里还在矛盾,是在这解决了他还是回国再说。在这里解决省却了回国后的许多麻烦,随便捏造一个事故,楚飞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所以才会故意弄的依晴在里面呻吟浪叫来刺激他。不过,也有一个顾虑,从这弄死他,怕是躲不过陆依晴,这种事,吓着她的话,就是她一辈子的恶梦了,那梦飞也就会活在她心里一辈子了。太便宜楚飞了。陆依晴的心里不能有除他霍惊风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不然下场就如迪塞。

“霍惊风,你太自大了吧,谁死还不一定呢。”楚飞站在他对面,一点也不逊色,月色下,两个人的对峙更显冷寒。

“现在你还认为是我自大吗?”霍惊风轻松却迅速的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顶着楚飞的正中脑门。他从小就玩枪。他跟楚飞比的不是谁的人多,而是他自己。另一只手扔掉手中的烟,拍了拍楚飞的肩膀说:

“楚飞,我想要你的命,或是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易如反掌,我从两岁起就开始摸枪,一直玩儿了快三十年了,对它的熟悉度,要比依晴还要熟,你说你跟我明斗是不是一个很不智的决定。”笑着看着一脸僵硬的楚飞。给手下示意,带走楚飞,要解决他也不能在这解决,找个人手的地方,不能吓着里面的陆依晴。不然,哄起来又得费尽心机。

“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开枪吧。”楚飞一脸笑意,他知道,他死不了,因为他手上有还有一步旗,这个人不会让他死。

惊风看了他一眼,这表情不像是故做镇定,那么他凭什么这么稳如泰山呢。随意的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多余的埋伏,只是有一盏灯不该在这个时间亮着。马上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不用上来带楚飞,观察一下自周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楚飞,如果我想你死,在你带走依晴那天我就动手了。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还能站在我面前跟我斗狠吗?”惊风明白,今天杀他己经不是个好时机了,先稳住他在说。一个原因是屋里面的陆依晴。另一个原因是那盏灯的主人---韩一。韩一的房间在这个时候还开着灯,实在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如果是为了起来看热闹的话,应该关了灯才看得清。

“别说你是为了我们曾经的友情。”楚飞一脸自嘲。心想,霍惊风,你今天若敢动我,自然有人收拾你。

“你不信?”话刚出口,霍惊风一脚踢向身侧,他看到韩一己经暗袭过来了,可惜被韩一躲过,近身的几个手下马上过来想袭击韩一,可惜慢了一步,一只枪己顶在霍惊风的头上。惊风不由想起一句至理名言: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啊!

“韩一,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在一起了。”霍惊风开始算着自己今天的胜算能有多大。嘴上打着哈哈。

“你们的破事,我没兴趣,他绑了我老婆。”韩一冷声说着。

“嗯,够卑鄙。”霍惊风看着楚飞,心想,我说呢,你怎么那么稳操胜券,原来是有了韩一这张牌,不过你怎么知道韩一有本事可以跟我对抗的呢?看来你跟张远山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亲厚啊。

“霍惊风,你说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呢?”楚飞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现在己经无关陆依晴了,现在是他们两个人早早晚晚的一场战争,一山不容二虎。他楚飞若想坐上A市第一把交椅就只能除了现在坐在那位置上的人。那位置太诱人,当初楚飞的父亲之所以带着全家选择A市,就是因为A市的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又沿海的这一特点,码头这块是最吃香的一个行业,可惜来了后才发现,这一块早就被霍家龚断了,所以,除去霍家,是楚飞早早晚晚要走的一步棋。

“要是你再不把人家老婆放了,今天咱俩就得一起死。”惊风戏谑的看着他,说的像玩笑一样,但谁都明白,这是真的。韩一如果杀霍惊风,霍惊风会用最后一口气灭掉楚飞。

双方的手下己经停战,都在哪等着主子下一步的指令,霍惊风的一个常伴身边的手下打算暗袭韩一,被霍惊风一个眼神制止。韩一的来路他清楚,手下的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上来也是送命,不值得。自己打小就跟着父亲请来的各方师父练着各样自卫的本事,今天不也着了他的道了么,只怪自己动作还不够快。现在就得赌楚飞是想玉石俱焚还是明哲保身。

三方对峙各不相让。霍惊风与韩一现在全等着楚飞的决定。楚飞在飞快的盘算着一件事,韩一如果杀了霍惊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让人窒息.

依晴在浴室洗了十多分钟的澡澡,还不知道外面己乱做一团,拍拍自己的脸蛋,潮红之色还在上面,羞死人了。穿上霍惊风的衬衫,想着一会出去再找自己的衣服吧,推开门,好冷,晚上夜风还真不含糊。走出浴室,愣在那里,这是怎么个情况?

“啊……!”她看明白了,霍惊风的枪口对准了楚飞,而霍惊风自己的脑袋上也有一只枪指着,那只手的主人居然是她的表姐夫韩一!天啊,怎么洗个澡的功夫就乱成这样啊。还好三个男人她都熟,所以还没被吓破胆就是了.

听着身后的尖叫,霍惊风知道依晴洗完澡了。楚飞正对着门口看着陆依晴上身只着霍惊风的衬衫,那衬衫过长,差点到依晴的膝盖,而下面看来是什么也没穿,心想,你们俩倒是轻松自在啊,霍惊风,你还真够风流,这种时候也不忘折腾折腾她。陆依晴,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折在我的手上,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依晴,把门关上,闭灯睡觉,这没你的事。”霍惊风背对着依晴,发出指令。

“姐夫,你疯了,他是我男人,你怎么能拿枪对着他?”依晴不听霍惊风的指令,对着韩一大喊大叫,喊完后看到韩一鄙视的冲着自己坏笑,脸再次充血。关于这话是怎么喊出来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就像刚才她不清楚为什么霍惊风那样对她,而她除了忍受不了那种酥麻的感觉,一直讨饶外,并没做任何实质性的反抗。可能她心里早就把霍惊风当成自己的丈夫来看了吧,他自己以前说的,以后她只能嫁给他,所以这并不能算她自作多情哦。

这话让霍惊风脸上全是笑意,看着楚飞,一脸得意的胜利之色。楚飞眼里也涌上笑意,不过是一种不耻的狠笑,陆依晴,你废了,我今生要是不把你搞到手,我就不姓楚。你欺人太甚。

“我不拿枪对着你的男人,我的女人就小命不保了。”韩一跟依晴开着玩笑,语气中大多是嘲笑的口吻。看了一眼湿漉漉的依晴,这小妞挺撩人。

“陆依晴,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还不给我进去.”霍惊风一副训人的口气。虽然刚才她的话让惊风很是受用,不过看自己手下与楚飞手下都直了眼的贪婪相,就知道,依晴现在肯定是一副妩媚撩人的样子,他在依晴的问题上没楚飞大方,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当然,他也不想让依晴面对这样的局面,有些事情,不是她该看或该知道的.

依晴看着他们,知道自己在这根本帮不上忙,只会给霍惊风添乱。而自己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里面是绝对的真空,也有点害羞。虽然一直想让他们斗,可也不是这斗法。谁死了自己也不好受啊。现在她想着霍惊风可千万别有事,他出事了,就没人能保护自己了。看了一眼韩一,满眼的乞求,嘟着嘴说“姐夫,你现在应该把枪口对准绑了我表姐的那个人才是明智之举!”。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也别在这乱霍惊风的心智了,听话的关了门,闭了灯,但没上床睡觉,而是找了身衣服换好,躲在窗子旁偷看外面的情况。这澡白洗了,又吓了一身冷汗来。唉!

“韩一,你老婆被我手下救出来了,看到了吗?”霍惊风看着左前方,微笑的对着韩一说。韩一一分神霍惊风低头反手扣住韩一手里的枪,而楚飞看霍惊风动了,趁他分神对付韩一的时候,抽身而退。今儿就到此为止,再斗下去,自己不是对手,他们俩从小武刀弄枪的,自己可是一文明人,当然斗不过他俩了。三人迅速分开。

霍惊风的手下马上上前护在他身边,霍惊风看着楚飞,心想,今天不除了你,绝对是后患无穷。扫了一眼身后的小屋,那陆依晴绝不会真的乖乖上床睡觉的,不能当着她的面动手。马上微笑打着哈哈道:“楚飞,玩笑到此为止,快让纤纤出来,别闹了,韩一动起气来,咱俩小命可全都不保。”一句话帮楚飞找个台阶,也提醒着楚飞。

“有道理,时间也不早了,韩一,我走以后,自然有人会放了展纤纤。”楚飞不想再这搭上自己的命。决定撤退,今晚自己太冲动,跟霍惊风己有明面上的冲突了,又得罪了韩一。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韩一冷笑。楚飞,霍惊风,这仇我记着。

“慢走,咱们A市见。”霍惊风礼貌的送客,眼里全是杀意,楚飞,我能让你顺利回国吗?相信你也不能让我就这么消停吧。

“好说,A市见。”楚飞头也不回带着人撤了。不过马上顿住,后脑被人用抢指着。

“看不到纤纤,谁也走不了。”韩一的声音响起。

惊风脸上露出一抹狠笑,给手下使了个眼神,有两个手下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悄悄从房后撤了。

楚飞现在沤到了骨子里,这哪跟哪啊。又干了一回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吩咐自己的下属:“把人带来。”

十分钟后,没人回来。

二十分钟后,没人回来。

半个小时后,还是没人回来。楚飞心里打鼓了,知道应该是出事了,脑袋飞快的转着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举着双手回转身子。看了一眼霍惊风站在依晴的房门口悠闲的抽着烟,看着他,数了一下他身边的人,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韩一,你现在不该找我要人了,没猜错的话,人现在应该在霍惊风手上。”看着霍惊风,楚飞心想,你动作还真是不慢,什么事都快我半拍,我也就输在这半拍上。想借刀杀人,没那么容易.

韩一等了半个小时早己不耐烦,枪还是顶着楚飞的头,对霍惊风说:“如果我看不到纤纤,我保证,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楚飞,你少冤枉人,关我什么事,我连动都没动一步。”霍惊风本想借刀杀人,可惜被人识破了。

“你带了几个人来,现在怎么少了两个?”楚飞一开始就关注过霍惊风身边的人,他当时是为了衡量一下与霍惊风的力量差距,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韩一这才注意到霍惊风身边的确少了两个人。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霍惊风,我今天就算杀不了你,杀一个陆依晴还是不费劲的。”

依晴在房里听着一哆嗦,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现在表姐到底在哪里?远处车灯闪耀,驶过一辆车来。众人观望,车子停下,陆家豪终于登场。

依晴看着下来的人是陆家豪,马上开了门想闯出去,哪知霍惊风正挡在门口,一把拽住急冲向外的她,抬手一耳光,扔进屋内,指着她厉声训斥道:“再敢出来,我打死你。”依晴捂着脸不解的看着他,看他依然努视自己,不敢不听,委委屈屈的呆到房里,眼泪狂飞,却不敢发出声音。

家豪看到依晴挨打,心里当然不高兴,快走两步,就要与霍惊风相向,但看了眼前的局面,马上明白,这是有内情啊。

走到韩一面前,低声问是怎么一回来,听韩一讲完来龙去脉,看了一眼霍惊风知道他刚才是不想让依晴涉险,又往屋子里看了看,走到房前,敲了敲窗子说:“依晴,别怕,外面乱,老实呆在里面别出来。”

“霍惊风,如果人是你半路劫走的话,希望你马上放人,别让事情再扩大话,你跟楚飞的恩怨别拉上不相干的人。纤纤好歹也照顾了依晴这么些日子,她若有什么闪失,你想好依晴会有什么反应。”家豪希望能把局面控制住。

霍惊风冷笑,事到如今再不承认也不现实。但让他放人,也没那么容易,他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今晚楚飞的命他要定了。

“我跟韩一联手,你们全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我能保依晴全身而退,但我不会保你,你有把握对付我们两个?”家豪加了一句狠话。

霍惊风开始衡量事情利弊,自己的确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单打独斗他都不是对手。又何苦给自己平白添了两个对手,让自己不安生呢。

“我保证,只要纤纤安全回来,今天晚上就当大家做了一场梦,韩一,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不再来打扰。你也看在你我多年的情份上,别再追究此事。”家豪帮霍楚二人找了条退路。

“好,只要纤纤没事,我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韩一现在只要看到纤纤平安,什么事都可以暂时不计较。

听到此处,霍惊风也不好太不知好歹,不然俩人若一起对付他,他也讨不到便宜,反而容易送上性命,这种事,他不做。给旁边的亲随示意。马上有人拿起电话,低声说了两句话。不到一刻钟,展纤纤回来了。看到韩一正拿着枪对着楚飞的脑袋,飞奔了过去,扑到韩一怀里,失声痛哭。韩一收枪,看了家豪一眼,搂着纤纤走人。

“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你们请便。”霍惊风转身进屋,不管他们两个及屋外众人,他相信他的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屋内马上传来依晴的哭声:“我要找我哥,你放我出去!”

“你给我老实点,别找打。”霍惊风抱住她扔在床上。累了一宿了,现在还得哄她,什么命啊,她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不会体贴人呢,这些乱事,不都是你闹出来的。

家豪走到楚飞面前想说什么,楚飞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开口反问他:“把你妹妹交到那人手里,你也真放心?早晚有一天,陆依晴被他弄死,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说完这话,带着手下离开,霍惊风手下马上有人暗中跟踪。

家豪站在那里,脑中一团乱。看来回到A市也消停不了。听着依晴屋内的哭泣,霍惊风的哄劝,想想自己现在进去也是尴尬。转身走向海边。他也有许多事情需要整理。但现在,必须找韩一商量一件正事。

尔虞我诈

霍惊风和衣躺在床上,哄了一会哭闹的依晴,但因为心里终究有事,没什么耐心,哄了一会见她还是闹,硬了口气,逼她睡觉。依晴委委屈屈的躺在他身边,背对着他,流着眼泪闭着眼睛。

惊风正在想楚飞能不能顺利回国。不知手下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向来是要么不做,做就一定得做绝,不给对方留一点后路,霍老大打小就教过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也一直认为这句话说的很对。不过这次因为身边牵拌着一个陆依晴,自己没法亲自出马,终是觉得不稳妥。

看依晴在身边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知道她一时半会是不可能了解这事的利弊性,也不打算让她了解,这种事情,对于女人来说太复杂也太残酷。对于她的眼泪自己心中仍有不舍,谁让自己平时不让她接触接触人群,一下碰到这种事情,她害怕也好,不安也好都是正常的反应,哭闹总是难免的,伸手把她搂过来。尽量让自己用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

“依晴,刚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今天这事太复杂,你就那么跑出去,怕你有危险,当时没时间,气氛又紧张,没法跟你一一解释清楚,也跟你说不明白,所以才打你的,都是为你好,别哭了,乖。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蛋,帮她轻揉,那巴掌心急之下打的是有点狠了。

“你就会这样,打一下揉一下,人家看到你们三个那样能不害怕吗?看到我哥来了,我想躲到他那去呆会儿,怎么着你了,又碍着谁了。你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打又骂的。”一边转身诉说着她的不满,一边哭。

“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觉得丢脸了?行了,没人笑话你,都知道我是怕你吃亏才动的手,不哭了,来,抱抱。”看着她一边哭一边撒娇的样子,心里觉得挺可爱的,从来都喜欢看她撒娇.那样子很惹人怜爱.又耐着性子开始哄。

“你怕我吃亏?我跟你在一起老吃亏!你来找我干个么啊?碰到你我就得哭,你们没一个好人。就会让我哭!”依晴想起了迪塞,跟迪塞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欢笑多,很少有泪水,即使有,迪塞也会哄她逗她,让她高兴。

“你有完没完?我今儿心情不好,见好就收吧。”看她越说越上脸的样子,知道她又要开始闹了,耐性用的也差不多了。

“我心情还不好呢!见到你心情就没好过!!!你走!离我远点,别老缠着我!”依晴坐起来,指着霍惊风开始犯倔,蛮横起来。

“陆依晴,从现在起,闭上嘴,老老实实的给我睡觉,你的那点破事,我可还没空出时间跟你算呢。要不要我今晚就收拾收拾你。今天这事的起因可都是你惹出来的,还好意思跟我闹.”开始警告。

“我的破事?我的破事哪件跟你没关系!你要算,好,今天咱俩就好好算算!”站在床上,叉起腰来,指着霍惊风,她要开战!又开始不顾后果胆大如虎了.

这事若换在平时,惊风早就一把把她摁在床上先教训一顿,打到她求饶服输为止,然后再摆事实讲道理,不过今天利外,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就想起她刚才为了自己指着韩一责问的话语,心中一暖,伸手把她拉了过来,依晴被他一拉直接倒在他怀里,他另一只手在扯下依晴的睡裤,依晴以为要挨打怎会老老实实等打,马上挣扎,被他大腿一压动弹不得,一手握住依晴的双臂,另一只手伸进依晴的双腿间,好一番爱抚,三下两下搞得未经过人事的依晴混身瘫软早己无力反抗。嘴里直讨饶:“哥,别,别,我受不了了,快放手。”

“谁是你哥,你哥能对你做这事吗?傻丫头。说,我是谁?”在她耳边柔声的调教着。

“我不知道,快停手……”依晴越来越迷离,只感觉霍惊风的手在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摸摸捏捏,自己就如一滩水一样混身无力燥热得不行,直感觉身下有种冲动的像要爆破一样的感觉,酥痒难耐。

“不行,你今儿说不明白,我就不停。嗯?快说,我是谁。”看着她的样子,惊风暂时忘记了眼前的一堆乱事,专心的逗弄起她来。看着她通红的小脸,紧皱着眉头,小嘴微张着,里面发出诱人的呻吟之声。

“霍惊风,你是霍惊风”依晴大声喊他的名字。喊的他混身发热,不过因为心中还有别的计划,等着那面的回信呢,不能太放纵自己就是了.而外面也有手下把守着,他没有做这事被别人偷听或偷窥的习惯,强忍着自己的欲望,继续逗她。

“我是你什么人啊?”看着她额上己经有了细细的汗珠,身子如虾乱跳。看在惊风眼里别有一翻风韵。

“啊……放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快停吧……”一声大过一声的哀求,现在依晴己不再有那么多所谓的自尊与自卫了。

“刚才跟韩一怎么说的,再说一次,我就饶你。”惊风看她求饶,好心提醒她,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男人,你是我男人!”依晴就算再迷离,也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挑逗与调戏,无奈自己身子不争气,酸酸软软早己无气力,只得顺着他说。

“好乖。”看着她现在的驯服,满意的把手从她腿间拿开,搂在怀里,亲吻着她。想着自己明天安排了很多事,得让她多休息休息。起身抱起赤。裸着下体的依晴,走进浴室,依晴早己混身无力,他一停手,身体暂时得到了解脱,下面酸涨的感觉得以缓解,无力的任他抱着自己。抱着依晴的惊风,让依晴站定在浴池内,脱下她上身的睡衣,调了调水温,帮她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手伸进她的腿间帮她冲洗,她马上紧张的夹紧双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微红的脸蛋,心想,今天放过你,但这回你一定逃不了了。抱回室内,用浴巾简单的帮她擦了擦,放在床上,帮她盖一条薄被单.

“看你还闹不闹!”一脸戏谑的拍了拍她的屁股,回身关了房间的灯。

依晴被他折腾的哪还有心思闹,侧过身子想今天的事。

霍惊风把她拥在怀里,手里揉捏着她坚挺的胸部,对她说: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轻呼一口气,他没她的好命,他哪能睡得着啊,他有太多事情需要部署。

“哥,你能告诉我,你们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吗?是为了我吗?”依晴看他语气柔和,转过身子,小手搭在他的胸口,轻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不是,别想太多。这种事情,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早晚会爆发,不关你的事,别老放在心上。”拍了拍她,怕她自责,也怕她心里有事压着她不舒服,柔声的开解她。

“什么事能值得你们连命都不要了?我看着抢指着你们俩的头上,心里特害怕,也特别后悔。如果知道会这样,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那么做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为了我出事,为了我丢了命,我会内疚,一定会内疚死的。”依晴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在霍惊风的胸口,小声的低泣。

“不会的,谁也不会死,傻丫头。”轻轻的拍拍她,心里暗自叹息,楚飞,看来,你暂时还不能死。

“哥~~你以后别老做这些让我担心或伤心的事好不好。”依晴撒娇最拿手。

“快点睡吧,再不睡,哼哼,小心……”霍惊风一边说,一只手己伸到她的双腿间,下一刻,满意的看到她闭嘴合眼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开花板,听着依晴低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想是睡了,拿起电话与烟,刚才电话一直在震动,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应该是有了结果了,轻轻的走出房间。示意手下回去休息。自己走到房前的沙滩上,点了烟,眯着眼,心中嘲笑着自己,原来自己的耳根净然这么软,小野猫的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的决定。拿起电话

“怎么样了?”

“己经安排好了。”

“干的好,还有多长时间?”

“从小岛到机场的时间,大约有三小时,应该再有不到一刻钟他就过来了。”

“好。辛苦了。”惊风放下电话,对这个隐形人一样的手下非常满意,把他放在哪里都能成功的帮自己完成任务,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可惜,这回只怕白费了自己的计划与他的完美执行了。

看着小屋,那里有熟睡的依晴,自己亲手养大的一个女孩,那么费心费力的养大她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让她能幸福开心的跟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但现在自己好像老是让她哭让她伤心,让她不安。不想让她有太多成人的烦恼,所以把她锁在身边,锁在自己为她精心安排的一个安全无害的世界里,可她老是想往外闯往外冲,闯出来看到的是一个肮脏的,冲出来又摔的鼻青脸肿。这都是自己的责任,让她一直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无法成长无法独立。到底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真能用这种方法保住她的纯真与快乐吗?她真的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世界吗?看她永远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再一脸可怜相的找人庇护,这样的她,真能陪伴自己一辈子吗?自己会不会有厌倦的一天。看了眼微亮的天,看到了海边处站着一个人---陆家豪。心想,韩一应该走了吧,瞧瞧,这世界多复杂,人心多难测。陆依晴,你惹出来的事情,牵涉到了多少人。而我现在却还是不忍心让你面对某些残酷,不舍得让你看到自己闯出来的祸无法收拾,悔恨终生,虽然这不全是你的错。看了看表,己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希望还来得及吧。

楚飞一行人等离开小岛后,直奔机场,他现在需要马上回国,他不能再失了速度,再慢了半拍,他必须抓紧每一分钟,从新布置与霍惊风的战局,已经拉来的战局,就不是他说停就能停的了。他必须全力应战,因为这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关系着楚氏一门,关系着男人的尊严。

来到机场,自己的私人飞机停在那里,当初因为不知道小岛的具体位置,只能选择停在当地的机场,然后求得大使馆的帮忙才找出那个电话是从哪里打出来的,也牵出了小岛的具体位置,可惜晚了霍惊风一步,自己也就只能以失败收局。再不能犯这种错误,时间这东西果然牵系着太多东西,人的一生荣辱,人的生死性命,人的成败得失。

登上飞机,楚飞坐在机仓内,等着手下检验飞机与油箱,回想着这件事的每个细节,他要反省,他要从中找出自己失败的所有原因,这样才能更好更快的击败对手,让自己不断的更加强大。这次的失败应该是自己的不冷静造成的。听了陆依晴的呻吟,听了霍惊风的调笑,让他感觉自己被人耍戏被人愚弄了的挫败感,让自己冲动的做出了某些指令,而这些指令很显然不够冷静,没有来得及分析很多外部原因,让自己差一点丧命于此,太不值得了。看着手下己经安置好一切,来的时候带了八个人,走的时候却少了两个,霍惊风,你下手够快够狠。还在回忆着自己的得失之际,电话响起,号码很熟悉,是霍惊风的。这种时候,他来电话干嘛?嘲笑,还是忙着显示自己的胜利?哼,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过如果不接又显得自己太小气,不情愿接起电话。

“楚飞,换机。”

只有四个字,电话挂断。楚飞一脸呆滞。带着人手,下了飞机,喊来机场高级检修人员,足足查了两个小时,才再最隐秘而不易察觉的一处地方,找到一处断点。如果就此起飞,应该在半路机毁人亡,自己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却无任何证据为自己洗冤.一身冷汗后,楚飞仰天长笑。霍惊风,你够狠!你还不如杀了我,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可怜我?还是真的顾念我们那一点虚假的友情。

站在海边,望着小屋,地上全是烟头,霍惊风无奈的苦笑,自己这不是放虎归山嘛,以后还能有几次这样的好机会?不过,如果楚飞这次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是陆依晴一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怕是一辈子都得跟自己心存芥蒂了。想想,值!扔下手中最后的烟,走向小屋。

亲爱的,从现在开始,我要教你如何为人妻,我要对某些事情进行一下补偿了.

阳光总在风雨后之吹了一阵小风

走进小屋,看着熟睡的依晴,拉开被单看她睡的如婴儿一样安逸,手抚摸着她的肌肤,年轻的肌肤光滑而富有弹性,轻吻了一她一下,躺在她身边看着她。依晴,我该怎么对你?轻轻拥在怀里,不忍心打扰她,霍惊风决定浅睡一会儿。

当依晴醒来的时候,太阳公公大方异彩,天己经大亮.

昨晚闹了一宿,头晕晕的,身边没人,小屋只有她一个人在。霍惊风呢?裹着被单下地挑了身休闲短裤与吊带衫穿上,再不敢如以前一样随便找身比基尼套上就往外冲了,很自觉的明白,那段日子己经不复存在,那样的生活只是记忆了。

打开门,伸了个懒腰,空气真好!远处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带我一个.”依晴跑过去,搂着家豪的脖子问。霍惊风与家豪停止交谈,一起看向她。

“没事,我们在商量怎么收拾你这个小惹祸精呢。”家豪宠溺的捏了捏依晴的小鼻子。

“这事有什么好合计的啊,交给霍惊风就成了,收拾我,他最在行!”依晴大方爽朗的说,在她心里己经习惯被霍惊风时不时的打一顿骂一通了.早就打皮了骂滑了.不过这话说过后,又有点后悔,现在跟以前可是不同了,以前和现在收拾她的方法不一样了嘛。脸红中。

霍惊风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通红,知道她又想到了昨晚的事,忙帮她打着圆场:

“依晴,今儿让你哥哥看看我的教育成果,去,做顿饭让你哥尝尝。”霍惊风的肚子早就饿了,只是一早被家豪喊出来,一直谈到现在。

“姐夫呢,姐夫做饭比我强多了。”依晴不是不会,而是不喜欢那油油腻腻的感觉。

“你还好意思问,就因为你这个小麻烦精,韩一带着纤纤又得重新找地方安家了。”家豪一脸不满的看着妹妹。韩一跟他的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为了他的这个爱惹事的妹妹不得不离开这里,另觅他处。怕的是楚飞的报复,招来太多的不必要的关注,不管是韩一还是纤纤都不太适合被太多人关注.

“为什么?”依晴不解,心里马上想,是不是自己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了,自责中。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问什么。快去,我跟你哥还有事要谈呢。”霍惊风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怕她有压力。

“是因为我吗?”眼泪呼之欲出,看来她惹事生非的能耐越来越大了。

“不是,韩一不太喜欢人多被打扰的日子,想重新找个清静些的地方罢了。别多心。”惊风看着依晴又要自责,虽然也觉得她应该得到些教训,但心中总是不舍,不想让她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用眼神示意家豪这事打住。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呢,不过这事还是跟我有关。姐夫也真是的,做人那么独干嘛。”

依晴拍拍胸口,一边转身去小楼,一边自我安慰,她明白这事跟她肯定脱不了干系,可她不想往深了想,她宁愿活在霍惊风给她制造的无害的世界里,也不想让自己心里更难过。她就是一个又敏感又自私的人,因为她是被同样自私的人养大的。

“让我说你什么好?”家豪看着惊风,无奈的笑着。

“事儿都出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何苦让她心里不好受。再说,韩一也确实是怕有人打扰,怕警察打扰。我没骗她。”霍惊风揉着自己的额头,一宿没睡,有点累。

“你这么护着她,难怪她长不大。”家豪不满的看着惊风。

“长大有什么好?她现在就不错,够纯,够傻,够真。”

“算了,不管你们了,接着说刚才的事吧,我这个妹妹你多担待吧,你自己教出来的,再麻烦你也怨不得别人。”

“这个地方不错,韩一如果不回来了,我直接买下,你回去后去霍氏找老爷子拿支票去。楚飞那面,你多帮着注意些就成了。在A市,他一时半会还弄不出什么大事能打击到我,倒是张杰这孩子,得多留意,小小年纪做事的方法与心计比他那个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过几年,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陪你那个好妹妹玩够了,就回去。”霍惊风露出一脸甜蜜的笑。

“霍惊风,楚飞临走时对我说,把依晴交到你种人手里,有一天你弄死她,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这话你怎么看?”

家豪看着霍惊风,他知道,这次真的要把依晴交给他了,只是心中仍有不安,霍惊风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因为韩一在临走时告诉了他一件让人心寒胆跳的事--关于一个叫迪塞的年轻人的事。

“他太抬举我了,我跟依晴的命都掌握在依晴一个人的手里。还有,楚飞太小看你妹妹了。你也太小看陆依晴了。她在自保这个问题上,精着呢。”惊风心中冷笑,陆家豪,希望你只是单纯的对妹妹的担心吧.

“希望吧,你们这乱七八糟的事,我听着看着都头疼,搞不明白。希望我妹妹以后能幸福,拜托了,霍先生。”家豪无奈,他现在挽救不了什么,他只能期待霍惊风对陆依睛的爱要比所有人看到的还要多,能够包容着他那个妹妹一生一世,也同样希望妹妹别引火烧身犯了霍惊风的大忌。

“放心吧,大舅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客气。”惊风看着家豪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他是因为知道妹妹要嫁人了的不舍呢,还是另有所思?能是什么事?楚飞的事?还是那个叫迪塞的事?他只有两件事是不能对依晴说的,永远不能.希望家豪是个聪明人,别干傻事.

俩人玩笑着,陆依晴己经站在小楼前招手了。

走进小楼,看着满桌的食物,家豪无法相信这些都是出自他的那个淘气任性的妹妹之手。

“哪家的外卖,送来的够快的。”家豪看着依晴,打死他也不信被霍惊风捧在手心里的依晴会做这些。

“哥,你就好好尝尝你妹妹我的手艺吧,我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乖乖一个,轻易不下厨,你有福气哦。”依晴笑看着陆家豪,盛了碗汤水给他。

“陆依晴小朋友,除了有欠揍的毛病,其它的都可以堪称完美,别怀疑,她以前跟我单独住公寓的时候,跟我的乳母学的。”惊风看着家豪好意的提醒他,我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小妻子,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的.

“依晴,以后好好学着怎么为人妻为人母,这是一个女人必经的过程,别让哥哥再担心了,嗯。”家豪看着依晴,头一次吃着妹妹做的饭菜,让他感慨良多。放下心中的负累,他选择相信霍惊风.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

“啊?哦。”依晴一脸雾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霍惊风己经通知了远在A市的霍老大,向媒体发布了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也不清楚刚才两个男人己经私自决定了她的终身。

含着眼泪,靠在霍惊风的身边,向哥哥挥手告别,看着霍惊风的私人飞机慢慢变小,依晴心里还是不舍的,回忆着家豪对自己的好.

家豪对自己向来大度,当初一个电话,他二话没说,一句责问都没有,两天之内韩一就把自己接走,这次惹出这么大的动作,他也没深说自己一句,想想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幸运,身边有那么多人肯让自己倚靠。擦擦离别的眼泪,马上兴奋起来!刚才霍惊风说要陪她玩几天,幸福哦,长这么大,他老是忙老是忙,从来没陪自己好好玩过呢!

“哥……,你真好!!”这声哥喊的是霍惊风,满嘴的蜂蜜,含糖量绝对超标。

“知道我好,以后就让我省点心。”抱起依晴,向海边小屋走去。

“嘻嘻,我以后保证让你省心!就听你一个人的话!”搂着他的脖子,躲进他的怀里左蹭右跟蹭,极尽撒娇之能事,知道他喜欢这感觉。

用脚推开屋门,把她放下,含着笑看她,小丫头,你以为撒撒娇我就能饶了你?你这次惹的祸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看着依晴一脸的诧异,惊风的脸越来越冷了。

“跪下!”

依晴不安的看着他,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以为这次真能这么糊弄过去了,怎么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呢。家豪哥哥,你快回来吧。心里埋怨着,腿没骨气的弯了下去,噘着小嘴跪在地上。哼,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大方,我也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我活该,我认了.

“我帮你总结,还是你自己反省?”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脸上己经有害怕的神色。

“我自己反省。”跪在地上的依晴正在算自己这次的过错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好,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候后,把你的错误与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方案告诉我。”惊风冷笑的看着她,死丫头,这次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背叛,你必须得学会写忠心二字。

“不用,其实我天天在反省自己的问题。”依晴不想跪得太久,这附近有她的一些当地的朋友,也有许多小孩子时不时会来找她玩,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样子。

“哦?那说说,让我看看你反省的结果。”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前。看着她跪在地上的委屈样,心里涌上一丝怒气,每次都是这样,犯错的时候胆子大的不得了,让人抓住要罚的时候,又换成一副委屈的可怜相。

“小错不计其数,大错就一个,不该去找楚飞。碰到事情,应该先找你帮助解决,而不是用自己的笨办法继续办错事。”低着头,看着霍惊风的裤腿,思量着他一会儿一定会给自己一顿好打,门有没有关好,锁没锁上。窗子也应该先关上,别让人家看了去,太丢人。

“就这些?”

“啊?我没做别的错事啊。”依晴想,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吗?这些事不都是围绕着楚飞才引发的吗?在楚飞以前发生的事,她们俩都有错,他不会也要翻出来吧。

“怎么罚?”低头看着她,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呢?

“认打。”委委屈屈的吐出两个字。

“嗯。好”

听着他说这两个字,想是这顿打跑不了了,起身,去把门窗关好,顺便打开空调,要不太闷,他的火气就会更大.这大白天的又关门又关窗的能不让人误会才怪,唉,管它呢,一会尽量哭的小声些,别让过路的游客看笑话才好。这的隔音向来不好。

看着她忙着一些不相关的事,知道她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在乎自己的形像了。心里好笑。又见她慢腾腾的褪下自己的短裤,转身跪在自己跟前,伏下身子等打,认罪态度非常良好。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手伸向她的腿间“这个地方,有没有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男人看过?”

“四岁以后,就你一个。”

“楚飞呢?有没有碰过你?”

“你那么关心,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去抓我回来,你早把我抓回来,我还不至于逃到这来了呢。”虽然姿势很屈辱,可倔强的性子,让她还是不忘在这种时候回回嘴,气气人。

“啪”的一声,屁股挨了他一巴掌,但没有收到第二巴掌,而且也不是很疼。

“少费话,那是我的事,现在审你呢。快回答。”看着她蹶着屁股等打的样子,还不忘了顶嘴,心里好笑,陆依晴,我以前心疼你没真下过重手,你是没挨过真打,才一直这么大的胆子。要是哪天我真下狠手揍你一顿,让你跟张雨然一样在医院躺上个把个月,保证你一辈子都不敢跟我犟嘴了。

“没有,他有那想法,不过每次都被我逃了去,我够乖吧。“依晴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身陷楚家的这段日子,真的是很小心的保住了清白,不忘回头讨好他,看他一脸笑意,心里的惧怕少了几分。

“别人呢?”心想,那些都是你该做的事,你要是真把身子让别人先占了,我不打死你,也得要你半条命。你的下半辈子就没这么幸福了。说依晴自私,那全是得了他的真传,他们同样自私,霍惊风的确把依晴的第一次看的非常重,他自己珍惜得舍不得轻易碰她,当然希望她也能够同样珍惜自己。他敢把她放在楚飞那里,是因为只要楚飞出门,就会有霍的眼线随时盯着,保护着在楚飞身边的陆依晴。而在楚家,有楚风在,霍惊风还是很放心的。楚风那么喜欢依晴,怎么可能让自己哥哥真的伤了依晴。可在巴林小岛,她陆依晴可是曾跟一个叫迪塞的人走的很近啊,甚至两人还十分热情的拥吻在一起。

“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这么暴露过身体,还是被逼的,你干嘛那么不相信人啊?你要打快打,打完了痛快。”依晴不耐烦了,让她这么蹶着屁股,又累又难堪。不过己习惯.因为对着的是霍惊风,不至于害羞的要撞强罢了.

“陆依晴,你千万别骗我,我现在只当你的话都是真的,只要你现在还是完壁之身,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这次你惹出的所有事情就到此为止,这事以后就是引发出天大的事儿来,我都帮你扛着,不会再难为你,从现在起,把心放平,所有的事全忘了,别在让它们影响你。但你记着你刚才的话,有些东西一捅就能破,骗不了人。上次你离家后,我曾说过,以后轻易不会打你,打就是放死里打了。想好骗我的后果,不死也让你脱层皮。记住了?”

“记住了。”听到他的话,依晴长出了一口气,她没做过什么需要害怕的事,而他刚才又说了这次饶她了,现在心情没那么紧张了。直起身来,想起身穿衣。

“别忙,打是免了,但得重新给你定条规矩。给我趴着。”看着她要起身,忙着穿衣,知道她现在是怕羞,正好借着她的羞耻心,让她记住新规矩。

“从现在起,我们的关系,将会发生实质性的改变。再回A市后,你就是霍家的少奶奶,霍惊风的妻子。你要守的规矩只有五个字,就是忠诚,不背叛。懂了吗?”

“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说。”

“你就是这么对你妻子的吗?你坐着,我跪着,你悠闲的训话,我屈辱的趴着挨训?”哼,原来是我向我求婚啊。搞的一点也不浪漫。真让人接受不了。

“呵!脾气不小,先告诉我,能不能做到忠诚,可不可以一生一世不背叛我。”行,越来越有出息了,谈条件谈的越来越有水平了。

“我没法回答,你不能公平的对待我,我宁愿做你的妹妹。”求婚还搞的这么男尊女卑,当我真傻啊。

“好,起来吧。”笑看着她倔强的神情,眼晴里全是挑衅成功的得意之色,霍惊风实在板不住脸了。

“我会忠诚,也不会背叛。那你呢?”依晴倔强的看着他。

“好,记住你的话,你现在只要记着个大概意思就成了。从现在起,我会帮你慢慢理解加以消化。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你不用操心。”

“切。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行了,小野猫,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

“去哪?”

“找个脾气不好的,把你卖了。”

“还有人比你的脾气坏吗?讨厌!”

“带你周游世界去,就算蜜月了。”

“真的?哥……,你真好!”

“叫老公。说吧,第一站想去哪?”

“只要不回国,去哪都可以!”

“好,那就全由我来安排!”

“嗯,从今以后,我只听你一个人的,再不惹你生气了!”陆依晴献媚的挂在人家身上.

“好乖!"今天就是打算吓吓她,不能让她认为惹出什么事,他都会不求回报的帮她担着.虽然他的确会不求回报的帮她全解决.

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柔顺样,霍惊风长出一口气。陆依晴,准备迎接你的新生活吧。我会让你慢慢体会我的爱,慢慢教你忠诚不背叛。也会努力让我自己学会忠诚于你的。前面的路还很长,我们两个一起慢慢的摸索着走吧,谁让我们两个都是不爱会不懂爱的人呢!

阳光总在风雨后之红霞满天

车行驶在通往巴林首府麦钠麦的路上,依晴对这些地名并不了解,不过只要是霍惊风带着她,去哪里她都不会害怕。这就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与信任吧。

因为昨天晚上的闹剧,霍惊风现在困倦己极,闭目坐在车上小睡一会,司机专心的开着车,也是一言不发。依晴百无聊赖的趴在车窗看风景,她虽在这里呆了近两个月,可是从来没出过巴林群岛。心内悄悄的跟这里告别,这里给了她许多美丽的回忆。

看着眼前出现了很多的娱乐设施和购物中心还有传统的清真寺和尖塔也随处可见。大街上也看了许多伊斯兰女性,她们大多数穿着黑长袍、戴面纱,依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觉得跟这里格格不入,车子终于停在了一间大型酒店门口,司机停下车,回头看霍惊风还在补眠便坐在车上静静的等候。依晴哪有那样的性子,忙着摇醒身边的人:

“哥,起来吧!还说带我玩,一路上都在睡!”这种撒娇的指责,向来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的麻烦.都会被霍惊风宠爱的包容.

“小混蛋,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心疼人,欠揍!”霍惊风张开眼晴,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一脸新奇兴奋的依晴,暗自好笑,心想,你急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傻妞一个。

跟着霍惊风下车,见惊风在跟司机交待着什么,依晴自己打量起眼前的酒店,嗯,够气派,够大气,够品味,够豪华,抬头看着上面的招牌:。

霍惊风笑着走过来,搂着她的香肩走进酒店,来到酒店的大厅的服务台,他流利的口语与熟练的英文书写能力让依晴刮目相看。

陆依晴仅有高中的文化水平……而且近一年来学的也并不怎么用功,让她用英文口语表达一下简单的意思还是可以应付的,不过让她去手写,她现在的水平实在有限,写些布置的作文还成,用在真章处,她只有头大的份。

看着服务小姐十分礼貌的给了霍惊风一个牌子,马上有服务生帮着拿行李并引路,行李只有陆依晴一个小书包,里面几件换洗的衣服,而霍惊风来的急跟本没有任何行李,只有一个随身的的精致手包,里面装的全是陆依晴与他的各种证件。

来到酒店的最高层,依晴看着眼前的房间,非常的满意,够大够派。

“哥!这里好棒哦!”挂在惊风身上满意的环顾着四周.

“这间房呢,是这家酒店最豪华也是最贵的房间,曾用来接待过很多总统级人物。怎么样,陆小姐中不中意?”看着她兴奋的小脸,霍惊风暧昧的看着她笑。

“嗯,不错不错,呵呵,比海边小屋好多了,通风也不错,呵呵。”傻瓜陆依晴高兴的四处乱看,嘻嘻,房间还不少,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价格应该少不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没有一分钱是她赚的。而花霍惊风的钱对她来说,一向是理所应当。

“满意吗?不满意咱们再去别的酒店看看。”霍惊风十分大度,特别是在依晴身上向来大方.

“满意!哥,床好软哦!”光顾着兴奋了,依晴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满意就好,走,我带你去出去逛逛,一会再回来。”

“去哪里?你不是累吗?先休息一下吧。省得老说我不懂事。嘿嘿。”一脸的讨好。

“先带你去大使馆把手续补上,你啊,现在就是一小黑孩。”霍惊风看着她讨好的笑,体贴的话,心里很舒服。管她是真是假。

“对哦”依情想着,自己来的时候,是跟韩一通过不正当的手法过来的.可不一直没有签证等证明.

用了一个多小时,陆依晴终于有了合法的出国签证。惊风早有打算,临来之前带齐了陆依晴的身份证,学生证,乱七八糟所有有用的证件,还好这些证件平时都放在他的抽屉里,找起来一点也不费时间。又带着依晴在商场里转了一圈,选了些换洗的衣服送回酒店。又一起用了浪漫的烛光晚餐,霍惊风头一次大度的允行依晴陪着自己喝了些酒。看着陆依晴红红的小脸蛋,更添了无限魅力。终于在傍晚时分,两人回到酒店。

再次走进酒店大厅,所有酒店服务人员均立于两侧,为依晴送上鲜花与祝福。整个大厅布置得如花海,仿佛置身于一个圣洁的殿堂,陆依晴迷惑的眼睛看向惊风,自己在心中己找到答案.

各种花的香气充斥着依晴的嗅觉。脸己微红的陆依晴回头看着一脸宠爱之色的惊风,偎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给的一切,并心甘如怡的期待着一会的节目,她喜欢这感觉。

房间内也与刚才完全的不同,房间内所有用品,全部换成了新的,霍惊风果然够用心.丝绸的床单让依晴有了熟悉的感觉,这是她在家中最常用的牌子与质地.连床也跟刚才的大大不同,应该是他为她准备的婚床吧.回头看着霍惊风,明白了他的好意,感激着他的精心体贴,也明白了今晚对于自己的意义,羞答答的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刚才那样就挺好。”

“那怎么行?在我能力范围内,什么都会给你最好的。只要你喜欢就行。”看着她红红的小脸,明白她己经清楚今晚的含意了.

“喜欢!”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期待,满心的安心,没有丝毫的不安与彷徨.

“知道为什么这屋子里忽然多了这么多的红色吗?”看着她不像其它姑娘一样,没有不安没有惶恐,心里好笑,小家伙,你脸还真不小.就那么想嫁我?

“知道!”依晴厚脸皮的答着,没打算装娇羞.但脸蛋更红了.

“哦?说说!”继续逗她.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对吧?”依晴打算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你还挺大方。来,抱你去洗澡。看我今晚怎么吃了你。”笑着看她红着脸跟自己说洞房二字,霍惊风心里更加疼爱她。今晚一定不会让你受罪。

抱着依晴来到浴室,帮她除去身上所有衣服,依晴没了刚才的豪爽,把惊风推出了浴室,说什么也不跟他同浴,她毕竟还是一个姑娘家,说说还行,来真的还是会害羞,非常的害羞。

半个小时候,惊风擦着头发,身着浴衣走出洗浴室,看着依晴躲在床上,红色的被子把她包的极严,露出白色的肌肤,颜色的反差刺激着惊风的全身感官。轻吐一口气,满心的雀跃,养了这么大,今天终于要把她摘下来了。

体贴的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前的一盏发出柔光的小灯。拉开盖在她身上的薄被。真乖,不用他在费神帮她脱衣,洗过澡过她居然一直这么不着寸缕的等着自己,这让惊风很满意。看来她是有心里准备的。自己只要注意点力度,让也少受点疼痛就行了。

“依晴,第一次都会有些疼痛,不过一会就好,相信我,我会尽量让你舒服些的。”低头亲吻依晴。用舌引着她回应自己,

依晴己不是第一次与霍惊风相吻,但却是第一次全身赤。裸并等待他的另一种疼爱的亲吻,吻的意乱情迷。

惊风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双乳,慢慢下移,移向她的私密,分开她的双腿,手指轻轻拔弄她的柔软,找到她的兴奋点,慢慢的揉捏,感觉着她的轻颤,感觉着她的下体很快的充满了湿意,感觉着她身体的不安扭动,感觉着她嘴里不住的喘息,发出低而诱人的呻吟.

依晴腰部轻起,想夹紧双腿,小脸通红,小嘴微张,一边喘息呻吟一边轻喊“不要,不要”霍惊风此时哪会由她,但也不打算折腾她太久,毕竟她还只是个初经人事的小呆瓜,太多的刺激怕她受不了,一翻身双手支床把她压在身下.

看着她紧闭双眼,命令她张开眼晴看着自己。依晴哪还会管他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喘息一味的呻吟,紧闭的眼要本不听他的话。

惊风也不计较,用手轻轻使力分开她的双腿,她的花心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底,腾出一只手再次轻轻撩拨,另一只手把她大腿分开到极致,让她的私密处完全的裸露在自己的面前.

她又激列的扭动着身子,呻吟之声更加诱人,花心之处流出更多湿湿的粘液,不再折磨己经迷失的依情,就着她的蜜液,霍惊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力度迅速独幕剧而轻柔的进入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女人的身体.

感觉依晴混身一紧,上身一下直了起来,手指紧紧扣住他的双肩,指尖嵌入他的皮肤。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惊风温柔的轻拍着安慰她,告诉她这都是正常的疼痛,以后就不会有了.

看她满眼泪水,委屈的再次躺下,心里嘲笑自己,这哪是采花,分明是在受罪,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欲望与力度,慢慢在她体内抽插,感觉着她的疼痛与兴奋,一声一声的“啊”是疼的,一声一声的“哦,嗯”兴奋的。两人身心终于真正的融合.

满室无限的绚旎,终于在霍惊风极致的冲刺下,陆依晴忘我的呼喊声中结束了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从此,二人关系真正的改变了。

一个翻身,惊风躺回床上,重重的呼吸着,并未曾冷落身边的依晴,搂在怀中,低声安慰,依晴四肢无力混身酸涨,头靠在惊风身边无力的撒娇:“哥,你骗我,好疼。”

“以后就好了,真乖。“惊风再次把她搂紧在自己怀中,困意袭来。

“哥,你爱我吗?”依晴虽累,但兴奋的睡不着觉。这是她的第一次,而且是跟霍惊风,这个让她又爱又怕又依赖的男人。

“爱。傻瓜”多年来的采花经验让惊风明白,现在的依晴是兴奋的,极力控制自己的困意,再次搂着她安慰着。

“我也爱你,一直都是。”陆依晴在他怀里发花痴,她现在过于兴奋与激动。

“嗯,我知道。”惊风宠爱的看着她现在的花痴样,心里确实爱得不得了不得了。

“好热啊,想洗澡,你抱我去好不好。”依晴看出他的倦意,想洗了澡后先休息,体贴的想着他昨晚为了帮自己解决麻烦没休息好。

“好。”惊风起身,披上睡衣,拉开被子,抱起混身发烫的依晴。眼睛看了一眼她身下的床单.脸上浮上些冷意.

什么都没有。

阳光总在风雨后之龙卷风

惊风冷眼看着白的一点瑕疵也藏不住的床单,眼里冷意十足,手里打横抱着依晴,陆依晴现在意乱情迷,根本没发现霍惊风的脸色己经变冷,两手还紧紧缠着他的脖子,脑袋贴着他的胸,听着他的心跳。

“哥,你心跳的好快。”依晴自己的心也跳的好快,她终于把自己交给他了,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有种从此彻底归属的幸福感。

“嗯?是吗。”被她一说,惊风马上收回心神,暗自思量这事儿,抱着她走进浴室,把她放进浴池,看她一脸傻傻的陶醉样,实在不像心中有事瞒着自己的样子,想想那层膜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有的人好运动,不用做爱就破损了。还有天生就没有的,陆依晴有天大的胆子,在这事上也不敢瞒骗自己就是了。

“哥,你怎么了?看你不高兴?”依晴感觉到霍惊风的低气压了。

“没事,有点累而己”除去睡衣,片腿进入浴池,把依晴搂在怀里,捏着她的小脸对着自己,仔细端详。

“看什么?”依晴问道。头一次见到惊风的,脸上大红。

“刚才舒不舒服?”霍惊风开口试探,看着她红红的脸蛋,不是少女在害羞就是荡妇在放浪。如果是第二种,现在他绝对会直接掐死她。

“疼。”依晴低下头,不好意思面对他。

“真疼假疼?”惊风冷笑的看着她,语气全是嘲笑。

“讨厌,你讨厌~”依晴以为他在逗弄自己。脸色更加红润,身子全贴在他的身上。

“傻丫头。”看她这样,霍惊风实在找不出一点荡妇的样子。心里暗自庆幸,长出了一口气。

“哥,我们要在住多久啊?”依晴趴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开始想他今天对自己说的话,要带自己环游世界渡秘月。

“你休息够了,马上出发,想去哪都行。”摸着她的头发,感觉着她胸前的柔软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前。心跳加速,刚才加速是气的,现在加速是被她迷的。

“你真好!”依晴更加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体贴与疼宠。

“依晴,幸福吗?”搂在怀里,心里还是像以往一样的那么疼惜着这个女孩儿,现在是自己的女人了,是一个让自己唯一又费心又费力对待的女人。怎能不再乎她的幸福与否。

“嗯”依晴听他如此关心,更加感觉甜蜜十足,幸福无比了。

“哪幸福?”惊风听她想都不想就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心下十分满足。看来他给她的,都是她想要的。没有白费力气。

“因为你,你好好待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特别幸福。你生气的时候,我就特没安全感。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就感觉特别难过伤心,我的幸福与否全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依晴说着自己的感受。他让她幸福,她才会幸福,不管她如何争如何抗,就算得到了暂时的胜利,但那不是幸福,那只是一种暂时的放松,无归属的放松,无安全感的放松。

听她这么说,霍惊风心里更加受用,经过这么久,总算把她摘入怀中了,可心里还是隐隐的不爽,因为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心底的自私做祟,又开始第二轮的试探。

“想没想过今天跟你做爱的人不是我?”霍惊风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

“没有!”依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问话,只是凭感觉直接的回答。

“不是吵着要嫁楚飞吗?”惊风想,不能问的太直接,这丫头有时挺敏感的。

“气你的,没打算真嫁。”依晴在霍惊风胸前玩弄惊风的两颗小乳头,心想,男人长这东西干嘛,有什么用吗?

“要是这回我不来找你,你会不会留在这里一辈子?那你早晚得嫁人,新郎可就不是我了,想过没有?”霍惊风想探探她有没有跟别人的心思,如果有,那么也难保她不会跟别人发生过什么关系,现在的,现在的女孩都不是什么省事的主儿。

“霍惊风,你什么意思啊?吃完了想不认帐?你爱娶不娶!”依晴终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太对劲了。大喊着替自己反击。心中全是气恼。

“没那意思,消消气儿!”霍惊风看她一下这么大的脾气,平时光知道她倔,还真没看出她脾气也不小。

“你把我养这么大,就算有天我嫁的人真的不是你,我也会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你的,我知道你再乎也想要,在家里时你有那么多次机会都舍不得碰我,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也是打心眼里在乎我的感受。那个时候我就有这打算了。就算你不娶我,我也会给你,因为……因为我……我……爱你!”依晴说完这些在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后,委屈的哭倒在霍惊风的怀里,她不喜欢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像是在探在审她的感觉.

“好啦好啦,我不好,我不好,不该这个时候跟你开这种玩笑,快别哭了,傻丫头,今晚可是你洞房之夜,还哭?”霍惊风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事情还没搞明白,就凭自己单方面的怀疑,把一个女孩儿家最重要的一夜弄的哭哭啼啼的.而这个女孩儿还是自己唯一再乎的依晴.

“你也知道啊,你讨厌!最讨厌你了!”依晴小手在他身上捶打起来,不依不饶的哭闹着。

“你怎么还这样啊,陆依晴,羞不羞.你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啊,以前你就是一小孩,爱哭哭爱闹闹,今儿都被我大变活人,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了,以后咱能不能不老这么又哭又闹的啊,多让人笑话。是吧。不就一个玩笑嘛,来,给我笑一个.”把她四肢强行搂在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子宠溺的柔声哄劝着。

“那你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会心疼。觉得不被信任,觉得你在侮辱我对你的爱。”依晴小声抽泣。

“好,不开这种玩笑了。来,给老公笑一个。”听着她的话,惊风心里更加悔恨,原来自己在依晴心里如此重要.心中暗爽起来.

“讨厌”一边抽泣一边打他,这种时候怎么打他,他也不会生气,机会不多.嘿嘿

“依晴,渴不渴?去拿些果汁来给你。”惊风想到敏感的她如果一会发现在床上没有落红后,再加上刚才自己的一翻试探后,会干出什么事都说不准,这倔丫头,一旦上来倔劲,霍惊风也发怵,总不能洞房花烛夜就揍她一顿吧.

“好。”刚刚兴奋的香汗直流,体内又流出了大量爱液,现在又在浴池里挥发着泪水与汗水,不渴才怪。看他这么体贴自己,暂时忘了刚才的不快.

“乖,等我!”霍惊风抬腿出了浴池,围上浴巾,他得马上出去善后,要不然一会又得狂风大作,小姑奶奶还得闹一场,自己今晚就别想消停了.

关上浴室的门,惊风来到酒柜处,随意拿了一瓶红酒,顺手取来酒杯,打碎,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划了一下,满意的看着食指涌出鲜血。右手拿着酒与杯走向卧室,来到床前,在依晴刚才躺过的地方,挤出几滴血来,看着它们在床单上融成一小块红色血迹。

用嘴把手指上的血吸几下。走进浴室。心里大喊,真是他妈的现世报。自己以前没少祸害别的小姑娘,哪知与自己最心爱最疼惜的女人的第一次居然不见落红。报应,果然是报应。推开浴室门,换上一脸微笑。

再次坐进浴池,给依晴倒了些酒,把她弄醉吧,别让她再闹,自己也好休息一下。

不多会,依晴直喊头晕,惊风知道她不常喝酒,今天又大大消耗了体力,不晕才怪,起身把她抱起,看着她一脸含羞带怯的媚样,决定一会儿再回床折腾她一回。

被霍惊风轻放在床上的依晴,不顾身上全是水,不顾霍惊风正在好心的帮她擦着身子,马上在床上翻腾。

“哇!终于找到了!霍惊风,过来!”依晴如女王一样喊着她的奴隶霍惊风.哼,她现在气不顺,霍惊风再霸道也得给她忍着,谁让是你先惹我的,哼!

“嗯,来了!”看着她作威做福的样子,知道她喊自己干什么.

“看看,这是什么?”依晴大声训斥着霍惊风,这种机会,她可是很难得的.

“是啊,这是什么啊?这床及床上用品可是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新买回来的啊,怎么会弄上红油膝了?不行,明儿我得找他们说理去。”想着她刚才被自己气哭的委屈样,打算好好哄哄她,逗逗她。

“你讨厌!这是我的处女血啦!!!你给我看仔细了!”依晴不顾少女的羞怯,大声的对着霍惊风宣布。

“啊?大点声,我没听清楚。”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又脸大不害躁的样子,霍惊风想再逗她玩儿一会。

“处女血,处女的血,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哼,你可看清楚了,省得天天疑神疑鬼的讨厌!”她才不再乎他会笑话她。从小到大,自己能让他笑话的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爱笑笑去。

“知道了,不是说了刚才就是一个玩笑吗,你还当真了,要不要把它剪下来裱起来啊?”看着她还是一副不依饶的样子,把她搂进怀里哄起来。

“好主意!”依晴二话不说,挣开他的怀抱,光着身子,满屋子找剪刀。

“行了,小姑奶奶,你消停会吧。要弄明天再弄。”霍惊风开始用命令的口气轻训她了。再这么作下去,今天什么事也干不了了。更不用说休息了。

“哼,这是证据,万一你以后不认帐,我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哼!”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他。他们俩从现在开始应该平等了不是吗?呵呵,跟他结婚就是好!

“嗯,给大家看看,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惊风把她揪回来,照着她的屁股轻轻拍一下,扔在床上。自己也顺势上床。

“都是你讨厌。”依晴撒娇。

“我讨厌,我讨厌”惊风开始自己的下一步动作,把她压在身下,打算再尝一次她的味道。

“哥,不要了,好疼啊!”依晴开始求饶,今天太累了,洗过澡后好想睡觉。

“第一次会疼,以后就不会了。不信试试。”霍惊风如大灰狼一样诱骗着她。

“饶了我吧,我好累,身上酸酸的,明天再做行吗?”依晴这回是真的软了口气求饶了。

“傻丫头,行。睡吧。”看着依晴那求饶的样子,霍惊风实在舍不得。不能为了自己的欲望就强迫她啊,这种事,不能让她有阴影。

“嗯。哥,你真好。”依晴酒意上头亲了惊风一口,借着酒劲合眼睡了。

霍惊风看着天花板,感觉手指的破口处痒痒的,想着自己今天做的事,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这种傻事。为了依晴,做傻事也值得。

躺在床上,想睡,但睡不着。他实在想不通,陆依晴怎么会没有落红。小的时候从来不让她玩什么过激的游戏,长大后她连快步跑都是少有的事,更别提骑自行车这种运动了。但看她刚才的样子,又让霍惊风不得不相信,陆依晴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而且也是很在乎第一次的归属。

这种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不过在霍惊风心里怎么着想都是一根刺。披上睡衣,走到窗前,看着星空狠吸着烟。忽然笑笑,心里暗想,都说女人好奇心严重,原来男人的也不差。扔掉手中的烟,打定了主意,回床睡觉,他可不是一般的累了。

第二天,混身酸软无力的依晴起床的时候,己是中午。霍惊风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纸。依晴轻喊一声:“哥!”

“叫老公。”霍惊风笑着冲她走了过来,纠正着她的称呼。

“老公~~”甜甜的喊了一声。躺在床上等着霍惊风的怀抱。

“乖。来,让老公看看。”

惊风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坐在床上,拉开她的腿,让她的私密之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有手轻轻分开两片小花瓣,看着里面有些红肿。轻轻帮她揉了揉,看着她不自然的挺直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疼吗?”

“好多了。”依晴脸红的把头扎进他怀里,小声的回答着,体内躁动异常。

“还要不要?”一脸坏笑的惊风把她的小脸从怀里拉出来。

“不要了,你坏!”依晴更加不好意思了。

“有的女人呢,承受能力低,有的时候真的不能连着做,一会有人帮你检查一下,看你身体还能不能连着承受我对你的爱,乖乖配合,不许胡闹,知道吗?”霍惊风帮她把睡衣穿上,看着一脸呆相的依晴,不知道她信不信自己的说词。不过,不管她信不信,他现在都得让自己心里有数才行。

“不要,哥,我怕!”依晴不明白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说别人要检查自己,心里非常抵触。

“听话,这是为你好,看看你身体内有没有因为昨天我太过用力造成的伤口,女人的这里不比男人,有伤可都是暗伤,早治早好,晚治受苦的可是你自己。”霍惊风一面抚摸着她的下体一面出声安慰她。

“不要,不要嘛。”陆依晴撒娇,不过她不明白,这回不管她如何撒娇胡闹,她的好哥哥都打算查她到底了。霍惊风就是一个这么自私这么较真的人,特别是对待陆依晴的问题上,一点不会马虎。

不顾依晴的反对,惊风按了一下房间内的铃,早己有专业的医生准备在外

四名身着白袍的女医生,走进房间,她们是专门从事检验女人贞操的专业人士,在这个国家,女人的贞操被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不管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还是久经人事的少妇,她们都有办法检验出少女的处女膜真假,及少妇在丈夫久未归家时期是否贞洁,是否背着丈夫做一些违礼犯规的丑事。

向霍惊风礼貌的行礼完毕后,霍惊风用眼神示意她们,这就是要被检验的女子,然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他受不了依晴的哭求,他知道陆依晴不会老老实实的让人检查。

关上卧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依晴的哭泣声,大喊着他的名字,大喊着不要,狠吸着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事,他必须得搞清楚,他不能让自己对依晴有一丝一豪的怀疑,如果说他是在检验着陆依晴,不如说他是在给自己内心一个答案。他不是不相信依晴,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直活在怀疑中。

房间内传来一片惊呼,惊风没办法只好硬着着皮进去,看到陆依晴下身围着床单,站在床上,怒瞪着四个白袍医生,地上躺着医生的处置箱,四名医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说着一些依晴听不懂的阿拉伯语。

“依晴,不许胡闹,说了这是为你好,还不给我老实点。”惊风硬着口气训她,这种时候,如果自己口气上软下来,依晴一定会跳上天,不配和到底的。

“哥,她们要查我那里。”依晴不知道霍惊风的用心,以为他真的是为自己好,语气中大多是撒娇。

“废话,不查那查哪儿?下来。别等我摁你。”霍惊风板着脸教训她。既然己经做了,就一定要做到底,哪怕她哭她闹也不能停。

“我不要!”

“依晴,我不想在昨晚之后,马上打你一顿,你给我自觉点。”霍惊风一面用眼神警告着她,一面解下腰中的皮带威胁她。

看着他的动作,陆依晴心里开始打鼓,不敢不听,怕他一气之下真抽自己。只好坐回床上。四名医生马上上前按住依晴,扯下她围着下体的被单,把她双腿强行分开,分到最大,一名医生用仪器探入她的内,依晴受不了疼痛,马上反抗被其它三名医生按住,霍惊风不忍再看,转身离开。

过了大约一刻钟,几名医生走出房间,走到霍惊风所坐的沙发处,报告着她们的检验结果。并告之具体的细节检验表会在三个小时候送过来,她们需要拿回去做更细一步的分析与检验。惊风点头示意她们可以离开。头疼的想着这回怎么哄里面的陆依晴。硬着头眼推门进入,来到依晴身边,依晴肩膀抖动着,看来人是他,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委屈的痛哭。

“依晴,都是为你好,别怪我。”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是好怕。”依晴不明救里,以为惊风真的是好心的帮她检查身体内部有没有其它伤处,只是这检查太另人羞辱,她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暴露过身体,还是最羞于见人的地方。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来,抱抱。”惊风把她抱在怀里,送她进浴室,让她自己清理一下。霍惊风则走出浴室继续吸着烟。他今天很乱。

依晴出来后,柔顺的呆在他身旁,服务生送来午餐,两人共同用了同房后的第一顿饭,陆依晴吃的幸福开心,霍惊风吃的食不知味。

用过午饭,依晴见惊风没有带她出去玩的意思,自己身上也过于劳累,又倒向大床,继续睡觉,她太累了,身上太酸了。

霍惊风坐在客厅沙发上,医生很守时,在规定的时候内把检验报告送过来,惊风打开一页一页的细看,看到最后一面用英文清清楚写着:处女膜多处破损。并明确的写明了陆依晴的处女膜并不是昨晚才破裂的,非新伤。

惊风脑中冲血,陆依晴,你胆子不小,敢如此骗我.

扔掉手中的检验报告,霍惊风一手拎起刚刚为了吓依晴而解下的皮带,快步走入卧室。陆依晴,你当真找死!

阳光总在风雨后之雨过天晴

手拎着皮带,狂燥愤怒的霍惊风粗暴的踢开卧室的门,现在心里狠不得马上把陆依晴抽个半死才解气。看到依晴正坐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认真的在做着什么。

“哥,你想吓死我啊,那么大力气开门做什么,讨厌,要是我被剪刀割伤了手,你要负责哦。”依晴没有回头,一边报怨一边还在认真的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霍惊风看到她心里更加气愤,两步走到她身后,刚想把她扯过来,放死里揍一顿先解了气再审她,哪知看到她正坐在那细心的剪着床单。

就是昨天被他用手指血沾染上的白色床单。心里一动,陆依晴的所有表现实在不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切都是那么随着她的性子来,没有做作没有心虚,太没有让人怀疑的地方了,她甚至连矜持都不曾跟自己装一下,现在又如此热衷如此珍视着自己的体内流出的代表特殊意思的血迹,这都不太符合常规啊。如果依晴存心欺骗,怎么会有这些表现,她应该要么紧张的害怕求饶,要么就虚伪的死扛到底,起码得装出一副很娇羞的样子让别人觉得她的确是第一次才对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厚脸皮的做着这种事啊。

紧皱着眉头,霍惊风把手中的皮带扔在地上,站在床前盯着她思索,如果她这次挨了这顿打,以自己现在的怒气,肯定能让她趴在床上两三个月动弹不得,打死她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她若罪有应得,也就罢了。如果她是冤枉的,那这个委屈她可就受大了,会让她记一辈子,怨一辈子,成为一生的耻辱与不堪的回忆,那她这一生就会失去太多人生的美好,她会有阴影,很大的阴影。

惊风再一次嘲笑自己,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帮她想会不会有阴影的问题,现在自己心里就全是阴影。不能冤枉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所以,这事他非得搞个水落石出。

看着她,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没一点该有的娇羞,这在霍惊风眼里是一种不作做的表现,让霍惊风决得如果她有事欺骗,特别是这种事情,说什么也不敢如此方荡才是。想着她昨晚在自己知下的表现,在浴池里说过的话,惊风强压怒气,虽然现在恨的他牙都痒痒。

这种事情,要做就得两个人做,没道理只让他的依晴一个人承担,哪有小孩子打架,做父母的只教训自己家孩子来出气的道理,当然是把另一个惹祸的小王八蛋揪出来再说。

“我有事要做,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出门一步,听见了吗?”语气冷硬,但这是霍惊风努力压制自己说出来最温柔的口气了。

依晴回头,举起手中的战利,笑着向她展示,看他一张臭脸,说话又那么硬,一时笑容凝在脸上,委屈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觉醒来他就这样了。

“人家不都说男人结婚前一个样,结婚后又是另外一个样吗?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对我又训又骂的?”依晴低下头,收回手里的床单布,噘起了嘴,心里不好受了。

“记住我说的话,会有人按时给你送水送饭,有什么要求给服务台打个电话,会有人过来帮你,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出门一步,敢不听话,小心你的屁股。”不想跟她再瞎搅,他得马上出去透气。扔下狠话转身出门。后面传来陆依晴的大吼与砸过来的软枕。

霍惊风出了酒店的门,自己开车,开到了极速。他需要这种刺激,让他恢复一下理性。以最快的速度,霍惊风来到了巴林小岛,这里海边很美,夜也很静,非常符合惊风现在需要的环境,坐在那天与依晴一起拥坐的大石上,旁边放了一瓶酒与几盒烟,他得慢慢理一下思绪,看是哪个环节自己估计错了,或是哪个环节让陆依晴钻了空子。

一整瓶的酒全部倒入胃中,加上这两天没怎么睡好,惊风头昏昏沉沉的,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也想不出什么事来,干脆先回陆依晴的海边小屋休息一会,在屋子旁边的墙壁内拿出了钥匙,这是昨天陆依晴亲手藏的。打开了门,躺在还有依晴的香味的床上,一边想着这乱七八糟的事,一边想着在酒店的陆依晴,酒劲上涌,眼底发热,霍惊风大喊:陆依晴,你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小荡妇,我他妈到底爱你什么啊?

沉沉睡去,但睡得并不安稳,凌晨四点,惊风在一场噩梦下惊醒,他梦到自己狠抽了陆依晴,他梦到陆依晴跪在地上喊着对不起对不起,他梦到了依晴亲口承认了她的背叛,他梦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

惊醒了的他重新思索这件事,对于他而言,陆依晴这个人与陆依晴的背叛哪个比较重要。他记得不久前,这个问题他曾丢给过依晴“我的过错与我的人对你来说哪个比较重要”这句话,就是这句话,他让依晴选,依晴最后选择了他的人。

他曾向依晴要过机会,求过原谅,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肯给陆依晴机会,不肯原谅呢?脑子一片混乱,洗了一把脸,走出小屋,海风吹得他打了个冷颤,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对着大海大声狂喊,喊得筋疲力尽,坐在沙滩上,他闭着眼睛心痛的笑着,没错,陆依晴这个人比陆依晴的背叛要重要的多,不然,他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依晴现在应该躺在医院里或己被自己活活打死了。

既然陆依晴在自己心中比什么都重,既然不再乎她犯的过错,这不代表他可以放过在他手里夺走陆依晴的贞操的混蛋,这事,他要查,查到底。有了大方向,霍惊风马上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开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可能的人。

楚飞这个人嫌疑很大,但看楚飞前日的表现,如果他是夺了依晴初夜的人,那天自己与陆依晴的对话,他应该马上拆穿才对,怎么可能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如果他是夺了依晴初夜的人那么就应该明白虽然自己养了依晴十四年,但却从来没碰过。楚飞的表现实在不像是认为依晴在这之前还是个处女之身的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是他。

楚风呢,这小子不是一直喜欢依晴吗?后来还那么帮依晴逃离楚飞。惊风吸了口烟,心想,也不可能。以楚风的性子,如果发现是自己破了依晴的处女之身,怎么可能不大喊大叫着让楚家夫妇帮他们做主结婚,怎么可能放依晴走?他一定会借着这事就算不闹个满城皆知,也会让依晴身边的几个人知道,陆依晴是他的了,那小子太沉不住气。所以,他也不可能。

还有谁呢?张杰!这个张杰实在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他对依晴的痴迷己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不惜以卵击石,跟自己硬碰硬,拆穿自己骗依晴的阴谋,为了依晴能不嫁给楚飞,又设计了依晴的逃离,与楚飞叫号。他倒是有这种可能,完全有可能。

可陆依晴的表现,实在不像啊,前天晚上的缠绵,缠绵过后的温纯,面对自己不信任时流泪的表白,这些怎么解释。在霍惊风身下破的处女膜数不胜数,依晴的表现实在不像有假,是依晴的伪装的太高超了,还是自己被什么事蒙住了眼睛?

抬头看看,天己大亮,心想,她昨晚应该哭了一宿吧,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新婚期间被男人扔在那里不闻不问的。发动车子,回酒店。

推开房间的门,看到床上的依晴,双眼红肿,呆呆的望着自己。心中抽紧,疼痛万分。就算她错了,她才多大啊,自己教育教育不就得了,干嘛这么冷着她啊。小小年纪难免犯错,算了。

“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依晴看着他,“哇”的一声大哭出声,跳下床扑到他怀里。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够好?你干嘛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傻丫头,不是说了我有事吗。”

“你可以带着我去啊,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好好跟我说啊,就那么冷言冷语的,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依晴大哭。

昨天自惊风摔门走了以后,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绝情,这么冷漠,这么不顾自己的感受,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她不懂当地语言,英语表达又不太明白,还被霍惊风禁足在这个房间里,本来温馨甜蜜的新房刹那间变成了豪华令人窒息的牢笼。

“好了,昨天的事太急,所以说话有点重,别哭了,看眼睛都肿了。”

“你就会欺负人,就会欺负我。我不嫁你了,不嫁你了!”依晴见他哄自己,开始撒娇使性子。

“不嫁我嫁谁啊?张杰?”霍惊风心里还是有气。

“关他什么事?”依晴一下止住了哭,心想,他这是怎么了,自初夜后,一直疑神疑鬼的。男人都这样吗?还是只有他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挺喜欢你的吗?为了你,跟我和楚飞都闹崩了,人家对你的一片痴心,你可不好不领啊。”

“霍惊风,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老觉得哪儿不对劲呢?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你说呢,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以后,你给我自重。我的底线也只能这么大了。”霍惊风轻叹,没错,他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我清楚什么啊?有什么事你说啊,我干嘛要自重啊?我哪儿破了你的底线啊?”依晴不解的看着他,眼泪满是脸庞,心伤了。

“行了,少跟我做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别人装装也许还有用,跟我,你省省吧,别忘了,你是我一手调教大的,你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若知道我的心思,怎么会这么对我,你怎么舍得。我一心一意的等你爱我,等你疼我,可我等来的是什么?不是打就是骂没有尊严的日子,等来了你在外面惹出来的风流债,等来了你的欺骗,等来了你的无情,等来了你在我的新婚之夜后的狠心伤害。霍惊风我恨你恨你恨死你!张杰怎么了?张杰比你强!他起码不会伤我,他起码比你尊重我,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你养的一个玩物,你的禁脔,你希望我只为你一个人活着,而现在我心甘情愿的只为你一个人活着,你却如此欺辱我,如此伤害我,你怎能怀疑我?我对你还不够忠心吗?我对你还不够死心踏地吗?任你打任你骂任你羞辱任你玩弄,就算你养我了十四年又如何?我拿我自己还了你,还了你!”

依晴一边哭一边指责,她实在不明白这都是为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曾经待她亲厚的哥哥哪去了?那个十分再意她的感受的哥哥哪去了?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冲动的指责,霍惊风再次怀疑自己,这陆依晴声声指控着自己对她的不珍视,句句理直气壮,哪像是做过亏心事的样子。到底哪里出了错?看着她坐在地上伤心落泪,眼睛依然可怜巴巴又倔强的看着自己,明白她是等着自己哄呢,压着自己的郁闷,走上前去,抱起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啊,不管了。都是自己那点小心眼做祟,伤了两人的感情实在不值,依晴的这两天的表白委实让惊风出乎意料,原来她对自己如此用心。干嘛还要怀疑她。算了,过去吧。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这两天受刺激了,原谅我好不好。”惊风低下语气哄她。不想她太难过。

“你坏,你最坏!”依晴哭喊着,在他怀里撕打。

“是,我坏,给我个机会补偿你一下吧。嗯?”

“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会给。”

“真的?”

“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少骗!”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我们之间再不要有欺骗,我会对你信任,你也要对我信任,好吗?”

“嗯,我一向都很信任你,只要你不信我,真搞不懂你,把我看的那么严,现在还反过来不信我!真是”

“是,我不好,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别气了。”惊风一脸疲惫的笑。他的心结并没打开,只是权衡轻重,陆依晴这个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忽略她犯的错罢了。

“哥,我不要什么补偿,我要你答应我,以后都会好好待我,不欺负我,不伤我的心,就像我那天对你说的一样,我的幸福全由你左右,我要你给我幸福,让我幸福。我若做错事,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不能不管我不要我,像昨天一样把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我会害怕,害怕从此真的失去你。”依晴趴入他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与温暖,这个怀抱,她拥有十四年的怀抱一直让她安心给她温暖,是她赖以生存的天,是她的一切。

“好,我会好好待你,不欺负你,不伤你的心,保护你一生一世,给你幸福,让你安心。永远不离开你。无论你做什么事,都会支持你帮助你。”霍惊风的眼睛红了,听了依晴的一席话,想着自己的渺小,差一点筑成的大错,还好现在还来得及,来得及给她幸福,来得及让自己幸福!

他曾对陆家豪说过,陆依晴的手里握着他们两个人的命.一点也没错.

阳光总在风雨后之又见艳阳天

依晴的小孩儿性子让她很快的忘记了这次的不愉快,以为一定是国内出了什么事乱了霍惊风的心,让霍惊风对自己有些不耐烦,应该是以前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吧。不过还好,他都帮着解决了,不用自己费心,这点让依晴很是满足。轻啜着咖啡,看着惊风正在认真的盯着电脑,凑了上去,坐在他腿上。

“哥,你在看什么呢?”

“看哪里适合咱们去玩呢。你苦命的哥哥为了照顾你,可是十多年来没怎么出去玩儿过啊。”摸摸依晴的头发,一手搂在自己胸前,一手继续查找。

“其实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高兴,就算去原始森林我都不怕,因为你会为了跟狮子打架,对不对?”依晴头靠在他肩上发梦,说着少女怀春时的情话,也是傻话。

“对,早晚因为你,我让狮子吃掉,看你到时怎么办?”听着她的傻话,霍惊风心里是甜的,甜蜜无比。这次的最大收获,就是陆依晴会地他说一些甜言蜜语了,而且是含糖量超高的甜言蜜语。

“不要,那我们一定不去非洲了,好不好,我们去欧洲,那里动物少。”依晴继续她的傻话,现在去哪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只要霍惊风陪着她,她就高兴。

“好,你这个小坏蛋,光让我安排,你自己也不给点意见。”霍惊风看着那么多的旅游介绍,想带依晴全玩遍,可惜时间不够多。

“我都说了,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哥,我爱你!”依晴不安份的趴在人家怀里晃动着身子讨好惊风。

“嗯,我也爱你,我先带你去一下人间极乐世界吧。”推开电脑,抱着依晴走进卧室,看着依晴一脸娇羞的样子,心里高兴之余,还是涌上了一丝不快,他忘不了,但他现在选择回避。他不想让这件事在自己与依晴心中横着一道疤,既然陆依晴选择隐瞒,那么他就陪着她演下去吧,他是在用心演,时间是一辈子。

这次的欢爱没有了那天的霍惊风的体贴,霍惊风选择了相对粗暴些的方式要了她,看着她在身下求饶哭喊,心中也痛,但这种欢爱让他在内心深处小小的惩罚着依晴。虽然依晴并不知道。

化做一滩水的陆依晴,四肢无力的躺在床上,刚才的欢爱让她疼痛让她委屈但也让她兴奋无比刺激无比。欢爱过后躺在霍惊风的怀里,小声的问着:

“哥,是不是每次都会这么疼啊?”

“不是,以后就好了,你现刚刚接触这种事,所以不适应。”霍惊风心里仍有阴影,但不像刚开始时那么介意了。还可以平心静气的哄着她。

“哥,你刚才好凶哦,不像第一次那么温柔了,我都有点害怕了。我喜欢那天的你,喜欢你那天那么对我的方式,又舒服又安心。”依晴躺在他怀时跟他探讨自己喜欢的做爱方式。

“哈哈哈哈,是吗?好,以后我会温柔点。小傻瓜。”霍惊风被她的直白逗乐了。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个女人像她这么直白的躺在床上跟男人探讨自己喜欢的做爱方式,她不是真的纯到如乐百氏的矿泉水,就是一个天生的淫娃荡妇,不管她是什么,他都选择接受,因为他对她爱,可以让他忘却一切,即使忘不掉,也会选择不计较。

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不爽,开始逗弄她.弄的依晴又喊又叫。

“哥,你真好!”得到他的回应,依晴心中大好。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在她心中,没有什么事不能跟霍惊风说的,除了一点,就是不能让霍惊风吃醋,这点她心里很清楚。

“傻丫头。”霍惊风心里自嘲,自己到底有没有她心中想的那么好,现在对她不在坦然了,老是觉得有根刺横在心里,但这根刺大不过他对她的爱,所以他可以忽略,还是不想让她的人生有遗憾。还是本着什么都会给她最好的为原则。

“我们不去非洲,去欧洲吧,以后以五年为期,每到五年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便带你出去玩儿一次,想去哪都行。这样在时间上与体力上都有好处。还可以慢慢的把世界游个遍。好不好?”

霍惊风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还是很满足的,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心甘情愿的呆在自己怀里,心甘情愿的接受着自己的疼爱,不管这疼爱是温柔还是粗暴她都觉得幸福,这点他非常满意也非常满足。

“哥……你真好!我真的没有嫁错人!你要是能一辈子都这么待我,那我就幸福死了!”依晴更加欢跃的往他怀里钻,主动送上若干个香吻。

“放心吧,一辈子都会待你好的,娶了你了,你就更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了,哪敢亏待你啊。你的爪子那么利,我能不怕?”霍惊风看着如此容易满足的依晴,更加喜爱,享受着她的主动献吻,并一一回应着她。

西亚位于亚、非、欧三洲交界地带,所以霍惊风很直接的选了欧洲,他还不想喂狮子去。欧洲在地理上习惯分为南欧、西欧、中欧、北欧和东欧五个地区。

霍惊风分别把五个地区写在纸条上,折叠后让依晴抽取。抽到哪里去哪里,直到五张纸条全部抽完为止。依晴乐得像个得到了天大表扬的孩子一样,兴奋的过着她的蜜月之旅.

她说的没错,她的幸福全掌握在霍惊风的手里,霍惊风宠她,她会幸福的找不到北,霍惊风伤她,她也会痛苦的找不着北,这是幸或不幸只有天知道。

他们首先来到了中欧。坐在波兰古城克拉科夫的游览马车上看着古城的民间文艺演出,幸运的观看到了华沙举办的五年一度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这一全国际音乐界的顶级盛事。

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议会大楼附近依晴哼唱着多瑙河的旋律。在布达佩斯的塞切尼浴池,两人享受着著名的温泉洗浴。

在列支敦士登俩人参观了瓦杜兹城堡。

在奥地利两人来到了海顿故乡罗劳镇的海顿纪念碑。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与著名的音乐厅让依晴激动无比,萨尔茨堡让依晴大开眼界。

游玩一圈又来到了南欧,同样一个不落的游遍所有国家。西班牙的狂野与热情感染了同样狂野的依晴,肆意的欢笑让惊风觉得自己的付出非常值得。

在北欧仅逗留了两天,刚刚感受了童话国都的气氛,依晴便吵着没劲了,惊风知道她是玩累了。

新鲜劲己过了大半,开始的兴奋现在只剩下的旅途的劳累了,放弃了东欧的旅行,霍惊风直接带她来到西欧,在英国、爱尔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和摩纳哥这些国家挨个转了一圈,依晴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凯旋门与圣母院,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感受着异国的风采。依晴很满足。

最后选在爱尔兰休息了三天。三天后,他们会直接飞抵北京.他会带着依晴去长城,那个依晴一直想去的地方.然后回到A市,哪里有他们的婚礼在等着他俩.

在都柏林酒吧街的石板路上慢慢踱步,等待天黑,都柏林是一座几乎没有高楼大厦的城市,市中心刚好被里菲河分成南北两块,连接两地的十数座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桥,也是都柏林的特色之一。

依晴站在窗前看着河流慢慢经过,霍惊风在后面轻轻的拥着她,这一刻,两人是幸福的,是真正的心手相连无间隙的。

“哥,要回国了吗?”

“野丫头,你不是累了吗?”

“嗯,老在外面玩也不是一件省力气的事,再说了,你还有那么多正事要做,也不能为了陪我真的让你不管那些了啊,我体贴吧!”依晴讨好他,希望得到他的夸奖。

“体贴,你是我最体贴的好妻子。”惊风低头轻吻她,抱着她走向两人的卧室。一夜的春光一夜的绚旎。霍惊风如依晴所望,又恢复了对依晴的温柔与体贴,慢慢引领着依晴到达了极致.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爽,惊风手牵着依晴走在异国大道上,慢慢的溜达。

心里在想着前几天由英国打来的电话,这次的体检依晴非常的配和,惊风只对她说是普通的妇科检查,她马上乖乖的听话,等待检查.再次化验切片的结果,依然是旧伤,而且指出了最原始的撕裂伤的大体时间,不超过两个月,惊风心里排除了张杰的可能性。现在只有一个人嫌疑最大---迪塞。还好,这个人己经不存在了。他这么做只是想知道真相,一个无法开口问依晴的真相.他想知道,迫切的想知道,现在知道了,心也就安了.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犯过错.陆依晴,不管什么原因,我都选择原谅.

抬头看到一处小型办公楼,微笑的带着依晴进去,领了些表格,拿出了昨天找人办的所有证件,及国内传真过来的各种证明,他要在他们蜜月结束的时候,给依晴一个合法的身份---他的妻子。

帮依晴填完所有表格,带着还不知怎么回事的依晴办完了所有手续,交给了她薄薄几张纸。

“依晴,知道这是什么吗?”低头笑着看她,满眼都是爱意。他己决定一生包容一生爱护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女人。

“不知道。”抬眼对上霍惊风充满爱意的眼,依晴一时觉得出奇的温馨与安心。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合法的妻子了。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好好收着。”看着她一副小傻瓜的样子,惊风的疼爱又多了几分。

“哥~”依晴满眼含泪,不知是兴奋的过了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泪水充盈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干嘛?不愿意?现在可晚了,不愿意也不行了。”惊风笑着哄她,帮她擦去眼泪.

这个女人,他会一生珍视,不管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他都可以包容都可以忽略。就是他的这份包容,这份忽略,这份难得的大度成就了依晴的幸福,而那份苦涩的遗憾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品尝。

傍晚的余辉下,霍惊风搂着怀里的依晴看着太阳落山,拿出那张粉色的小纸给依晴翻译着。

尊敬的先生、太太:

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对右手、右腿对左腿、左眼对右眼、右脑对左脑究竟应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和义务?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为彼此的快乐而快乐。所以,让这张粉红色的小纸条送去我对你们百年婚姻的最美好的祝愿!祝你们幸福!

念到最后一句时,霍惊风特别重复了百年婚姻四个字.这里面的含意,依晴暂时还不清楚,但他清楚,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他给她最完美的信任.

依晴满脸幸福看着眼前的霍惊风,她的丈夫,她的依靠。双手缠绕的搂着霍惊风,长吻在夕阳下!

陆依晴的婚礼

最后一站,两人来到了祖国的长城。

长城雄伟险峻,风景如画,依晴站在长城上,努力的感受着依依曾说过的那种梦回古时的气魄,体会着朝代变迁带给人们的动荡,这里记载了太多欢笑与泪水,功成名就的喜悦与失败者的血流成河.

可惜她陆依晴实在没有依依那样的浪漫情怀,她什么也幻想不出来,她只感觉到风好大,好冷,躲回霍惊风的怀抱,任由惊风取笑她是无病呻吟加东施效颦。

“霍~惊~风……!我~爱~你……!”依晴跑到长城的城墙处,不理会惊风的嘲笑,冲着城墙外的郁郁郁葱葱大声宣布着她的心声,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是幸福的!

“哥,你也来喊,我要让每个朝代的人都听到我们的爱!”依晴上前拉着一脸陶醉的霍惊风。

霍惊风现在也是幸福的,能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大声示爱,大胆表白,本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傻瓜,爱这种东西不是用嘴说的,是种在心里的,就像树木种在大地一样,树越长越大,根越来越深入土壤,最后根径牢牢的插入土地的心中,树与土地相互滋养,紧密相连却再也动弹不得,一旦有天有任何一方想要改变,那么树根会断,树的生命便不长久,大地会裂动,因为随着树根的离去,大地的心也就不复存在,彻底碎掉。也许还会因为愤怒从此沦陷再无生机。”霍惊风看着长城外的茂密树林,突发此感,他的爱给的大方但过于霸道,一旦给了,就再无收回的可能,这点陆依晴以后会慢慢了解。

“为什么挺浪漫一事儿,让你一说就惊天动地的了呢?一点儿也不浪漫!”依晴不满的看着他,但想想他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直直望着远处的长城彼端,想着心事,她不会动,一生都不要改变,她只想这样攀附着他一生一世。

“哥,我会做一株最安心的树,一生一世依附着你,永远不让自己断了根,不让你的心碎掉。你也要做一块最安稳的土地,不要有任何震动让我心慌让我害怕好吗?”依晴双手搂着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并索取着他的保证。

“哈,小丫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来,亲一个。”很满意的听到她的保证,霍惊风心慰的笑了.

抬起她的小脸,两人站在长城的风口处深情长吻数分钟,然后感觉肚子进了风有些痛.再不流恋如此壮观的美景,惊风开着早己备好的车带着依晴向高速驶去。

车行四十多分钟,两人来到了欧式建筑风格的八达岭温泉度假村。

红顶白墙的建筑,远山近水、小桥绿草的优美环境让人心情豁然开朗,依晴无心欣赏,嘴里不停的喊着:“下次打啵儿一定要选对地方,风大的地方,坚决拒绝KISS”

“嗯,我同意!”霍惊风好笑的领着正手抚肚子的依晴办好了入住手续,并点了热呼呼红枣汁两杯,他们俩都须要顺顺气。

这里的夜晚,优美宁静,没有城市的喧嚣与污染。参加了自助酒会、吃完了湖边烧烤、观看了水上舞台的表演。在宁静的夜色中,依晴与惊风享受塞外乡村的那份宁静与舒适,两人对靠着坐在湖边长椅上,看着月亮谈着天。

“哥,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多好!这一个月来,是我这十八年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依晴感叹着。

“幸福就好。以后只要能抽出时间,一定带你满世界的野去,野丫头。”

看着夜色,霍惊风同样感慨颇多,人一生到底求什么?求的只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做两人都喜欢的事。什么功名利禄,身边的太多人都拥有这些,却不见哪个人幸福快乐。

“哥,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要回去了?”依晴转过身子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她心里有点怕。

“是啊,怎么,想家了?”霍惊风故意逗她,明知道这野丫头不会想家。

“才不是,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想的哪门子的家。我是在想,我明天回到A市,怎么面对别人,前一阵子闹成那样,现在回去了,人家会怎么看我。”依晴头疼的想着。

“马上以身相许,我就帮你解决。”惊风心想,你这丫头还算有点心,还知道自己回去非让众人的唾沫淹死不可,还好他早有对策.

想着她那句: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惊风心中觉得自己为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老公……,你一会儿可要温柔点哦!”依晴肉麻的撒娇,主动牵着他的手向房间走去。霍惊风一脸坏笑的跟着她回了房间,这丫头,怎么就不会矜持些。

第二日清早,依晴实在无法安然睡着懒觉,早早把睡在一边的惊风摇醒。

“哥,别睡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办呢?我回去怎么跟大家说啊?”依晴心里越来越没底,怕回了A市,被一干众人推向风口浪尖,她不要!

“现在知道怕了,惹事的时候胆子不挺大的吗,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都安排好了。”被她喊醒,一肚子气床气,一边柔声训她一边拿起床边的烟,点一根晨起烟顺顺气。

“不会有人为难我吗?”依晴心里怕怕,最近一年作的太过,名声太火,基本到了人见人恨的地步了。知名度闹的还超高。

“谁敢啊”惊风心想,你也太小看你老公我了,你就算作出天大的事来,在A市打着我霍惊风夫人的旗帜,也是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的,除了我。

“为什么?”依晴想,你还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封上了?

“带你出去玩这一个月,就是为了让你避避风头,现在最敏感的时期己经过去了。而且,如今A市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媳妇了。”霍惊风的速度不比楚飞差,而且他的动作要比楚飞来得更直接更高调更不留后路。

“他们怎么知道?”依晴白痴的问。

“从我们蜜月第一天起,我就把我们每到一个地方的照片发给霍氏对外公关小组,他们会以最专业的手法向媒体宣布我们的婚迅,这一个月来,咱俩满世界的蜜月报导应该己经压过了你前一阵子的逃婚报导了。我这么高调的举动,所有人都明白是为了封住悠悠众口,识趣的人不会再提,犯不着因为一个己经落定的事实得罪霍,楚,陆三家。不识趣的人你也不用理她,如果惹的你实在心烦,就端出你霍家少奶奶的架子来压死他们,我在后面帮你撑着,不用怕。明白了?”霍惊风一边起身穿好睡衣准备冲凉,一边把大体的经过讲给依晴听。

“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我又要狗仗人势了,对吧。”依晴从新钻入被窝,既然己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要睡个回笼觉。

惊风笑听她的自嘲,洗澡去了,他没有睡回笼觉的福气,他还有事得忙.

依晴补眠结束后,走出卧室,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陆家豪。他正在跟霍惊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呢。

“哥,你怎么来了?”几步蹦到陆家豪身边,看到哥哥满面的笑容。

“我来接你这个麻烦精回家。”陆家豪看着比一个月前更前迷人更加妩媚的依晴,大叹女人真的离不开男人的滋润啊。霍惊风己经把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变成了风华绝代,不可方物的小女人了。

“依晴,一会先跟你哥回A市,准备一下。”霍惊风笑看着臃懒迷人的依晴,明天就是他们在A市的正式婚礼了。

“为什么?你不回去吗?”依晴心中有点不安了,怕的是A市别出了什么事不好的事,霍惊风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回去。

“傻瓜,你现在跟我回去,就等着记者围追堵截吧,再说了,我回去还有事,你也有很多事需要忙,怎么着,一天不跟着我都受不了啦?”宠溺的眼神,言语中也都是诘笑。

“切,才不是。我怕你逃婚而己!!!”依晴看着他一脸坏笑就讨厌,这人,一会不占她便宜都不行。

“放心吧,我不办那傻事,我得好好准备准备如何把我的小心肝娶回去。乖乖听你哥的话,这可是你在娘家最后的一天了。”

“我以前也没在娘家住过几天!”陆依晴不满的反驳,干嘛什么事都不跟她商量,只是交待她听话而己.都结婚了,还当她是小孩子!

惊风自己回了A市,果然,刚下高速就有大批记者等在那里,可惜只见男主角,不见女主角的芳踪。

依晴与家豪回到陆家,依依早己等在那里,坐在房中,听着依依的唠叨,大叹自己这一个月在A市居然又成了头号风云人物.

媒体的笔下依晴显然成了童话中公主般的人物。霍惊风己经把她打造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霍家长媳,并让所有看到了他对她的珍视与宠爱。

看着依依一脸羡慕的眼神,陆依晴心中飘飘然了。哈!我也有今天!逃家逃出了灰姑娘变王妃的现代版。不得不说,第三次的离家出走是最完美的一次,也是最成功的一次了.哈~哈~哈~哈~!!!

家豪坐在两个妹妹旁边,想着依晴明天马上就成了新嫁娘,心里觉得放下一块大石,看着依依,希望这个小妹妹别像依晴一样让人头痛心焦吧。

依依与依晴来到三楼依晴的房间,里面放满了各种箱袋,打开来看,都是自己在观看巴黎时装展与婚纱展时夸赞过的时装与礼服婚纱,心里暖暖的,没想到霍惊风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全都签了单并直接送到了国内.

拿出当时二人都曾大大夸奖过的一件婚纱穿在身上试效果,居然刚刚好!她哪里知道,那都是霍惊风加了价码让人加班加点按原样按依晴的身材制作出来的。

听着家豪说着明天的婚礼,依晴终于有了些小女儿的娇态,虽然这一个月来天天过着新嫁娘的生活,但正正式式举行婚礼,依然让依晴感觉兴奋与不安。

与依依共同躺在床上说着私房话。不知不觉两人慢慢睡去。家豪推门,看着两个妹妹满脸幸福的笑脸,心中暗想,霍惊风,一定要善待依晴啊,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全都握在你的手上。但愿你说的对,她现在这样挺好,够傻,够纯,够真,所以不需要长大,不需要成熟。

霍家一片大乱,是喜庆的乱法。霍家近三十年来没举办过任何喜庆的活动了。

惊风不在的一个月来,霍老大搬回了霍宅,霍夫人欣喜若狂,安心相夫教女。这一个月来,每天忙着陪丈夫张罗着霍惊风的婚礼,忙着接收各地运回来的各式家居用品,这些都是依晴曾经夸奖过的,霍惊风每次都是表面不动声色,趁依晴不注意马上签单并发回国内。一个月下来,花销的费用将近霍氏一年的总营业额。因为他曾对她说过:在我能国范围内,什么都会给你最好的。

霍夫人虽然有些心疼,但那钱不是自己赚的,是人家霍惊风这些年来自己凭能力得来的,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只希望小云的婚礼,他们父子二人不要太小气就好.当然,她的私房钱也足可以让小云拥有一个豪华的婚礼.

心酸的想着,自己当年的婚礼可没有这么大费周章啊,那个时候,霍老大的财富也完全可以让自己拥用一个豪华的婚礼,美好的回忆,但他没有,他肯本没拿那场婚礼当回事.

霍老大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他看到儿子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展芳菲的女儿,心里感慨良多.

虽然这些年来表面上对依晴不冷不热,有的时候甚至做些落井下石的小把戏气依晴,但那是打心眼里希望依晴能把霍惊风看做是她此生最亲最近最可以依靠的人.

霍老大从小就断了依晴的所有后路,他只让依晴依赖惊风,信任惊风,让依晴明白此生此世只有惊风会无条件的帮她支持她,老奸巨滑的他成功了,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比那没良心的坏丫头陷的更深.

小云这个月来是最忙碌的,她每天放学后都跟在一群设计师的身后一起研究新房的设计与装修,每样物品的摆放都浸着她的心血与精力.她用这种默默的付出表达着对新人的祝福.她一直很期望能得到哥哥的注意与关怀.

米琪母女是不安与嫉妒的,米琪妈妈每天都活在不安中,她怕依晴回来后会不待见她们母女二人,她怕依晴以霍家少奶奶的身份把她们母女驱逐出霍家,她们现在可真的是无后路无着落了.米琪的肚子己然显怀,不好在去学校,每天躲在霍家养胎,苏家一直未提迎娶一事,米琪只希望自己能一胎得男,这样就可以母凭子贵,进入苏家成为苏家的少奶奶了.也不用每天看着人来人往的忙着陆依晴的婚礼.本来孕妇的心理就很不安宁,再加上自己无人眷顾,而依晴的婚讯去如此大张旗鼓的张罗,霍家为了她如此不惜血本的砸着银子,看着每一样与结婚有关的物件,米琪都心如刀割,感叹着同人不同命,感叹着世上的不公平.

米亮己经回到大学继续深造,霍惊风在家的时候,米亮从来不敢现身于霍宅.这阵子霍惊风不在家,他来过几回,在学校里天天都可以听到同学们大谈霍陆两家的世纪婚礼,来到霍家又可以看到霍家不同于以往的忙碌气氛,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让人又爱又恨却永远吃不到嘴的陆依晴.

惊风满意的看着布置的结果,不错,依晴的房间己经大变样了,从以前童话般的国度变成了现在有异国风情的婚房。想着她看到这一切后,应该兴奋的一宿睡不着了吧。

小云站在哥哥面前,看着哥哥的笑容,大着胆子跟惊风开玩笑:“哥,这可是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跟着设计师一起忙碌的结果哦,有没有奖励啊?”

“有,等你嫁人的时候,哥包个大红包给你。”惊风现在心情极好。

“哥,祝你幸福!”小云体会着难得的与哥哥独处的温馨。

“谢谢。辛苦了。”看着小云,想着自己从来没关心过她,现在居然有种内疚的感觉。

“儿子,一会儿下来跟我杀两盘。”霍老大在门外喊,婚房布置成什么样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的宝贝儿子的喜恶。儿子高兴就好。管他这一个月砸了多少银子,当然这银子绝对没白砸,听媒体每天的报导就知道,这银子把霍家的面子又一次抬的高高的,无人能及,有几家娶媳妇能娶出他霍家这样的效果来,他很满意。

“好,一会儿就下去。”霍惊风叹气,本想今晚好好休息,看来得跟霍老大大战几回合了。

“小云,帮着看看哪里还要需要打理的,辛苦你了。”惊风交待小云,转身打算下楼去陪霍老大下棋。

走至楼梯处,电话响起。惊风低头一看,是楚飞。心想,他这个时候来电话干嘛?不甘心?还是要示好?接起电话。

“霍惊风,我在蓝星,过来一下吧。”电话传来楚飞懒散的声音。

“我明天可是新郎馆儿,哪有时间陪你这种失意人买醉啊。”霍惊风语气中全然没有同情弱者的善良。

“我是要还你一个人情。你不来拉倒,别后悔。哈哈!”楚飞显然己恢复了己往与霍惊风交淡时的轻松与自在。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有人欠我什么,你要是还我人情,我当然得去。等我。”霍惊风知道楚飞不是一个随意开玩笑的人。为了明天能顺利进行他的婚礼,惊风打算亲自前往。看他能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楚飞一人坐在‘蓝星’最豪华的包房,点了这里最贵的一瓶珍藏百年的红酒,他知道,今天晚上他非但不用买单,而且,从今以后,霍惊风会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霍惊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进了包房,他没必要强装同情,也没必要安慰楚飞这个曾经可耻的掠夺者.

笑看着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的楚飞,心下佩服,这人,都走到这份儿上了,还能做出一副悠哉的神情,行,你真能挺!(这种佩服及这种话在第二天,楚飞在他的婚礼现场上,心里也曾对他说过)

“楚兄,别来无恙啊。”坐到楚飞对面的沙发上,跷起二朗腿,幽雅的吸着雪茄烟。

“霍兄,我是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的。”楚飞说的轻松,好像当初的以命对峙跟本不曾发生过。

“哦,举手之劳,我的小新娘不喜欢见血。”霍惊风很明确的表明,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手软,是因为我心软,不想伤了陆依晴的心。

“嗯。有道理,相信你以后会跟她一样,不喜欢见血的。”楚飞轻啜了一口红酒,慢慢细品,有持无恐的样子,实在让霍惊风看不顺眼。

“什么意思?”霍惊风不打算跟他穷磨,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明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哪能耽搁在楚飞身上。

“霍惊风,我们一来一回,算是扯平,从今以后,两不相欠。”楚飞站起身来,自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扔在霍惊风身前的茶几上,满腹迫切的等着看霍惊风的表现。

霍惊风疑惑的看着楚飞的动作,拿起扔在茶几上的信封,慢慢打开,从里面抽出来几张相片。脑子刹那间急速充血。看来,楚飞这个人情,不是两不相欠,而是他霍惊风欠了他楚飞的了。

“哪儿来的?”扔下手中的照片,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太激动,必须马上冷静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此事,至于照片中的人,以后再处置不迟。

“花了我一千万。有人主动卖给我的,我看了后,觉得很值,算是送你们的独家结婚贺礼。你是不是要谢我。还有,我保证这东西到我手上后,没有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看过。”

“这人还真是笨,如果他直接卖给我,又岂止只有一千万那么少,十个一千万我也会买啊。哼!”惊风脑子急转,这东西到底是谁拍到的,而楚飞现在又想做些什么?

“聪明人办聪明事,笨人也只能办些笨事了。你我二人都不算笨,我就直说了,霍惊风,我无意与你为敌,依晴这小家伙,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不强求,如果看到这些,你不打算要她了,我不再乎接收过来,明天的婚礼,我当男主角,别难为她。当然,如果你不再乎,这件事,就此打住,照片与底片都在这里,至于源头在哪,你自己慢慢查,我此生永不提此事,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二人,还有那个源头,我保证没有其它人知道。”

楚飞郑重的对霍惊风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这么做一半是为了陆依晴,他知道这东西一旦暴光,陆依晴会得到什么样的骂名与遭遇。

当然,他也同样希望霍惊风能够看了这些东西后放弃陆依晴,楚飞不再乎,他不再乎依晴的以前到底有些什么不堪的旧事,他只要现在的依晴,因为依晴曾经很虚伪的对楚风说过:她爱楚飞,很爱很爱。而楚飞宁愿自己活在这句假话里,因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珍贵,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珍贵多长时间,但起码现在来说,他还是很珍视这个虚伪作做的坏丫头的。

“看来这个人情,我只能欠你了。同样代表依晴对你的大度表示感谢。霍楚两家将会世代交好,以前那种小小的磨擦与误会就让它过去吧。”霍惊风起身向楚飞伸出友谊之手,虽然这手伸的不太情愿,但楚飞这次救了依晴,也救了他。

楚飞无奈的笑了笑,同样不情愿的伸出了手。两手相握,一场干戈就此化为玉帛。

楚飞起身告辞,临走时问了霍惊风一句:

“霍惊风,你不是有洁辟吗?被别人用过的东西你当真不乎?如果你在乎,你现在这么委屈自己,只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她,不如将她让给我,我会善待她一辈子.”

“楚飞,也许你不相信,在你飞回国的第二天我才第一次碰了陆依晴,也是在那天才发现第一个摘花的人,居然不是我。而我还心甘情愿的带着她满世界的溜达,并且在爱尔兰领了一张最薄的结婚证。”霍惊风自嘲的边喝酒边回答着楚飞的话,他知道,这话一出口,楚飞自此一定会死了心。

“霍惊风,有你的!祝你和那臭丫头百年好合吧。明天我会亲临现场以示我楚飞大度的人品与楚家的大家风范的。”楚飞心中苦笑,看来霍惊风比自己想像的豁达多了。

“能告诉我你跟那个人是怎么交易的吗?”霍惊风现在强装冷静,心中早己乱成一锅粥.但这个罪魁祸首必须揪出来.

“帐号与电话号码写在信封的后面,电话是从巴林打过来的,我查过,这张电话卡只用了一次,打的也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就是我的号码,是在我收到了依晴的裸照后,他至电给我,用英文告诉我,他手上还有更多有料的照片与底片,并告知了我这个帐号,一千万打过去后,他很守信的把底片与其它照片寄给了我,然后这张电话卡就再也没用过。他是个男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壮年男子。”这是楚飞知道的一切。

送走楚飞,惊风自己坐在包房内,满脑子乱麻,喊来服务生,要来一桶冰。关上门后,把一涌冰与水从头淋到脚,让自己凉个痛快。也让自己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

楚飞这次的确帮了大忙,如果在楚飞得到这组照片后,直接交到报社,那自己与依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那陆依晴此生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楚飞居然没有这么做,这个人情欠大了,但欠的值,很值,楚飞虽然有时小人,但信用还是不错的,他相信,这事会埋在楚飞的心底,直到老死,因为他在楚飞的眼底看出那人对依晴的爱意,一种同样包容的爱意。

再次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依晴的睡姿,这本是没什么,他知道依晴向来有裸睡的习惯,可惜另几张图片上,陆依晴的身上都趴着个同样的男人,更有细节的照片,是陆依晴与那个男人的生殖器交合在一起的大照,而依晴还一脸无辜的闭着双眼浅笑着。这让霍惊风怎能不冲血,怎能不心痛,让他如何自持,如何自控。陆依晴,现在连证据都送到我手上了,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血液上涌的霍惊风,眼睛己经布满了红色血丝,心己被这张照片捅的千疮百孔。不知第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服务生送来第几桶冰了,不知自己身上己经浇了多少桶冷水了。拿起手中的照片,拎着新要来的一桶冰块,走到三楼自己的休息室,打开浴池的冷水管,把冰块倒入其中,将头扎在里面一分钟左右,再直起身子,手里拿着浴巾擦了擦,总算降了点温,脱掉身上的湿衣,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看着依晴的照片。半夜两点时分,霍惊风终于看出了些门道。

每张照片上的依晴都是闭着双眼,脸上痴笑着,嘴角甚至还不雅的流着口水。而依晴所处的环境是巴林小岛的海边小屋,他身上的男子正是那个己经被自己下令驱逐了的迪塞,不过听手下说,迪塞当时因为不服也不愿离开依晴,所以拼死相抗,被手下失手至死了。

可这张些照片是谁拍的?看依晴的样子没有反抗,但也决不是迎合。那种傻呆呆的样子,应该是被人下了药了。难怪在麦阿麦的酒店时,依晴是那种表现,也许这一切,她根本是一无所知,所以在酒店面对自己的怀疑才会那么激动,她自己在心灵上还是纯洁的,还是当自己是把一个完壁之身交给了她最爱的好哥哥。

霍惊风的心再次狠揪。想马上撕毁所有照片,烧掉所有底片。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冲动,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从这些东西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拿起照片,揪心的看着,细细的找着线索,他相信,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案。所以他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他要搞清楚他的依晴到底有没有背叛过他,他要搞清楚到底是准制造了这些肮脏的东西。

霍惊风细看了一刻钟后,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终于挺不住,拿起身边的薄被,盖在头上,失声痛哭。自他成人后,从没有如此失态过,可现在他受不了挺不住了,小依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眼泪都是心疼你而无法隐藏也隐忍不住的。

再次强迫自己冷静后,惊风确定了依晴的无辜。陆依晴应该是被人下了类的东西,不然表情不会如此呆滞。不然不会在自己的月经期还与人行房事。在照片内,床角处有依晴被剥下来的内裤,上面还有带着依晴经血的卫生棉。是个女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行房事,不管有多么饥渴。而依晴并无反抗,更加说明了她当时的无意识。心疼的看着照片内的依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与后,自己还要怀疑她。是啊,他的依晴怎么可能会那么不自爱。他当初怎么能怀疑她。

冷静下来的惊风心底己有决定,首先,这事不能让依晴知道,要瞒她一辈子,要让她活在酒店初夜的回忆里,现在霍惊风非常庆幸自己在酒店划伤手指滴出的染红了床单的血迹,起码这样,陆依晴的心是完整的,是美满的。

其次,这件事的始作涌者,霍惊风心里己经大抵有数。他一直让隐藏在韩一身边的手下监视着依晴的一举一动,而依晴受到这么大的屈辱,他居然没有告诉过自己,相反的送来几张依晴与迪塞礼节性相拥热吻的照片给自己,拍摄手法如出一辙。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些照片也是出自他手。这说明他亲眼目睹了依晴受辱的经过,这说明,他故意隐瞒这一块,这说明这个人必死无疑。冷笑数声,依晴,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辱,这些事情,我会让它深埋在巴林小岛,永远不会打扰到你。

霍惊风为人向来高瞻远瞩,也可以说是谨慎小心,凡给他办事的人,他都不曾亏待,但也都有把柄或弱点受制在他的手中,明天是他与依晴好日子,所以,他打算让那人多活一日。

迪塞,如果你真的己经不再这世上,是你的幸运。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为人,后悔来人间走了这一回。让你做了鬼见到我都会颤抖。

一宿没睡的霍惊风,第二天强打精神坐在椅上,任由几个人从上到下把自己收拾一新。一脸春风的出现在依晴的面前。

婚礼在霍家大宅前宽大的草坪上隆重的举行。先是一辆保时捷卡宴抵达霍宅门前,不过这只是他们的摄影车。时隔半分钟,正式车队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车队中全是顶级名车,有法拉利的、宾利、劳斯莱斯最新敞篷车、奔驰最顶级的slr、兰博基尼的,劳斯莱斯幻影纪念版……一水儿的顶极名车轰动着整个A市,将华贵浪漫、美仑美奂渲泄的淋漓尽致,引的万人流连。所有人们都在关注着这场霍陆两家的世纪婚礼

霍惊风满脸幸福的笑意抱起兴奋并同样幸福的依晴走进霍宅大门,暂时强逼自己放下心中的痛楚,他不想让陆依晴的一生有任何遗憾,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依晴的尊严与幸福。

婚礼现场,以白色为主基调,唯美而浪漫.

临时搭建的欧式建筑小厅,高高的穹顶,淡淡的烟雾,悠悠的灯光,给人一种非常神圣的感觉.

铁艺的背景给白色的真丝幔增加了贵族的气氛。

漂亮的花门,都是用纯洁的白玫瑰与绿色的橄榄枝扎成,白色和绿色寓意了爱情的纯洁,纯白色的地毯一铺到底,两侧是同样是绿色的草坪.

来宾的座椅用了紫色的沙曼蝴蝶结,增添了另一种浪漫。草坪上的婚礼,铁艺的路引,白色的地毯上撒满了各色的花瓣,两边是海一样的蓝色的幻照灯照出海的温柔与绚美,脚下一片片玫瑰花瓣散发着芳香,两旁的大海寓意着宽容,巨大的花束,排列在新人走向殿堂的必经之路。高贵典雅。

陆依晴身着巴黎最新款的时尚婚纱,佩戴着价值过千万的钻石饰品,简单而大气的装扮更显依晴的娇柔的身姿与美好的容颜.

幸福的挽着霍惊风的手臂,接受着各路来宾的祝福。今天的依晴是最美丽的也是最幸福的,她还不知道她拥有一个多么好的保护神,她拥有一个多么疼她的好丈夫。

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她才能真真正正的体会到霍惊风给她的海一样的包容,天一样的保护。与一生一世的无声承诺.

依晴的婚礼是隆重而轻松的。

婚礼的豪华程度己居A市几十年之首,来宾人数更是空前的热闹,所有A市的大小权贵及附近几个市的各色代表均来观礼。陆依晴小朋友被她的夫君安排在二楼休息,告诉她等宴会开始的时候再现身就行。

“依晴,现在先休息一会,等宴会开始需要你上场的时候我来接你。”霍惊风体贴的看着娇艳亮丽的依晴,今天的依晴很美,美的妖娆美的华丽,大气之中更见婉约。

身着婚纱的依晴在妹妹依依的陪伴下,坐在她以前的闺房现在的新房,与依依一起兴奋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变化。

“哥,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买回来的。你真好~”

依晴看着眼前的所有布置居然都是自己在蜜月期间留心看过的东东,没想到霍惊风如此细心关照。心里更是暖和,她这一个月来都是超兴奋加超幸福的。

“喜欢就好,我先下去了,你跟依依好好休息.依依,一会辛苦你了,还得帮你姐姐换礼服.叫声姐夫听听,一会给你包个大红包”霍惊风笑看姐妹俩的傻样,心想,真是一个妈生的.

若说累,现在最累的应该是霍惊风才对,昨天一宿的痛思,今早又开始忙着婚礼的事项,现在最想休息的人是他才对。

依依与依晴目送惊风出门,俩人一起来参观这异国风情十足的新房,依依吵着也要结婚,依晴一脸幸福心中感激着惊风的体贴与宠爱。两人并没有听话好好休息,而是嬉笑打闹在一起好不快活。

惊风独自下楼,碰到一楼大厅内的米琪,米琪正拉着苏珊的手哭求着什么,霍惊风不由皱眉,心中暗怪霍夫人,今天这场合怎么没把米琪先送走,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往霍宅花园走去。

“霍惊风,等一下!”苏珊大喊,她现在很头痛。

“有事?”霍惊风这是明知故问.

“你们家还要不要面子了,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让她出现在人前,起码暂时送走啊,让人打听起来,我们苏家的面子也不保。”

苏珊气的大叫,她今天本是来凑热闹的,现在看来,自己快成热闹了,这米琪也太能缠人了.这样的女人,打死也不能让她进苏家大门就对了.

“这好办,我不在乎在我的婚礼上,宣布苏公子的婚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要么一开始态度就坚决点儿直接拖着她去打胎,既然留到现在好歹得有个说法吧。”霍惊风一脸戏谑的看着苏珊.

米琪今天的确不该出现在霍宅,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她的出现无疑是给霍,苏两家添堵,削面子。但看米琪大着肚子的可怜相,跟依晴同样的花季青春,可惜自己没把握好,就走到了这一步,人见人厌,现在怀了孩子,以后的道路就更坚辛了。

“那是我弟的事,现在是我弟不肯娶,不是我们苏家不肯让她进门,搞搞清楚好不好,你快点把她弄走,一会宾客多了,她这么不依不饶的闹起来,咱们两家可都不好看。”苏珊己经被米琪缠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说米琪也不放她,就是一味的哭求苏珊,让苏远鹏来见她一面。可惜那无情的苏少爷现在对她早己不屑一顾了。

“姐,霍大哥,你们不要这么对我,不要这么对我,我真的只想见远鹏一面,真的就只想见见他。”米琪哭的可怜,孕妇都有焦虑症状,她现在这种情况,更胜一酬。

“米琪,你都要当妈了,也算是一个大人了,做人要成熟,别自己跌了自己的身价。让人家更看不起你,听我的话,现在回房,好好养胎。”霍惊风外面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无心在苏珊与米琪这多做纠缠。

“苏珊,怎么说也是你弟弟惹出来的祸,你理当受累,这事,别烦我了,我今天事儿太多,失陪。”不顾苏现的拉扯,霍惊风快步走出主宅。

客厅内,苏珊与米琪又是一番纠缠。

花园内,楚飞迎面走向霍惊风。

“怎么样,小野猫今天应该还能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婚宴上吃饭吧。”楚飞以为,就算霍惊风大度的不跟依晴计较这事,但依晴也躲不了一顿好打.他没想到,霍惊风打算把这事一压到底.

“小野锚现在就是一只小傻猫,什么也不会知道,什么也不曾发生,楚飞,我现在真怀疑你的好意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霍惊风觉得楚飞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让自己放弃陆依晴,可惜他太低估自己对陆依晴的感情了.

“五分真,五分假,本来打算让你一气之下休了她,我会以一个不计前嫌的未婚夫身份把她接收过来,让她一辈子都感激我,可惜,有人比我大方,我认输!你真那么大度?”楚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把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的全倒出来.这种心思,瞒不住霍惊风就对了.

“没什么大度不大度的,这事就此打住,以后谁也不要提起,就当从来没发生过。”霍惊风再次重申自己的意思,希望楚飞能识实物,知大体.不然,他不再乎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不惜把知道此事的人全部灭口.

“你还真是个情种啊。好,我再不提此事,不过你真会就此罢休?要不要我帮忙?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既然己经知道,当然是我帮忙比较稳妥,你说对吧。”楚飞相信霍惊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出于对依晴曾经的爱意,加上对这事的好奇有心帮忙。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灭了口?”霍惊风好笑的看着他,看来他们两个还是可以在一起继续他们的狐朋狗友生活的。

“怕,但我更不甘心,我没得到,你没得到,居然让一个青愣小子先摘了花。”楚飞酸酸的说着。

“好,明天我休息一天,后天马上动身,就你和我两个人,谁也不带,这事从此以后,除你我二人以外,再不会有活着的第三个知道,怎么样?”霍惊风心里,楚飞在某些时候还是可以相信的,还是有一定的仁意道德的,这点上,楚飞比他强.

“一言为定,我保证,我的嘴比死人的嘴还要紧。所以,不用想怎么把我灭口。哈哈”楚飞玩笑着表态,拍拍霍惊风,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霍惊风低笑一声,没想到,一个月前的生死对头,现在居然又成了唯一的生死搭挡,世事果然难料。

霍老大今天很忙,忙着跟各方人物应酬着,霍夫人俨然一个当家主母的大家风范,陪着各色夫人们谈天说地,议论着婚礼的大气与豪华,议论着霍惊风的干练与精明,独独大家闭口不谈新娘,谈也只是涉及些表面的东西,如新娘很漂亮很有福气一类的话,大家都禁忌着新娘以前的各种闹剧。这是霍惊风与霍老大都明示暗示过的禁忌.

张远山带着儿子来了,张杰面无表情的跟在爸爸身后,接受着人们的恭维,张远山是来再次示好的,也是带着张杰来请罪的,他己知道他的儿子前一阵子又捅了蒌子,还好霍惊风再次放了他一马。

“恭喜,霍先生。”

“客气,张省长亲临,真是宠幸之致。”

“哪里哪里,霍先生为国家,为人民,为出了不少的力啊,我当然应该代表广大人民前来祝贺”张远山说的很客套,却让外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一个省长级别的人物,出现在一方富贾的婚宴上,当然要有一个好的说辞了。

“张杰,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到地方了,又不好意思了,霍先生,你看,犬子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惭愧惭愧。”张远山笑谈,实在不愧为一只老狐狸。

“霍先生,祝你跟陆小姐百年好合,婚姻幸福。以前有得罪之处,都怪我年轻气盛,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希望得到二位的谅解。”张杰说的很谦卑,他已被老狐狸带成了一只标准的小狐狸了。

“好说,张省长,你这儿子前途无量啊,只怕日后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人才!”

如果说霍惊风此生看好过谁,那只有一个人,张杰。小小年纪,心机及深,并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练与沉稳,现在这种上,这种年纪与身份的年轻人,没几个能做到如张杰一样的能曲能伸了。

“谬赞了。”张远山己在家中教导过张杰,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既然现在势不如人,又何苦白白送了性命,如果你俩真对那陆依晴有心,那就等你长大后,可以与霍惊风公开对峙后,再把那女人抢回来不迟,到时候,她还不是任你玩弄,予取予求。张杰很听劝,他明白,现在自己是斗不过霍惊风的,而陆依晴的心里,好像也没有他这个人。他会等,他会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陆家豪今天十分兴奋,比霍惊风还要兴奋,新娘子是他的妹妹,而新郎显然是十分重视的,做为新娘的娘家一方,家豪大方的赠出旗下两座最为赢利,地势最好的商业大厦做为贺礼,霍惊风欣然接受,当场回敬一个码头.

两人的大手笔让所有宾客叹为观止,而新娘陆依晴更是受到大家的观注与腹绯,只是在霍惊风的强压下,谁也不敢开口议论,霍惊风己通过与人攀谈时,明确的表示:新娘还小,心态还不成熟,所以在婚宴上,不希望听到任何因新娘小时不懂事惹出来的闹剧与新人不喜欢听的言论。保护之意甚浓。

宴会终于开始

霍惊风亲自上楼,抱下他的爱妻依晴.

依晴一脸幸福的偎在惊风怀里,站在主台上,交换着信物。当霍惊风拿出送给依晴的婚戒时,全场沸腾。

这颗名为“玫瑰之吻”的梨形钻石色彩分布均匀,玫瑰形钻石因其清晰的浓粉色而大放光彩。钻石周围点缀着白钻。价值更是千万之巨.

来宾中的所有女宾,都是大家大派的夫人,小姐,少奶奶,经常光顾珠宝商行,经常留意珠宝杂志,大家都心知肚名这款戒指的价格高达数千万。顿时羡慕的,嫉妒的,惊奇的,感叹的声音四起。

霍夫人本是心痛的,偏巧今天霍老大心情极好,随口说了句:“这小子,真敢砸钱,飞凤啊,明儿我也砸,你看看有喜欢的吗,找到了告诉我,咱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送你。”霍夫人一听这话,所有的气愤瞬间烟消去散,心中是大大的艳阳天.

霍老大几时对她说过这么种话,结婚到现在从来就没送过她什么,钱倒是没少给,可惜那里面没有情份啊。今天听到这话,别说霍惊风为了这次婚礼奢侈的砸了近九位数的大手笔,现在就是再砸进去个九位数,霍夫人也没话说,第一,钱不是她赚的,第二,霍老大终于开窍了。

霍老大心里面主要是为了息事宁人,看出了霍夫人的不满,儿子这次砸钱也实在砸的不轻,从蜜月到婚礼,清一水的大手笔,自己一句甜言蜜语就能把霍夫人搞定,霍老大当然不惜让自己当把好丈夫,为了儿子,他觉得值,看着儿媳妇陆依晴,就想到了当年展芳菲,所以,依晴的婚礼在他心中也是对展芳菲的一种补偿,如果当年展芳菲嫁的人是他,他也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挥霍的。还好,儿子娶了陆依晴,了结了他的一桩心事。

依晴幸福的由霍惊风亲手为她戴上他们的婚戒,仔细端详着这枚玫瑰之吻,对于她来说,她并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价格,她只是觉得好漂亮,好幸福,幸福的不顾众人的眼光,当众送上香吻一个,下面一片口哨声,吹的最响的是楚飞。张杰看着主台上的依晴,今天的依晴更加眩目的美丽,让他更加的不甘心,他会长大,他会成功,他会掠夺,但他现在无法面料,一个人默默的转身离去。

共同放完烟火,切完蛋糕,依晴由惊风引领着见过了霍家的一众亲属,大家对依晴都是认识的,依晴也并不陌生,席间敬酒的都由霍惊风一人拦下。那面音乐己缓缓响起,等等着新娘与新郎的第一只舞开场,惊风带着依晴滑下舞场,主导着依晴跳着第一只华尔兹,其余众人纷纷进场。

累了一身汗的依晴实在不想再跳下去,这种舞她本来就不算太熟,拉着惊风离场休息,坐在椅上,看着大家翩翩起舞。

“臭丫头,今天幸福死了吧,要是嫁给我,保你比现在还风光,后悔不,现在还来得及。”楚飞开着玩笑走了过来,依晴看到马上寒风立起,紧紧握着霍惊风的胳膊。

“楚飞,别吓着她,她现在惧你。”霍惊风感觉到依晴的紧张,轻拍依晴肩膀示意她不用怕。

“切,还惧我?惧我还敢拿我当猴耍着玩儿?她现在惧的不应该是我,是我们家楚风才对。”

“怎么说话呢,你愿意当猴儿,我们家依晴还不愿意当耍猴的呢。是吧,依晴,又累又脏的。”

“楚风怎么了?没看到他呢。”依晴小心的问,刚才她留心过,但确实没看到楚风。

“那小子哪有我这么大度,看着你俩蜜月就呕个半死,天天气的吐血,喊着要是见了你,一定宰了你这个小骗子.你们俩一回来,又把婚礼闹的这么大,气的在家闭门思过呢,直说后悔当初帮了你,早知道你最后嫁给霍惊风,还不如不帮你逃,让你做他嫂子呢,其码能天天看到。”

“呸!楚风才不会这么说呢,楚风比你俩都大度,比你俩都强!”依晴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没底.

“哟,这话我还真得回去跟他说一声,看能不能留住我那傻弟弟的心,让他别出国受罪去。”

“他要出国?去哪?为什么受罪?”依晴一脸担心加不解的问着。

“他为情伤而出国,家里不同意,他居然说要去国外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不要家里一分钱的帮助,跟我爸正闹着呢,你说你是不是个害人精。”

“可我害着你了,也没害着他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啊,他在哪儿?”依晴心怀愧疚,想跟楚风谈谈看能不能把他留住,大不了自己转学,不让他看着自己添堵就是了。

“行了,你就消停点吧,楚风不是小孩儿,让他出去受受苦也好,省得以后跟你一样没出息。”霍惊风一手搂着依晴,一手点着她的小鼻子。

“我怎么没出息了?我这不是挺好吗,谁比我幸福,谁的老公比我老公帅!谁的老公比我老公更会心疼人,更会体贴人.让她站出来喊一声!还说我没出息,我多有出息啊。”依晴现在非常会拿捏住霍惊风的人心,知道他爱看自己撒娇,爱听自己表白.

霍惊风大笑,这臭丫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小嘴儿越来越甜了。

楚飞大吐,指着依晴说:“你脸越来越大了,我走了,你们成心气我呢。”拿起自己的酒杯真的就头也不回扎进人堆了。

“我有那么好吗?”霍惊风现在觉得自己为她做什么都值,就算她这话只是顺口一说,也值。

“有!”依晴在他怀里使了劲的撒着娇。

两人一片你浓我浓。

依晴的一众同学纷纷过来,依晴嫁的人太有份量,所以不指望着新人能过去陪他们,自己走过来敬酒,这当然也是为自己以后打下基础,

豪门二代大体分为两类人,一种是超级早熟型,小小年纪就知道为自己做打算,霍惊风,楚飞与展婷婷就是个中翘楚.一种是超级晚熟型,一直被家人保护着,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操心.只顾自己玩乐即可.依晴显然是第二种,依依,楚风也是,苏珊最典型.还有一种比较中雍,那种基本是最无能型,一般不会引人注意.

张雨然见了依晴实在不好意思,跟着同学打过招呼,也没多说,便在霍小云的代领下,一众人去其它地方玩乐.依晴想留雨然,又觉得两人现在仍有尴尬,也只好做罢.

“呵!小野猫,你动作倒是够快,说,是不是奉子结婚!怎么结到我前面去了!”苏珊大条的走过来打招呼。

“苏珊,你少在依晴面前说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啊,我们家依晴纯情着呢。”刚才跳舞的时候就看着苏珊一脸逃难相,霍惊风可以想像刚才苏珊有多狼狈。

“苏珊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们都订婚这么久了哦。”依晴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订婚的都没结婚呢,她这逃家的反倒把婚结到前面来了.

“我?没时候,我跟我未婚夫说了,如果婚礼级别达不到你们今天的级别,我拒嫁。”

“你还真够拜金,依晴,咱不跟她学啊。”霍惊风实在不喜欢陆依晴跟苏珊多接触,那女人太野.

“霍大公子,你可坑苦了我们了。”苏珊的律师未婚夫走了过来。

“哪里哪里,这得分人,跟苏珊这类人贴边的,的确有被我坑了的可能。”惊风笑看于嘉伟,一直纳闷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看上苏珊了.眼睛无意中扫到霍夫人的身影.

“苏珊,你今儿怎么跟米琪说的。”霍惊风一边问着苏珊,一边往霍夫人的方向看,米琪妈正一脸泪的跟霍夫人说着什么,霍夫人一脸紧张的把米琪妈往人少的地方拉着。

“没说什么啊。就是让她安心养胎。”苏珊一提这事头就疼,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米琪有小宝宝了?”依晴发现自己像个傻瓜,怎么什么事也不知道啊。

“没你的事,从这跟苏珊呆着,不许乱跑,我一会就回来。”霍惊风大步走向霍夫人的方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米琪出事了。

依晴一脸纳闷的看着霍惊风的背影,霍惊风的话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伤自尊的,她己经习惯,在事情紧张的时候霍惊风向来只会发命令,不会多解释,但米琪有宝宝了,他紧张个什么劲啊?难不成宝宝是他的?现在变成依晴一脸紧张了,紧张的问苏珊:

“苏珊姐,米琪什么时候怀的孕啊?孩子的爸爸是谁啊?”

“就是我订婚那天,哼,不知道怎么跟我弟搞在一起了,那天光顾着陪你疯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天我就一直看着我弟。”

苏珊郁闷极了,这米琪太不知轻重了,刚才还威胁如果见不到苏远鹏,今天就死给大家看,她也不想想,今天闹自杀,最丢人的是谁?还不是今天的东主霍家,苏家大不了就背个负心寡意的骂名,这在豪门望族来讲,家家都发生过,谁也不会太当回事,最后,还不是梦想飞上枝头的女方吃亏,丢了命也丢了脸面,何苦。

“哦……”依晴的小小心脏终于归位。

“那你们家什么时候把米琪娶过去啊?”依晴天真的问着白痴问题,她还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事事如人意.

“娶她?她事儿太多了,等等吧。”苏珊翻着白眼,看着霍惊风的背影,知道应该是米琪出事了,想着自己也得过去,要不然一会就会通知苏家夫妇过去的,苏家夫妇向来心慈面软,这种事情他们应付不来,转头对未婚夫说:

“你陪着小丫头说会话,我去去就来。”

依晴看着惊风与苏珊两个人如一阵风一般的都消失在眼前,也能感觉到一点不安,脸上出现了担忧之色。

“陆小姐,不用担心,小问题,你丈夫与我未婚妻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相信一会儿就能解决。”于律师安慰着今天的新娘,看着依晴一脸无知与担心的样子,这样的陆依晴实在招人怜爱。

其实于律师想说的是,霍惊风与苏珊两个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什么事在他们两个手上,都会很快解决.不留痕迹。能解决的解决,解决不了的会使之消失.虽然这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但他可以为了爱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麻木不仁.爱情啊,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啊!

“哦,是哦,能有什么事呢。”依晴觉得自己担心也是瞎担心,帮不上忙不说,反倒容易给霍惊风添乱,不如听话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

陆家豪这个时候过来了,刚才碰到一脸正色的霍惊风,霍惊风让他过来陪着依晴。家豪大叹,依晴今天是新嫁娘,怎么霍惊风还把她当成小孩儿一样保护着,这样依晴怎么长大,但想着妹妹今天的好心情,怕被一些七姑八婆的破坏掉,还是决定过来陪着妹妹。

家豪坐在依晴旁边与于大律师聊起天来,洛劲雷跟依依从舞场那边也往这面走来.

依晴与依依笑闹着,一点儿也没顾及到今天自己是新娘子,依依抬起依晴的小手,大叹戒指好漂亮,劲雷在一旁忙着表态,只要依依嫁给自己,会买一个比这个还漂亮的送给依依,依依同样一脸幸福。

三个大男人在旁边谈着实事,谈着男人才会关心的一些事情。中途依晴被于律师讲的案情吸引着,原来世界上有着这么多的不公道,这么多的伤心人,原来自己一直是如此幸福啊,这些事以前从未听说过,从没遇到过,应该是霍惊风刻意的保护吧,这激起了陆依晴的侠义之心,想着如果有天自己也能当个律师多好,为民除害,除暴安良.她现在忘了,她想除的暴,源头是她老公。还好她是个连高中文化都一般的学生.

霍惊风来到霍夫人与米琪妈交谈的地方,告诉霍夫人,今天宾客多,让霍夫人先回去陪着父亲一起待客,自己带着米琪妈进入霍宅偏厅.

听着米琪妈的哭诉。原来米琪在与苏珊谈崩后,先是回到房间大哭,哭的过于伤心,居然昏了过去,等米琪妈从花园忙完,回到霍宅看女儿的时候,才发现,叫醒女儿后,米琪一直在喊肚子痛,下体居然流出少量鲜血,米琪看着孩子有可能不保,自己进入苏家更无希望,喊着要自杀,哭着要去厨房拿刀了解自己.

吓的米琪妈马上去找霍夫人希望霍夫人能出面安抚女儿并去向苏家人再次讨说法.却忘了帮女儿叫医生或把女儿送往医院,

霍夫人两相为难,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好让这样的米琪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喊来苏家夫妇谈判啊,怎么着都是丢人,但今天这人,霍家丢不起,她也丢不起。先是安抚米琪妈,后是厉声训斥着米琪母女的不懂事,刚好这个时候霍惊风赶到,霍夫人得以脱身,她不是不心疼米琪,可是今天这日子,如果把这事捅大,霍老大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难免会归罪于自己,刚刚得了丈夫关爱的霍夫人,当然把丈夫与霍家摆在第一位。

霍惊风跟着米琪妈进入米琪的房间,米琪见来人了,哭着喊着要见苏远鹏,如果看不到苏远鹏,马上自杀,让所有人都不得好.脸上绝望之色甚浓.

看着床上的确有血,但不多,这种时候,人命最大,也不好顾及脸面不脸面的,嘴上安抚着米琪:“不用怕,孩子应该没事,你把心放下来,别在胡思乱想,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这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你想进苏家门就更没希望,听我的话,机率还大点。要是再要死要活的,不外是白搭了命,还背着个勾引苏公子妄想嫁入豪门不成反丢命的笑名,让人家一辈子笑话你妈笑话你哥,懂吗?”霍惊风现在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事情闹大,他不想让依晴的婚礼之日有任何事非,也不想让霍家的面子蒙羞.

苏珊随后赶到,看这霍惊风抱起米琪,床下有血,忙问一旁的米琪妈,米琪妈激动的大声哭诉着苏家的不仁。

“苏珊,你看好米琪妈妈,别让她闹事,我把米琪送到医院去,你们两个也跟着来,有什么话,外面说去。”

霍惊风没从正门出去,而是从霍宅偏门偷偷带人出去,叫来司机马上送往医院。

到了医院,二话不说,让苏珊安顿米琪住院,把米琪妈叫到一边警告:

“这种时候这种事就不该发生,你要是个明事理懂事非的人,就该看好女儿,她若把事闹大,你们非但讨不到半点好处,连霍家都不可能再容你们。现在安心静养,等着孩子顺利出生,才是唯一的路,闹来闹去,你们想闹谁?想闹出什么结果?好好惦量自己的份量,把脸撕开来,谁会怕?谁又肯让你们这种不分轻重没个眉眼高低的人的进自己家的门。米琪还小,你身为她的母亲更应该好好引导她,而不是跟着她瞎胡闹。她若死了,不外就是你死了个女儿,对霍苏两家顶大就是再上一次报纸头条,苏远鹏以后依然有大把美女拼了命的抢,霍家更不在乎。孩子若没了,你们从此再无酬码,苏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别把自己女儿作贱的太轻,这孩子本就不该出生,既然己打算拿孩子当酬码,就应该对这个酬码敬业点,当一个好妈妈。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思量着来,从现在起,米琪生死随意,要是再敢给我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来,霍家不会再容你们任何一个人。”霍惊风无情的给米琪妈指出一条息事宁人的路。米琪妈现在根本没有退路。

一路开车回霍家,连苏珊都没等。他们苏家在这件事上,处理的太不够力度,要么把人接走,要么一开始就应该把话说死,即使生出个龙子凤孙,也不会让米琪进门,何苦惹的米琪现在天天患得患失。

豪门这种东西,实在是个极端,天堂或地狱.绝没有任何中庸之道.他会让陆依晴一生置于天堂.但他现在可以肯定,米琪如果不进苏家门,此生还有幸福可言,进了苏家的门,那就是一生在地狱里仰望天堂的可怜人了.

从偏门进去,重新回到花园,看着依晴众星捧月般的被一堆名媛贵女围在中间,依晴脸上全是笑意,应该应付得不错,可见这些人对自己的明示或警告也都上了心,并没有说出任何让依晴尴尬或不快的话。

霍夫人见他回来,找了个机会,向他走来,问问事情经过,霍惊风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告诉霍夫人米琪己送入医院,并无大碍,霍夫人总算放下心来。

“哥,米琪怎么了?”小云也忙着过来打听。

“没事了,就是身体不舒服,你去玩吧,这两天辛苦了。”霍惊风打发着妹妹,自己朝依晴那面走去。

无奈被一群前来歌功颂德的人围住,只得一一应付,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他不打算得罪任何人。

一场婚宴,顺利的进行,圆满的收尾,陆依晴终于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了!!!应该说是嫁进来了!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霍惊风再次表现出君子之风,让依晴再次领略了爱的真啼.

依晴的婚前生活,真真正正的结束了.从现在起,她将迎接她的婚后生活,真正的人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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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开始

一切终于风平浪静,其码大家暂时得到了平静。依晴重新回到学校,继续她的学业,现在的她真的可以杀下心来好好学习了,每天上学的时候努力做一个好学生,放学在家的时候,努力享受丈夫的爱。霍惊风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工作起来更加顺风顺水,事业上节节高升。回到家中扮演的好丈夫也是相当的成功,让依晴天天大叹结婚真好,婚后的霍惊风脾气上确实比婚前的他好多了。他现在正在学习如何尊重依晴,如何给依晴更大的自由。当然,完全的自由,在他这里根本不存在。霍老大并未食言在与霍夫人结婚纪念日之时送个超大号的钻戒给她。霍夫人喜笑颜开,她倒不是在乎一个戒指,让她开心的是丈夫终于肯为她花些心思了。霍老大更是乐得花钱买个家宅平安。看着霍夫人每天笑脸迎人,心中不由感叹,女人啊,其实是最贪心也最不贪心的矛盾体,她们要的不外乎就是一颗心。为了颗心她可以放弃一切。但让一个男人真正的把心交出来,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飞最近很心烦,心烦张雨然的问题,在他来看娶张雨然根本不可能,那女孩太极致,太极端,太痴情也太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他不喜欢压力.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与各方名门女媛交往,他要在这些女人中挑一个成熟的,有思想的,他要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独立的女人,这样他才能更安心更放心的过他花心男人的大好日子,他没有霍惊风的魄力,当真为了一个陆依晴放弃了千千万万的美女名媛,起码表面上看来,是放弃了。但能让他楚飞做出如此牺牲的女人,还没出生。楚风在依晴结婚后的一个星期,终于办妥了所有出国手续,当真没有要家里的任何帮助,只拿了自己平日里的积蓄,虽然那数字也不是小数,但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名门小少爷来说,那实在不值一提。从此过着自给自足的留学生活。在国外的生活,虽然过的相对清苦,但也让楚风大长见识,让楚风迅速成长。心中陆依晴的影子慢慢减少,他现在明白,有些事情无法强求,有些爱情终究无法圆满,只能忘记.只要自己曾付出并不曾伤害对方,那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甜美的回忆.心结渐渐打开,在网上与依晴联系过几回,发现依晴对他还是一如继往的关心与热情,明白当初的爱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两人现在能成为好朋友也实在一个最好的结局。国外的生活,让楚飞更加明白了,国内的养尊处优对自己的成长并无好处,所以无论楚父楚母如何劝解,都死了心的在国外过起了真正的普通人的生活,自给自足,活的踏实。楚家夫妇终于回到了平和的生活,前一阵子家里闹的乌烟瘴气,现在大儿子收了心,恢复了花花公子的常态,楚父开始为楚飞的婚事着起急来,楚飞也老大不小了,可是与楚家相配的名媛却没有几个,只好自觉委屈的帮楚飞挑了几个相对可以的名门之后,可惜楚飞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小儿子楚风虽然死也不肯回国,但在几次的通话过程中,楚家夫妇心慰的发现,楚风长大了,与父母说话礼貌了许多,也知道说些体贴关怀的话了,楚父早己放下当初与儿子的别扭,主动要打款支援楚风,想让他在国外的生活更加优越些,可惜都被楚风一一婉转的回绝,楚父心中不由得佩服起小儿子的骨气与志向。楚母心中也甚感心慰,但仍然不放心儿子一人远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有的时候独自垂泪,不让丈夫与楚飞看到。张杰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他被父亲安排到英国学习,在学校里屡获奖学金,在这里,他可以不靠父亲的光环,只靠自己的能力,他依然光彩夺目,他依然是同龄孩子中最有能力,也最有心机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学生,他都一一交好,并让每个人都与自己甚为交心,他在体会把别人玩弄与股掌间的快乐。张杰心中的爱并未减少,他依然在惦念着依晴,他忘不了依晴的一颦一笑,他忘不了与依晴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当然那些快乐只在他自己的心中,陆依晴并不知道,他从暗恋,到开口表白,到与霍惊风楚飞争抢,虽然他最后输了,但他不服气,他只是不够成熟没有成功的光环围绕罢了,他会等,他知道有一天他一定会成功。在自己因思念而四处旅游散心的过程中,他发现一个秘密,不禁佩服霍惊风,看来,那男人是打算一辈子把陆依晴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了。看来他此生与陆依晴结成正式夫妻的机率不大,除非霍惊风死,不然,陆依晴穷其一生,也只能为霍惊风一人的妻。张杰心冷了下来。难道他的爱情注定无望?难道他的爱情只能噬血。张远山的虽着年纪的曾长,官位也不可能再升,他现在己学会如何稳中取胜,己学会在有限的时间里给自己以最安全的方式争取最大的利益,他己全心全力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青春年少时期的为国家为政府为人民付出一切热情的那一套对他来说,己是嗤之以鼻的谬论了。苏珊终于结婚了,婚礼很盛大,虽然不及依晴的婚礼,但也可以看到新郎对她的重视性与珍视的心。苏珊其实很幸福。婚前的自由是所有名门淑女中少有的。现在依然找到自己的归宿,幸福的归宿。一个一向邪媚的女人,嫁了一个无敌正直的帅哥大律师,这也算是一段爱情佳话吧。喜宴上,苏珊曾拉着依晴的小手叹息到,A市最能作的两个女人都嫁人了,看来,A市的头版头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空白了。依晴当然不肯诚认自己是作女一类,把自怨自叹的苏珊扔在一边,去找于大律师听故事去了,空留苏珊一人感叹,如果陆依晴肯跟他换老公实在是一个好主意,她从来不喜欢听丈夫的那些官司那些案子,但陆依晴好像格外的感兴趣.相反她喜欢霍惊风的生活方式,而霍惊风却对她不屑一顾.苏珊大叹,人生啊,无常啊!霍小云每天的心像长了草一样,她要离开,她不想再这里呆下去了,只是霍夫人一直不肯放行。她要去找楚风,她相信经过这些事非以后,楚风与她都己经成长,都可以放弃以前,面对新的未来,她要给自己的机会,她要重新再来。每天去找霍夫人求,得不到答案,就拜托依晴跟霍惊风去求,依晴有心帮忙,可惜她的丈夫霍惊风无意趟这混水,自己不管也就罢了,还勒令依晴少管这事。小云的事情向来由霍夫人一手包办,他没必要在这事上与霍夫人发生分歧。可怜的小云身在霍家心己远飞。张雨然要疯了,早己无心学习,每天苦等苦盼楚飞,可惜楚飞己经太久不见她,不给她任何机会。楚飞是一片好心,想让这可怜的女孩儿从此解脱,可雨然想不开看不透。张父张母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以为是学业累的。哪知女儿的一颗心现在全然泡在苦水中。每天以泪洗面,夜夜断肠。楚飞是雨然的初恋,又是这女孩的第一个男人,这样的身分,在任何一个女人心中都是特别的。一断无果的爱情,不知张雨然还能坚持多久,还能走多久。米琪早产生下一个儿子,原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嫁入苏家。哪知儿子满月之时传来一个让米琪再度绝望的消息。苏远鹏定婚了。定婚对象居然是她的同学---宋玉宁。一刹那,米琪有如天塌地陷,灭顶袭来。抱着儿子,偎着母亲,米琪心碎,碎了一地,此生再也无法有一颗完整的心,她完了,她的一生全完了。米琪妈一面心痛女儿,一面怪罪女儿,只可惜现在苏家无情无义,霍家不肯出面周旋,表姐现在对自己母女俩己不向往常一样疼惜,阴影笼照着这可怜可悲的祖孙三人。米亮己经大二,正为自己的前程奋斗,顾不上每天以泪洗面的母亲与妹妹,除了要钱外,从不曾理睬自己的至亲之人,在A市的生活,在看到了上流的生活后,米亮变得越发自私越发虚荣。越发的不择手段.陆家豪终于可以轻松控制所有的产业了。并正在品尝着爱情的味道,对方是在苏珊的婚礼上结实的,一个叫辛蕊的女律师,是于大律师的学妹。干练而独立,美丽而大方,这让不怎么解风情的家豪很是轻松,他身边的妹妹己经够让他头痛了,他需要一个能让他轻松能让他没有负担的伴侣,两人正在试探期,家豪虽对结婚一事并不着急,但也绝不反对这样一个成熟而果断的女人陪伴自己一生。如果说最不安稳的人,现在最热闹的家庭,就应该属洛家了。洛家夫妇的感情并不像外人所见的那样坚不可催,洛爸爸的重遇故知,让洛妈妈天天诚惶诚恐,无法安然.加上更年期的症状,让洛家的气氛十分紧张.而依依也许到了真正的叛逆期,现在的依依己经不似以前那么乖巧,相比之下,比依晴更为让人头痛。依晴再能作,还有个人让她怕让她忌惮,让她不敢太过于胡作非为。而从小娇生惯养的依依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依依的形为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一向胆小的依依不再胆小,每天放学不愿回家,与同学天天留连街巷之中,洛爸爸的训斥她不屑一顾,洛妈妈的眼泪只能让她保证一时,但过不了多久还是该干嘛干嘛。洛劲雷的掏心的苦劝与痛心的责骂都不曾让依依有任何改变,洛家现在每天在战火与眼泪中洗礼。身心疲惫的劲雷经常拉着好友霍惊风一起买醉,一起大叹女人实在是最麻烦的动物,不管多大年纪,都麻烦得紧.展震南回来了,与姐姐一起重新开创了新的展氏,他要重振展氏当年的雄风,不管成功与否,他要给父辈一个交等,给自己一个心安。震南一心拼在事业上,小小的新展氏慢慢的大放异彩。开业当天,各方旧友纷纷上前道贺,霍惊风更是送上大礼以示当年自己绝情的歉意.陆家豪的贺礼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人虽然没亲自前往,但礼送的相当巨大.每个人都以为展陆两家从此为敌,哪知陆家豪大方回赠了展家老宅与展家当年发家的一处最原始的产业.他己放下当年的仇恨.展震南当场至电给家豪,一声表弟,让两个人坦然面对过往的种种.都经过了太多风雨,都尝过了生离死别,都明白了人生太多无常,珍惜眼前才是正路.希望展陆两家能真正的从此交好再无过节吧.展婷婷的心是最苦的,苦等了这么多年,虽然知道是无果之爱,可她实在不想收回也不知该如何收回自己的一厢情愿。看着苏珊等好友个个嫁做他人妇,自己的年纪也不容自己再挑再选,一时之间起了恨嫁之心,无奈能入得了婷婷眼的男人实在不多了,展婷婷的感情之路实在坎坷,她也是女人,她也想幸福,但能给她幸福的人在哪?能让她幸福的人现在只有一个,女人的痴心当真可怕,她的痴心不比张雨然少。不管是欢乐还是痛苦,是幸福还是绝望,日子不曾停歇,转眼农历新年己到,欢天喜地的日子里各家过着各家的日子。新的一年新的气向,希望所有人在来年都能心想事成!事事总无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数.不管是好是坏,大家都还得走下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而真正能梦想成真的又有几人?

新年祭祖的收获(上)

年三十的早上,陆依晴抱着米琪的儿子,对米琪与米琪妈,她虽然很不喜欢,但对于这个小小婴儿,她还是全心全意的疼爱的。那可怜的小孩得不到母亲的爱,得不到外婆的爱,他原本就是一个酬码,现在这个酬码似乎发挥不了他本身的意义了,因为苏家的不再乎。现在她们共同的同学宋玉宁应该在苏家欢度佳节吧,人家才是苏远鹏正式定了婚的未婚妻嘛。可怜的米琪,可悲的圈子,不管有没有爱,只有酬码婚姻,亲生儿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光环,一个豪门千金的光环。依晴感觉到恶心。更加让她恶心的是宋玉宁及整个宋,苏两家的态度,在明明知道了米琪己生下苏远鹏的私生子后居然还一味的指责米琪为不要脸的狐狸精,而不去深究这件事的始做涌者,同样不要脸,也不负责任的苏远鹏。宋家也没有丝毫担心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不妥之处。依晴同情米琪,鄙视苏远鹏,可怜宋玉宁,更加看不起为了自己利益而拿子女幸福做交换的宋家与苏家的双方家长。笨手笨脚的帮米琪的宝宝换上新衣,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帮这小家伙换,他的妈妈与外婆是没有心思管他顾他的。“哥~~,好可爱哦!”依晴看着换上新衣的小宝宝,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身子小小的头。米琪这当妈的实在不怎么样,大过年的也不想着给宝宝置新衣,还好有她这个表舅妈。“等你长大了,咱也生一个比这可爱的。”霍惊风看着依晴母性大发,心中感慨良多。把一个小孩从小养到大并不容易,而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来到这残酷的世界只是受罪罢了。眼前这孩子虽然可爱,可惜前景堪忧。得不到父系家族的认可,得不到母亲一方的疼爱。这孩子的未来实在不容乐观,搞不好长大也是个问题少年,若想成功,付出的也要比别人多的多。“我现在就不小了,为什么我的肚子老是这么平啊?”陆依晴一如继往的脸大不害燥。“你羞不羞啊,你才多大,就想当妈。等着吧,等你二十以后再考虑。”霍惊风心里比依晴急着要孩子,可是顾念着依晴的年岁小,怕她经受不了怀孕的辛苦与生产的痛苦,更不想让她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过起为人母的辛苦生活,一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那她的心就永远不可能再轻松了,一个孩子会占满一个女人的大半颗心。霍惊风暂时舍不得让依晴心太累,她还小,只看到好的一面,看不到需要负责的一面。“有什么好羞的,又不是跟别人生,不是跟你生吗?名正言顺,你这人真奇怪!”依晴一时理解不了他的苦心。只当他是不喜欢孩子罢了,心中不满,她就是想要一个小BABY,一个她与霍惊风的小BABY。无奈现在霍惊风帮她避孕避的太成功。“行了,小姑奶奶,大过年的,我懂事,不跟你拌嘴,要不得拌一年。你快点准备,我先下去了。”抱起米琪的宝宝,穿戴整齐的霍惊风下楼去了,一会儿得回乡祭祖,这孩子得交还给米琪去。“知道了!”依晴无聊的应着,每天过年都得驱车数十里回到霍老大的老家去祭祖。年年都跟着去瞎混,今年自己是主角,知道自己的身份变了,现在自己在霍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头号人物了,嘿嘿。不过这差事也不是好干的,每年都跟着去,虽然只是跟小云远远在一边看着,但依然能感觉到整个仪式过程的枯燥与无聊,以及所谓亲戚间的勾心斗角---霍老大与霍老大的堂弟。受不了寂寞的依晴,每年都嚷着要霍惊风带她提前先回来,搞得霍老大每次都拿眼瞪她,今天自己身份不同了,应该不能再做那种不懂事的举动了吧。可想着长达半个月之久的枯燥生活,依晴忽然羡慕起小云,她早晚会嫁出霍家,就不用受这罪了。换了身比较适合出行的衣服,昨晚霍惊风己经帮她把这半个月要穿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并让司机先行运走了,霍惊风很体贴,依晴很满意。回头到了一眼自己的大床,心中苦闷,人家过年,都是享受,在霍家过年,就是受罪!走到楼下,霍老大与霍夫人己准备好,霍小云还没有下楼,依晴心想,还好不是自己最慢,要不然霍老大又要瞪眼睛了。看着霍老大与霍夫人穿着与年年如一日的相同装束。霍老大是绝对返古的长袍马褂,霍夫人一身合体旗袍加皮草小披风,依晴觉得自己像回到旧上海。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跟着去的时候,看到霍老大这一身,曾经笑倒在霍惊风的怀里,搞得霍老大混身不自在,大过年的黑着脸头吹胡子瞪眼睛,要不是霍惊风偷偷掐了依睛可怜的小屁股一下,她还停不下来呢。“爸,妈,你们今年的打扮好配哦。”陆依晴知道这么说霍夫人一定会高兴。这女人的心中把丈夫放的太重了。“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个裁缝手艺不错,专门挑的一样的料子让她给你爸和我制的衣服。”霍夫人再次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依晴啊,你怎么这身打扮,你今年的身份不同了,没人帮你置办新妇该穿的衣服吗?”霍老大看着一身便装的依晴不满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展芳菲当年身着旗袍可是艳冠四方的,他实在想在儿媳妇身上找到一些当年芳菲的影子。“哦,爸,她也没少谁备,只是在路上穿着多有不便,她好动,所以都放在箱子里了,到了地方,自然会换。”霍惊风出来打圆场,这臭丫头,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照样不听话。“嗯,那就好,她今年是新媳妇入门的第一年,别坏了霍家的脸面与规矩。”霍老大点了点头,不奈烦的问霍夫人,小云还在磨什么。说这话时小云己经下了楼来,手拎着自己的小小行李,一家五口出了家门。临出门时,霍夫人再三叮嘱米琪妈,一定要照顾好米琪,大过年的不要去触别人家的霉头,她实在不放心这表妹母女,怕她们去苏家闹事。可这娘俩也实在可怜,生了个儿子出来,还是进不得苏家大门,这就是命,这就是身份,这就是身价啊,麻烦变凤凰实在是童话成份居多的。三辆高档轿车行驶在高速路上,第一辆坐着霍老大与霍夫人。第二辆坐着霍惊风与陆依晴。第三辆坐着霍家大小姐霍小云。缓缓向霍老大的老家驶去。霍老大与霍夫人一路无语,各想心事,霍老大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光阴,从一个外地愣头青打拼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惜生命中总有不圆满的地方,身边人永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曾经,他带着展芳菲也去过那个地方,那个让展芳菲开心了很久的地方。心里默默祝愿儿子能一生一世真正的幸福才好。霍夫人低着头,看着带在手上的钻戒,多少年来,霍老大从没如此体贴的送过她任何定情物,这个戒指是不是说明自己这一生一世没有白白付出,终于要有所回报了呢。陆依晴偎在霍惊风的怀里,没有形像的半躺着跟霍惊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聊到她喜欢的地方,就高兴的抱着霍惊风的脖子亲一口,聊到她不高兴的地方,又噘着小嘴往霍惊风的身上一通花拳绣腿。现在的霍惊风对她越来越有耐心了,很少板着脸训她,更己多时不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大多时候是宠爱与疼惜。霍惊风看着怀中的依晴,他想的比她要多的多,她在想依晴的未来,今年就要高考了,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从此安心为人妇。还是放她自由几年,让她的人生再多些颜色。依晴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在高兴的时候幸福的时候从来不想离开眼前的人,也从来不想以后的事。小云只身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完全没有一丝过年的愉悦,她在想远方的楚风。她想离开,却无法离开,霍夫人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知心的女儿,米琪母女越来越不让妈妈省心。有心劝妈妈把她们娘几个安置在外,霍家每个月赠予钱财,就足够让她们安然渡日,无奈她那个姨妈死活不走。小云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住在霍宅,就永远跟上流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虽然身份尴尬,却会得到很多人的另眼相待,而搬出霍宅,除了钱财上面还如以往外,地位却大不如前。人心果然不足,这样的牢笼自己想逃逃不出,却还有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小云心下决定,这次祭祖后,去找那个二十年没说过多少话的父亲谈,她要离开,她要去找她的幸福!车行数小时后,终于到了霍老大的老家,一个乡土气息十分淳朴的小县城。这是霍家真正的老宅,一个座落在这个小城中的超大院落,因为家中人丁兴旺,又出了几个能干而有钱的子孙,在这小城里,地位非常之显赫。早已有人等在门口,迎接远归的游子。客套过后,女人们都被当地的女眷们拉着去内院大话家常,男人们则坐在正厅里大谈国事家事天下事。霍老大并不是这里的主角,霍惊风也不是。霍家还有一个真正的主角,霍老大的堂弟霍君尧,此人实在了不得,当年霍老大走出家乡来到A市,走的是黑道一途,最后真正做大事业也是因为娶了当时的首席黑道大小姐于飞凤。而这个小表弟只身闯入美国唐人街,靠着自己的能力与魄力,如今在唐人街己经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每年只在祭祖时才会分身回国,其它时候都在唐人街打拼。霍老大对这个表弟并不赞赏,这个表弟阴狠有余,义气不足。听说在唐人街不顾与朋友多年的交情,己经并吞掉不少老字号,使得很多在唐人街混了很久并有头有脸的人,不得不回到祖国,无法容身在那弹丸之地。霍惊风对这个小堂叔向来不感冒,知道这人笑面虎一个,从来不与之发生任何冲突,他向来自保能力超强。不过他一直在纳闷,霍家的风水好像偏运较旺,真正出头的几个霍家后代都是靠黑道起家。霍君尧对这个家乡并无太深厚的感情,但他的老母亲至今还住在家族里,所以他每年过年不得不回来,有心接老母去美国,只是母亲不肯前往,一门心思要死守着己故的父亲,而他在美国的娇妻,身体又不太好,老是一副病西施的样子,所以他也并不强求,每年都会拿出大笔金钱赠送族内,只求他们高看母亲,善待母亲。他对这个家族可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冷眼看着表哥一家父慈子孝,自己己是不惑之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无奈爱妻体弱,又不想借其它女人的肚子生下自己的孩子,只能强压住自己的心愿,此生有妻便足矣,再无其它强求与奢望。对眼前的场面实在提不起兴趣,而自己现在在这个族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又不好现在告辞,只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听着族里的长辈大谈狗屁不通的时事。唉,长叹一声,一个多么英勇的男人,面对家中索事,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忽然“唉哟”一声,捂着肚子以可能吃坏了肚子之名尿遁了。霍氏的族长己是花甲之年,但声音仍然如钟鼎之洪。霍老大与家中同辈的兄弟坐在下首,陪着谈事论点,霍惊风早己神游,只是因为霍老大一直盯着自己,要不然也早就找个借口走人了,其它家族男丁有的神色庄重的跟老人一起议论,有的如霍惊风一样神游,这就是陆依晴口中无聊的年祭前奏。女人们在后院大话家常,今年的新媳妇陆依晴成了热点人物,大家对她并不陌生,从小就跟在霍惊风后面的小尾巴,如今婷婷玉立,也己成为霍家真正的一份子了。依晴对这样的场景早己熟悉,事实上她哪年来这,都是典型的话题人物。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家一起议论她的身份,现在是名太正,言太顺,大家一起嫉妒起她的身份。在这群女人眼里,依晴就是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了。往年还有几个同自己年纪相当的小姐妹跟着一起玩闹,今年自己身份变了,不能混在小丫头堆里了,那群死丫头不带她玩了,因为跟她在一起太局束,谁让她有一个人见人怕的好老公呢。跟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一群乱七八糟的妯娌们又实在没有共同语言,而且一会所有霍家媳妇还要在一起准备年祭的用品,那活很累,而且担风险,陆依晴不打算在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事,所以找到霍夫人说自己有点反胃,身上没劲。这话被其它长辈听到,以为她是怀孕了,忙着让她回房休息,依晴得令,马上走人。反胃与身上没劲是听小云说的,小云说米琪怀孕那会就这样,陆依晴顺利逃脱。走在霍家老宅的这些房屋之间,依晴感觉不到丝毫现代的感觉,占地近百亩,依照某个没眼光的老人家,修建成了老市北京平的院落,当然建房用款都是些远在他乡发达后的霍家子孙捐的钱,相信她的公公霍老大也没少捐吧。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跟小云住在同一间房,今年安排在霍惊风的房间,依晴不急着回房休息,事实上,她在车里己经睡够了,跟霍惊风闹了一阵,就躺在他腿上睡了,一直睡到地方,才被霍惊风叫醒。信步沿着脚下的小路慢慢走到一个后院最偏的小偏院,现在男人们都在前厅胡侃,女人们都在后院主厅话家常,这里的冬天很冷,冷的依晴直打冷颤。依晴每年跟霍老大回到老家,都会来这个小偏院,因为这里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小兔子,鸡鸭鹅,还有小猫小狗,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也算比较有生气了。这是给老家的孩子们养宠物的地方,过年这几天,孩子们是没空来这玩的,只有每天早上专人过来喂一次食儿,就再没人管这些小可爱了。人类在过年,它们却要受冷落,真不公平。走进小院,有人在,依晴转身想跑,自己逃避劳动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跑什么啊?你这破孩子,见了我也不知道问声好。堂哥家的家教都是装出来的吗?”霍君尧对陆依晴还有点印像的,以前的跟在他侄子身边的小丫头,现在是他侄媳妇了。“咦,堂叔也在啊,我来的忙,没给小猫带吃的,刚想回去取。”依晴认识这个人,唯一敢跟她公公霍老大置气的头号人物,听说这人不怎么样,挺坏的,要小心。“刚嫁进来就偷懒不是,你现在应该在厨房帮忙吧?”他打小就在这生活,当然知道霍家的规矩,哪个刚嫁进来的新媳妇都得在过年的时候脱层皮,累个半死。霍家不缺钱,就是爱折磨人。对男人,用语言来折磨,逼着你跟他们念古思今。对女人,用体力折磨,不管你是哪家哪户的小姐,进了霍家门,都得老老实实的伺候霍家男人,从来不下厨的女人,到了霍家都能成为好厨子,逼出来的。所以,他从来不带他的爱妻回来,怕累着她。“您现在应该在前厅议事吧?”依晴很不爽,这人一针见血的揭穿了自己的偷懒,那他呢,不也是来这偷闲嘛。现在这个时候,后院不应该出现任何一个会说人话的男人,吃奶的不算。“前厅有你公公支撑着,用不着我!”霍君尧发现这妞挺有意思,以前就知道她倔不服管,没想到对自己这种叔叔辈的也敢回嘴。搞得自己一脸窘相。“所以您就跑来偏院来帮这些小动物主持新年联欢会了?”依晴看着他发窘的样子,很是痛快!!!“你真是坏丫头!你来这干什么啊?”不打算跟她胡扯了,拿出自己叔叔的架子,直接问她。“跟您一样,躲清闲来了。”依晴实话实说,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来躲避人群的。“嗯,你说你嫁到哪家不好,非嫁进霍家,这霍家过年,像过刑,苦着呢。”看她说话直白,霍君尧也懒的端架子了。“我是为了爱了,为了爱!!!!”陆依晴现在可是被爱包围着的幸福女人。“你是没算计过我那个好侄子吧,让他给连拐带骗硬拉进来了。”对于那个侄子,他还是高看一眼的,比他堂哥强多了,深藏不露型,表面上花花公子,实际上有心机着呢。“不跟你说了,我去喂小兔子。”依晴可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霍惊风算计来的。她们就是为了爱!!!他爱她,她也爱他!“我去喂狗”看那丫头不理自己,但也不想离开,去逗弄身边的几条小狗玩儿。“叔叔,美国好玩儿吗?”依晴一边喂小兔,一边与旁边的霍君尧聊着天。“还行吧,刚去的几年还挺新鲜,现在越来越没劲了,你呢,当了人家媳妇后,怎么样?还动不动就耍性子嘛?”陆依晴给他的印像就是不分场合不管地点,性子一上来,就噘着小嘴拉着霍惊风胳膊喊着要回家。其实他也想像她这样,谁爱从这闷死人老宅住满半个月啊。“我哪有耍性子啊,就是老在这呆着太闷了。您不闷吗?要不您跑到这干嘛?”“没错,我也跟你一样,郁闷着呢。可惜啊,这老一辈要是不死光了,年年都得这样,等我什么时候混成了霍家资历最老最深的时候,我一定把年祭这事改了,要祭就搞一天,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嘿嘿,要是等我成了最老的那一个的时候,我连一天都不搞!”“就你?省省吧,轮到你儿子也轮不到你,霍家当家做主的都是男人懂不。”“嘿嘿,是啊。”“堂叔,给我讲讲美国的事吧,要不太闷了。”霍君尧一下子上来了童心,真的就陪着依晴坐在偏院讲起了美国的种种,讲的是都些黑帮恩怨,最后当然也都是以他大获全胜而告终,他就会这些,别的他没接触过,听得依晴胆战心惊,她虽然打小就跟在霍惊风身边,但霍惊风从来没让她接触过这些,更不曾给她讲过这些,大多会让她活在一个天下太平,安定的繁荣之向里,的阴暗依晴一直没有机会感触过。“侄儿媳妇,你要是不想让人发现咱俩偷懒躲清闲,就马上各回各的位置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到了晚饭时间,咱俩肯定让人发现。”“有道理,堂叔,等明年祭典礼过去后,您有空再给我讲讲啊。”依晴看了看了天色,得马上回霍惊风房间,要不然她这个新媳妇会被别人发现偷懒的,到时候就不好玩儿了。“好,以后没事,咱俩就到这躲清静来吧。”霍君尧看着陆依晴如小兔子一样飞似的蹿了出去,满脸的关爱,如果他若有个女儿,也会这么可爱吧。可惜自己一直无儿无女,他这一腔伟大的父爱实在没处倾泄,憋闷死了。看看天色,自己这肚子坏的,怕是早有人跑到矛厕里打捞他去了。今天陆依晴与霍君尧的相知都是收获巨大的,因为他们将会在彼此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东西,得到最想要的东西

新年祭祖的收获(中)

偷溜回来的依晴庆幸的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洗手吃饭,继续猪的生活!晚餐很隆重,怎么说也是年宴,应该是费了不少的时间与功夫,男女分桌而食,依晴紧挨着婆婆于飞凤与小姑霍小云,吃得意兴阑珊。还好霍家的规矩,吃饭的时候要做到安静不言语。要不然依晴一定会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炮火攻击,一起打探她肚里的宝宝的问题,这事若是闹到霍惊风那,自己少不了挨顿训。晚餐过后,大家或聚在一起说话,或回到个自房间暂时休息,只等子时正式祭祀。祭祖是霍家祭祀活动最主要的内容之一。按照霍家某一位老祖宗的观念,自己的祖先和天、地、神、佛一样是应该认真顶礼膜拜的。因为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时时刻刻的在关心和注视着后代的子孙们,尘世的人要通过祭祀来祈求和报答他们的庇护和保护而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祖活动一般都是在岁末举行,而且大部分是在腊月二十八到除夕这几天。霍老大每年都在年三十才带领全家老小赶回老家,小住半个月。在他来看是尽孝,是让后辈记住自己的祖宗。而霍夫人与霍惊风,霍小云三人,他们与依晴在这点上达成了难得的共识,在霍家过年就是受罪。晚后后,霍惊风因是家中第三代中最为杰出的的一员,所以只能一直陪伴族长身边,心中大呼受罪,脸上又不好表露出什么。看着依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也没法过去陪伴,心中着实如猫抓。依晴与小云各自回房小睡一会,霍夫人与霍家的同辈的女眷们边张罗着一会的祭祀用品,边闲话家常。终于熬到初一的子时。初一到了子时,即一点钟,族长率领全族老幼,来到祭堂。祭堂内,超大供桌边围上华丽高雅的大红绣裙,节日装饰宗祠用的横披、联、画等,也都选了合适的张挂。供桌上摆放着各种供奉祖先的食物香火,正中摆放着有名的八大碗。全族众人,男左女右站立两旁,衣冠整齐,向祖宗神位焚香烧纸,按辈份长次向祖宗跪拜,礼节非常隆重。这也是霍家一门上下全体人员聚集的日子。正个祭祀过程中长达四个多小时。等到所有仪式结束后,天一蒙蒙亮,大好的春节大好的三十就这么好去了。各房各户纷纷回到自己房间做短暂的休息,初一早上还要礼节性的拜年。依晴的眼睛己经睁不开了,回到房间倒头大睡。霍惊风也累的不轻,帮着依晴脱掉衣裤后,也睡得如同死猪。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被霍老大从门外大嗓门的喊了起来,霍惊风心内叫苦连天,起身后,又把闭着眼赖床的陆依晴哄了起来。他明天,依晴小时候不爱来这里,这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实,他也想逃。没办法,霍老大从未对霍惊风有所要求,只是每年过年时节,要听从老头子的命令。一天的拜年又把依晴累个筋疲力尽。她是新媳妇,当然得四处给长辈们拜年,又得接晚辈们的问安给小辈们分发红包,忙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趴在霍惊风的怀里大叹做霍家媳妇的难处。开始佩服霍夫人,依晴有丈夫的疼爱与庇护才能在这些人中周旋。而当年的霍夫人呢,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面对长辈们挑刺,面对晚辈们的不恭。想想真是可怕。“哥,我们能不能早点回去啊?”“我也想,你若不怕被爸禁一年的足,我就带你回去。”“我怕!”“所以就老实点,打明天起你就不用那么累了,我天天得跟着爸到前头去撑场面,你自己在后院好好休息。”“怎么好好休息啊,天天那么多人问东问西的。”依晴后悔自己装孕妇的举动了.招来了太多人的关心.“你不是怀孕了吗。明儿就说你又多了个心慌的毛病,不适合别人打搅不就得了。”霍惊风嘲笑的看着依晴,依晴小脸通红一片。“不是我说的,是她们乱猜的。”陆依晴马上帮自己解释。“行了,这办法挺好,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帮你说,你就安心自己躲在房里偷懒吧。电脑不是带来了嘛,别忘了把门锁好。让人家看到了,该说我惯着你了。”霍惊风当然不愿意依晴过于劳累,这种场面他自己应付起来都嫌头痛,当然舍不得陆依晴四面周旋了。“哥,你真好。”这种时候当然得撒娇以示谢意.“嗯,你记着我的好就成,以后听话点。”霍惊风一手关灯,另一手把依晴搂在怀里,左揉揉右捏捏,上下齐手,依晴笑着边躲边讨饶,两个人在房中好一番笑闹,云雨过后,早早安睡。从初二开始,霍惊风几乎天天白天跟在霍老大后面当他的孝顺儿子,顺便给他这一辈的年轻人做个表率,让他们看看叱诧风云的霍惊风在老子面前,照样是一个小字辈,照样得跟着屁股后面溜溜的伺候着。这很大程度上满足了霍老大的虚荣心。同辈中,跟他能平起平坐的人只有霍君尧,而这个倒霉弟弟一直无儿无女,空有一片大好家业有什么用,连个传呈的人都没有,霍老大无耻的偷笑中。霍君尧打小就是霍家的叛逆一类的典型人物,要不是为了老母亲,才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受这种气.无奈母亲对于故去的父亲感情过深,死活不肯跟他走.他每年虽然都会回来探亲,但从不带自己的妻子回来,一是怕妻子受不了这枯燥而劳累的繁文缛节,二是自己都不喜欢的家族,又何苦拉着妻子下水.他在美国给自己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查理.金!!!把两个喜剧演员的名字合在了一起,只为博爱妻一笑!枯燥的日子里,依晴有的时候躲在房中上网,有的时候去后院正厅与以前的朋友聚聚.怎奈现在自己身份不同了,小时候一起玩的玩伴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随便,有的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便没了以前的天真,巴结着她,这让她更感无聊,只想远远躲开.天天跑到偏院去喂兔子,而动不动就借口身体不舒服的霍君尧也经常的跑到这小院看小狗,两人经常不期二遇,依晴缠着这个在美国唐人街说一不二的龙头人物给自己讲故事,要不就让这个看起来很冷,相处起来很愉快也很搞笑的堂叔教自己功夫,听说当初他在唐人街就是靠功夫站稳脚跟的。“不是我不教你,而是那玩意儿跟本没用,功夫再好,还能快得过子弹?跟你说实话,都说我是靠功夫立足在美国的,其实我开始就是教一堆美国老头老太太打太级拳,还是头一天晚上看录影带跟着学,第二天早上再充大个儿,教人家,糊弄人的玩意儿。让我教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学样做广播体操就行,那个比我教的专业!”霍君尧己跟依晴混熟了,从来不跟她装.他装的时候,一般都是跟霍老大比谁狠.“哈哈哈哈!你骗人!不教拉倒,我找我哥教去,他可不像你那么小气!”依晴才不信他的说辞,只当他是看自己小,不爱搭理自己罢了.“你是他老婆,他当然对你大方。等你学会了,也来教我两招。”他用抢行,功夫,还真不成,一点都没谦虚.“切!”依晴鄙视的看着这个堂叔,敢情他的狠都是装出来的,原来也是草包一个。“对了,堂叔,怎么从来没看你带着堂婶来过?”这个堂叔向来都是形单影支.“我比霍家所有男人都心疼媳妇儿,我才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受罪呢,在美国,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没人束缚着她,自由自在的爱干嘛干嘛,要是来这,两天她就得被这群人给烦死。”“嗯,我也有同感。”依晴想,如果霍惊风也这么心疼她就好了.“我也不爱来,我要不是为了我妈,我才不回来呢,回来了白天也不能去看她老人家,得假惺惺的跟这群人谈天说地,其实有什么好说的啊,大家平时都不在一起,有什么共同语言啊?NO!跟本没有。WHY?所以我为什么要陪着那群人浪费时光,我倒宁原跑到这跟你瞎侃,喂喂兔子喂喂狗。”霍君尧的本性如此,他己习惯跟依晴不分大小的相处方式.“嘻嘻,发现我的魅力了吧!我比那群人都有趣吧!”依晴臭屁的自夸。“WHAT?关你什么事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没有你,我跟这些小猫小狗相处的也挺容洽,有了你,我还得浪费口舌哄着你。小丫头,还挺自大!”霍君尧看着眼前的女孩,越发觉得可爱,自己如果有个孩子多好,有个像依晴这么大的女儿,天天能缠着他撒撒娇,耍耍赖,让他过过当爹的瘾.可惜啊,自己这辈子是没这命了,所以哄哄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挺好玩,要是能把她带去美国,哄哄自己的妻子,相信一向忧伤的爱妻也会展颜一笑的。“切,你被大人们轰出来了,才跑到这来的吧,堂叔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大方些,就夸夸我能怎么样!”依晴跟他在一起,向来自在,比跟霍惊风在一起说话随便多了.“我被他们轰出来?你听谁说的,他们天天巴结着我才是真的。那种地方,实在要命,你那公公和咱们霍家资历最老的那个老头子,天天在一起大谈国事,家事,天下事,这些破事关他们个屁事,搞得我实在呆不下去才是真的。”这小丫头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算了,说出来吓着她就不好玩了!“嗯,我公公是挺爱现的,天天拉着我老公跟他一起出去玩,搞得我自己好无聊。”陆依晴对霍老大还是有点意见的,天天让霍惊风跟着他屁股后面转,害她跑到这喂兔子.“你这孩子说话还算公道。哦,对了,你怎么天天自己跑出来,不跟女人们呆在一起?”霍君尧基乎天天都能在小偏院看到依晴来过的痕迹.“没结婚的嫌我是个结了婚的,不带我玩儿。结了婚的个个鸡婆一样盯着我问这问那,我不爱跟她们玩儿,所以就慌称自己怀孕了,天天躲清静。对了,这可是秘密,你别乱说哦。”依晴没精打采的说着.“放心,我的嘴,严着呢。你这办法倒是好,可你过几个月生不出孩子,看你怎么跟你那公公和你那坏脾气的老公交待。”开始为这孩子担心了,霍惊风实在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孩子,给他当媳妇,难!“我哥知道这事,我公公嘛,当然也不用我操心,他会帮我搞定。”依晴一点也不担心,霍惊风认可了她的偷懒,就会帮她撑到底。除了霍惊风,她谁也不怕。“哦,你们两个小混球!”原来自己瞎操心,男人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嘻嘻,你不也是跑到这偷懒来了嘛,呵呵,老混球一个!”依晴与这个美国堂叔几天来的相处,发现他是一个极其好说话也极其无架子的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很冷很酷罢了,其实比霍惊风好相处多了,所以对他习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等哪天有机会,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他从小就长在这里,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很是熟悉,知道那里有能散心解闷的。“好啊,不过会不会让人发现?你可是霍家比较重要的人物哦,别到时候拉了我的后腿。”陆依晴不是一个没有危机意识的人,不过对于这个堂叔,她还是很信任的,一个有着体面身份的人,却可以放下架子来喂兔子喂狗,喂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还能跟她胡侃一气,而从不打听霍老大家庭内部的问题.应该不是一个坏蛋,这是她的思唯方式。“这还不容易,他们现在都知道我肚子不好,哪天就告诉他们我需要长时间的休息与疗养,不就行了。”这丫头,对我太没信心,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狐狸一样精的人!!!“好,一言为定!”依晴与他拉勾勾.“一言为定!”他四十多岁的人了,才不拉勾呢,丢人!“对了,这有啥地方好玩吗?我没听我哥说过啊。”依晴的印像中,这没啥玩的,因为从小一来就住进这院里,一直到十五再滚蛋,从来没出去过.“他当然不知道,他跟你一样,没在这住过多久.我从小长在这里的。不过这里再好玩也没美国好玩,你有机会说服你老公带你来美国,我带你们好好玩玩。那才叫刺激。”“嗯,吃喝住用你负责,我明年就让我哥带我去!”“你家缺钱吗?我都当免费的导游了,你还敲我竹杠,真是个坏丫头,不理你了,我得上前面去了,要不然他们又得让人去厕所里打捞我。唉!”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丫头,真可爱,要是能给我当女儿该多好.“查里堂叔,!”依晴终于找到比自己郁闷的人了,心里很舒服!回到前厅,霍君尧又换上了一副标准大哥脸示人。“君尧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怎么老是看你.....”族长一脸关心的问候着这个霍家最有出息的第二代,他比霍老大还有出息,他单枪匹马杀到美国而且还闯出一番天地来,他的身体当然会让族长十分挂心。“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面无表情加冷若冰霜.“咱们族中有几个后生,医术还可以,让他们帮你瞧瞧。”“不必了,多年来的老毛病了,对身体没什么影响。”我能有什么事啊?短时间内死不了,还能给你们当一阵子提款机.“对了,君尧,怎么一直不带你媳妇回来看看,也一直没听你说过你的子息问题啊。”族长再次关心,这话年年都问,但年年都是白问.“哦,呵呵,还不是这病害的。我不育!”一个长期接受西方文化的人,对不育这事看的很淡。当然这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他。不过这话说出来,应该能有些戏剧效果吧,也好让母亲不要老是怪他的娇妻.堂内一片低声议论。所有人眼睛时多了些其它意味。霍家最有本事的堂叔,财产数亿,还是美金,膝下无子,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啊。霍老大眼里多了丝嘲笑,让你能,让你坏,让你牛,让你跟我装!连个孩子都弄不出来。哼!!!!!霍惊风用一种佩服的眼光看着这个堂叔,这种话你都能如此轻松的说出口?美国果然不同凡响,拿没脸当官儿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族长瞪大双眼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早早散了今天的堂会,他要回去想想,膝下的孙儿辈挑几个比较好的过继给这个侄儿吧。霍家的产业不能旁落他人啊。今天晚上,霍家内部要有一番明争暗斗了,看谁能上得了霍家族长的眼,把这好机会给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不变的真理也!在亲情面前,这些东西到底孰轻孰重?

新年祭祖的收获(下)

托这个堂叔的福,霍惊风今天早早就可以回去陪媳妇了。看着陆依晴一脸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笑,依晴正在算着哪天那个查理堂叔能带她出去野去,冷不丁的看着霍惊风回来了,一个超级大拥抱扑到他怀里。“老公!想死你了!”“我受不了,年年堂会年年老一套,等我混到族长那辈份的时候,直接把这规矩给取消了。”霍惊风也有抱怨的时候,霍老大要跟人家置气比狠,干嘛老稍上他啊.“嗯,我也有这想法。”依晴发现自己跟霍惊风真是天作之合,连想法都惊人相似.“依晴,今儿一天都干嘛了,有意思吗?”想起依晴又无聊的过了一天,心中舍不得,马上关心一下.“没意思,上网来着。上午有几个过来看我的,我躺着应付着,她们看我可能确实难受,坐了一会就走了,下午去喂兔子了,喂了一会也没劲,就回来上网了,上了一会也没劲,就开始想你了。”一边撒娇一边抱怨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霍惊风的爱意.“乖,等回去后,我带你出去好好玩玩,补偿给你。”听依晴的甜言蜜语,霍惊风总是如在梦中,管她是真是假,听着舒坦就得.“嗯!哥,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美国看看。”想起下午跟堂叔的对话来了,看能不能说服霍惊风带自己去玩.“美国?你怎么想去那了?”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这丫头一时一个变,前两天还说要重游欧洲呢.这又跑美国去了.“不都说那挺好吗?所以想去呗。”“成,等我有空的时候,带你去。咱们霍家还有个亲戚在那混的不错呢。”霍惊风想起了不育的堂叔,更加佩服他的勇气,连这种话都说的那么大言不渐!“堂叔?”依晴想,难道我跟堂叔在后院喂兔子的事情他知道了,那他知不知道我俩要一起偷溜出去?“没错,你也知道了。”这个堂叔在霍家混的哪有人不知道啊.这话等于没问.“爸爸每次看他都跟斗牛似的,可见那人混的比爸好。”依晴如实说着自己的感受.“怎么说话呢,欠揍了不是。”霍惊风皱着眉头笑看着她,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谁都敢编排.“嘻,不让说实话就不说了呗,好哥哥,不打不打哦!”依晴可不想大过年的挨顿打.“傻妞,这话只能跟我说,别傻了吧唧的跟外人说去。”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嘻皮笑脸求饶的依晴.“你当我真傻啊!”“一会儿他们约我去偏厅凑局,你去不?”“去!我也想玩儿,可是那群女人都不带我。说什么怕我坐时间久了,对孩子不好。”“嗯,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活该!”“讨厌,一会让我摸两把行吗?”“你说呢,让你跟在身边就不错了,还是因为你从小就跟着我,都拿你当小孩儿,换了别的人试试,霍老爷子在的地方,还能看得小夫妻俩坐在一起?”霍惊风对那个老古董也是很反感很反感.“呵呵,过过眼瘾也成啊!”依晴退而求其次了.枯燥的日子里,陆依晴一直苦中作乐。日复一日终于熬出头了了。这期间,她跟查理堂叔偷偷跑出去两趟,倒底是混在美国的高人,能安全把她带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回来.每次都从中午午餐后,一直到晚餐开始前,这段时间,愣是没让人发现。依晴不得不佩服,而且玩的不亦乐乎。其实霍老大的家乡挺好,有山有水有河流,冬天的山上有的野兔,查理堂叔弄好网,做好套让依晴在旁边看着,自己在草地里赶,就见那本来黄黄的一片荒草里,有无数小东西乱蹿,最后全钻进查理堂叔布的网里,可怜巴巴的蹬着腿,然后两个人在一一把它们摘下来,放掉。再抓,再放,傻乐一下午,偷偷回家。第二次带着依晴去河边砸冰捉雨,陆依晴在捉鱼这件事上,没有什么耐心,往往拿个小板凳坐在冰窟窿的边上听霍君尧吹嘘他在唐人街的威名。说的一惊一乍的,鱼一条也没钓上来过。回到老宅,霍君尧跟她许诺,明年带些炸药回来,扔在河里,只等着收鱼就成了。哄得依晴又是开开心心一下午。而因为老宅人员众多,霍惊风又不得不天天陪在霍老大身边,女眷们更是天天小赌大赌玩疯了,陆依晴偷溜出去玩的事情,居然真的神不知鬼不觉,愣是没人知道。当然,这也全是霍君尧的手段高手法好。忙忙碌碌了半个月,终于可以顺利回家了。与大家纷纷告别,陆依晴偷偷向她的查理堂叔眨眼示意,他们己经互留了电话与这种友情,陆依晴觉得没有必要告诉霍惊风,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朋友与自己的秘密嘛!回程的路上,霍老大格外的兴奋,今年儿子委实给自己长脸,儿子是同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儿媳妇是所有女眷中长的最漂亮的,最有面子的是,自己很快就能当爷爷了,而与霍老大同辈的唯一比霍老大混的好的堂弟居然不育,呵呵,再能干有嘛用?再有钱给谁留?男人的虚荣心啊,也不小!霍夫人同样开心,高调的亮出了霍老大送给自己的戒指,引得所有女人惊呼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眼球,钻石大不大,她不再乎,她显耀的是丈夫对她的一颗心.霍小云这半个月来可没闲着,每天跟着族里同样年纪的女孩们谈着未来谈着人生,她现在比陆依晴还渴望自由,白天与女孩们处在一起,晚上自己躺在床上想着如何说服霍夫人,如果实在说不明白,她在想要不要学习陆依晴,自己也来个离家出走!霍惊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他只要付出这十五天就可以,其它三百五十天,他还是自由的.所以,他心甘情愿做一个好儿子,做一个霍家的好子孙.搂着陆依晴,闭起眼睛小睡.陆依晴是兴奋的也是失落的.兴奋的是终于可以回到A市,那里虽然也不怎么自由,但总比这要强的多.失落的是那个可爱的查理叔叔得到明年才能见到了.这么有趣的人自己怎么今年才发现呢,如果早发现,是不是每年的祭祖之行都不会那么无趣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今年自己的身份有变,那么白天的时候,一定跟那些小丫头片子玩在一起,晚上也一定缠着霍惊风,哪有时间让她结实这么可爱的查理叔叔呢.想着想着,居然开始盼望明年的祭祀了.数小时后,一行众人终于回到了A市的霍宅,走进霍宅大门,众人大吃一惊!天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霍夫人大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么自己就老是这么不省心呢!

米琪的归宿

其实霍夫人这些日子里没有一天不惦念着家里的表妹与外甥女。只留下她们母子四人与佣人在家过年,怕冷落了他们。又想着米琪和米琪的出生不久的小BABY,怕米琪有什么想不开,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叮嘱了一番。现在一进家门,霍夫人一个头两个大,表妹这一家子太让人失望了。霍家现在很热闹,在A市,了解霍家家风的人都知道,霍家从过年到十五都不在A市,十六才到家。而今年共同迎接他们回家的是苏,宋两家的大家长。客厅里,苏氏夫妇,宋氏夫妇均己到场,米琪妈坐在正厅沙发上,三方对峙看来有一定的时间了。霍老大脸色马上暗了下来,没出正月就不算过完年,这还没过完年就有两家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霍家,触霍家的霉头,霍老大当然不高兴。霍夫人忙上前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边用眼睛狠狠的瞪着表妹,这孩子们不懂事,怎么你一个大人也跟着瞎胡闹,怎么就不为她这个做表姐的考虑考虑。霍小云看出妈妈的紧张与不安,忙上前挽着妈妈的胳膊,这种时候,就算她的力量再小,也得死命的挺着妈妈,不能让妈妈四面楚歌.霍惊风拉着依晴目不斜视的上楼,这绝对是一滩混水,他得先把陆依晴安置好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还是不趟为妙。依晴好事儿的看着客厅内的一大群人,今儿肯定有热闹看,可惜霍惊风不让她看,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嘴上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丈夫上楼。回到房间,惊风把依晴安顿好,帮她放水,让她乖乖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去理外面的事.看她点头后,惊风出了房门。如今的霍老大,脾气越来越坏,气性越来越大,他怕今儿这事气坏了他老子,所以自己还得下楼盯着点。惊风从上楼安顿依晴到下楼去看霍老大一共没用了十分钟,楼下己经大闹起来。霍老大己火气大的下了逐客令。他不想因为外人的事,搞得自己家里一年不太平。霍小云站在旁边,气愤的看着客厅里的所有人,安抚着直拍胸口,气得大口喘着粗气的霍夫人,霍夫人显然是气的不轻。米琪妈坐在地上撒泼哭闹。米琪一直没见到人。苏氏夫妇尴尬的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今天是想三方坐在一起解决问题的,没想到霍老大如此大的火气,可霍家在A市的地位显赫,自己又实在不想得罪,所以只是为难的站在一边。宋家夫妇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宋夫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嘴里一直在念着“欺人太甚”。“爸,你先消消气,不管什么事,犯不着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您先回房冷静冷静,这事我帮您处理。”霍惊风本是不想插手,但总不能看着霍老大失了身份跟这些人吵吧,而且现在霍老大的样子,很吓人。“惊风,这事你也甭管,让他们都给我滚,米琪娘几个也给我滚,谁要是拉着不让走,就一起给我滚出霍家。”霍老大现在很激动,激动到不惜在外人面前伤害霍夫人的地步。霍夫人一听这话,眼泪再也停不下来,嘤嘤的捂着嘴哭起来,小云看见妈妈哭,想着这事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啊,这十五天来妈妈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家里出了乱子,爸爸只顾自己发火,根本没为妈妈考虑一下,多年来的哑忍再也无法控制,加之自己心中的苦闷,当场痛哭失声,喊着要跟妈妈一起走。“霍小云,你跟着添什么乱,上楼去!”霍惊风看着小云委委屈屈的哭,心里也不舒服,凭什么一个外人的事,就搞得自己家中鸡飞狗跳。“哥,别让我妈受委屈了,别让我妈跟在中间受气了,求你了,求你了,我妈私下里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苦,你们不念她的好,但其码她也没做过伤了谁的事啊。你们别这么对她,别这么对她!!!”小云一边哭一边喊,一边疯了一样往外跑,这里太乱了,妈妈太可怜了,这个家太没有温暖了。见小云疯跑了出去,霍惊风走到花台旁的电话处,通知门卫拦下小云,这种情绪下跑到外面,他不放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啊。“妈,你要是怜惜小云的一份孝心,就先跟爸回房休息,这事今天全交给我处理吧。”霍惊风头大,没办法,自己不出手,霍老大又一味的蛮横撵人,眼前的两家人又都没有罢休的意思,最后,搞不好霍家要发生婚变,霍老大现在连霍夫人都开始往外撵了.霍夫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感激女儿的一番话,霍老大的无情,让她心碎,还好有这个女儿,还好这个家里有这个女儿一直疼惜她.知道霍惊风也是一番好意,含着泪,谦卑的走到霍老大身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我表妹住进霍家,给你添堵置气,你就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先消了这口气,一切让惊风帮着处理吧。”当着所有人面前,说着小话的霍夫人,脸上又怎么可能挂得住,说完这些,含着满腔委屈与眼泪进了房间。霍老大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发作,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米琪妈,跟着霍夫人进了房间。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这女人心甘情愿的跟了自己大半生,刚才听到米琪的事,是有点失控了。霍夫人与霍老大回房后,惊风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难怪霍老大会动怒,霍惊风现在也想拍桌子撵人。自从霍家人全部回乡祭祖后,米琪娘几个在霍家过的新年,虽然在物质方面,应有尽有,可是在心理上,总是压了块大石头。米亮没有做到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他非但没有开解妹妹,反倒言语上诸多挑刺,嫌弃妹妹丢人没手腕,帮不了自己不说,现在还反添了个包袱,一个苏家不要的包袱.厌恶着妹妹刚出生的小儿子,对小的也是口出恶言.米琪妈本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听儿子这么一说,也没了好话给米琪。米琪心下气恼,三十晚上就打苏远鹏的电话,可惜苏远鹏为了躲着她,连手机号都换了。又打电话给苏家,苏家夫妇早己通知家中佣人,凡是米琪的电话,一律回绝,这让米琪心中更加难堪,更加为自己不值。可怜的小婴儿,大年三十,连个喂奶的人都没有,霍家的佣人有心抱过去喂一喂,可那米亮死拦着不让,说是要饿死这个小杂种。怎么说也是米琪怀胎十元亲生的孩子,米琪当然不肯,又与哥哥大吵起来,这年让这娘几个过的,全是战火全是硝烟。初一早上,哭了一宿的米琪抱着孩子就直奔了苏家,苏家大门根本就没进去,反倒让很多去苏家拜年的亲友同事看了个正着,这下米琪与孩子的身份撤底暴光,让苏氏夫妇更加讨厌她了.苏珊初二回到娘家听说此事后,直接找上霍家的门,把米琪,米琪妈妈及米亮全都臭骂了一顿,要不是她老公来的及时,把她强拉走,搞不好她能揍米亮一顿。这米亮不知压事,反倒挑事,直说既然苏家不要孩子,不如摔死了事。这让苏珊怎么可能受得了,别说这孩子身上有苏家的血脉,就是没有,一个普通的不认识的婴孩,看着哭两声都心中不舍,更别说摔死这么没人性的事情了。苏珊觉得那孩子呆在米琪身边也是受气,不得好。回家后劝说着父母先把孩子接过来,别眼看着那孩子受苦受罪,苏家夫妇虽然心中也想要那孩子,毕竟是自家的骨肉,可想着米琪一家的人品,想着与宋家的约定,也是真的不敢往家里接,最怕米琪从此赖上。米琪听了哥哥要摔孩子的话,更是怨恨哥哥,同时心中也怪罪着母亲,当初若不是她一直教自己什么母凭子贵,也许这孩子就不可能出生.现在孩子生了,苏家不要了,你们就又要摔又要扔的,这孩子没吃你们的,也没穿你们的,只是现在米琪己经没用了,不能攀高枝了,就被妈妈哥哥这么厌恶了。越想越不值,痛哭一宿,反思几天后,米琪抱着孩子又找到了苏家。这次的米琪不为别的,好歹她也算跟那孩子有了母子缘份,虽然时日不多,可是母子连心,她再无情再冷血再市侩,也不想孩子一直受苦受罪。初五早上来到苏家,大门依然不让进,她把孩子交给门房里的守门老大爷,拿起电话给苏家打了个电话,也不要求跟苏家主人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让佣人代为转达。她对佣人说,这孩子好歹体内流了苏家的血,不管苏家认不认,也是苏家的骨肉,事到如今,她认命了,从此以后,她与孩子再无瓜葛,只求给孩子一个好环境,此生,她再不要求进苏家大门,也永不与孩子相认,只是叩请苏氏夫妇肯收留这个小孩。放下电话,对着电话磕了个头,亲了一口那婴孩,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含着泪水狂奔。门房老人傻在那里,甚至忘了拦她。等苏氏夫妇慌忙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小孩儿,没看到米琪。这倒也顺了他们的意思,留了孩子,不留生母。米琪一边跑一边哭,她这般年纪,承受这些还是过于沉重了,就算她当初贪图荣华,现今的报应也让她铬记终生了。回到霍家,米琪看着妈妈,看着哥哥,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发现那孩子不见了。哥哥还是怪她不争气,没心机,生了孩子还进不去人家的门,丝毫没体谅米琪现在的苦楚,还想让妹妹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自己好借机一步登天呢。米琪妈这阵子听了儿子的话,对米琪也是越来越看不上,总觉得这个女儿没本事,长的不比别人差,脑子不比别人笨,怎么就没有人家的命好呢,陆依晴风光嫁入霍家的情形米琪妈一直历历在目,她多想米琪也有那么一天,让自己也露露脸,风光风光啊.可惜苏家就不是不要米琪。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米琪妈当然心烦,嘴里就一直骂着米琪命贱,天生就不是有福的人,再怎么帮她创造条件也是白搭,也是浪费。一句句一条条伤的米琪体无完肤,想着己经送去苏家的婴孩,想着自己的骨肉终究要别人来扶养,叫别人妈,米琪更加心如刀割。躺在床上,拿出准备好的刀片割腕自杀。血一直流,一直流,流了一个小时之久,一个佣人想着孩子可能又要吃不上奶,又得饿肚子了,拿了瓶牛奶给孩子送去,哪知时了屋,孩子没找到,孩子妈却己经命若悬丝了,又慌忙叫来了急救车,把米琪送到医院。米琪妈这下傻了,米亮也住了口,知道这事闹出了人命,最后大家都不好收拾,而事情也更没了生机,米琪活着,苏家还能出点血补偿一下,米琪若死了,连那补偿都拿不到了。娘俩同时发现孩子也不见了!米琪又一直昏迷着,谁也不清楚那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但这孩子对于二人来讲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两人也没多上心。米琪妈守着米琪,生怕米琪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一直守了四天四夜,终于抢救过来,人算是保住了。问米琪孩子的下落,米琪恨恨的说了一句:摔死了!!!,再也不理母亲与哥哥。再说苏家把那孩子接进家门,苏家夫妇哪有不喜爱的道理,虽然讨厌这孩子的母亲一家,但小孩儿这东西,一旦抱到怀里了,就都是爱了。不过这事又惹了另一家的不痛快---宋家。宋家的千金宋玉宁己经与苏远鹏定了婚,两家可说是门当户对,宋玉宁的模样虽然不如米琪俏丽,但一向是大家风范,知书答理。新年期间,宋玉宁与苏远鹏经常去彼此家中走动,那天,宋玉宁一进苏家,看着苏妈妈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在那傻乐,就有了不好的寓感.她知道苏远鹏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是米琪生的。但当初大家都保证了,那个孩子永远就是个私生子,孩子与妈都一辈子进不得苏家大门的,如今苏妈妈手里抱着的又谁?探问下,得知这孩子正是苏远鹏与米琪的私生子,一气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大户人家的礼节,哭着跑回了家,跟父母哭诉。按理说,私生子这回事,再有几个破钱的人家来说,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豪门深院里有多少私生子私生女,霍惊风当年也是个私生子嘛!这种事的处理方法一般有三种,第一种是既不认子也不认母。给一笔钱后就此瞥清(一般都会在孩子长大后再东窗事发。能保一时安稳而己。)。第二种,留子不留母,孩子留下,母亲从此不得与孩子相认相见(这种比较常见,霍惊风就是此类的典型人物。)第三种,也是最好的一种,母凭子贵嫁入豪门,有手腕的从此过上人上人的贵妇生活。没手腕的,从此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入候门深似海,再不得见光见人,基本没几年就郁闷至死。可现在的问题是,宋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女儿就这么一个,哥哥现在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让妹妹还没嫁进去,就先给别人当了妈。当初订婚的时候也是说好了的,孩子母亲两个都不认。就当米琪与米琪那孩子从来没有过。如今苏家出尔反尔,这让宋家大为光火,这事在圈内现在己经越传越乱了。米琪大年初一抱着孩子站在苏家门口的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让宋家很是没有脸面。于是宋家又找到苏家理论。那苏远鹏心中现在特别讨厌米琪一家,本想着借着宋玉宁跟米琪化清界线。现在米琪又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父母这几天也全是责怪,自己也成了朋友间的笑柄,心中有气。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既不会要米琪,也不要那孩子,后来居然想上去掐死那小孩。这小孩招谁惹谁了?苏爸爸一向为人厚道,在米琪一事上,己经自觉理亏了,现在看着儿子又要来掐孙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个文明人发火也是不容小视的,拿起身边的一个古董花瓶大过年的就给儿子开了瓢。苏远鹏捂着流血的头,苏夫人看着更是心疼,可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孙子,思来想去还是站在儿子这一边,最后一致决定把那孩子给米琪送回去,给一笔钱把事了了。孩子送到霍宅后,才知米琪自杀,刚刚醒来,米琪妈与米亮也刚刚从医院回到霍家,刚想着打电话给苏家再讨说法,哪知道苏家夫妇居然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两方人马再次大吵特吵,孩子谁也不要。霍家一个老佣人实在看不下去,把孩子夺到自己手里不顾身份对双方人马说道:“你们不要,我要!反正都不要了,我带回老家我养着总行吧?”不管是苏家还是米家,这件事上都是没脸也没理的,也就默默做罢,都想先得到暂时的平静,以后再想其它办法。米琪妈与米亮接过苏家的支票,也想着,先这么着,以后再说以后的。米琪在医院里醒来后,米琪妈一直伺候着,但嘴上一直也没肯放过米琪,无意中米琪得知那孩子又给送了回来,躺在床上,默默垂泪,心想,好在自己被抢救回来了,要不然这孩子从此就更加可怜了。在医院里强打着精神,终于有了点力气,马上喊着出院。出院以后的米琪,回到霍家,现在那孩子被那个老佣人带着,天天喂着牛乳,倒比自己带的时候胖多了。心里感谢着老佣人,但嘴上什么也没说。与米琪妈闲谈时,知道苏家给了自己一笔钱,这钱一直被母亲拿在手里,说是米亮以后的前程与婚事就靠着这笔钱张罗了。一点也没为她与那可怜的婴儿想过,也从来没有把钱分给米琪的想法一天晚上,米琪偷偷从妈妈房中翻出那张支票,那支票上毕竟写的是米琪的大名,是苏家夫妇赔偿给米琪母子的。第二天早上,米琪不动声色的说是出去买些日用品,来到银行把钱取出。然后,在当天夜里,以想念孩子为名,说想把那孩子从佣人房中接到自己房里睡一宿。那老佣人自己岁数也不小了,带个孩子也累个半死,要不是出于心善,可怜弱小,怎么可能把这事揽到身上,当下乐呵呵的把孩子交给米琪.于是米琪带着孩子走了,拿着苏家给的赔偿一百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米琪妈与米亮发现后,己经来不及了,看着到手的一百万就这么没了,女儿也没了,孩子也没了,两个人歇斯底里的找了一气,又大张旗鼓的报了警,只说是苏家与宋家为了遮羞为了除掉后患,把女儿与孩子害死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又被媒体得知,苏,宋两家荣登新年第一版头条的宝坐。于是引得苏家与宋家,在霍老大一行回家的时候找上门来,米亮知道霍惊风要回来,心里仍有惧意,躲到同学家去了,把母亲一个人扔在这里应战。而米琪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附于表姐,可看了表姐夫今天的意思,心里己经明白,表姐也护不了自己多久了,一直坐在地上哭,米琪走了,她连个共同进退共想办法的人都没有了。霍惊风的处理方法很简单,他比霍老大稍微委婉一些的请走了宋家与苏家两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既然事情己经被捅破了,瞒不住了,现在来难为米琪的妈妈己经没有用处了,至于想来霍家讨说法,更是找错了人,这半个月来,霍家上下全不在A市,这件事跟霍家没有半点关系,而且米琪姓米不姓霍。再闹下去,就等于直接针对霍家来的,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了,如果有心想解决问题,就等找到米琪后再说。苏家刚才就己进退两难,现在霍惊风话说的明白,他们当然马上走人,宋家在这事上,跟霍家与米家都说不上话,他得去难为苏家。两家人纷纷撤出。霍惊风看着坐在地上的米琪妈,冷笑数声,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拉着被门卫送回的霍小云,直奔二楼.一

温室之花

惊风把小云送回房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小云,平时很少在一起相处,不似依晴,是哄是训都己经得心应手,能够处理得当,这个妹妹在于霍惊风的心里,一向是淡陌而复杂的。回到房间,看着依晴的双眼通红,知道她八成是听见楼下的事了。“怎么了?”走到她面前,帮她把脸上的泪擦掉。“米琪太可怜了!”依晴刚才好奇下面发生什么事,所以偷听了一会。“傻丫头,所以我才让你关上门休息啊,这事太复杂,谁也说不上可怜,都一样可恨。”霍惊风一直想把依晴关在一个安全的,无害的世界里,这个想法很好,做起来很难,后果就是依晴天天如孩童一样,经不得一点风吹雨大,没有丝毫的上进心,典型的温室之花。“我就是好奇,所以把门打开听了一会,哥,米琪太可怜了,你让她走吧,好吗?别把她找回来了。”依晴觉得米琪只有离开这些人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看着处理。”霍惊风一边说一边走进浴室去洗澡。依晴坐在床上,想着米琪,想着那小婴儿。米琪她到不担心,可那小孩那么可爱,那么小,就要跟着米琪流落他乡了.又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宝宝啊,对了,这一阵子天天骗着霍老大一群人,说自己有了,回家后就不用装了,也不能装了,可怎么跟大家说啊,现在家里气氛这么差。穿上拖鞋,跑进浴室,霍惊风正在浴缸里闭目养神。“哥,你想好我怀孕的事怎么跟大家说了吗?”坐在浴缸边,摇着霍惊风露出来的胳膊.“你就不能让清静一会儿啊!”霍惊风正在想事,被她这么一喊吓了一跳。“我的事比较重要,别的事你全都不许想,只想我的!!”陆依晴才不管他有多少事,多么累,她被惯坏了,她习惯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她习惯让他天天围着她转。“知道了,放心吧,一会出去我就帮你塞进去一个BABY,保你十个月后能把我儿子生出来,到时就说咱保胎保过了,怎么样。”霍惊风刚才也是因为被她吓了一下才轻训她一句的,他也习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哄着她玩儿。“好,一言为定,最好能塞个女儿给我!我喜欢女孩儿,买衣服样子也多!”依晴脸不红心不跳的应承着,乐的屁颠儿屁颠儿的出了浴室,年前她去帮米琪宝宝买新衣的时候看了太多女BABY的漂漂衣服,心里恨不得买身女装给米琪的宝宝。看着她蹦嘣跳跳的跑出浴室,霍惊风彻底无言了,并忍不住的闷笑数声。所有烦心事暂时都能放下了,想着依晴傻傻的样子真可爱,又想着一会要不要真帮她塞进去个孩子。还是再等几年,等她大点再说。看看米琪,年纪跟依晴差不多,不也一样顺利生产了。就是早产了一个月而己,产后身子也一直不怎么样。想想还是算了,让依晴再大大咧咧几年吧,等有了孩子,她这性子就得改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傻乐了。昏黄的灯光下,满室的欢爱.依晴兴奋的接受着霍惊风的温柔疼宠,几番调情后,把依晴搞得神魂颠倒如在云中,飘飘然又近乎疯狂,一切是那么美妙,霍惊风在这方面的驾轻就熟确实让依晴少受了很多不必要的疼痛,也享受到了真正爱的真谛与疯狂的颠峰。无奈最后霍惊风的体外射精让依晴一下子被打回了地面。“为什么不给我孩子!!!”依晴心脏还在狂跳,但依然气愤难当。不顾满室的情色气味,杀风景的大声指责.“你才多大啊,过几年,过几年你想生多少我都给你,听话。”霍惊风一番好意,不被人理解,不过他也不生气,披上睡衣,抱起依晴,共进浴室冲洗一番。“哼!你会后悔的,我一定让你后悔,你现在不给我,到时候,我也不给你!!!!”依晴生气的时候向来口不择言,自己先痛快了再说。“嗯,你厉害,我怕你行了吧。”现在这时候,霍惊风哪会跟她一般见识,哄着她玩儿吧。“哥!你是不是超不喜欢小孩啊?”依晴现在怀疑霍惊风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孩子才不要的。“胡说,我不喜欢小孩,能把你带这么大?没良心!我是心疼你,你看米琪生完孩子,那身子弱成什么样了。”霍惊风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看着陆依晴站在浴缸里安心享受着他帮她冲洗,趁她不注意,狠狠的照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打的依晴一阵怪叫,使劲踩着水花溅了满地的泡沫,霍惊风身上也是湿成一片,索性也跟着进去一起鸳鸯戏水起来。楼上两个人笑闹一片,楼下却是泪海翻腾。霍老大进房后安慰了霍夫人一番,也顺带把要赶走米琪妈的事缓了下来。霍夫人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见霍老大软了口气来劝自己,夫妻二人也就暂时放下这些事,给双方一个冷静的空间与时间.小云被哥哥送回房间,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母亲,所以又反身下楼,来到母亲的房间,看见母亲与父亲己合好,也就放下心来。霍夫人疼爱的搂着女儿,看着丈夫,就算事情再乱再麻烦,她还有个知心的好女儿,丈夫也不似以前那般无情,也知道对她稍加疼惜了,她很满足,也很知足。小云任妈妈搂着,想着自己的心事,看霍老大现在还算平静,脾气看起来也没那么槽,大着胆子跟霍老大请求:“爸,我想出国留学,可以吗?”小云实在是说服不了妈妈,才直接找霍老大请求的。“小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行了吗,你看妈妈每天还不够累吗?你舍得离开我吗?”霍夫人没想到小云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也明白小云的去意己绝,但她仍然舍不得放行。小云心中怜惜妈妈,可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她想去找楚风,她想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到外面去。所以她不看霍夫人,也不去听霍夫人的话,只是注视着霍老大,只要他肯放行,霍夫人也是阻止不了的。“外面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想往外跑。”霍老大不说同意不同意,只是反问小云。这个女儿长到这么大,自己从没关心过,也从不过问她的事,今天她既然求到自己这来,当然得先搞清楚她要去干什么,就是为了学习?不可能,他家里的两个女孩他太清楚了,没一个是学习的料子,天天就是个胡作乱闹。“我想换个环境,我不想一直依靠父母,而且,我其实最想去找楚风,我喜欢他。”霍小云既然己求到很少说话的爸爸这来,也就不打算有任何隐瞒,因为就算父亲肯同意自己出国,也不一定就会同意她去楚风去的那个国家。现在老实些,到时候也轻松些。“哦,原来是为了那个臭小子。不行!”霍老大马上拒绝.楚家在他来看是个禁忌,楚飞前一阵子公开与霍家对抗,这让霍老大很不满意,虽然儿子最后放了楚飞一马,并跟楚飞依然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来往,可他心里放不下,只要威胁到霍家的人,霍老大一律都是除之而后快。“为什么?”小云以为爸爸不会像妈妈那样再乎她,而自己二十年来从没求过他任何事情,第一次张嘴他不会拒绝,哪知非但拒绝了,还拒绝得如此干脆。“不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行,你老实给我在家呆着,好好复习,来年上大学也得给我找就近的学校。混几年大学毕业后,马上结婚,老死你也得留在父母身边,甭想跑出去,你的婆家也不会姓楚!要不是怕别人说霍家的女儿没文化,我现在就把你嫁出去.”霍老大看着小云一脸的不解与满眶的泪水,今天这家时实在让人呆不下去,警告的看了小云一眼,走出房门,他要出去透透气。见爸爸出了门,小云泪水如线,霍夫人看着女儿伤心,怎么能不难过,又上来安抚,米琪妈见姐夫走了,马上进来找表姐求援,她现在更乱。三个女人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心事,一下子房中全是眼泪。日子还得过下去。霍惊风查到了米琪的下落,但暂时压了下来,没有打扰米琪,也没有告之任何人。他在想,把米琪弄回来有什么好处,想了关天,好处没有,但坏处却有很多,米琪妈或米亮依然会借着那孩子骚扰苏家。苏家与宋家也不得安宁就难免会来烦扰霍家.米琪的孩子现在不是苏家不认,而是苏远鹏不认。所以暂时把这事压一压,让米琪也安生几天。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米亮一顿,这事若不是他不会做人,不知轻重,也许还不至于坏到这个步上,可是最近公司签了几个大项目,一直没空.霍小云与陆依晴在短暂的寒假过后,回到学校继续她们俩那可怜的学业。只是依晴再回学校身份己经完全不同了。霍惊风说的没错,她不用担心大家会问这问那,或说一些让她尴尬的事与难堪的话。相反,大家现在都更为主动的与她示好,更多的同学来主动巴结着她。这种待遇,依晴从小就在不断的享受着,凡是知道她是让霍惊风格外看重的女孩的人,大多数都会来巴结她,想借由她得到霍惊风的注意,借此对自家事业有所帮助或提升。所以依晴身边一直没有真正的朋友。现在身份变了,巴结的人更多了,依晴也就更寂寞了。看着楚风的位置己空,看着张雨然越来越消瘦的脸,依晴觉得生活真没劲,想放弃学业,考什么破大学啊,没劲!每天回家,小云满腔苦处,在家又找不到能说心里话的人,她现在跟依晴不同了,依晴己经嫁给了哥哥,未来对依晴来说,很简单,就是做个好太太就行了。她不同,她有太多梦想想实现,她现在最想飞到楚风身边,与楚风一起白手起家,共创一个新生活。可惜,她现在既飞不了,除了当米虫,别的也不会干,只能借着学习借着备战高考这种紧张来发泄自己的满腔不满与不甘。霍惊风每天都能看到小云埋头苦读,当然他不知道小云埋头苦读是为了逃避现实。可霍惊风从没看过陆依晴在家看过书,这让他很好奇,晚饭过后,拉着依晴去花园散步,想起这事,就顺便过问了一下,“依晴,怎么没看过你温书啊?不是今年要高考了吗?”看着依晴笨笨的从那铺秋千,她一直都那么喜欢坐在秋千上的不停摇晃飘渺的感觉。“你不是会养着我吗?我还温书干嘛,也不打算上大学了,没劲。”依晴躺在秋千上一脸满足相,天还是有点冷,上面铺了厚厚的毛毯也感觉冷。霍惊风被依晴这话堵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进,连大学都不想上了?一脑门黑线的霍惊风有点郁闷。“依晴,你有理想吗?难道一辈子就打算在家这么闲呆着?”“理想?有啊,你带我满世界的玩儿,再有个小宝宝,这就是我的理想!”“想法不错,我带你满世界的玩儿,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又拿什么出去玩?”“霍家财政有危机了?那我以后不乱花钱了。”“两码事,陆依晴,今天我得教教你,人的价值观。”“我知道,不用你教,你们的价值观就是想在上,在众人的眼里做到出类拔粹,成功人士嘛。而我的价值观很简单,随心所欲的玩,你要一辈子宠着我,陪着我,再生个宝宝,你不在家的时候,他陪着我玩儿。”“行了,打住吧,再说下去,我能让你气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小笨蛋,你当初的志向呢,梦想呢,现在怎么全没了。”“当初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所以我才老想着往外跑,现在不同了,你这么疼我,也不欺负我,我挺愿意在你身边的,挺舒服的也挺自在的。”“我一直对你都非常好,特别好!陆依晴,每个人都有她存在的价值,我虽然喜欢你天天陪在我身边,但我不想若干年后你会怪我把你禁锢在身边,让你身无所长,连实现自身价值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复习,不管你怎么考,都得给我考上个大学。大学毕业后,你爱干嘛干嘛,若还想留在家里当米虫,我天天把你高高供起来,求之不得。到时候,若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呆在家里没意思,你也好有个能力去公司帮忙,懂吗?”“不懂!”依晴从秋千上下来,堵气不理霍惊风,自己往屋里走去。霍惊风叹了口气,怎么最近没一件顺心的事,这陆依晴的想法怎么就老跟自己别扭着.想让她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不老实,天天闹着自由革命。觉得她大了,该让她自己闯闯,给她些自由的时候,她却想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当米虫了。看来自己对她的保护是过于严密了,对她的教育,也是过于失败了。可如果现在自私的对她这种不成熟的想法听之任之,那么她早晚会有后悔的一天.而他最怕自己也会有厌恶她的一天,他早己经把事情做绝,他们是没有任何后路的,只能一生一世死捆在一起.所以,他希望依晴有精彩的一生,而不是只能依附与他,在他的光影下暗淡生活的一生。这样的人生,才能让两个人都活的精彩活的轻松,永远不离不弃,甘之如怡.

爱的教育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惊风果然十分注意起依晴的课业问题,并与依晴的班主任老师通了一次电话,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意思如下:陆依晴现在年纪尚小,少不更事,从小娇生惯养的生活让她无心学业,不明白知识的真正意义与用处在哪里,更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化,而他希望老师能帮助陆依晴树立一下人生目标,让依晴对学习对人生能有个重新的认识和积极的态度。茹老师听后心内大为感动与不屑,感动在于霍惊风还算有点人性,没想把依晴只做为自己的禁脔,还能为依明的未来做一下简单的考虑,不屑在于,陆依晴能有今的想法与做法,还不是他霍惊风平时的教育不当造成的,如今出了问题,往老师这一丢,有钱人了不起啊!呸!高三的课业很繁重,不停的复习再复习,而茹老师教的这个班里大多是豪门子弟,所以在她的班里,高考的乌云没有笼罩,更没有未来的压力与就业危机可言,复习这事,在这个班里看不到。但是,今天的茹老师想整顿一下班风了,霍惊风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些孩子有个共通点,就是同样的没理想,没目标,天天只想着依附于自己的老子,每天只要负责游手好闲就万事OK了。偶而有向个有理想有目标的,也决对是些不合实际的理想与目标,等同于没有.来到班中,果然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少数看书的,还有发呆的,睡觉的,大多孩子都在忙着自己的私事。走上前去,看书的没几个看的是教科书,有几个趴在桌上写字的,写的都是情书.茹老师大叹,难道自己要成为整个重点高中里,升学率最高,也是最狠的(最后这些学生都会进入各国的名牌大学混文凭),但也是高考成绩最烂的班主任吗?NO!那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的,现在她在有些人眼里己经是笑柄了,但同样在某些人眼里,她手里的班可是个香饽饽,班里一水的高干,名人,富豪子弟,以后也是路子野,做什么都有大把的学生主动帮忙的好差事.“各位同学,打扰大家一下,希望大家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我有一个建议要宣布!”茹老师失望的看着眼前的一盘散沙,虽然是自修课,你们也不能理解为自动休息课吧。下面同学纷纷抬起头来,依晴放下手中的杂志,她正在看如何育婴的,及如何吸引异性的三八杂志。霍小云正在看美国地图与人文,楚风在那里,如果她要离家出走去那里的话,首先得认识路吧,其码得大致做到认识几条美国有名的大街小巷啊。张雨然从对楚飞的思念中回过神来,不在发呆。宋玉宁正在给苏远鹏写家规,她得在婚家把对苏远鹏的要求写在纸上,特别是对私生子一事,要特别提上一笔,不过现在暂时停下,看老师有什么要宣布的。其它同学都是不情愿的停下手中工作,还好心的碰醒身边睡觉的同学,大家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漂亮的女班导有什么事情要说。“同学们,紧张的高考在不久以后就要到来了,我想在高考前组织大家参加几次活动,让大家尝试着做一下义工,也算是为我们高中生涯留下难忘的一笔,大家对这个提议赞成吗?”这是茹老师想了一上午想出来的办法.这些孩子生下来不缺吃喝,成长过程中更是花钱如流水,跟他们空讲前程,空讲知识的重要性,跟本就是白搭,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不如用事实教育一下他们.神经细些的,能受些感动有些感触最后做出些感悟,就算她没白费劲。神经大条点的呢,就只当她带着他们做了一回义工,为出了点力,如果亲身感受都唤不回他们对生活的热忱,那就算茹老师再苦口婆心的讲,也是白费。底下一阵骚乱,然后居然一呼百应,大家都热切的支持与积极的回应了茹老师的建议。茹老师很感动,看来这些学生还是有一定的良知的,听到要去做义工,一个个都这么摩拳擦掌。同学们很激动,好久不曾有组织有纪律的出去野游,正愁着无聊,老师居然这么体贴的给大家安排课外活动。“那好,既然大家这么响应老师的建议,那我马上去找校长请示一下,我们从这周开始做起,我会在这周日前连系好场所,谢谢大家的支持。”茹老师满脸欢笑,心下打着如意算盘,先让这些孩子了解一下真正的人间疾苦,让他们明白,他们身边的幸福是多么值得感激的一件事。这样,他们以后成了家族事业接班人的时候,也可以多为做些贡献。然后再找机会让他们了解一下能力的意义,让他们明白,只有更有能力了,才能让自己在上更强大,让他们重新认识知识的重要性,击起他们对识织的渴望。看着老师走出教室,同学们兴奋了一会儿,又各干各的,各忙各的。班里又恢复了其它班级一样的死寂,其它班里还能传来一些写字与翻书的声音,这个班里只能传出星星点点的翻书声与呼噜声。在最艰苦的环境下,往往是孩子拼了命的想学习,哪怕没有任何条件,哪怕教师都是支教的最年轻最没有经验的大学生,或干脆没有老师,对于孩子来说,学习是一件最快乐轻松的事。是在不断的汲取着精髓,能让他们暂时忘记生活的重压,可以梦想美好的未来。在最优越的环境下,往往是家长拼了命的在投资,哪怕条件己达到星级或钻石级,哪怕老师都是清一水的顶级教授,或者外教,对于这那群没理想的温室之花来说,学习仍是一件最无聊的事,是不不断糊弄家长的一种无奈之举,是一种为了换取好听的文凭而不得不做的事,只是在糟蹋他们的时间,浪费他们的青春。茹老师的建议得到了校长的严肃批评,现在什么时候?你带的是什么班?现在是高考备战期,你带的是精英班。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家长的金钱与学生的时间呢。茹老师请校长去班里看了一次后,校长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同意了。终于熬到了周日,看着学生们每个人背着一个小包,打扮的花枝招展,英俊潇洒,茹老师开始怀疑学生的理解能力,他们这是去做义工吗?倒像是要去相亲!算了,能来这么齐,也算不易。这种班级出游好处马上显现出来。霍惊风亲自打电话拔了一辆超豪华的旅行车,空调设备超好,没有一点闷的感觉,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个小电视,跟坐飞机有一拼。张雨然的家中,派专人运来大批的食物与饮料,以供这些小祖宗们在车上的饮食。其它学生家中纷别送来大笔的赞助金,茹老师精略的估算了一下,再举办两次,就可以再盖一所希望工程小学校了。茹老师看着这一切,心想,我是想教育这些学生,让他们明确目标,不过现在连我都感觉到,只要家中有钱,的确什么都不需努力了,这些家长的服务也太周到了些。做为全校的大校董,楚飞与校长亲自赶来训话,因为有电视台己经得到消息前来报导。A市某重点高中的精英班,在紧张高考的备战阶段,仍不忘回报对他们的期望与关注,对需要帮助人们进行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与关怀。这是为人师表应尽的德育教育,这是这个时代最应俱备的素质教育。可见A市重点高中培育出来的不旦是高科技的实力型人才,更是对有用,对人类文明有贡献的高素质人才。一个个大帽子压的茹老师喘不过气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自己就是看不顺眼他们的好逸恶劳,怎么就变成了素质教育了?楚飞看了一眼打扮利落而精神的依晴,虽然素面朝天,却越来越漂亮了,比以前更有味道了,看来霍惊风待她真的不错,也的确做到了不计前嫌。女人只有得到了男人爱的滋润才能越长越好越长越美。相反,就如花儿无水一样,枯委落叶。依晴得意的向他扬起了下巴,向他宣达着自己的幸福!楚飞不想被她气着,她气死自己,自己也不能拿她怎么办,谁让她后面站着一个比自己狠的角色呢。又扫了一眼张雨然,那女孩正失神的看着自己,己经太久没理会她了,瞧,刚才那句话的下半句应验了不是,花儿无水,过早的枯委了.不是他心狠,而是如果现在不心狠,那会直接毁了这女孩的一生,因为,他从来没打算娶过张雨然,而张雨然又实在不适合逢场做戏的爱情,她太痴狂了。身边的茹老师一头黑线的样子,实在可爱,这女人没事搞什么义举?搞得自己大礼拜天的不能好好休息,得跟着校长过来做样子,为了给学校赚些好名声,自己得站在这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装出一脸庄重相。茹老师现在早己对他看得超级淡然,这楚飞绝对是一个情场骗子,能躲就躲,她可不是小妹妹了,她太明白什么样的男人碰得,什么样的男人碰不得,楚飞这人,绝对不是一个能碰得的好男人.在记者的围攻下,茹老师费了很大的劲,学生们总算安然上车,茹老师亲切与校长校董众媒体挥了挥手,马上让车开走,这场面够乱!可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记者呢,这当然是那些学生家长做的手脚,让自己家的孩子多些暴光率,让所有人都看一下自己家孩子做了义工,这对孩子以后的前程与社交都是有很大的好处的,所以茹老师这次的提议能一呼百应。只是各自的出发点不同罢了。所以这些记者会一路跟拍的。所以今天的义工之行,大多是做戏的成份了。唉!浪费了茹老师的一片心。茹老师联系的是一家孤儿院,这着实难为了一众学生!这些学生个个都是家中的祖宗,哪有一个人有带孩子的经验啊?到了这里,别说帮孩子们洗尿布了,光是闻了味道就不想进去了.这跟他们刚来时想的不一样,他们本来是抱着出来露营的打算的,哪知被老师带到这里,乱轰轰,脏兮兮的,听着小孩的哭闹,闻着屎尿的味道,大家皱起了眉头。茹老师看着学生们一个个没了刚才的斗志昂扬,再看看跟在车后面,随后而至的记者,心里大乐,哼,你们不是想借机吵作吗,看看你们的孩子的表现吧,等着后悔吧!这里面还真有一个学生让人大出意料,居然抱着小婴儿又搂又亲,还主动问孤儿院的小阿姨们,需要什么帮助,有没有什么他们可以帮忙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疯狂想要宝宝的陆依晴,以前经常抱米琪的孩子,所以抱小孩对她来讲,小意思!!!依晴的热情虽然也感染了一批女同学,可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从何下手,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叹气。小阿姨们开始耐心的教大家如何对待婴儿,如何用热牛奶,冲奶粉,如何喂宝宝,如何洗尿布。大家皱着眉头学习着,院长开始给大家讲这些孩子的可怜之处。这群温室里的小花们,听着一个个小孩可怜的身世,想着自己的幸福,不由感慨丛生。女生们眼红红,男生们叹息一片。从初级的育婴室,茹老师又带着大家来到稍大些孩子们的地方。这里全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孩子。最小的三岁多了,最大的二十多岁了,还有跟他们同龄的,平时在外上学读书,也在紧张的备战高考,而周六周日,都会回到孤儿院照顾**小妹妹们。除了己在外面结婚与工作的,很少回来,但也都本着自己的能力往回寄些财物外,大多数孩子都会用自己的能力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回馈着自己的感恩之心。茹老师抓住这个机会开始说教,学生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都是他们不曾接触过的.他们知道自己是天之娇子,人中龙凤,知道自己享受着别人一生也许都享受不到的东西,他们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在受苦受难,他们也知道这世上存在很多的不公不平。可他们从来不知道两个字:回馈他们己经习惯了他们身边的一切,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他们命中注定的,从没想过感恩,从没想过回报。几个女生来到一个小男孩的身边,围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这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眼睛里有一种特别怯意,躲着所有人,满眼的恐惧,孤儿院的老师告诉大家,这个男孩的可怜经历。这男孩叫小小,本来有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父母,爷爷奶奶都是事业单位的栋梁,家境一向殷实。去年五一,妈妈带着小小从家乡去北京游玩,因为爸爸单位有事,五一期间下乡公干,所以没有一起陪同前往。妈妈在北京不甚把小小弄丢了,又急又恼,找了半个月,报了警,也贴了寻人启事,可一直没找到,回到家乡,全家人都着急上火,一路疯找,找了四个月,终于在北京的地下通道里找到了小小,当时的小小跪在地上乞讨。终于找到儿子的妈妈疯了一样的冲向儿子,死死抱住,嘴里喊着:“儿子,妈妈想死你了,妈妈可找到你了,妈妈对不起你啊。”可小小除了“啊,啊,”的叫了几声外,只会呜呜的哭。夫妻俩抱着儿子欣喜过后,发现儿子的舌头没了,儿子也站不起来了。马上送到当地医院检察,结果是,儿子的舌头己被人为的剪掉,手筋脚筋己被人挑断。这个孩子从此就算废了。夫妻俩伤心的同时,马上报了警,警方也做了立案处理,这是一起人贩子残害儿童,并强迫未成年人乞讨,把每日讨来的钱财上交人贩子才能得到可怜的一点吃食。可惜妈妈当时太激动,抱着儿子痛哭的举动,吓跑了蹲在不远处监视孩子的人贩子,这案子到现在还是一桩没破了的悬案。夫妻二人带着残疾的儿子回到家乡,爷爷看到辛苦带了六年的孙子,好好跟着妈妈出去玩,回来却是这个样子,当时连气带急,一命呜呼。奶奶因受不了孙子的残疾及老伴的故去精神失常。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开始还对小小有太多的歉意与不舍,时间长了,生活的压力与周围人的眼光让两人脾性大变,久而久之夫妻反目,直至离婚,小小却成了他们二人都不愿承担的包袱。按照国家的法律规定,父母双方都存在,是不允许把孩子送进孤儿院的,可小小的父亲离婚后,跟单位讨了个出国公干的差事,直接出国躲清静。小小的妈妈本是对儿子不舍的,可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一个残疾孩子的生活实在辛苦,又恨着小小爸爸的无情。偷偷把小小送到了A市的孤儿院门口,为了自己的前程,绝情离去。小小的父母都不差钱,却都不肯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付出自己的青春与精力.人性有的时候,在亲性一事上也是自私的.当孤儿院人员发现坐在轮椅上的小小的时候,小小没有眼泪,只是疾傻的坐在轮椅上,怯怯的看着所有人,四个月的讨饭生活,与人贩子的毒打,及家中的惨变,让年仅六岁的小小完全自闭。孤儿院收留了小小,但同时发现,小小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并非孤儿,通过多方查找,终于在A市的临市小小的家乡找到了小小的出处,可惜,面对他们的,只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奶奶,妈妈在遗弃了小小后,再没回来,从此断了所有音信,爸爸远在国外,不接受采访,也称没能力照顾小小,宁愿出一大笔钱给孤儿院,也不肯接儿子。家乡的孤儿院以手续不全拒绝接收可怜的小小,无奈的A市孤儿院,只好把小小再次带回A市照顾。从此后,小小更加自闭。听完这些,所有学生沉默了,茹老师也沉默了。院长对大家说,这种事情在孤儿院里不算新鲜事,经常有身世可怜的残疾小孩被人扔在这里不管,明明有父有母,却过着孤儿一样的生活。女生的眼泪无法控制,男生也有偷偷擦眼泪的。中午时分,哄着所有小的睡了午觉,大家开始同孤儿院里的大孩子交谈,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们,为了前程为了更好的回报回报孤儿院,一个个讲着自己的志向时的神采奕奕,同样是备战高考,孤儿院的学子们在对待这件事上的用心与必胜的决心让所有同学为之动容,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触动。下午,临回去前,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捐赠仪式。除各家家长捐赠的款项外,每个同学把自己身上的现金取了出来捐了出去。随身带的食品与饮料早就分给了小朋友,哄得那群小家伙又蹦又乐,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满足.陆依晴同学身上从来不带现金,无奈之下,向茹老师去借,茹老师打趣她说:你这身份,哪能跟我们一样捐这些小钱,你好歹是霍氏的董事长夫人,要捐当然得捐大的。说的依晴脸上红红的,自己出来走的急,连卡都没带在身上。忽然看到门外停的旅行车,兴奋的大喊:“茹老师,我不捐钱,捐物成吗?”“成!捐什么东西是大家的一片心,多少都无所谓,只要心中有爱,学会付出就可以了。”“我捐它!这车不是霍氏的嘛,咱们今天回去后,让司机把这车送回来,算是我今天的捐助,让院长阿姨有空多带这些小宝宝们出去玩玩!呵呵”.依晴很大方,她向来对金钱没概念。霍惊风对她也向来大方,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她很安心,也很大方的把这价值百万的豪华旅行车捐了出去,而丝毫不需请示她的丈夫,她相信,他会同意的。在院长的感谢与孤儿院中孩子们雀跃的笑颜中,依晴很满足,她也做了好事不是吗。结束了一天的义工工作,晚上大家回到A市.因为不想打扰孤儿院,不想让孤儿院在破费,当然也是因为中午在孤儿院用了午餐,虽然院中努力准备了些相对于平时丰盛的多的饭菜,可对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与少爷们来说,还是难以下咽。基于上述原因,大家回到A市聚餐。聚餐的地点选在一位同学家中开的高档商务宾馆内,原因很简单,不用买单,太子爷签个单就好。随行记者也跟着噌了一顿,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少的,看着一个个小祖宗从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的感动与感触,这一幕幕都被拍得很真实,很真切。相信回去后主编也会大为赞赏吧,跟着有钱人家的孩子混,就是轻松!茹老师在餐前又对大家进行了一番教育,告诉大家,有太多人需要大家的帮助,今天只看到一个孤儿院,可天下还有更多的孤儿院,养老院等弱势人群需要帮助,可我们拿什么帮助他们?仅仅只能用金钱吗?不,我们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服务!!!!在饭菜端上来后,茹老师也闭了嘴,说实话,她中午也没吃好,不是她挑食,而是孤儿院的伙食实在是真的不近人意,可见现在还是善心人士不够多,而需要帮助的人又太多,入不敷出啊!一天的活动终于完成!不管受触动多少,现在所有学生各回各家。陆依晴的触动是很大的。这点让霍惊风在得知自己又破费了上百万后,还能感觉到一些安慰。

陆依晴的感悟

回到家中的依晴与小云感慨颇多.小云从新思考了自己位置,自己以前总觉得自己生在豪门却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己经够可怜了,可今天,自己亲身感受到了那群孤儿的孤单与无助,他们每个人都活的很乐观,长大后,也一心要回报养育他们的孤儿院,而自己呢,还在为儿女情长困扰,还在为得不到足够的爱而自怨自怜。楚风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她相信,现在这样不成熟的自己,就算找到楚风,楚风八成也是如以往一样对自己冷冷淡淡.茹老师说的很对,她应该学会如何靠自己的力量生存在这个中,这样,她才有可能与楚风并肩而行,才能与楚风白手起家,共同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个时候,楚风也会高看自己一眼吧。那个时候,父亲与哥哥也会高看自己一眼吧。依晴还没来得及思考一些深远的东西,只是自己躺在床上想着那些可怜的没人要的小婴儿,还有那个自闭的小小。己经晚上九点多了,霍惊风还没有回家,应该是在外面应酬吧,依晴现在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她想让他多帮助一些这群可怜的孩子。满腹惆怅壮志,却找不到人宣泄,这让依晴很不满,拿起电话,至电她的丈夫。“你在哪呢?”依晴见他接起电话,就开始撒娇的问他。“车上呢,一会就回去,怎么了,想我了?”霍惊风很久没出去混了,今天去酒吧坐了一会,接到依晴的电话,马上谁备做个好老公,回家。“嗯,想死了!你快点回来吧。”依晴听到他的声音,很是心安,只想他快点回来,自己好跟他谈谈今天的见闻。“小丫头,越来越招人喜欢了。”霍惊风边打着电话,边起身,回头向身边的一众帅哥美女挥了挥手,美女的哀叹声,帅哥的口哨声四起。还好电话比较尖端,依晴应该听不到这些声音。他不再乎别人说他怕老婆,谁都知道,他不怕,只是爱罢了。“快点快点!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路上小心开车哦。”依晴一边撒娇,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好妻子,体贴的为霍惊风准备洗澡水去了。霍惊风一路飞车回到霍宅,在车中揽镜自照,身上应该没有不该让依晴看到的东西,他本来也没做什么。吹着口哨,步履轻盈的提步上楼,下午就己经知道爱妻大方的捐出一辆大巴,习惯了,这丫头做什么事一向冲动,捐就捐吧,左右是做了善事,留了个好名声,相信这事媒体应该会给炒出来,不管是依晴还是自己或是霍家,这都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所以,由着她去吧!打开房门,如愿的等到依晴的飞扑,四肢攀上他的身子,如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老公,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依晴撒娇.她心里有事的时候,一般有两种表现,一是特别需要他在身边陪着自己。另个一种就是特别不希望他在身边烦着自己。现在的依晴,当然是特别需要他了。“想我什么啊?怎么想的?说说,让我乐呵乐呵。”霍惊风抱着她走到床前,自己平躺在床上,让依晴趴在自己身上,姿势很暧昧,但也很亲近。不是多年的感情,绝对做不出如此亲近却无情色味道的动作。“我给你放了洗澡水,你一边洗,我一边跟你说!”依晴骨碌到他的身侧,拉着他起身,帮他脱去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霍惊风看着依晴笨拙的动作,但神态很庄重,心里想着她一会要说的话。应该是会先告诉我自做主张捐车的事,然后再请求我帮助那些孤儿吧。那个班主任还真有两下子,经她这一搞,那个孤儿院应该可以过上几年的好日子了,至于她这些学生能不能受教就得看个人的领悟能力了。现在看来,陆依晴的领悟能力不算太高,只想到了片面,没想到整体。依晴终于笨手笨脚的解开了全部扣子,并帮霍惊风除去上衣,又在努力与霍惊风的皮带做斗争,就是解不开。“行了,我自己来吧,你跟它向来犯冲,它痛快下来的时候大多是你屁股受罪的时候。”霍惊风看着依晴一脸倔强的跟自己的皮带拼命,有心笑话她。这丫头,让自己惯坏了,什么也不会,让她伺候男人,对那个男人来说,绝对是个煎熬。“讨厌,人家想为你做点事,你还笑话我。”依晴听着他的话,心里不受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说些自己不爱听,不愿想起的事。哼,讨厌!“去拿件睡衣给我。就你这样还为我做事?你不让我伺候你,我就烧高香了。”看着她又噘起小嘴,霍惊风更觉得她有意思,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意思吧,不管对方怎么做,做什么,看着都可爱。“哦,等我哈!”依晴反奔衣柜,挑了个手感最软和的睡衣,拿在手上,挽着霍惊风的胳膊一起进入浴室。霍惊风下水感受一下陆依晴的体贴。“嗯,水温还行,精油太多。”躺在浴池里,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她,让她学会一些东西,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就很窝心,很暖和。“那是让你能睡个好觉得精油!”依晴大声反对,自己的一番好心,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哦,是我误会了,我的小野猫长大了,越来越乖了。来,让老公亲一口。”霍惊风现在看陆依晴,怎么看怎么爱,平时不乖的小孩,若忽然变得知书答理,老实听话,是会让人着实感动一阵的。“嗯!”依晴痛痛快快送上自己的脸蛋。她喜欢被他亲的感觉。“老公,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没跟你商量,你会怪我吗?”“那得看什么事。如果这事不违背原则,就不怪你。如果这事不是你该做的,不但会怪你,还会赏你一顿打。知道吗?”这种时候,霍惊风不忘教育她凡事要听从指挥,不能自做主张。“讨厌,我是你妻子了,你不能随便打我,再打就是家暴了,我有权去妇联告你的!”“哟,真长大了,都会说权利与义物了?”“讨厌死了!哥~~,我今天把你派来的车给捐掉了。那群孩子好可怜哦。”依晴一边撒娇,一边把这事告诉他,虽然捐的时候,相信霍惊风不会怪她,可这事毕竟没有同他商量,自己就做主,好像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嗯,知道了。”霍惊风看着她一脸讨好相,心中很是满意。还行,还知道什么事都应该找我商量。虽然做的时候给忘了,现在补上,也不算晚。“你不会怪我吧?也不会生气吧?”依晴一脸甜笑,说的是疑问句,用的是肯定句的口气。“不会,傻丫头,下次做事之前记得跟我商量了再做,嗯?”霍惊风不再乎她捐的多寡,只在乎她做事的态度,要给她立个威,让她明白,大事小情都得跟自己商量了,得到自己同意了才能做,就算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但也要记住,他才是一家之主,什么事都得他点头,她才能做,她才敢做,这个习惯必须养成。“嘻嘻,知道了!”依晴现在满心的想跟他继续探讨下一话题,才不会注意他说的是什么,自己又需要记住什么。“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啊。”霍惊风看着她如此主动大方,热情的帮自己洗澡,知道她必有所求,应该如自己所想的事是一样的,求自己再行捐助吧。“哥,那群小孩好可怜,我们中午在那里吃的午餐,虽然己经是院里最好的食物了,可跟家里的一比,根本没法比。这样小孩子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小孩子的身体不是吃燕窝,鱼翅才是最好,只要注意营养搭配,青菜,蛋,禽,肉全了,就可以了。”霍惊风看着依晴,这丫头明显不知道什么叫营养,现在的孤儿院没差到那种地步,国家补助的很好,供给的很富足。但她若拿孤儿院的饮食水平跟霍家的饮食水平相比较,是不是太乐观或太不切实际了些。“知道了!哥,我今天很伤心,孤儿院里有个叫小小的小男孩好可怜哦”依晴一口气,把小小的事情讲给了霍惊风听。一边讲着一边红着眼睛看着他。“嗯,是够可怜了。”霍惊风听着也不好受,挺好一孩子,就这么毁了,谁听了也不好受啊。“哥,你能不能帮帮他啊?”“我怎么帮?这事你应该找韩一啊,他是大夫,他有办法。”看着依晴一脸急迫的样子,有心逗着她玩儿一会。“不是,都这么久,治也治不好了。哥,你再捐点出来吧,给那孩子,让他以后有个出路。”“依晴,你这种想法,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为什么?”“你今天看了一个小小,看了一个孤儿院,就这么多感触。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个小小,多少家孤儿院。还有比小小更可怜的孩子呢,你怎么帮?光靠捐款捐物吗?能解决多少问题,你又有多少能捐的?”“那该怎么办啊?”依晴被他说的有点急了,心里也在想,他说的好像真有点道理。“小小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治安与人沦道德的问题。这些问题想解决,不是钱能办到的。”霍惊风看着她,等着她来问自己。“那是什么?什么才能解决?你有办法吗?”“依晴,这些事情想解决,是全民素质的问题。如果小小当初被人贩子拐跑的时候,有好心人能帮他喊一声,或帮他报警,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悲剧。”还没等霍惊风说完,依晴马上接嘴道:“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人贩子,那就更是天下太平了,对吧?”“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不太现实,世界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依晴一副了然的样子。“你明白什么了?”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自己还没说呢,她就明白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哥,我知道真正能帮小小的是谁了!”“谁啊?”“苏珊他老公!他可以帮小小讨回公道,还可以把坏人绳之与法,这样就安定了,这样就可以少了很多如小小一样的可怜孩子,这样很多家庭也不必遭受这些痛苦了。对吧?”“你就明白这些?”霍惊风觉得依晴有带他跑题的嫌疑了.“不!还有,我要好好学习,让自己以后也成为像苏珊她老公那样的人,能帮助更多弱势群体。”依晴说的义愤填膺.“行,就算于嘉伟能帮小小讨回公道,那现在你告诉我,他向谁要公道去?”霍惊风本来是想教育她,让她自己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凭自己的能力,多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哪想到现在居然跟她探讨起刑事案件的问题了.“是哦,人贩子还没有抓到呢?”依晴小嘴又噘了起来。“傻瓜,可以告小小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子,他犯了遗弃罪,懂吗?”霍惊风开始正式跑题,忘了初衷。两个人聊天向来如此,谈着谈着就跑题。“对啊,还可以把他妈抓回来,她也遗弃了小小。”依晴一脸晃然大悟相。霍惊风发现跑题,想拉回来。“那你能为这些事做什么呢?”陆依晴,跟你谈话,最累!“我?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依晴本来还明白些,不过绕来绕去,又绕糊涂了.“为什么?都是人,你都做不了,那你怎么敢保证别人就做得了?”霍惊风开始引导她.“他们比我有本事呗!”依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别人比她有本事,是正常的.“所以你就想事事求助于人?”霍惊风用一种鄙视的眼神与口气跟她说话,刺激她.“哥,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菇老师说的没错,我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有能力了,才能更好的帮助别人,对吧。”依晴开了点窍儿.“聪明!只有自己自立了,才能帮助其它人。你可以什么事都依赖我,我也会事无巨细都帮你完成任务,达成所愿,可你永远不会享受到真正的成就感。明白?”终于绕回主题,他松了一口气.“明白!哥,你洗完就快点出来吧,我去写封emill。”依晴兴奋的想把今天的事情发给她的新朋友查理堂叔!惊风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想着,她到底明白多少?明白什么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她总算学会了思考些除她自身以外的别的事情了,这就是进步,所以,捐辆车,值!霍惊风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她正在满腔热情的敲着电脑,走上前去,从后面看。陆依晴马上合上电脑,回头狠狠的盯着他。“隐私!懂吧?这是我的隐私!”依晴其实没什么好藏的,只是因为霍惊风父子俩向来不喜欢查理堂叔,她不想因为这事跟霍惊风有什么磨擦。“懂了,你现在长大了,都开始跟我藏着掖着的了。”霍惊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己露出醋意。什么隐私?他若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哥~,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在跟朋友说一下今天感受罢了,你别生气,嘿嘿。”依晴看他脸上有不高兴的意思,怎么敢惹他,马上陪礼。并打开电脑让他看。“去,你当我爱管你那乱事,记住一点,你自己的身份,别惹不该惹的人,别交不该交的人就行。”霍惊风扔了毛巾,回到床上,懒得理她那点小动作。她能做什么?又敢什么?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不看拉倒!”依晴又开始打字,写的半个小时,终于把想表达的全表达出来了,点了一下发送,邮件发出,依晴合上电脑。转头看躺在床上的霍惊风,哄哄!“老公,我来了!”跳上床,往他怀里钻。霍惊风没理她,转个身掉过头。什么人啊,一会冷一会热的。“哥,你生我气了。”试探的问他,不过他没理自己.“哥,我错了!”开始说小话,还是没反应.“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开始引诱他,拿秘密换总行了吧.“哥~~,你再不理我,我可哭了,我哭了,你可哄不好!!”依晴见他还是不理自己,使出杀手戬.霍惊风这人也有个特点,对待依晴的眼泪有两种办法,要么就让她哭个够,想不哭都不行.要么就舍不得看她流一滴泪,只要她一瘪嘴,马上就哄.霍惊风笑着转过身,看着她,把她搂在怀里。“我能生你气吧,傻丫头。”听着她在身后,哄骗威胁全用上了,心里哪还有气.“你知道吗,我特别庆幸能嫁给你,其实,在家豪把我接回陆家那一个月,我就想过,要嫁给你,这样就能一辈子不离开你了。”依晴开始说自己心中的所谓秘密.“是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挺怕我的,老躲着我,见了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霍惊风搂着她,想着当时她怯怯的样子.“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老欺负我!”依晴开始为自己当时受的委屈抱不平了,又跑题了.“我有吗?我一直对你特别好,你自己没感觉?”霍惊风从来不认为自己欺负过她.“没有,我就感觉那时候你更年期,三天两头,不是打我就是训我,总之是见不得我好。”陆依晴开始口不择言,不顾后果了.“陆依晴,你见过哪个男人这么年轻就更年期了,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跑题跑到火大了。“你看你看,那个时候,你就天天这么跟我说话!”依晴也从他怀里出来。转身背对他!“行了,睡觉吧!”霍惊风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要不然一会非吵起来不可。“睡就睡!哼!”依晴转过头,想自己的心事.“臭丫头,你想睡?我还就不让你睡了,过来!”一把把她抱回来,折腾折腾你这小妮子,省得你那么大脾气。“过来就过来,怕你啊!”依晴从他怀里转过身子,正对上他的嘴!夫妻就是这样,床头打架床尾和!那天以后,依晴果然比以前上进了不少,她在心中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个可以让她帮助其它人的目标,她在一点一点努力,她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那天以后,茹老师发现,班里肯用功学习的人增加了不少。又在接下来的周日组织了几次活动,很多人深受感触,终于开始反思自身,反思人生,反思价值观这个论点了。时间争分夺秒的走着,凡是给这个精英班上课复习的老师,都在跟茹老师反应,现在课堂上,学生的热情终于回升,虽然不能尽如人意,但终于让老师们闻到点高考的紧张了!依晴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她真的能坚持住并实现吗?

男人的通病

茹老师的心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看着依然我行我素的学生,她现在明白了,人要有追求才能有动力.这群孩子与生俱来的财富己经让他们丧失了所有动力。在他们看来,生活就是父辈们安排好的每一天。他们只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依晴在霍惊风的启发下,有了自己的小打算.如果一定让她念大学的话,她想去学法律,这样她一方面可以用霍惊风的钱来帮弱势群体解决一下物质上的问题.另一方面,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法律知识与能力来解决一下现实中的不平.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她还没有进入,又怎会明白的阴暗,法制在某些方面的不建全。这些东西她在未来的跌跌撞撞中,会慢慢明白与理解。现在的她,就是活在霍惊风羽翼下的一只张着天真大眼,乐观看待身边事物的小傻猫。陆依晴的热情一直坚持着,每到周六周日,她都会去孤儿院或老人院主动做她的义工,只不过现在不是跟着老师同学来,而是要她的丈夫陪着她来。她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在她心里,霍惊风是不喜欢小孩的,所以她想让这群可爱的小朋友感染一下心中无爱的霍惊风。霍惊风是无奈的,他有很多事要做,可他必须抽出时间陪依晴。原因更简单,一个字感括为:“爱”!他爱她,所以为她付出些时间与精力都心甘情愿.从孤儿院回到A市,途经陆家别墅,依晴看到三楼的灯亮着,马上喊停车。两人下车,摁门铃,陆家的门房老人见是小姐回来了,马上开门,并通知屋内的陆先生。家豪正在与他的女友辛蕊约会,两个人的约会很简单,从不追求什么花哨的东西,往往是约在陆家或辛蕊的公寓。因为两个人的是间都太忙。所以,今天他们今天选在陆家三楼一起看云彩.家豪见妹妹与妹夫这个时间来了,忙叫人准备晚餐,辛蕊大方的拉着依晴聊天。家豪与惊风来到另一间房,家豪新置了一套高仿真模拟军事演习模型,男人大都喜欢玩这东西。两人一边玩一边闲聊着。家豪心中还有另一件事,也是刚刚听说的.“最近忙什么呢?”家豪一边摆阵一边问身边聚精会神观察地形的霍惊风。“还能忙什么,天天一个陆依晴就够我忙了。”惊风头一次玩儿这个,当然得格外用一番心思。“呵呵,依晴看着比前听话多了。”家豪本想着有空去找惊风谈谈,没想到,今天他二人自己送上门来了,所以决定今天直接与霍惊风谈某些事。“嗯,表面看是听话多了,其实是换了个法子气人呢。”现在的依晴,己不似前一阵子那样跟他明着对抗了,而是暗地里有自己的小主意,嘴上不说,心里主意正着呢,任他霍惊风怎么说怎么劝,都白费,滚刀肉一小块了。“怎么?”家豪一直认为,依晴在霍惊风的手上,是完全没有主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的。“让她干嘛,她偏不听,越来越不好摆弄了。”霍惊风看着家豪无奈的笑笑。“一定是你又逼她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了吧。”家豪对霍惊风与依晴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依晴对惊风的畏惧,轻易是不敢反抗的。“她想从今以后安心在家给我做太太,我是不是应该拍手称是。”霍惊风说着事实。“这不挺好的嘛,你以后省心了。”陆家豪不解的看着他.有点条件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在家为自己一个人忙,为自己一个人活着。家豪也想,这是男人自私的通病.很少有真正为自己身边女人想过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精彩的一生,霍惊风为依晴想到了,可惜依晴自己意识不到。“问题是陆依晴是个能让人省心,肯消停的的主儿吗?这是刚结婚,她还没过新鲜劲,等过几年,你看她后悔不后悔,到时候还得埋怨我,只顾着把她锁在自己身边,耽误她的前程,耽误了她的青春,总之,到时候,指不定多少大帽子等着压我呢。”霍惊风对依晴的了解,如自己左手对右手的了解,现在的陆依晴还小,没定性,一旦有天,忽然觉醒,一定会后悔她今天的决定,霍惊风对她太清楚了,他希望她的一生都完美圆满。“那到也是,没办法,人是养你大的,脾气性格也是你教出来的,你就认了吧。”看着霍惊风现在头疼的样子,陆家豪居然有点幸灾乐祸。“不认怎么办啊,现在正慢慢归置她呢。”无奈的笑容下,其实满是对依晴宠爱。如果不爱她,怎么会管她以后的事,管她以后悔不悔,反正这决定是她自己做的。“手下留情啊,她现在好歹算是个大人了。”家豪以为霍惊风又对依晴使用了武力。“我哪敢啊,她现在都会拿权利与义务来压我了。”想着最近依晴嘴里左一个责任,右一个义务的,搞得他以为陆依晴改学法律了。“呵呵,依晴长大了。”家豪满意着依晴的自我保护,对于霍惊风这种男人,就得时刻让他记住自己的责任与义务。“哼哼,不服管了。”霍惊风看到家豪摆的军事阵法的一个漏点。致命的漏洞。“妹夫啊,我听说你身边有个叫吉娜的女人对吧。”家豪想了半天,终于决定跟他直接挑明,一针见血了,明白人面前不用说假话,他认为霍惊风应该是个明白人。“......”霍惊风顿了一下,陆家豪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还是自己做的事情不够严密。“你以前的事,按理我没权利过问,你对依晴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希望这事别让依晴知道,那丫头倔,犯起倔来,谁也拦不住。”家豪看惊风没回答自己,就知道这事不假。“你输了,你的火药库被我给炸了。”霍惊风顾左右而言他。不想就这问题再谈下去。“还是你厉害,我自己研究了十来天了,找过几个人比划,谁若跟我硬碰硬,那可是必输无疑了,不过,你想到不正面攻击我,偷袭了我的弹枪库,高。”后院起火的威力果然很大。“不算什么,我家有个天天拉着我下象棋的老子,其实这东西大同小异。”霍惊风现在有一种被人揭穿隐私的不爽。“嗯,女人也大同小异,该收心就收心吧,依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看到她伤心。”家豪觉得既然今天己经挑明了,就该把自己的意思全部表达出来。“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放心吧,依晴是我养大的,感情是别人比不了的。”霍惊风依然打着马虎眼,有些事情,他做得绝对滴水不露,不过这陆家豪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哥,开饭了。”依晴推门喊二人吃饭,见到占地这么大的大玩具,有心上去凑凑热闹,不过太复杂,看不明白。“这么快?走,吃饭去。”家豪不想让依晴看出他与霍惊风现在的尴尬。餐厅内辛蕊正在帮忙摆碗筷,见三人出来了,大方如女主人般的招呼着。“依晴,惊风,刚才光顾着玩儿了,没给你们细介绍。”陆家豪想正式介绍一下自己的女朋友。“不用介绍了,我的未来小嫂子嘛!哥,你好厉害,给我找了个这么能干的小嫂子。”依晴开始夸哥哥,这个女人她比较喜欢,聪明又干练,她现在就想成为这样的女人,刚才就已邀请她,下周跟自己一起去做义工。“那也没有你能干,嫁了个这么能干又真心疼你的好老公。”家豪开始夸妹妹,这话是说给霍惊风的。“我们兄妹俩一样能干,嘿嘿!”依晴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汤勺,她很幸福,也希望让所有看到自己的幸福。不过很快就被霍惊风拉到椅子上坐了下来。“霍先生,你好。”辛蕊对霍惊风很感兴趣。“你好,恭喜你,遇到了家豪这样的新好男人,有福气啊。”霍惊风看着眼前的女人,不错,跟陆家豪很配,不过两个人都太强了,相处起来,应该很累。“呵呵,是的,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们私下里都很羡慕依晴哦,”陆依晴与霍惊风绝对是A市风云人物,今天终于可以坐得如此之近,并有机会成为亲戚了,辛蕊很好奇。“哦?不会是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吧。”霍惊风自嘲,他算是一个好老公吗?但马上自己肯定的答复为,算,绝对算!他对陆依晴的感情,己经是爱情与亲情的双重感情了。三个人跟着大笑,家豪笑的开心,因为霍惊风现在对依晴还是绝对严密保护的,所以,一点小风小浪,家豪认为,自己与霍惊风都有共同的心愿,绝对不让它影响到妹妹。依晴笑的贴心,她一真认为霍惊风确实是个好老公,天天宠着她,惯着她,婚后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她,还比以前更有耐心的哄着她了。辛蕊笑的很真诚,并回答道:“是啊,我们就是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小小年纪,听家豪说,脾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偏就让她嫁给了咱们A市最为钻石级的王老五了,而且对她还这么好,当然羡慕死我们这些嫁不出去的熟女了。”“诶,辛小姐自谦了,还有,咱们A市钻石的王老五从来都没有我的份,我虽然刚结婚,不过身边一直有固定的老婆人选,别的女人,可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霍惊风如开玩笑一般说着谁都明白的事实。“哦!!霍惊风,原来你早就把我定型了!哼!”陆依晴听了这话,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嘴上却假装不服气。女人的通病,虚伪。“辛蕊,你不知道,我那妹妹从小就有福气,一直全靠他护着,才把她宠成今天这样子。他待依晴可真是情深意重,当真是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的。”家豪笑着看妹妹,意味深长的对坐在身边的女友说着。“别老说我们了,你们呢,什么时候结婚啊?依晴可是天天吵着要抱小侄子呢。”霍惊风不想在自己与依晴身上做过多的文章,马上转移话题.“我以前是想抱侄子解解闷儿,我现在可是想抱自己的孩子!!!”依晴大声对身边的霍惊风抗议。“行了,别给我丢人了,闭嘴,吃饭!”霍惊风看着依晴心想,这丫头,还真够执着,要不然就让她生一个,也省得她天天不管场合不分时间的喊着要孩子。“依晴,你才多大啊,听哥的话,过几年再要啊。你现在还小。”陆家豪听见依晴这么想生小孩,心里打鼓,这依晴自己还是个孩子,让她现在生小孩,实在不妥,对身体更没好处。“得!霍惊风,你又找到个同盟的了,不生拉倒!”依晴无聊的开始吃她的饭,听话的再不言语,主要是赌气。三个人看着她,都觉得她年纪小,也就不在理她,让她一个人在那倔,开始聊起天来,边吃边聊,一顿饭很快结束。霍惊风领着依晴告辞回家,家豪辛蕊送出门外。车子临发动前,依晴忽然想到跟辛蕊的约定大喊:“辛蕊姐,别忘了下周日空出时间给我啊!”霍惊风回到家中,逼着依晴坐在那看书温习功课,自己拿起烟去书房想事情。这吉娜是霍惊风曾经的情妇之一,他今年二十九岁了,在没结婚之前,有几个固定的情人并不奇怪。若说一下子全断的干干净净也不可能。而且,霍惊风养在外头的情人,个个都是让霍惊风非常满意的,所以压根也没打算断过。去年曾经有一个偷偷怀了他的孩子的,最后还被依晴撞见,大闹特闹,没办法,只好把那女人送走,孩子肯定是不能留的,这点霍惊风心里很清楚,如果有了孩子,那这一辈子的牵扯,主动权就不在他的手上了。其它几个,个个都是听话本份的女人,长的都是美丽可人型,性格也各有千秋,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所以,霍惊风的情人,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去年那个女人,也是因为仗着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以为可以拿住他了,哪知,偷鸡不成反蚀米,孩子没保住,自己的情妇身份也失去了,被迫流落异乡,做个孤单的可怜女人,终生再不得与情郎见面了。而今天陆家豪点出的吉娜,偏就是那几个女人中的一个,他自从结婚后,这些女人的住处他再也没去过,但每个月的供给一分没少给。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可她们的,只是暂时不需她们罢了,但还没想好要不要就此放弃这些女人。能让霍惊风包养的,当然个个都是玲珑剔透的可人,也个个对霍惊风死心踏地,不记名份。所以霍惊风一直觉得他的事情十分隐蔽,陆依晴或其它人一辈子也别想发现。而这种齐人之福,是全天下每一个男人都愿意享受的。可如此滴水不露的事情,陆家豪又是从何而知的呢?正在思考,依晴的敲门声响起,没等他回应,直接开门进了书房。“哥,我以后当律师好不好,就像辛蕊姐一样!”今天与辛蕊聊了很多,听着辛蕊在业务上的建树,让依晴更加确定自己的志向.“不好!”霍惊风连想都没想,直接给她否定。“为什么?你不是想让我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吗,我好不容易定好了以后的路,你怎么能不支持我!”依晴没想到他会反对.“你以后的路很简单,要么就如前一阵子你自己所说的,在家给我老老实实当米虫,我养你一辈子,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如果实在无聊,需要出去工作,你的工作性质与工作地点也只有一个,跟在我身边,帮忙打理霍氏,懂了?”霍惊风今天有别的事需要考虑,所以没有做过多的修饰,言简意赅的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她.“不懂!你明明说不想把我锁在身边,可你这不还是要把我锁在你身边吗?”依晴小脸气的通红.“完全不同,我如果自私的只让你在家中给我一个人当太太,伺候我一个人,那是要把你锁在身边,而且对你而言,也是不公平的。但我给你机会,让你有自己的事业与追求,只不过服务对象由我来定。霍氏现在就很需要人才,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才,所以,以后你会念商务管理系或文秘,不管你现在懂不懂,这是最后决定,出去吧。”霍惊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后,很不奈烦的下了逐客令。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理一理,当然,这在他看来,也是为了保护陆依晴。

安心的感觉

依晴带着满肚子的不甘与不满,委屈的回到了房间,狠狠的摔上门,她现在很生气,很气愤,还以为结婚后,他就真的变了,真的尊重自己了,真的开始跟自己平等相处了,哪知还是老样子。趴在床上,越想越不舒服,现在除了哭,她不知该怎么办,以前还能想着离开,现在,自己都己经嫁给他了,怎么离开?而且就为这事,离开也不值得啊,平时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哭了一会,依晴自己开解着自己,抽抽搭搭一会,想他一定是有了烦心事吧,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时就算不同意自己的见解,也会慢慢引导自己的,今天一定是碰到烦心事了。这么想下来,依晴心中舒服了一些,打开电脑,给查理发了一封EMILL,讲着自己的志向,讲着霍惊风的不支持与刚才的训斥。诉说着自己的伤心与无奈。查看邮箱的时候,惊喜的看到了楚风发给自己的信件,高兴的打开,看着楚风从国外发过来的照片与他的近况,依晴大赞,楚风现在可真潇洒,可以靠自己活的这么好,可以这么久不靠家里的帮助.看着楚风发过来的海外晴朗的天空,干净的街道,宽阔的农场,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安宁,来了兴趣,回了一封邮件,大大夸了他一顿!没出一分钟,楚风居然加了邮件给她,这让依晴很开心,暂时忘了刚才的痛苦,两人开始神聊!霍惊风在书房里想了很久,暗叹一声,看来这吉娜是不能留了。心中有些可惜,这个女人一向温婉可心,而且伺候自己的时候,也很舒服,可惜了.不过这件事是怎么让陆家豪知道的,他会想办法搞清楚,这己不是女人的问题,是他做事手法的问题,他一向认为自己做的事,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就一定会严防死守,任何人也别想窥知点滴,哪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走到卧室门口,想着刚才自己说话可能有点重了,不出意料,依晴又得红了眼睛,哭个天昏地暗吧.这若换了别的女人,霍惊风连理都不会理,躲都来不及。偏这人是他最爱的人,是他辛苦养护教育十多年的人,教育成这样,用陆家豪的话来说,他也只能认了。深呼吸,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想着进去后,如何哄她,如何劝她,如何跟她解释。打开房门,看到陆依晴正不雅的蹲在电脑椅上,对着电脑兴高采烈的比手划脚呢,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不地道的英文。走上前一看,楚风的大脑袋正好在屏幕中间,楚风比依晴先看到他,礼貌的用英文跟他大方的问好,依晴这才回过头,脸上有不安,有赌气,还有一些怨色。与楚风打过招呼后,霍惊风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转身要出去,依晴放下楚风,忙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你干嘛去?”声音不大,还有点怯怯的,依晴怕他又丢下自己不理不问。“出去有点事,你在家跟楚风聊吧。”霍惊风心里也不高兴,我好心过来哄你,原来己经有人比我抢了先了,你倒是真有本事,大洋彼岸都能找到帮你解语的花儿,那我呢,我就近找几个陪着我的人也不算过吧。“刚巧遇上的,不是我找的他。”依晴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现在她和道,她不能让霍惊风走,要走,也得带着她,什么原因不清楚,只是直觉不能让霍惊风就这么走了。“是啊,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就好好招待一下你的婚前好友吧。我还有事。”,霍惊风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去,转身就走。“不要!你去哪?去哪都得带着我!”依晴坐到地上,抱着他的脚,她在他面前没脸没皮习惯了,不再乎什么自尊与脸面,反正,他想走,做梦!“你这是干嘛?我真有事,听话,快起来。”霍惊风看着她坐在地上耍赖的样子,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走吧,怕真伤了她的心,上次自己因为米琪的事去她学校,不就是因为当时赌气没理她,把她气得躲到巴林小岛去了吗。不走吧,自己心中也有气,怕留在家里跟她吵起来,别在控制不住伤了她。而现在他也确实想出去办些私事。想了半天,看她倔强的用眼睛死盯着自己,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又想到她在巴林被迷奸的事情,想着当初那一切,如果不是自己有错在先,她也不至于受到那种伤害,心中的歉意升了起来,缓了脸色,低头笑着对她说:“成,我不走了,你快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坐在地上耍赖,你丢不丢人啊。”,看着她眼中的倔劲,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依晴见他伸过来的手,马上把自己的手送上去,由着他把自己拉起来,丢人怕什么?更丢人的事儿,她都干过。满意的看着他投降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看着他脱了上衣,拉着他一起过来与楚风聊天,可惜楚风己经下线了。“看,都怪你,我还没跟他说完呢。”依晴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现在干嘛呢?”冷眼看着她刚才的激动与现在的失落,这丫头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在新西兰呢,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自力更生,有本事着呢。”依晴现在对楚风是满心的景仰之情.“嗯,算是有点出息,若天天跟你混在一起,他这辈子就算完了。”霍惊风说的是实话,楚风天天缠着依晴的时候,确实跟依晴一样,没理想没抱负,每天就想着如何讨好依晴来着.“呸呸呸,跟我在一起怎么了,跟我在一起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自己亲口说的。不过被你这个大坏蛋捷足先登了。”“那他现在怎么个想法啊?还忘不了你?”“知道你老婆我的魅力了吧,不过他现在只是想跟我做朋友,普通朋友的那种,刚才我就是怕你误会了,所以才不让你走的,本想拉着你跟他一起说会话,哪知他先下了。”依晴有点失望,如果这次让霍惊风明白了她跟楚风之间的纯正友谊,那以后,再聊天,也就不用躲着霍惊风了,也就名正言顺了,可楚风实在不够大方,连跟霍惊风聊个天都不肯.“我没那么小气,你都嫁给我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啊?有什么想法也是白费了。”霍惊风懒得理会她们这些小儿子情长的事,知道他俩作不出什么大事,楚风不是那样的孩子,陆依晴没那个胆子.“那可不一定哦,你要是待我不好,我可以申请离婚的!”依晴得意的看着他,哼,怕了吧.当然,她这只是一句玩笑.“说什么混话呢,太久没挨抽了吧。”霍惊风脸冷了下来,冷着眼看着陆依晴。依晴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哪知换来他这么一句话,冷着脸盯着自己,让依晴混身不自在。“我就是说说,开玩笑呢,你别生气。”依晴终究是还是害怕的,连忙说小话,不想惹怒他。“婚姻是儿戏吗?这种想法,你连想的资格都没有,记住了吗?”看出她的后悔与害怕,教训她两句,让她记得清楚些。“不是儿戏,我记住了,以后不敢了。”依晴低着头,怯怯的答着。心跳的很厉害,很久没被他这么训过了,也很久没有这种压迫感了。“好了,收拾收拾睡吧。”霍惊风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今天气性这么大,也不完全是依晴的问题,主要是其它的事,闹烦了自己的心情,拿依晴撒了气,还好自己控制了一下,要不然,刚才真容易抽她一顿泄气。依晴像是得了大赦一样,马上取出睡衣,冲进浴室,帮他放洗澡水。心想,今天这人,心不顺,别烧着我才好。看着依晴乖巧的样子,霍惊风也没法再生气,特别是没法再跟她生气,为了别人的事,把气撒在她身上,自己心里绝对不好受,她才是自己要珍惜一生,爱护一生的唯一的一个女人,怎么老是伤她呢。“哥,放好水了,你先洗澡,我换个床单,你今早不是说这床单颜色不好看吗。”依晴讨好十分明显。“依晴,我今天心烦,刚才说话重些,别介意,你不用故意讨好我,做你自己就好。”霍惊风一边说一边经过她身边,走进浴室。依晴呆站在那里,眼泪这回真的流了下来,不是害怕的眼泪,是委屈的眼泪。站在那里,肩膀开始抖动。一个温柔的怀抱,把她揽在怀里。知道他不会不管自己的,知道他还是心疼自己的,转回身,正式扑入他怀里,大声嚎哭。躺在床上,两人己经经过了一番云雨。刚才哭的梨花带雨的依晴,让霍惊风心生怜悯,更加怜爱,极尽温柔的要了她,依晴也是极尽热情的配和着。满身的汗水被冲洗干净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想着心事。~~~~~~~~~~~~~~~~~~~~~~~~~~~~~~~~~~~~~~~~~~~~~~~~~~依晴在想,霍惊风为什么如此多变,一会阴一会晴,一会宠着自己,一会又不顾自己的感受伤着自己。难道自己的一生真的宠辱都由他,喜怨都由他了吗?那自己会不会活的太没自尊了呢,他会一辈子都疼惜自己如初吗?会不会以后时间久了,就不在疼自己了,不在宠爱自己了.那个时候,自己不就变成一个怨妇了吗?刚才自己坐在地上抱着他腿的样子,不就是个典型的怨妇样子吗?自己还想着要帮助别人,不会最后,自己变成了最可怜,最需要帮助的人了吧?他一直不肯让自己生小孩,是因为真的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呢,还是对自己的另一种不信任,他一定是不相信自己能做一个好妈妈吧!自己的理想真的就那么让他反感吗?还是真如他说的,自己这一生的事业只能是他或是他的事业。那就是说明自己这一生一世永远不可能离开,对吗?所以,刚才自己的一句戏言,会让他勃然大怒,会让他差点真抽了自己一顿。这一切都说明什么?他爱自己?他的爱会不会太了一些?楚风没有了家里的支持不一样过的很好吗?天啊,自己又在想什么?还想在结婚后来一个离家出走吗?不!她不要!也不会!永远不会,霍惊风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相反,还怕他不要她了呢。转过身去,偎在他怀里,吸取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那种让自己可以真正安心的味道。一滴眼泪掉落,依晴都不知这滴泪是为了什么。~~~~~~~~~~~~~~~~~~~~~~~~~~~~~~~~~~~~~~~~~~~~~~霍惊风在想,依晴是一个多么可爱多么需要自己照顾的女孩儿啊.她可以在别人面前高贵如公主,在自己面前,却可以放下自尊,放下所谓的脸面,豪无尊严的跟自己耍赖撒娇,讨好求饶.明明心中还有委屈,面对自己的急切的**,也极力的高度配合,现在的依晴,的确比以前长大了,比以前多了一些女人的隐忍。可自己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她的讨好或是隐忍吗?不,他是想让她快乐,想让她无忧无虑啊。怎么反过来,却把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他一直想让她的一生都快乐都幸福。可好像一直都是事与愿违,让陆依晴哭的最多就是自己,她的眼泪也大多是为自己而流,小时候的责打,大了后的乱七八糟事都让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流泪。可依晴的眼泪是不是太多了些?她难道不会除了眼泪以外的其它办法吗?这样的依晴自己真的能包容一生吗?能,一定能,能不能都得能!霍惊风心中暗暗保证着,不过这保证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自己的不确定吧.~~~~~~~~~~~~~~~~~~~~~~~~~~~~~~~~~~~~~~~~~~~~~~~~~~~看着她深深的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努力在自己身上闻着什么,像个小狗一样,慢慢的闻着,慢慢的换着地方,好像还挺满足,霍惊风笑了,跟她在一起,总是能忘了些烦心的事。“闻什么呢?这么用心。”“我在寻找一种安心的感觉。”这话让霍惊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在自己身边她己感觉到不安心了吗?这种感觉,她己经需要找寻才能得到了?“找到了吗?”“嗯,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儿,我一闻到,就特别的安心,感到特别的安全。”“是吗,那以后我天天搂着你,让你天天都安心。”“哥,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很安心。”“别说了,睡吧。”过了半个小时,看着依晴呼吸渐稳,知道她己睡熟,霍惊风轻轻挪开身子,坐起来,穿上拖鞋,拿了一瓶啤酒,走到窗前,看着天下的月亮,坐在窗前的小几上。依晴刚才的话,让他感动,但也让他惊心,依晴为什么会努力却找那种安心的感觉,是因为她己经不安心了。依晴为什么要告诉他,他身上的味道能让她感到安心,能让她感觉到安全,那话是说给谁听的,霍惊风认为,这话是依晴说给依晴自己听的,就如他刚才告诉自己:"能,一定能,不能也得能",是一个道理。陆依晴是个敏感而自私的小家伙,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她现在正在找着什么?她为什么要找?是什么事让她感觉不安全了?是自己的态度吗?那必须改,马上就得改。

吉娜的爱情

陆依晴在霍惊风心中的地位果然无人可及,当霍惊风意识到自己在态度上可能给了依晴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后,马上纠正了自己。虽然还是恩危并施的对她,在言谈中却多给了她许多平等的条件,这些让爽朗的依晴,很快的忘记了上次的不快,只是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后她丈夫心情不好的时候,再不可以肆意而为。他还是无怨无悔的付出自己的全部爱意与包容,她也依然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她婚后的甜蜜与幸福。很多事情,霍惊风只会做,不会说,他对依晴有情,对别人向来无情或是绝情。吉娜,一个美丽大方,端庄娴静的女人,高挑的身材与霍惊风走在一起,实在是绝配,可惜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她只能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情人,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只是现在连这个资格也剥夺了。此时的她很绝望,连眼泪都是奢侈,她己经哭了快半年了。那个时候,每天报纸都会大幅报导他浪漫而又奢侈的蜜月,他的身影与他妻子的身影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恨,恨自己的一腔爱意为何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有值一文。她羡慕,羡慕那个让他费劲心力,夺走了他所有爱意与关注的身影,那个从小就可以在他身边无所顾及,任性撒娇的女人。她嫉妒,自己一心一意不求明份,只求留在他的身边,享受他那微乎其微的爱,而那个女人却可以轻易得到他所有的爱。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一个星期或半个月总会等到霍惊风的身影,总会在他温柔的包围下,如梦如死,总会让她经历失望,总会让她能再重新燃起希望,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让她不计较任何东西,放弃所有,包括自尊,只需要他有心情,有时间的时候过来看她一眼,她就满足。可现在,这个男人连这样的资格都不肯给她了,都要无情的剥夺了。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她让他不高兴了吗?她以为他蜜月归来,会抽空来安慰一下自己,可她错了,蜜月归来的他,又开始为那女人举办了震惊A市,豪华奢靡的婚礼,她能看到他的爱,原来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也有爱,只是那爱,都给了他的妻,都只给了一个人。她开始患得患失,她开始失眠,她开始盼望,她每天过着地狱一样的煎熬生活,却天天盼着他能为她带来下一个春天。每个月,还如以往,卡内的钱财不断增长,他还是没有忘了她不是吗?他还是认可,她是他的人,这就足够。她不缺金钱,但她要他的钱,因为那意义不同。看着霍惊风手下送来的支票,她把它撕的粉碎,她不要这种断情钱,她只要他可怜的恩宠,只要他千分之一次的回眸,仅仅这些,他都要收回了吗?为了什么啊?为了他的妻?为了他的爱?那她的爱呢?就如此不堪?就如此廉价?从不敢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吉娜,终于鼓起所有勇气,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就算被扫地出门,她也想要一个理由。“惊风,我是吉娜。”电话一接起,她甚至混身激动的颤抖,半年来,终于又可以与他对话。“嗯。”意料之中她会不甘心。霍惊风对自己很自信,他就是这样一个让女人为之疯狂的优秀男人,飘飘然。爽!不过也很麻烦。“我想见你。”“支票收到了?”“我不要。我爱你。”“嗯。”“给我个机会,让我见你一面,只一面就好,我们己经快半年没见过面了,求你了。”吉娜为自己的低声下气而哭,为什么要如此屈辱啊。“有必要吗?”“求你了,就算看在我这些年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份上,别对我这么无情,我爱你,是拿生命在爱啊。”“我不爱你啊。”霍惊风尝到陆依晴的味道,就如当初张杰疯狂的爱着依晴,而依晴不爱张杰一样,原来那滋味很被动.霍惊风挂断电话,他也不想,也有些不舍,但权衡之下,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权衡,陆依晴这三个字直接占了上风。他不能让依晴再受伤害,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伤害他最爱的人。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不到半分钟,马上把这事扔在脑后,他还有太多文件得审阅,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最近又有一家子公司申请入市成功,欣喜之余当然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连周日也无法陪伴依晴去献爱心了。所以更没有时间与精力顾及别的女人的感情,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陆依晴,只有她能让他抽了时间去做一些在他看来很无聊的事。“霍先生,明天我还得加班吗?如果再加,我要辞职!”秘书小姐站在霍惊风的办公桌前,噘着嘴十分不情愿的看着霍惊风,他都让她加了一个月的班了。“随便,跟你老公说去。少烦我。出去!”霍惊风看着这小妞,想着他那个酒肉朋友,有的时候,他就是太讲朋友义气了,一个小废物,一个跟依晴一样的小废物,他居然能收留这么久。“关他什么事?难道是他让你加我的班?”不解的看着他,这关她老公什么事?“你以为你有能力加班?还不是浪费我的加班费。”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这女人够大条,她在公司里,表面是秘书,其实就是个端茶的小妹,让她加班能干什么?还不是让她拿着薪水发呆。“我现在就辞职!”“让你老公来领人!免得他找不到你,来找我麻烦。”霍惊风今天心情不算太好,他想让他的朋友出尝尝他现在的头疼滋味。“哼!你们两个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比较好听些。”“气死我了!”“比我家依晴差远了,她比你有教养多了。”看着气的跳脚的秘书小姐,霍惊风心情大爽,这女人让他很多次想从顶层把她扔下去。能力没有,却还老是一副很忙,很明白的样子。“哦,你是受老婆气了吧,所以今天气儿不顺,我老公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自己不爽,就不想让别人爽,哼!我不气了!我也不辞职了,白拿薪水,干嘛辞职,美的你!!!!”秘书小姐扭着她的小蛮腰走出霍惊风的办公室,重重的摔了一下门。她暂时还不敢辞职,她不想她老公来领人时,顺便教训她,回到家中也躲不了他的冷嘲热讽,以后就更无尊严可言。在这之前,是她自己哭着喊着要自力的。结果哪家公司都干不长,还好霍惊风忍耐力超强,看她老公的面子,让她干到现在。霍惊风看她出去,脸上露出我奈的笑,他发现,他不但够义气,够大度,在哄这种小女生方面,他实在有专长,暗自佩服自己一下。“喂,我是霍惊风。”“怎么样?”“以后这事少烦我,你老婆暂时还打算继续在我这白吃饭。”“天啊,谢天谢地,太感谢你了。当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改天请你。”“不必了,我现在比你还要忙,没时间。”“那是那是,你的时间比我宝贵多了,改天我登门拜访。以示谢意。”“用不着,我这种小心眼的男人会找机会,让你好好报答我的。”“啊?对了,你怎么搞定我那难缠的老婆的。”“跟陆依晴比起来,她连幼稚园都没毕业。轻松的很。”“喂,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不爱听,你自己过来领人,真当我这是幼儿园啊。”“算了算了,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总之感谢!”“行了,记得还我人情就行了。”“一定,bye,对了让她天天加班,我最近太忙,没时间哄她!”“OK!加班费你自己付。”“OK!小气”看着他这样,霍惊风心里平衡多了,自己好歹还没有需要求助于人,所有的事情,自己还能掌握不是吗。这就是主动权,这就叫本事。知足吧。低头继续看堆的如小山的文件,饶有兴致的看一个下属上报过来这个月的报表,哈,小丫头片子,你胆子还真大,上次不告诉过你做什么事都得跟我商量吗?怎么又自做主张了。摇摇头,算了,她高兴就好。秘书小姐不耐烦的声音再次通过通话机传过来:霍先生,王威回来了。“让他进来。”“怎么样了?”“吉小姐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天天除了上班外,其它时间都呆在家中,不曾外出,最近几个月来,没有出去走动的记录,也没有跟陆家豪联系过的机会与时间。在我观察的这一整个星期里,只有周三晚上吉小姐下班后与同事出去吃了晚饭,其它时间都按时回家,没有别的应酬”“这么乖?”霍惊风心里暗嘲,这些女人个个比依晴要听话的多,可惜了。“她把那张支票撕了。想要见您。”“给她个机会,你安排一下,我中午过去。”“是!”想着那个女人,他的确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放手了?不过没办法,鱼与熊掌哪能兼得。忙了一上午,看着小山己下去大半,下午还有个全体股东大会,这个星期所有人都在陪着他加班,他的工作态度向来是,忙的时候一鼓作气,一次忙完,把所有事情处理得景景有条后,然后再每天在过着神仙一样的逍遥日子。坐在车上,开车的是手下王威,他身边的几个女人,唯一知情也了如指掌的人只要王威。霍惊风坐在车里,闭着眼睛,他在想,到底陆家豪是如何窥知到他的秘密的,跟这个王威有没有关系?“你在这等我,下午还有会,我只能在这浪费一个小时。”霍惊风简单命令着,自己下了车,一个小时后,王威会提醒他时间到了,需要离开的。轻按门铃,门马上打开,可见那女人是等了好久的。走进去,看着清爽的布置,淡淡丝竹的香味,都是霍惊风喜欢的氛围,只可惜做这些的不是陆依晴,不然,他会更加喜欢的。吉娜见到熟悉的人影,心中百感交加,他是为什么而来?为了对自己的不舍吗?还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惊风,别不要我,我会听话,你让怎么样都行,别不要我。”吉娜跪在他的脚下,想乞求他的怜悯。“别这样,当初说的明白,好合好散。”看着眼前的女人,霍惊风心中的不舍越来越少。人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得不到的一定要得到,到手的,却不想去珍惜。你越白送,他越不要。“不,我不要离散,我只要你,哪怕一年只能见你一面,我也不要离开你。”“哦~~,这样啊”“是的,是的,我愿意,我真的愿意,请给我机会,别不要我。”“好,给你机会。马上离开A市,此生没有我的允许再不许回来,我会如你所愿,一年让你见我一面。好好想想。”霍惊风坐在沙发上,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我愿意。”吉娜同意了,这己不是爱,是痴迷,是对那个男人的痴迷。她不知自己何时能醒,也许她本意并不想醒。“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你以后的工作与生活。你有相对的自由,可以在那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有结交异性的权利,但必须及时通知我,我会马上放手。如果想一直这样,也随你,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尊守承诺,每年见你一次,别试图蒙骗我,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后果你也承担不起。明白了?”无情的宣布着自己的决定,不管对方愿不愿,只能接受。“明白了。”吉娜听着他的宣布,听起来似乎没那么不近人情,可对她来说却是死路一条,只能死等。“很好。现在准备吧,下午王威会来通知你什么时候起程。”霍惊风喜欢听话的女人,捏了捏她的脸蛋,起身走人,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必须尽快完成,晚上好回家哄那个小祖宗。“惊风,别走,不想我吗?”吉娜握住他的手,企求的眼神,充满希望的看着他。“你说呢。”霍惊风笑看她,如果想她,又怎么会今天才出现。“我想你,很想!”吉娜不顾廉耻的恳求。“那你需要克制一下自己了,我不喜欢跟人分享,而如果想留在我身边,你一年可能只有一次快活了。”霍惊风无情的笑着。“知道了。”吉娜绝望了,知道自己这次已无任何机会。但她还在傻傻的盼望他会回心转意,她相信他会有那一天,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人,特别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在霍惊风临出门的最后一秒,吉娜开口问道:“只有我吗?”“。。。。。。”霍惊风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被你放逐的女人只有我吗?”吉娜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知道他一直隐藏着,就如她一样。“嗯。”霍惊风心中不耐,女人真是好战份子啊,连这种事也要哪来攀比吗?“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如她们。”吉娜不甘心“你很好。”霍惊风挑不出她的毛病,她很完美,她们都很完美。“我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在其它地方等你,哪怕一年只有一次,我也甘之如怡。请别忘记我。”吉娜起身,走到他背后,从后面抱住他,吸取他身上的味道。“知道了。”霍惊风任她拥抱着,站了几分钟,慢慢转过身,看着她满面泪水,真想彻底放开她,那也许才是对这女人最好的解脱。门关上了,霍惊风绝情的离开了。吉娜绝望的哭倒在地,她的爱注定如此可悲,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爱的人不爱她!依晴拉着辛蕊在老人院里转了一上午了,辛蕊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在依晴的要求下,她帮助了很多被儿女无情抛弃的老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通过法律得到儿女的赡养,并有权利要求与儿女共同生活。依晴看着辛蕊的正义与凛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她也要做一个这样的人,她也要像辛蕊一样靠自己的力量帮助其它人。让更多需要援助的人得到真正的援助,让这个世界上没有罪恶,没有遗弃。一直忙到下午,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依晴看到了辛蕊有多受欢迎,出知道了原来身边有这么多的不平事,老人院的老人有很多都是被逼无奈被儿女狠心扔在这里的,他们一生辛苦养育的儿女,无情的抛弃了他们,他们有愤怒,他们心中更多的是伤心。终于登记完最后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依晴与辛蕊跟着院长一起来到餐厅用餐,席间院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院里的负担太重了,而需要照顾的老人也太多,她呼吁整个对自己的父母回报些爱心吧,他们毕竟是生你养你对你有无数恩德的人。而院里的现状却是太多年轻人只顾自己,把或病或摊父母扔在这里,开始还帮着交付几个月的养老金,后来干脆不闻不问了,连养老费用都不再给。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艰辛,让院长真心的感谢着依晴的赞助与辛蕊的正义。下午,辛蕊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有急事先回去了,扔下依晴一个人在院里继续做她的义工,在这里依晴结实了同来做义工的很多朋友,他们都本着一颗爱心,无私的做着自己的奉献,有的还在上学,有的己经工作,这让依晴更加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意义,愉快的与大家一起工作一起攀谈。四点半左右,依晴正在忙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的丈夫。“哥,你怎么来了?”“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了呗。”惊风看着依晴累的满头是汗,体贴的帮她擦拭。“嘻嘻,你真好,正愁一会怎么回去呢,辛蕊姐下午有事自己先走了。”依晴觉得霍惊风真的是她命中的守护神,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出现。“是吗?那我来的真是太巧了,来,亲一口,奖赏我一下。”看着依晴崇拜的眼光,霍惊风心里很满意。不管怎么说,这个他要保护的女人,还被他保护的很好。大方送上香吻,并搂着他的脖子撒着娇,“哥,我一冲动又让你破费了。”“嗯,又先斩后奏了吧。”霍惊风宠溺之色十分明朗。“我错了,你罚我吧!”依晴看也他没生气,故意请罚。“好,回家看我怎么罚你。”捏着她的鼻子,逗弄着她。“我去跟院长说一声,我们这就回家吧!”依晴明白他不会真罚自己,当然不怕。霍惊风笑着点头,拉着他的手去院长办公室。一番客套后,在院长的千恩万谢后,两人步出老人院。迎面碰上了同做义工的依晴的新朋友黄山月。“黄山月,辛苦了,下周见!”依晴愉快的打着招呼。“你也要走了,我也正想跟院长说一声,也得回去了。下周见。”那女生也大方的打着招呼。“”依晴拉着惊风高兴的回家,她觉得她今天很有意义。“依晴,你们有车吧,可不可以搭我一程。”“哦,当然可以。”“谢谢,等我一会,我告完别就出来。”霍惊风看着依晴,本想带她出去玩一会儿的。她怎么又给自己找了个差事。三人同车,依晴与黄山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们只是做义工时遇到的朋友,并不太熟。在依晴的引见下,黄山月大方的同惊风打着招呼。惊风微笑的回应。把这女孩送到A市理工大学门口,告别后,霍惊风带着依晴绝尘而去。“哥,不回家吗?”依晴认得这不是回家的路。“你想回家啊?好,这就回家。”霍惊风调转车头。“不,不,不,我没说要回家,你讨厌!”看出他是在逗自己。“傻妞一个,你妹妹洛依依小姐正缠着劲雷在酒吧玩呢,让我带着你也去。”霍惊风的每一天都安排的这么满,白天工作,晚上应酬。没有陆依晴的好命,还可以有时候去做义工。“太好了!我好久没看过依依了。”依晴兴奋中。到了酒吧,姐妹二人热情相拥,劲雷见了惊风一脸苦相。大叹自己的不幸,洛依依这小妞,也变得叛逆了!

暗涌(上)

依晴与依依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热络的交谈着,她们平时没有什么机会来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今晚也是依依强逼着洛劲雷带她出来见识见识的。而洛劲雷也尽量选了一家最安全的酒吧,这个酒吧大多是一些小资的聚居地,离市区较远,但特别有情调,有特色,有档次,当然消费也不低,不是有特别追求浪漫喜好的人,绝不会开着车跑这么老远的酒吧来玩,所以,人流量不大,但来的人却都是清一水的自认有一定内涵与修养的人群。劲雷与惊风坐在吧台对饮着,跟惊风大倒苦水,这依依越长大越难管,自依晴结了婚消停后,她又开始闹腾,闹的劲雷天天一个头两个大。霍惊风只给他两个字:活该!谁能他以前那么惯着,现在闹腾起来,整个洛家,连个能震住她的人都没有。劲雷不耻下问,向惊风请教着如何教育小妹妹的手法,霍惊风无奈的看着他,反问他:“你认为我有资格教你?你看陆依晴被我教成什么样了?有这么失败的作品摆在你眼前,你还来找我请教?”霍惊风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依依,依晴两姐妹密谈着什么,苦笑的回问洛劲雷。“最后不也被你拿下了吗?”洛劲雷羡慕着霍惊风的美人在怀.“你要这么说,那好办,一会哄她喝些酒,晚上趁人不备先上了她,然后把她往家里一娶,万事大吉,比我那时候省事多了。”“你这人,我这么低声下气的向你请教,你就教我这些不入流的?”“那怎么办?我对陆依晴就一个办法,不听话就打。你下得去手吗?”“下不去。”“这不就结了。”“女人干嘛这么麻烦?”“你得先搞清她们想要什么?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我什么也没亏着依依啊,她要什么我给什么,从来没差她什么。”“我对依晴差吗?她要什么我没给过?她的生活质量,在霍家来讲,她认第二,其它人没人敢认第一,她一年的花销居霍家之首,你看她消停过吗?”这点霍惊风一点没瞎掰,陆依晴的花销比霍夫人都要多.她对金钱没感念.“陆依靖要的是自由,那我的依依要的是什么?也是自由?我可没像你那么盯人啊,她够自由啊。”“兄弟,这就是你的事了,回家找个机会慢慢问,找到症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我的经验就是,打骂解决不了问题,弄哭了你还得费劲哄。累!”“你放心,我没你那么狠心,我下不去那个手。今儿回去我好好问问她,实在不行,我就用你那不入流的办法试试,呵呵。”“祝你成功”“谢谢。”“听说你公司有一个分公司挂牌上市了?”“没错,批下来了,最近正忙这事呢。”“放松一下?去后面打两杆去?”“我还怕你不成?走!”洛劲雷走过去,告诉依依与依晴自己要跟惊风去后面打两杆,问她们去不去,两姐妹异口同声:NO!霍惊风吩咐领班照看好她俩,与劲雷一起拼球去了。依晴正在跟依依大讲她最近的状举及她以后的抱负,不过是小声的,她知道,霍惊风对她的抱负很是不屑,并有强加干涉的意向。“姐,那个是不是哥的女朋友?”依依眼尖的看到了辛蕊。依晴顺着依依的眼光看过去,可不是,正是跟她混了大半天的辛蕊。她正跟一个朋友从包房里出来,刚巧被依依看到。“辛蕊姐!这边,这边”依晴大喊。辛蕊看到依晴,脸色微变,拉着朋友的手僵硬了一下。依依刚刚听了依晴大夸辛蕊,前一阵子也知道她是家豪的女朋友,对她本能的就有了一种亲切感,跑上前去拉着辛蕊及她的朋友过来一起坐,辛蕊面露难色,又不好推辞,强撑着跟了过去,依依大方的招呼辛蕊的朋友一同过来坐,看到她的朋友很不自在又很渴望的样子,依依好笑的想,一定是姐姐的知名度太高了,惹的人家都不敢跟她坐在一起了。“辛蕊姐,好巧哦。”依晴热情的招呼着这个未来小嫂子。“是啊,好巧啊,依晴,你怎么会来这里?就你跟依依。”依依拉着辛蕊的朋友也一同落坐,大方的跟辛蕊打着招呼。“辛蕊姐,我听姐姐说,你今天好能干哦!”“还好。”辛蕊现在很不自在.“这位是?”依晴看着辛蕊的朋友,长的好漂亮哦,身材更是一极棒。“哦,这是我朋友。”辛蕊很头痛,本来是拉着朋友出来散心的,明天朋友就要远飞他乡了,虽然问了半天,朋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明天要走,很伤心的样子,辛蕊知道这家酒吧,气氛很好,也很安静,拉着她来散心,哪知遇到了这两位。“你好,我是陆依晴,你好漂亮哦!”依晴对美女向来大方夸奖,从无妒心。“你好,我是依依,你真的好漂亮哦!”依依也喜欢与美女一起玩。两个从小到大都有帅哥守护的女孩,还不明白女人间嫉妒。“你好,我叫吉娜。”吉娜看着眼前的陆依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冲动之下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她却不知道.。在报纸上经常看到这女孩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住霍惊风的每一根神经,他们的婚讯曾让吉娜一度绝望,而这次的被迫远走,也是因为她吧。“辛蕊姐,下周你还跟姐姐去做义工吗?到时候也带上我。”依依没注意到吉娜的神伤,兴奋的看着哥哥的女朋友。“辛蕊姐,怎么没见我哥啊,这么晚了,你该让他陪你来啊。”依晴好奇的问着,哥哥也太没情调了,这种时候,当然应该陪着女朋友嘛。“他太忙了,我没喊他,我朋友明天就要出远门了,所以跟她出来告个别。”辛蕊现在很矛盾,她想拉着吉娜走,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可她同时明白,现在的吉娜不想走,因为,有陆依晴的地方,一定能看到霍惊风,吉娜现在应该非常想看到那个男人吧。“依晴,就你跟依依两个人来的吗?”辛蕊问道,她知道吉娜一定非常想知道。“当然不是了,我老公怎么可能让我和依依自己来这种地方,他跟洛大哥在后面台球室。”依晴不好意思的说着,她从来没有晚上独自出门玩的自由,这点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你跟你老公感情很好吧?”吉娜看着依晴,忍不住问道,现在能听到霍惊风三个字,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很好,谢谢。”依晴微笑的回答。“霍大哥最疼我姐姐了,全世界都知道。”依依最喜欢跟在依晴后面臭屁,捧场。她打小就喜欢讨好依晴,因为依晴小时候不待见她。“讨厌,你现在得叫他姐夫好不好!”依晴纠正着依依的叫法,两人笑闹一番。“吉娜,我们先走吧,时间也不早了。”辛蕊觉得这样下去,对吉娜来讲,更是残忍,依晴的幸福,正是吉娜的悲伤。“辛蕊,我想再坐一会,可以吗?”吉娜明天就要走了,她想再见一眼霍惊风,她保证不会与依晴多说什么,她明白自己的立场与地位。“吉娜啊。”辛蕊看着这个痴情的姐妹,她爱上谁不好,偏爱上了霍惊风。“就是嘛,辛蕊姐,我们好不容易能碰上,你急什么啊,我老早就说想回家问问哥哥他跟你的事,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碰到了,你还要走?”依依大声留客。辛蕊很是头痛,依晴很是纳闷,辛蕊一向做事大方,今天怎么这么不自在,难道依依走到吧台,偷偷给家豪打了电话,今天这么热闹,当然要把哥哥给拎来,这样六个人在一起才好玩嘛,到时候,哼哼,姐姐跟姐夫,哥哥跟未来嫂子,那她跟劲雷不是也.....嘻嘻,她想嫁人,想嫁洛劲雷,特别是看了依晴幸福的婚礼后,更想了,可惜洛劲雷太不浪漫了,老不对她有所表示,搞得依依只能天天折腾他,他还傻瓜一样去问霍惊风依依哪里不对劲了。陆家豪正在家里看文件,他的时间永远是那么宝贵,接到依依电话,让他暂时放松,听到她兴奋的说遇到了辛蕊,家豪很是心慰,看来他的这个女友,两个妹妹都很中意。顺口问了一声都有谁的时候,听到依依嘴里吐出了辛蕊的朋友吉娜两个字的时候,家豪马上紧张起来,跟依依说马上到,放下电话,拿起钥匙就往外冲,连鞋都忘了换。路上给辛蕊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必须让辛蕊马上把吉娜带走,他不能让吉娜伤害到依晴。可惜辛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想给依依或依晴打电话,让她们把电话转给辛蕊,可惜这个时候,家豪的电话没电了。家豪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酒吧,这个时候,霍惊风与洛劲雷己拼完球,双双回到前厅。霍惊风看着依晴依依的坐位上多了两个年轻的女人,虽然那两个女人背对着他,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吉娜的背影。下午的时候,王威己经把吉娜从中午到下午见过的人的照片全部给他看,这些人里面,大多数是吉娜的亲人与同事,吉娜是在跟他们告别,这点霍惊风很清楚,但当他看到辛蕊的照片时,他马上就知道为什么陆家豪会知道吉娜的事情了。他自认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所以,吉娜的事情能暴光,都是巧和,如果她没有辛蕊这个朋友,如果辛蕊不是那么巧跟陆家豪交往,也许这事一辈子也不会穿帮。他相信吉娜没有胆子把她是自己的情人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应该是心细的辛蕊自己发现的。所以他今天下午才会去老人院接依晴,因为他知道,辛蕊既然跑回来陪吉娜,那么他的爱妻陆依晴应该落单了,应该会很孤单。劲雷并不知道这里面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吹着口哨跟霍惊风一起走了过去,他赢了,打台球这事,他跟霍惊风向来是平手,不过今天他来个三连胜!“这不是家豪的女朋友吗?”劲雷拉着惊风过来坐,这个女人他见过,是家豪的女朋友啊,好巧。“你好,怎么这么巧。”霍惊风脸上还保持着一惯的微笑,心里在想这次意外见面是故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和。“是啊,好巧。”辛蕊很不自然。“依晴,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霍惊风对这种局面同样不自在,看依晴一脸无知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什么,他现在得马上带她离开。劲雷正在跟依依吹嘘着刚才的战绩,逗的依依咯咯笑。“我还没玩儿够呢~~,再呆一会儿好不好?”依晴讨好的看着他,刚才依依偷偷告诉他陆家豪一会儿也会过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定很好玩,而且她还有话要问家豪呢。“听话。”霍惊风不想有任何机会让依晴知道一丝一豪。“一会儿我哥也会来。”依晴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撒娇的求他。“我打的电话!”依依举起小手,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是吗?今天热闹了哦,一会咱们玩儿什么?”洛劲雷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特别是这些人都是自己熟悉的人,都很适合让依依接触。辛蕊头痛,吉娜偷偷有意无意的看着霍惊风,这男人在他妻子面前是另一个模样,脸上多了很多柔情,说话也全是宠爱的口吻,他何时跟自己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他看自己的眼神何时如此温柔过。他今晚甚至连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吉娜,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辛蕊很后悔刚才怎么没有执意劝吉娜离开,如今这场面,更是徒增吉娜的悲伤与自己的被动。“好,谢谢。”吉娜看也霍惊风的不自在,她舍不得.也不想因为这事让霍惊风对自己产生反感.“一会我哥就来了,辛蕊姐。”依晴怀疑的看着辛蕊。辛蕊今晚实在太奇怪了,还有她的那个朋友,两个人好像有很多秘密一样,难道她们是那种关系,那一定得让哥哥知道,她可不要哥哥给她娶一个同性恋的嫂子。依依也在一旁留她们,今天大家要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暗涌(下)

陆家豪出现的时候,大家正各有所思,场面很是诡异。劲雷能感觉到今晚的气压变得有点低,但他的想法跟依晴一样,这辛蕊今晚好像特别紧张她的那个朋友,辛蕊是一个很干练的女人,而她的那个朋友,说实话,女人味十足,漂亮,优雅,丰满,性感,两个如此南辕北辙的女人凑在一起,态度又如此不安与暧昧,能是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难道陆家豪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居然是玻璃?他对同性恋没有畸视,但他不想朋友的妻子是同性恋。霍惊风感觉到很麻烦,他有把握吉娜不敢在这种场合怎么样,但这辛蕊是怎么个意思,他不清楚。如果辛蕊今天要揭出些什么内幕,陆依晴八成又得闹个翻天覆地。但现在自己也不好强带依晴走,坐在依晴身边,状似轻松的与喝着咖啡,心里在盘算一会可能发生的问题及解决方案。同时也在盼着家豪来,他相信,家豪跟自己一样不希望依晴知道真相,所以,他来,辛蕊就好控制了。依晴在怀疑并有些鄙视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如果她们俩真是同性恋关系,那辛蕊为什么要去招惹她的哥哥,家豪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怎么他的爱情如此不顺?好不容易有个看着对眼的人了吧,还有同性恋的嫌疑。依依觉得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正在讲一些笑话,试图让场面热闹些,不过捧场的只有洛劲雷与霍惊风。吉娜现在坐立难安,她知道霍惊风很不喜欢她坐在这里,她可以马上就走,可是她不想,她正在贪图霍惊风的气息,哪怕不与他交谈,不与他对视,但只要坐在他身边,她就满足.她就可以欺骗自己,让自己得到暂时的平静.明天她就要离开A市了,以后一年她只能见他一面了,而中午那匆匆的一见,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他就走了。现在她很想看看他,哪怕他的心里也许会讨厌她,她也想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再好好看看他。这就是迷恋,哪怕得不到,也只想贪婪的多看一眼。迷恋的同义词就是丧失自我.迷恋己经与爱情无关.辛蕊现在很后悔,她不知道一会要怎么跟家豪解释.***********************************************当她无意中发现朋友的秘密的时候,她很震惊,这个她最好的闺中的好友,居然无怨无悔的给一个人默默做了多年的情妇。当她意气风发的告诉好友,她交了男朋友,是在A市最豪华的婚礼上认识的,好友当时神色中的悲伤与绝望让她疑惑.当吉娜听说她的男朋友是陆家豪的时候,当吉娜知道从此这此辛蕊这个朋友有可能与她最爱的男人成为亲戚的时候,她绝望的哭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要缠绕着她,为什么不能让她眼不见心不烦,为什么不能让她只要痴痴的等就可以。吉娜当时暴发了,为什么所有人的感情都可以幸福,都有希望,只要她的是无望的,是见不得光的,是终生不可能幸福的?是的,她活该,谁让她要做这见不得的该死的情人.可她放不下,可她放不开,她自己不愿放,不想放.因为她还是爱着,痴迷着。她喝了很多,醉后的她,终于把隐藏在心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说的辛蕊惊惶失措。那天,辛蕊愤怒的把这事告诉了家豪,哪知家豪冷着眼看着她,把霍惊风与陆依晴感情从头到尾说给她听,她很快就明白,好友吉娜的感情只能是空,永远不可能有机会了。家豪当时很郑重的告诉她,这件事情,永远不能让依晴知道,这是霍惊风以前的桃花帐,风流情,他会处理,霍惊风也会处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保护他们共同珍视的女生---陆依晴。今天,辛蕊终于知道霍惊风是怎么处理的了,他冷处理掉吉娜,逼着吉娜远走他乡,是她的不冷静害了吉娜,现在吉娜连最后一点迷恋都被无情的扼杀了。当然,她同时也觉得是她救了吉娜,也许吉娜远走他乡后,会忘了这个薄情寡意的男人。这个男人本来就不适合吉娜啊。*********************************************家豪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先看了一眼霍惊风,霍惊风同时回视,两人目光刹那交流,霍惊风用很坦然的眼神告诉他,事情还没有败露,那么他还有机会,有机会不让依晴受到伤害。他不能让这事暴露在依晴面前,对依晴太残忍。依晴己经嫁给这个人了,而且依晴很爱这个人,所以,做为哥哥,他必须帮助妹妹憾卫她的爱情。“辛蕊,你怎么会来这?”家豪的语气不算太友善,他在怀疑辛蕊是不是故意为朋友制造机会,而不惜伤害他的妹妹。“我跟吉娜下午就约在这里聊天,吉娜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可能以后就永远不会回来了。要走的时候,刚巧碰到了依晴和依依。”辛蕊喜欢家豪,所以她必须跟家豪解释清楚,她无心伤害他的妹妹,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和。“既然明天要远行了,那就该早些回家休息,这么晚了,你还缠着人家干嘛。”家豪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他现在要把这个叫吉娜的女人弄走。“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依依她们说你一会要来,不如我们一起送吉娜回家吧。”辛蕊感觉到家豪的不满,这种时候,她不能跟家豪置气,这样对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处,只会误会越来越深,所以,她选择顺着家豪的意思,马上离开这里。“哥~~,好不容易大家凑的这么齐,我跟姐姐也好不容易能来这种地方玩,你怎么一来就拆台啊?”依依不满的看着哥哥,哥哥对辛蕊的态度也太坏了,一点都不温柔。“劲雷,时间也不早了,你带依依回家吧。”陆家豪现在没心思跟妹妹罗嗦,他现在比霍惊风还紧张,他不清楚那个叫吉娜的女人会不会忽然发疯。“这好像是你们的家宴啊,你们慢慢聊吧,我明天还有事,我先走了。”吉娜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也感觉到好友辛蕊的为难。她不想让任何人为难,她不想她的朋友为难,更不想让霍惊风为难。“你急什么啊?还是怕什么?”依晴表情不屑,口气不友善的问了一句。她更确定这个吉娜与辛蕊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要不然,怎么一见家豪,她就要逃!“陆依晴,怎么说话呢。”霍惊风开口警告,好不容易事情要有个转机了,这丫头又跟着起什么哄,难道她查觉到什么了?不可能啊,她没那么聪明啊。吉娜诧异的看了一眼霍惊风,他这是做什么?依晴不高兴的闭了嘴,眼睛里全是不屑与厌恶。“要不要让人送你?”霍惊风看着吉娜,这女人可真够麻烦,她不可能不认识陆依晴,而她在明知陆依晴是谁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坐在这里,就是大错特错,这让他很不满意,很不舒服。“不必了。谢谢。”吉娜告辞。“这么晚了,这地方很偏,你一个女人不安全。”霍惊风喊来领班,安排了一个服务生送吉娜回去。吉娜复杂的看他一眼,低着头再不说话,跟着那个服务生走出酒吧。剩下的六个人很沉默。霍惊风现在心里踏实了,也不打算走了,他想看看辛蕊是个什么态度。依依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事了,怎么现在气氛这么奇怪,不安的握着依晴的手,探求的眼神看着依晴。依晴现在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开口问辛蕊,她不想哥哥的爱情这么乌龙。同时也在怪霍惊风刚才的轻斥,这么多人面前,一点不给她留面子嘛!而她心里还有个疑问,吉娜看霍惊风的眼神很怪.陆家豪现在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他现在想问问辛蕊安的什么心,怎么能让妹妹与吉娜碰面?不管是不是有意的,这事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遇到了也应该马上找借口躲开啊。辛蕊现在想马上把这事择干净,不管是陆家豪或是霍惊风,现在她明白,这两个人都在审视她,她一下子成了这两个人的敌人了吗?她没这个想法啊?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和。劲雷看了看辛蕊,又看了看吉娜的背影,他跟依晴的想法再一次同步,这吉娜与辛蕊绝对有秘密。“好不容易凑的这么齐,喝一杯吧。”霍惊风看着尴尬的局面,现在正好是三对三,三个知情的,对着三个不知情的。不管怎么说,先把该弄醉的人弄醉。这样晚上省了很多麻烦.因为,陆依晴很傻,可她再笨也是女人,是女人在自己的感情方法,都有奇异的第六感.霍惊风身边的女人很多,所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很透彻。“好啊,上次拼酒咱俩就没拼过家豪,这回咱们好好拼拼。”洛劲雷马上附和,他跟霍惊风从小就玩儿在一起,所以只要是霍惊风提议的,他都一跟到底,就如他提出的任何意见,霍惊风也会奉陪到底一样。“改天吧,今天有事。”陆家豪可没心情,他现在很为难,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女友,这个女友刚刚交往,虽然很称心,但今天辛蕊做的事让他很反感,他想马上跟辛蕊把这事搞清楚。如果辛蕊真的有心伤害他妹妹,那么他要趁两人感情还没那么深的时候,马上了断。“哥,你真扫兴!”依晴还有很多话没问出来,当然不想让他走。“死丫头,这么晚还跑出来胡闹,还不快点回家。”陆家豪难得的板起脸来教训依晴。“哈!哥,你忘了是我老公带我出来的!!!还是管管你女朋友吧,她可是自己偷溜出来的。”依晴除了怕霍惊风外,不怕任何人,怎么会被家豪的两句话给唬住。“好了,人家辛蕊跟你和依依不同,人家是大人了,人家比你们俩省心。”劲雷打着原场。辛蕊知道自己引火烧了身,虽然这火不是她引的,但现在烧的最严重的却是她,她现在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开。“家豪,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咱们就玩儿一会再回去好吗,回去后咱俩再谈。”辛蕊满脸真诚的微笑,试图感染家豪。她也要通过这个机会,解释一下,不能让霍惊风与陆家豪一直误会她,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最有利.依晴依依马上附和。六个人在一团乱的情况下开始正式聚会。很快送来各式各样的酒类。“来,依晴,今天高兴,你也喝点儿。”霍惊风主动倒了一杯香槟给依晴,这酒后劲大,今晚他不想费神,所以把她弄醉是最好的办法。依晴对他是完全信任的,所以,痛痛快快接过,小口品尝起来。陆家豪勉强坐了下来,知道这事也急不得,霍惊风倡议的要喝酒,他不是一个做事不周全的人,可见现在这情况,应该暂时对依晴没有任何危险。那么的确需要放松一下。依依与依晴共同品尝着各种酒的味道,难得霍惊风不管着依晴,而今天的洛劲雷也没有阻止依依尝试新事物。最尴尬的是辛蕊,坐在那里没人理。家豪与惊风,劲雷正在拼酒。而依晴依依也玩个痛快。低叹一声,这怎么有理的人,反倒变成没理的了。“家豪,招呼一下女朋友啊,别把人家晾在那儿啊。”霍惊风好心提醒。“辛蕊,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妹夫,另一个是我准妹夫,都不是外人,来一起喝!”家豪看着辛蕊一个人孤单坐在那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好啊,喊着依晴依依,咱们一起喝吧。”辛蕊不是小气的人。不再乎刚才的冷落,她知道,家豪误会她了。“诶!她们俩就不必了,还是小孩子呢,不懂事。”霍惊风笑看着辛蕊,这个女人忍耐力真不错。“怎么会呢,依晴都结婚了,你不能老拿她当孩子啊。”辛蕊看着霍惊风,看来霍惊风是有话要对她话了。“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才叫大人,她从来只负责做,不负责收拾烂滩子,所以永远只能算个孩子。”霍惊风看着辛蕊,这个女人很上道。“哦,那的确是个孩子,这点家豪很幸运,我己经过了那段天真浪漫的年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的时候就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绝不会躲避,会想办法解开。家豪,你说我算不算一个大人呢?”辛蕊抓住机会赶紧表态,这种头疼的场面,她想早点结束。“算,我很幸运,希望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家豪很满意辛蕊的回答,希望这确实是一场误会。“来,为我们四个大人干杯!”劲雷倡议,另三人纷纷举杯。“为什么不带我们!”依依有点微醉了。“依依,别理他们,咱俩玩儿,他们都太复杂,他们都有太多秘密了。”依晴看着四个人,她现在有点微醉,又似乎明白什么,今天的霍惊风也不正常啊。霍惊风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依晴审视他的眼光,霍惊风心虚的躲开.一场聚会,最后只醉倒两个人。就是依依与依晴。家豪挽着辛蕊,霍惊风抱着依晴,洛劲雷抱着依依离开酒吧,各自回家!回到家中,没等家豪问,辛蕊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主动讲出,她知道,家豪很想知道,她也知道,现在的她,在家豪心里的位置还远不及他的妹妹,但她不想失去家豪,所以她会努力经营她们的爱。家豪看着辛蕊,满脸谦意。“对不起,辛蕊,今天我太激动了,这两个妹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依晴刚刚结婚,霍惊风在依晴的心中不仅是一个丈夫那么简单,他是依晴的依靠,是依晴的天,我必须帮依晴撑着这片天,不能让她的天塌了,那对依晴太残忍。”“我明白,我当时应该坚持拉着吉娜走的,可我也不舍,吉娜太可怜了,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更残忍,可惜她没有一个好哥哥。”辛蕊无奈的说。她帮不了吉娜什么,如果吉娜自己愿意走出这场孽情才是她唯一的解脱.“什么也别说了,霍惊风既然己经把她弄走,我们也就此忘了吧。希望他以后自重,别在做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是啊”辛蕊心中为好友不平,可是也无能为力。洛劲雷抱着酒醉的依依回到洛家,他并没有用那不入流的办法,他也舍不得,依依在他心中是那么完美,怎么能趁人之危呢。把依依搂在怀里,看她微红的小脸,劲雷满心甜蜜,家豪今天说他是他的准妹夫。那么就是说,家豪认可了他。那么依依呢,依依心中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嫁给他。“哥哥,我爱你!”依依醉梦中说着梦话。劲雷听得愣在那里,依依说她爱我?还是爱家豪?这个爱是哪个爱?是兄妹之爱,还是男女之爱啊?唉!混乱!霍惊风帮依晴脱光身上所有的束缚,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看着她熟睡的面孔,想着一句老话: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鞋他湿不起,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从此了断的所有风流债。想想,这事还得想想。陆依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的酒量没有那么差.

命运之手(上)

霍惊风与陆家豪亲眼目送吉娜远走他乡。陆家豪看着吉娜的背影,对身边的霍惊风问道:“实话实说的讲,她比我妹妹强,你舍得?”陆家豪用男人的眼光审视过吉娜,比依晴美的有韵味,性格方面也是成熟及奉献型,她身上的忠诚度也绝对要比陆依晴高很多。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在男女之事上,也一定很精通很会伺候男人吧。“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霍惊风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没什么感觉。女人若太主动,就变得没意思了。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太多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露面,她也曾是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太无情了。”家豪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霍惊风,这男人真绝情,希望他不会对依晴有绝情的一天,那绝对是依晴的灭顶之灾。“你要是不在我身边跟着,我也许还会上去安慰安慰。可惜多了你这个质量很差的电灯泡,我怕电量过大,嘣着自己。”霍惊风看着陆家豪,他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但他现在的确很被动,所以他说了一些让家豪很是气愤的话。“哈,看来我是不该来了。霍惊风,你自重。”家豪被他的话给气着了。这人,现在应该表态一下以后对依晴的忠心吧。居然说出这种话,我不在你还想怎么着?我不来的话,你还想再留情?反正亲眼看着那女人走了,家豪转身就走,他现在没法跟霍惊风说话,因为他能感觉到霍惊风的低气压,为了妹妹,他还不想跟他闹翻。看着家豪气鼓鼓的走了,霍惊风心里总算平衡点,什么时候,他的事情也需要别人来插手了?什么时候敢有人这么教训他?陆家豪,你凭什么?霍惊风跟家豪马上转身,迅速迈步,掉头就走,不过他们两个走的方向不同。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而且两个人都有一肚子气。依晴依然过着她的生活,上学,复习,回家,吃饭,做爱,睡觉。现在,连做义工也懒的去了。因为辛蕊现在很积极,她不想看到辛蕊了,上次的相遇让她小小的内心多了些异样的感觉,但她不想去探究。高三的紧张,感染着所有人,不管在不在乎学业与分数的,都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老师们的如临大敌。其它班级同学的争分夺秒,让这个精英班,也开始自律起来。有的时候分数不代表前程,不代表学业,只代表能力。他们也想有个好分数,让他们可以在朋友与亲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虽然这分数影响不了他们一丝一点的前程。霍惊风看着天天忙着复习的依晴,己经一个星期没碰过她了。现在的她,每天占着霍惊风的书房,与小云两个人互背着单词与条例,每天都很忙的样子。霍家的食谱也变成了典型学子食谱。霍老大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陆依晴己经是霍家的儿媳妇了,以后只要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他还在耿耿与怀依晴的肚子问题,这结婚大半年了,一点信儿也没有了。小云早晚要嫁人,没指望霍家能出个女博士女学士之类的女强人,只要混个文凭,说起来好听就行了。碰到合适的,直接把她嫁出去。霍夫人很看重这次的高考,她们太太团里,今年有很多参加高考的孩子的母亲,她们也在明争暗斗,这些孩子,前程己经定好,不需要再付出努力,可是如果哪家的孩子夺得了头酬,那绝对是一件让脸上有光的事情。高考前两天,霍家的气氛也变得与众不同了,依晴面无表情,见谁都不理。小云闭门谢客,连房门都不出。霍老大大声咳嗽一声,都会招来陆依晴的尖叫,她背书很辛苦的。她的尖叫会引来霍惊风的无奈的纵容,霍老大感叹着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千古佳句,气的躲到山间小筑住了几天。霍夫人为了女儿,留了下来。她得为女儿打气,虽然这影响不到女儿的前程,但女儿的成功,可以让她站得更直,笑的更大声。米琪妈现在消停了许多,也老了许多,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间,或米琪曾住过的房间,发呆,如果不是自己的贪念,现在米琪也应该正在备战高考吧,也许她会有另一个前程,另一个人生,另一番成功。米琪比依晴比小云都聪明。可惜,她没有一个够聪明的妈妈。终于熬过了低压期,高考结束,压力展时得到缓解。依晴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破纸,坐在教室跟老师对着答案,她就要填写志愿了。她己有了自己的打算,这打算,她跟霍惊风提过,不过被他当场否决。依晴理解为,当天霍惊风气不顺。但她很明智的不再提及此事,她要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把主。她这次还是先斩后奏,在她眼里,现在的霍惊风己与以往不同.现在他们是相对平等的.她也己习惯了这份平等,所以,她要为自己的梦想进行努力,但她不想为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小云哪着志愿书回家与母亲探讨填写的时候,霍惊风把依晴叫到书房,他想知道一下依晴的打算。“依晴,你的志愿书呢?拿过来我看看。”“填完了,交上去了。”依晴一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看着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参与,所以她又一次先斩后奏了。“怎么填的?”霍惊风没法再温柔下去了,他明白陆依晴这是故意的,她分别是想自己做主,甚至不想与自己商量。这己经不是这件事本身的问题,而是触到了霍惊风的原则问题,在霍惊风心里,陆依晴的所有事情,必须经过他的首肯才能进行下去。而现在陆依晴的腻烦与对抗之心很明显。“瞎填的,我考的不好,可能哪个大学都不会录取我,所以也不想费神去思考这些事,就胡写一通。你知道我的成绩向来不好的。”依晴听出他口气中的不爽,也明白现在跟他犟下去的后果不会太好。选择跟他绕弯子。“是吗?”霍惊风同时感觉到依晴的欺骗,这让他心晴极度不好.“是!”依晴现在不想跟他就这事再探讨下去.“这阵子辛苦了,累坏了吧。”霍惊风倒底比她有阅历,看出她的敷衍,暂时不跟她计较,反正,她陆依晴现在还成不了任何事,他的手可以够得很远,远到陆依晴根本逃不了。“嗯,我想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依晴看他软了口气,马上撤退。“去吧!”依晴深呼吸,她没那笨,以为他会不再计较,但她己经拜托过茹老师,她的志愿书马上封档,不需要再有任何的修改。而茹老师也明白她在怕什么,居然同意了,还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陆依晴同学,没见你个子长,倒见你胆子长了。”说的依晴很不好意思。但也得到了茹老师的保证。调好水温,倒入精油,她要好好洗一个泡泡浴,她要好好放松一下,她要好好过这个暑假,她要准备迎接她的大学生活。她知道自己考的很不错,不错到可以进入她想进的任何一家大学。闭着眼睛做着美梦。感觉到有人推开浴室门,一定是霍惊风,除了他,谁也不可能连门都不敲。“来,我帮您擦擦背。”霍惊风转动她的身子,拿起身边的浴擦,轻轻帮她擦拭着。看着依晴美丽的胴体,他己经等了她十多天了。“谢谢。”依晴现在满心思自己的未来,所以对霍惊风有了隔阂感。她的未来是他不允许的,所以她在偷偷进行,等事情定下来的时候,她会好好跟他解释,她会求得他的原谅。她也相信,他会原谅,因为她相信他很爱她。看着依晴自己在打她的小主意,霍惊风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女孩现在正在试图跟自己分心,这个女孩又在进行一轮无谓的反抗,她注定失败,真不想看她失望的样子。可是他也一定要让她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她不能,也无力反抗的。放掉洗澡水,帮她擦拭干身上的每一滴水,抱起她,扔在床上,满脸邪魅的笑注视着她,陆依晴,今晚先给你些警告。粗暴的把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大手内,摁在她头顶的床头,另一只手在豪无怜惜的揉捏着她的乳尖,听着她的惊叫,看着她眼中的惊吓,他没有一丝手软。手探入她的花心,没有任何调情,直接抽插,用力的在她体内搅动,看她痛苦喊着不要,双腿使劲的踢动,霍惊风一条腿站在床下,另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制止她所有的反抗,直到她顺应的妥协,真到她不在挣扎,动作开始减慢,慢慢给她些温柔的抚弄。“自己把腿给我分开。”笑着看着仰躺在床上的依晴,喘息声渐大。“不要!”依晴不喜欢他今天的方式,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要不要?”变换着手法抚弄着她的敏感所在,加大了些力度,让她更为兴奋,感觉她体内大量爱水涌出,身子在痉挛。这情话说的没有一丝感情,霍惊风在生气。“要....要....嗯~~”依晴分开双腿等待他的进入。霍惊风看着她的隐私全部主动暴露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一种快感,陆依晴,不是想跟我对抗吗?我要你的心就如你现在的人一样,在我面前,藏不得一丝一豪。都必须给我赤。裸裸的暴露出来。手指再次用力抽插,依晴在他手的引领下居然又涌出大量的爱水,到达了极致.霍惊风停下了所有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迷离的陆依晴。“这样也行啊?依晴,你还真是好伺候。”脸上没有笑容,只有轻视。霍惊风在故意激怒她。就如她刚才成功的激怒了霍惊风一样。依晴一脸诧异与委屈的看着他,听了他的话,脸上又多了很多羞辱。“霍惊风,你是混蛋,天下最大的混蛋!”依晴现在明白,他在玩弄自己,什么叫玩弄,刚才就应该算是吧。自己在他的手下,又变成了一件好玩的玩具吧,一件在他手中十分熟悉的玩具。“我为什么是混蛋,你自己想想。”冷笑的在她**上狠狠捏了一把,霍惊风转身出了房门,他如果需要女人,有一大堆等着投怀送抱的。而且个个听话,陆依晴的反抗让他很是愤怒。依晴趴在床上屈辱的哭着,霍惊风今天再一次践踏了她薄弱的自尊,虽然她在他面前早无自尊可言,他曾说过,她的脸,是他给的。哭了半宿的依晴,在抽泣中慢慢入睡,待到醒来时,己是第二天早上,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看着床上并无那人的身影,知道他是一宿没有回来。简单的梳洗一下,还要去学校,今天是大家交志愿签字的时候,学校里应该很轻松很热闹,总比在家呆着强。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间,霍夫人昨晚陪女儿选好了志愿,己去山间小筑陪霍老大去了。小云正在自己吃着早餐。“嫂子,一会去学校吗?”霍小云的心情很好,霍夫人己经首肯了她去外地念书的打算,只要离开A市,她就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真正的过上自主的生活了。“去。”依晴答的无精打睬。“你怎么了?哭过了?”小云看着依晴的兔子眼,知道昨晚一定是哭了,跟哥哥吵架了?没听到他们房间有什么动静啊。“没有,太紧张了。”依晴看着桌上的早餐,吃不下去。“紧张?现在有什么好紧张的,考都考完了。对了,我哥呢?”“我不知道!”不耐烦的对着小云没好气的说。依晴离开餐厅,现在不想听到任何跟霍惊风有关的话。小云马上明白,昨晚两人肯定是暗战了。学校里的气氛是热烈的,大家都在讨论着自己的去向,依晴班中男生大多数选择了留学。女生有几个留学的,也有一些,被家里强行安排在本地的大学就读。小云得到了妈妈的特许,可以去外地念出,所以显得很兴奋。依晴默默的坐在椅上,想着昨晚的事,自己不就是没问他而自作主动的填报了志愿了嘛,他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依晴。”张雨然走了过来。“雨然。”依晴看着雨然,曾经最好的朋友,这段时间,太多的东西让两个人没时间重拾友情,也不知这份友情,还能不能拾得起来。“出去走走?”雨然提议,她有太多话想给依晴说。“好。”依晴爽快的答应,两人出了教室。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两人都没有开口,默默的走着,各想着自己的心事。“依晴,其实,我只是。。。。。”“雨然,都过去了,能忘了吗?”依晴看着张雨然,她不想再提那段日子,那段众叛亲离的日子。“你愿意忘了?”“我想当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对不起。”“没关系!”依晴大方的伸出自己的手,她不是个爱记仇的女孩,她也不想让自己生命中有太多的仇人。雨然也伸出手,刹那流下眼泪,这泪中有为依晴的,有为她自己的。“你选了哪所大学?”依晴好奇的问她。“我想出国,但我爸不让,我就在咱们A市念大学,哪所大学,他们还在选,反正毕业了,也就嫁人了。你呢?依晴。”雨然无奈的说,她们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但她们没有自由。谁都没有。她们的一生,己被安排好,她们的一生都是被人为的操纵着。“我己经填了中国政法大学,我要当一个像苏珊她老公一样的超级大律师!为民除害!”依晴看着悲伤而无奈的雨然,就像看到了她自己。但她依然乐观宣布着自己的志向。“真的啊?霍大哥同意吗?”雨然羡慕的看着她,依晴现在比她自由多了。“我先斩后奏而己,昨天就把志愿交上去了。”依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霍惊风当然不会同意了。而且知道后,鼻子都会气歪。“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张雨然说着与茹老师相同的话。“是吗,呵呵”依晴翻着白眼,所有人都认为这事应该由霍惊风说的算吗?可那是她的志愿啊,她的志愿代表着她的志向啊。两个人终于找回了些当初的友情,虽然现在还不太算熟络,但相信,时间会慢慢平抚一切的。她们都是难得有朋友的人,怎么会不珍惜这曾经的友情呢。回到学校,与同学再次热络的笑闹在一起,三年的时光,三年的同学情,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嘛。茹老师走进来,看着自己的学生,这群平时不学无术,却也个个很可爱的学生,她很喜欢他们,他们虽然不肯用心读书,却用着其它方法的专长,他们的社交能力是全校之首,他们的的任性而为,是全市之冠。茹老师努力找着这些学生的优点。看到依晴,满脸谦意,对不起,陆依晴,你那老公实在是只手遮天,我无能为力了。校长跟着茹老师走了进来,点了依晴的大名,让她出来,依晴纳闷的跟着出来,校长交给她一个纸袋,让她去校门口。依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听话的拿着纸袋,一路跟着校长走到校门口,一辆车停在门口,校长礼貌的请依晴上车。依晴意识到不对劲,但己来不及,车上下来两个女子,己经客气的强行把依晴请到车上了。依晴挣扎着,但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这事与她的老公分不开。一路疾弛,看方向不是回霍家的方向啊。依晴放弃挣扎,反正这些人不会伤她,开口问道:“谁让你们抓我来的。”身边的两个女子淡笑不语。依晴无聊的坐在后座上气鼓鼓。车子终于停下,依晴被礼貌的围在中间,抬头看到熟悉的场景,霍氏办公大楼。心里不屑的想,我就知道是你!

命运之手(中)魔心与磨心

依晴心中不爽的来到霍惊风的办公室,遇到了她曾经结交过的朋友,霍惊风那没用的小秘书。她给依晴一种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用口形告诉她,里面那个人今天火气不小。依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她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心里一点都不怕。“你找我?”依晴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霍惊风。霍惊风看着一宿没见的爱妻,眼睛还有点肿,昨天晚上又哭了。摁了一下桌上的秘书键,秘书马上进来,霍惊风把手里的一打文件交到她手上,告诉她通知各部门来取,然后照着执行就可以了,没有十分紧要的事,不要打扰他,还有,进门之前要记得敲门。小秘书领命出去。陆依晴还想着昨天晚上他对自己的侮辱,抬着头不理他。“把手里纸袋打开。”霍惊风吩咐着。他今天要依晴明白,陆依晴永远逃不出霍惊风的手掌心,只看他要不要同她计较了。同时,要重新教她什么叫服从。依晴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脑袋马上冲血,是自己的志愿表。“交给我。”霍惊风看着依晴起伏巨烈的胸部,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激动。这些东西,可以让校长或别人给他送过来,不过,他今天要亲自治理治理陆依晴的不听话,还有陆依晴心底的又一轮反抗情绪。所以,一切都要她亲力亲为,亲身感受她的渺小,亲自品尝她丈夫的铁腕。依晴倔强的看着霍惊风,眼泪马上就要涌出,但她这回选择强忍。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示弱。霍惊风见她没有动,自己走上前去,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倔强的在那呆立。“会跟我耍心眼儿了?”拿起小几上的烟,点了一根,看着还在气伏心跳的依晴,残忍的笑意在霍惊风脸上无比狰狞。“把你手里的那张纸,交到我手上来。快点。”再一次残忍的命令着,他要陆依晴彻底缴械投降。依晴努力平抚着自己的心跳,缓缓转过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就是她的丈夫,永远要掌控她的男人,她这一生注定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所有温情,所有宠爱,敌不过自己的稍有不从。看着霍惊风,依晴脸上露出倔强的狠笑,她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梦想再次破灭,她知道,这个男人有这个能力让决定她的一切.她不再反抗,但她拒绝霍惊风对她心灵的再一次打压与折磨,她明白他在做什么,他在用行动告诉自己,自己的形为有多么的荒唐可笑,有多么的自不量力.他在用这种形式再一次证明着他才是一切的主导者,他才是说一不二的掌控者,而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样稍微珍视些的大玩具罢了。既然是玩具,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思维,一旦有了想法,有了思维,玩具的主人,马上就会为之清理。他现在,就在清理她的想法,她的思维,让她再次认清自己的位置。伸出手,她不要自己又一次成了他的笑话,两手用力,快速的带着恨意的几下撕毁了那份志愿书,她也在撕着自己的未来。什么狗屁未来,我不要了!“陆依晴,你还真是不听话。”惊风看着她激动的举止,知道自己这回成功的刺激到了她,她现在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是的,他就是要让她明白,他完全有能力也有办法控制她,平时的宠爱,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的权力。不代表他会让她欺骗自己反抗自己。依晴看着他,一言不发。“两条路,第一,跪下来认错,保证从此再不做这些违抗我的傻事。第二,把你撕毁的东西,自己拼起来,交到我手上。”他在磨她。“我都不要!”陆依晴倔强的抬着头。“又跟我犯倔,傻丫头,你能倔到什么时候?”霍惊风看着眼前的依晴,己没了往日纵容她的心境,现在只想好好拔拔她身上的刺,修理修理她的利爪。最近,这刺明显己伸向自己了。依晴不理他,看着窗外,又是一言不发。霍惊风站起身上,走到她的身后,板着她的双肩,让她正面对着沙发,照着她的腿弯处轻轻一脚,依晴吃不住这一脚,马上跪在地上,但也很有骨气的想要站起来。可惜被他强行又摁了回去。依晴眼泪抑制不住,倔强的不肯低头,抬着头满眼恨意的看着他。“不想让我叫人把你吊起来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儿。”霍惊风坐回沙发,悠闲的翘起腿,笑看着依晴不甘的跪在他面前,心里虽然也不好受,但他无法容忍陆依晴的试图欺骗与再一次的反抗情绪,她上次的反抗,让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让他同时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乱,只想用最简单最原始的办法,逼依晴听话,让她清楚她的力量与他的手段。别再试图反抗,做一个听话乖宝宝。“错没错?”霍惊风皱着眉头看着她,他现在只要她认错,只要她服软,只要她求和。“。。。。”依晴一言不发。她现在心里有恨,有不甘,有委屈,有愤怒,但她就是没有错。“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陆依晴的脸上。这个耳光,霍惊风没有用力,姿势很优雅,里面全是玩味,今天,他不只是打她那么简单,他要磨掉她身上的骄傲,他要磨掉她身上的倔强。羞辱绝对要大于疼痛。“错没错?”再次问她,眼里还是那残忍的笑意。坐在沙发上,依晴正跪在他的身前,左手拿着烟,右手空出来预备着给她的第二个耳光。“我没错!”依晴倔强的眼里再没有泪水,狠狠的盯着他,这个曾经疼她爱她的男人,今天在如此无情的伤着她。“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依晴的脸上己经泛红。倔强的依晴不反抗,不求饶,也决不认错,跪在地上任他打。心里在狠狠的说,霍惊风,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错没错?”“没错!”“啪!”“错没错?”“没错!”“啪!”如此循环着,依晴己经挨了二十几下耳光,左脸上,霍惊风的掌印十分清楚。“错没错!”霍惊风现在己经动了真气,下手也就没有轻重了。“没错!”依晴现在己近乎疯狂大声喊着,倔强的忍受着他的责打。她想站起来,她想冲出去,可她知道那没有用,他今天铁了心的要教训她,怎么会给她这种机会。她的反抗只会招来更严厉的。“啪!”又是一记耳光,不过下手要比以前狠了许多,依晴的嘴角见了血。霍惊风心里己有所不忍,可他决不能停,也不会停。今天,他要看到驯服的她。“错没错?”“......”依晴不在说话,疼痛让她的泪水再次涌出。“啪!”力道减轻了许多,但依然让她疼的左半部脸在不住的颤抖。“错没错?”霍惊风的耐性超长的发挥着。“”“错,错了”在他的巴掌要抡下来的时候,依晴又一次选择妥协。跪在那里己泣不成声。“嗯,早认错多好,何苦挨这么多下。”霍惊风心里终于松了下来,她身上的骄傲己经磨的差不多了。现在该拔她的刺了。“过来我看看。”地上己经有太多烟蒂,他也在缓解自己的压力。依晴把左脸偏了过去,很热很痛很麻,嘴角己无知觉。霍惊风心疼的看了一下,看来她得有十天八天不敢见人了。“错哪了,知道吗?”不能让自己心软破坏了这次的调教,霍惊风继续扮演着他的恶霸丈夫。“不听话,自做主张。”依晴心很痛,但肉体的折磨让她屈服,让她暂时放下心灵上的痛楚。“嗯,以后还敢不敢?”“不敢了。”“给你的两条路,自己选一条。”“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违抗你的傻事。”依晴木纳并委屈的再次屈服。“跟我来。”霍惊风起身,带她进入他办公室内的休息室。反手锁上门。“记住今天所有的过程,及它们代表的意义,去打开那个抽屉.”依晴心再次揪起,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怎么这么残忍,他到底要干什么?拉开抽屉,里面全是文件。“现在,把昨天做错的事,给我修正过来.并在心底给我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霍惊风就是要磨光她所有的锐气,让她彻彻底底的服从。依晴低着头听着他的处决.“抽屉里有笔,下面还有一张志愿表,自己重新填。”笑看着她,不敢再反抗,不敢再挣扎,只能无力的屈服。他相信,这次能磨掉她身上很多不听话的臭毛病。依晴心里愤恨着,眼睛再次直盯他。霍惊风笑着回视,我就知道你身上的刺还没拔光。“我都认错了,也什么都听你了的,你干嘛还要这么折磨我?”“少费话,让你做什么,马上给我做。”“如果我跟你同样有力气,我一定跟你对打,如果我哥在的话,一定杀了你,你根本就是欺负我力气小,欺负我是个女人!”依晴哭着看着他。“跟我比力气,你这辈子都是输家了。给你哥打个电话,看他会不会来救你。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从来没想欺负过你,都是你自找的。”霍惊风看着她,陆依晴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倔。随手扔了个电话给她,这小妞现在还会找人来威胁我了。依晴再次呆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吱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求援就快点,别等我没有耐心。”“霍惊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依晴对着他大哭,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你自己说呢?昨晚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吗?”看着她的眼泪,他无法无动于衷。“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我丈夫啊,你是我最亲的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依晴哭喊着,她一直拿他当最亲,最爱的人看,可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蚕食着她的心。“让你干嘛呢,痛快儿的给我干,别等我动手。”被她这么一哭,霍惊风心软了下来,但他今天己经下定决心要拔光她身上所有的刺,要不然,这丫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主意越正,越来越不好管。这回,一次把她归置过来,也省了以后的操心,同时把她那点小心思全扼杀掉。“霍惊风,我恨你!”依晴说完,走到抽屉旁,拿出笔,拿出那张空白表格,气的混身发抖,他一定要这样吗?他非要把我剥得这么一干二净,一丝一丁点的自尊都不给我吗?“还跟我倔?”霍惊风一手把她捞起来,扔在床上。“再给我说一遍!”既然发狠要修理她,就一点也不能给她留余份,必须让她彻彻底底臣服。“我恨你!”依晴恨的要发疯,他的誓言呢,他的爱呢,他的包容呢,他曾给她的许诺呢,那些都是放屁吗?霍惊风早就料到,她不是那么记性的人,脸上的伤还没好,又开始扎刺。一把把她面朝下的摁在床上,三下两下扒掉她下身的所有束缚。看着她又在好无谓的挣扎。“陆依晴,你怎么这么没记性。说,还倔不倔?”依晴明白,自己又犯了刚才的错,这回她学乖了,马上答道:“不倔了!”“哼!晚了!”霍惊风今天就是想收拾她,无论她说什么,这顿打肯定跑不了。挥手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今天不会打的她多疼,但会让她记清楚,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回的欺骗与教训.“趴在这给我写,什么时候填完,我什么时候停手,写错了重写。”“哥,哥,你先别打,我不知道该怎么填。”依晴哭着求饶喊停,因为己用余光看着他抽出腰间的皮带了。“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了?昨天你干嘛去了。”一皮带抽在她屁股上。“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先跟你商量,求你别打我了。”依晴哭求。她现在顾不得别的,只能顾自己的屁股了。“以后还倔不倔?”又一皮带落下。“不倔了!”“还敢不敢不听话?”第三下也没留情。“不敢了!”“是不是又想着跑了?”第四下依然带着狠劲。但己注意尺度。“没有,没有!”“以后还敢不敢骗我?”第五下己是单纯的教育她了。“不敢了!”“自己说欠不欠揍?”第六下霍惊风己下不去手了,只是拿皮带扫了她屁股一下。“欠揍,欠揍。”“恨不恨我?”“不恨。”陆依晴在哭,但没有等到第七下。“为什么打你?”皮带放在她屁股上,警示着她,但霍惊风己经消气了。不打算再打了。“因为我不听话。”陆依晴现在己经没有心了,没有脸了,没有自尊了,她只是快点结束眼前的所有.她现在什么也不想了.“行了,趴在这填吧,填完了拿给我看,对了,今天就饶了你,不对,我再接着打,打到你全明白为止。”霍惊风站在旁边看着她抽抽搭搭的填这表格。心想,何苦呢,你当初如果好好跟我商量,我不是没打算放你出去,也打算给你两年自由。但现在,陆依晴,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依晴趴在床上,刚刚挨完打的她,脑子很乱,一时猜不透霍惊风的想法。傻傻的举着笔光着屁股趴在那里。心中的耻辱让她眼泪绝提,又不敢大哭出声。怯怯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霍惊风,求助与求饶的看着他。“傻丫头,真让我打傻了?”看着依晴那种眼神,他的气早就消了,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无助的眼光。“想想,我曾说过想让你学什么?你应该在哪里学?”开始笑着引导她。依晴现在脑子太乱太怕,不记得他让自己学什么,但心里明白自己应该在哪里学。把A市所有大学的名字全填了上去。回头看一眼他的脸色,没看出生气的样子,就说明暂时安全。“哥,专业你帮我选吧,我还小,不知道自己适合哪种?”依晴现在只求快点结束今天的这顿打,别的都无所谓了。“行了,起来吧。”听着她求饶又讨好的口气,决定今天放过她,但得让她明白为什么挨这顿打。依晴从床上站到地上,看着他。“还不把裤子穿上,勾引我?”霍惊风在不生气的时候,喜欢逗她。依晴马上穿戴整齐。“你也算破了记录了,这顿打,打了一个小时。疼吗?”看了看表,中午了。“疼!”“丢不丢人?”“嗯。”“依晴,结婚后,你一直还算乖。但你这次犯的错误性质不同,你明显想欺骗我,等一切都下来后,再跟我胡搅蛮缠。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今天不让你重新再走一次这过程,就算你真瞒天过海成功了,你认为我能放你出去吗?你费劲心力做的事,最后还是一场空。”依晴无语,她心里本打以为他对她的爱,可以在她撒娇后就全顺着她的意。今天看来,不是,根本就不是。“这次的打希望你能长个记性,学个乖,记住自己的本份,想清楚我在你心中的意义是什么。别试图挑战我,对你,我治理起来,太轻松了。”“知道了。”“去洗把脸,然后自己把这张志愿交上去。”“嗯。”依情进去洗脸。今天这一整个过程,他都是在让自己明白,他的命令的不可违背性。她现在己经明白了,也同时明白了自己的一生在他来讲的意义是什么了。不是妻子,只是个听话的傻子。出来后的依晴面露难色看着霍惊风。“站在这干什么?去学校,自己亲自交上去。”霍惊风就是让她从头到尾一步不落的重走一次。让她清清楚楚记得这次的失败与教训。“我被你打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陆依晴刚才洗脸时看到自己的左脸上,上面全是指印。女孩爱美的天性,让她又一次忘了刚才的两顿打。“嗯,现在要脸了。刚才不是挺倔的吗?”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坐在床上,仔细看看她的脸蛋,就后面两巴掌下狠打了两下,前面的他就没用力。依晴也不言语了,反正这个样子,让她怎么出去?让她怎以见人?“撒个娇,撒个娇就放了你。”霍惊风抱着她,开始哄她。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事,他比较拿手。“我现在哪有心思撒娇啊,我最近怎么见人啊?”依晴趴在他怀里哭。这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了。“说声老公,我错了,我帮你想办法。”“老公,我错了。”“我带你出去玩一阵子,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陪你玩几天,什么时候,脸上的伤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好?”“好!”“自己在这呆一会儿,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嗯。”霍惊风看着现在被揉的很顺的陆依晴,满意的出去了。至于陆依晴的梦想与志向,霍惊风不是不考虑,而是认为那没必要。陆依晴的想法,就是一时冲动的想法,难道她还真想学什么法律?她学成后干什么?在A市来讲,最阴暗的势力控制在她老公的手上,到时候,她与霍惊风不就是水火不相融了?依晴见他出去,感叹总算熬过去了这段炼狱时间。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开始慢慢哭,慢慢想。

命运之手(下)意料之外的变化

依晴在深思:今天他对自己的管教与以往不同,他是在通过打骂的手段在折磨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全部驯服并不许有一点一滴的隐藏。让自己从心底里不敢在反抗,他是想让自己明白,他的话就是圣旨,永远没有她能改变的份,也永远不能试图反抗。轻叹一口气:“我这辈子就是要做她身边的一个傻瓜吗?一个什么都听他的话,没有任何思唯的玩具?”霍惊风在办公室里很快处理好了陆依晴未来,帮她选了一个商务管理系,选在一个离自己公司最近的大学。那几张表格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磨她的,磨掉她身上的刺后,也就让他的心可以松懈下来了。她有多大能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是个听话的,易操纵的妻子。依晴这几天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果然做了一个合格的玩具,他说什么,她应什么,眼神里的俱意十分明显。他带依晴来到了C市,一半是为了公司上市的小问题,一半也是为了陪她散散心。她不小了,自己这次的责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霍惊风心里很清楚。依晴一定会有一阵消极的抵触期。但什么事都怕时间这东西,只要两个人和平相处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最大限量的宠着她,陪着她,她很快就会把这次的事情放下的,因为,对依晴来讲,这个处置她的人不仅仅是她的丈夫,那个人还有另一个身份---把她养大的人。这层身份,注定依晴无法真正的反抗,这是一种默认与无奈。默认他对她的裁决,无奈他对她的不公平。就像我们无法真正反抗自己的父母一样,那是人的伦常.这个伦常让依晴画地为牢,不敢逾越.一个星期后,依晴脸上的指痕己经淡的基本看不出来,红肿早消。霍惊风最近对她就如新婚之时一样,全是宠爱,没了打骂。可她心里己经狠狠的记住了一件事:她必须是一个听话女人,然后才是他的妻。“怎么样,想家了吗?”霍惊风半躺在床上,看着侧卧的陆依晴。“嗯!”机械性的答着。“还是情绪不高啊。”看着依晴一如这一个星期以来一惯的样子,问什么都是点头,或者“嗯”一下了事。依晴不再开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在怪我?”“没有。”“那是怕我了?”“......”“看来是了。”看着依晴的沉默,霍惊风心里明白,这回的打,她是真记住了.“依晴,想想从小到大,每次打你的原因都是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我会听话。”“光听话是不够的,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唯,但这些必须跟我商量,告诉我,我不会什么事都否决你,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参与到你内心的机会。”“我哪有心啊,我的事以后全由你做主就是了,我再也不自做主张了。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了。”“消极对待?”霍惊风笑看着她,她这是真老实了还是另一次消极反抗啊。“不是,是不想再惹你生气了。”“你啊,最让挂心的也是你,最让我头疼的也是你。”一切都在消消的改变,改变的无声无息,给霍惊风一个措手不及.依晴变了,真的变了,她在逼自己做一个玩具,做一个合格的玩具。她不想再跟他对恃下去,她不想再挨打挨骂,她不想他讨厌自己,她想做一个让他满意的玩具。霍惊风看着一点脾气没有了的依晴,有点失落,他要磨她没错,但只是希望她认清自己永远无法反抗他这点就可以,并不是要她变成现在这个没个性没主见没想法没意见的陆依晴。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着,依晴脸上再没有当初的笑脸,再没有肆意的欢笑,她没天都在谨小慎微应付着霍惊风。这样的依晴让惊风觉得没意思,这样的她与外面的女人有何区别?他想试着开解她,可每次换回来的都是她应付自己的假笑,更让惊风气恼。“陆依晴,你想消级对待到什么时候?”霍惊风没有耐性。“我没有啊。”依晴觉得很冤枉。“那你现在是干嘛?成天跟我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你烦不烦?”“我没有啊,我哪有啊。”依晴眼泪再次夺眶。她只是不想惹他生气了,她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舒服些。“依晴,我只是不喜欢你的反抗,但我并不喜欢一个木头。”看着她现在的样子,霍惊风又气恼又心疼,懒得理她,扔她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出去了。霍惊风坐在酒吧中,他想把自己灌醉。也许这次他的方法又错了.他习惯性总拿依晴当一个小孩子对待,他习惯性把自己的思维强加于她。他习惯性安排她的生活,他习惯性的认为,她己经被自己打皮了骂猾了,但他不习惯现在的陆依晴,没了任性,没了放肆,没了撒娇,没了野性,是我管的太严了吗?还是这次真的磨掉了她身上的所有倔强包括她的个性,只剩下一个躯壳了。想到她就头痛的霍惊风,再次夜不归宿,他有的是地方让自己快活。依晴己习惯这样的日子,她如所有被丈夫遗弃在家的女人一样,认命的等,等到困得不行,就睡觉,现在的她,连打一个电话都觉得不妥。都怕引起他的怒气。依晴彻底放弃自我了。平淡的日子里平淡的过。两个人见面再无往日的温馨。霍惊风越来越讨厌这样的依晴,也就越来越少回家,陆依晴小小年纪变成了一个典型的豪门深院的怨妇。霍惊风如婚前一样,在外面寻找着他的刺激,但他现在很低调,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对依晴的感情,还是不想让依晴背上弃妇的名头。很多次试图解开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可看到唯唯诺诺的依晴,看到她呼之欲出的眼泪,让他更心烦,让他更讨厌。依晴再一次混乱了,她现在听话了,她现在不会再表达出自己任何的不满与不甘了,她现在己经做到没有主张,没有想法了,她己经是一个合格的玩具了啊,怎么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呢?每天按时去学校,在学校里也是郁郁寡欢,整个学校,从上到下都认识她,都知道她的身份,这样的身份让她无从交到真正的朋友,也就没有人能开解她。每天按时的回家,可家里没有了他的身影,有的时候三天两天能见一面,有的时候一个星期能见一面。见了面她满肚子的相思与委屈,脸上眼底再没有幸福感,只要怨妇一样的幽怨。这份幽怨让他心痛但也把他推的更远。他甚至己经一个多月没碰过陆依晴一次,看到她眼底的泪,看到她心底的苦,他会自责,他会累。他明白,自己上一次的磨折,真的把依晴磨平了,磨的一点凌角都没有了。磨成了一个木偶,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知道这一切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但他同时认为,依晴也有很大的责任,这是依晴消极对待的下场。他想看看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他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来求自己,到时候,他会慢慢跟她讲明白,解释清楚,他只是要她不反抗,并不是一点空间也不给她,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必须经他同意。看着一天天消瘦的依晴,他叮嘱着佣人照顾好她的起居。霍夫人与霍老大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可问依晴,依晴只是红着眼睛咬着嘴唇.霍老大去问儿子,只看到儿子无奈的苦笑。依晴的变化让家豪感到不安,他找到霍惊风的办公室,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陆依晴这样一个没心没肺,乐观认命的性格都能被他折磨成现在这种的样子,家豪是气愤的。“你们两个又在闹什么?”“我哪有时间跟她闹啊,大舅哥!”看着依晴的娘家人来找自己兴师问罪,霍惊风心里在为依晴不值。陆家豪,你早干嘛去了,你妹妹都被我修理成这样了,你才来过问,是不是有点晚?“今晚,你们俩全过来吧,我帮你们调和调和,老这么拧着,也不是个事啊,听辛蕊说,依晴现在瘦了一圈。”陆家豪也在自责最近对依晴的忽视,光忙着自己事情了,忽略了这个妹妹,要不是昨天辛蕊去依晴的大学办事,无意中看到消瘦而落寞的依晴,他还在以为他的妹妹一如继往的快乐呢。“没问题。”霍惊风也不想老跟依晴这样下去,看着现在的依晴他也心疼,可是他不想去哄了,也不想去劝了,他想让她自己搞清楚,他想让她自己明白过来,应该怎么样来处理夫妻间的关系。而不是每次都要他去引导。家豪还是不放心,拿起手机给依晴打了个电话。“依晴,是我。今晚有空吗?”“啊?”“今晚回家来吃饭吧,哥想你了。”“哥~,我也想你了。你等我一下啊。”依晴好久没见家豪了,最近光忙着伤心,等待了,好久没与哥哥联络了。家豪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不知道依晴又在搞什么鬼。霍惊风身边的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喂,是我。”依晴怯怯的声音。霍惊风习惯性的按了免提,没想到是依晴打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原来刚才开会时关了机,又跟家豪在这磨了半天,也就忘了开机了。“嗯,有事?”“我今晚想回去看家豪哥,行吗?”“行。”霍惊风心里苦叹,陆依晴,你还真会给我上眼药,你怕我今天不被你哥烦死吧。家豪听着依晴的声音,与声音中的软弱,呆了。这个妹妹不是这样的啊,依晴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麻木的接起依晴再次打回的电话,听到电话时的依晴兴奋的跟他说,今晚可以过去,家豪一时说不出话来。挂断电话,家豪死盯着霍惊风。“不用那么看我,是,陆依晴这回被我彻底打服了,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不想让她再试图反抗,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的效果。”霍惊风无奈的承认着自己的过失。“霍惊风!!”家豪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一步,他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个公道。“陆家豪,冷静点,你是想解决问题呢,还是在制造些问题。”霍惊风坐在那里看着冲动的家豪。一只手接住了家豪的拳头。家豪深吸一口气,是啊,他现在是在制造另一轮问题,这样对妹妹没有丝豪的帮助。“你到底爱不爱她,不爱她,请放了她,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如果爱她,你怎么忍心看她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像个木偶一样的她,让你心满意足了?霍惊风,你到底是要一个妻子,还是要一个听话的摆设?”“家豪,这次是我管过头了,我也不想,以为她还会想以前一样,过两天就忘了疼,只是想教训一下她这次的不老实。哪知她这回这么上心。一下子变成这样,我也不愿意看到。”霍惊风现在也很苦,看着每天依晴提心吊胆的对着自己,让他想逃,有的时候,他觉得,依晴看不到自己,应该还会自在些吧。“好,晚上咱们好好谈谈。”“好!”整个一下午,家豪都在忙着看各种各样心理分析与开解方法的书,他得想好怎么开解依晴,她还得问问依晴的打算,这样的丈夫,对依晴有什么好处?如果依晴提出离开,他拼了全力也会帮她到底。整个一下午,霍惊风也在忙,他在上网查看如何正确处理夫妻矛盾的办法,查了半天,他不查了,他发现,他跟依晴之间,不是夫妻矛盾。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心理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对依晴太过于极端了,好像是自己的控制欲太旺盛了,让依晴一点空间也没有。反思中整个一下午,陆依晴在盼望,她终于可以有个机会喘一口气了,这些日子她过的太压抑了,而现在霍惊风对她越来越冷淡了,他要问问家豪,怎么样才能抓紧男人的心,她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霍惊风的爱。哪怕这爱让她窒息,哪怕这爱让她屈辱,但她还是要,她己经习惯这个人给她的一切了,她不想每天晚上让自己傻傻的哭泣等待了。辛蕊请了假,因为听出家豪今天的反常,早早来到陆家,知道依晴晚上回来,自那次在酒吧遇到依晴后,依晴不怎么爱缠着她了.而昨天在大学校园里看到的依晴己无往日的风采,眼里没有纯真的笑容了,全是落寞.落寞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霍惊风不是很爱她吗?她的脸上怎么会有跟吉娜一样的悲伤。

过程---失心

放学后,依晴兴奋的收拾了一下,她很久没有亲情的感觉了,霍惊风对她的不理睬,让她失去了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亲情。她今天要好好跟家豪撒撒娇,她太久没撒娇了,有的时候,撒娇是种习惯。现在的她,不敢跟霍惊风撒娇,怕他会更讨厌自己,她哪里知道,霍惊风也一直在等着这感觉,霍惊风是天底下最喜欢看她撒娇的人。走出校园,校门口会有霍家的车等她,她今天己得到同意,可以晚些回家,可以去陆家看哥哥了。与同学道别,没找到霍家的车,倒是看到了另一台熟悉的车,这让依晴紧张又兴奋。霍惊风看她出来了,从车里下来,远远的看着她,脸蛋比以前尖了很多,脸色不太好,苍白了许多,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神采,看到自己也不似以前那么疯狂了.以前依晴看到惊风来接她,都会疯跑过来,不顾场合,不管周围有多少人,都会跳到他怀里撒娇的。现在的她,只会发呆吗?“你怎么来了?”依晴走到他面前,小声的问着。脸上有种不自然,心里是喜欢的.他们太久没有交流了,己经生疏了很多。“接你。”霍惊风看着她,听着她嘴里问出的废话,他来这里能干什么?当然是接她来的了。看着依晴一脸迷茫的傻站在那,霍惊风心里来气了,怎么这人变的这么木了。“还不上车,等我抱你呢?”看着她,压着心里的气,霍惊风开口逗逗她。希望她想以前一样,不顾场合的找他撒娇,伸出手要他抱。依晴听了这话,没有感觉到他是在逗着自己玩儿呢,以为是种不耐烦的命令,马上就诚惶诚恐打开车门,坐进去了,没有选在副驾上,而是后面的座位,她觉得他们现在讨厌她,所以不敢如以往一样挨着他,怕让他更加厌恶自己。这让霍惊风冷了脸,也冷了心。依晴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还能拿她当小孩儿逗逗,现在连个孩子的纯真都没了。连个开心果的作用都起不到了。轻叹一声,也不理她,自己坐上车,发动,从反光镜看了坐在后面的依晴一眼,一个委琐的女人。一路无语,各有心事。霍惊风在想,如何才能改变这种局面,这女人现在己经变成在他身边的很多患得患失的女人的样子了。没了他一直保护的天真,没了傻气,多了痴蠢。但他不想放弃她,在心底,她还是那个他从小疼到大的依晴.依晴在想,我要怎么做,我应该做什么?他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像以前那样哄我,疼我,爱我。我现在还不够乖吗?天啊,我都快要憋死了,没人理我,没人管我。霍惊风一边开车一边不住的从反光镜里看着依晴,小脸上太多的委屈,无助,彷徨与神伤。心疼,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怕一开口她又如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惊着她,惊的她混身的寒毛立起。进了陆宅,霍惊风暗暗对自己说,今天一定不发脾气,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今天一定不发脾气,希望家豪能开解她,能让她对自己重新敞开心扉。家豪己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个,他己准备了一下午,他现在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感情分析人士,他用一下午读了一大堆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爱读的各式情感指南。连星座运程也略有涉及。他亲自打了电话问了霍惊风的生日,搞的霍惊风当时就说他“三八”他还让人送来一打关于算命易经八卦方面的书,那些太深奥,他还得慢慢研究。依晴跟在惊风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他的怀抱,她己远离好久,她想念那怀抱的味道,她想念从前他的宠爱,可现在这一切己不属于她,可她还是想要.可怜巴巴的看着前面矫健的身姿,以前他一定会拉着自己一起进去的,他一定会爱怜的帮自己打开车门,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对她己经有了太多的淡然与陌视。抬头看到家豪正在门口笑看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与不安,这些日子的惊慌与无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发泄与探究的地方,依晴越过前面的霍惊风,飞奔到陆家豪的怀里。家豪的怀抱,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她的,都会要她,都不会抛弃她。“哥,哥,哥”依晴流着泪喊着哥.一声声哭得家豪的心不停的抽搐,也叫到霍惊风的心尖上.她最近太苦了,霍惊风把她从天堂直接扔进了地狱,她无知的期待着他,等候着他,可等来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厌烦的眼光与不耐的陌视。她需要发泄,她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了。依晴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在家豪怀里大声喊着“哥”,这声“哥”她很想喊霍惊风,可她现在不敢。看着这一幕的霍惊风,心里十分不好受,陆依晴多久没往他怀里钻了,以前她最爱往他的怀里一扑,然后或笑或闹或哭或跟他提一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可现在己很久没有过了,她现在己经不需要他的怀抱了吗?她现在己经对自己怕到连撒娇都不敢了吗?辛蕊看着依晴肆意的在家豪怀里大声哭泣,怜惜的看着那女孩,这个女孩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啊?她拥有一个那么优秀的丈夫,可她还需要去别人的怀抱找安慰。看着霍惊风复杂的神情,辛蕊忽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霍惊风,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要保护的人吗?这就是你无情抛弃吉娜的理由吗?怎么现在这个人,这个理由都离你这么远,这应该是你伤害吉娜的报应吧!你的女人正趴在我的男人的怀里寻求保护寻求安慰呢。家豪抱着依晴,任她把自己的前襟哭湿,任她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襟不放,依晴啊,你在害怕什么?你心里到底怎么了?是哥哥对你的关心太少太晚了吗?霍惊风与辛蕊坐在正厅里,家豪把依晴带到三楼,他要问问依晴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他要问问依晴有什么样的打算。“依晴,最近过的不好,是吗?”“嗯。”“依晴,有什么事,跟哥说,不管什么要求,哥都帮你,怎么样都行。”家豪现在甚至想,如果依晴开口,他可以为了依晴杀掉霍惊风。“哥,他不喜欢我了,他不爱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害怕,我想他,真的想!”依晴坐在床边不安的对家豪念着,低着头,眼泪顺着眼眶流在鼻尖,然后一滴一滴掉落在家豪握着依晴的手上。这些话,她天天在自己问自己,她己经哭了三十多个夜晚了,霍惊风不回家的时候,她趴在床上大哭,霍惊风在家的时候,她期待着霍惊风能来找她,她不在裸睡,她换上最漂亮最性感的睡衣,她想霍惊风能来爱她,可每次霍惊风只是洗洗就睡了,背对着她,然后她看着他的背,也转过身去,默默垂泪。“依晴,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他这么欺负你,你不想离开她吗?”家豪本来看了一下午调节感情的书,可见了依晴,看到妹妹伤心失落的眼神,他只想让妹妹离开这一切,他认为,现在依晴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离开霍惊风。她己经不是她了,她己经没有自我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爱,这样的女人只会让人感到累啊!“有,有,很重要,比我的命都重要,我不要离开他,我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可他现在不要我了,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我离不开他,我爱他,我己经很乖很听话了,我己经什么都听他的了,什么事都按他的要求去做了,可他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不理我。他现在连碰都不碰我了”依晴激动的对家豪说着心事,她的心里,霍惊风己经放弃她了。“依晴啊,你让哥说什么好呢,如果想得到别人的爱,首先你要自己爱自己啊,可你现在太不珍惜自己了,你越这么没有自我,他会离你越来越远。”家豪站在一个男人角度告诉依晴男人的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下午看的书,用不上。“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吗?是他说他会离开我的吗?他真的想不要我了吗?”依晴现在太敏感,他以为霍惊风对家豪说了什么,他以为霍惊风要把他送回陆家。睁大的眼睛的依晴一副受惊的小鹿一样,跳了起来,站在床上,抱着家豪,她怕,她很怕。“没有,没有,他很爱你,他不会不要你,别紧张。”看着妹妹现在这个样子,家豪心里五味杂尘,他不知道现在该安慰妹妹什么,是的,现在能救妹妹的人,只要霍惊风,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安慰,是霍惊风的爱。看着依晴听到这话,总算安静下来,但依然无助的坐在床上看着天空,发呆,流泪。“依晴,你先休息一下,啊,哥下去看看,让她们给你做点你爱吃的,看你现在瘦的。”家豪觉得,他现在应该找霍惊风谈,他要把依晴刚才的话告诉霍惊风,他相信,这对妹妹很有帮助。“嗯,我会听话。”依晴顺口答应着。家豪听了这话更难过,现在妹妹说这话,说的太顺口了,这让家豪很不舒服,霍惊风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就是为养出一个这样的依晴吗?关了门,下了楼,霍惊风与辛蕊对聊着,看得出来,辛蕊很激动。“怎么了?”家豪看出楼下的气氛也不怎么样。“没什么,刚才你这未来老婆在给我上女权课呢。”霍惊风看着激动的辛蕊,只觉可笑,口口声声打着爱的名义,喊着霍惊风应该善待依晴,但话里话外在为她的朋友吉娜报不平。霍惊风很明确也很绝情的表明,对吉娜,他从来没动过心没动过情,并在辛蕊的步步紧逼下,直接了当的告诉辛蕊,他不是圣人,有女人主动送上门,又是吉娜那种姿色的女人,他不会拒绝,而且那个时候,依晴还不足十六岁。所以,他认为,这不算背叛,只是一种需要。“家豪,本来,我很羡慕依晴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好老公,现在我不羡慕了,这个男人,拿女人当玩物!”辛蕊很激动,她为吉娜不平,她问霍惊风有没有想过吉娜,有没有顾念一丝一豪吉娜的痴情,霍惊风居然很不耐烦的给了她两个字“没有。”这让辛蕊受不了,吉娜可是拿全部在爱这个男人啊,于是她列举了吉娜的爱,于是得到了霍惊风更为不堪的答案。“好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上楼陪陪依晴。我跟他聊。”家豪现在哪有心思顾及他们两个人的战争,把辛蕊支过去陪依晴,他坐到霍惊风对面,他今天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求霍惊风了。求他好好待依晴。辛蕊压着自己的不平,上楼去开导依晴了。修长的身影,很美,牛仔裤紧紧包着的曲线,非常诱人,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可惜这个优秀的女人现在很生气,让她的美感稍打了一点折扣,不过总的说来,她还是个美人。“惊风,来,喝一杯。”家豪倒了杯酒给霍惊风。“她怎么样?”霍惊风接过酒,刚才的辛蕊太难缠了,本不想理她,可他终于见识了律师的咄咄逼人,心里认定,不让依晴学法律,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霍惊风,其实,我很想让我妹妹离开你,跟你离婚,我会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让她快乐。”“好主意,可惜你们这辈子也只能想想而己了。实现不了。”霍惊风听着家豪的话,以为依晴跟家豪哭着喊着要离开自己,心沉下来,也冷下来了。“你这么有自信?”家豪以为霍惊风知道了依晴离不开他的事,依晴苦求他的爱他的情,这男人居然能把我妹妹如此轻松的控制在股掌间。“没什么自不自信的,这就是你们的决定?”霍惊风看着家豪,想着陆依晴如果敢这么做,他一定把她关起来,从此不让依晴再见家豪一面。“不,这是我的想法,依晴不愿意,她说她爱你,不能没有你,她说她怕你不要她,怕你不爱她,她说你在她心中,比她的命都重要。”家豪自嘲的把这话告诉霍惊风,他想帮依晴,但依晴己经拔不出来了,依晴现在整个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霍惊风听着这话,激动的心不停的跳,跳的很剧烈,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错,到底有什么让他们两个误会了,他也是一样的爱她啊,也是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怎么两个人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么不说话。”家豪看着霍惊风的眼睛充血了,人过于激动的时候,头部都会刹那冲血,血往上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眼睛会马上出现很多红色的血丝。“不知道说什么,来,喝!”霍惊风压着自己的激动,他现在想马上带依晴走,他想回去后好好问问依晴到底怎么了。这些话她为什么不跟他说,让他这些日子白白的着急上火,每天都在思念着她,但每次回来看着她的委屈不安的眼神与红肿的眼睛,霍惊风总会充满罪恶感,会感觉到更累更疲惫,他想去抱依晴,想去哄她的时候,看到她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让他只想逃。所以他流连在外,实在想她了,就回来看看她,晚上,看到一向裸睡的依晴,在自己回家的日子里,不在裸露她的身体,而是选择穿上睡衣入眠.他以为她怕,她怕自己的侵犯。因为,有几回实在想她了,凌晨四点曾回来偷偷看过她,看着她身无寸缕,含着泪睡的很香。所以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她的冲动,不想让她怕,不想让她为难。只要她睡在自己身边,就感觉到很安心。两个人对饮着。楼上的辛蕊开解着依晴,其实她不知道怎么开解依晴,依晴经过的要比她经过的多,在感情方面,依晴经历过的男人要比她多。只好陪依晴慢慢的坐着。“辛蕊姐,你下去吧,不用陪我了,我想自己呆会。”“依晴,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你,但我认为一个人,一生里不单单只有爱情,还有很多别的感情,亲情,友情,这些情都很重要,你不能只活在爱里,你有关心你的哥哥与妹妹,你还可以有很多朋友,你可以有很多多姿多彩的其它的人生,让自己快乐起来,你的快乐会感染很多人,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精彩,你不一定要依附别人才能活。”“我的亲情,我的爱情,我的友情,都是他一个人。他把我养大,是亲情,我爱他,是爱情。我每天都会跟他在一起玩耍打闹,有心事也只会,只能告诉他,算是友情吧?没了他,我什么都没了。我不是要依附谁,而是,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在哪。我活着有什么用?我好像没做过什么有用的事。”依晴现在很消极,很难过,辛蕊的劝说,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实质的作用,她现在听不下去任何人的劝说,她现在只想回到以前的安全外壳里。而今天哥哥的话,辛蕊的话,都让她觉得她越来越不安全了,都让她觉得霍惊风不要她了。“对不起,我不太会劝人,你自己静一静吧,我下楼看看晚餐好了吗。”辛蕊识趣的走了,她知道,依晴不需要她。而她也帮不了依晴,依晴的感情太复杂,爱情里掺杂了太多别的感情。依晴慢慢闭着眼睛,眼泪再次落下。是不要她了吗,所以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了吗?今天家豪为什么要喊自己回家,是霍惊风的意思吗?如果霍惊风把她送回来的话,那她怎么办?哭着求他别丢下她?还是认命的留在陆家?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依晴拿出电话看了看,不是她的电话在响,顺着声音找下去,在床上还有一个电话,依晴拿起来,应该是辛蕊的吧,一会下楼给她送去吧。还在响个不停。依晴实在不想动弹,可电话很执着的在想。摁了接听键,她想把陆宅的坐机号码告诉对方,让那个人打坐机,然后自然会找到辛蕊的。“辛蕊,我快活不了了,我太痛苦了,我想他,想他。”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想他就去找他呗。”依晴本想告诉那个坐机号码,可听到那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就顺嘴说了一句。因为,那女人说的话,正是她的心声。“他不让,他不要我,他只要陆依晴,他不要我们任何一个人。”吉娜的哭着大喊,她现在醉了,一个人呆在远方的新家里,还是跟在A市一样,什么也不缺,有个体面的好工作,可是她的心里是空的,那里需要住进一个男人,可是那男人不要她,她每天借酒消愁,她每天都在盼他来看自己一眼,他说过一年会给她一次机会,而她从此一年只为这一天活着。“他现在连陆依晴也不要了。”依晴呆呆的放下电话,心一抽一抽的。跟前两天比起来,她现在明白什么叫心痛了。拿着辛蕊的手机,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打开水笼头,她想洗澡了。把自己放在水里,很冷,因为她忘了打开热水管。但现在不重要了。冷水更好,能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一些。泡在水里,打着冷颤,翻看着辛蕊的电话,刚才的己接来电话是一个叫吉娜的女人打过来的。依晴回想着,吉娜。哦,是她。那天在酒吧见过,吉娜与辛蕊很反常,她们两个看到我的时候,很不自在。那天吉娜看到霍惊风很激动,就像我今天在学校门口看到他一样,激动而不安。那天霍惊风也很反常,过度的坦然。那天我就觉得很不正常,那天我就觉得气氛很怪。原来是这样啊.依晴眼泪还在流。翻看着辛蕊的电话,上面有吉娜与辛蕊的短信记录。依晴一条条的看着,然后慢慢体会着另一个女人的心碎。看完了,依晴不哭了,今天哭的太多了,实在哭不出眼泪了。现在头有点蒙,思维有点乱。什么也想不出来,也想不清.默默把吉娜的来电删除。走出浴池,裹着浴单,把辛蕊的电话送回房间,摆好。看了看透明的天花板,星星出来了,天己经黑了。

惊心---撕心

辛蕊己经在佣人的帮助下摆好了的碗筷,霍惊风与陆家豪己喝了很久。“你们先吃,我上去叫依晴。”辛蕊招呼着他俩。虽然很反感霍惊风,但他毕竟是陆家豪妹妹最爱的人。“我去吧。”霍惊风刚才喝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依晴的话.依晴的话,让霍惊风感动。自己那么打她,打的她没头没脸没自尊的,她居然还是这么依赖自己。还能说出爱这个字。惊风现在都有些佩服依晴的爱了。她还真敢爱,连我这样的人都敢爱。辛蕊站在一旁看着家豪,家豪也认为,霍惊风是依晴现在最想见到也是最需要的人。走到三楼,依晴的房门锁着,惊风轻轻扣门,没人应,加大了点力度,还是没人应。“依晴。开门。”霍惊风出声喊她。依然没人应。惊风有点着急了。心想她是睡着了?还是出事了?想到这点霍惊风二话不说,开始用脚踹门,门很结实,连踹了四脚,终于打开。快步走进依晴的房间,没有人。霍惊风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房间一圈,确实没人,转身想进卫生间看看,门还是锁着的。大力砸门,不见有人应答,现在的霍惊风有点害怕得疯狂了,不祥的预感充斥着满脑子。他怕,他怕依晴想不开,拿她自己的生命开始作。她一向挺能作!楼下的家豪与辛蕊也听到了霍惊风的踹门声,马上跟了上来。正看着霍惊风正在踹洗手间的门。陆家是新装修的,所有门锁都是当时最高级也是质量最好的,霍惊风与陆家豪两个人合力一脚总算把门弄开。霍惊风一步就蹿了进去。看着水中的依晴,紧闭着眼睛。慌忙把她抱起来,混身己是冰冷,想喊依晴的名字,可是嗓子居然失声,叫不出一丝声音,陆家豪己经站不住了,不顾男女有别,不顾依晴一丝不挂,上前去夺霍惊风怀中的陆依晴,摸到己经冰冷的依晴,家豪疯了。“啊”那是陆家豪的心肝,那是家豪曾经活下去的唯一支柱。那是家豪想了十多年的妹妹啊,这个妹妹在他心中早己不是妹妹,这个妹妹在他心中比任何人都重,真真比自己的命都重的多。霍惊风怎么可能让他抢去怀里的依晴,他现在比家豪要疯狂,陆依晴若死了,是为什么死的?是他逼死的啊,他待依晴是过度苛刻,但他给依晴的爱也是极致啊。家豪还能疯狂的怒吼出来。霍惊风现在嗓子己经没失去功能了,心空空的吊在身体里,脑子里己经没有思唯,满脑子都是空白的,只是死死抱着怀中的依晴,早己没有往日的平静,早己没有往日的游戏人生,早己没了平时的沉稳,也没了平时的笃定。家豪见霍惊风不肯放手,运用肘关节对着霍惊风侧肩一顶,逼霍惊风放手,反身一脚别在霍惊风的左腿处,霍惊风马上一条腿着地。家豪从小就接受着杀手训练,现在更是疯狂,把这十几年的功夫刹那全使了出来,并抢过依晴抱在怀里,搂在心口处,往身体里揉,干嚎着,流不出眼泪,只能干嚎。霍惊风现在脑子里己没有任何思维,更不知道躲,只记得死死抱住依晴,可惜敌不过家豪疯狂的掠夺。挨了家豪几记狠招,不躲也不闪。只觉得自己嗓子太紧,太热,太腥。看着依晴发紫的嘴唇,更加恨自己,看着依晴冰冷的身体,慢慢离开自己怀抱,被家豪抢了过去,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感觉嗓子终于轻松了,终于能喘出一口气。看着依晴己经被家豪抱在怀里,马上不顾肩部刚才被家豪的重创,半跪在地上,紧盯着那个紧闭双眼的女孩,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陆依晴死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小麻烦了,再也没有人缠着他要这要那了,再了没有人天天烦着他要他带她出去玩了。再也没有人跟他撒娇了,再也没有人跟他哭闹了撒野了,再也没有人跟他胡搅蛮缠了。想着自己保护来保护去,最后她居然死在自己的手里,霍惊风笑了,天大的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笑的满面眼泪,极其凄惨.就算陆依晴死,也得死在他的怀里,霍惊风扶着门站了起来,看着家豪抱着依晴还在那干嚎,照着家豪后身就是一脚.男人在过于激动与盲目疯狂的时候,都会把体内的所有力气都发泄出来,这也是过失杀人案的常见性。这一脚,踹的家豪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倒在地上,搂在怀中的依晴就要直接被他压在身下了。就算依晴己豪无知觉,家豪又怎么会让依晴摔到,自己闪身,想让依晴倒在自己身上,可惜动作慢了一步,霍惊风己经伸出手臂去抢依晴,家豪只顾着腾出手去挡霍惊风的手臂,陆依晴应声被生生摔在地上。两个人手臂相碰,马上交手,陆家豪的功夫了得,霍惊风也不是吃干饭的,现在两人心中全是怒火,陆家豪怪霍惊风害死了妹妹,招招致命,霍惊风恨自己害死了依晴,他需要发泄,每一招都在进攻,没有防守。辛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尖叫,她受不了陆依晴的自杀,她受不了刚刚还在交谈的依晴,现在己是混身冰冷的尸体,看着两个交手的男人,她跪在地上,抱着依晴哭,这个女孩曾经多么的热情,多么的有活力,曾经亲切的叫着她姐姐,曾经跟她贴心的讲着自己的心事,可现在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抱起依晴傻傻的流着泪,原来人的生命居然这么脆弱。现在活着的人三个人都很激动,没一个人想到要去打急救电话,常识一般为:人死了,就凉了,现在的陆依晴很凉!而且脸色苍白,没有人色,嘴唇发紫,没有血色“啊,疼!”辛蕊听到尸体发出动静,以正常人的常识,能发出声音的,就绝不是尸体。辛蕊现在还是个正常人.“依晴,依晴!!!”辛蕊大喊。正在混战发泄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陆依晴痛苦的扭动着身体。马上都围了过来。霍惊风马上把她抱进怀里。看着她小脸紧皱,没错,是活的。“去叫医生,快!”霍惊风一脚踢在愣在那里陆家豪身上,家豪清醒过来,没理他,马上查看着依晴的身上。霍惊风也意识到需要看依晴是怎么个自杀方法,把依晴平放在床上。开始从头到脚看查看她的身体,没有割腕的痕迹啊,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除了刚才摔到地上擦破了点儿皮,什么外伤都没有。马上意到家豪是个男人,顺手拿了个被单盖在依晴身上。家豪看依晴身上确实没有外伤,马上冲下去打电话叫医生,辛蕊立刻跟着下去,她现在担心家豪,从来没看过家豪如此失控过,从来没看过这么疯狂的家豪,平时的他都是那么温文而雅,谈笑风声,连吵架都不会跟她吵,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没想到疯狂起来,连霍惊风都不是对手。霍惊风捏住依晴的下巴,两指使力,强掰开依晴的嘴,把鼻子凑上去闻依晴嘴里的味道,如果服毒了,嘴里一定有药的味道或者从胃里反出来的味到。松了一口气,什么他也没闻到,依晴嘴里是除了有点上火的淡淡口臭外,其它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依晴,依晴。”惊风拍着依晴的脸蛋,喊着她的名字。“嗯~,冷~”依晴迷迷糊糊的喊着。霍惊风片腿上床,拿起身边的被子给依晴盖个严实,自己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盯着她的脸,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没有外伤,嘴里没有异味,种种迹象让霍惊风觉得她就是冻着了。家豪与辛蕊再次上来,后面跟着个大夫,是家豪飞车从附近卫生站请回来的大夫,说是请,就是直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因为急的不知说什么,强把一个夜间值班大夫扛回来的,辛蕊跟在后面跟卫生站的其它工作人员一路解释。有人去挡家豪,被家豪一脚踢飞,扛着大夫的家豪,暂时是没有思维的,把大夫扔在后车座上,也不等辛蕊,还好辛蕊腿够长,自己跑的快,跟了上来,飞车回来的家豪,依然没有恢复任何思维,现在他的脑子如刚才霍惊风一样,全是空白。只想着救依情救依晴。大夫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看着床上的病人,知道是家属太激动了,也不计较,马上帮依晴查看各种生命体怔,又摸了摸依晴脉搏,最后得出,依晴是严重伤风感冒。冻着了。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家豪滩坐在地。辛蕊长松了一口气后,大哭出声,今天这变故太刺激她的心脏与思维了。霍惊风紧紧搂着依晴,她的脸上己经有了些血色。嘴上也现出些红色。医生很尽责,看霍惊风侧坐在病人身边,还算是唯一一个正常人,走到他跟前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马上输液。”“知道了。”看到床边有个电话,霍惊风拿起电话拔了个号码,是A市最好的医院,霍惊风每年都有义务投资,刚才太紧张,居然光顾着跟家豪抢人,忘了叫急救车,忘了叫医生。这个时候,当然是他投资需要回报的时候,一个电话,不管多晚,最好的大夫都得给他爬过来.家豪己经站不起来,所有气力刚才都拼出去了。坐在地上,直喘气,心在疼,也在怕。“哭什么哭,去下面拿些温水或牛奶过来。”霍惊风知道依晴没有生命危险,也不是自杀后,心里稍微恢复了些。听着辛蕊的大哭,让他心烦,在急救大夫没来之前,他觉得应该给依晴喝些热水或热牛奶,让她慢慢暖和过来。辛蕊听到后,马上起身下楼,去给依晴准备热水。“冷,哥,我冷。”依晴暖和过来,有了些神志,闻着身边熟悉的气温,更加贪婪往他怀里挤去。霍惊风抱着她,好久没往自己怀里钻了,今天居然是这么个钻法。让霍惊风自责与后悔之心全部涌了上来。家豪总算缓过来些,头脑也恢复了思维,来到依晴身边,看着她满足的躲在霍惊风的怀里,不忍心再把她抢回来。看着霍惊风专注的搂着她,也不想再去破坏。就坐在床上,默默的守着。辛蕊拿着杯热牛奶上来了,后面跟着十来个白医天使,家豪马上把大夫让进来,霍惊风起身,想给医生让地方,哪知陆依晴死死抓住他,眼睛里流着眼泪,迷迷糊糊的喊着:“哥哥,别扔下我,哥哥,别扔下我。”霍惊风哪还舍得起来,从被子里递出依晴的一条胳膊,迅速有人连量血压,带静脉滴液。忙活着这个说着胡话的病人。摸着依晴滚烫的额头,听着大夫说着依晴病情,最后陆家豪与霍惊风两人只觉得,这又是闹剧一场。留下两个大夫,其它大夫纷纷告辞,霍惊风也没有心思与他们客套。搂着依晴直接躺下了,并告诉家豪,把灯关掉,把门关好。向家豪下着逐客令。今晚,他不走了。陆依晴本来就是他老婆,他搂着睡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家豪现在心里是激动的,谁也不明白依晴那两句胡话的意思,只要他明白。十岁那年,他被强行送去国外的时候,当时只有四岁的依晴,用她那两条胖胖的小短腿,追着家豪坐的车,在后面嘶喊的就是:“哥哥,别扔下我,哥哥,别扔下我。”当时,依晴身边不是没有大人,可是没有任何人理她,哄她,拉着她,没有人管她,因为她己经是一个孤儿了,她己经没有父母的羽翼保护了,他们都一样,都失去了最有力的保护者。家豪不知道依晴梦到了什么,居然又喊出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话,她是又梦到了当年伤心的场景了,还是现在的她,如当年一样,不想让霍惊风扔下她。所以家豪选择成全,他不再去与霍惊风计较,帮他们关了灯,关了门。自己站在门外,眼泪流了出来。心是撕痛的。辛蕊安排好两个留在陆家的大夫休息。送走了其它大夫,今天太累了,看到家豪坐在依晴的门口默默的哭着。辛蕊心情复杂致极。上前掺起家豪。家豪如一个无力又无助的孩子跟着辛蕊下了楼。霍惊风搂着怀中的依晴,感谢着老天,还好只是闹剧一场,还好依晴还活着。还好依晴并没有求死的心。还好这一切只是巧和。还好,现在依晴还活生生的躺在他的怀里。半夜里,大夫又上来帮依晴换了一瓶药,烧己经退了。依晴体质很不错。从小就被霍惊风好吃好喝的补着养大。所以恢复的很快,因为很少得病,对药的吸收也很好,马上见了效,半夜的时候,己经退了烧。早上的时候,基本恢复。一宿紧盯着她没睡的霍惊风,看着她沉沉的睡着。蜷缩在他的怀里。像是很安心很满足的样子。帮她把打完点滴的针拔了出来。霍惊风终于也跟着眯了一会,淡淡的睡了。一直到中午,霍惊风睁开眼睛,依晴己经醒了,失神的眼睛正在望着他。“依晴。”惊风除了这两个字,一时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依晴迷迷糊糊中记得昨天又很多人忙活着自己,早上起来,看着身边的药瓶,知道自己可能是洗冷水澡病了。“别这么说。都怪我。”霍惊风听着她生疏语气,心里一紧,很不舒服。她跟任何都可以客气,都可以生疏,但跟他,这点完全用不着,他们不但是夫妻,还不是普通的夫妻.“我没事了,想起床了。”依晴看着他,心里很乱。“哦,好。”霍惊风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原来一直把她紧抱在怀里。胳膊己经发麻。依晴坐在床上,红着脸,因为,没有衣服。她己无法坦然对着霍惊风了。“怎么了。”霍惊风起身,看着依晴一脸不自在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没什么,你先出去吧。”依晴低着头。淡淡的说。霍惊风看着她这样,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也不知从哪说起。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着里面有依晴以前留在这的衣服,帮她拿了一身,放在床上,盯着她。“你先出去吧。”依晴还是低着头。“跟我害什么羞?”霍惊风不解的看着她。怎么晚上还那么依恋自己的她,醒了后,就变得如此陌生。从小她就在自己面前裸露习惯了,不管是洗澡,还是挨打的时候,都无数次赤。裸在自己面前,现在,他们己是夫妻了,她怕什么?羞什么?这种感觉让霍惊风不舒服,也不安。“不是。”依晴有些扭捏.“不是什么?”霍惊风有些不满,但压着脾气.“......”依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现在就是无法坦然面对他。看着她这副样子,想着她也是大病出愈,霍惊风也不想难为她了。“换好衣服,喊我。”背过身去,走到门口,关上门,看到一脸疲惫的家豪正靠在门口,地上全是烟头。接过家豪递过的烟,狠吸着。家豪看着霍惊风的样子,心想,看来,还是有问题困扰着他们。依晴利落的换好衣服,走出房门。霍惊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领着她下楼,依晴想抽回手,可是霍惊风紧握着没有松开的意思,依晴回头看着家豪,眼睛全是血丝,手上包着纱布。辛蕊己经走了,本来想请假陪着家豪的,可是家豪执意要她先去上班,不要管他,因为他也需要静一静。佣人己经摆好饭菜。家豪帮依晴盛了碗汤,复杂的看着依晴。依晴满脸歉意的看着家豪,看来,家豪被自己折腾的够呛。“笨丫头,洗澡还能把自己洗晕过去,你还真是第一人。”家豪接收到她的歉意,不想让她内疚,开口打趣她。“洗着洗着就睡着了。”依晴回忆着昨天的场景。想着吉娜,想着霍惊风,依晴的头越来越混乱,强压着心里的痛苦,依晴回到浴室,想借着洗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些.躺在冰冷的水中,冷水的刺激让依晴的心痛得以些许的缓解。一边想着前尘往事,一边哭。然后累了,就慢慢睡着了。后来感觉到身上很痛,那个时候霍惊风与家豪以为她死了,正在抢她的尸体,她本来好好的呆在家豪怀里,被霍惊风一抢生生掉到地上,地上虽铺着地毯,但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光着身子就这么掉到地上,当然疼。然后耳边闹哄哄的,然后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安全,又沉沉睡去。忽然感觉到安全要抽身离去,她不肯放手,她死死的抓住。在梦中,她梦到她抓到家豪了,她梦到家豪不用被送到国外去了,有人可以保护她了,她不是孤儿了。安全就一直被她抓在身边。直到醒来。看到自己又躺在霍惊风的怀里,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熟悉的怀抱,这个曾给她无数安全感的怀抱。她还是依然有安全的感觉,却也多了分抗拒,她不知道这个怀抱里究竟躺了多少个女人。这个怀抱,曾给过多少女人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安全,而这个怀抱又倒底伤了多少女人。她想离开,但又不舍。不离开,又无法让自己坦然面对。她怕有一天这个怀抱里躺的不再是她,她怕有天,这安全再次抽身离去。现在己经有了太多不确定性。“依晴,身上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霍惊风开口问。他能感觉到依晴的变化。跟昨天以前的感觉不同了,依晴眼里多了丝复杂的忧愁与不信任的抵触。而昨天以前的依晴,只是不安,只是惶恐,只是无助。“好多了。谢谢。”依晴低着头吃饭,不去看任何人。“跟我客气什么。”霍惊风觉得现在的气压能憋死人。没心思吃饭,看着依晴,想着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现在陌生的可怕。昨天她见了自己,还能看出些不知所措。现在她看到自己,怎么全是陌生与淡然。依晴不在说话,低头补充体力,家豪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给依晴夹着菜,挑些依晴爱吃的,适合吃的。饭桌上全是各色有营养的汤汤水水,三个人,只要依晴在吃,其它两上都在看着她,各想着心事。“依晴,回家后,听惊风的话,别在任性了,他很疼你,也爱你,从来没想过不要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他打你也是为你好,不能在心里怨恨他。有什么事有什么话要跟他明着说,他不会欺负你的。啊。”家豪嘱咐着依晴。又给她盛了碗汤。依晴抬头看家豪,又低下头,她现在很想在陆家住两天,哪知道家豪当着霍惊风的面这么跟自己说,也不好开口反对,继续吃。想着因为自己的事打扰家豪也不好,他现在正忙着谈恋爱呢。霍惊风听家豪这么说,感激的同时,也在想,家豪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拼了命的跟自己抢人,现在又这么劝依晴,按以前家豪的性格来讲,会留依晴在这休养两天啊。依晴终于吃到撑的不能再撑。挨不过去了,站起身来,跟家豪告别,任由霍惊风领着自己离开陆家,忽然特别伤心,恳求的看着霍惊风,说自己想跟家豪告个别。霍惊风点头,松手。依晴跑到正在门口目送自己的家豪身边,抱着家豪,死死的抱着。嘴里说着:“哥,我爱你,我爱你,谢谢你!”。家豪站在那一动没动,任依晴抱着自己,听着依晴的话,混身一颤,双手从两侧裤兜里拿出,抱着依晴,轻轻在她耳边说:“依晴,哥也爱你。好好生活。我永远都在你背后看着你,支持你。”。然后把她推开。让她跟霍惊风回去。依晴舍不得,忽然舍不得,她现在觉得跟家豪在一起,比跟霍惊在一起安全多了。家豪苦笑着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霍惊风手里。“好好听话,别在让我操心了,搞得我天天跟着你这个小麻烦上火着急,我现在很忙,你还想不想早日抱上小侄子了?”陆家豪假装生气的逗着依晴。“知道了,以后不吵你了!”依晴看着家豪跟自己开玩笑,心里好受了许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感伤。是因为霍惊风吗?霍惊风看着他们两个,心中异样感觉十分浓厚。不声不响把依晴让进了车里,看着家豪。“好好待她,她爱你,也离不开你。”家豪看着霍惊风,苦笑中带着心酸。“我会的,以后不会再让她的事烦你了。”霍惊风心中打定主意,陆依晴的事,他这次一定要好好处理,不能再让家豪插手了。帮依晴请了病假,把依晴送回霍家。安顿好她,霍惊风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想跟她好好谈谈。但依晴显然没做好准备,只是说自己又累又困想睡。霍惊风也不强求,退出房间,来到霍老大的房间,喊出爸爸,他有些事情要问霍老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七八糟的红尘索事,从此困扰着所有人

痴心---猜心---累心

陆家豪让霍惊风感觉到了不安,他大体上知道些陆依晴父母的事情,但一直只是模糊的,他不想这一切在他身上再次上演,所以他现在很好奇也非常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切。霍老大坐在书房,看着儿子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年轻的脸上全是疲惫,能看到惊风母亲的风韵,那个让霍老大一见便惊为天人的女人。“儿子,怎么了?”“没什么。爸,给我讲讲当年依晴妈妈的事儿吧。”“她能有什么事,她挺好。”霍老大不愿提及当初的一切。“家豪可能.....家豪对依晴的感情,不正常,他们是亲兄妹吗?”霍惊风知道有些事可能触及到爸爸的心底最软处,可能会撕开爸爸多年前的伤口,也不强问,只是把问这事的原因告诉爸爸。霍老大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儿子,天啊,不是多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演吧。不,不要,不能,是的,不可能了。惊风己娶了依晴。而依晴也不是展芳菲,是的,不可能。”是亲兄妹。别胡思乱想。”“当年依晴的舅舅为什么做的那么极端?”“儿子,上一辈的事儿,不是不能讲,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乱轰轰的,听了也是烦心。听我的话,好好待依晴,跟依晴好好过日子,你不是陆天青,她也不是展芳菲。在某些事上,你有权利也有能力制约着她,你比陆天青强多了,做好自己就行,别管以前。”霍老大的心又乱了。乱着步伐,快速走了出去,在霍惊风的眼里,那叫落慌而逃。霍惊风看着霍老大逃出去,心底苦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一点也不假,饶是他霍老大再冷血,有些事,这么多年,依然没放下,连提都不敢提。能是什么事啊。没错,他不是陆天青,他也不可能弄个白雪飞出来。坐在那里,又开始想,这次怎么处理他跟依晴直接的乱事。先找原因吧,原因在哪?怪我改变了她的志愿?还是怨恨那顿打?从中午想到下午,霍惊风理不出个头续,他不可能让依晴由着性子来,他不喜欢辛蕊那样的女人,咄咄逼人,又太过自以为是。所以他不会给依晴机会成为那样的女人。那顿打嘛,打都打了,现在也收不回来,只能一会哄哄了。抽完最后一根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没睡好。走上二楼,如果在以前,霍惊风会直接推门就进,可这回己抬起推门的手停了下来,轻叹一口气,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应该是睡了吧。直接推门进去。“没睡啊?”看着依晴坐在窗前的秋千上发呆。“嗯。”依晴没有回头,只是随便应了一声。霍惊风走上前去,想哄哄她,老这么拧着也不是事,以前冷着她,是想让她自己想想明白,不想每次都是自己开解她,想让她长大,想让她自己看明白看清楚一些残忍的事实。她是他的妻,可以享受他的爱,但也必需守他的规矩,不能有半点逾越.不管她愿不愿意,她这一生都必需尊从.但昨天听了家豪的话,原来依晴心里还是有爱,而且她的爱那么汹涌,那么执着。让霍惊风感动,也让他决定放弃前一阵的想法,再次纵容这个女孩。走到她面前,看到满脸泪水的他,霍惊风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又哭什么?又怎么了?泪水会让他心疼她,会让他怜惜她,但太多的泪水也会让他累,让他烦。“为什么哭?”“......”“有什么不满意的事?”“......”“还是心里在怪我?”“......”“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怎么哄你?”“......”“......”霍惊风轻叹气,看着她,心里感觉,真累。“陆依晴,起立!”不想发脾气。但必须马上把这事解决。依晴反射性的跳下秋千,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眼泪还是流。“说话!”“对不起!”依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想到这三个字。霍惊风听着这话,心里更气,但强压下怒火,知道这次的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事,这回陆依晴有心了,自己应该是什么地方伤到她的心了。这事可大可小,他心里很清楚。女人的心一旦伤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修补不了。但他认为,眼下的事情,还没到那么麻烦的地步,只不过比前相对麻烦一些而己,自己努力哄一下,劝一下应该可以解决。“算了,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家里气氛太憋的慌。“嗯。”依晴低着头,换了一身外出服,跟着惊风出去了。亲自开车,带她来到海边,这里很辽阔,很适合缓解压力,也有利于缓和他们之间的磨擦。“依晴,有心事?”“”“还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问你答,是或不是,给个答案就行。”“嗯。”“是不是心里恨我了?”“不是。”“是不是因为上次打你,心里留了疤瘌?”“不是。”“是不是怕我不要你了?”“有一点儿。”“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是我的人,这一生永远不会对你放手。也许对你有点残忍,但没办法。你不想离开我最好,如果想离开,也走不了。”“我不想离开。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只是”依晴眼睛红了,鼻子酸了,眼泪又开始落下。“只是什么?”霍惊风看着她,感觉她心里一定有事。“没什么。”依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一个电话能说明什么,那个女人不是被他送走了吗。“说!”霍惊风受不了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哥~~,别不要我,别不理我,我怕。我怕以后你会不喜欢,你会讨厌我。我知道我自己不好,我知道我很麻烦。我己经在改,给我时间,给我机会。”依晴权衡着,霍惊风还是占了她整颗心。她受不了他的淡陌,受不了他的冷落,更受不了他的遗弃。“傻丫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就是别老哭了,我会心疼。”听着她的话,霍惊风还能怎么做,还能说什么。把她抱进怀里拥抱着,轻抚着。他的心里也很复杂。现在也很乱。消极悲观的依晴让他累,让他烦。但这累这烦与他对她的爱相比较都不算什么,可是他不想永远对着这样的依晴。他想要回原来的依晴,乐观的,天真的,傻傻的,直直的,横冲直撞的纯的如水的依晴。那样的依晴很自私,很现实,但不会让他心累。不会让他去费神猜心。“你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答应我永远别抱别的女人,答应我这个怀抱里只能有我。”依晴大哭着,她就是怕他不要她,不喜欢她,她就是怕这个怀抱早晚属于其它人,她不想被别人掠夺了自己的东西,也不要自己的东西跟别人分享。什么自尊?什么自力?什么自爱?什么自我?对她来说不重要。“会,一定会,这个怀抱,只会有你,不会给别人。”霍惊风说着这话,心里没有丝毫感觉,怎么会这么累,怎么会这么麻木。到底是哪里不对了。陆依晴啊,我不能伤你,不会伤你,不想伤心,也不敢伤你啊。可我为什么现在对你没了那份心。你到底在怕什么?而我现在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缺了什么?我对你好像只有责任了,我对你好像缺了爱。依晴趴在他怀里,紧紧抱着,可还是感觉着不安全,还是觉得会被人掠夺,再没了以前那种理所应当,再没了以前那份无所顾忌。时间在一如继往的前进着。日子还要过下去,但有些东西在消消改变。霍惊风不明白自己感情的变化。以前对依晴的**对依晴的强烈没有了,现在淡淡的。做兄妹的时候多了太多情色味道,多了太多男女之爱。做夫妻时,霍惊风反倒觉得自己对她比家豪还要像亲哥哥了。会包容,会体贴,会保护,会关心,但少了很多东西。晚上,依晴依然会倦缩在他的怀里,可霍惊风没有冲动。依晴幽怨的入睡了,他一个人在想,他们到底哪里出错了。依晴现在受伤,他还是会心痛,依晴上次在家豪家里洗澡洗出来的乌龙事件,让霍惊风会心碎,会疯狂,这些表示,依晴在自己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啊。可为什么现在独独少了那份男女之爱?看着沉睡的她,霍惊风不愿意深想了。有些事真的想明白了,太残忍了。是的,太残忍了。他要如何告诉依晴,他现在对她的感情只是责任。只是一份责任!没有爱了。他会付出他的爱,但那爱是兄妹之爱,只是关心保护。他要让依晴如何面对。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一手带大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思维创造出来的。他亲手创造出来的,现在却要对她说他不爱了?这太残忍,这太不人道,这太伤人了。霍惊风被自己的想法惊的睡不着了。把依晴慢慢的挪开,自己起身,披上睡衣,轻轻推门,下楼,来到花园。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被他轻轻挪开的依晴听到门关上后,慢慢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她也睡不着了。她能感觉到很多事情不对了。她睡在霍惊风的身边,可她感觉不到霍惊风以往的调笑与热情了。以前,就算在她来月经的日子里,霍惊风不会碰她,但也会摸摸她这,捏捏她那的逗着她玩儿,晚上睡觉,也会揉捏着她的**,亲吻也会经常的落在她身上,她脸上。可现在没有了。他还是会抱她,可他抱她的感觉己经不对了。他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吉娜也是被他这样厌恶的吗?他是不是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了?所以不喜欢我了?所以不爱我了?我到底该怎么办?他说过永远不会不要我,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依晴心里不停的说不停的告诉自己,霍惊风是爱她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柜上,霍惊风的电话放在那里。依晴盯着它,一直盯着它。吉娜的秘密是通过辛蕊的电话发现的,那霍惊风的电话里有没有秘密?她想知道,她疯狂的想知道。慢慢下了床,走到跟前,看着那电话,己经关机,拿还是不拿,看还是不看?他知道后一定会生气,不管有没有秘密,她知道,他不会允行自己偷偷翻看他的任何东西。回到床上,躺下。又起来,继续看着那电话,一定有秘密,一定有秘密。他要求我在他面前完全暴露无保留,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看他的秘密。我为什么不可以?下床,拿起电话,躲进被子里,颤抖的手摁着开机键。心里不停的说,我可以,我可以,我是他妻子,我有这个权利。手忙脚乱,翻看着霍惊风的电话记录,翻看着电话薄里所有人的名字,翻看着每一条短信。依晴想找出霍惊风对自己冷淡的原因,她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让霍惊风没有兴趣了,她觉得一定有原因,也许霍惊风外面有多了一个吉娜。想当初不是还有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吗?那个女人呢?有没有回来?别的女人呢?他会不会在外面真的有了小孩?所以一直不肯给自己孩子。依晴越想越乱,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越想越觉得她想的都是真的。听着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依晴马上意识到他回来了。关掉手机,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刚想回到床上,霍惊风己经推门进来了。看着依晴站在地上,很紧张的样子,霍惊风不解的看着她。“怎么醒了?”“上厕所。”“哦,快睡吧。”“嗯,你去哪了?”“有点饿了,下去找点东西吃。”“哦,那快点睡吧。”依晴心还在跳,上床,自己抱着被子平抚着刚才的紧张。霍惊风也躺下,他刚才想明白了,现在的依晴于他来讲,不是爱情,是的,不是爱情。“哥,我想要一个孩子。”依晴认为,有个孩子自己就更安全了,以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单纯的想要一个属于她与霍惊风的孩子。现在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安全,一个自己可以永远与他扯不断的关系链。“等你大学毕业了。”霍惊风平静的答着,刚才他己想清楚,不管爱不爱,陆依晴都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会好好待她,一辈子不离不弃。“不,我现在就想要。给我吧。”依晴倔强的提着自己的要求。并反身开始抱他。为了她的安全感,她什么都可以做。霍惊风看着现在依晴,以前,他会觉得可爱,性感,真爽,纯真,他会迫不急待的要她。可现在,看到这样的她,霍惊风感觉到悲哀。“陆依晴,记住你是个女孩子。睡觉!”“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女人,你的女人!”“你想干嘛?”“我要做爱!”“好,给你!”霍惊风气愤的低吼。看着她这样,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难听的话,他永远不会用在她身上。但现在的她让他心里只有难听的话。依晴倔强的看着他,自己放平身子,分开双腿。等着他。翻身压在依晴身上,把她的双腿抬起,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进入她的体内,依晴体内很干,霍惊风没有心思抚弄她,只想着,你不是要吗?要就给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因为你是我一生无法推卸的责任,是我造就了你,不管你是好是坏,都是我永远无法抛开的责任。没有温情的欢爱,急促的律动,让依晴感觉到疼与莫名的羞辱。比那天的耳光,比跪在他面前蹶着屁股被他打还要羞辱。是的,打的时候还有一丝爱在里面。可现在这场景里,有什么?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一种只为责任的欢爱,本身对男女双方都是侮辱。疯狂的冲刺着,身下的依晴疯狂的哭泣着,她疼。身体疼,心也疼。她不想去想这是为了什么,她现在只想要孩子,那是她现在认为最安全的一根绳子,可以让她抓着,一生保她平安的绳子,可以让她不要失去霍惊风的绳子,女人的痴心只有一种表现---自我欺骗。陆依晴是个小骗子,她可以骗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终于结束了,霍惊风释放着体内的热情,冷冷的看着满面泪水的依晴。他现在有一种冲动,想狠揍一顿这个在他身下的女人。她在想什么?她在要什么?她在怕什么?她怕的东西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吗?她有这么聪明吗?躺在床上,霍惊风没有心思再理她,自己闭着眼,他想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依晴慢慢的起身,她睡不着了。她知道很多东西变了。可她不想去想,因为她知道那结果,她承受不了。所以,选择不面对。依晴照常上学,放学,霍家的车照常准时的接她,送她。霍家没了小云,依晴更加没有说话没有玩闹的伙伴了。她现在不想交朋友,不想与任何人来往,她现在每天只是在想着她的丈夫霍惊风。她变得更加敏感了。她现在会经常性的翻看着霍惊风的手机,她现在会仔细检察他的每一件衣服,她现在最经常说的说是:你去哪了?你在哪呢?你跟谁在一起?霍惊风最常对她说的就是: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多东西。没了往日的温情。霍惊风越来越喜欢晚归。陆依晴越来越喜欢吵架。霍惊风又是一宿没有回家,陆依晴等了一宿,哭了一宿,怨了一宿,恨了一宿。第二天,她没有上学,她去了霍惊风的公司。她无法再与霍惊风的秘书嬉闹,她只是坐在他的办公室内,她在翻他的抽屉翻他的电脑记录,翻他的备忘录,翻他的所有来往信件.她在找,找答案,她在找,找一个能让她死心的证据,她想死心,她又不甘心死心,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发现一次,再发现他在外面有一个女人,我一定走,我一定离开他,我要让他后悔欺骗我,欺负我。我要让他后悔背叛我。看着两个上了锁的抽屉,依晴认为那里面一定有东西,一定有霍惊风新欢的照片,一定有霍惊风新欢的联系方法,一定有霍惊风的秘密。她要打开,她一定要打开。可她不敢撬开,她怕霍惊风会恼羞成怒,她不怕打,她怕他会不要她了,会因为这事抛弃她。霍惊风站在门外看着她,她在找什么?翻什么?要找要翻怎么不把门关死,留个门缝自己暴露自己的罪行吗?看她盯着某处一直在发呆,霍惊风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依晴很讨厌,他不要这样的女人,他的女人,不管爱不爱,都得听话。

悲心---抽心---空心

看她盯着某处一直在发呆,霍惊风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依晴很讨厌,他不要这样的女人,不管爱不爱,都得听话。打开门,斜靠在门口,看着她.“翻够了?”现在的依晴让霍惊风轻视.“啊!!”依晴吓了一跳。“没上学?”霍惊风想给她个台阶,不想难为她,也不想让她难为自己.“你昨晚去哪了?”依晴显然不要这个台阶.“那不你该管的事。”霍惊风很心烦.他喜欢束缚着依晴,但不喜欢被别人束缚着自己,一点儿也不行.“我是你妻子!”“那又怎么样?”“我有权知道你的行踪!”“出去。”霍惊风厌恶的看着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她跟一个怨妇有什么区别,仗着自己有个身份,就敢为所欲为了?“不!”依晴觉得他一定有事,要不然为什么不敢回答.“找打?”霍惊风发现现在的依晴又开始反抗他了.“是!请打死我!”依晴现在不怕打.“好。”霍惊风抽出皮带,拿在手里。“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不好,我哪里做不对,我哪里不如其它人?”“少费话。”霍惊风把她拉进休息事,关上门。“死也想死个明白。”依晴挣扎着大喊.你死不了。”看着依晴的倔强,霍惊风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来,只打过一个女人,只有陆依晴.伸手就打,张嘴就训.身边的女人无数,可是他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手.喜欢就拉过来玩儿一玩儿,不喜欢了,看不上了,只接扫地出门.心里暗想,看来,你还是跟别人不一样,你在我心里实在是个异类.“你外面又有女人了?”依晴大声质问.她知道这问题很傻,可她就是要问.“是。”霍惊风看她发疯的样子,有了种恶作剧的心态.气气她,气死她.让她天天烦我.“是谁?”依晴疯狂了,他怎么能说的这么容易。“你管不着。”残忍的微笑,在他脸上更显残忍.“我恨你。”依晴绝望,这个男人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他不知道他在伤她的心吗?“随便。”还是微笑,看着她心在挣扎,他也疼,可是他现在就是想要气她,就如她气他一样.“我要杀了她!”依晴说了一句全天下怨妇都会说的话.不怪自己身边的男人薄情,只怪薄情郎身边的狐狸精.管那狐狸精是好是不,总之都是狐狸精.“我先打死你。”看着依晴现在如泼妇,霍惊风说句狠话.“她比我重要?”这话让依晴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女人己经比她强了.“比你听话。”霍惊风看着她绝望的脸,不想再气她了.“比我像个木偶吧?”依晴大喊,她都己经开始学做木偶了,哪知他又去制造别的木偶了.“随便你怎么想,现在闭嘴,趴下。”听着他的话,让霍惊风更烦.揍她一顿能让她老实一阵子吧.“你凭什么打我?”陆依晴不认打,因为她觉得她没错.“你要求的!”霍惊风觉得她这话问的很可笑.他打她还需要理由吗?“我没病!”依晴倔强的看着他.这人真无耻,明明是自己在外面养了情妇,被我揭穿了,还要打我出气.“是吗,我以为你有。”在霍惊风眼里,依晴现在确实有病,妒妇也是一种病,没事瞎猜更是病.“有也是被你逼的。”依晴被她这么一说,歇斯底里的大喊,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他的错啊.“趴下。”看她现在疯狂的样子,的确需要教训.“不!”依晴据理力争.但心里全是悲哀.“哼。”看着她这样子,霍惊风觉得她需要一顿狠揍,才能听话.“她是谁?”依晴依然过不去这道坎.她就是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可知道有什么用?能怎么样?“没必要告诉你。”霍惊风说的很淡然.“打吧。”依晴跪趴下,做好了等打姿势。她不想问了,她心里空空的,她觉得悲伤,觉得难过,觉得窒息,觉得天塌了.只是她还有一丝奢望,她不想就这么失去手里曾经的幸福.他曾给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啊.这种幸福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了,她觉得被人抢去了最贵重的东西,而且从此这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么乖?”看她脸上的没了表情,木纳的如同死人.霍惊风心里紧紧抽了一下.他失去什么了吗?“打吧,如果不能把我的人打死,那请把我的心打死。我累了。”依晴想解脱,但心就是不肯放过她,她的心还在渴望,渴望他曾经的温情.“没有别人。”霍惊风扔了皮带。看着脚下的人,看出她在寻找解脱,他不想让她解脱.他为他们俩悲哀。依晴在盲目的补救,而他面对她的盲目只想逃。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依晴听着这四个字,又燃起希望.“起来吧,我还舍不得打死你的人,也不想把你的心打死。”霍惊风舍不得,也不想让依晴死心,虽然现在他们的感情很乱很麻烦,可是真要失去的时候,他舍不得,他相信,依晴也在死抓着不放。“为什么不爱我了?”依晴坐在地上,悲哀的看着他。“不知道。”“那就是说,你己经不爱我了,对吗?”“不知道。”“我们该结束吗?”依晴不想自己亲手结束这场感情,她想让霍惊风结束,这样她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不会太痛苦.她会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而不是亲手断送自己幸福的傻瓜.“我们永远也结束不了。”霍惊风拿出烟,点上,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心事。“老公。”依晴喊着老公,因为她需要证明,他是她的老公.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她的天.“呵,该喊的时候不喊,不该喊的时候乱喊。”霍惊风听着,心里又抽痛了一下.他还配给人家当老公吗?“你现在不是我老公吗?我喊错了吗?”依晴悲哀,以前一喊,他都会抱起她来左亲右亲,现在没有了.亲亲她吧,她需要亲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喊哥吧。”霍惊风觉得自己不配做人家老公.“送我回陆家吧,我们都冷静一阵子。”依晴心惊了.原来他后悔了.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去找我真正的哥哥吧.“不行。”霍惊风轻吐两个字.他不同意.“为什么?”依晴眼睛里多了些狠意,声音中多了些绝然.“没有为什么”霍惊风想结束今天的对话,想结束今天的闹剧.“你真自私!”依晴一字一顿.“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了?”看着依晴,霍惊风又笑了,陆依晴,你真是笨的可爱,我们本来就是两个自私的人,难道你才发现?“我是你教出来的!”“所以我们同样自私。”“你昨晚到底在哪?”依晴又回到了原点,是的,她就是放不开.“又来了,你这样,我很烦。”霍惊风狠狠的对她说。“所以我就应该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吗?”“是的。”“霍惊风,你混蛋!!!”“是。”霍惊风也认为自己是个混蛋.“我要离婚!”依晴激动的大喊.“随便!”看着激动的依晴,霍惊风轻视的看着她,女人,他太了解了.“”依晴愣在那里,婚姻是什么啊?他这么不在乎啊?“还离吗?”看着发傻的依晴,霍惊风残忍的问着.“不。”依晴心里不想放手.她觉得曾经的感情,还有,还存在.就算没了,也不能是她提出.她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那以后就少拿这事威胁我。”霍惊风看着意料之中的答案,更加轻视.女人的手段.就不能高杆些吗?“你别不要我。”依晴心里不想失去,想抓紧.“一辈子都不会不要你的。”霍惊风说的是实话,一辈子都不可放她走.只是现在他们的心需理一理.“那你现在到底为了什么啊?你身边真的没有别的女人,我不信?”他的话,让依晴觉得他还是爱自己的,要不然为什么会让自己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你要再这么疑神疑鬼,我就真弄个女人出来,信不信。”霍惊风就是讨厌她这样.刚升起的那么一点点的温情,马上失去.“然后我呢?像对待吉娜一样?把我也送到远方去?”依晴再次激动的大声指责,她忍不住了.“......”霍惊风愣了一天,她什么时候知道吉娜的?怎么知道的?就是因为这,所以才这样的?“让我说中了?你真打算送我走?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话!”依晴现在典型的疯妇相,晃动着霍惊风的胳膊.“听谁说的?”霍惊风把她制在双腿间.“你管不着。”依晴现在还在疯狂.他真的会送她走吗?那为什么不让她回家,回家豪的家.“你跟她们不一样。”看着依晴的激动,有点内疚了.“霍惊风,你会后悔的!”“哼,是吗?”他就不怕女人的威胁.什么女人,他没见过,特别是这个陆依晴,有多大能耐,他比谁都清楚.“等着瞧!”“搞清你自己的身份,别做让你自己后悔让我为难的事。”警告着她,知道她一冲动,比较能作.“那你呢!你现在做的事,让我很为难,不怕有天你自己会后悔吗”“男人跟女人能一样吗?”“我会让你知道男人,女人都一样!”“我会让你这辈子只能趴在床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当初说会一辈子......”“好了,回学校去吧。”霍惊风就怕她提前当初,当初他多么的爱她,现在他自己都在责怪自己,怎么能不爱她.“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怕什么?”“我怕我现在后悔,我怕我现在就想把你扔出去。滚!”“......”依晴哭着跑了出去。这样的对话,基本三天两天就会上演。依晴麻木了。霍惊风不在乎了。依晴每天还是上学,放学,回家,吃饭,然后就不知道做什么了,霍惊风现在很少回家。霍老大现在很关心依晴。霍夫人现在天天打牌。霍惊风还是白天上班,晚上鬼混。偶尔会想起依晴,会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烦。他的生活是多彩的,自打他不想做好老公后,他身边又多了很多女人。楚飞看着他,心想:男人终究还是男人,时间久了都有些想偷腥的想法。霍惊风也不例外。霍惊风还在乎依晴,所以他会低调的玩,给她留一定的面子,并纵容她的吵闹,他会把她摆在一个任何女人都无法超越的地方。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别的女人存在的空间。坐在酒吧里,与楚飞一起喝着鸡尾酒,这种酒很能迷情。“很久没看到你那只小野猫了?”“不是小猫了,是老虎了。”“我还以为你真收心了,唉,可怜哦,那小丫头知道了非哭不可。”“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怎么着。出来喝几杯犯着哪家的王法了。”霍惊风不屑的看着楚飞。“你啊,当初那么护着,疯子一样的跟我抢,到头来就这么对她?”“哼,今非昔比了。”喝着酒,不想再跟楚飞谈依晴的事,头疼。“她不是小野猫,是小瞎猫,还是只运气不好的小瞎猫。”“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好歹还给她个名份,给过她幸福,你呢,祸害了人家张雨然,然后就这么冷着,就不闻不问了?”霍惊风见他还这么不上路,要继续说,开始揭他的伤。“她们俩能一样吗?咱们俩能一样吗?张雨然是她自己非贴上来的。陆依晴呢,是你非把她禁固在你身边的。我要放张雨然走,她不走,你肯放了陆依晴吗?”楚飞心中替依晴不值,如果当初他娶了依晴,他也不敢保证能给依晴幸福多久,但他认为,别的男人可以辜负依晴,只有霍惊风没资格。“......”“你要现在放了她,我保证,你会看到很多故人。楚风第一个就回来。”楚飞想着依晴现在的可怜相,心中不忍,这事要是让楚风知道了,楚风不得疯了?“哼,都趁早死了心吧。陆依晴也离不开我。”霍惊风说这话,心里没多大底。依晴的性格他经任何人都清楚。他也怕现在这种低压逼走依晴,但他自己也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依晴的死缠烂打。“是吗?”楚飞微笑的喝着酒,他在想心事,女人的痴情当真麻烦。陆依晴的痴情又能坚持多久。可怜的丫头。如果当初选了他楚飞,就算现在被楚飞伤害,也好过被霍惊风伤害吧。“老围着我老婆说事,你什么意思?”霍惊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想结束这个话题。“替我的旧情人报不平呗。不想说算了。最近又看上哪个妞儿了?”“一个妞儿就把我给烦死了,我现在宁愿跟你这个臭男人混在一起,也不想碰女人了。”霍惊风看着楚飞,这人什么意思?还对依晴有心思?“霍惊风,你不老实。”“彼此。”“我走了,我不喜欢跟不老实的人走在一起。”“不送!”楚飞走了,他现在很想把依晴弄出来,好好嘲笑嘲笑她,当初瞎了眼了吧,当初选错人了吧?以为最安全的,也不外如此。不过他还没狠心到那个地步。霍惊风看了看表,不早了,依晴睡了吧。想回去看看她,可又实在不想再跟她吵了。上楼,去休息事混一宿吧,清静。依晴看着表,今晚他又不会回来了吧。到底在哪里啊?身边现在躺着谁?他身边到底有几个吉娜啊?习惯了一个人睡,习惯了独守空房。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上学,放学。累了,倦了。憔悴了。走?还是留?这里太压抑了,心没有方向,没有出路。

盲心---揉心---裂心

走?还是留?这里太压抑了,心没有方向,没有出路。茫然的依晴,选择了留,她的心没了方向,连逃都没了意思。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逃到哪去?逃什么?还有什么值得她逃?她不但心没有方向,连人生也没了方向。在学校里,依晴成了学校里最用功的学生,就如男人失恋后,会把一腔痛苦发愤在工作上一样,依晴把一腔痛苦发愤在学业上。霍惊风给她选的专业是商务管理。她直接转了科,转成了最冷门的哲学系。为嘛?因为心底想引起他的注意,哪怕他回来发一顿脾气,打自己一顿,好歹还能见到他,能跟他犟两句嘴。还有一个原因,哲学系有一个美男。是女人都喜欢看美男,依晴也不例外。就如男人喜欢看美女一样,女人也喜欢看养眼的。而且哲学系的男生都温柔,但磨叽。可依晴现在就需要有人跟她磨叽。因为霍惊风不给她磨叽的机会。依晴的转系之路走的并不顺利,学校上上下下都认识她,都知道她后面的人是谁。而当时也是霍惊风一个电话亲致校长给依晴办理的入学手续,连依晴的高考成绩都不用看,直接办好所有手续。而现在依晴自己去要求转系,当然需要请示一下依晴的主子霍惊风了。依晴端出了她的身份,不管现在这身份的身价跌了多少,可这身份依然是一块金字招牌。“我老公不知道我要转系,是我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你们不要多事,我己经成年,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我老公,我一定会跟他吵跟他闹,你们都应该知道他很疼我吧,你说他最后会不会同意呢,很显在,他会顺着我,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顺着我的事。到时候,你们自己两面不是人。想清楚了。我读商务管理有什么用?没有用嘛!我们家缺钱吗?缺人吗?如果非要说霍家缺什么,那就是缺德。我也一样,进了霍家门,我也很会做缺德的事,我还会吹枕头风,你可想好了,这次你把我的事捅给他,我跟他撒撒娇,他就不生气了,但我跟他吹完枕头风后,你有没有办法上他的床找他撒娇啊?没有吧。那你就等着倒霉吧!告不告诉他,你自己看着办!告诉他,你就是挑起我们夫妻矛盾的导火索,不告诉他,那就是我们两口子床上能解决的事了。”依晴脸不好心不跳的给年近五十的男性系主任讲着她的道理,讲的系主任一愣一愣的。被依晴的架势和依晴的歪理给说服了,痛痛快快帮她转了系。转到哲学系的最大好处,就是帮霍惊风省了个看心理医生的费用。依晴在这里在这种文化氛围内学会了自我安慰与自我解嘲学。她是这里最努力的学生,因为她发现,老师讲的每句话她都能认为很有道理,很有道理。她主动要求要与哲学系第一美男坐在一起,并经常主动搭茬跟人家唠家常。她不是想出轨,如果想出轨,她不会找这么没水平的。她会找楚风,找张杰,这两个人都跟她保持着联系。她是想缓解压力。她是想淡忘眼前的事情,她只是想给自己寻点开心。哲学系第一美男叫肖扬。确实很美。确实很帅。但他受不了身边的大美女陆依晴,这个女人吧,长的很漂亮,也很有味道,说起话来也很有意思,并傻了吧唧的动不动就跟他大谈哲学。可他为什么来哲学系,因为哲学系美女多啊,他是来泡妹妹的,不是真的喜欢这破学问的。陆依晴这女孩,己经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主子还十分的不好惹,所以肖扬对依晴经常性的敬而远之。依晴越见他躲着自己,越想找他聊天。并在心里又总结了一下,难怪霍惊风什么都爱强求我,什么都爱控制我。原来强求一个人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放了学的依晴,开始拒绝乘霍家的车回家,她选择跟同学一起溜达回家,一路傻说傻笑。她在借助所有人来麻痹自己。没有人跟她住在一个地方,她住的是A市最豪华的地段,而学哲学的都是些空有傲骨的酸学子,没几个条件好的。所以她往往是陪着人家回家。然后坐霍家的车回霍家。搞得同学不自在,每天跟她走在一起,后面总是有一辆豪华轿车跟着。依晴一切的自我安慰法只为不让自己的心再空下去,她学着不去想霍惊风,她学着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满。霍惊风偶尔回来,她也不吵了,只是躲着。但会偷偷的看他,偷偷的心跳着。晚上是依晴最难熬的时间,霍惊风不在身边,她自己独守着空房。霍惊风在的时候,她独守着活寡。不管他在不在,她晚上都会哭,不过现在她给自己准备了眼袋,带着眼袋哭,第二天眼睛不会红,不会肿。不会让人家有同情她,笑话她的机会。学校里的所有活动她都主动报名参加。现在霍惊风不似以前那么管着她了。她多了很多自由。虽然不爱参加那些活动,但那些活动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还可以把她的时间全浪费掉。她现在太多时间了,她需要浪费!!很需要!她最喜欢话剧社。这里的人气并不高,但她一来,人气就高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个话题人物。而话剧社的人都是爱现的人。平时不怎么过来的社员,一听来了个话题女王,马上滚回社里,瞻仰她的尊容。她喜欢每一场演出,不管有没有人看,她都演的很尽兴。她演悲剧会把自己演哭,自己被自己感动的满眼泪水。她演喜剧会把自己逗的满眼泪水。总之,她很尽兴,每次参加完社里的活动,都会成功的释放一次她的压力。她终于喜欢上学了,她感觉到校园的美好了。自由自在,其码在学校里是这样。上课的时候,等于听老师在给自己上心理辅导课,遇到不懂的,一定会提问,把老师感动的一塌胡涂。没想到最听话,最勤奋的学生,居然是她,谁都知道她小时候有多么能作,作到全市皆知。可这孩子真的招人疼,这么尊师重道!!!她还是喜欢找肖扬聊天,因为她喜欢肖扬躲着她的感觉。其实不止是肖扬,班里的男生都不怎么敢跟她太熟。谁都喜欢这女孩,但谁都清楚这女孩碰不得。她以前的壮举,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不老实的女孩,她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明白她有一个多么硬的后台。总之,她还是孤独的。她周六周日又开始做义工了,以前是为了献爱心,现在是为了消磨时间,她现在比以前还要大方,动不动就拿出她的永无限额的信用卡,轻轻一划。六位七位数就没了。她在做义工的时候交了很多己婚妇女做朋友,其实也说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可以再一起共同探讨男人的三八团体。她这种身份,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她不想与以前的朋友联系,她不敢与所有熟识的人联系,怕了解情况的人笑话她,怕不了解情况的人羡慕她。她在努力着自我保护。她喜欢白天让自己累个半死,晚上再泡在浴池里两个小时,把自己的全部体力透支出来,然后带着眼袋痛哭一场。然后就可以很快睡着了。她半夜经常哭醒。哭醒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帮她擦眼泪了。霍惊风在的时候,她会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偷偷跑到洗手间里偷哭,霍惊风不在的时候,她会让自己哭个痛快!她知道自己的眼泪让霍惊风讨厌,可她就是想哭!!她开始学会在所有人面前佯装幸福。她不要别人同情她。她像只混身长满刺的小刺猬。她不要同情,不要怜悯。可她还是惹祸了。她与肖扬的照片被大副刊登在A市的各大报纸的三八版头条位置。肖扬很冤枉。依晴很木纳。“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长的很帅,而且不理我时的样子很酷,我只是喜欢被人拒绝的感觉。没想到给你带来麻烦。”依晴回头对着身后座位的肖扬一脸无奈的说。“姐姐,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跟你老公解释明白就好,千万还我一个清白啊!!”肖扬一头黑线,天啊,他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这个灾啊。他错了,他不该贪图美色,跑到这个系来。他错了,老天,给他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吧,他会选择一个美女最少的科系。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老公很大度,不会跟你这种小男生吃飞醋的。”“那最好,我对己婚妇女也没兴趣!”“少妇。不是妇女!”“管你是什么妇,麻烦你解释一下,反正我不是你奸夫,你不是我奸妇。”“你说话真难听!我看错人了!不理你了”“早知道我早就跟你说些难听的话了,也不会引火上身啊!!悔啊!”“切!”依晴转头不理他了。看着报纸,算计着时间,今晚霍惊风一定会回来找她算帐吧。这照片是谁拍的呢,在学校里也这么不安全?不去拍小明星,拍她做什么?上课的时候,老师会有意无意的扫着她俩。下课的时候,会有很多外系的同学过来观察他俩。依晴习惯了,可怜的肖扬想撞墙。可恨的陆依晴断送了他泡别的妹妹的路。霍惊风看着今天的娱乐版头条:豪门少妇,深闺寂寞。看着依晴的照片,看着她知边的男生,长的挺帅,两人再一起再探讨什么的样子,男生很抵触的表情,依晴很搞笑的表情。翻翻记事本,算算日子,难怪深闺寂寞,又一个多月没碰过她了。没办法,他可以没有感情的跟别人做爱,但他做不到与一个木头一样的陆依晴做爱。最近的依晴又变了,虽然还是阴郁,可是不再找他麻烦了。天天把自己搞的很忙的样子。听司机说,天天步行送同学回家,然后再坐车回霍家。周六周日大把砸钱。她去哪里做义工,哪里都拿她当个菩萨供着。推了中午的应酬,今天中午,请她的爱妻一起共度午餐吧。挺长时间不见了,也有点想她了,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己也该表示一下了。依晴的午餐一般在学校食堂里凑和,别人都嫌不好吃,她不在乎,这里人多,热闹。她会请一些家里困难的大学生与自己一起吃饭。她有钱,但没朋友。大学生,有朋友,但没钱。她每次都会跟人家赌点什么,然后输掉,然后输给人家一顿饭。她喜欢有人陪她吃饭的感觉。刚刚又跟一个贫困大学生打了个赌,依晴又输了,两个人走出教学楼大门,直奔食堂,依晴看到了霍惊风的车。直开进了校园,好大的派头啊。依晴心想。“对不起了,看来今天的饭我请不了了,明天接着。”那个同学看到车上下来的人,马上明白,识趣的走开。“吃饭了吗?”霍惊风看着依晴,还是那么瘦,最近不是想开了吗?怎么还这么苗条。“刚下课。”依晴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这个人还真是个急脾气,以为晚上回家才会教训她的,哪知中午就跑来了。早知道这事能让你这么急着见我,那我早就多制造些这种事端了。“上车吧。”依晴步上车子,还是后座,她现在没勇气坐在副座上。她认为她不配了。他不爱她了,她怎么配坐在他身边,这根本就是惹他讨厌嘛。车子绝尘而去。肖扬在后面出了一身冷汗。看看,正主找到头上来了吧,还好只抓女的,不抓男的。要不然,他这潘安一样的美貌啊,也许会让那个黑手党给毁了。什么成功商人,呸,哪有人不知道他霍家是靠黑道起家的。车子停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让依晴激动的地方。公寓!依晴小时候曾居住过若干年的公寓。己经很久没来过了。跟着霍惊风回到熟悉的地方。进了门,里面没有变,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去做饭。冰柜里有材料。半个小时后开饭。”霍惊风坐在沙发上,对站在那里发呆的依晴吩咐。依晴像没听到一样,她现在完全陷入了回忆。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在这里霍惊风曾告诉过她,任何人欺负她,她都要学会反击,他会给她撑着。在这里,霍惊风曾把她抱在腿上,哄着哭闹不肯罢休的她,那个时候,只要她哭,他都会帮她擦眼泪。现在没了。“干嘛来这。”依晴说话的嗓音己经变调。“你说呢?”“不知道。”“去做饭,我饿了。”“出去吃吧。我不想做。”“别找抽,快点。”“想抽我,不用找这借口,我今天的花边新闻,被你抽死都活该。”“呵,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胆子也大了?”“识实物了而己。”“快去吧,我想你了,想以前的日子了。”“这跟吃饭有什么关系?”“想过二人世界。”依晴看着他,心里的希望与激动让她兴奋的脸红。他们可以回到从前了吗?他不讨厌她了吗?他肯回心转意了?还是他外面的女人他又玩够了?“以前也不是二人世界,有佟妈,她负责餐点。”“算了,出去吃吧。”霍惊风拿起外套与车钥匙就要出去。依晴拉住他。从后面抱住他,一股熟悉的味道让依晴混身酸软。“我去!”“嗯。我等着。”霍惊风看着依晴的小乌依人样,心里又升起了以往的爱护之情。这样的依晴,他不烦。依晴来到厨房,切~~,都准备好了。把所有叫好的饭菜热一热,端到餐厅,摆好碗筷。两个人很久以来,没有一起用过餐了,气氛还算不错,没有以前的热络,但也没有前一阵子的针锋相对了。霍惊风擦着嘴,看着依晴吃的很香。“下午不用去上学了。”“我有课!”“我给你请假了。”“哦。”“解释解释吧。”“解释什么?”“你说呢?”“花边新闻?我不知道,就是一同学,他也挺冤,他让我跟你说,不关他的事。也不关我的事。”“什么时候转的系?”“哦,这个啊,转了快一个月了。”“胆子大了。”“要打我吗?要的话,我去书房等着。别在餐厅打,让我以后想起来,吃饭就没食欲。”“”霍惊风看着她,这是在掩饰情绪吧?“”依晴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下来“想我了吗?”情话依晴没有情味.“”依晴想他了,但不想说出来.“不是深闺寂寞了吗?”霍惊风直视着依晴.“”依晴不说话,低下了头.“我在卧室等你。”霍惊风笑看着她,转身走了.“”依晴觉得怪怪的.依晴还是选择进了卧室,她希望自己有机会重新得到往日的情爱,得到他平日里的疼惜。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不就他们的爱情就这么断了。霍惊风给了她一个让她足以兴奋的**。她一个多月没人滋润的身体水流如注。她很兴奋,也很满足,叫的也很爽。“舒服吗?”看着迷乱的依晴,霍惊风问着这个女人,他从来不伺候女人,只伺候陆依晴一个人.在外面,都是别的女人想着法的让他高兴.可惜陆依晴从来不懂这些.但这不怪她,怪他.“嗯。”依晴娇柔的往他怀里靠去.“下次寂寞的时候,直接找我来要。别在闹这么大动静了!”霍惊风看着依晴,女人啊,都一样.依晴也一样,时间长了,都得滋润滋润,不然一定会作.“......”依晴本来挺温暖,听着这话,心一下子像被人狠狠的击了一下.“霍惊风,你混蛋!!!”依晴激了。他什么意思,他把她当什么人了。他以为她是故意的?NO!她以为她就是想跟他做爱了?NO!他怎么能这么说她,这么伤她,在她刚刚重拾信心的时候,在她好不容易满足与兴奋的时候,一盆冷水就这么泼下来,浇的她混身冰冷刺骨。“依晴,别太虚伪了,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吗,你的办法有点笨,方法也用错了。你不如直接跟我说来的可爱些。”“我是笨,我怎么还有那痴心妄想呢?我还想着能跟你重归旧好,能重新得到你以前一样的关爱。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现在心里跟本不再乎我了。你没有我了!”依晴坐在床上哭喊。她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裂开了。把衣服随便的往身上套。她要离开,马上离开,这个男人不是以前的男人了,霍惊风以前不会这么伤他,他不是霍惊风了,他只是有着霍惊风外形的另一个陌生人。霍惊风不会舍得这么对她,不会舍得。不会舍得。看她激动的穿着衣服,霍惊风笑了,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是啊,她本来就是个麻烦源嘛。“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怎么现在这么不识逗?”抱着激动的依晴,这个娇小的身体还是那么软,还是那么香。“我是不识逗,我不是不识逗,因为太久没人稀罕逗我了。”依晴激动的语无伦次。这话听在霍惊风耳朵里是另一个意思。依晴在怪自己好久没理会她了。其实依晴确实心里怪他的冷落,但没想着要说出来。“好了,别气了,来,陪我躺一会儿,下午还有会要开呢,时间不多。别闹了。”霍惊风把她压在床上。依晴又舍不得这温馨的场景了,她一直在盼他能这样搂着她啊。她又选择了这一时的欢娱。她想他,是真想他。“最近好吗?”霍惊风问出这话,让自己一愣,他们己经生疏到需要问这种话的地步了吗?“不好。”依晴没法欺骗自己对他说自己很好。“哦?为什么?因为我吗?”“是的,因为你。”“唉。”霍惊风轻叹着气,他现在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依晴。想去哄她,像以前一样哄她,可是却没有以前那份坦然了。“每天都在想你,想以前你曾跟我说过的话,想你曾跟我说过誓......”“闭嘴!”霍惊风沉了脸,不想听下去.“为什么又不让我说玩,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敢面对以前是吗?”霍惊风起身穿衣,拿起钥匙头也不回二话不说的走掉了,他也是落慌而逃,没错,他现在就怕提及以前。他没有忘了自己的誓言,可是他不敢面对。因为当初的激清己经不在,当初的誓言他只能尽力,而不是出于真心去完成。依晴的心碎了。他还是不肯给他们机会啊.

揪心--刺心

依晴再一次心碎,他还是不肯给他们机会啊。霍惊风很烦,他不知道现在怎么就对依晴这样了,冷淡着她,他也不好受,可是又实在亲近不起来。每天都有冲动回去哄她,看到别的女人笑颜如花,他会内疚。他这一辈子只应该对一个女人的幸福负责,陆依晴的幸福一直跟他紧密相连,他最想看的是依晴的笑容。可是很显然,现在依晴不爱笑。他知道,原因在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拼了命的在讨好自己,打扮的优雅得体,不夸张,不浮燥。十分懂事的在帮他按磨双肩,他很喜欢这感觉。陆依晴不会,不会这样来讨好他,她的讨好只是撒娇。但他喜欢,她只要对他撒娇就可以了。不过也很久看不到了,现在的依晴更像一块木头。从客厅走到卧室,他不用费神说一句话,那女人很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他脱去上衣,趴在床上,那女人马上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开始帮她全身按磨。女人按摩着霍惊风的肩膀,后背,坐到床上,修长的腿想跨坐在霍惊风的腰上,更好的也更有有力的帮他按磨,缓解身上的压力。“下去!”霍惊风喜欢她的懂事听话,喜欢她的善解人意。但只是喜欢而己,这种喜欢,不足以让霍惊风能够允许她骑在自己身上。哪怕这只是那女人为了更加讨好自己而做的事,那也不行。他只能容许一个人骑在自己身上,头上作威作福,在他心情好的时候随意胡闹。不过现在她的胡闹己经不是以前的疯闹了,是让他心烦的痴缠。女人很自觉。明白他的意思,刚抬起的腿马上归位。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不过她不再乎,只要这个男人喜欢就好。她会做一个让这个男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女人,直到他爱上她。霍惊风趴在那里在想依晴,想她那天在自己身下的高声呻吟,想她那天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滋润,自己刚一逗弄她,她就己经混身瘫软,眼神充满渴望的期待着,那眼神里还有信任,在多次的无情伤害后,依然有信任。想着依晴以前曾经对自己说过她喜欢他温柔的对她,温柔的要她。依晴是第一个在床上对自己要求**温柔的,偏自己屡次在这方面伤她辱她。他也在反思,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上。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想起来了,是从依晴报志愿那天开始的,因为她的反抗与不听话,自己狠狠修理了她一顿,打的有点过,不一定疼,但会让她没自尊没脸面。自己成功的磨掉了依晴身上所有的刺,她老实了,不过也变得唯唯诺诺了,再不敢跟自己放肆了。就是因为这些吗?所以走到这步的吗?不是吧。霍惊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依晴开始这么冷淡了?脑子一片混乱,努力寻找线索!没错,家豪!在陆家那晚,惊风认为,自己那个时候对依晴还有爱,爱的还是那么激烈。依情对他也全是爱。那个时候,两个人还在相爱。可问题出在哪?轻叹口气,累了,不想再想下去了。“有烦心事吗?能告诉我吗?”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想做霍惊风的解语花,她想让霍惊风离不开她。“不能。”霍惊风不想把自己与依晴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只是他俩之间内部的问题,还没上升到需要别人关注的地步。这又让他开始问自己,这内部问题究竟在哪?接着刚才的思路,霍惊风又开始寻找根源。从陆家回来后,陆依晴对自己多了客气,多了生疏,这客气,这生疏让霍惊风极其的不舒服。而依晴自己也变了,变得敏感了,变得多疑了,变得喜欢生事非了,变得喜欢死缠烂打了,难道那个时候她己经知道吉娜的事了?那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的依晴让霍惊风无法接受,她在他的心中如天使一样,她可以笨,可以傻,可以蠢,他会觉得她可爱。可以作,可以闹,可以跟他耍脾气,他会认为这是她对自己依赖与信任的表现。但她唯独不可以跟自己生疏,不可以什么事都在潜意识里抵御着他。这让霍惊风很有挫败感。让他的没有归属感再次升腾,脑子冲血,自己都做了什么啊?想到这里,霍惊风心紧紧揪着,仿佛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疼痛一轮接一轮的上来了。他终于清醒些了,终于想明白些了。起身,看了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眼。“滚。”说出这个字,霍惊风成功的看到了女人抽搐的脸与夺眶欲出的泪。他不在乎,这女人自找的,能在他霍惊风面前玩心眼的女人还没生出来。女人听到这个字后,委屈的想哭,不过看到霍惊风的冷脸,强忍了下来,拿起手包,转身离去。她会忍,她要忍,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爱上她,因为,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翻身仰卧在大床上,霍惊风继续体会着揪心的感觉。他在为自己疼。他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依晴这样了。长叹一口气,最近他经常叹气。陆依晴,我不是不爱你,我爱!很爱很爱,爱到怕失去。是爱情,不是亲情,我还是你老公,不是你哥哥。对不起,我才明白,才醒悟,应该不晚,希望不晚。看了看表,十点多了,现在她该睡了吧。自己不在家的日子她应该会早早就睡了吧。依晴,你说的没错,我太自私了,我没教会你怎么爱,却要求你必须爱我。你怎么可能会,连我都不会。霍惊风自嘲,笑意满脸。站起身来,拿起钥匙,伸了个懒腰。他要回去哄那个被她伤的一踏糊涂的女人了,那个在他心里依然是最爱的女人。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哄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对她说出那原因,她会原谅,会体谅,会理解,会忘却,忘却这些日子以来的彼此伤害。飞车回到霍宅,霍夫人正在大厅里跟米琪妈一起选衣服的款式,明天霍夫人要参加一个婚礼,选了一天了,没选到合意的。因为霍老大会跟她一起出席,她很在乎。看着霍惊风的身影,两人都诧异了一下,他怎么会回来?不是跟依晴在一起吗?霍惊风没理会两个人,对着霍夫人点了一下头,就直奔二楼,他要马上跟依晴把这事说清楚,既然看清了,既然明白了,就没有必要再让错误继续下去。想抬手敲门,但想一想,不,他们还是回到从前的好。敲门改成了直接推门而入。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不过,里面没人。推开浴室的门,也没人。霍惊风心想,这么晚了,她能去哪?会不会在院子里透气呢。转身下楼。“桂姐,依晴呢?”喊住一个正要帮霍夫人送饮品的佣人问。桂姐一脸诧异又为难的看着他,然后转头看了看霍夫人。“惊风啊,依晴不是去找你了吗?”霍夫人心里又抽了一下,不会吧,陆依晴,你不会又跑了吧,那霍家又得砸钱了。“找我?”霍惊风心乱了。“她说你今天约她出去吃饭,所以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啊。”“哦,知道了。”霍惊风听到这话,心里又急又气又怕。急的是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乱跑什么?现在多乱啊?依晴半夜三更自己在外面,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不安全因素太多了。气的是,陆依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撒谎撒到他的头上来了。怕的是,陆依晴不会又不辞而别了吧。一阵风一样,霍惊风出了霍家,打依晴的手机,没人接听。给家豪打了个电话,家豪一听依晴不见了,当时就火了,质问霍惊风是不是又欺负依晴了。惊风现在懒得跟他解释,挂断电话,开始给自己的手下致电,夜间正是黑暗狂袭的时候,而这个黑暗王国,一直统制在他的手里,所以想找一个人很容易。不过再容易的事,好像一碰到陆依晴就会变得很麻烦,也难。又是一场全城搜人。与前两次一样,以失败告终,又开始交能封锁,希望能来得及。现在霍惊风的手下对这事情己经训练的很有素了,这种事好像时不时就得上演一回。霍惊风开着车,在高速上冲刺着。脑子很乱。依晴又跑了?还是晚了一步。还是晚了一步!冷静下来的霍惊风,开着车回了霍宅。问清楚依晴是几点走的,怎么走的。六点多出的家门,空着手走的。回到房间,看着依晴留在家中的所有东西,没有任何改变,哪里像一个要离家出走的人,但也明白,她哪次走,都很明智带足钱。查了查她的卡,最后一次消费是这个周日,又捐了五十万给一个需要换肾的老人做手术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商场记录。她手上有现金吧?她己经好久没张嘴向他要过现金了。家豪冲了过来,在霍家大厅与霍夫人焦急的应酬着,家豪现在只想知道依晴又怎么了。听着霍夫人说着依晴这次走的经过。家豪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霍惊风下楼,开到家豪,心中大叹,又来个麻烦。“霍惊风,你干的好事!”“嗯,我干的好事。”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根烟,让佣人送来点啤酒。现在哪是着急的事啊,现在是需要冷静分析她再次逃跑的路线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对她的?能让她又一次受不了你,离你而去,甚至不想来找我这个哥哥求援。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家豪心中悲意太浓,这样一个妹妹,就这样不停的逃,不停的跑。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陆依晴那天的泪眼。“说这个有用吗?快点想想怎么把她找回来吧。”霍惊风看着陆家豪,这个人,对依晴太关心,太关心了,关心的超出哥哥的范畴。“找?找回来干嘛。霍惊风,这次陆依晴是打着你名头跑的,她哪来的胆子?她敢跟别人说是跟你出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经常不在她身边吧?你冷藏着我妹妹,你不喜欢了,还强留她在身边,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家豪很激动,使劲平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开口道:“她怕你,从小就怕,怕到骨子里,可她这回拿你做幌子,拿你当她出去的借口,可见她算准了你不会过问她,算准了没人会过问她。所以她才敢拿你说事,拿你做这次逃跑的借口。霍惊风,你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家豪红着眼睛大声质问。霍惊风面无表情的听着家豪的质问,脸上没什么,心里早就大乱,家豪的话句句刺在他的心上,他的心现在是揪集在一起的,没了缝隙,心上刺着一个悔字,如刺青一样,他怕永远也洗不掉。现在看不到出路的是他,他怕,他很怕.可他是男人,怕也只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霍老大看着儿子,看着家豪,深思着,恐慌着。他不敢过问,不想过问,谁都有怕的事,他也在怕,他怕多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儿子说的没错,家豪对依晴的感情不正常。这让他看到当年的展英邦与展芳菲。霍夫人叹着气,这个家的男人都只会伤害女人吗?在眼前的时候不珍惜,只有逃跑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吗?那我要不要也跑一回,会有人找我吗?苦笑,除了女儿小云,恐怕不会有人发现她丢了吧。现在小云身在外地,她没有跑路的资格,因为不会有人发现,霍家少了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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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伤心

霍惊风坐在那里一边狠吸着烟一边给自己灌着酒,对自己进行身体上的荼毒。他现在的心里比准都有苦。刚刚想开,刚刚想透,那个平时肉肉的丫头,这回怎么就变成急性子了呢。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找吧。一回跑的比一回远,一回走的比一回精。这次又能作出什么妖蛾子。家豪坐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头后悔.上次就应该把依晴留下来,依晴最后扑到自己怀里就是不想走啊,就是想留下来啊,自己亲手把她交到霍惊风的手里的,让她伤心了吧,让她绝望了吧,让她更认为自己没人喜欢没人要了吧。天啊,在她心里我一定是个自私的哥哥吧,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跟别人的恋爱就可以不管不问妹妹的痛苦了?依晴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心里对你的感情太重太深太无法自拔,所以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痛苦,不想把你拉入另一个深渊.那是个没有出路的深渊啊,那是个让世人所不容的深渊啊,我只想一个人痛苦一个人面对,我想让你得到真正的男女之爱,真正的幸福.我以为我在帮你抓住你的幸福,哪知道却把你的人生就此葬送,你的"天"是霍惊风,当我发现这个"天"不在安全的时候,我就应该带你走,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来面对天塌的危险,让你的天,把你生生砸死了,砸碎了.依晴啊,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离去的?是心碎了吧,是你如何修补也修补不好了吧,是你试了许多次可仍然粘不回以前一样的心了吧。依晴啊,你心里得有多苦多痛啊,为什么不来找哥,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个全世界最爱你的人啊!!“家豪,吉娜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霍惊风突然发此一问。家豪抬起头来,看着霍惊风,心里更疼了,难道妹妹知道这事了?天!依晴这回的心真的碎了满地吧。“我没你那么狠,没那么残忍。这种事情,我会帮你瞒着自己的妹妹,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告诉她!”家豪对霍惊风的感觉是复杂的,这个人让他妹妹幸福的时候,家豪是打心眼里感激他的,知道他脾气暴,对依晴打骂如家常便饭,可是从来没真的怪过他。可每次看到他伤害依晴,伤依晴的心的时候,家豪是恨的,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知道,不管他什么时候杀掉这个人,他的妹妹都会痛,都会伤心。霍惊风再次沉默,理着陆依晴的思路,家豪没告诉依晴,那依晴是从何而知的.吉娜不会亲自找到她了吧,跟她说什么了?不能啊,吉娜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机会啊.没去陆家以前,依晴也跟自己闹别扭,不过那个时候是沉默型,自己那个时候还在磨她,冷着她,想让她看清形势,让她明白自己就是她一生的主宰,让她从此以后心里真正的消停下来。可是去了陆家之后就不同了,依晴的别扭升极了,不是沉默型了,开始变成怨妇,开始疑神疑鬼了,多少次看她偷偷翻看自己的电话,她哪里会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没有哪个敢主动至电给他的,他对她们更残忍,她们只能等着他的招幸,而没有任何权利邀宠。陆依晴的变化,原因应该是吉娜吧,她没有直接问自己,找自己吵,而是自己在哪里傻想笨解觉,而他面对这样的依晴,更加讨厌,蒙了心蒙了眼睛,最后发展到那样的无可救药。现在他悔了,可惜人走了。霍惊风的电话响起,深夜一点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只有两种人,一个是依晴,只有她才敢,才会不分时间的来骚扰他,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应该躲都来不及吧。另一种就是找依晴的人,难道依晴有消息了。霍家客厅里全是烟草的气味,两个大烟囱坐在那里呢,每个人身前的烟灰缸都鼓起了小山。这铃声让两个人激动也害怕,怕依晴想不开,怕听到依晴不好的消息。“几点了?找个女人搂着去,少他妈来烦我。”霍惊风看着楚飞的号码,很不耐烦,今天心里不顺,满城的人都在找依晴,楚飞那厮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打电话干嘛?看热闹来了?看笑话来了?“哼,满世界找人呢吧?从现在开始,欠我第二个人情吧。”楚飞声音中全是怒气,还喘着粗气,电话里面还有女人低泣声。“什么意思?谁在你旁边呢?”霍惊风听着楚飞的话还有他旁边的低泣声,心里又是一紧。不是吧,陆依晴,同样的戏码你跟演第二回?你跟我闹别扭去找别人哭?让我说你什么好?还真是个笨丫头。“你说呢?滚过来领人!南山别墅”楚飞现在心情很差,差的想把眼前的两个女人全都扔出去喂狗。霍惊风呕的想吐血,陆依晴,你还真跑去找她了?你够蠢!拿起钥匙霍惊风飞了出去,家豪紧随其后。两人双双离去,霍老大从书房里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还好,总算找到了!心里暗想,这次惊风若再揍她,自己一定出手相拦了。那丫头不是孩子了,己经长大了!二人一路无语,全是紧张,家豪现在也在暗自埋怨依晴,你找谁帮你不好,怎么又找他,你怎么那么没记性,上次因为你,他们俩差点闹出人命来。依晴啊,你让哥说你啥好呢。霍惊风现在己经不是怒气了,而是自嘲,笑吧,让全天人都笑吧,这么笨这么蠢的丫头就是他养出来教出来的,所以活该他倒霉。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楚飞的私人别墅,霍惊风刚才还在想,楚飞这次学乖了,不在跟着依晴胡闹了,值得表扬!霍惊风刚按门铃,己有佣人马上开门,显然是等在那里呢。进了正厅,看到正站在墙角的依晴,眼睛红红的,身上轻颤着,抽泣着。还有跪在正厅中央的张雨然,混身己不见好地方,愤怒的楚飞,坐在沙发上喘粗气,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条皮带。霍惊风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哪儿跟哪儿啊?还有,他跟楚飞还真是最佳损友,连教训女人都一样,都喜欢用皮带。家豪看到依晴后,不管别人,直接上前把依晴搂进怀中,安抚着轻泣的依晴,长喘了一口气,又把依晴放开,握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看她满脸泪水,眼神中很是迷惘,鼻涕口水一大堆,看的家豪好生心疼,轻轻帮依晴擦拭着泪水,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把鼻涕擦干净。还原她一张漂亮的脸蛋,看到脸蛋上有巴掌的痕迹,心疼之下,近乎疯狂。“霍惊风,又是你干的好事吧!”怒视着正坐在沙发上与楚飞相谈的霍惊风。霍惊风没有理他,只是脸色阴郁的跟楚飞说着话。“哥,不是他,别怪他,都是我不好。”依晴说话声音有点不稳定。家豪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个傻妹妹,现在还替霍惊风说话。拉着依晴走了过去,依晴死死的不肯向前,只是站在墙角说死不动。家豪无奈,只得自己过去,他得看看怎么回事啊,今天陆依晴说什么他都不能再交给霍惊风了,他必须自己带走,他会珍惜。他会好好待她。走到近前,看着霍惊风呆滞着目光狠吸着烟,心想,后悔了吧,成笑话了吧,两次出走,找的都是人家楚飞。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雨然,家豪奇怪,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怎么回事?”家豪问楚飞。“我不想再说一次了,你问别人吧。”楚飞心力交瘁的样子。“霍惊风,怎么回事啊?”家豪感觉事情好像不太正常了。“没事,不会有事的。”霍惊风不想回答,无力回答,他现在心痛的没了感觉。“到底怎么了?”家豪更加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了。“家豪,我以后会好好待依晴,你放心,我先带她回家了。”霍惊风扔掉手中的烟,强压着心中的痛楚与气闷站起来走向依晴。“不行,今天依晴不能再让你带走了。我要带她回陆家。她什么时候想跟你回去,什么时候,我放她走。”家豪现在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晴,他保定了。“不行,她是我老婆,当然得跟我走。”霍惊风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不想跟他从这磨,他得把依晴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她,究竟想干什么?怎么就这么能作祸。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是为了报复他吗?可这不是更伤她自己的身体吗?“霍惊风,你天天怎么对依晴的,都摆在依晴的脸上了,你以为我能让她跟你走?”霍惊风以为家豪看到依晴伤心的样子,才有此一问。依晴脸上的巴掌印确实不是他的。“我打的,不关他的事。”楚飞开口,声音中全是疲惫。家豪诧异的看着楚飞。这陆依晴虽说挨打挨揍不算什么新鲜事,但都只是挨一个人的打,从来没听说她被别人欺负过啊,依晴刚才怎么不说?楚飞哪来的胆子,打霍惊风的人?霍惊风看了站在墙角的依晴一眼,又看了坐在沙发上的楚飞一眼,没有说话,向依晴走去。依晴明显混身一颤,家豪跟着惊风身后也过来了,霍惊风上前拉依晴的手,依晴吓的惊叫着,看着霍惊风身后的陆家豪,兔子一样,低下头弯下腰从霍惊风的手臂底下钻过去,跑到家豪身边,抱着家豪哭喊:“救我,救我”霍惊风被这样的依晴逼的再也无法忍耐了,也不想压着火气了,反手一把把她拽过来,举手就是一巴掌,落在另一侧的脸蛋上。家豪见霍惊风在自己面前就开始虐。待依晴,哪还能忍,把依晴往自己身后一藏,拉开架势再次与霍惊风对阵。楚飞见他们俩要开斗,现在他不想再添出任何乱子了,起身向他们俩走去,经过张雨然身边的时候,又是一阵气怒,照着雨然身上就是一脚,直把雨然踢的坐在地上,但又马上恢复姿势,重新跪好,低头哭泣。“你们俩要斗,都给我滚出去斗,别在我的地方给我添乱。”霍惊风复杂的眼神盯着陆家豪身后的依晴。陆家豪用冷眼盯着霍惊风,谁也没听他的。“陆依晴,你还不自己招了,你想让你老公死还是想让你哥死啊?”楚飞在家豪身后,用力的按了一下依晴的头,现在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是他楚飞活这么大以来见过最能作的。还好当初没娶她,不然,少活几年是小,怕是不用两年就能被她折腾出心脏病来。陆依晴被他这么一按,低着头哭的更欢,她不敢说,也不知怎么说,她怕霍惊风打她,她怕家豪伤心。“依晴,到底怎么回事,告诉哥,惹出什么事来,哥都给你撑着。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家豪眼睛还是盯着霍惊风。就算依晴再不对,惹出再大的事来,他都会挺她,他都不会再让霍惊风伤她一丝一分。“没脸说了?怕我揍你?还是怕你哥伤心啊?”霍惊风看着低着头的依情。心里沉沉的。更多的是心痛。“怎么回事?”家豪有点乱,这到底怎么个情况啊,好像依晴这回真做错了什么事?“别激动,吸毒而己,应该不难戒。“霍惊风无奈吐出这些字,他没有把握能在陆家豪手上抢人成功,只能实话实说,看着依晴抖的幅度更大了,哭的声音也更大了。家豪回身看着依晴,不敢相信的看着依晴,依晴变得太大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晴,告诉哥,是真的吗?”依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猛哭。家豪闭着眼睛,明白霍惊风说的是真的。稳定自己的丝绪,他现在想狠狠给依晴一个耳光,可看着她双脸红肿,一面一个巴掌印,又下不去手。转头对霍惊风说:“霍惊风,你怎么把依晴逼到这个地步?我真后悔怎么会把妹妹交给你这种人。”“是,是我的错,所以给我个机会补过吧。”霍惊风说的太过于疲惫。是的,陆依晴能吸毒,跟他有百分百的关系,一点也脱不了。如果不是自己对她的冷淡与不理不睬,她不会想到借由这种东西渲泻着自己的不满与压力。都是他的错。所以心又沉又痛。陆依晴把他的心堵的没有缝了,憋的太难受了。家豪也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疼的看着依晴,也生气啊,这依晴怎么老干傻事,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开玩笑呢吗。“陆依晴,自己过来,别让你哥为难。”霍惊风开口命令着。他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家豪不出声了,他不是怕为难,而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留依晴,他能帮得了依晴吗?依晴会听他的话吗?在他的身边依晴能戒毒成功吗?他能帮依晴打开心解吗?依晴现在真正需要的人是他吗?太多的疑问,让家豪又退缩了。依晴不动,她害怕,刚才看到楚飞的皮带狠抽在张雨然的身上,她就在发抖,她知道她自己也逃不了这顿打,看着楚飞的一怒气,看着张雨然的嘶喊,依晴又怕又心悸。但她也明白了一件事,霍惊风以前很疼她,虽然也经常跟她动皮带,可从来没如张雨然这样皮开肉绽过,最多也就十几下,认个错就能过去。而楚飞的皮带密密麻麻的落在雨然身上,雨然身上的衣服被抽裂,皮肉被打的翻了出来,哭的声音也比她要凄惨的多。她在怕,霍惊风会不会知道这事后,也这么狠。她怕!“躲过去了吗?别拿自己当小孩儿了,懂点事吧,自己去车上等我。”霍惊风看着她,眼神里都是疲惫。是的,他撑不住了,怎么这陆依晴就这么能折磨人,这是让他自责啊。让他对自己的过失无法轻易原谅啊。没错,她是用她自己在磨他的心,她一定是在报复!依晴知道躲不过去,家豪也不再紧拉着自己,她知道,她又伤了家豪的心了。“哥,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担心了,我先回家了。我不会再碰那东西了。”依晴对家豪认着错,是真心的,她不想家豪伤心。默默转身出门,霍惊风的车她认识,直接钻了进去,想逃离,可她知道她逃不了。“依晴这两天跟我置气,应该是气大了,跟张雨然两个人可能是好奇吧,碰了那东西,楚飞刚才问过了,两人都说是第一回,第一回的话,没什么大事,我回去说她两句,不打她。放心吧。”霍惊风拍拍家豪的肩,走出去,他知道,家豪的心跟他一样难受。“好好劝她,这东西不能沾上。要是实在犯倔,把她送到陆家,我亲自管教。”家豪木然的对霍惊风说。“好,我要是管不了了,一定给你送去。”霍惊风心里想,陆依晴那丫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她还能有点惧意,其它人,她真怕过谁,有主意着呢。提步向外走去,心里太压抑了。没有出口啊!

攻心---拢心---收心

看着依晴又自觉做到车后座,眼睛困的都睁不开了,霍惊风心里疼痛,自责,恨其不争的心都涌了上来。一路上,没有训她,没有说她,只是通过后视镜不停的看她,而依晴只是迷迷糊糊的半睡中,想睁开眼并强打精神,却实在没有那份精神了。没有带她回霍宅,最近两个人的心都太累太疲惫,这种时候,霍惊风的躲避之心再次升腾。他努力找寻曾经的快乐,曾经的平静。而他们最快乐,最平静的日子就是在依晴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依晴很少反抗,会有小小叛逆,但很快就会归顺,不似现在这样一味的胡作乱闹,不计后果。看着坐在后面的依晴己经侧躺在后座上慢慢入睡了,脸上有恐惧,有不安,有心伤,霍惊风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对她了,车子在市内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没有方向,没有出口,他正在找寻方向,找寻出口。凌晨四点多了,依晴己经熟睡,能听到她小小的鼾声,看她躺的实在不舒服,霍惊风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俩,没有别人,而现在,霍惊风也只想他们俩人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把熟睡的依晴抱在怀中,电梯内,感觉到依晴往自己怀里又噌了噌,又如小狗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寻找那份气味,他记得依晴曾经说过,她这是在找一种安心的感觉。是啊,多久没让她安心了,很长时间以来,给她的都是伤心,多心与猜心。进入房间,把依晴放在床上,看着她,盯着她。然后静静的转身,关门。他也累,可他无法安然入睡,这突然到来的一切打的霍惊风措手不及,让他的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家豪说的没错,自己到底做出了多么让依晴伤心难过的事情,依晴才会如此的作践自己啊。而这一切,是否还能补过,是否还能重来。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补偿自己过失的机会。站在窗前,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他的心越来越灰暗。帮依晴请了病假,把门在外面反锁好,开车来到公司,把一天的事情都做一个简单的交代,停了当天要开的会,喊来一个平时能力不错,比较信得过的副手,细交待一下,大事打电话向他请示,小事自己做主。打了个电话喊来两个比较权威的医生,一起回了公寓。打开房门,让大夫坐在厅中等候,自己进入依晴的房间,她还在睡,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看着她过于平稳的呼吸,知道她醒了,装睡罢了。想她应该是跟自己一样不知如何面对吧,还是不敢面对?把她的衣服掀起,依晴混身明显一震,但还是死闭着双眼。“疼吗?”霍惊风摁了摁她的胸骨与心窝处。“不疼。”声音很小,有些抖。“真是第一次吗?”“”“先让人给你做个检查吧。”听不到她肯定的答复,霍惊风心里更加没底,心沉在谷底,可还得强撑着,现在他不能放弃,不能倒。如果他放弃了,他倒下去了,那依晴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一个多小时的体检结束,得到大夫的回答,霍惊风心里还算有丝安慰,毒瘾不重,但也得到一个让霍惊风更加为难又更加痛心的消息,陆依晴怀孕了。送走大夫,看着坐在床上的依晴,呆滞的目光下,有丝盼望,有丝兴奋,这让霍惊风更加自责。“依晴啊,这个孩子不能要。”“不,我要。”“听话。”“不,我要。”“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帮你把毒瘾戒了,恢复身体最重要。”“不,我要。”“你要他做什么?你认为你现在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会好到哪去?”“就算生下个傻子,呆瓜,笨蛋我也一样喜欢,你可以不管不要他,但我要。”依晴的心里现在后悔异常,她不知道自己怀了宝宝,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贪这一时之欢,找这一时的迷恋,她后悔了。“陆依晴,别让我对你太失望。”霍惊风现在心里正在品偿着撕心的味道,孩子,他想要,他比依晴还想要。他不是不喜欢孩子,他非常喜欢,可是现在这个孩子怎么要?陆依晴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产,更不适合她体内的小孩。他亲手毁去过自己的孩子,但那个时候,没有心痛,只有解脱,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控制自己的酬码,那样的孩子只是酬码。但这个不同,这个有爱,这个是他一直盼望的,可他依然要亲手毁去,他现在无异于自己狠狠捅自己一刀,而这一刀捅得他终生无法恢复,永远是他心中的刺,他们中间的横梁。想跃过去,太难!“随便吧,你不是早对我失望了,但你现在不能夺走我的希望。我唯一可以依赖的希望。”依晴木木的回答,眼睛己经无神,呆滞的目光中有泪光。“依晴,他也是我的希望,我不曾对你失望过,你一直在我心中,最重要也最安全的位置,永远不会有人取代你,永远都是你。但现在这个孩子对你,对他自己都不好,都是一种负累,听我的话,这个孩子,咱不要了。等你身体恢复后,你要多少,我能给你。”“施舍给我?你骗我!”依晴开始哭泣。“不骗你,我保证。”霍惊风上前,把坐在床上的依晴搂在怀中,抱在腿上。“依晴,想过没有,你也许一时冲动把他生下来,你不在乎他什么样,他什么样你都会爱他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我也跟你一样,我也会照顾你们俩一辈子,爱你们俩一辈子,可是我们得为他考虑啊,这样的一生对他有什么意义?这样的一生对他不残忍吗?明知道这样的孩子有不健全的可能,还要把他生下来让他一生用遗憾之心来面对这个世界,让他从生下到离去都活在遗憾中,这样的一生,你愿意看到吗?”霍惊风嘴里说的是孩子,其实说的是他自己,他的一生己经有遗憾,也许会根深蒂固的陪伴他终生。陆依晴哭的更绝望了,是啊,这样的一生谁愿意,都是她的错啊,怎么能,怎么可以去做那事,现在自己的幸福被自己亲手葬送,千盼万盼的孩子,却不得不失去。怎么能怎么能啊!!!看着依晴绝望的痛苦的泣不成声,霍惊风心如刀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怪自己一时的逃避,一时的不想承担搞成了现在这副局面。“我还有机会吗?”依晴绝望的问着,在她自己心中,己经判了自己的死刑。“有,有很多机会。”霍惊风见她终于松口了,心里稍微松了一下,但又一轮疼痛再次袭来。他们就要失去对彼此都很重要的东西了。“好,拿走他吧,我不要了。”依晴说的很平静,哭的不声不响,没有声音,只是眼泪成川,流个不停。“嗯。”霍惊风心里不平静,太不平静了,他现在想毁去一切,甚至毁去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这是报应吗?是报应吧!对,是报应!“我想睡了。”依晴挣开他的怀抱,自己爬到床边,倦缩成一团,她在努力感受体内那个小生命的气息,虽然她什么也感受不到,可是她知道,就是这么个无声无息的小生命,也要马上离开她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了丈夫,没了孩子,没了希望,更早早的就没了自己。看着依晴的样子,霍惊风放下自己心中的痛,他知道她,他了解她,他明白她,他能看透她,所以他同样能感受到她的感受,她的痛。自己的痛,再痛,自己终究是个男人,必须要独自面对,独自强撑,可依晴不同,她是个女人,是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女人,是个没有自我调解能力的女人,所以,他必须先放弃自己的感受,去感受她的感受,把两个人的痛都放在他自己一人的肩上,全部承担,不管能不能担下,都要担着,谁让他是男人,谁让他是她的男人,谁让他要逼自己做一个不再逃避的男人。“依晴,我爱你。”现在的霍惊风,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字数不多,却字字刺心,刺着他的心与她的心,这个爱己不是当初的爱,这个爱里有太多的伤害与悲哀。“是吗”依晴心里己没了**,没了所有,这区区几个字,又是能代表什么。“是,一直都爱,很爱。甚至爱到盲目,爱到不会爱。”他说的是实话,他要把自己的心给她看,让她感受,希望这份爱能暖回曾经的心,他知道她的绝望,他知道她的伤心,他知道她的那颗心有了腐朽之气,很快就要死了,他必须救回,必须救回,不然死的不只是心,是一切!依晴回头看着他,从来没听他说过爱,从来没听他说过爱自己,以前就算自己问,也就得到一个字,随便的告诉自己爱,或不耐烦的或嘲笑的。头一次听他正式说爱,她的心还是有感觉的。看依晴回头,知道自己还有希望,有希望夺回那里颗心。“知道前一阵子为什么那么对你吗?”霍惊风明白,不能让依晴再有心结了,现在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之间的误会很多。不等依晴回答,他继续磨叽,他知道,能不能挽回一颗心都要靠现在了。他不能失去这颗心,他输不起。他不能让自己的幸福毁在自己手上,他不能亲手毁了她,也毁了他自己,那样万劫不复的是她,更是他,他们的一生将都会遗憾的渡过,只能独自偷生,再无真正的快乐可言.就算会有其它的人生,可那样的人生,只有痛,只有悔,只有恨,只有无尽的遗憾伴随终生了。所以他要改变,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拉回依晴的心,让她重新依赖自己信任自己,而她这回肯跟自己走,跟自己回来,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信任的,她潜意识力,自己还是可以主宰她,左右她,那就要好好利用她的这份潜意识,把一切拉回原点。失去一些,重新得回一些。无奈中的自我救赎。“依晴,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家,你对我意味着一个家。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也许你不明白,也许你现在不想听,更不想去明白,但我一定要告诉你,从小到大,都是我在依附你。“霍惊风看到依晴己经转过大半个身子,知道她听进去了,也明白自己有机会可以挽救这场错误,这场劫难了。躺到床上,把依晴转过来,搂在怀中,直视着她,继续攻心。“你能看到的是,在霍家,我的地位,不低,很高,爸爸心中只有我,只看重我,可是你们谁也看不到,我心中的无助。”霍惊风有点鄙视自己,现在是干嘛呢,痛说革命家史呢吗?没错,先得到依晴的同情吧,然后慢慢收回她的心,而自己说的,也千真万确都是真的,是实话,是一个他自己昨天才意识到的实话。希望不晚,希望有救。依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他也有无助?怎么会,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依靠啊,他一直以来都在给自己力量啊.“从小到大,我只有父爱没有母爱,爸爸虽然关心我爱护我,可是在我小的时候,我需要母爱,需要呵护,不过一直没有。所以我离开那里,自己来这个地方居住,得不到,干脆不看不听。直到你来到霍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能给我这么多,只是看你可怜,只是觉得你跟我一样,没人爱。”霍惊风有点感伤,自己应该给她更多的爱与保护,结果却一再的伤害一再的让她伤心。“我试着让自己关心你,爱护你,后来我真的关心你,爱护你,你慢慢的长大了,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关心了,偶尔会给些我回报,跟我撒撒娇,跟我撒撒野。那个时候,我很幸福,从小的没有归属感得到了满足,你让我觉得,我有家,我不但有家,还可以给你一个家,给你一片挡风遮雨的天。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来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其实那是在满足我自己,让我有成就感,让我觉得我的付出有所回报,让我觉得我可以给你带来所有,让我觉得我就是你的所有。”霍惊风一口气说这些心中的感受,这些都是真的,是事实,是一个他不愿面对的事实.是他在承认自己的软弱,自己的无耻,无耻的利用着依晴得到一切,却还一副施舍她的样子。陆依晴手慢慢搂在他的肩上,是啊,他曾是她的天,曾是她的一切,曾经是她的所有,现在呢,现在还是吗?“我打你,骂你,训你,罚你,都是对我自己的一种不自信。我怕自己教不好你,我怕自己耽误了你,我怕自己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我怕我有天会失去你。我甚至不想让你长大,不允许你成长成熟,我怕那样的你,会离开我,会有讨厌我,厌烦我的一天.我可以让你跟我闹,跟我疯,跟我混不讲理,跟我提出任何无理要求,我都可以也心甘情愿的接受着,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反抗,哪怕只有一点一丝也不行.我怕有天,这种反抗成为习惯,你成功了,我在你心中,也就再不是你的天,再没有那份那么重要的地位那么重要的作用,你会找到另一片天,然后离开我。那个时候,我一无所有。没有了你,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都没意义了。”霍惊风现在有点消极,没错,一个女人可以左右他的一生,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所以他一直想逃在逃,但现在他不能逃了,再逃,这个答案就要变成事实了,他把她变笨,但他自己不笨。“我在身体上,不停的背叛你,但在心理上一直忠于你,不是刻意要这么做,而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它就一直是你的。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亲情,爱情,友情,都敌不过对你的情,我不知道对你到底是哪种情,但这种情是我的命,我可以做一个无情的人,但我不能做一个无命的人,只要活着,心里就全是你。”看着依晴的眼睛红了,知道她在听,也听进去了。“结婚以后,我很幸福,比你幸福。归属感这种东西,真正的得到了释放。以前的你,对我来说是家,是一切,但缺了某些东西,有一种不确定性,有很多种变化性,我怕你长大后另有所爱,所以不让你接触异性,明着暗着的摆布着你,安排着你的一切。结婚后的你,对我来说,什么都定了型了,从此你永远真的是我的了。永远。只要我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们就是一个人了,我再也不是孤军愤战了,再也不孤单,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有没有别的爱,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让我依然在控制你,依然要求你的全心全意,依然想让你只能有我,只能听命于我,不反抗,不背叛.我的方法用错了,我对你的强迫己经成为爱你的另一种表现。所以在你高考那次,我发现婚后的你居然还有心反抗我的时候,我的愤怒无与伦比,只想扼杀,只想打击到底,只想一次消除.所以,我用了那些极端的手段来磨你的心,磨你的刺,然后不理你,想让你看清,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什么也没有,只能依赖我,只能信任我,只能什么事都认命的听命于我。其实,我成功了,你确实变得更依赖我,也认命的听命于我。在陆家,我听到家豪对我说的话,我很感动,我要你依赖我,听我的话,但说实话,我从来不敢要求你能爱我。可家豪对我说,你居然爱我,我感动着你的爱,如我这样一个人,这样对你,你居然还能对我说出爱,还敢去爱,怎么能不让我感动,不让我震憾。看着你混身冰冷的躺在浴池里,以为你想不开,离开我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堵得不行,想着自己亲手把你逼死了,后悔不如早些放你自由,让你自由,哪怕你真的离开我,背叛我,但我还是可以看着你,看着你拥有别的幸福,看着你的另一种人生。那个时候,只要你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偷偷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快乐,哪怕你不在是我的,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是个活人,有一颗心。”霍惊风叹了口气,他一直在用心爱依晴,只是不会表达,不去表达。“你醒来后,对我特别冷淡,陌生。客气得让我想掐死你。你对我的无端抵御,让我心冷了下来,无法再有**。我一直拿来你当最亲最近最爱最信任的人,超出了爱情,亲情友情之外的情。你是我唯一真正心灵上的家人。你的客气,你的冷淡,你的一切变化,把我这些年来的归属感打碎。让我觉得我又变成了一个没人爱的人。一个不被需要的人,一个外人,对我来说,如果连你都不是亲近的人,那就等于又回到了原点,父爱,就又成了我唯一的爱了。于是我打击你,冷淡你,是我的一种报复。我当时没去深思自己的过错,没去深思问题的关键,只想着你再不是我的归属,再不是我的家。甚至怀疑自己对你情到底是什么?”说到这里,陆依晴己经泪流满面,她在自责。“吉娜的事,是我不对,但不是背叛,她是我在你十六岁那年认识的女人,那个时候,你小,太小,我不想动你,不舍得动你,但我有生理需要,上的压力让我需通过生理上的冲动发泄出来。所以,我在外面不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只有你看到的那些女人,还有很多,你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当我们结婚以后,半年来,我没去理会她们任何一个人,但我也没有及时清理,这是我的错。我让她离开这里,是不想你有天会知道这些乱事,会让你伤心,让你失望。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一直以为我做的很秘密,可你还是知道了.你对我开始不信任,对我开始猜疑,你的一切表现让我怀疑我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出来,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不信任我的对你的爱,你让我太挫败了,我太久没尝到这种感觉了,所以我受不了这种挫败,我冷着你,淡着你,伤害着你,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就在昨天,我刚刚想明白这些,刚刚想把这些告诉你,你却又给我这么一事实。依晴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悔吗?悔到让我恨不得自己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把你伤成什么样子了,我把你逼到要去靠药品来缓解你自己的压力,来忘却我对你的伤害。而我们也同时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特别想要一个孩子,我今年快三十了,我比你想拥有一个孩子,一个生命的延续,一个有着你和我共同血脉的孩子,可我亲手毁了他的未来,还将要亲手剥夺他的生命权告诉我,能再给我个机会吗?能原谅吗?能让我再次拥有你,再与你共同创造养育我们的孩子的机会吗?”霍惊风说完这些,心里好受多了,压力得到了一些缓解,虽然还是痛,但舒缓了许多,他了解依晴,他知道,他绝对有机会。陆依晴听到这些,心灵上是极度震憾的。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么重要,她从没想过自己对他的意义居然是全部,居然是他的一切,他的归属。原来,他比她要陷的深。她怎么可能不再乎,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还会跟他闹跟他别扭。紧紧的搂着他,紧紧的抱着他,趴在他怀里大哭。“有,有,你有,你永远有,我会听话,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也爱你,你也是我的一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霍惊风松了一口气,他的依晴,自私,蠢笨,无能,荒唐,但他的依晴就是有这份爱心,有这份容人之量。“依晴,重新来吧,重新开始吧,我会一点一点给你自由,教你把握人生,重新教你怎么溶入这个。”“嗯,我可以不要自由,不要人生,不要溶入这个,只要有你的爱,我就足够了。”“傻丫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我们现在有件棘手的事,必须要做。”“我会听你的话,不要这个孩子了。”“还有,你得听我的话,先把毒戒了,现在还不重,很好解决,调养好你自己的身体,然后,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嗯,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依晴的脸上重现幸福,虽然那里面有一丝悲伤,但幸福要大于悲伤,她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爱的女人,一个为爱而活的女人!

第127章

一个月以来,霍惊风天天陪在依晴身边。他帮依晴请了事假。事发第二天,带依晴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两个人都很痛心,依晴的自责之心让她泪流成河,从出公寓大门开始一直哭到做完手术回到公寓,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她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碰了那种东西,这个千盼万盼来的孩子,会顺顺利利的出生,得到父亲母亲的关爱,可是现在,这可怜的小东西,连出生的权利都被无情的剥夺了。霍惊风也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过失,自己的不愿面对,依晴怎么可能沾上毒品,现在应该快快乐乐的体会当妈妈的感觉呢吧。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依晴一直想要的孩子。霍惊风的自责,让他把对这个孩子的亏欠与对依晴的内疚,全部补偿到依晴的身上,耐心哄劝,安慰,引导,开解。依晴在家休养着身体,霍惊风如一个伺候妻子坐月子的居家男人一样,每天上午去公司处理公事,大事自己亲自上手,小事全放给手下去做。每天不到中午一定回到公寓陪伴依晴。他明白,现在的依晴不止是流产后需要休养身体那么简单的事,依晴身上还有一个更让他头疼的问题----毒瘾。他己经大致了解了一下依晴吸毒的过程。无聊落漠的陆依晴,不期而遇的碰到了同样落漠的张雨然。两个相同心伤的女孩,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于是,混在了一起,在霍惊风放任陆依晴不管的时间里,陆依晴是相对自由的,在没有课的时候,会去雨然的学校,或雨然来她的学校,共同心伤着,共同开解着。张雨然这个可怜的女孩,得不到父母亲情上的关爱,父母自己的事情太过于复杂,每天只是给雨然大量的金钱,而不过问一向乖巧的女儿的其它事情,他们对雨然是完全信任的。楚飞的遗弃,父母的放纵,让张雨然最终走上了堕落之路,每天晚上,都会在上疯玩,只要记得在父母早上醒来前回到家中就可以了。因为他的父母同样晚归,爸爸忙碌的应付于各房小老婆之间,妈妈忙碌于国粹与同丈夫的吵闹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女儿的变化。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女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起吃早点,他们就单纯的认为女儿很乖很懂事。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女儿早己变得不是以前的女儿了。一次与雨然逛街,发现雨然忽然大打着呵欠,接下来的表现让依晴目瞪口呆悲伤失落的依晴看到雨然在吸食白色粉末后变得神清气爽,在看到雨然吃了几颗彩色的小药丸后开心兴奋。依晴也不想那么痛苦了,于是跟雨然走了相同的路,短暂的欢娱来麻痹自己伤痛的心。每次她们都会选在楚飞的别墅,别的地方,她们不敢去,因为陆依晴太惹眼,而所有娱乐场所,都是霍惊风的地盘,打死她俩,她俩也不敢去那些地方。而别墅不同,楚飞平时很少去,所以那里是她们的天下。钥匙一直在张雨然的手里,雨然不想忘了楚飞,不想忘了他们曾经的一切,所以一直不肯还回。别墅里只有一个老佣人负责平时的看护与楚飞到来时的打点。那天晚上,依晴还是打着与霍惊风一起出去的借口离开了霍家,去了别墅,张雨然正在那里等她,两个人沉浸在吸食毒品的快乐中,迷幻中。偏巧那天楚飞就过来了,当他听说雨然与朋友在这里玩的时候,心想会不会是陆依晴,现在霍惊风正铺天盖地的找她呢。心烦却好奇的打开了卧室的门,看到了两个刚刚吸完毒的女孩,两个女孩都是一副兴奋异常并十分快乐的样子,但在看到他后,都紧张的慌乱无措。这种变化怎么逃得过楚飞的眼睛,他假装无意,实则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干什么坏事呢?”。结果这一句话吓得两个女孩脸色发白。楚飞马上知道确实有事,走上前去,看到依晴屁股底下露出的吸毒工具,把依晴从床上拉起,看到的东西让楚飞气的发抖。看着张雨然的眼睛里全是害怕,没了委屈,楚飞明白,雨然也己经吸上了。激动之下左右开攻给了张雨然几巴掌,吓得依晴站在那里大哭并想逃。楚飞本来在酒吧里寻欢,只是因为听说霍惊风又在找出走的依晴,心里嘲笔他的同时,自己也没了心思继续寻欢,原打算回家睡觉,偏巧那天去的酒吧若回楚家要经过别墅,有点醉意的楚飞想回别墅先休息一会。结果就让他看到了这一幕。看着依晴想夺门而逃,楚飞怎么会让她逃。一把把她甩进卧室,依晴心中想逃,所以马上反抗,她要离开这里,她知道楚飞一定会告诉霍惊风,她知道霍惊风会更加不喜欢她,会对她更加失望,她害怕。看到反抗的依晴,想着她的堕落,楚飞没了平时对她的好脾气,反手给了她一耳光,打的依晴眼冒金星,却止住了哭泣。于是楚飞让依晴站在客厅墙角罚站,审着张雨然,两个女孩如商量好了一样都保证是第一回。愤怒的楚飞狂暴的打着雨然,他接受不了张雨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快乐开朗健康向上的雨然没了,现在却换来一个如此病态的雨然。他知道自己毁了这女孩,真正的毁了她,他在怪自己,他的心中大骂自己的不是人,内疚着自己的禽兽之举,手里却一丝没有留情,鞭挞着张雨然,就如鞭挞在他自己的心上。然后霍惊风赶到,然后陆依睛的吸毒之路就此结束。霍惊风怎能不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对她的不负责任,对她的冷落,她怎么可能走上这条路?就算走上了,若在平时自己也会马上发现,并立即制止。也不会让等她染上毒瘾之后才发现。他找到了权威人士咨询着,他安排了专人偷偷看守着陆依晴。除每天上午他会去公司处理事情,其它时间都一步不离的陪伴着依晴。得知西药戒毒法会对依晴的身体造成其它伤害,会有数不清的副作用,马上安排中医治疗,并每天进行针灸戒毒法。一个月下来,依晴毒瘾基本控制,身体也养的不错,比以前胖了很多,小脸圆圆的,也红润了许多。这段日子里的朝夕相处,让依晴与霍惊风的感情回温如常,依晴又如以往一样依赖着他,信任着他。霍惊风比以前更加疼爱她,更加宠着她。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她会疯狂,她会自残,霍惊风会死死的抱着她,任她打任她踢,任她挠任她抓,经常带着她的指印上班,脸上经常被她挠出一条一条的划痕,面对公司里好奇的目光他也不躲不闪。小秘书不用再加班了,心情也就好了,看到他这样,会送创可贴给他,并好奇的打听着,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人家被猫挠了。可谁都明白,他的这只猫就是他老婆。背地里传出霍惊风惧内的消息,让霍惊风心里居然感觉到幸福!惧内有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随便说吧!看着胖呼呼的依晴,霍惊风心里总算有了点安心的感觉,现在,依晴的身体己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比以前还要健康。“再请一个月的假吧,反正你学的那个东西也没什么用,在家里再休养一个月。”霍惊风躺在床上,看着依晴正在那打着电脑游戏,终于又回到原来了,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份心境。这一个月来,霍惊风没有带依晴回霍宅,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依晴的堕落。不想让大家以后用有色的眼光看依晴,所以他又如依晴小时候一样,亲自带着她,看着她,管着她,哄着她,帮助她。“不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在家里呆着太没劲了,你每天上午不在家,我都特别没意思,再说,你也需要休息了,看这一阵子,我胖的像猪,你却瘦成这样,我都心疼了!”依晴放下游戏,趴到霍惊风的身上撒娇。她现在又可以随便撒娇了,真是件幸福的事。“真乖。那以后别让我担心了,离以前的朋友远点,不能再交往了,没课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霍惊风很担心,陆依晴现在只是初步的戒毒成功,并不代表她不会复吸,所以他不放心,很不放心。可现在自己又不想像以前一样控制她的自由,只好自己在暗中想些别的办法了。“嗯,我会听话,放心吧。”“等再过一个月,你身体全部恢复了,我们就要一个宝宝,好吗?”现在霍惊风己经不去想依晴的年纪适不适合生小孩了,只要能把她的心收回来,让她身上有了母亲的责任感,这样她才会消停下来,才会让霍惊风稍微放下心来。“嗯!”依晴更开心了,使劲往他怀里贴。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在霍老大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回到了霍宅。每天依晴上学或是放学霍惊风都会抽出时间亲自接送。在学校里外都安插了人手偷偷盯着依晴,手里拿着依晴的课表,不用依晴告诉他,他也会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他现在要占用陆依晴的所有时间,他不能让依晴再有机会复吸。陆依晴很乖,真的在专心着做一个好妻子,她不在胡闹,每天好好上课,每天乖乖回家。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依晴好像真的成功了,她现在一点想要吸毒的感觉都没有了,他现在心放下来一半。看着健康的依晴,他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些补救,并成功了。“老公~,谢谢你!”“我要谢你,肯给我机会。”“老公,我爱你!”“我也爱你!”“老公,我要宝宝!”“好,没问题!”“老公,我要温柔的!”“嗯,以后都是温柔的!”“老公,你真好!”“一会儿你会发现我更好!”霍惊风温柔的在依晴的体内撒播着种子,他要孩子,他需要这个孩子,他必需有一个孩子,他跟依晴的心上都有了刺,他们需要一个孩子让他们忘却。依晴的脸上重现了笑容,她是幸福的。家豪看出了她的幸福,努力的躲藏着,努力的不让自己打扰到她。坐在霍惊风的办公室,笑看着他。现在,家豪又开始感谢这个人了,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可以毁灭,也可以重生。霍惊风差一点就毁灭了依晴。现在他又成功的让依晴重生了。“看我看的这么暧昧干嘛?”霍惊风被家豪盯的混身肉麻。“没什么,觉得你是个人才啊!”“什么意思?”“依晴的天堂地狱都由你一手创造。”“别呕我了,我们俩现在都在努力的忘了那些事呢。”“忘了好,忘了好。”“嗯,该忘的东西一定得忘,别耽误自己也耽误了别人。”“你说的对,我也会忘却的。”“中午一起吃饭,我约了依晴了。”“不了,等我忘了的时候,再去见她吧,好好待她。”家豪看着霍惊风,手里拿着依晴最近的健康检查表。起身告辞,他只是不敢再去关心那个妹妹了,他不想害了她。但他还是关心她。“家豪,知道吗,我一度以为,依晴的笨蛋行为是天生的,遗传的。今天看来,是我错了,她笨蛋只是她自己的关系,是被我管傻了,跟陆家没有关系。”“去你的!我妹妹也不笨,只是她不跟你一般见识罢了。”家豪听着霍惊风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可乐,他们陆家谁也不笨,笨也不能说笨!!那叫实成!!送走家豪,霍惊风觉得日子真美好,没了前一阵子的困扰与痛心。现在他只要做一个好丈夫就可以了。依晴也是幸福的,她在这次的事件中,真的学乖了,她不想再做任何让霍惊风反感的事了,大事小情一一报备,得到同意后,不忘撒娇感谢,得不到同意的时候,也会微笑保证,不会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做任何事。两个人在难得的平静与恩爱下过了一段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光,心中那个刺,谁也不去提,谁也不去想。“老公,明天周六,我想去孤儿院看看去行吗?”“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不用,我约了同学。”“那我送你去,晚上你们回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真好!”“你真乖。”现在的霍惊风正学着如何尊重陆依晴,给她最大的自由,基本她的要求,他都会同意,都不会再反对,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也不会再横加干涉了。依晴与大学同学站在孤儿院的门口,与惊风挥手告别,她的幸福可以让每个人都闻得到。做了一上午的义工,依晴擦着汗水,很满足,现在心里再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安心做一个在学校让老师不头痛的好学生,在家中让霍惊风喜爱的好妻子。生活很安定,很安心。看着一个个小朋友安心的吃着午餐,梦想着自己的宝宝有天也会长这么大,会跟霍惊风一起坐在那里吃午餐,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正在依晴梦想幸福的时候,身边的一个小朋友忽然倦成一团,不住的大声喊痛。依晴与其它义工快走几步,满眼急切的抱起滚在地上的孩子,看他小脸飒白,冷汗直出,眼泪与汗水混在一起,痛苦的感觉让依晴感同身受。依晴把他抱在怀里,急的团团转,院长与老师马上去喊校医,校医帮孩子粗略的检查着,无奈校内的医疗条件实在不好,而那孩子己经呈现高烧现像并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吐出些白色的液体,吓得依晴不敢再抱他,却又舍不得放下他。慌乱下,有个同学说就急救车吧,这时大家才想到要去打120。急救车到来,依晴含着泪抱着孩子钻上车中,看着这个刚才还在跟自己大谈未来的孩子,依晴心慌着,她的未来,己经没有了,她己经心甘情愿的供献出自己的未来,她不要未来,只要现在,只要霍惊风现在给她幸福,她可以放弃自己所有的梦想。但她珍惜别人的梦想与未来,她不想让这个小生命再没有实现梦想的时候就这样离开。孩子被推入病房,医生正在帮他解除痛苦查看病情。依晴与一同来的院长及同学坐在急救室外面,急的团团乱转。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告之病情,并无大碍,急性肠炎罢了。大家顿松子一口气。依晴高兴之余,兴奋的抱住院长,她是真心高兴,因为她现在特别爱小孩,因为她也正在为做妈妈而准备着。孩子安排在医院接受着治疗,依晴心放松了下来。走出病房,她想霍惊风了。拿出电话拔了霍惊风的手机。“喂,老公,是我。你在哪呢?”“嗯?我在公司呢,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哦,那你忙吧。”依晴放下电话,想打车去公司,她想给霍惊风一个惊喜。伸手打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医院正往大门口走去,依情笑着去打招呼。“黄山月!”依晴很久没看到她了,以前一起做义工的。可惜她走的太急,所以没听到依晴的声音,依晴笑着跟了出去,好久没见到她了,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吧,怎么不去做义工了呢?几步跟了出去,看着黄山月上了一辆车。一辆陆依晴非常熟悉的车。依晴的心收紧了,那是她老公的车啊。躲在大门的柱子后面,想看清楚车号,会不会是相同的车。不用看了,因为车里的人己经走了出来,黄山月扑到那人的怀里,那人脸上一脸沉重,那种沉重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陆依晴的老公--霍惊风是也!一刹那天翻地覆,依晴的心再次跌入谷底,不见光亮.幸福啊,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离我而去?

残心

依晴躲在柱子后面,不知该何去何从,泪水再次蔓延,心再次撕裂。回到病房,看着那小男孩,依晴露出疲惫的笑。她现在心很空。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她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事了。这是第三次了,这是她亲眼看到的第三个人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面对多少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霍惊风的承诺,言犹在耳。霍惊风的疼爱,余温还在。霍惊风的誓言,字字刺心。霍惊风的谎言,让她恶心。失神的坐了一会,听不清同学在说什么,看到院长的嘴一闭一合,也听不见,男孩的脸上很平静,平静的睡着。依晴也想平静,可她平静不下来。漫无目的离开,如喝了鸡血一样,依晴满大街乱蹿,她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她知道她不能停,她想累死自己,她必需累死自己。她不想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她只是无助,她应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家?眼泪流啊流啊,依晴走啊走啊。真奇怪,人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少水,真的流不尽吗?依晴不想去擦掉这些眼泪,她想让自己记住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记住些什么。这场婚姻给了我什么啊?这场婚姻给我一个答案,爱情?呸!抵不过**!霍惊风给了我什么啊?霍惊风给了一个身份,一个足以把我禁固到死的身份。从小时的妹妹,到现在的妻子,这两个身份把我无形的禁固在他的身边,把我变成了最幸福的傻瓜,我而就要被这所谓的幸福压死了。陆依晴,你能给自己什么啊?你什么也不能,因为你从来没有自己,你从来只是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你从来不想要你自己。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却要求别人给你一个安心。你自己放弃了一切,却去要别人讨要天堂。你早就把自己扔进地狱了,因为你一直认为魔鬼可以保护你!你就是魔鬼养出来的一个傻瓜!我丢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四处寻找?哦,我丢了心,我丢了心!!依晴头晕脑涨的站在十字路口,让我死了吧,让我离开吧,让我从此以后不再烦恼,不再痛苦。让我给所有人一个解脱吧!看着车一辆辆串流不息,依晴想着,让哪辆车把自己撞死比较好呢?货车?不行,开货车的太辛苦了,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死之念,毁了那个司机及他的家,他的家应该很温暖吧,妻子每天都在盼他回家,他每天都会满身臭汗的回家拥抱自己的妻子。真幸福!轿车?不行,车子太小,怕一下撞不死。万一只是残了,她会更可怜,她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霍惊风的背叛,气的想跳起来,却无能为力。救护车?也不行,救护车里面都有需要救治的病人,不能因为她的寻死而耽搁了其它病人的救治。让什么车撞呢?依晴想啊想啊,为什么要想呢?“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依晴坐在地上哭喊,是的,她不想死她不甘心死,她凭什么要死,该死的不是她啊!那该死的人是谁?是霍惊风!没错,他才是真正该去死的人!依晴坐看着车来车往。脑袋没了思绪。慢慢躺了下去,周围一片惊呼,可她听不清,也睁不开眼睛。好累啊!被人送到医院,依晴己经醒了,不顾医生的劝阻,依晴执意出院。漫无目的的走着,慢慢走到了陆家。对啊,这才是她的家啊。到这里来找寻温暖吧。能有温暖吧!大门开着,依晴自己走了进去。她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那里很安全,那里很温暖,那里没有欺骗,没有伤害!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依晴忽然很羡慕它们,连花花草草都在努力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那我呢?我在绽放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绽放过,因为,我是一株从未见过阳光的温室之花。深吸一口气,强自装出一副很自然的表情,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悲哀,走上台梯,推门而入,门没有关,却听到哥哥的咆哮。“是的,我从未爱过你。”家豪己经没有任何理智,因为他刚刚被别人揭了最深的疤。“你太过份了,太过份了,你变态,你是变态的!”辛蕊也激动的大喊着。依晴看着两个人的争吵,心中在想,原来家豪也有坏脾气的时候啊。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看来,陆家也没有安宁可寻,去别处吧,不要打扰他们了吧,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再影响到他们啊。“是,我是变态。所以,分手吧,我不适合你。”家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他知道这一切不是辛蕊的问题,只是他的问题。“那你适合谁?适合你那个好妹妹?你那叫**,**你懂不懂?”辛蕊悲伤的看着陆家豪,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狠的伤着她。他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刚要转身离去的依晴,被定在那里。眼里的悲伤更盛,辛蕊在说什么啊?她在说什么啊?她怎么能这样侮辱人?她怎么能这样说家豪与自己。“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傻了辛蕊,也打醒了依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要随便侮辱依晴。我爱她,我就是爱她,但那只是我的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鹾。”家豪对眼前这个女人再无留恋,冷静而冷漠的看着她。“陆家豪,我恨你!”辛蕊捂着脸,流着泪跑了出来。依晴闪身躲到房子的拐角处,深吸着气,一口一口深吸着,她们窒息了,她快不能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跑到房后,蹲在地上,依晴泣不成声。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居然是家豪爱情的拌脚石,家豪居然承认他爱的是她。感觉着心脏听的吃力,感觉着天空看起来都是灰暗的。感觉着胸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家豪坐在客厅独自失神,自己以经很久没找过辛蕊了,因为心里暂时没有办法放下依晴,所以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耽搁任何人。刚才,他拿着依晴小时候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着,摸着她的小脸蛋,那个时候,她最爱缠着自己,晚上睡觉也爱跑到自己的床上,回忆着临走时,依晴的哭喊,依晴的跌倒再爬起,然后再跌倒再爬起,稚嫩的膝上全是血,却没有人帮她擦,天真的小脸上全是泪,也没有去哄她。回忆着在杀手训练营的生活,每天就是靠着这个妹妹活下去的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句哭喊都烙在了他的心上。辛蕊不请自来,让爱豪感觉到不自在,但出礼貌的招待着她,辛蕊客气几句后,直接问起家豪为什么不找她了,家豪落漠的对她说了三个字:分手吧!家豪不想耽误她,家豪不知道自己的心几时才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如果心里装着依晴娶了她,那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吗,那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吗?那不公平,对她太不公平。辛蕊没想到自己天天想念的家豪会对自己说出这几个字,她流着眼泪问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分手?家豪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辛蕊不是傻瓜,看着沙发上的影集打开着,上面是依晴的照片,一张一张,都是陆依晴的照片。想着那天依晴洗冷水澡昏倒后,家豪激动的样子,辛蕊敏感的查觉到家豪的不正常。两个人吵着,激动的辛蕊大声指责,家豪的爱情是天地不容的,家豪的爱情是人人唾弃的。这深深伤了家豪,他知道自己的爱情,可他无法接受别人如此这般血淋淋的揭开。看着家豪受伤的样子,辛蕊心痛着,乞求的问着家豪,可曾爱过她,只要家豪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不会再乎家豪心里装着别人,她依然会留在家豪身边,可是没想到,家豪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是的,我从未爱过你。”家豪认为,这是对彼此最好的解脱,他自己活在自己的爱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慢慢解脱出来,所以,他不能耽搁任何人,他知道,女人的青春少的可怜,他无法给辛蕊一个肯定的答复与期限,所以,他不会耽误她。依晴蹲在后院喘着粗气,终于这口气,总算喘了出来,她得逃,她要逃,她不能在陆家呆下去了,她无法面对哥哥,无法面对这样的哥哥,这让她心痛,让她内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从后院回到房前,看了一眼陆家老宅,这个家,她没脸再回,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不起故去的父母。绕着花丛,努力不让自己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终于逃出了陆宅。可是去哪里啊?哪里才是她的家啊?继续漫无边际的游荡着,她没有去处,世界这么大,没有她陆依晴的去处!!!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因为现在连她自己都无法容下自己了。她跟本就是一个害人精嘛,依晴心中滴血,现在,连自己唯一的哥哥,也被自己害了!身上的电话响了,依晴麻木的拿起电话,“依晴,今天怎么样?”霍惊风的声音响起。“很累。”依晴麻木的回答。“快结束了吗?我去接你吧。”霍惊风听着依晴的声音,的确很疲倦的感觉。“结束了,都结束了。你不用接我。”“依晴,你怎么了?谁惹了你了?”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惊风心跳的厉害。“没人惹我,我累了,所以自己先回来了。”依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心是空白的。“你现在在哪呢?”霍惊风的担忧涌了上来,他在担心依晴,刚刚戒了毒的依晴,不会又犯了毒瘾吧。“没在哪,你好烦!”依晴挂断电话,她不想见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电话又响了起来,依晴关机。她需要安静。走啊,走啊,天黑了下来,依晴没有累的感觉,因为心比身体要累的多。抬头看,好熟啊,原来走到了霍惊风位于市中心的公寓。上楼,坐在门口,因为没有钥匙。这里才是家吧,这里有她的童年,这里有她最快乐的日子,那个时候也会动不动就流泪,但那眼泪里没有伤心,只有那段时间的眼泪不伤心。这里才是家吧。可是,我进不去!这个家也不要我了。坐在地上哭着,痛苦的哭着。公寓管理员认识她,上前问她怎么了,依晴哭着说:我没有家了,我找不到家了,我进不去我的家,进不去我的家!半个小时后,依晴还在哭,泪水迷蒙中,看到一双男式皮鞋,往上看,依晴闭了眼,为什么连一点空间都不给我呢,为什么我怎么逃也逃不掉呢。霍惊风没有扶她,打开房门,盯着她。依晴站起来,看了看门里面的家,不,这也不是家,这里也会有伤害,有他的地方,都是伤害。转过身去,依晴向电梯跑去,霍惊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抓住依晴的胳膊,使劲往里一拽,依晴被甩进门里。关上房门,看着被跌坐在地上的依晴。“怎么了?”依晴坐在地上,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什么也不想问,不想知道。“说话。”霍惊风失了耐心,刚才又铺天盖地的找她,给孤儿院打了电话,知道她中午就回到市内了,知道孤儿院有一个小朋友住了院,也想到依晴可能看到了什么?黄山月吗?是的,今天她去了那家医院,而他也去了。可那又怎么样?有什么话,可以问啊,一声不响的四处乱走,这算什么?“说什么?”依晴心忽然平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她知道她什么也不用说,说了也没有用,己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敢保证以后能蹦出多少个吉娜,多少个黄山月。“你这是又是闹什么?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一声不响的走掉,打电话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嗯?”霍惊风看着依晴,如果依晴知道了,他会马上解释,如果依晴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自己坦白。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这种态度,抓到证据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请求原谅,抓不到证据,就死不承认,还一副很冤枉的样子。“我没什么不满,我在想你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依晴不看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客厅里摆的花瓶,很漂亮,当时霍老大送来的,上面的图案是百子千孙图,很漂亮,依晴小时候,经常站在花瓶那里数着上面的小孩究竟有多少,一直没数清楚过,那个时候霍惊风就一直笑话她。“什么话?”霍惊风心里没底,这好不容易刚刚经营好的感情,可别就这么轻易的毁了啊。“你说过,有些事情,女人就应该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晴还在盯着那个花瓶。霍惊风明白了,今天她看到了,一定看到了。所以,马上坦白。“正常来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谁都有好处。但你不用。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一个让你满意解释。”“没必要,既然对谁都有好处,我也不要解释。”依晴坐在地上麻木的回答。“依晴,你有必要知道。来,到我怀里来。”霍惊风在试探依晴的态度,如果依晴过来了,那他的希望就不大了,依晴己经麻木了。如果她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哭闹不休,那他就有很大的希望,那就是依晴的心还在,还没有麻木,还没有死心。依晴没动,还是坐在那数着花瓶上的小孩儿。试探失败,霍惊风上前一步去抱她,依晴马上推开。“依晴,别闹了,起来。”看她还是不动,眼睛专注的看着身边的花瓶,霍惊风弯腰,把她强抱起来。不管她的挣扎,把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把她搂在怀里.“依晴,黄山月跟我的确是那种关系,你没有猜错,但那是我们前两个月闹别扭时的事情,是她自己找上我的,那个时候我天天不敢回家,我怕你跟我作,跟我闹,我怕看到你哭,看到你的眼泪。所以天天泡在酒吧里。有一次喝的有点醉,她自己主动过来找我搭茬,跟我说的都是你,都是你的事,我那个时候,虽然不敢回家面对你,但我很想你,我终于碰到一个能跟我在一起谈论你的人,我急切的想听她说的每一句话,听着她说你做义工时的每一件事,你做的糗事,你做的好事,你做的所有一切的事。我每天变换不同的酒吧,她每天都会跟我不期而遇,最后,我背叛了你,跟她发生了关系,我知道这是她的蓄意而为。但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在跟你赌气,我在气你对我的冷淡,我在怀疑自己对你的感情,所以我出了轨,对不起。我跟她最后一次见面那天,看到她的笑,我厌恶之极,我意识到,我只应该对你的笑负责,我是你丈夫,那天我想清了对你的感情,所以再没有找过她。这几个月来,我天天围着你,天天跟在你身后,没有时间清理她,直到今天,总算倒出些时间,我想给自己一个了断,从今后断了跟她的联系,正巧她也打电话找我,她母亲住院了,但她没有能力帮她妈妈治疗,所以需要帮助,所以,你会在医院门口看到我和她在一起。我己经帮她解决了该解决的事,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了。依晴,就这么简单。我又犯了一个让你无法接受的错,对不起。”“没关系。”依晴麻木的听着,麻木的回答着。“别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再管你要机会了,但依晴,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你不用管我要机会。因为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所以我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我可以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晴,你怎么了?”霍惊风感觉到依晴今天的不寻常,不哭不闹不发疯。“没事啊。以后做这种事小心些,别老让我看到,看多了,我都替你累。”“不会有以后了。”“知道了。”“依晴?”“能放我出去一阵子吗?我在这有点闷。”“你想去哪?”“不知道。”“好,我明天安排一下公司的事,然后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不,我想自己出去。”“那不行。”“”“依晴,别跟我生气了,我知道我不对,更对不起你,但事情发生了,咱们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这么一直呕气啊,想办法解决一下吧,行吗?”“你不是都解决了吗?”“解决别人,我都有办法,可就是你,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整治我,还不轻松。我比她们还要乖。”“依晴,别这样,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放我出去。我想离开。”“然后呢?”“我想通了就回来。”“要是想不通呢?”“。。。。。。”“有用吗?这样有用吗?”“。。。。。。”“依晴,我的错我承认,我也诚心改过。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给你时间。但你不能离开。”“我要是非走不可呢?”“你刚认识我吗?你在我身边长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认为你成功的机率有多大?”“没多大。”“嗯,聪明。”“可我还有个办法,让任何人都拦不住我。”“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有个地方,你们谁也找不到我。”“是吗?”“那个地方不用坐飞机,不用坐火车,不用坐汽车。只要从这楼上跳下去,就可以到了。”依晴看着霍惊风,眼里带着笑意。“好办法。到了以后先别进去,在门口等一会儿,会有人去找你,我会拉着你哥,你妹妹一起去找你。”霍惊风看着她,眼里也有笑。“连死你也不让死的安宁吗?”“没错,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点头,你连死的资格也没有。”霍惊风被她气的口不择言了。“那算了,我不死了,我还是当你的人吧。”依晴看着他,眼底的麻木刺激着霍惊风。“依晴,给个机会吧。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不用,你随意。”依晴不相信他的鬼话。“你爱信不信吧。”霍惊风被依晴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弄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哄她了。翻身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想着办法。依晴站在地上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走?走不了。逃?百分百被捉回来。死?怕搭上亲人。还能怎么样,就这么凑和着过吧。再不管他那些乱事,再不去因为他的风流帐伤心。看依晴站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霍惊风头痛。坐起来,伸手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躺到床上。这种时候,不适合作爱,但霍惊风想,他有压力,需要释放。陆依晴也想,她需要一种刺激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让自己看一看心到底还有没有感觉。没有声音的**,没有语言的**,两个人都在努力的做着,他在寻求发泄,她在寻求方向。

虐心---斗心

霍惊风对依晴还是一如继往的温柔以对,他希望时间能淡了依晴心上的刺,每天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依晴身上。依晴上学,他上班,依晴放学,他去接,然后寸步不离的陪伴,他想用这种形为,告诉依晴,他知道错了,他在改正。依晴没作也没闹,只是默默的做着每一件事,上学,放学,吃饭,做爱。她没有出路,她在逼自己妥协,逼自己认命,逼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霍惊风现在心力交瘁,他每天都过得很紧张,上班的时候担心着学校里的依晴,等她放学后,虽然陪在她身边,却感觉不到她是活的,她现在如行尸走肉,她甚至连逃离的心都没有了。霍惊风看得出来,依晴---死心了。他在努力暖这颗心,努力拉回这颗心,他必须让她这颗心活过来。陆依晴走出学校门口,豪无意外的看到了她的好丈夫---霍惊风的身影,懒懒的倚在车旁边,抽着烟。颓废的样子很帅,很英俊,很酷,很潇洒,但看在依晴眼里只有很烂,很恶心。走至车前,自己打开车门,坐进车内。霍惊风刚刚还在想着怎么哄她,怎么把她的这个心结打开,见她自己坐进车里,马上上车,发动。“依晴,今天怎么样?学校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吗?”他在没话找话。“没有。”“累吗?回家休息还是出去散散心?”“累,随意。”依晴心里觉得自己没有家,到哪里都是一样,一个让她寄居的空壳罢了。“身体累还是心累?”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霍惊风有点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都累。”“依晴,什么事都有个期限,你现在这样,对咱们俩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陆依晴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睡觉。对他的话,她现在不想听,也听不下去,那张嘴里吐出的话---不可信。霍惊风看着拒绝一切的依晴,心再次沉底,又逼着自己再次升腾,她放弃了,他不能放弃。“快放暑假了吧?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你随意,我听话。”依晴闭着眼,没有任何表情。“想去哪玩?”“无所谓”“重温一下蜜月吧,怎么样?”“你说了算。”“陆依晴”“在。”霍惊风被她这样子气得笑出来了,心里苦,很苦。“对抗到底?”“不敢。”“行了,我怕了你了。”霍惊风不说话了,心里确实没底,她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还不如跟他胡作胡闹呢,那样子的她,她是哄中骗都能有点办法,这样子的她,霍惊风没有办法。回到霍宅,依晴直接回房,这些日子都是这样,回到家中,就坐在窗前的秋千上发呆,然后等人喊吃饭,然后,随他心思,爱干嘛干嘛,他要做爱,她就陪着。霍家上下能感觉到依晴的不对劲,太听话了,太平静了。霍惊风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太无能为力,现在的依晴死气沉沉,你给她什么样的刺激,她都不会有任何回应。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是同一个结果。“依晴,别这样下去了,我知道我不对,伤了你的心了,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下不为例。”霍惊风一脸真诚用劝的。“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郁闷中,无语“依晴,你忍心看我天天这么累吗?”霍惊风嬉皮笑脸用哄的“忍心。”气结中,无语。“依晴,我爱你。”霍惊风一脸郑重用甜言蜜语。“知道了”“我不能没有你。”“知道了。”“给我个机会吧。““。。。。。。。”依晴闭眼。无奈中,无语。“陆依晴,起立。”霍惊风气急败坏用训的。依晴站起来低头看地。“有完没完?”“早就完了。”“什么意思?”“没意思了。”“警告你,要是老这么消极对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再这打还是去书房打?”头痛中,无语。“依晴,看在我这么多年把你养大的份上,原谅我这回吧,你欠我的。”霍惊风恬不知耻用逼的“我不欠,我还了。”“什么时候还的?我没收到!”“我用我自己还了你。”心痛中,无语。“依晴,别这么对我了,我心疼。”霍惊风一脸疲惫用求的。“我没心”绝望中,无语。“陆依晴,你若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你就这样吧,我没办法了。”“嗯。”“你的心,什么时候肯回来,我欢迎,你的人,一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能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你自己。”“嗯。”“真要这么下去吗?那件事有那么重要吗?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就得了呗,面子面子给你了,里子里子没差着你,你什么时那么要脸了?”“我没心,更没脸。”“好,那你就这么着吧,我看你能拗到什么时候!”“知道了”霍惊风摔门出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霍惊风的心一点一点的被撕着,他看到了黑暗,努力的想去撒开它,想撕出一丝光亮,但他不明白,那只是徒劳,人的心中如果没太阳,那就是永远沉睡的黑夜。春去秋来,霍惊风己经被陆依晴磨平了,没了脾气,没了火气,也没了热情。依晴照常过着她的日子,上学,放学,吃饭,发呆,做爱。霍惊风在期待一个孩子,他觉得如果现在依晴肚子里能有一个孩子,那会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唯一的希望,可天不从人愿,依晴的肚子一直唯美的平坦,很漂亮,霍惊风却无心欣赏,他现在想要一个大了肚子的陆依晴。每天拼命耕耘,却老是不见收获。他叫来医生帮依晴检察,他怕上次的流产会不会引起不育,那样,他跟依晴之间唯一的希望,都会变得十分渺茫。依晴很健康,他还是怀疑自己,鼓足勇气去检查,他也很健康。当他在依晴的书包中翻出避孕药丸的时候,心里憋得想把心拿出来,打一个孔。看来,陆依晴是真的死心了,她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偷偷把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她怀孕了,他欣喜若狂,他知道机会来了,只要有了孩子,他们就有了一切,有了很多新的开始,有了很多新的机会。她偷偷跑去打胎,她不要他的孩子,她不要这个世界上再多出一个生命让她被他无情的牵制。他随后就到,把她强行抱了出来,满脸哀求。她忽然感到很快乐,看他哀伤,让她快乐!她开始疯狂的作贱着自己,她会当着他的面学着抽烟,被他夺了过去,摔在地上,然后无奈的看着她,看到他的无奈与愤怒,这让她感觉到痛快!她开始偷他的酒喝,他把所有的酒全部打碎,疲惫不堪的求她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这让她更加快慰,麻木的心居然有了一点感觉,一种变态的幸福。她开始半夜起来大放音乐,并疯狂的舞动着自己正在孕育生命的身体,他叹息着把她抱在怀里,她看到了他的无助。很满足,很满足!她更加疯狂的散金收罗毒品,他心凉得如冰。依晴变了,她的心残了,不健全了,她现在疯狂的想看别人的痛苦,就如当初她的痛苦一样。他无力的看着她,满眼乞求。“依晴,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离开,离开你。”“除了这个,都可以。”“那就是报复,报复你!”低叹中,无语。她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情,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她在努力为自己麻木的心寻求残缺的快感。并成功的看到她逼得他如困兽。坐在会议室开着会,听着下属一个一个念着手中的报告,让霍惊风很烦。非常烦,这种会议天天要开,只为这群酒囊饭袋的无能力无创意,所以他要天天忍受他们的无能他们的形式化。正在批评着一个下属的决断有多么愚不可及,小秘书拿着电话跑进会议室,依然忘了敲门。霍惊风己习惯这个小废物,接过她手中的电话,三十秒后,放下电话,冷静的宣布:散会。眼底的恨意十足,陆依晴,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这就是你新想出来的逃离方法吗?飞车前往警局。看着站在旁边的依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霍先生,您来得正好,霍太”“她怎么了?”霍惊风打断警官的话,直入主题。“我们在您太太身上搜到些海络因。重量己经达到贩毒的标准,所以。。。。”“不可能!我太太从不碰那玩意儿。”心里没底,但得死撑!“我们亲手找到的。而霍太太也承认了。”“你们怎么找到的?”“我们在她身上。。。”霍惊风起身对着警察就是一拳。“她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凭什么搜她?”霍惊风在为自己拖时间,他的脑袋在拼命的想办法。警察被不可理喻的霍惊风惊呆了,在警局公开殴打警察,这不是小罪。“我太太不会做这种事,你们肯定有误会。霍家从不碰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她做为我太太,也不可能有任何经济方面的困扰,所以没有贩毒的必要。其它原因,你给我一个。你说出去谁信?谁听?”“霍先生,你这么做我很为难。”“你们也让我感觉很为难!”“人脏并获,而且当事人也己经承认”“人脏并获?我怎么没看到?当事人承认?陆依晴,过来!”霍惊风没办法,只能胡搅蛮缠了,气急败坏的喊着罪魁祸首。“你做了吗?”霍惊风语气里全是恳求。“做了,就是我干的。”陆依晴看着他,脸上有种胜利微笑。“你们局长呢?我有事要求见。”霍惊风被依晴这一句话,堵得没办法。“局长出门开会了。”霍惊风狠瞪一眼陆依晴,好,你做的够绝,你以为这就能离开我了?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不但你能治得了你,谁我都治得了。“我是谁?我有多大能耐,你们应该知道吧?”“霍先生,请冷静”“我很冷静,只有一个要求,我想单独问问我太太,通融一下吧。”“对不起,这不合规定”“你们研究一下,我脑子有点乱,还真需要冷静一下,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冲动下会闯出什么祸来。”“。。。。。。好的,但不能出警局,那边的审讯事没人,空着呢”“好的,陆依晴,过来”霍惊风现在被气的牙痒痒,强扯过磨磨噌噌的陆依晴进了审讯室。关上门,冷眼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报复?”“我有罪,我认罪。”“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搞出来的事吗?你以为你进去了,就真能离开我?我一样能把你弄出来!”“我知道”依晴一脸无所谓,她相信他能把自己弄出来,就如展纤纤一样,而且会比展纤纤强很多,他还会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各种场合,但他会费劲心计,她就是想看他费尽心机的样子,她就是看不得他好了。她在恨,原来心还没有死,还有恨!“行,陆依晴,今儿我让你见识见识你老公是什么人!”霍惊风看着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陆依晴,跟我斗,你还是太嫩。锁上房门,环视四周,脱下西装,走到依晴面前,扒下她身上的外套,不理会她惊慌的样子,拿一把椅子,放定,站上去,西装罩在房顶左角的监视器上,同样把依晴的外套罩在另一侧的摄像头上。跳下来,给陆依晴一个超戏谑的笑容。抬手一耳光狠狠打在依晴的脸上,顿时依晴半面脸发麻,险些摔倒,被他抱入怀中,他怕她摔着,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希望。依晴诧异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这么快就玩不下去了吗?开始本性大露了吗?把依晴抱到桌上,拿起她的胳膊,温柔的看着她,别一只手双指并拢,抽向她的胳膊,很痛,依晴抽气,但就是不哭,从今以后,不会再向他示弱了。霍惊风很高兴看到她这样,他利用了她这次的好胜心,双指发力,一下一下抽到她的胳膊上,看到胳膊满是淤痕,又抬起她的大腿,想想,做罢,他不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吐了一口气,看着依晴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霍惊风给了依晴一个残忍的笑并宣布:“你失败了,陆依晴!”拿下两人的外套。霍惊风走了出去。律师己经赶到,霍惊风低语两声,自己扬长而去!

第130章

霍惊风没有走,在警局门外等依晴,坐在车里,一脸坏笑,心里半苦半甜。苦的是陆依晴现在如此敌对他,甜的是,他看到了陆依晴的不甘,不甘的表现就是有恨,要报复。搞这么多事出来为什么?报复?报复谁?为什么要报复?只有一个原因,她还有心,心还没死,只不过这颗心里的恨多了些。半个小时后,看到一脸气鼓的依晴与律师走了出来。霍惊风收起脸上的坏笑,他不能让依晴看出来,他在笑话她,这样她会更敏感,更加反叛,他己经决定,陪她玩儿下去,就当哄着她乐呵了。“饿了吧,我带你出去吃饭。”霍惊风打开车门,下车,迎接他的娇妻,气得如青娃一样的娇妻。帮她打开副座的车门,体贴的帮她系好安全带。看她这样,他心中更加觉得她可爱,还是那么可爱啊,还是那么傻,傻的可爱,也可恨,如果聪明些,他们不会走到这步上。“想吃什么?”霍惊风发动车子,余光扫向依晴。“亏!”她刚刚吃了个大亏。“还没吃够啊?”霍惊风强忍笑意看着她,还行,比前一阵子强了,好歹有点反应了。依晴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回忆刚才的情景,没错,她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俩就不是一个等级。霍惊风出来后,依晴一脸诧异,强忍疼痛,胳膊好疼啊,脸蛋也麻麻的,以前没少挨过他的巴掌,但加在一起也没这个疼过。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了。穿上外套,走出审讯室,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与各路警官都在看自己,警官的脸上个个如吃了苍蝇。“你好,霍太太,我是霍氏集团下的法律顾问。”“哦。”“请您把外套脱下来。”“为什么?”“霍先生说您遭到了非常严重的刑讯逼供,请您相信法律,相信我,我会帮您申张正义的。还您一个公道。”“啊?我没有!那不是他们弄的。““霍太,您现在什么都不用说,您的权利交给我就可以了,霍先生说您急需接受心理治疗,您在心理了承受了比身体上更大的迫害。”“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迫害我的就是他啊!”依晴愤怒了,原来是这样!霍惊风,你又要指鹿为马,指黑为白了吗?“霍太太,看来您的确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依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给他穷耗下去,转身看向众警察,她跟他们有缘,以前曾经打过交道嘛,虽然那个时候依晴讨厌他们,但现在不.现在她非常想让他们把自己送进去,她知道霍惊风不会坐视不管,她就是想看霍惊风着急愤怒,手足无措的样子,爽!“警官,我证明你们没有打过我,你们一直很按程序走,没有对我做过什么逼供的手段,我脸上的伤刚才还没有,跟霍惊风进去后马上就有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是他打的,不关你们的事,我有罪,抓我吧。”依晴堵着心,明知说了也没有用,但她依然想说出来,凭什么他就能指黑为白,凭什么他就能只手遮天,凭什么我就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警察以一种白痴加低能的眼神看着依晴,律师一脸自信的样子。接着走进来的三个人。依晴不在叫嚣了,她认输了。两个人帮她照着身上和脸上的伤痕,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与律师先生交谈着,依晴侧耳听他们的对话。“霍先生对此次事件,表示十分不满并万分气愤,他坚决要求对这次殴打事件追究到底。”“现在并不能证明霍太太的身上的伤是警方所为,霍太太自己也承认了,警方并没有逼供,而她身上的伤是霍先生所为。”“哼,这就是霍先生坚持要告你们到底的原因,霍太太现在精神上因为此次事件变得极其涣散,你认为一个哪个人能在真正贩毒后,明知道是死罪还能勇于承认?你认为霍太太现在指认霍先生毒打她的事情有人相信吗?你认为霍先生会在霍太太有孕在身的时候对她大打出手吗?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信,现在我们在来从法律的角度来分析一下,首先,你们在没搜查令的情况下”律师慷慨激昂,大谈阔论。其实霍惊风只对他说了两句话:我打了她,她身上有伤;她怀孕了,帮我看着她点儿。这种戏码他们经常上演。这是一种无赖的方法,但这种方法很见效。在司法机关,这也是一种很无奈的现像,没有证据,根本说不清,事情搞大了,舆论他们也受不了,最后只能是又方各退一步。依晴连名字都不用签一个,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出了警局,感觉到流氓律师的嘲笑眼光,依晴也自己强烈鄙视了自己一把,没能耐闹,就做个消停一些的心死之人好了,干嘛还老给人家添菜,让人家开心呢。出来后看到霍惊风正在门口等她,心中更是气愤,是的,我失败了,失败了能怎么样?反正我这二十来年,就没成功过。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就是成功的啊。一路上无论霍惊风怎么逗她开口,她就是不开口,又恢复以前的陌不关心。领她来到一家中式药膳坊,点了些养身补气的,并特别叫了一个对养胎十分有帮助的炖锅,温柔的看着她,他现在必须温柔,他知道对待孕妇要和蔼,哪怕自己心中也全是气,但必需和蔼。“来,依晴,多喝点汤,有营养。”“”不理他,但接过他送过来的汤碗,有点饿了。“下午有课吗?没课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霍惊风看过书,知道孕妇需要常呼吸新鲜空气,并保持愉快的心情,现在他无法给她愉快的心情,但可以为她做些别的。“”大口的吃着眼前的肥肉,怀孕后的依晴,口味全变了,以前只爱吃清淡的,现在爱吃油腻的。她的这种吃法让霍惊风看着直反胃,但心里也乐,不管怎么说,她还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跟我闹绝食,知足吧。“依晴,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霍惊风见她不理自己,又开始没话找话了。“你别说,你胖呼呼的样子,比以前都漂亮。”“你皮肤怎么那么白啊?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一阵子就是小黑丫头一个啊,现在怎么都晒不黑?脸上抹的是什么牌子的防晒油啊,明儿我也借我用用,省得人家都说我天天黑着一张脸。”霍惊风只是想哄她跟自己说说话,别一天到晚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他不想依晴得什么孕期综合症,得让她心情开郎些。“你不是脸黑,是心黑。”陆依晴听着他没话找话开始心烦,说着说着又觉得他挺傻的。穷人,都有仇富心态。笨人,都有仇精心态,看不得别人比自己精明,但碰到比自己笨的还是比较喜欢跟那人玩儿的。“哦,那你帮我抹在心上吧,我的心里也只有你能帮我抹,因为,只有你能进去。”霍惊风见她肯跟自己说话,马上甜言蜜语攻克。“切。”依晴把那个盛着炖品的小沙锅转到眼前,开始挑里面的东西吃,菜类一律不动,肉类全收碗内。可能是以前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吧,怎么现在就这么想吃呢?“还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你的肉。”“那得你自己做了。”霍惊风心里有点底了,只要她肯跟自己斗嘴,就可以慢慢引导着她,慢慢哄骗着她,让她心情好些,放下以前的事。依晴不理他,还是大吃二喝。终于感觉吃的饱了,伸了个懒腰,想睡觉了。“困了?”依晴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没看到我伸懒腰吗?没看到我打呵欠吗?霍惊风一点也不生气,现在只要依晴肯跟他交流,打他一顿他也不生气。看着依晴坐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犯困,霍惊风心里有一种有妻有子万事足的心态,只可惜这个妻被自己这一阵子的风流乱帐给气着了。唉,悔啊!抱着依晴,送到二楼,他还有事,还得回公司看看。陆依晴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天色己黑,看着豪华的房间,空空的床,静寂的让她的悲凉。对霍惊风的恨己经减少了一些,这些天来,他对自己比以前还要好,还要关心,还要体贴。可是心里老是有根刺,没法原谅,以为心死了,可是时间一长,慢慢又有复苏的心态。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的伤害是在什么时候,这种不定期的伤害让依晴害怕。她怕有天这伤害成为习惯,她怕有天,伤害后再没有体贴与哄骗。所以,她不要这一切,不要自己的心慢慢复苏,不要自己心里老是吊着,老是要警惕下一轮的心碎。可是孩子呢?这个孩子该要吗?能要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自己可以潇洒的再次离家出走,可是有了孩子,能舍得下吗?还是为了这个孩子,守在他身边,期望他从此变好,期望他不再伤害?可能吗?不要这个孩子了吧,不要了。在没有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一辈子的伤害之前,不能要这个孩子。不要这个孩子后,他会怎么样?会生气吧?会疯狂吗?哈,太好了!我就是要你生气,要你疯狂,要你尝尝你加注与我身上的痛苦!可是我也会痛啊,我也舍不得这小宝宝啊,我们都失去一个小宝宝了,这个也要失去吗?他能为了我,为了我的孩子从此真的改变吗?能吗?应该不能,与其期望别人为自己改变,不如直接改变自己来的容易。可我能忍受吗?不,我不能,不想,也不愿意再承受这些了,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依晴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她对于腹中的孩子有爱,有期待,但也同样害怕他(她)成为她的牵拌。霍惊风开门上来喊依晴用晚餐,孕妇果然能睡,一睡睡了五个多小时。霍惊风从公司回来后,就每半个小时上来看看她,这次上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发呆,知道她又在想那些烦心事,比前一阵子强多了,现在还知道想想,前一阵子不是逃避吗,不是连想连问都没力气吗,唉,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能改变许多,能宽恕许多。依晴过着猪一般的孕妇生活,却也禁固在自我矛盾的精神世界里。学校己经好久不去了,不是霍惊风拦着不让去,是依晴自己不好意思去了。肚子并没有显怀,可是每天课间总是有人跟在自己身后,随手准备着各种美食任她吃喝。引来太多异样的眼光,依晴怒瞪霍惊风,霍惊风一脸无辜,让她找霍老大说理去。她不敢,只好自己滚回家中自修了.哲学这种东西,有人教,还一团乱呢,自修的情况下,只能把自己越修越乱,越修越神经质。看了几天,依晴放弃了。她的矛盾还没有解决。离开?还是留下?离开的好处,可以忘取这里的一切,从此开始新的生活。离开的坏处:百分百被抓回来。以前还有人能帮忙,现在找谁?张杰走了,楚风走了,楚飞她不敢去求了,家豪她现在更惧。没人能帮自己。留下的好处:可以不用去费神想要不要打掉这个BABY。可以看着他(她)一天一天的在自己肚子里长大,想像着自己大肚子的模样,依晴很兴奋。每周霍惊风会带她定时去做检查,霍惊风的体贴再次让依晴的心里回了些温度.上次的事情,霍惊风从出了警局就再也没提一句。每天张罗着依晴的孕妇特餐,每天在网上查看如何养胎,如何让孕妇开心的办法。孕期指南这本书更是从不离手,就算开会的过程中,碰到无聊的磨叽的下属大念报告的情况下,他也会翻翻。这周六,霍惊风更加发扬了好丈夫的本色,待依晴起床后,一般都是中午了,张罗着给她盛了碗新炖的养胎粥加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补品,让依晴只挑爱吃的吃就可以,不爱吃的不必动,一不强求,二不逼迫。平时依晴若胃口不好,他会大张旗鼓的叫来全市每家餐厅的特色菜,直到依晴自己找到爱吃的,想吃的为止。再没有了责备与训斥。依晴稀哩糊涂的吃了一大堆,又趴在洗浴室稀里糊涂的吐了一大堆,霍惊风心疼的在后面帮她轻拍着,吐完后,马上送上温水。依晴的孕妇生活还是不错的。总算经历完这几天每天必备的过程---吃完必吐。霍惊风拉着她去外面散心,她嘴上脸上还是一副不理不睬样,冷脸示人,是她现在的本色,在霍家,现在谁也不敢惹她,她是老大,比霍老大都老大!坐在车上,听着霍惊风的甜言蜜语,最近他特别爱说甜言蜜语。依晴表面上不听,脸上不变色,其实心里都接收进去了,就算明知道只是甜言蜜语,可还是喜欢听,还是想去相信。车子停在一家婴童店门口,惊风拉着满脸好奇之色的依晴进去,看着里面的小衣服小裤子,还有各种婴儿用具,依晴是兴奋与幸福的.以前,她帮米琪的宝宝买过衣服,但那个时候,只是出于对宝宝的喜爱与同情,现在不同,现在是帮自己的宝宝购置啊,依晴微笑着摸摸这,摸摸那.霍惊风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什么都好奇又新奇。他可真的是第一次来,只不过是因为看了那本书,书上说,应该在生产之前为宝宝准备某些东西.想到自己与依晴一起挑选给他们俩的孩子的衣物,霍惊风打心眼里乐,看着依晴一样一样专注的挑着,霍惊风心里又塌实了许多.前一阵子,老怕依晴不想要这孩子,偷偷趁自己不备,做出些什么混事,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可以放下来了。她还是喜欢小孩子的。还是有爱心的。一下午的采买,让依晴心中大爽,女人在花钱的时候,总是快乐的嘛。霍惊风提着大包小包,也一样爽,他能感觉到依晴的快乐,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但眼里的兴奋是藏不住的,这让霍惊风高兴,安心,他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他看到了他们的希望.他现在己经想好了孩子的小名,就叫希望。大名嘛:霍爱晴?这个名字很难听,但能让依晴高兴,但起名这事,好像不是他说的算的,霍老大现在天天查字典呢。满脑子的甜蜜,让霍惊风的甜言蜜语说的更溜,说的更欢。让依晴的心慢慢回温了许多。带着依晴去医院做了孕期检查,一切正常,看着彩超单上显现出来的小宝宝的样子,两个人一起兴奋着.依晴好久没主动投进霍惊风的怀里了,今天主动了一回,激动的抱着霍惊风脖子,眼里有泪,兴奋的泪。霍惊风激动着依晴的变化,没想到这么一核桃大小的小肉团,就让她激动成这样。其实跟本看不出宝宝的样子,就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肉球而己嘛。兴奋难平的依晴,拿着单子左看右看,想像着这个肉团在自己体内吃什么?喝什么?对,今天一定要多多的吃,多多的喝。想着这个小肉团,会越找越有个人样,会慢慢看出胳膊腿,还有鼻子,眼睛,太幸福了!!依晴真的很高兴,前一阵子还在想要不要这个孩子的心态,全没了,她要,她非要不可,太可爱了,太神奇了,太让人兴奋了,那个宝宝体内流着霍惊风和她的血,那个孩子是她体内的肉一点点养出来的一团肉。太幸福了!“哥,你说宝宝会像你还是像我?”“像你像我都是极品”霍惊风刚才心脏停了一下,脑子空白了一下,天啊,多久没这感觉了,她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虽然叫的是哥,不是老公,但也无所谓,这是一大进步啊,看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都有用。回去再看看,看还有什么能哄孕妇乐呵的事没有。“嗯,男孩像你,女孩像我好不好。”“好,男孩像你,女孩像我也一样,都好看,咱俩都是极品美男加美女。”“嘻嘻,不要脸!”“去海边转转,那里空气好,对宝宝好,对你也好。”“嗯!”“依晴,我爱你!”“”陆依晴笑意还在脸上,可是泪水冲了出来。又停不下来了。她在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害,这些日子,她以为她的心死了,可是她发现,没有,还活着。它还会气愤,还会兴奋,还会因为宝宝而感到幸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霍惊风一边看车,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依晴的手。陆依晴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却。惊风明白,依晴的心复活了,有救了,他们真的有救了。再加一把劲吧。来到海边,吹着海风,霍惊风体贴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依晴身上,帮她轻拭了脸上泪,然后搂着依晴,看着海。依晴哭的更加汹涌,泪水不停的掉落,这感觉两人都太久没有体会过了。依晴想起了那段日子,连哭都没人理会自己,那段日子,霍惊风总是冷冷的看着自己流泪,她不喜欢那感觉。犹记得四岁那年,她伤心的哭过,周围陌生的,不陌生的阿姨叔叔们,没有人理会自己,任自己的眼泪狂流,哭得嘶哑的嗓子,唤不回远去的哥哥.然后是冷漠,是怜悯.就是没有人肯抱起自己为自己轻拭腮边泪。同年,她来到了霍家,她哭她闹,但来到霍家的第一天,就有一个人肯为自己擦拭伤心的泪,那个人抱着自己,轻拍自己的背,用他的大手轻轻为自己擦眼泪。依晴心里不恨了,想到当初霍惊风曾经给自己的温暖,给自己的保护,给自己的依赖,给自己的安心,她选择了改变自己,她要做一个认命的好妻子,她要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只为那个曾为她擦去泪水的人,只为那个第一个为她擦泪水的陌生人。“你会一辈子帮我擦眼泪吗?”依晴靠在他的身上,看着海,迷茫的双眼迷茫的心,再次放弃了自我。”我不会再让你流眼泪了。”霍惊风板着她的双肩,脸色郑重而严肃,他明白,这是依晴给了他机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却又太过容易,所以他会珍惜,一定会珍惜。“老公,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你,不管你如何对我,它里面总是你,爱你,恨你,骂你,怪你,怨你,想你都是你。我以为它己经死掉了,可死掉了的心也在想报复你,看!怎么样它都是你的,珍惜它吧,好吗?”“依晴,对不起.谢谢您肯给我机会.我悔,真的后悔,我的一时迷茫让我们两个人都疼了这么久,都等了这么久,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我真的悔。我一直向你不停的要机会,自己却一直不停的背叛你,还说一些什么身体上的背叛不叫背叛的混话,以为只要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别的都不重要,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太自私,如果你在身体上三番两次的背叛了我以后,还对我大谈这些谬论,我一定比你还气愤,比你还绝望,依晴,谢谢,还肯给我机会。我爱你。”霍惊风说的诚挚,眼睛红了,他在感激,感激着依晴的大度,感激着那本书,感激着老天爷对他的厚爱,感激着自己又拥有了依晴并多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依晴在他怀里重新感受着温暖,不管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不管以后他还会不会背叛自己,都无所谓了。摸着小腹,里面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小肉球,自己的幸福从来不曾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但她想让他(她)幸福。有了生命才有机会感受幸福啊,她要给他(她)一个生存的权利,然后把自己的失败告诉他(她),让他(她)不要像自己一样这么笨,这么傻,这么认命的活着。她也要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没了心,她活不下去,没了心,就等于没了霍惊风,因为那里面全是他。她己经认命了,己经决定做一个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了,一个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女人,一个生死荣辱全由人的女人。光明啊,希望这次,不要再抛弃我!希望以后,我不再惧怕黑暗!让依晴幸福一会吧,她就要离去了,我不舍得

葬心(上)

孕妇依晴的幸福生活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霍惊风平时脾气虽然不见得有多好,但在依晴怀孕的日子里,是超正常发挥的。孕妇的坏脾气,陆依晴一样也没少。她忽然高兴,忽然悲伤,忽然兴奋,忽然失落。她会无理取闹,她会蛮不讲理,她会疑神疑鬼,她会莫名流泪。他都有会一一包容,耐心哄劝,他会抽出一切时间陪在她身边,不让她寂寞,不让她消极,不让她觉得没人疼没人爱,不让她觉得自己变胖了变丑了,不让她再去惧怕未来的日子。告诉她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不会有意外,孩子一定是个健康可爱的漂亮宝宝,就算不漂亮,他也会一肩扛下,告诉所有人,是他霍惊风的基因不好,不干漂亮的陆依晴什么事。依晴总会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开开心心,破涕为笑。依晴的性格越来越奇怪了,老担心自己胖了,丑了,老怕霍惊风在外面又惹出些什么事非来,天天又如怨妇一样猜疑,指责,把一些沉年旧事全搬了出来,把她知道的几个女人挨个损了个遍。霍惊风此时总是自责以前的过失,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对这样的依晴,不再厌烦,而是耐心开解,跟她慢慢讲道理,反复的跟她保证着,并反复的在她面前重新认识一遍自己的错误,把自己说成了罪恶之源,把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直到陆依晴展颜为止。他明白,这不是依晴小心眼,也不是什么心理问题,更不什么病理问题,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孕妇而己。孕妇总是有段敏感多疑的时期,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每天对着她笑,对着她讨好,哄着她玩儿,哄着她乐,天天带她也去散心散步,除了上班的时间,无时无刻不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安心,让她感受着他的爱,他的包容。依晴发完脾气后,都会感受到幸福,她能感受到霍惊风的包容与爱意。她知道霍惊风是个什么性格脾气的人,能为她做到现在这样,是依晴做梦也没想到的,她没想到霍惊风那样的人会低三下四的讨好她,为她做着一切,她是感激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公,对不起,今天又跟你乱发脾气了。”依晴躺在床上枕着惊风的胳膊自责着,她知道,自己又无理取闹了,又把他逼得没有空隙了,可他还是微笑着哄自己,讲笑话逗自己,低声下气求自己,虽然他什么也没做错。“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不跟我发脾气跟谁发啊,我是你老公嘛,老公是什么?就是劳工,所以别跟我客气,使劲折磨我,为你小时候报报仇。”惊风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脾气上来的时候不会控制,脾气过去以后,开始自责。“我小时候可爱吗?”依晴怀念童年,也拒绝童年。童年对她来说有不能承受的悲伤,也有丝丝入扣的关爱。“可爱,特别可爱,要不然,我能打小就惦记着你嘛,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长大一定是个又漂亮又温柔又可爱的超完美好妻子。”“那我小时候,你怎么老打我?”“我坏呗,现在好了,你把你肚子里那个小的给我生出来,你们俩加一起,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嗯!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们俩一起打你!”“我不敢了,你就是一个祖宗了,再加上一个小祖宗,我天天哄着你们,供着你们,爱你一辈子,疼他(她)一辈子。”“老公,跟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行吗?我都记不得了,小孩子好带吗?”“好带,也不好带。听话的时候,特别可爱,让人想把你放在心窝里疼你宠你。不听话的时候,特别可恨,倔劲上来的时候,能气死我。”“嘿嘿,你不是还活着呢嘛!”依晴窝到他怀里撒娇。“那还不是为了你,小时候就看出你是一小泼妇,我不娶你,你嫁谁去?”“这人,刚才还说我好呢,现在又说我泼妇,虚伪!”“要说虚伪这事,谁也不如你啊。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本来爸是要送我去外国念书的,想让我去外面见识见识,增长点阅利。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天天嗔着我管你,不让你吃糖,不让你晚睡,不让你乱玩水儿,不让你挑食,听说我要出国了,把你乐得跟过年似的。天天撵我,每天早上都跑我屋里,爬到我床上问我:‘你什么时候滚蛋啊!’。把我气的那个时候特想揍你,不过你小时候,比现在精,跑的快!等我上飞机那一刻,你就不赶我走了,反倒不让我走了,抱着我的大腿死活不放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谁哄也哄不好,谁劝也劝不住。我看着你身边没一个真哄你的,没一个真疼你的,我心就软了,你才多大啊,我走以后,连个肯真心待你的可能都找不到了。”霍惊风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的小依晴,特别招人怜爱。让他想起来就没法不疼惜,没法不宠爱。“哥~~”依晴红着眼,又往他怀里使劲钻去。“看着你哭,我心就软了,把你抱起来,你就死死抱着我的脖子,谁拽也拽不开。爸就上来拉你,把你强抱走,你哭得更响,嘴里喊着:哥哥,别丢下我,哥哥,别丢下我。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爸看你这样,看我走的心有不舍,当时就捂着你的嘴,不让你喊,还照着你小屁股打了好几下。我回头看着你又委屈又害怕的样子,当时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要了,什么未来,什么学识,我都不要了。我冲回来,从爸怀里把你抢回来,然后告诉他,我哪也不去了,就在本地读书,一边读一边跟他学,不让他失望。只为了能把你带在身边,能保护你,能让你身边有个真心疼着你的人。不过那次,爸一个多月没理我。也没理你,带你回老宅,他看咱俩就好像是看两个怪物一样。把他气够呛。”霍惊风回忆着往事,其实那次霍老大第一次打了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打了他一耳光,恨他不争气,不上进。“别说了,别说了,我心里可不好受了。”“好,不说了。”“哥,你拍拍我吧,我困了。”“好。”霍惊风轻拍着她,看她现在如小孩儿一样撒娇,心里很安宁。这样的依晴,让他心安,只要她肯依赖他,他就心安。依晴每天都会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有专人过来帮她做胎教,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有的时候半夜三两点,也会喊饿,就会踢醒身边的霍惊风,要求吃这吃那,不管她要什么,半个小时后,霍惊风总会帮她解决,不过很多时候,东西送过来了,她又不想吃了,不是胡闹,是确实不想吃了,霍惊风总会把她搂在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子说她是个“小磨人精”。依晴肚子己经开始显怀了,周日兴奋的要拉着霍惊风去做一个彩超,要看看宝宝现在什么样。惊风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心里感激着这场风雨总算过去,他们之间又回到从前,彼此信任,彼此关爱。依晴坐在车上,兴奋的说着一会要去给宝宝买些玩具回家,到了医院,下车等在医院门口,她不喜欢地下停车场的压抑,惊风自己过去停车。“霍惊风,好久不见了?”楚飞刚好也来停车,看到他上前打招呼。“呀,你怎么来这?”霍惊风在找车位,周日的车位就是紧张。“我新交一女朋友,是这的大夫。”“你有完没无完啊!”“我早就想结束光棍生涯了,偏我未婚妻让你抢去了!”“去你的,你抢我的才对吧。”霍惊风惦记着在院门口等他的依晴,要先走,偏楚飞今天兴奋,非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胡侃依晴现在满脸幸福,一会就可以看到宝宝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看到前面有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宝宝啊,正在学走路的样子,后面有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他,走起路来笨笨的。让她一看就喜欢,就觉得自己跟他有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走到那个中年妇女的面前,对她说:“阿姨,宝宝好可爱啊,我抱抱行吗?”“呵呵,都这么说,这孩子有爱人肉,谁看到都想抱一抱,给!”中年妇女把小男孩往依晴怀里轻轻一送,她明白,所有准妈妈都特别喜欢小孩子,耐心的教她如何抱孩子。“这孩子多大啊?”“快一周岁了,就是身子骨弱点。看着小。”“您是他什么人啊?天天守着这么可爱的宝宝一定很开心吧”“保姆。”中年妇女一脸笑意看着依晴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她带了几个月了,越来越喜欢,别看身子不怎么好,但聪明着呢。“哦,孩子的父母呢?”“。。。。。。”“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了。”“没什么,这孩子是个私生子,爸爸不认。唉,造孽啊。”保姆满脸疼惜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哦,真是的,对不起啊。”“没什么,只要孩子健健康康,那些都不算什么。反正孩子妈妈不缺钱,自己可以养活孩子。”依晴抱着那小孩,真招人怜爱。可惜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如风!!!”一个声音响起。依晴本能的回头,脸上的笑容凝固。“黄山月?”依晴一刹那天旋地转。抱着手中的孩子仔细看了看,是啊,我说这么眼熟呢,如风?如什么风?如霍惊风?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原来他又在骗我,原来他有了孩子。依晴头皮发麻,四肢无力。黄山月看到小宝宝如风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抱在怀里,她己经习以为常,这小孩太招人喜欢了,可当看清抱他的人时,也吓了一跳。“他是谁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不是我的。你别误会。”黄山月看到依晴的脸色大变,马上解释。霍惊风与楚飞拐了过来,看着依晴抱着一个小孩在那站着,背对着他们,楚飞开着玩笑:“快当爹了,我说这么急着跑过来呢。”两人向前走着,惊风看到了站在医院里面的黄山月。也看到了依晴怀里的小宝宝,愣在那里。这时怀里的小如风,看到了后面来了两个男人,丫丫学语的喊了两个字:“爸爸!”依晴再也站立不稳,从楼梯处跌了下来。心中空空如也,脑中空空如也,身子里空空如也,感觉到怀中也是空空如也!霍惊风脑中也是空空如也,他知道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这玩笑的结果直接决定着他的一生,那孩子跟他没关系,但依晴如果因此失去了体内的孩子,那么她恐怕终身不肯原谅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啊。依晴站在院门口的楼梯上,虽说只有几层台阶,但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善良的本性让她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把自己挡在下面,可是她现在自己体内也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啊,那个生命更加脆弱。霍惊风呆站在那里,愣是反应不过来了。楚飞上前扶起依晴,并大喊着医生。依晴感到钻心的疼痛,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坠,是心吗?是心吗?老天啊,求你,让我的心坠下来吧。千万不要是我的命啊,我肚子里的小生命就是我的命啊!下体的疼痛与忽然而来的一股暖流让依晴疯狂了“啊~~~~~~~~啊~~~~~~~~啊~~~~~~~~”嘶喊声让所有人闻之落泪,那是呼喊所有希望所有寄脱的的声音,那是绝望的声音。霍惊风被依晴的尖叫声惊醒过来,忙上前去抱她,依晴疯了一样,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死死盯住霍惊风。霍惊风再次的伤害与有可能失去孩子的双重刺激让依晴疯狂,痴傻了。她脑中血液迅速上涌。眼睛急速充血,天地都是红的。她的所有感观都失去了功能,她还想嘶喊可她喊不出来了,看到周围己经围上来很多人,白衣服的是大夫与护士,还有黄山月,她的嘴一张一和的在说什么?在跟我炫耀吗?炫耀她拥有了我丈夫的孩子吗?一个私生子,一个爸爸不要了的私生子!如风!!如霍惊风吧?。霍惊风在做什么,他怎么还有脸来抱我。哦,不是,他是在抢我手中的孩子,他的孩子,他与别的女人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没了!!!!!这样的答案让依晴疯狂,她死抱着怀中的小如风,拼命的躲避着大家的围拢,每个人都在试图抓住疯狂的她,每个人都怕伤了此时的她。依晴的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红,天是血做的,地是血做的,所有都是血做的,她的心己经血流如河。她失去了自己的命,失去了自己的幸福,失去了自己的希望,失去了一切,现在的她只有疯狂。霍惊风看到了依晴的疯狂,看到了她充血的双眼,看到了眼中的绝望与无神,她知道,现在的依晴没有神志了,她不能让依晴再出事,他想把依晴怀里吓得大哭的孩子还给人家,他现在要紧紧抱住依晴,不能让依晴感觉到无助感觉到荒凉!依晴再次感觉到霍惊风抢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哭声她听不见,孩子的眼泪她看不清,霍惊风的话语她听不见,她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轰轰的滚雷声。依晴绝望的笑着,大声的笑着,她没有眼泪了,她不知为了什么哭不出来了。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却是自己最爱的人与别的女人生出来嘲笑自己的工具,那么他是罪人,他是罪人,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疯狂无理智的依晴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孩狠狠的摔了下去,然后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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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心(下)

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美好都将不复存在了。天与地都安静了,幸福与不幸只在几分钟几秒钟就可以天差地别的改变着。醒来后的陆依晴无法面对失去孩子的事实,她疯狂的砸着所有能砸的东西,她疯狂的自我摧残着。霍惊风看着她的疯狂,他无力去阻止,他不想去阻止,让她发泄吧,希望发泄后的她能够平静下来。看到依晴拿起砸碎的玻璃刺向自己,霍惊风挡在依晴的前面,玻璃刺进了霍惊风的手臂,血让依晴兴奋,她疯狂的刺着,一下,一下,一下,霍惊风的血让她感觉到兴奋。听到依晴砸东西声音的大夫勿勿赶来,给依晴注射了镇定药物。看着依晴沉沉入睡,但睡得极不安稳,霍惊风心痛又无助,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医生给他进行了包扎,他无心理会,他不能让依晴再疯狂,他不能让依晴活不下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都是他的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来担吧。给霍老大打了电话,他这个时候很无助,霍老大可以给他力量。父子亲情在他们俩之间永远都是那么厚重。霍老大坐在病房中,听到儿子左一句右一句的断断续续的讲着,看着儿子失神无助的样子,霍老大心抽痛着。强压下心中的所有的情绪。“儿子,你想怎么办?”霍老大知道,这个时候一向自负的儿子把自己喊来,必是有事情的,而也一定是无助的。“爸,帮我送依晴走吧。”霍惊风声音中有颤抖。他在哭。他实在忍不住了,在霍老大面前,他不用坚强,他不用装,他不是男人,只是个孩子。所以他要他来,他需要他,他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来安慰自己,他还是能给自己找一个最安全的避风港,陆依晴就是他教出来的。他们都在寻找安全。“儿子,不是舍不得吗?”“舍不得也得舍了。”霍惊风眼泪断线,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他现在没有出路,没有办法了,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儿子,听我的话,既然不想放手,就别逼自己放手,没有过不去的事,时间长了,依晴会忘了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你们可以再生。”霍老大不理解儿子要送走依晴的决定。他知道儿子对依晴的爱就如他对展芳菲的爱一样,是爱在自己的骨头里,拿自己的命去爱。他是个粗人,所以他自卑,他胆怯。**子不同啊,儿子什么都会,什么都行,为什么要放手?“爸,帮我做些事,我现在太乱,自己做不来。第一,封闭所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报导,封住所有当事人的嘴。第二,你安排依晴走,不,你不能亲手安排,这事我自己来。第三。公司暂时我管不了了,你接手。“儿子,为什么?你跟我说,说出来心就不乱了,然后你再拿主意,别以后后悔。”“那个被依晴摔了的小孩,确实跟我没关系,是米琪的,那孩子为什么会和黄山月在一起,我还不清楚。依晴醒来后,如果知道是自己的误会与冲动毁了两个孩子,那么,依晴不会原谅的人只有她自己。她太爱她肚子里的我们的孩子了,她把自己的希望全寄脱在那个孩子身上了,她为了那个孩子己经认命的面对着我给她的种种伤害。而被她摔了的孩子同样无辜。你让她怎么面对自己做的事,因为自己的不冷静毁了两个小生命,依晴会疯了的。她现在己经受了刺激了,如果我在把这事告诉她,她受不了。她会在自责中渡过她的一生,有天想不开想不通的时候,谁敢保证她不会结束自己?谁敢保证她不会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精神崩溃?她醒来后,肯定会作会闹,这件事,就按照她想像中的那样,我全认下来。告诉她那个孩子什么事也没有。让她恨吧,有了恨她还能活下去。过几年事情慢慢淡下来,我再去找她说清楚,希望那个时候的她能够面对这些。这件事情你要帮我做到息事宁人,不能再引出任何事非。”“你想好,儿子,走了可就不一定能再找回来了。”“放心,能。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不管她伤到什么程度不管她恨到什么程度,她最后,只可能回来找我。让她出去散散心吧,让时间淡一淡眼前的事。”霍老大看着儿子,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自信,也不完全认**子的办法。陆依晴再次醒来,身上没有力气了,大夫己为她清理着子宫内的余血与肉,忍受着体内的疼痛,心中的疼痛,流出的血,拿出的肉都让依晴再次铭记在心,这伤永远不会忘怀,这恨永远无法释然。霍惊风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任她打,任她骂,只是表情太过于木然。看着他的木然,依晴停了手中的所有动作,两人再无对话。一个月后,依晴出院。霍惊风寸步不离,在医院的日子里,依晴屡次寻死未果,不理会所有的人,哪怕是家豪与依依,她也是冷眼以对再无热情。依晴开始绝食,她现在只想死。霍惊风强撬开她的嘴往里灌,他不能看着她死,他为了让她活下去,付出的太多了。依晴每天寻找着所有能让自己解脱的办法。霍惊风二十四小时强打精神,依晴醒的时候,他必须睁大双眼盯着她,不让她有丝豪自残的机会。依晴睡了的时候,他依然不敢深睡,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依晴寻死成功。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个月,依晴被霍惊风每天强喂下去的补品与食物恢复了体力,身体上得以康复,但心灵上的伤痛再也无法平抚。霍惊风在这段时间里体重急剧下降,身体严重不支。每天逼依晴吃下食物与补品的时候,逼着自己也吃下去,他得撑住,他如果撑不住,依晴就完了。不管依晴承不承认,他永远是她的天。看着儿子的消瘦霍老大怎能坐视不理。他强逼着霍惊风休息了三天,他保证这三天自己会寸步不离的看着陆依晴,他拿自己的老命做保证。霍惊风无奈下点头。霍惊风去了公寓,他要做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则,他在公寓里感触着自己与依晴曾经的时光。他反复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对依晴最好,怎么样才能让陆依晴活下去。是的,让她恨吧,有了恨就有活下去的动力。三天后,霍惊风回到了霍宅。霍老大不负所托,陆依晴还活着,只是把老头累了个半死,气了个倒仰。更加佩服起儿子来,这么磨人的小东西,儿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是寸步不离,还是死看紧守。“你不是想一辈子都盯着我洗澡吧。”陆依晴狠狠的说。自从出事以后,霍惊风一直寸步不离,就算自己上厕所,洗澡这种事,他也紧紧跟着。而这三天,盯着她的人换成了霍老大,果然是父子,都一样的能盯人。依晴想上厕所,霍老大会叫来四个佣人同时跟着她。她要洗澡,霍老大直接否决,洗澡的时间太长,他怕陆依晴别在他手上出什么事,他没法跟儿子交待,只是狠狠的告诉依晴:三天不洗澡死不了!今天霍惊风回来了,依晴总算可以洗个澡了,虽然对他的死看紧守,依晴依然反感,可身上油腻的感觉让依晴不去想那些。坐在浴池里,狠狠的擦着自己的身体。霍惊风心在痛,依晴就要走了,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没把握,可是她就要走了,霍惊风鼻子又酸了。他就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了。他不会永远失去,但暂时的分离依然让他心如刀割。依晴洗完澡,披上浴衣,眼睛死死盯着霍惊风,那人眼睛也在死死盯着自己。“饿不饿?来,把这个吃了。”“”“肚子饿了不吃饭,以后会胃疼。饿了要吃饭,冷了要添衣这都是人之常情。”“不饿。”“依晴啊~,我...爱..你~。”霍惊风看着依晴,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三个字说出来都是颤抖的,无法连在一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的。一会依晴就要走了,是他亲手安排的。他亲手摘了自己的心,很疼,却不得不摘,哪有人摘自己的心会那么顺溜,我爱你三个字,字字句句都是他摘心的手,滴落的血。他会在很长时间内没了心,但他得活着,他不能放手,他放不了手,他爱,他真的爱,爱到无法不爱,爱到没有退路。陆依晴擦着头发,不去听他的任何鬼话,她不信了,再不信了!看着依晴的背影,就算她不理自己,就算她无视自己,只要能看到她,也是好的。可是,可是以后连看到她本人都是痴心妄想。霍惊风计算着时间,还有多久了,没有多久了。“我渴了,想喝果汁。”“好”霍惊风来从房间内的小冰箱内拿出一瓶果汁给依晴倒了杯。“你拿错了,我不想喝这种口味的。你自己喝了吧。”“好。你想喝哪种,我再去给你拿。”“我想喝水了。”霍惊风转身给她拿了杯温水,眼泪再次掉落,轻轻拭去,这泪不能让她看到。“依晴,记住,你体内有寒气,喝水只能喝温水,不能喝冰水也不能喝生水。会肚子疼。”霍惊风心伤,心痛,心中没有缝隙让他喘息。“知道了。”依晴没由来的心也在痛。“来,一起喝。”霍惊风把依晴不要的那杯果汁喝到肚子里,那杯依晴以为有问题的果汁,足以让霍惊风熟睡的果汁。躺在床上,陆依晴在计算着时间,还有四十分钟,霍惊风就会沉睡,就会睡的很熟,她就可以走了,可以离开了,可以解脱了。躺在床上,霍惊风在计算着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依晴就可以解脱了,可他将会从此沉沦,心跟着依晴走了,只剩下一具空壳,等待心的回归。看着身边的依晴,霍惊风心在滴血,心马上就要离开身体了,怎么能不滴血,怎么能不流泪。霍惊风舍不得了,后悔了,心在呐喊:依晴啊,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啊。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条生路吧。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行,得让她走,这里暂时己经不适合她了。舍不得,舍不得啊。看了看表,还有三十分钟了,三十分钟后,就真的看不到了,真的摸不到了。霍惊风紧紧抱住依晴,不管她的挣扎,不管她的嘶喊。紧紧抱住不肯松开,这是他的啊,这一直都是他的啊。还有二十五分钟了,这个女人就真的走了,抱着她的感觉真好,真软,真香。霍惊风翻身压在依晴的身上,疯狂的剥下她身上的束缚,不顾她的反抗,疯狂的吻着她,疯狂的逼她与自己回应,疯狂的嘶咬着她,他要把这感觉记住,他要把她揉进身体,混入血液。依晴誓死反抗着,但抗不过他,力气不如他,忍受着他疯狂的暴虐,忍受着他疯狂的**。霍惊风让自己进入了依晴的身体,拼了命的冲刺着,他心里苦,心里痛,他知道依晴喜欢温柔的他,可他做不到温柔,心都没了,眼看着心被自己亲手摘掉了,他想冲破这无形的桎梏,他在疯狂的冲破这无形的桎梏。让自己累的趴在依晴的身上。把头埋在她的双乳之间,胸口之上,任自己流下男儿泪。然后滚落在她的身边侧身躺下。等待着摘心的最后时刻。慢慢的合上眼睛,让自己发出鼾声。感觉着依晴飞快的穿着衣服,感觉着她的逃离。泪水不曾停过,谁说只有女人是水做的?男人也是,男人的是洪水。感觉到门轻轻的打开了。真的要走了,心啊,没了。感觉到依晴站在门口没有动,霍惊风又惊又喜,依晴,你肯留下吗?你肯留下吗?别丢下我,别不要我,别放弃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依晴,别不要我,求你别不要我。停顿了几分钟,听到依晴的低泣。听到关门声。霍惊风知道,心,没了

霍惊风的选择

依晴站在卧室门口回望,这个陪伴自己十五年青春岁月的哥哥,这个给了自己无尽宠爱与伤害的老公,这个曾是自己心中最爱也是此时最恨的男人,这个曾给过自己无限关爱也给了自己无限绝望的男人,这个一直以来都在掌控自己的男人,这个给了自己荣耀也同时给自己耻辱的男人,太多的回忆让依晴心中波涛汹涌,忍不住低泣出声,但终究转身离去。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果然没人,小心翼翼的走至玄关,还是没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寂静的深夜,小小的声音也显得十分刺耳,还好,依然没人发现,冲出霍宅,来到花园涌道,趁着月色小跑起来,她还得冲破最后一道防线,霍宅院门,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看到门房的灯己经灭了,是睡了吧,依晴猫着腰,慢慢的躲过门房,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千万不能这个时候被发现啊。大门己关,旁边有个小门,好幸运,小门没有锁上,依晴十分小心的推开,跨过铁门,冲了出去。霍惊风无奈的痛苦看着这一切,真是个傻丫头啊.心,痛得滴血,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他教出来的依晴同样自私.但他,为了她,又无私了一把.想着依晴将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霍惊风闭起双眼,呼吸再次紧促.可是,为了她,也只能这样了,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也是对他相对有利的安排.心中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虽然这一切对那个人残酷了些.拼了命的跑,拼了命的跑。跑到霍家院墙拐角处,听到十分小声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定盯一看,果然是他,眼泪刹那喷涌。“楚风。”依晴看到楚风,心中激动,还好有他,还好有他,如果不是他的帮助,自己怎么有可能逃出霍惊风的掌心。“快上车,咱们得抓紧一切时间。”楚风看着泪眼迷离的依晴,一时心中感慨万千,此时的他比谁都痛苦,却也比谁都兴奋。依晴快步上车,坐在副驾上喘着粗气,心还一直嘣嘣的跳,太紧张了,太刺激了,头一次这么胆大的在他眼皮底下出逃,居然还成功了,现在就看能逃到何时了.依晴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于容易,但她宁愿选择相信,这些都是楚风暗中安排的,也不想去深思这中间太多的不合逻辑。楚风飞车,专注目视前方,不敢去看依晴,脑中去思绪翻滚,他曾想过无数次重逢依晴的场景,他曾想过无数种能与依晴再续关缘的方法,但他唯独没想过这种.他想过等自己羽翼丰满后重新回来与霍惊风争夺依晴,他想过有天自己的诚心会感动依晴,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是霍惊风亲手把依晴交到他手上“楚风,接下来怎么办?”依晴平抚了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开始问楚风下一步的办法,她怕,她了解霍惊风就如同霍惊风了解她一样,她知道,霍惊风不会放手,永远不会,哪怕没了爱,他依然不会放手,因为,他早己认定她是他的,永远都是。“我们马上去机场,那药量能让你哥睡足四到五个小时,我们只有这四到五个小时,我会带你四处转机,最后找一个最安全的落脚地,依晴,相信我,这次我们会成功。”楚风看着依晴紧张又期盼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他知道,此时,他要给依晴安心,而此次也一定会成功,绝对会成功。“楚风,谢谢你”依晴看着前方,虽然她不知道这次的出走会不会成功,但是她己想好,如果霍惊风追来,她会死在他面前,死也不要跟他回去了。楚风听到她这话,更加无言以对,他心里有愧。一路沉默,楚风心中没有成功的感觉,他的心是复杂的。终于来到机场,两人顺利搭上飞机,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飞机起飞,依晴看着渐行渐远的地面,感觉着自己的离去。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离开他的掌控了,终于可以不被他伤害了,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了仅此而己,依晴并不兴奋,也没有眼泪,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正常。楚风沉默异常,他无法面对依晴,他无法接受依晴的感激之情。他第一次骗了依晴,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可以与依晴朝夕相处,虽然他喜欢与依晴在一起的感觉,可是,这次,他无法心安理得与依晴相处,因为他有愧。看着依晴闭着眼睛半躺在那里,楚风也闭起眼睛,陷入深思。这一切来的太快,太不可思议。前天,接到了霍惊风的电话,相谈十分钟后,楚风悄悄回国。昨天,在霍惊风的公寓,楚风与依晴通了电话,只说是听楚飞说依晴流了产,所以关心一下,哪知传来依晴强忍低泣的声音,楚风心痛,霍惊风心更痛。电话中,楚风把他与霍惊风两人计划后的说词,重复给依晴听。“依晴,跟我走吧,离开吧,外面的世界要比这里适合我们,也比这里自由。”“嗯。”“你不用说话,只要听我说就好。我会想办法,在霍家明天采买的果汁中注入有安眠效果的药物,你只要记得,让霍惊风喝下去就可以了,大约一个小时候他就可以深睡了,至于其它人,我会另想办法解决,相信我,我能把你救出来。出来后,往大门左边的拐角处跑,我在那里等你,不管你要不要离开,我都会在那里等你到第二天早上,如果你来,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不来,我自己走,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相信我。”楚风眼底没有兴奋没有激动。但这是他能为依晴做的唯一的事。这些说词让人一下就可以拆穿,霍宅是什么地方?是全A市最黑的地方,那里住了两个让人闻风丧胆黑帮头子.楚风说这些之前,并不自信,可是霍惊风告诉他,放心说吧,陆依晴比你想像中要笨的多,也非常会自我麻痹.她一直活在虚幻中,这虚幻的世界,是他亲手为她搭建的.“嗯。”依晴心中是激奋的,但是霍老大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她,她不能有任何表现。电话挂断。“霍大哥.....”此时,楚风眼里的霍惊风不同以往,是疲惫的,无奈的,甚至是脆弱的。“楚风,以后,帮我好好照顾她”霍惊风心中复杂,把依晴亲手交到一个喜欢她的人的手中,是对是错?楚风会很好的照顾依晴,这点他相信,他能找到楚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依晴身边的所有异性朋友中,楚风是最直白也是最单纯的。楚风对依晴的爱可以让楚风如自己一样爱护着依晴,包容着依晴。楚风的直率与单纯,可以让霍惊风稍许放心,在短时间内,这样的楚风不会在依晴不同意不愿意的情况下逼迫依晴做任何事情.霍惊风还是自私的,他依然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他还要,他早晚会再让她重回他的怀抱,所以,他利用了楚风,为了依晴也为了他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杰比楚风要适合保护依晴,但张杰的心计与能力让霍惊风不放心.如果把依晴交给他,霍惊风相信,张杰可以如同自己一样,把依晴照顾得滴水不漏,让依晴继续活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网里.但同理,张杰也会把依晴照顾自己的床上.张杰完全有可能,不,是一定会真的带走依晴远走高飞,慢慢腐蚀掉依晴的心.张杰有办法让此时的依晴对他倾心,并慢慢爱上他,这个赌,霍惊风不敢打,这个赌注太大,霍惊风输不起。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相对弱小的楚风。但他还是有顾虑,楚风对依晴的爱,属于无私奉献型,这样的楚风能否真正保护得了依晴,真正制约得住依晴。霍惊风太了解陆依晴了,他知道,陆依晴的性格中的弱点与优点,人强她弱,人弱她强,很小人的性格。楚风在依晴面前,永远是弱者,那么楚风能管得住依晴吗?现在的依晴有自主分辩事非好坏的能力吗?她能控制住她自己吗?她最近经过了太多,人也极端了很多,她吸过毒这一点让霍惊风最为担忧。这也是霍惊风不敢放依晴独自离去的原因之一.简单把依晴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楚风,也郑重告诉楚风需要注意的地方,并嘱咐楚风,一定要时刻注意依晴的情绪,千万不可再让她碰毒。楚风认真的听着,并保证着。他感动于霍惊风对依晴的爱,也感激霍惊风对他的信任,可是,正是这种感动与感激,把楚风自己逼进了死角.他爱依晴,他想与依晴有天真正的天荒地老,但现在的一切的一切,让正直并正义的楚风无法把自己的对依晴感情释放出来。如果借此机会对依晴表白,他相信,他用他的爱与耐心可以感动依晴,但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会觉得对不起霍惊风,也会觉得这种方式得来的爱情,更对不起依晴.如果有天,依晴知道了这些事情的真相,那么,他们的爱如何持续?那么依晴势必会回到霍惊风的怀抱,霍惊风给依晴的爱,是无人能及的。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困扰着楚风。他矛盾,他彷徨.他得到了与依晴单独相处的机会,却也永远失去了与依晴真心相爱的机会。霍惊风看着独自思索的楚风,他明白,他的算盘又打对了,他明白,他帮依晴找的避风港,对他与依晴两个人来说,都很安全,只是,真的苦了楚风。每天看着自己爱的人,却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心。同时,霍惊风也在期待,让一切尽快有转机吧,越快越好,越快越安全。他不会放手,永远不会。*******************************************依晴闭着眼睛,想着前尘往事,所有事情都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她最爱也最恨的人,霍惊风!从此后,真的人各一方,永不相见了.但心,也真的因此再次疼痛了.

第134章

楚风带着依晴故意转了几个国家,最后抵达新西兰,这个楚风居住了有一阵子的国家,与此同时,也花光了楚风为数不多的积蓄。依晴与楚风过了一阵相对自由的日子。楚风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他拒绝家里的帮助,一切都靠自己,霍惊风在他临行时曾给了他一张信用卡,说的很简单也很诚恳,让他为了依晴收下,以备不时之需,这让楚风无法拒绝。霍惊风处处在昭示着自己并没有对依晴放手,只是暂时麻烦楚风代为照顾一阵子。但楚风一直没动那卡,因为,他想自己为依晴做些什么。这次离家,依晴身上可以说是一清二白。她不敢拿以前的信用卡出来,因为那会让霍惊风轻松掌握她的形踪,而这次因为情况特殊,她也没机会再去弄现金。两个人在经济上还是相当拮据的。但也就是这拮据,让楚风更加喜爱依晴了。从小娇生惯养的依晴并没有因为楚风的拮据,让楚风难堪或不好意思,她十分感兴趣的与楚风一起打工,一起计算着每天的花销,并且非常乐于此道。楚风每天白天上学,依晴白天上补习班,因为她的英文实在够烂。没课的时候四处游荡散心,楚风知道她最近的变故,又怎么会不由着她。依晴的日子过的很轻松,很自在,很自由。但就是心一直提不起劲儿来。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想以前的人。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半个多月的自由生活,让依晴渐渐的放下了一些心中的伤,慢慢让自己走出从前的阴影,只是晚上做梦老是能梦到以前的他。这让依晴郁闷,依晴不想去恨,只想遗忘,想忘记以前的所有。但这好像很难。楚风也迎来他的暑假生活。新西兰的季节和中国是相反的。中国是夏天的时候,新西兰正好是冬天。所以如果是中国的寒假时候,新西兰应该是放暑假。漫长的暑假知活会从十一月份一直到来年二月份,这让楚风高兴,因为,他可以与依晴天天在一起了,一起找工作,一起四处游玩。来年又可以想办法让依晴入学,总之,楚风可以达成多的的夙愿,与依晴朝夕相处了,当然,这无关爱情,即使只是友情,楚风也是乐得接受的。两个人租住在奥克兰市中心的一处公寓内,一个一个房间,温馨而祥和。每周有二十小时的打工时间,收入与支出暂时可以靠自己唯持下去,但仍相对拮据。可是这样的日子,非但没有让依晴感到不舒服,反而让依晴兴奋莫名,她觉得自己真正的自力了!因为,她在有生之年终于可以花到自己的汗水换回来的金钱了。从小到大,都是伸手向霍惊风讨要任何东西,虽然每次都会被无条件的满足,但从来没有这种成就感与自豪感。她现在甚至想打电话给霍惊风向他炫耀一番自己的进步,不过刚有这想法,就马上被自己压灭。她告诉自己,她恨霍惊风。依晴无意中在网上找到一份十分适合她与楚风的工作,帮一家新西兰公司翻译各种中文说明书或各项报表。这个工作既轻松,而且赚取的佣金也要比打工多的多,这让他们俩的日子过得更加自在。每天面对阳光的楚风,每天面对忙碌的生活,让依晴重新开朗,激起了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也慢慢走出了以前的阴影,努力的让自己开心面对每一天,并计划着等楚风暑假过后,跟楚风一起上学,她要重新开始她的人生!脸上笑容也慢慢重新展现!霍惊风看着从新西兰发回的照片,看着依晴一天比一天明媚的笑脸,心中感慨。依晴终于恢复她的开朗性格了,这让霍惊风很高兴,但同时,也很不安,他怕依晴真的忘了他,真的慢慢从依晴的记忆里淡出来。新西兰的暑假就是中国的寒假。这个寒假,有一个人给了大家一个意外!小云寒假后一直没有回家。她告诉家人,她要勤工俭学,她要靠自己的养活自己,这让霍老大终于正视了她一把,这让霍夫人一时无法接受。这也给霍惊风另一个致辞命的打击。小云并没有如她所说的一样勤工俭学,她飞到新西兰去找楚风了。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楚风的学校,问清楚风的记址后,直接找到楚风与依晴共同居住的公寓,她要给楚风一个惊喜。却给了楚风一个惊惶失措。虽然,依晴这次出走的事情,是霍惊风亲自首肯的,但这事,只有楚风自己知道,依晴并不知道,所以楚风明白,当依晴看到小云后,依晴会怕,会想逃。陆依晴果然被楚风猜中了,当她刚刚从补习班放学回来后,看到公寓门并没有关好,刚想推门进入,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心中还在嘟嚷着,楚风这人也真是,泡妹妹泡到家里来了,真讨厌。可当她听到来人说的是国语,而声音又似曾相识的时候,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听着楚风在房中用恳求的语气哀求着那人快走:“小云啊,我在这很忙,真的没时间陪你,你还是回国吧。”依晴吓得小鹿乱跳,她怕,她怕再次被霍惊风抓回去。小云再楚风的公寓里强住了三天,而楚风偷偷出来给依晴安排进了当地最安全的宾馆。三天后,小云被楚风连哄带骗的赶回中国。而依晴也不见了踪影!楚风着急的四处寻找,未果。霍惊风坐在办公室中,听说小云出现在新西兰的奥克兰之时,惊风就感觉大事不妙了。果然,三天后等到了楚风的电话。依晴不见了。霍惊风呆看着办公室的一切,一个疯狂,砸烂了所有东西。他这回是真的失去了,他己经真的掌握不了依晴的形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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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白

依晴灰溜溜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觉得这世界上,又多添了一个小白,不!老白!本来,依晴被楚风送到宾馆,为的是躲避小云。依晴白天没事的时候出来溜达,偏巧就在大街上让她碰到了这个女人。看这女人穿着打扮应该不像没钱的样子啊。可这女人确实骗了她。“Hello!?”一个长相与穿着都十分雍容华贵的女人主动上来找依晴搭茬。“Yes!”依晴回头看这女人,三四十岁的年纪,很漂亮,很有风韵。而且让依晴有一种陌名的亲切感,都是中国人嘛!“我也是中国人,我自己来这里旅行,可是我对这里不熟,小姐能不能帮助我啊。”女人一脸阳光的看着依晴。“没问题!”在国外的中国人,看到自己的同胞部是分外亲切。这女人给依晴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她选择相信,外国应该是没有人贩子.依晴带着那女人在奥克兰左转右转,一路瞎转,其实她也不算太熟。依晴带她参观了伊丽莎白女王广场,奥克兰中央公园,天空塔等楚风曾带依晴去过的地方,一路上,两人己经渐渐熟识,那女人的英文名字叫Queen,是为华侨,这次是专门出四处旅行散心的。“依晴,我听人家说这里有个叫怀托摩萤火虫洞的地方,很不错,带我去那看看吧。”Queen很好奇这个地方。“哪?那有什么好玩的,不要去了!”依晴强烈建议,因为她也没去过,怎么给人家领路嘛。“去吧,我好不容易来一回,啊!行吗?”Queen请求道。于是傻瓜Queen在傻瓜陆依晴的带领下,前往位于奥克兰以南168公里的蒂库伊蒂附近,这是新西兰著名景区。主要由3个各具特色的大溶洞组成,即怀托莫莹火虫洞、鲁阿库尔洞、阿拉纽伊洞。在感叹着大自然的景观的同时,两个可怜的女人迷路了。“怎么办啊?”Queen一脸无奈的看着依晴,这个小妞还真不是一般的迷糊。“别着急,咱问路,放心,能回去。”依晴一脸歉意的看着她。问了半天,依晴那不地道的英文基本等于白学,依晴想让Queen去问路。哪知道Queen虽然起了个英文名字,可是她说,她不会英文。摸摸身上的钱,依晴脸红红,她没钱。哪知那个Queen跟依晴一样,一穷二白。两个同等白痴级的女人都以为对方身上有钱,哪知Queen在遇到依晴的前一天,身上的所有现金均己花光.而白痴陆依晴身上的现金全用来付她们二人来此地的车费了.典型的有来无回了.“你不是旅游来的吗?怎么可能身上没钱啊?你就大方点,咱俩打车回去吧,啊,我以后会还你的。”依晴看着那女人,心想,若不是因为你,我还不会迷路呢,我就说不来嘛,你非要来,有来的路费,没回去的路费,走又不认路,我真倒霉,出来溜个弯都能碰到你这么个大麻烦。“我是旅行!自助旅行好不好,而且我是背着家人出来的,走的急,忘了带钱了,就身上那几百块,遇到你之前就花光了,以为你是当地的,又是中国人,本想让你收留我呢。“不是吧,姐姐!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搞离家出走???”依晴一脸不可置信,这人的岁数,搞离家出走是不是有点搞笑了。“不是离家出走,只不过是没通知家人罢了。还有,叫我阿姨,伯母都可以,别叫我姐姐,我比你大的多,给你当妈都够了。”Queen看了依晴一眼,觉得依晴实在是个小白痴.“算了算了,现在我们怎么办,我身上就那点钱,刚才咱俩都花光了。”依晴看了Queen一眼,觉得白痴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大岁数了还白痴.“打电话求助吧,让你老公或者家人来接你,随便也带上我,我一个出来多不容易啊。”Queen想看看这白痴的老公,能娶如此白痴的女人的男人,应该不是大白痴就是大懒蛋.“我找谁求助去???我让你害死了!!!”依晴仰天和叹,并努力的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对老天的不满..这两天太不顺当了,来了一个小云,把她从好好的公寓给逼进了宾馆,浪费了她和楚风的很多钱。结果又碰到了这么个疯女人,她身上的那点现金一下午都花光了。“你没有亲人吗?”Queen不相信依晴这样的女孩会是孤儿,她有家人.“我跟你一样,我也是离家出走的!!”依晴大吼,看着四处自然风景,依晴现在无心欣赏。“哦!为什么?”Queen来了兴致,她不着急了.“关你什么事!走吧,慢慢的拿步量回去吧。穷鬼,穷鬼,我最近也成了穷鬼了。”依晴不满却也无耐的在前面带路,嘴里磨叽着。“我很有钱的,只是这次没带而己。以后还你。小气鬼”Queen看着走在前面的依晴,觉得她很傻很呆,不住的摇头。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极了年轻时的一位故人的话,Queen怎么可能主动上前跟她搭茬呢。当然,得知她是那个故人的女儿之后,她心里激动,她们真是太有缘了。“我还很有钱呢,也只是这次没带而己,我还小气,我把我身上的全部家财都奉献出来了!”依晴回头跟她吵,看着远方的路,依晴头痛。“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就当咱们是徒步旅行好了,这也是一种缘分嘛,有几个人能组成徒步旅行团的?对吧。”Queen好心安慰着她。“是,你说的对,比迷路好听多了。可是我怕楚风会担心。”“楚风?是谁?”“朋友。”“男朋友?”女人复杂的看着依晴。“不是,普通朋友而己。”“哦,那你正牌男友呢,你就不怕他担心?”“少说我好吧,你呢,这么大岁数了,还搞什么离家啊,你就不怕你家中的家人和孩子们担心?”“唉!”Queen叹息了一声,孩子?哼,家人?哼!依晴看她这样,也不好再深说下去,两个笨女人一路前行,希望能搭到一辆顺风车。依晴与Queen在路上边走边玩了几天,依晴想,小云怎么着也得在这玩儿几天吧,正好,自己不在市区,还省得让她发现呢,跟Queen两个人玩玩走走,走走停停,到也不急,饿的时候Queen会想办法,而她也总能弄到吃的给依晴。依晴是不好意思去的,她没脸没皮的时候只针对霍惊风一个人,对其它人,她还是要她那张厚脸皮的。当依晴与Queen两个人绕着圈子玩了一周后,回到市区的时候,依晴在宾馆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身影,她拉着Queen的手马上躲到一处背角处,心脏扑扑直跳,混身都是颤抖的,有害怕,也有兴奋。“谁啊,把你吓成这样?”Queen看着站在宾馆门口的一群东方面孔,心中好奇着,难道她的家人找来了?“朋友还有仇人。”依晴加重了仇人两个字,她不知此时该如何形容霍惊风,丈夫?哥哥?不,都不是,他是给她最深伤害的人。“有你老公吧?”Queen这两天跟依晴聊天也粗略的知道了依晴有一个花心的老公。依晴不理她,正在找寻出路,她不能让霍惊风看到她,哪怕是一个背影。就如她只看到他的背影就能马上在一堆人中认出他一样,霍惊风也有这本事。“哪个是啊,我都看不清脸。”Queen很兴奋,正瞪大了她的保养极好的杏眼往那一群人中死盯。“看他干嘛,你想我死啊?”依晴拉着她的手沿着另一侧墙壁开始小跑。她对这个Queen的感觉很奇妙,这个女人的岁数按理说可以当她的长辈了,可是几天来的相处,让依晴发现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没心没肺之人,而且她对于Queen有一种发自肺腹的亲切感。“真是的,我还没看到呢,哪怕让我看看哪个是你老公的背影也行啊。”Queen一脸不满,但也顺着依晴跟着她贴墙壁当壁虎去了。霍惊风在收到楚风的电话后,最短时间安置好了手头一切,并马上打电话给新西兰合作伙伴,让他们帮忙暗中寻人。做码头这一行的就是有这点好处,世界各地都有朋友,都有合作伙伴,这样的条件霍惊风怎么可能不利用,当他发现自己给楚风的卡,楚风从来没动过后,马上就明白了楚风的意思,楚风是想在与依晴相处的这段日子里靠他自己来养活依晴啊。楚风的想法是好的,但霍惊风不领情。首先,他的女人,用不着别人来养活,其次,他不想看依晴的生活过于清苦。所以他通过当地的合作伙伴,让他们铺天盖地发出寻求中国翻译的信息,并成功的又似无心的让依晴接收到,每天看着传过来的依晴的翻译稿,霍惊风头很痛,依晴的翻译很糟糕,糟糕到让霍惊风怀疑她到底能不能在国外生活下去。同时也会有足以满足依晴一段时间花销的金钱,直接打入依晴的小户头。这让依晴的生活确实轻松了不少,甚至让依晴觉得自力这事很简单,外国的钱很好赚。还不只一次在心中升起去向霍惊风炫耀一番的冲动,但考虑到那种行为就如送羊入虎口,依晴强自逼着自己打消了这念头。现在的霍惊风正在通过当地的关系与楚风的描述,在脑中快速飞转着依晴可能去的地方,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怕依晴有意外。楚风站在霍惊风的身边,不好意思与他直视,虽然霍惊风一句也没有怪过他,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辜负了霍惊风的信任与托付。手里拿着依晴的护照与证件,霍惊风相信,依晴还在奥克兰。在异地他乡寻一个东方面孔,这并不难,可难的是,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霍惊风十分担心依晴的安全与冷暖。知道她手里没多少钱,也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援,那么她能去哪里呢?她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不顾楚风的着急与担心就这么一走了之长达一个星期了呢。带来的下属加上当地的朋友派过来的人一共三十多人,在又一次得到霍惊风的命令后,纷纷散去,去每一个霍惊风认为依晴能选择躲藏的地方搜人。霍惊风拍了拍楚风的肩,对他报以一笑,这孩子努力了,可他实在能力有限,他还没有能够真正照顾全照顾好依晴的能耐与心计。楚风回给霍惊风一个苦笑,心中想着依晴,怎么能这么无情的抛下自己,不顾自己的担心与难过。依晴拉着Queen早己一种小跑跑到宾馆的后门花园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霍惊风的人都己经出去找她去了,宾馆附近应该很安全。“你这个坏妮子,既然你老公都找上门来了,你干嘛让他着急上火啊,你就不心疼,还不跟你家回去,你会不会给人当老婆啊?”Queen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跟小女生一起玩跑路?悲哀。“你不懂,他这人太坏,从小就虐。待我,我不要跟他回去,也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了,我要是让他逮到,非把我抓回去生生打死不可。”依晴说着说着头皮都发麻,这回可是给他下了**才得以逃脱的啊。他能轻饶才有鬼!“他虐。待你?难道那可怜的孩子变态?”Queen一脸痛苦。“你才变态呢!”依晴不高兴了。赏了Queen两个卫生球。“你不回去,我们今晚住哪?吃什么?”Queen还是想让她回去的,都流浪了一个星期了,Queen卖了自己的一个胸针,才让她们俩的徒步旅行不至于露宿荒野,好不容易到了依晴的地头了,想好好让依晴的朋友请她们吃一顿好的,再好好休息一下,哪知又碰到这一出!“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够意思,我都快**家的大餐了,你还想着吃,还想着住?友情你懂不懂,我这一星期算是白照顾你了!”依晴长这么大头一次尝到照顾人的滋味,以前都是被人家照顾那一类的。“你都把照顾的迷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你还好意思说。”Queen决定闭嘴了,说完这句大实话后,叹着气站在一边发她的呆。“Queen姐,你有没有办法带我跑路啊?我没身份证,也没护照。”“叫阿姨!你就那么想跑路?你真不想回家?有那么恨吗?”Queen有的是办法。但她不想帮依晴。“我两个孩子都没了,还都跟他有关系,还都是因为他风流惹出来,他还一直不知悔改,动不动对我拳脚相加,皮带伺候,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换了你,你还回去吗?”依晴这几天跟Queen混在一起,发现Queen的本事不小,碰到坏人的时候,Queen的表现让依晴觉得她像个大姐头,岁数稍在些的大姐头,混得比较惨的大姐头,惨到需要变卖自己的胸针度日。当然,依晴连她都不如,依晴身上只有一样值钱的,但太值钱了,所以不敢卖,也轻易卖不出去。就是她的婚戒,带上后一直没脱下来过,临走时也忘了还给霍惊风了。“说的好惨啊,你老公真那么变态啊,那一下是他老子没教育好他,子不教,父之过嘛,可怜的娃。”Queen心痛的看着依晴,正在想,要不要帮她。帮她吧,自己的踪迹就得暴露了,最重要的是对他们夫妻关系也不好。不帮她吧,看着她的可怜相,这一个星期的朝夕相处,让Queen对她很满意,愿打心眼里接受她,所以不忍心看着她为难,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回去真的就是送死去了啊,虽然Queen很自然的选择不相信,她觉得依晴有夸大其词的成份。“我给您看样东西,你就信了。”依晴把上衣脱去一小角,露出香肩,上面有一个疤痕,是霍惊风临放她走那晚的强势**留下的,霍惊风那晚太激动也太激烈,拼命的嘶咬着依晴,在依晴的肩膀处留下了这么个痕迹,当时依晴痛的去挣扎,可一想到,一会就要永远的离开他了,最终放弃了挣扎,把那次当**生最后一次**,虽然惨烈了点儿,但确实很难忘,每当看到肩膀处的齿痕,依晴的心就会颤抖,就会再次想起那晚霍惊风的疯狂。但她总是能自动忽略为什么那晚霍惊风那么激动那么疯狂。“咬的?”“烟头烫的!!!!身上还有很多皮鞭抽的伤痕,以前天天不断,旧伤没好添新伤,现在离开他好久了,基本看不出来了。”依晴说的可怜,想博取她的同情。“”Queen心痛的看着,眼里的痛直达心底,她的心更痛。“你最后别骗我。因为你骗不了我。我帮你。”Queen看着依晴,如果依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有必要也必须帮助这可怜的孩子及他可恨的老公。Queen是谁呢?为什么那么自信能帮助依晴呢?她真的会帮依晴吗?

又添了只小白

Queen其实不想帮依晴逃,她不想看依晴离开家离开丈夫.在她看来,霍惊风不错,在她看来,依晴这样的女孩配霍惊风,是人家霍惊风吃亏了,不管两口子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矛盾,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解决嘛,干嘛一生气就跑到新西兰来了呢。人家霍惊风现在都不计前嫌的找了过来,你还逃!!!Queen觉得依晴有必要学学女训啊女则啊之类的。想到这,Queen决定帮依晴了!是的,如果真为了他们俩好,那么重造陆依晴是个大工程!“有电话吗?”“没有,用公用电话吧!”“算了,今晚我请客,咱们吃点好的吧!”Queen很大方的说。“你不是说你没钱吗?”依晴再一次鄙视她。“我是没现金而己!”Queen选择自动无视她,因为现在Queen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一路壁虎走法,依晴在Queen的带领下居然从霍惊风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就躲过了,Queen满脸期望的回头注视着正与楚风谈话的霍惊风,心中大念:傻小子啊,你笨的可以啊!来到了新西兰最好也最贵的酒店,一身邋遢并伴有轻微汗臭味的Queen与同样落迫的依晴来到服务台,Queen要了一间最顶极的套房,并拿出一张金卡往那里一拍,告诉服务生去给她们送来当地最好吃的大餐。“Queen姐,我现在知道你是有钱人了,但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吃,你帮我逃路就行了,快点给我想办法啊!”依晴确实没心思吃,她现在也属实很怕。霍惊风的鼻子是什么做的她比别人清楚多了。小云一出现,她就开始胆儿颤,果然吧,霍惊风马上就顺着这条线走来了,依晴自己从那瞎和计。“我这就是在帮你,放心吃吧,一会快点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你就等着天降神人,带我们俩离开这里就成了。她动了信用卡了,相信马上自己的方位就会被人发现了.“真的!”依晴眼睛睁了老大,她现在身边只有Queen,所以自动选择相信她,依赖她.现在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换成了Queen,依晴觉得在Queen身边比在楚风身边安全多了。对了,楚风!怎么办,这回害死他了,不过看霍惊风的样子,好像没跟楚风翻脸,不想了,也不管了,现添饱肚子再说吧。Queen看着刚才还一副愁眉苦脸的依晴,现在正在横扫桌上的大餐,一点形像也没有,更加觉得,就依晴这样的女孩,不老老实实呆在老公身边,还四处乱蹿,委实配不上人家霍惊风就对了。饭后,两人洗澡,Queen也叫当地最好的时装公司送来些适合她俩尺码的衣服供她们挑选。看看时间,也快了。“Queen姐,我困了,你自己慢慢等吧,我先睡会去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Queen看着依晴,心里怀疑这就是霍家的儿媳妇?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可怜的霍惊风哦,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婆,为了他,为了他,也为了他,她决定,牺牲小我,为了大我,来重塑陆依晴了!“随便吧,别把我卖给我老公就成!”依晴迷迷糊糊的答道,在她清醒的时候,是不会承认霍惊风是她老公的。“就你这样,也就卖给她能卖个好价钱,别人连要都不要!”Queen本来挺喜欢依晴,决得她性格天真可爱,人出够大度够直白。哪知这些前两天看着是优点的优点,现在看来全变成缺点了,只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了:傻!Queen也困了,这些天来,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啊,住的小旅馆里面有蚊子,味儿也不好,最重要的是Queen不敢睡的太死,她比依晴警觉多了,那种地方,两个美女,当然要多注意多防范些了。一阵急切的门铃声,震醒了依晴,也震醒了Queen。“Queen姐,会不会是来抓我的?”依晴说话声音小小,而且如唱歌一样,音准非常不稳,她怕怕。“不会。是来抓我的。”揉揉眼睛,Queen穿上脱鞋去开门了。看到进来的人,依晴觉得世界真是小小小,小的真是妙妙妙,不过现在大事不妙。他也是姓霍的啊!他也是霍家人啊!!那Queen是谁?来人并不知卧室里有人,以为只有他跟他老婆两个人,所以一进卧室二话不说抱着他老婆Queen的大腿,跪在地上,开始大声嚎。“老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霍君尧跪在地上抱着Queen驴喊!“查理叔叔?”依晴觉得自己现在吃了苍蝇!“陆依晴?你怎么会在这?”查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并马上起身,心中大喊,真主啊,耶苏啊,让陆依晴脑子短路吧,让她什么也没看到吧。Queen看着他们俩如看傻瓜。今天太多人做傻瓜了。三人坐定,查理有点不好意思,依晴有点呕的慌,Queen却有些神伤。正如大家所料,Queen是查理的爱妻,因为跟查理发生了些小的不快,一气之下当时摔门而出,然后四处乱晃,几百美金最后晃到新西兰,在花光最后一块钱的时候,遇到了依晴,当她第一眼看到依晴的时候,她是震憾的,这张面孔,她很熟!而现在这张面孔对她而言还有另一种意义,只是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捅破。查理听说依晴是逃家到这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要把依晴送回去,依晴抓着Queen的胳膊死活不肯走。“堂叔堂叔,我保证不把你的事告诉别人,保证不让别人知道你惧内还不行吗,你就留下我吧,别把我送回去!”依晴一脸恳求加威胁。“查理,带她回美国吧,这样的女人,还给你侄子,对你侄子来说也是折磨,我想尽一些为人..为人婶的责任,先让依晴跟我学会什么叫女人,女人应该以男人为天后,再把她送回去。”Queen看着查理,眼底有爱。“也好,我也怕你一个人无聊,既然你不烦她,我们就把她带回去,只当给你添了个新宠物好了。”查理听着爱妻的言论,天啊,难道她从此以后要以他为天?不可能啊,这么多年她都是他的天啊。唉,女人心海底针啊。“嗯,你真好!”Queen投入了查理的怀抱,神伤之色一直未退。依晴现在觉得外国也有人贩子了,自己在霍惊风手里就一直跟个宠物一样,但好歹霍惊风嘴里不肯承认啊,霍惊风一直说自己待依晴很好很好,从来不曾说过要拿依晴当宠物养,虽然,他确实在拿依晴当宠物养。可现在,查理居然说,居然说要把自己当个宠物送给他的爱妻了,依晴不愿接受,但不得不接受,难道让她重回霍惊风身边?看着查理身后的几个外国壮汉,依晴现在想逃都逃不了了,摆在她眼前的就两条路,一是让查理把她送还给霍惊风。二是跟查理回美国给Queen当宠物。依晴选择了第二条,她恨霍惊风,她不想再受伤害,她会怀念,怀念她的孩子,每当怀念的时候,她会更恨霍惊风。上了酒店天台,一台小型直升机就在眼前,依晴不甘不愿的上了飞机,她现在没办法,难道一生都逃不了姓霍的手掌心,难道上辈子欠了姓霍的了?自己现在居然要指望霍君尧来帮自己逃离霍惊风,什么跟什么嘛。闭着眼睛,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从此,陆依晴过上了美国宠物的生活。霍惊风站在奥克兰的大街上,仰望天空,一架小型直升机正由头顶经过,长叹一声:依晴啊,你到底在哪?

多姿多采的美国生活

美国的生活果然是多姿多彩啊!依晴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她认命了,她天生就是宠物命,是老天爷那天喝高了,让她托生在一个人的外形上了而己.宠物都是念旧主的,依晴也会偶而念她的旧主-霍惊风.依晴看着胳膊上的伤,不得不承认,很多彩,很多彩,多姿多彩的美国生活!“我要回家!”依晴委曲的看着这个女人,以前还觉得跟她很亲,很不错,现在看来,她上当了,她就是可怜的小燕子,她则是可恨的容嫫嫫。“放心,早晚让你滚蛋,现在快点给我按!!!注意力度!”Queen趴在按摩床上享受着依晴给她做背后按磨,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典型的地主婆架势。依晴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给人家当劳工,想起了霍惊风跟她开的玩笑,老公是什么,就是劳工啊.唉,那个时候,她是地主,霍惊风肯为她做任何事情,就差上厕所帮她把屎把尿了,连洗澡这事,都是她当时的老公,现在的仇人亲手为她服务.真幸福,不过想想,那个时候自己身上可是有一个小宝宝的,后来没了,都怪他,所以,恨他,拒绝想他。Queen感觉着依晴的力度越来越小了,轻挥鸡毛掸子后,依晴马上恢复力气。霍君尧很满意,超满意。自打依晴来了后,老婆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好,比以前能吃了,比以前爱笑了,比前对他和蔼多了.依晴做的事,都是他经常做的啊,做的再好,也没见老婆乐成这样啊!现在的老婆,终于有了事业了,就是每天负责调教陆依晴,折磨陆依晴,虽然,他心里也同情依晴,并心疼依晴,怎么说也是他侄媳妇啊,在老家是唯一能跟他玩在一起,混在一起,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唉,可惜他无能为力啊.看着老婆那么专注的折磨一个人的样子,看着老婆志得意满的样子,看着老婆一脸恶笑的样子,查理决定,牺牲掉依晴,保住老婆的笑容吧!!!这阵子Queen的笑容很多,多得让查理受宠所惊!原来女人的排己心态就是这样啊,找个漂亮点的女孩让她虐。待她就能乐了?那以后多抓点回来,争取早日让依晴解脱吧!不过,老感觉不是那么回事,这Queen明着是虐。待依晴,不过这虐。待的也太有章有法了吧.依晴很后悔,怎么会求她?天啊,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她来到美国的生活被Queen安排的很满。Queen问了一下依晴的志向,当依晴大言不惭的说出自己要当一个伟大的,勇敢的,正义的首席大律师的时候,换来了Queen奇怪的眼神。然后Queen二话没说,托关系找门子,散了大把金钱后把依晴送进了最好的法学院,并同时给她找了恶补英文的辅导老师。放学后的依晴过上了以前在霍家的生活,依然没有自由可言,Queen如同一个好妈妈一样,每天接依晴放学,送依晴上学。回到查理叔叔家的依晴,也没有一刻闲时候,Queen安排了几个家庭教师给依晴,让依晴学插花,为了陶冶她的情操,让依晴学厨艺,为了磨依晴的性子,让依晴学一切家庭妇女应该会做的,并请了个日本家教给依晴,让她教依晴日本女人的礼节。依晴很头疼.大声质问Queen:“你自己怎么不学?”.Queen笑着说:“我跟你不一样!”依晴反抗,无耐势单力薄,依晴求助,无耐Queen实在是个老母狐狸,依晴斗不过她。依晴认命,只能认命了,天天盼着查理早些回来,起码查理在的时候Queen还能正常些。“Queen,你这人真反复无常,你到底是把我往一个职业女性培养呢,还是把我教成一个居家女人?”依晴一边剪着花枝一边问坐在一旁吃补品的Queen。“把你培养成职业女性呢,是想你回去以后好好协助你老公,帮助你老公,把你教成居家女人呢,是想让你回去好好伺候你老公,照顾你老公。”Queen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如白痴一样的女人,虐。待她,很舒服,心里很舒服。“我老公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帮他不帮我?我可是陪着你徒步探险了一周的亲密战友啊!”依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居然是以夫权为重的女人,那查理叔叔怎么会那么惧内,惧内到完全不顾过年时与她在一起积累下来的友情,而任由他老婆Queen虐。待依晴。“我老公的亲侄子啊!怎么样!”Queen看着依晴,哼,还有你受的呢,离家出走?我会让你后悔的!“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听话,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在这样虐。待我,有一天你把我送回你侄子身边的时候,我保证,不出三天,你侄子会满世界追杀你!”依晴认命的继续插花。他知道,如果霍惊风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笑话她,同时会感激这个查理婶婶的。“为什么,他自己教不好你,我帮他教你,我有什么错?”Queen反应很大,连补品都不喝了。“首先,他并不是教不好我,他只要求我听话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插花?做饭?按磨?这些事,他才舍不得让我做呢!他还巴不得自己来伺候我呢,才舍不得让我受苦受累,手指头都被花枝刺破了,你看!他会心疼的!”依晴举起手,噘着小嘴,把手伸给Queen看,她说的没错,霍惊风的确不会让她做任何事,只要听话不惹祸就可以。“都是他把你惯的,所以你才不知足,才四处乱跑嘛,就该让你知道什么叫付出,什么叫责任,什么叫义务,你以为只有他对你有责任与义务吗?你以为就该着他为你付出吗?你也一样,你也需要付出需要对自己负责,需要尽你为人妻的义务,懂不懂?”Queen看着依晴,这孩子,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懂了!讨厌,对了,他若知道你虐。待我,打我,他一定会心疼,也一定会帮我报仇的!你自己想清楚!”依晴真恨自己的没用,现在居然拿他来威胁人家,都离开他身边好久了,还要拿他的名号给自己讨福利。“虐。待你?你不是说他也天天虐。待你嘛!好笑!”Queen觉得依晴越来越白痴。“他变态嘛,他自己随便打随便骂,就是不许别人打别人骂!”依晴说的是实话。“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们俩的婶婶!”Queen喊来一个佣人帮她修指甲了。“婶婶~,你对我好些吧,我好累啊,肚子也饿,身上也没劲,头还晕,你放了我吧!”依晴跑过来,帮Queen按摩肩部,趁机撒撒娇。“少来,完成今天的作业,然后吃饭!”Queen现在明白,为什么霍惊风那么疼她了,原来她会撒娇,霍家的男人都喜欢会撒娇的女人。“切,说了等于白说,干就干!”依晴狠捏了Queen的肩一下,回去插她的倒霉花!终于完成了Queen给她布置的所有作业,依晴自己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做一个十项全能好妻子了,Queen就是把她往好妻子的方向去陪养。依晴费解,Queen自己也不是个好妻子啊,看着很女权主义啊,不像一个以夫为天的夫权主义者啊。无耐自己势单力薄,偷跑了几回,可惜美国堂叔家不比霍家。堂叔家是个很大的宅子,内宅围在最里面。四处都是堂书的分舵口,而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典形的黑帮嘛,难怪跟Queen在一起的时候,老觉得Queen就是个大姐头,这种环境下,住久了,依晴都觉得自己很江湖了。来到美国快一个月了,依晴开始想念了,想很多人,最想的那个人,却是依晴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想的。难为她了,想人家却又不肯承认自己想人家,想起他的好,马上又能想起他的不好,总之一直在自我矛盾中。Queen并不是老欺负依晴,在依晴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之后,Queen会拉着依晴在内院散步,聊天。依晴很奇怪堂叔为什么那么怕Queen,想跟Queen学学,这样自己以后也就不受欺负了,当然,如她所料,Queen怒瞪她后,什么也不教她!坐在餐桌上,依晴看着满桌的美食,但她吃不下,太油了!然后,感觉到反胃了!然后跑去洗手间!Queen看着依晴的表现,很奇怪,也很熟悉。于是在Queen与查理的目注下,依晴接受了一个中医与西医的双重诊治。当得知依晴怀孕后,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依晴,恭喜你,要当妈妈了!没想到你这个小屁孩儿还能当妈!”查理跟她开玩笑!“谢谢!”依晴心情很低落,也很高兴。低落是因为自己又怀孕了,她己经失去两个了,有阴影了。高兴也是自己又有了宝宝了,不管多恨宝宝他爹,但依晴就是喜欢宝宝,特别是那个人的宝宝。脸红了。“陆依晴,说!谁的?”Queen沉默了一会,拿着化验单,上面写的日子实在太可疑,难道依晴背着霍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是啊,她前一阵子不是跟一个异性朋友住在一起吗?那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姓不姓霍呢?“啊?”依晴张嘴诧异“啊?”查理张嘴纳闷“是不是前一阵子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叫楚风的,你们俩做出来的?”Queen很激动,很不爽!“不是~~”依晴马上解释。查理很诧异。“那是谁的?”Queen像是在审贼。“我老公的,我临走那晚他还欺负我了呢,真的,我保证,我发誓!”依晴看Queen的样子很怕怕,马上没骨气的保证着。“那最好!”Queen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了,转身出去,去花园透气。来到花园,思及前尘往事,心还是疼,泪却没了。查理安顿好依晴,让依晴多休息,并答应哪天看Queen高兴的时候,帮依晴求求她,自己带依晴出去散散心,这小丫头被Queen压迫的不轻,都偷跑了四回了,不过每次都迷路,每次都跑不出宅子就被人发现,笨的实在可以。来到花园,看着爱妻自己又独坐在花下发呆,很美,也很凄惨,很悲凉!这女人真是让人解不开的迷啊,神秘的女人最容易激起男人的探索之心,他都探索了二十多年了,仍然没探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很郁闷,也让他越来越爱他的妻了!楚风这一整个暑假只有一个目标,挖地三尺,也要挖出陆依晴来,她害他无信无义无脸无面无人格无自尊,明明是帮人家忙,却给人家帮得越来越忙.明明是人家欠他的人情,倒后来变成他欠人家的人情,什么世道嘛!!!!霍惊风又在散财,他不能容忍自己没有陆依晴的信息,他无法做到,在不知依晴死活的情况下,安然生活,所以他必须也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陆依晴的消息,而且一定是要让陆依晴能够安全的消息.于是,各国警局都有依晴的照片,于是各国黑帮都有依晴的照片,而且他们知道,只要是活的依晴,能卖七位数(美金).只要是健康的依晴,能卖(八位数)欧圆!依晴实在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金贵的宠物了!!

可怜的霍惊风

美国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依晴站在迪斯尼乐园!手里拿着超级大甜筒。身边有个专职保姆Queen,随时随地为她提供各种食物与饮品!“Queen,我累了!”依晴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了,心中大爽,怀孕真好!“都玩了一天了,能不累?”Queen笑看着她,现在,越看越喜欢,傻的可爱,笨的出奇,但也乖的让人心疼.两人闲聊时,在Queen的探问下,依晴有时无意中把以前惊风对她的管教方法说了出来,让Queen听后,很是为她不平“就因为他这么对你,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Queen虽然心疼她,但也实在恨她的蠢笨。“是啊,不然我怎么办?每次都是被他逼得我无路可走,只好逃了。”依晴说起过往还是觉得很委屈。“哦,逃得还有理了?没出息的东西,你不会跟他讲理啊,你不会跟他谈判啊,能逃一逃二逃三回,可见,你每次逃跑都是白逃,什么事也没解决,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东西?你爸你妈也不笨啊?”Queen气闷。“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父母?”依晴头有点迷糊。“啊...我怎么会认识,我想,你哥你妹都是正常人,你父母当然不会笨到哪里去了”Queen长喘了一口气.“哦,我也很正常啊,我本来也不笨的,就是因为他什么事都要帮我做主,什么事都不让我自己想自己办,所以我遇到事情才不知该怎么解决的,只能逃,不逃就又是一顿打,你让我怎么办?这不是我的错。”依晴解释着。孕妇的智商照着平时就要笨些,反映就要慢些,所以依晴并没有深思Queen的话。Queen同情的看着依晴,她现不知道要同情依晴,还是同情依晴的老公了。依晴与Queen的感情,现在就如亲母女一样铁!Queen现在除了嘴上爱教育她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外,还偶尔教她一些,如何为自己讨公道的东西。但都是浅显的,只让依晴学会下次碰到与惊风冲突再起的时候,如何避免如何自保,如何保住男人的面子.真正控制男人的手段,Queen死活不教.现在己经不再让她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务教育了,其实Queen并没有打算把依晴培养成真正的家庭妇女,只是通过那些劳动想磨一下依晴的毛燥性子罢了,她的手段比霍惊风的斯文多了。依晴经常感慨,怀孕真是好啊!!!在霍惊风身边的时候,她大着肚子的时候不管怎么作,怎么闹,霍惊风连个冷脸都不舍得给她,一直是哄着惯着,要啥给啥,骑到他头上,他也是乐呵呵的一脸好脾气的样子。现在在美国,前一阵子还天天虐。待她的Queen,现在也如一只老母鸡一样,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极基周到!依晴的学业也没有停,只是每天Queen都会让依晴再家里学,并由她亲自指导,依晴这才知道,原来Queen以前可是个有名的大律师哦,呵呵,只是后来再也没操过刀,在她亲自教了依晴两次后,她惊叹于陆依晴的天份!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现在她开始怀疑把依晴带大的那个人的智商了,她也相信,人笨跟遗传没多大关系。依晴被她骂的很受伤,但她仍不肯半途而废,只好自己慢慢攻读,一点一点的增加着记忆,希望等宝宝生下来后,再去续读的时候能轻松些。Queen定期喊来大夫给依晴做产检,依晴很兴奋,十分想看产检的报告单,可惜英文有够笨,实在看不懂,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索性不看了,天天喊着美国也不怎么样嘛,连个宝宝在肚子里的小照片都弄不出来,依晴喜欢看那个,那个看着够直白,够震憾,可以看到肚肚里面的小宝宝怎么长大的哦.可惜Queen从不带她去医院,只是喊来医生在家帮她检查,所以依晴也一直得不到那样的小照片.Queen的解释很简单,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你陆依晴,你若想被你老公抓回去接着揍,咱就去医院,保证不出二十四小时,你就会看到你老公那种英俊的臭脸。而查理那面怕妻子因为自己一直无法生育,看到依晴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会有压力,所以一直想把依晴送回去。查理经常问依晴,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霍惊风,让他过来陪陪依晴,或把依晴接回去调养,依晴总是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查理。她还是无法放下以前的事,她还是有恨!Queen很高兴依晴不想回去的想法,她想把依晴留下来,一直到依晴把宝宝生下来,她要亲自照料,她觉得这感觉真好,真温馨。霍惊风那面每天都在心神不宁,不止一次的骂自己够贱,以前依晴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天天流连花丛,乐此不疲,而现在依晴不在身边了,自己反倒没了那心。天天想着依晴小小年纪自己一个人流浪在外,人生地不熟,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没有钱没有熟人,这样的依晴孤身在外,霍惊风怎么可能吃得下,睡得香?他哪里知道现在他的小娇妻过的生活是多么的舒服与惬意.天天做恶梦就怕依晴出事,基本上各国黑道白道都在全力查人,可就是没有依晴的消息,他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了,他怕依晴出事,他怕有天他找回来的是依晴的尸骨,他怕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依晴了,连尸骨都看不到,那他这十多年来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他的后伴生将在痛苦中度过,他怕,他太怕了!晚上睡不好,白天却要强打精神四处查人,霍老大毕竟老了,也不好再让他天天坐阵公司,霍惊风只能两头忙,白天经营着公司,抽空四处打探有没有依晴的消息,晚上则主要用来寻找依晴的踪迹,正好各国时差,中国的晚上,是其它国家的白天,整天的连轴转,累到实在撑不住,才会上床休息一下,可休息的时候也是恶梦连连。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霍惊风累倒了!体力不支的他,被霍老大强行留在医院,并答应儿子,自己接手寻找依晴的工作,无论如何,不会让寻找断下来,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依晴找出来,安慰着儿子,依晴是福大命大的人,以前那么多次离家出走,不都安安全全的给找回来了吗,霍惊风无语,是啊以前那么多次的离家出走躺在医院中的霍惊风也没闲着,在医院勉强躺了一个星期,也深思了一个星期,依晴不止一次的出走了,这都是为了什么?如果依晴感觉到幸福,快乐,怎么会走。可这一次又一次的出走,说明了什么,说明依晴不快乐,不幸福。他给依晴快乐,不是依晴要的,他给依晴的幸福,依晴自己并不觉得那是幸福。回想起自己对依晴的残酷与残忍,回想起自己给依晴造成的身心损伤,霍惊风恨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呢,心里明明最再乎的是她,最爱的是她,可是依晴在自己身边十五年的生命里,好像真正受过的几次伤,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自己究竟给了她什么啊?叹息着,悲哀着,天天在想,什么时候那个可爱的会撒野也会撒娇的小野猫能重回到自己身边,自己一定会重新审视二人的关系,给依晴真正的自由与尊重。当然,他自己也明白,要做到这点,很难。因为二人的相处己是习惯,轻易改不了的。元旦佳节,霍家冷清得一踏糊涂。因为没了依晴,霍惊风就如无心之人,因为霍惊风的无心,霍家也就没了欢笑,所有人都知道依晴在霍惊风心中的地位,所以对于现在的冷清,心中都有准备,也没有人去苛责。从事发之日起,霍惊风一直在做着一件事。那天,激动的依晴摔了抱在怀中的小如风,当孩子着地那一瞬间,霍惊风用手挡了一下,但看到依晴晕了过去,挡那一下后,还是选择去抱住依晴,黄山月也同时上前抢救孩子,只是速度慢了一些,也是抓到了孩子的衣襟,却无力阻止孩子的落地,但就是这两下,让那个孩子没有丢掉性命,而是摔到了颈椎,此生可能再也无法康复,有可能终生与轮椅做伴,而且在智商方面,暂时还看不出会有什么问题,需要观察。米琪是愤怒的,但也是无助的,霍惊风在事发之后,一直让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并软禁着米琪与黄山月,不让她们闹出任何不必要的事非。而对于孩子,也是请来了全国最好的大夫进行会诊,并不计所有全力抢救。霍惊风比谁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安然无事,如果这个孩子没事了,他可以跟依晴去解释,去开解依晴并最后得到依晴的原谅,二人可以再生再养。当然,如果这孩子真就毁了,这件事,他会埋一辈子,永远也不会让依晴知道,他只能另想其它办法挽回陆依晴的心。绝对不能让依晴自责一生,悔恨一生。那孩子是米琪的,而黄山月与米琪的关系是霍惊风后来才查出来的,查出来后,霍惊风很激动,也很气愤,同时他很内疚。米琪对霍惊风是感谢的,那段日子,她孤身在外,如果没有霍惊风的关照,她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苏家在找她,宋家也在找她,那个孩子就如一颗炸弹,是两家心中的刺。霍惊风的关照,让米琪着实轻松了不少,也让苏宋两家一直寻她不着。所以她在心中是感念霍惊风的,又思及初来A市之时对霍惊风的心仪与崇拜,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如霍惊风一样沉稳干练有担当,故而给孩子取名为如风,哪知这个名字,给孩子带来了灭顶之灾啊。黄山月又是谁呢?其实那天,现场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人在看到霍惊风的时候,跑了,他吃过霍惊风的亏,所以一直在躲他。他就是米琪的哥哥,米亮。而黄山月正是米亮的女朋友,从高中开始两个人就一直交往,直到大学。感情还是深厚的。黄山月的家境并不好,所以哪来的时间与精力去做义工,而她之所以去做义工,实在是因为米亮的报复心态,在米亮看来,米琪能有今天,跟霍家是分不开的,而霍家却没有为米琪去讨一个公道,所以自私的他,没想到去帮米琪找苏家谈,而是一味的报复在霍家身上。霍家这次可真的是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咬的还很深。如何报复霍家?霍惊风与霍老大两个人都不是轻易能惹到的,霍夫人与霍小云毕竟跟他也有点血脉之亲,而且她们俩不足以打击霍家,因为,这两个女人都是不被霍家男人看重的,那么霍家男人看重的谁?米亮马上就想到了依晴,所以他让自己的女朋友去接触依晴并寻找机会报复依晴,想让霍惊风心痛,没想到黄山月却通过依晴与霍惊风有了一面之缘。在依晴与霍惊风闹别扭的时候,米亮通过妈妈知道了依晴在霍家的地位己大不如前,两人完全有婚变危机,这消息也就被黄山月无意中得知,她是有心的人,她也是有野心的人,于是她屡次无意中出现在霍惊风的眼前,借着与依晴熟识的身份,与霍惊风搭上了话,又借着霍惊风酒醉,与霍惊风心中正是空虚之时,爬上了霍惊风的床,但什么要求也不提,什么条件也不要,只是一味心甘情愿的呆在霍惊风身边,那段时间,霍惊风的确在她身上寻了一点安慰。直到有天,她在帮霍惊风舒解疲劳按摩双肩的时候,霍惊风看到了她的笑,让霍惊风顿时感悟到,他这一生该负责的人只有依晴,而依晴却好长时间没有如此笑过了,那次以后,霍惊风再也没找过她,她主动过来,霍惊风也是轻笑视之并不理不睬,给了她一大笔钱后,要从此了断。黄山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能看得出来,霍惊风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真的要与自己了断,当下痛快答应,但拒绝他的金钱,那个时候,她很有骨气也有别一番打算。二人从此了断。米亮此时天天痛苦,后悔自己的一时之气搭上了女友,而黄山月忆起以前两人的美好时光,加之空虚的她也也需要有人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度过这段日子。于是两人又重修就好。哪知母亲的病让黄山月再次陷入危机,这种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霍惊风,当她一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后,霍惊风二话没说,答应帮忙,并亲自送来支票,哪知正巧被依晴看个正着。后来,霍惊风虽然重新得到了依晴的原谅,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在依晴去医院产检的时候,米亮与黄山月两个人带着孩子去医院做身体检察,于是发生了依晴误以为小如风是黄山月与霍惊风两个人的私生子,于是怒气攻心下,丢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摔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答案,连霍惊风都接受不了,他怎么可能让依晴去接受,所以,他一直压着这事,强行把这事压制得神人不知。而他自己也在努力救治着小如风。米琪看到霍惊风如此尽心的救如风,知道再争再闹也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对孩子也丝毫没有好处.所以,答应了霍惊风的要求,息事宁人,合解此事。只是要求,霍惊风要对自己的孩子的一生负责到底。霍惊风二话没说,完全同意,依晴闯出来的任何祸事,他都会一肩接过,从不推脱。霍惊风不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因为对小如风的歉疚,而放过米亮.米亮这事他不想惊动霍老大与霍夫人,故而,让一个心腹手下随便制造了个由头,把米亮暂时扔进了监狱,在狱内,自有人警告米亮三缄其口,别说不该说的,别做不该做的,才有可能活着出去。霍夫人与米琪妈愣是一点信儿都没得到,霍惊风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人,这人留着实在是个祸害,可在这种关键时候除掉他,也实在是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暂时的办法就是把他扔进去,这样,米亮的前途基本从此黑暗,再无光明.事发以后,霍惊风一点时间也没有,天天陪在依晴身边,依晴走后,他又神伤了一阵子,接下来就是疯找再次逃离的依晴,故而这事让霍惊风暂时给忘了,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里面,暂且不表。小如风的病情一直很危急,因为小,所以伤的过重,但同样因为小,康复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霍惊风现在的心思分成了三份,一半用在寻找依晴上,四分之一用在霍氏,另四分之一就拴在了如风的身上,他得让如风好起来,必须好起来,这样,他跟依晴复和的希望才多一些。转眼又是农历新年。霍老大带着家人回老家过年,今年家中非但没能添丁进口,反倒少了一个,而霍惊风也因放不下依晴,借着过年时期,公司可以放手一阵子,要出国寻找,不管能不能找到,霍惊风实在无法呆在没有依晴的A市,他也需要散散心了。这让过年的气氛变得实在不怎么样,在霍老大的强烈要求下,霍惊风还是回了老宅住了一天,打算初二马上离开,就是这一天,让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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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老宅又是张灯结彩,好一翻热闹,只是今年霍惊风的心境却是不同,他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里都是种罪过.自己高床暖枕,锦衣玉食,那依晴呢?真后悔平时为什么不让她手里有点现金,给她一张卡,虽说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其实,为的是更好的掌握她,让她什么事也瞒不了自己,现在可好,人家走的时候把卡扔在家里了,一块钱没有的情况下就傻呼呼的跟着楚风走掉,不过那个时候还有个身份证明之类的啊,身边也有个楚风能帮她啊,现在依晴就是小黑孩儿一个,要啥没啥,就算要逃去别的国家或者回国只能有一条路,黑路,水路。只希望各国的同道中人,看到他发的通辑令后,能把人给他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吧。如往常一样,霍家的几个较有身份辈份的男人坐在正厅谈论实事与家族中的大事,如往常一样,霍惊风依然在那扮演一个好儿子给他老子撑场面,为的是把远在美国的霍君尧比下去,霍老大在这方面,向来是很小人的。霍君尧坐在族长身边,去年呢,看着堂兄父慈子孝还好一番的羡慕,不过,今年他不羡慕了,他太清楚霍老大家中现在早就后院起火了,他们家的儿媳妇丢了,而且正满世界的寻人,而他们所要寻的人就一直被他密不透风的保护着,哈哈哈!看着人家着急,他就是爽!!!但脸上还得很严肃很严肃!看到侄子明显比去年瘦了好多,面且看上去也憔悴了几分,更爽!!哼,你老子倚仗着有你这么个儿子,气我这么多年了,哼,我就不告诉你,你媳妇就在我家呢。哼!当然,如果他说漏了嘴,他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他老婆会用眼泪淹死他的,而且还会趁人不备掐的他身上不见人的地方轻一块紫一块。堂内很静,霍老大己不似去年那么志得意满了,今年家中乱事太多,依晴的流产让他神伤了很久,而儿子与媳妇之间的矛盾也着实让他为难.两个孩子,手心手背对他来说,那真的都是肉啊,媳妇是故人之女,有个好歹,他的难过程度绝对不比儿子差,但儿子现在找人的疯狂劲,也让他害怕,他必需让儿子休息休息,所以才会强拉着他来老家的,平时,可以拿霍氏集团来压着儿子,不让儿子满世界的瞎找,现在过年了,他怕儿子在过年休假这些日子里,真的去把世界周游一圈,那到时候,这唯一的儿子还不累坏了。霍惊风坐在父亲下首处,也没去听大家在说些什么,有人主动找他搭茬,他也是随便敷衍着.回忆着依晴去年来这的日子,那时候虽然两人不能老在一起,不过他做什么,都有劲,都知足。想着小时候,依晴因为不爱在这呆,老吵着要走,什么方法都敢往上用,装病,耍赖,别扭,撒娇等一样没落下,想着想着,霍惊风心中更是悲伤,想起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可惜啊,他的心肝此时不知在做什么呢,过的好不好,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不给个消息让大家心安。想着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最近老是这么胡思乱想。霍君尧坐在堂内,如以往一样,一脸肃穆,去年老闹肚子,今年也不用闹了,闹肚子也没人陪自己聊天了,那人在美国呢,不过心中想着堂兄父子的闹心劲,他还是很爽,只是脸上依然不变,心中偷乐罢了。这时堂前来了一个霍氏家族的小字辈,跟惊风同辈,不过比惊风小的多,在大学混了两年,实在混得不怎么样,挂科也是常有的事,仗着霍家家底丰厚,倒也没有前程之类的担心,家中有两尊大佛呢,霍氏子孙谁也不愁家程。刚才跟霍惊风搭了半天茬,不过霍惊风心中有事,直接回了他要去霍氏帮忙的要求,让他好好在学校深造,大学毕业后再说。看此路不通,又想到在美国的堂伯,找他求也是条出路嘛。“堂伯伯,我爸爸是霍君翎,我爸爸去世的早,没法帮我安置什么前程,您能不能带我去美国啊,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也一定上进,不给您丢脸。”说的很诚恳,只要能出去,让他再诚恳十倍也不是问题,反正他是不想念书了。“跟着我,更没前途”霍君尧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太浮了,自己不进取,尽想着托关系走门子。想当初,谁拉他一把来着,还不是靠自己的一身现学的太极功夫,打下现在的江山,哼!!!!“堂伯伯,只要跟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年轻人再次表态。“切!打手?杀手?”霍君尧不屑的看着他。“行!我现在就可以练习!”“哼!打手是那么容易当的,那是拿命堵枪眼的活,你说你行你就行啊?族里还不能放人呢,切!”霍君尧懒得理他了。年轻人继续纠缠,霍君尧脸冷了下来,很吓人,所有人闭嘴。霍惊风倒是抬头紧盯着他,怎么今年这个堂叔说话的口气,那么像一个人呢?左想右想,那个人好像就在眼前,但就是想不清到底是谁。初二,霍惊风没走,他在初一凌晨祭祖的时候,又发现堂叔的嘴里冒出了些熟悉的口头语。“堂叔,美国的生活紧张吗?听说能在那打拼下来的中国人,个个是精英,侄子心中佩服,想跟堂叔过去见识见识。”霍惊风看着他,不顾霍老大射过来的疑问与冷眼。“紧张倒是不紧张,就是乱,满大街天天打打杀杀,你要是不怕死,就过去,到那里,就知道身在中国多幸福了。”霍君尧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着,他不怕,霍惊风没等到美国,他就能把依晴转移走。不是他坏,是他老婆死也不肯放依晴,就是喜欢拉着依晴天天四处游荡,说这样有利于依晴生产。“哦,那还是算了,太乱的地方,不安全。”霍惊风看他如此说,心中暗想自己多心了?陆依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到姓霍的地头上去躲自己啊。可霍惊风确实能在这个堂叔身上感受着些熟悉的感觉,最后只能归纳于血浓于水了。一直在老宅住满半个月,霍惊风打算去美国一趟了.因为,这半个月来,谁都会向他投来或好奇或探寻的目光,都听说他媳妇丢了的事了。可是唯独这个堂叔表现的很不关心此事.按正理来说,这种表现也对,霍君尧毕竟是见惯了风浪的大人物,不三八,是正常的。不过,以堂叔与霍老大的关系来看,那天惊风提出想去美国参观参观的时候,堂叔应该是淡笑不语或客气的邀请才对,他们之间虽然说是叔侄的关系,但绝对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而且,霍惊风曾空闲的时候去过依晴经常爱逛的小院,有一次遇到过霍君尧,当时堂叔明显一惊,但没到两秒,马上恢复.并说只是随便溜哒.可手里拿着一颗大白菜在喂兔子呢.可见是专门来的.今天能来,那去年会不会来呢.依晴在去年以前是没自由的,一直跟在霍惊风身边,但去年,因为己嫁了人,算是大人了,所以不能天天跟着霍惊风了,只能自己闲逛,惊风曾经听依晴说过后院的小兔子很可爱之类的傻话.霍惊风还知道一件事,陆依晴的电子信箱里有一个美国朋友,查理.金,IP一直查不到,但平时联系的却不少,可惜记录全被依晴删了,这个查理金又是谁?所以,美国之旅,势在必行。如果依晴真的机缘巧和在堂叔那里,那是最好,起码安全。就算不在堂叔那里,也可以找找依晴那个叫查理.金的朋友。权衡一下,霍惊风不声不响,在回到霍家后的第二天,直接飞往美国,这是他的第一站,如果美国没有,他打算去张杰所在的英国看看,陆依晴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也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如果没人帮她,她躲不了这么久,也撑不了这么久.除非,她现在遇到不好的事情了,不然,就是被人藏了起来.坐在专机上,霍惊风居然睡着了,睡的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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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旅

当霍惊风的专机直达美国时,查理就得到了消息,他这侄子动作倒快,而且跟他老子一个毛病,这谱摆的有点大了,这么大刺刺的从中国飞来一架私人飞机,怎么可能不让‘敌人’发现嘛。是自己哪里的疏忽让他有所警觉了吗?这事可大可小,全看老婆一张脸了。本来呢,依晴怀孕了,查理还是希望依晴回到惊风身边养胎的,毕竟这是人家两口子间的事。可惜他老婆Queen就是跟依晴看对眼儿了,死活不放人,搞得他两面做难。霍惊风下了飞机,直奔霍君尧的总堂,当他从别人嘴里知道,原来霍君尧就是查理.金的时候,很兴奋,看来,依晴的确就在那里了。当Queen得知霍惊风己经抵达美国的时候,心是乱的,她马上通知依晴准备一下,要带着依晴走。查理很是奇怪,但Queen己经下定决心,不能让霍惊风现在把依晴抓回去,这个女孩儿,她现在比霍惊风还需要。霍惊风前脚迈进总堂大门的时候,Queen带着依晴从堂内一条从来没用过的暗道逃了出去,速度之快,决心之坚定都让查理目瞪口呆。查理叔叔亲自接待了侄子,霍惊风开门见山,直接要人。查理老神在在,装起糊涂。“查理.金?”霍惊风嘴上有抹冷笑。“不孝的东西,敢直呼你叔叔的大名!”喝了口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堂叔,我还真得谢你,谢你帮我照顾依晴这么久!”霍惊风认定依晴就在这里,他的速度很快,而且在他没来之前,己经安排人手在大门外盯着了.“什么?不懂!”查理装糊涂,这种事情,跟偷情一样,只要不抓奸在床,打死也不能承认啊.要不然,怎么跟Queen交待!“依晴跟你的关系我己经知道了,你们一直在网上有联系,里面的内容,你总不会不认吧?叔叔,知道你爱护小辈,但也不能太纵容她啊.”霍惊风开始使诈。“侄子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连中国字都不会写几个,哪会上网啊?那些都是你们小年轻的玩意儿。”查理不惧,你不是没抓到我手腕子吗,没亲自抓到,我就不怕,抓到了,我一样不怕,我就是一无赖,咱们姓霍的都是无赖。“好了,叔叔,别跟着依晴胡闹了,她小,不懂事。”查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像足了陆依晴,霍惊风看得心里堵的慌.“惊风啊,叔叔可以原谅你,你小,不懂事。”查理跟他打着八卦.“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人了?”霍惊风没了耐性,还是年轻,这要是霍老大亲自出马,一定不是这种效果.“我这就没人,放什么?”查理现在手里确实没人.“叔叔,侄子累了,想休息休息,不知能不能在这叨扰几天?”霍惊风打算自己亲自查.“按理呢,我是不欢迎的,你这小子太不懂事,气着我了。但是呢,我要是不留你几天,你也不死心,随便吧!”查理打了个呵欠,吩咐了佣人,好好招待他这个远道而来,兴师问罪的侄子。“小三子,这是我亲侄子,他爱去哪去哪,谁也不许拦着他,整个总堂,让他随便逛!”吩咐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狗头军师小三子。“明白了!”小三子岁数不小了,好歹也有四十多了,这名字叫的有点烂。“惊风啊,你自己招呼自己,叔叔昨天回来没睡好,没你那好命,还专机!!!!我先去休息了。”查理阴阳怪气的损着惊风,切,敢跑到我的地盘耍威风,不愧是你老子的好儿子。媳妇都混丢了,还从那输人不输阵呢。“叔叔放心,侄子一定不给您添乱!”霍惊风听他刚才吩咐小三子的话,心里又有点没底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让自己随便逛,那就是说明,陆依晴现在肯定没在这啊。霍惊风真的在这住下了,细看了一下堂叔的总堂,四面环着的都是各分堂口,内宅在正中间,内宅他基本都一一查看过了,确实没有依晴的身影,但这内宅好像是虚设的一般,怎么连个女人都没有?但女人的东西倒是真不少。堂叔不是没有小孩嘛,看屋内还放了一大堆小孩的玩具及小衣服小裤裤,惊风想起,在A市的霍宅里,也有很多这种东西,那都是依晴怀孕的时候,俩人一起为宝宝挑选的,可惜后来宝宝没了,依晴的心也没了,那些东西也就没用了,看着新烦,霍惊风吩咐下人全拿走,眼不见心不烦。看到那间全是小孩儿玩具的屋子,霍惊风进去呆了一会,不过睹物思人,看到这些东西,又开始了以前的回忆,也就没细看,抽身出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就是依晴的房间,而依晴又给他怀了孩子了。当然,这还得感谢他自己,首先,在依晴小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心一意照顾着依晴,给依晴吃的喝的用的全是当时最好的,不管依晴怎么气他,从来没断过依晴一顿好饭。依晴上次流产后,虽然闹着自杀,不吃不喝,他也是让人做了所有营养补品,强行硬灌,照样把依晴的身子给补了过来,直到认为依晴身子确实没问题了,才找来了楚风,放依晴暂时离开,只不过没想到,依晴这一走,又走出花来了。他给了依晴一个十分健康的好身体,除了有痛经的毛病外,连感冒都少,所以经过两次的流产,依晴在生育方面,一点毛病没落下,还是一只很合格的小母鸡。其次,在放依晴走的那晚,他出于不舍,对依晴强行占有了一次,很激动,也很亢奋,所以,一招中第,依晴又有了!!他还在一间房内看到了查理叔叔的婚纱照,看样子他的那个婶婶长的还是很漂亮的,典型的中国人,看着很亲切,可是也只看过照片,从来没见过真人。住了几天,霍惊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几天来,有时候出去转转,发现在美国的中国人,叫查理.金的满大街都是。而他安排在查理总堂外的眼睛,也告诉他,这几天从来没有可疑的人出入。霍惊风仔细看了一下这几天出入各堂口的人群录影带,看了半天,从早到晚,摄影机二十四小时的全程监录,确实没有依晴的影子,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堂叔,您这真不错,比我爸混的强多了。这两天打扰了,侄子还有事,明儿就回去了。”霍惊风觉得自己可能是判断失误了,所以拍了一下查理的马屁。“可不敢那么说啊,我比不过你老子,整个一个市,就立他一个旗杆子,还几十年不倒!”查理放下心来,明白霍惊风这几天是没找出什么破绽,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安排了那么多,霍惊风要是再不死心,可真就对不起他了。“对了,堂叔,怎么这些日子没看到我堂婶呢?”霍惊风很奇怪这一点。“哦,她啊,身体不好,去日本疗养了。”查理顺口胡说,他总不能说,你堂婶带着你媳妇跑路了吧。不过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Queen那么急切的带着依晴跑,认识这么多年,很少看到Queen这么紧张。“哦,我说呢。堂叔辛苦了。这几天打扰之处,请多见谅,明天侄子就回去了。”“急什么?多住几天吧,你媳妇我也帮你找找看,不用太着急,是你的,跑不了!”查理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同情他。霍惊风寒暄了一会,退出总堂,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英国之旅。

聪明的狐狸与傻小鸡

就在霍惊风还在计划着下一步的时候,霍家出事了。霍小云出走,霍氏夫妇婚变,霍老大多年前的情史,霍夫人怒责楚风,这一切的一切把霍家送上了一个尖锐的的顶端,成了众媒体追捧的话题,霍老大一人面对家务纠纷与公司问题,终有不力之处,霍惊风只得马上回程,协助父亲。小云怎么了呢?原来,楚风因为心中记挂着依晴,所以过年之时,连家都没有回,还在满世界的打听依晴的下落,后被哥哥楚飞强行抓回,扭送回国。而从霍氏老宅回到A市的小云,听说楚风回来了,好心去楚家看他。哪知楚风如疯子一般,指着小云大骂小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小云的突然到访,依晴也不会吓得不告而别,激动的神情,强烈的指责,急气攻心的楚风,丝毫没顾及到小云的一颗心。霍小云这才知道原来在奥克兰,楚风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为什么老是赶自己回来,原来楚风是拉着依晴一起私奔了,心中大哀,失魂落魄的跑了。楚风带走依晴这事,谁也不清楚内幕是什么,楚风与小云这么一闹,大家反而误会,原来是真的楚风带着依晴逃的。现在的依晴己不是小时候的依晴了,现在的依晴早己嫁为人妻,早己是霍惊风的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么楚风的做法当然是不妥,很不妥。楚飞虽然心有疑惑,但想到依晴有那利用人的毛病,以为小依晴只是为了逃离霍惊风而再次利用了楚风。失魂落魄的小云回到霍家,霍夫人看女儿这样,强问了一宿,女儿这才哭趴在妈妈怀里,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霍夫人安慰着女儿的同时,打电话给楚风,本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因,哪知楚风也正是激动,大喊“不要让小云再来纠缠我,我烦她,讨厌她。”这话听在霍夫人耳里,格外的刺耳,当即翻脸。楚夫人当然知道儿子这话很是伤人,马上陪理道歉,可当时的霍夫人怒气攻心,哪管你是谁,摔了电话不再理人。第二天一早,当霍夫人起床后,打算再去安慰一下女儿的时候,发现女儿己经不在,等了一天,没有消息,这下慌了,马上通知霍老大,哪知霍老大只说小云定是出去散心,玩去了,不用管她。这下霍夫人暴跳如雷。与霍老大吵了夫妻多年以来最大的一场架。霍夫人指责霍老大与霍惊风的偏心,依晴一个外人,每次出走,霍惊风都翻天覆地的找,不惜血本的找,找回来依然不惜血本的哄着劝着,而霍小云好歹也是霍家唯一的小姐身份,在外受了气,家人不帮也就罢了,连个找的人都没有,这事又扯出了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霍老大哪是那好性子的人,听霍夫人再扯前篇,也不理她,直接去了公司,晚上也不回霍宅,把霍夫人一个人扔在家中,伤心彷徨,更是郁闷。自己伤心郁闷一宿的霍夫人调集了以前父亲留下来的老部下,帮忙寻着女儿的下落,本想去跟霍老大说一声,让他回家来吧,哪知霍老大不予理睬,依然只身住在外面。霍夫人思及自己这二三十年,在霍家非但得不到丈夫的爱,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自己唯一的女儿现在也是下落全无,而霍家连个出头帮找的人都没有,对霍老大心如死灰,不再纠缠。再一次公开场合,心情压抑的霍夫人碰到了身边围着两个儿子的楚夫人,看到楚家一派合乐的情形,霍夫人再次神伤。楚风看到霍夫人连句问候小云的话都没有,让霍夫人再次为女儿感到不值,不顾场合,指责楚风。楚夫人原本也怪儿子的卤莽,但听到霍夫人每句话都在指责儿子与依晴私奔的问题,心里也是不爽。这事若是闹大了,那就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了,而是豪门丑闻了。楚夫人与霍夫人嘴上有了不愉快。两家的间隙再次升级,楚夫人背后有丈夫与儿子支撑着,霍夫人什么也没有,霍老大反而专程回来训斥其不顾大局,不顾脸面。这让霍夫人再次疯狂,终是对霍老大伤心透顶,死了心的要离婚。这种豪门恩怨最是吸引人的好卖点,于是大报小报通篇报导,更有人扯出惜日的陆展两家的恩恩怨怨均于霍老大有关,加上霍小云与陆依晴的双双出走,让霍家一时成为众矢之地,让霍老大一时无法自处。于是霍家内部大乱。霍惊风不得不反程回国。当霍惊风飞回国内的时候,霍家老宅外,与霍氏公司大楼外,四处都有记者疯拥而至,霍惊风只好强压下对依晴的思念与担忧,处理家内索事。霍惊风对着所有记者宣布,此次事件,子虚乌有,若有人再拿此事大作文章,霍家必定追究到底,而霍小云只是出去散心,至于依晴的出走,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霍老大与霍夫人感情很好,离婚之事并不存在。回到家中,向霍夫人保证,一周之内,定会查出小云的去向。另安慰了一翻霍老大,他知道,这次事件,有人点中了霍老大的软肋。对于霍惊风的息事宁人的态度,霍夫人也不想再闹,现在她只关心女儿的去向。既然得到霍惊风的保证,霍夫人并不打算再把此事大闹下去。而霍惊风也只好再次被绑了手脚放弃依晴的寻找,天天期望,有天能得到依晴的准确消息,心中思念与担忧一刻也没停止过。而远在美国的依晴与Queen正在过着神仙一样的悠闲日子。Queen那天急匆匆的带着依晴逃出总堂,然后带依晴来到了查理位于美国西部的一个农场。这里空气好,自然清新,环境无污染,而所有食物更是天然的新鲜的,Queen认为这里很适合依晴养胎。于是,大肚子依晴与Queen在这里过起了农妇生活,并未感受到远在国内的紧张气氛。每天早上,依晴都会与Queen一起在农场散步,看女工们挤牛奶,看牛奶如何加工成成品乳制品,去自家菜园中拔菜是一种乐趣,依晴经常亲自上阵,体会着女工的快乐。Queen与依晴之间的相处,无辈分之隔,反倒如朋友一般,这让依晴很是愉快,每天缠着Queen,让人家教她如何驯夫。Queen笑看依晴,直问她:“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啊?不是说一辈子不要回去了吗?原来还是有那心思回到人家身边啊。”“才不是,我是因为知道,早晚会被他抓回去,所以想学来防身的。”“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把心放平就可以,你心中认为你们是平等的,你们就是平等的,若在你心中都认为,人家有权随意处置你,人家当然不会惯着你。还有,你这孩子太笨,他打你,你就让他打啊?你不会反抗啊?你反抗一回试试,你就拼着让他打死你试试,你看他舍得不?”Queen在心里吐吐舌头,这种事情,我哪可能教你啊,也没有我教你的份啊,要怪,只能怪你亲妈死的早,当然没人教你这东西了。“是哦,我好像从来没反抗过呢。算了,不想了,我一会儿想去喂小鹿,咱们去给它弄些吃的吧!”依晴现在一个脑子两个人用,所以比平时笨些,也懒得去想。拉着Queen一起去给小鹿找食儿去了。依晴趟在铺着厚厚的毛皮垫子的草坪上,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闻着大自然的爽朗气味,幻想着肚子里的小宝宝的样子,心中无限轻松与惬意!Queen坐在不远处,看着眯着眼睛傻乐的陆依晴,泛起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嘿嘿,霍家欠我的,我得自己讨回来啊!!!

聪明的狐狸与傻小鸡

就在霍惊风还在计划着下一步的时候,霍家出事了。霍小云出走,霍氏夫妇婚变,霍老大多年前的情史,霍夫人怒责楚风,这一切的一切把霍家送上了一个尖锐的的顶端,成了众媒体追捧的话题,霍老大一人面对家务纠纷与公司问题,终有不力之处,霍惊风只得马上回程,协助父亲。小云怎么了呢?原来,楚风因为心中记挂着依晴,所以过年之时,连家都没有回,还在满世界的打听依晴的下落,后被哥哥楚飞强行抓回,扭送回国。而从霍氏老宅回到A市的小云,听说楚风回来了,好心去楚家看他。哪知楚风如疯子一般,指着小云大骂小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小云的突然到访,依晴也不会吓得不告而别,激动的神情,强烈的指责,急气攻心的楚风,丝毫没顾及到小云的一颗心。霍小云这才知道原来在奥克兰,楚风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为什么老是赶自己回来,原来楚风是拉着依晴一起私奔了,心中大哀,失魂落魄的跑了。楚风带走依晴这事,谁也不清楚内幕是什么,楚风与小云这么一闹,大家反而误会,原来是真的楚风带着依晴逃的。现在的依晴己不是小时候的依晴了,现在的依晴早己嫁为人妻,早己是霍惊风的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么楚风的做法当然是不妥,很不妥。楚飞虽然心有疑惑,但想到依晴有那利用人的毛病,以为小依晴只是为了逃离霍惊风而再次利用了楚风。失魂落魄的小云回到霍家,霍夫人看女儿这样,强问了一宿,女儿这才哭趴在妈妈怀里,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霍夫人安慰着女儿的同时,打电话给楚风,本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因,哪知楚风也正是激动,大喊“不要让小云再来纠缠我,我烦她,讨厌她。”这话听在霍夫人耳里,格外的刺耳,当即翻脸。楚夫人当然知道儿子这话很是伤人,马上陪理道歉,可当时的霍夫人怒气攻心,哪管你是谁,摔了电话不再理人。第二天一早,当霍夫人起床后,打算再去安慰一下女儿的时候,发现女儿己经不在,等了一天,没有消息,这下慌了,马上通知霍老大,哪知霍老大只说小云定是出去散心,玩去了,不用管她。这下霍夫人暴跳如雷。与霍老大吵了夫妻多年以来最大的一场架。霍夫人指责霍老大与霍惊风的偏心,依晴一个外人,每次出走,霍惊风都翻天覆地的找,不惜血本的找,找回来依然不惜血本的哄着劝着,而霍小云好歹也是霍家唯一的小姐身份,在外受了气,家人不帮也就罢了,连个找的人都没有,这事又扯出了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霍老大哪是那好性子的人,听霍夫人再扯前篇,也不理她,直接去了公司,晚上也不回霍宅,把霍夫人一个人扔在家中,伤心彷徨,更是郁闷。自己伤心郁闷一宿的霍夫人调集了以前父亲留下来的老部下,帮忙寻着女儿的下落,本想去跟霍老大说一声,让他回家来吧,哪知霍老大不予理睬,依然只身住在外面。霍夫人思及自己这二三十年,在霍家非但得不到丈夫的爱,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自己唯一的女儿现在也是下落全无,而霍家连个出头帮找的人都没有,对霍老大心如死灰,不再纠缠。再一次公开场合,心情压抑的霍夫人碰到了身边围着两个儿子的楚夫人,看到楚家一派合乐的情形,霍夫人再次神伤。楚风看到霍夫人连句问候小云的话都没有,让霍夫人再次为女儿感到不值,不顾场合,指责楚风。楚夫人原本也怪儿子的卤莽,但听到霍夫人每句话都在指责儿子与依晴私奔的问题,心里也是不爽。这事若是闹大了,那就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了,而是豪门丑闻了。楚夫人与霍夫人嘴上有了不愉快。两家的间隙再次升级,楚夫人背后有丈夫与儿子支撑着,霍夫人什么也没有,霍老大反而专程回来训斥其不顾大局,不顾脸面。这让霍夫人再次疯狂,终是对霍老大伤心透顶,死了心的要离婚。这种豪门恩怨最是吸引人的好卖点,于是大报小报通篇报导,更有人扯出惜日的陆展两家的恩恩怨怨均于霍老大有关,加上霍小云与陆依晴的双双出走,让霍家一时成为众矢之地,让霍老大一时无法自处。于是霍家内部大乱。霍惊风不得不反程回国。当霍惊风飞回国内的时候,霍家老宅外,与霍氏公司大楼外,四处都有记者疯拥而至,霍惊风只好强压下对依晴的思念与担忧,处理家内索事。霍惊风对着所有记者宣布,此次事件,子虚乌有,若有人再拿此事大作文章,霍家必定追究到底,而霍小云只是出去散心,至于依晴的出走,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霍老大与霍夫人感情很好,离婚之事并不存在。回到家中,向霍夫人保证,一周之内,定会查出小云的去向。另安慰了一翻霍老大,他知道,这次事件,有人点中了霍老大的软肋。对于霍惊风的息事宁人的态度,霍夫人也不想再闹,现在她只关心女儿的去向。既然得到霍惊风的保证,霍夫人并不打算再把此事大闹下去。而霍惊风也只好再次被绑了手脚放弃依晴的寻找,天天期望,有天能得到依晴的准确消息,心中思念与担忧一刻也没停止过。而远在美国的依晴与Queen正在过着神仙一样的悠闲日子。Queen那天急匆匆的带着依晴逃出总堂,然后带依晴来到了查理位于美国西部的一个农场。这里空气好,自然清新,环境无污染,而所有食物更是天然的新鲜的,Queen认为这里很适合依晴养胎。于是,大肚子依晴与Queen在这里过起了农妇生活,并未感受到远在国内的紧张气氛。每天早上,依晴都会与Queen一起在农场散步,看女工们挤牛奶,看牛奶如何加工成成品乳制品,去自家菜园中拔菜是一种乐趣,依晴经常亲自上阵,体会着女工的快乐。Queen与依晴之间的相处,无辈分之隔,反倒如朋友一般,这让依晴很是愉快,每天缠着Queen,让人家教她如何驯夫。Queen笑看依晴,直问她:“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啊?不是说一辈子不要回去了吗?原来还是有那心思回到人家身边啊。”“才不是,我是因为知道,早晚会被他抓回去,所以想学来防身的。”“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把心放平就可以,你心中认为你们是平等的,你们就是平等的,若在你心中都认为,人家有权随意处置你,人家当然不会惯着你。还有,你这孩子太笨,他打你,你就让他打啊?你不会反抗啊?你反抗一回试试,你就拼着让他打死你试试,你看他舍得不?”Queen在心里吐吐舌头,这种事情,我哪可能教你啊,也没有我教你的份啊,要怪,只能怪你亲妈死的早,当然没人教你这东西了。“是哦,我好像从来没反抗过呢。算了,不想了,我一会儿想去喂小鹿,咱们去给它弄些吃的吧!”依晴现在一个脑子两个人用,所以比平时笨些,也懒得去想。拉着Queen一起去给小鹿找食儿去了。依晴趟在铺着厚厚的毛皮垫子的草坪上,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闻着大自然的爽朗气味,幻想着肚子里的小宝宝的样子,心中无限轻松与惬意!Queen坐在不远处,看着眯着眼睛傻乐的陆依晴,泛起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嘿嘿,霍家欠我的,我得自己讨回来啊!!!

第143章

Queen与查理对坐在房中,无言。“为什么才告诉我?”查理心情有点沉重.“你从来没问。”Queen答的很轻松,她重来没有瞒过,查理知道她有过男人,也知道她生过一个儿子,只是查理一直没问过那个男人是谁,如果他问,她也会说.“当初我们的相遇是你存心故意的,还是一切纯属天意?”查理一时有点接爱不了霍惊风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你说呢。”觉得查理这话问的很好笑,当年的相遇,是能存心故意的吗?有几个人拿自己的命做扣.“天意,他欠你的,所以我来还。”查理肯定的答,没错,当年的相遇,不可能是存心的.“对你不公平。”Queen感到抱歉,也心疼,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这次的疯狂.“无所谓,唉。”查理不想跟她计较,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只要她高兴,让他怎么样都行.“查理,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姓霍,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Queen说的是实话,当初的相遇,查理一直告诉她,他叫查理.金“我知道,所以说是天意。”查理不怪Queen,相信,她一定有苦衷,当年的相遇,当年的Queen,可是血人一样的站在他面前啊.“对不起。”“别这么说。”“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亲手把她养大,不管你要不要,我要。如果你无法接受,我可以走。”Queen觉得,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因为一个女人,自己终生不要孩子,结果却是这样.“我接受,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接受。”查理是个开通的人,大度的人,而且他爱她.“查理你何苦”Queen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宁愿查理知道真相后,打自己一顿,或干脆从此不理自己,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些.“我爱你。”查理把她抱在怀里.三个字,足矣.“我也爱你,可是我仍觉得对不起你。”“别那么说,这些都是咱们夫妻间的问题,现在想想如何把这个小鬼留下来吧,正好咱也没孩子,怎么个叫法?女儿?孙女?”“孙女吧,总不能让她给她爸爸一个辈份吧。”“嗯,这事能瞒多久?不怕依晴发现吗?”“谁也发现不了,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在依晴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怀的双胞胎了,这没什么希罕,我就是双胞胎,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可惜所以惊风的孩子会是双生儿的机率很大。当我知道依晴怀的是双生儿的时候,就己经开始准备了。我没让她看到过B超后的宝宝图片,所有孕期检查报告都被我烧毁.没有证据,也没有证明.我要亲手养大一个孩子,当初,我拼着性命生下来的孩子,却无法自己带大,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与痛苦.我被于飞凤和她父亲逼得无路可走,霍君颐那个时候却如一个傻子一样,眼里只有那个展芳菲,只关心展芳菲的幸福,当他发现我不在人世了,再去疯了一般的找我还有什么用。我的孩子好歹他是保住了,我的惊风好歹他算给养大了,可是我呢,可是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一身伤,得到了一个面目全非,我恨,我怎能不恨.当初并不是我招惹他的啊,为什么这些痛苦全让我一个人承受?展芳菲得到了他的心,于飞凤得到了他的身,我得到了什么?所以,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我知道这对依晴对惊风不公平,可我这一生谁又对我公平过,我知道这对你也不公平,可我真的想,真的要,我为了这件事,足足策划了半年之久,才得到今天的结果,查理,求你,求你成全我。”“Queen,你要的,我都要。你要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如果当初你肯告诉我,夺了你的孩子的人就是我堂兄,我一定会拼了命也会把惊风抢回来,让你亲自养大,让你一生没有遗憾和痛苦。所以,现在,你只是想偷偷扶养自己的孙女,相信,有天惊风与依晴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不会怪你,谁会怪你?拿什么资格怪你。不要考虑我,我的一生都是你,你快乐,所以我存在。”“查理.....对不起。““得想办法把依晴送回去了,要不然,早晚她会发现,咱们家又多了个小公主,母女连心,她就算再笨,也会有所查觉的。”“查理,这件事情,一辈子,一辈子都埋下好吗?一辈子不要告诉别人了好吗,我不想去与惊风相认,我不想再做以前的秦悦风,我要做你一辈子的Queen。”“好,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就是我们一辈子的秘密,再无第三人可知。我们一起养大我们的小公主,我们让她成为一个坚强的女孩,不要像小依晴那么笨蛋,我们要让她成为最能干的女孩儿,然后,让她驰骋唐人街,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下一代的大姐头,好不好。”“讨厌啦!”“老婆,我爱你,也心疼你,霍家欠你的,让我来还,只希望你能忘记以前,忘记那些让你伤心的日子。”“查理,我若是不爱你,早就回国了,我若是不爱你,霍君颐和于飞凤早就离婚了。我要是不爱你,惊风早就知道他还有一个亲妈妈活在这世上了。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努力忘掉以前,我想只做你一个人的Queen。我不要以前,只要跟你在一起的以后。”“Queen,给我们的小孙女取个名吧。”“你取!”“好,我回去查查字典。”“傻样”霍惊风坐在会议室内,无聊的听着大家的见解与意见,又是无聊的一天。霍惊风回到办公室内,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跟他的那个小秘书斗斗嘴了,小秘书说话的口气,很像依晴,同样的傻呼呼,同样的自以为事,同样的任性,同样的爱耍小聪明。看着小秘书气呼呼的转身摔门出去,霍惊风很变态的感觉到舒坦,以前这种斗嘴加摔门,都是陆依晴干的事,现在只有在办公室里能找到这感觉了,现在傻乎乎的女孩儿越来越少了。拿起小秘书刚才扔在桌上的快件,正要打开,接到了洛劲雷的电话。相约中午一起午餐,知道劲雷又要大倒苦水。不过,这些看在惊风的眼里,都是幸福的表现,不管怎么说,劲雷身边还有个人跟他闹,跟他别扭,要求他这,要求他那,他霍惊风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连个撒野的都没有,更别说撒娇的了。听着劲雷从那碎碎念,霍惊风低头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他现在必须保住自己的身体,这样才有机会等待依晴,慢慢的找到依晴。劲雷大叹依依的叛逆,惊风安慰他,告诉他这是小女孩儿要长大的标记,过了这段叛逆期,就懂事了,也长大了。到时候就可以摘花结果了。把劲雷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想着他是过来人,还是选择相信他,心中默念依依快长大吧。下午回到公司,又是一大堆没完没有的会议,报表,和一堆大宴,小宴的请贴,面对这些,霍惊风现在属于麻木状态,他不喜欢,但他得接受,这就是他的责任,表面风光无限,背后付出的也多.回想着,当初依晴曾经说过,他是自由的,霍惊风心中暗笑,自由?这种东西从见到陆依晴那年开始,就己经离开了。身体是自由的,心却己经被拴在那死丫头身上了,现在,连身子都不自由了。轻叹了口气,拿起会议时间表,看了看,果然是一刻闲时候都没有啊。报表扫过几眼,漏洞这东西很好找,就看你常不常看报表,常看报表的,扫一眼报表尾部,就能看出这表的准确性有多大,不常看报表的,一般都在起头第一行开始看起,浪费时间罢了.扔了手中的表格,摔了桌上的请贴,霍惊风是有脾气的,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他压了自己太久了。走进休息事,冲了个澡,没办法,还得压着自己的脾气,这种时候,他不能让霍老大再跟着上火。他当不了一个好丈夫,不能再去做一个坏儿子了。后悔的滋味他己经尝过了,世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坐到办公桌前,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重新整理思路,看有没有让自己少受累的方法,能不参加的会议就不参加,能不去的宴会就不去。看着桌上的快件,耐着性子打开,抽出里面的一个小信封,薄薄的,拿出来一张照片,照片很普通,但照片上的人,让霍惊风差点脑充血,一刹那,愣是缓不过神来。下一秒钟,拿起快件单子,马上查单子的来源,从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寄来的,手里死死的拿着照片,眼睛一刹那也舍不得离开,他现在想把这人盯进眼睛里,再也不拿出来。查清楚地址,打电话,告诉霍老大,自己马上飞美国,依晴找到了。然后以风一样的速度,飞出中国,飞向美国。在飞机上,看着照片中的依晴,胖了许多,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现在霍惊风,只要知道依晴还活着,就足够了。不住的抚摸着照片上的倩影,放在嘴边亲了又亲,放在胸口处感受着那人的温度。无意间看到照片后面居然有字,地址和电话?霍惊风纳闷了,这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己经不重要了,不管什么意思,只要能让他找到依晴他什么都计较,只要能让他找到依晴就好。几个小时的飞行,每一分钟都像一年,终于降落,终于踏了这片有依晴的土地,拔了照片后面的电话,一个女人接了电话。“HELLO!”“说中国话,我是中国人。”“你好,我是霍惊风,请问你是不是有我妻子的消息,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妻子。”“废话,西部蒙达农场,我在那等你。”“好,我马上到。”霍惊风感叹那女人的利落与爽块,太没女人味了,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次有可能,完全有可能看到他一直苦苦寻找的陆依晴。一个小时的车程,惊风看到一片绿油油包围的农场。感觉不错,味道清新,依晴如果一直躲在这里,自己也算放心了,起码环境好,很适合人类居住。在农场大门口停车,下车,看到一个女人向他张望,眼里有一种迫切,让霍惊风不解的迫切。但这女人,让他感觉到很亲密。“你好,我是霍惊风。”霍惊风伸出左手,既然是中国人,当然要用中国人的礼节。“我是Queen,跟我来。”Queen伸出手握住霍惊风伸过来的手,拉着他往农场里走,这双大手,三十年前,她握过,那个时候,他很小很小,就如现在农场里的两个小婴儿。霍惊风一种任由这女人拉着自己,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很安全,很安全,这安全,他太久没有感觉到了。他甚至想马上睡一觉,忘记所有,只求握着这手睡一觉,他太累了,他从来只负责给别人安全感,己经太久没有给过他安全感了。走到一间农舍内,Queen坐下,看着他,眼里情绪太过于复杂。这个高大的男人,当初才那么一点,那么一点,就被迫离开了妈妈,现在己经这么高大了,己经不需要母亲的保护了,他足以保护自己,而且听依晴说,听查理说,他做的很好。是个值得骄傲的好儿子。霍君颐总算做了件好事,把这个儿子养的很不错,很不错。“您贵姓?”“Queen”“中国人?”“是的。”“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早就认识。”“哦,我想起来了,您应该是堂婶吧。”霍惊风想起来上次来美国的时候,在查理的总堂内宅处见过的照片。“嗯,你叫我Queen就可以,在美国,不管是父母还是叔婶,都是直接叫名字的.”“好的,Queen,请问依晴是不是在这?”“你很在乎?”“是的,非常在乎。”“臭小子,那你干嘛老欺负人家?”Queen开始帮着依晴教训他,她不会当着依晴的面这么做。“啊?”除了霍老大,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霍惊风一时有点蒙。“你要是真心喜欢她,以后就善待她,别老搞得她要离家出走,我听她说,她不止一起离家出走,而且听说你小子后面的花花事还挺多,年纪不大,小情人一大把。是吗?”“是,以前是,以后不会了。”“嗯,还行,认罪态度不错。你爸对你好吗?”“啊,挺好。”“有人欺负你吗?”“暂时来看,除了你,没人欺负过我。”“死小子,我哪里欺负你了。”Queen的大姐风范再次显露,一记老拳直击霍惊风的右肩。“你明知道我找人找的辛苦,我那次来,你干嘛把依晴藏起来。”霍惊风笑着反问,没有躲闪,挨了这女人软绵绵的一拳,居然感觉很爽。他想起上次来美国,没见到这个堂婶,现在看来,应该是两人早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一起躲出去了。那今天是为什么?为什么又肯透露依晴的形踪了呢?“自是有原因的。少费话,给我个保证,从此好好待依晴,不许欺负她,尊重她,我就把人还你。”Queen现在就是想快点把依晴弄走,所以不管他保不保证,都会把人还他的。“好,我保证。不会欺负她,其实我从来没欺负过她,真的。以后一定尊重她。”Queen仔细端详着霍惊风,看了足足十多分钟,而霍惊风出奇的好脾气,居然就坐在那任那个女人这么看自己,他心中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女人很熟,很熟,熟到骨子里。“惊风,依晴在农场里那座小楼里。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你自己去找吧。好好待她,祝你幸福。”Queen看着儿子,激动之情强压心底,她不想回到重前,她要珍惜现在,珍惜查理,珍惜查理给她的爱。她现在己经有了一个小公主,一个属于儿子的小公主。她很满足。霍惊风定定的看着她,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很震憾,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感觉,不过,听到依晴的消息,他马上起身,谢过Queen快步走向农场中央的小楼,依晴啊,你在那里吗?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吗?不管你能不能原谅过往,只要你是幸福的,只是你是快乐的,对我来说,就己足够。

第144章

小楼就在眼前,霍惊风有些激动,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深呼一口气,大踏步走进正厅,几乎用跑的蹬上了二楼,心砰砰跳的很厉害,到了最里间的门口,门虚掩着,从门缝处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眼泪刹那流下,失而复得喜悦让霍惊风久久无法平静。轻推而入,没错,趟在那里的人正是朝思暮想的小心肝儿,眼睛是红的,鼻子是酸的,心却总算有了着落。依晴,总算找到你了。霍惊风慢慢的踏进依晴的卧室,强压着自己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心,来到依晴的身边,床上的小胖猪呼吸很均匀,睡的很香。看着熟悉的脸孔,胖了,混身上下,肉呼呼的,忍不住捏了捏她胖呼呼的小脸。霍惊风很心慰,其码表面来看,依晴在外,没有受苦。抚摸着这张熟悉的小胖脸,那人睡得太死了,居然还努力的把脸往他手上贴了贴,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仔细的端详着,怎么看也看不够,有种失而复得的快感与激动,刚想把她抱入怀中,好好搂一搂揉一揉。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霍惊风拉开依晴的薄被,手哆嗦了一下,心紧缩了一下,什么东西?看着眼前的肉呼呼一团的小BABY,霍惊风傻了。这个东西是个活生生的小孩儿,他很清楚。那小家伙儿正在闭着眼睛,小嘴一鼓一鼓的,小手一挥一挥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这么小的孩子交给陆依晴看着,要不是自己来的巧,这小孩还不得捂着了,整个身子包括头都被依晴的薄被盖住,要不是BABY自己动了一下,霍惊风八成不会发现有他存在。抑制不住的陌名喜悦,惊风把那小孩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手有点儿哆嗦,抖个不停,生怕把这小东西弄疼,左看右看,看不出像谁。小孩儿在他手上很乖,没哭没闹,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憨憨的看着他。这孩子是谁的?霍惊风脑子中开始盘算起来。看这小孩的样子,应该刚生下来不久,依晴离开自己的时间,与这孩子的月份,惊风大喜,会是自己的吗?只要这孩子确是依晴生的,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他霍惊风的孩子吧,心狂跳。可这孩子是依晴生的吗?看她现在胖呼呼的样子,应该是吧。心中有喜悦,但也有惧怕,依晴毕竟跟楚风单独相处了一阵子。不过喜悦之情还是占了大部分,霍惊风的嘴合不上了,他觉得他这回不旦找回了老婆,还得了个孩子,把孩子身上的纸尿裤打开,真臭,拉了。哟!还是个儿子,霍惊风轻笑出声,太爽了!在床边找到纸尿裤,轻手轻脚抱着孩子挪到一边,拿起地上水盆,熟练的兑成温水,帮宝宝洗干净屁股,换上清爽的纸尿裤,这活他很拿手。为嘛?因为怀上一个宝宝的时候,怕依晴孤单,所以专门找人在家培训依晴如何当准妈妈,依晴学的不怎么样,他学的可是有板有眼。看到大床旁边有个小婴儿床,霍惊风把孩子先放在婴儿床内,摇了几下,看那宝宝不哭不闹,很是讨人喜欢,暂且先不管他。来到大床边上,把依晴的睡衣掀起,睡得如死猪一样的陆依晴,一点感觉也没有,哄孩子累着了。霍惊风想看看依晴的肚子上有没有妊娠纹之类的东西,他听说女人生过孩子,肚子一般都能看出来。肚子很平坦,也没见着所谓的妊娠纹,不过胸部倒是比以前丰满多了,轻轻揉捏了一下,却见乳头处分泌出点点白色的液体,霍惊风心里有谱了。发现内裤边缘处有一道细细的疤,慢慢褪下她的睡裤,看到一道长形疤痕,还有点轻微红肿。看来,这孩子真的是陆依晴生的了。霍惊风高兴的吹了个口哨。帮依晴盖好被单,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内的小BABY,努力在那小孩儿的脸上,找着自己的痕迹,那小婴儿的小嘴张开,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看着惊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霍惊风赶紧把他重新抱起,搂在怀里哄了又哄,BABY显然是饿了,在霍惊风胸前如小猪一样拱个不停。这时床上的另一只猪终于有了反映,打了个呵欠,习惯性的摸了摸身前的空地儿,孩子一般就躺在那里嘛。左摸摸,右摸摸,迷迷糊糊的脑子忽然反应过来,孩子不见了。胖呼呼的陆依晴瞬间张开眼睛,四下乱看,这里很安全,整个农场都是查理叔叔的,所以,孩子不会丢,依晴安慰着自己。“找什么呢?傻丫头。”站在床头的霍惊风看着依晴惊慌的样子又好笑又生气,声音里却满是甜蜜。这小笨蛋,哪里像个当妈妈的样子嘛。依晴听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声音,脑子一下短路,迅速回头,却己满眼泪水,看到自己的BABY被抱在那个男人怀里,心里很踏实。不过马上又全是委屈与怨恨。那男人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拍拍哄哄,小BABY愣是不哭了。“真不错,挺可爱的,你生的?”霍惊风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刚才己经看到了依晴的肚子上的疤,很明显这孩子是依晴生的,但他暂时还不敢百分百确定这孩子是自己的。毕竟在依晴走之前的两个月内,霍惊风只碰过她一次,就是她临行那晚。“你管不着。”依晴眼里全是委屈,怒视着他,嘴里也没好气,胸脯起伏也很大。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忘不了,她亲手摔了他的孩子,虽然那孩子什么事也没有(这是霍惊风告诉她的。)。可他背着自己,跟别人有了孩子这事,依晴心里这实在是一个过不去的芥蒂。“多大了?”霍惊风现在看她这么噘着小嘴跟自己置气,实在是一种享受,还有另一层甜蜜的心安。“还我!”依晴伸手,要BABY。“借我抱会儿吧,你看他跟我多好,多乖,比他妈妈乖多了。”笑看着依晴,都当妈妈了,其实她自己也就是一大孩子而己。“想抱,抱你自己儿子去,把我儿子还给我,不缺你抱!”依晴白了他一眼,心里的恨意己经不多,自从怀孕后,恨意一直在慢慢减少,但心里还是怨他。“这不就是我儿子嘛,嗯?”霍惊风看着依晴,陆依晴眼里并没有惧意,这点让霍惊风很心安。如果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依晴见到他的时候,应该会害怕,会不安。可现在,陆依晴只有怨恨与指责,并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感觉。“不是,不是,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快点还我!!!”依晴想动,但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一动就痛,心里十分有底,霍惊风不会把孩子怎么样,索性坐在床上怒瞪着霍惊风。“行了,快喂喂他吧。”霍惊风看出依晴不敢活动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刚刚生下BABY不久,所以刀口处有扯痛,体贴的把孩子放在依晴怀里,又帮依晴弄了两个枕头方便她靠在床头。依晴接过小孩儿,并不喂他,还是依然怒瞪着霍惊风。霍惊风看她这么怒视自己,心里百感交集,现在,他可以很肯定的认定,陆依晴怀里的小孩就是绝对是自己的儿子,因为陆依晴的态度,这态度太过于心安理得,太过于理直气壮了。以前依晴每次离家出走,被自己捉到后,都是一副讨饶认罪的表情,但这次,却这么有持无恐。看着胖胖的依晴,怀里抱着同样肉呼呼的小BABY,霍惊风嘴里呵呵傻笑。真好,有了媳妇还多了个儿子。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幸福,面对依晴的怒瞪,倒是越爱越可爱,越看越有味儿。“你摔的那小孩不是我的,是米琪的。你看着不眼熟?那孩子哪里像我?哪有你怀里的这个漂亮啊,咱儿子长的多像我。”霍惊风坐在依晴旁边,逗着她怀里的BABY。现在越看依晴怀里的肉球越像他,当然这是心理作用,没出月科的小孩,长的大多一个样,看不出像谁。“骗人,你那个时候自己都承认了!”依晴大吼,怀里的小婴儿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并来就饿,现在又加上不安,开始大哭。依晴正在气头上,上来性子,连宝宝都不管了。“没骗你,当时那小孩正在抢救,我怕你知道真相后自责,所以就担下来了,现在那孩子真的好了。我才敢告诉你的。真的,我发誓,快别虐。待我儿子了,快哄哄他。”霍惊风心疼了,听着BABY的哭声,自己心里仿佛有东西抓挠着。“米琪的?米琪的儿子怎么会跟黄山月在一起?”依晴上来好奇劲了。“以后告诉你,现在快点喂喂我儿子,看他哭的多可怜。”霍惊风答的心不在焉,自己上手把依晴把衣服解开,动作很温柔,大手却不客气的握着依晴的**,往小婴儿嘴里送,呵呵,真好玩儿。“你讨厌,我自己来!”依晴太久没有被他碰过,反倒有点脸红了。“我儿子有名字了吗?”看着依晴脸红红的,霍惊风不打算让她再红下去,忙转移一下话题。“没呢,你来取吧。”女人就是这样,多大的事,面对自己最爱的男人,加上又有了孩子,三言两句也就过去了,现在心里全是柔肠。“那我得好好想想,咱得取一个好名字,响亮点儿的。”霍惊风的心彻底放下来了,这孩子必是他的了,百分百无疑惑了,依晴这就等于亲口承认了不是吗“什么时候生的,怎么不告诉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啊,那种时候,自己不怕吗?”霍惊风把她们娘俩搂在怀里,幸福是什么?他终于亲身体会过了。现在的幸福让他感动,现在的幸福让他觉得就算自己付出生命也都值了。“快一个月了,那个时候恨你,就没告诉你。不过,我很勇敢的,一点也不怕!!!”依晴偎在他怀里,不去想太多,也没有精力想太多。“别恨我了,我都想死你了。”惊风轻吻她的脸,眼睛却离不开她怀里的小孩一下,真可爱。

“不恨了,一见到你就不恨了。”依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第一眼,其实心就没了恨意,只是恼他怎么才找到自己。“傻丫头。对了,刚才看你的伤口,怎么快一个月了还不好?看着还是有点红肿。”霍惊风想起她肚子上的伤。“我前两天抻了一下,好疼啊!”“以后干什么喊我就行了,别在自己乱动了。你在哪家医院生的孩子,我去找些大夫护士来给你看看。”“我也不清楚,都是婶婶帮着安排的。”“好,我一会去问她。告诉我,想不想我?”“不想!”“坏丫头,这几个月都快折磨死我了,怎么就逃到这来了?居然还有人肯保你,帮你瞒着我,你真有本事啊,嗯?”霍惊风搂着怀里的依晴,看着孩子小嘴不停的吸吮着,幸福啊。在依晴耳边小说的说着情话。依晴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在自己耳边没完没了的说着甜言蜜语,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依晴很幸福,可爱的儿子,体贴的老公,所有烦恼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依晴宁愿再做一回傻瓜!

不算结局的结局

霍惊风的嘴一直没有合上,看着心爱的依晴,依晴怀里还有一个属于他和依晴共同所有的小家伙。“依晴,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幸福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很幸福。有你就幸福。”霍惊风现在真的很幸福。他什么都无求了。他觉得这一生己经很满足了。“那你以后不许欺负我了。”依晴显然没进入状态。“不欺负了。从今以后,你想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帮助你,让你完成你自己的梦想,你自己的人生.而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己足够。”霍惊风看着她,不去管她傻呼呼的样子,现在,他只要求她能在他的身边,这样,他就能感觉安心。“真的?”依晴开始转动脑筋了,想想借此机会提出什么要求。“真的!”看着依晴的样子,霍惊风更加自责,平时管的太过了,让依晴连幸福是什么都不清楚了。“嘻,我发现离家出走真的有好处哦!”依晴又大条的说了句不着边的话。“傻丫头。”霍惊风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太高兴了。这么让人兴奋的消息,霍惊风这个孝字当头的好儿子怎么可能不通知霍老大,霍老大得知消息后,放下电话直飞美国.查理本来因为上次骗了惊风而选择躲着惊风不见的,他躲到了总堂处哄着那小女娃去了,可惜没躲过去,看到老婆一脸黑线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才知道堂兄要来,没办法,跟老婆换了个班,Queen躲在总堂照料那小女婴,查理亲自招呼这个堂兄。Queen是打定了主意,一生一世不认惊风,不是心狠,也不是不疼儿子,而是,她认为,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撕开往日的伤疤,对惊风,对霍家都只有害没有益,做为母亲,她有义务给儿子一个幸福的明天,安稳的明天.所以,她选择吞下所有往日伤痛,独自慢慢消化.现在跟查理在一起的日子,她很满足,也很幸福。自打霍惊风找到依晴后,依晴每天除了喂孩子吃奶的时候能抱抱儿子,其它时候,都被霍惊风抱在怀里玩,头一次当爸爸,他有点兴奋过头了。如果他知道依晴给他生的是个龙凤胎,相信现在他能美得飞上天去。自霍老大来到美国查理的农场后,那小孩儿也轮不到霍惊风抱了,霍老大天天等在依晴的卧室门口,宝宝吃完奶,霍惊风就得老老实实把孩子交到父亲手里,霍老大看着自己的孙子,经常老泪纵横,一生太多的分分合合,一生太多的苦不堪言,一生太多的身不由己,但看到孙子的一刹那,让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激起了无限活力与斗志,生命的延续啊,让人如何不激动。直等到宝宝满月,霍老大一行告别查理,返回中国。临行前,查理大摆家宴,恭送堂兄一家,这几天来,堂兄一家把他折腾个够呛,霍惊风心疼老婆,天天大夫护士的不断,依晴的伤口还是些许红肿。而Queen又担心,霍惊风一旦找到依晴生产的医院,会查觉出什么破绽,所以查理这几天左右打点着,好不容易把这一家子盼走了,心中大爽。霍老大无意中看到了依晴与Queen的合影,大赞堂弟有眼光,弟妹果然是一等一的人间极品美人,只是那美人眼底有一陌熟悉的东西,让霍老大一时心底慌张,无从考究.依晴的第四次离家出走,再次以风风光光告终。这次依晴什么要求也没提,这次霍惊风却真是变了。霍老大按照族谱给宝宝取了个响亮的大名霍旗航,希望孙子以后也是个领航的人物,想法是好的。宝宝满月席办的很大,基本所有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均到场贺喜.家豪做为宝宝的亲舅舅,喜悦并不比霍惊风少,抱着外甥左看右看看不够,身边的辛蕊也是一脸幸福的摸着肚子,原来辛蕊也有了小宝宝哦!她正在帮助家豪忘却从前,面对以后,她对家豪的爱让她充满信心。小旗航小小年纪,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左抱右抱,一点不怯场,这让霍惊风更加骄傲,不过他没那么大方,不肯把儿子奉献出来给大家玩,展览一圈后,让依晴抱回房内,死活不让别人抱了。楚飞,劲雷之流见了霍惊风的儿子,哈喇子流了半尺多,楚飞满脸酸色,羡慕得不行,嚷嚷着要结婚,也得弄出个小的来,跟霍惊风的儿子比一比。洛劲雷搂着惊风的脖子说起男人间的悄悄话。依依溜进姐姐的卧室去看小外甥了,她有一肚子的悄悄话要告诉姐姐,她现在与劲雷的关系可是越来越微妙了哦!霍老大与一帮老的在一起谈笑风声,他现在很知足,儿子孝顺又能干,现在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孙子,让他觉得自己这戎马一生,足矣!不去再想那些无可奈何的遗憾,拉着稍感落寞的霍夫人,低声说,过两年小云再生一个出来,霍家就更热闹了,霍夫人一听,丈夫心中还算有女儿,心里稍感安慰,既然当初选了他,跟了他,认了他,也只能一辈子顺了他,人的一生没有满足,只有知足,她求不来丈夫的爱,但求长相厮守,每个人的对幸福的理解都是不同的,关键在于变通,不能得到心,那么,能看到人,也算是对自己的慰藉吧。小云专程回来看小侄子,看着幸福的依晴,小云真心祝福,她知道,每个人的命各有不同,她亲眼看到了依晴如今的风光如今的幸福,可她也很清楚依晴曾经的痛,曾能的苦,虽然很大程度都是依晴自找的,但她己经明白,人生没有完美,无须刻意追求,看着楚风落寞的表情,小云再次勇敢的走了上去,她相信,自己的幸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人生不会完美,她的人生但求无悔。苏珊抱着女儿也来参宴,她的女儿比依晴的儿子大了几个月,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自居,去教一下依晴,可惜霍惊风不给她这个机会,苏珊这才生了孩子几个月啊,就又喊着女人独立万岁的口号,要组织个什么妇女团体,惊风暂时不打算让依晴跟她胡闹。苏远鹏与宋玉宁以未婚夫妇的名义参加宴会,看着人家的儿子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苏远鹏偶尔会想到早无音信的米琪母子。远在C市的米琪一家,终于平心静气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米琪妈经过屡屡打击再无奢望,米琪在霍惊风的帮助下,早己脱胎换骨自己经营着一家服装精品店和一家小型广告公司,。米亮与黄山月被霍惊风禁令此生再不可步入A市半步,这己是给足了霍夫人面子。小如风经过长期不懈的治疗虽然暂时不能形动自如,但早己没有生命危险,霍惊风依旧没有间断对如风的治疗,只是这事,不会让依晴知道,直到如风真的恢复如常。伤心失意的张雨然,远赴加拿大求学,通过父母,知道了依晴生子的消息,专程打电话恭祝昔日好友,她现在依旧痛苦,可她的痛苦没人能帮她担,没人能帮她扛,她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舔拭伤口,她己经慢慢学会如何逃离痛苦,平抚伤口,相信时间可以医治一切,相信自己最终能逃过这一场孽缘,相信他日重返A市的张雨然,一定是真正的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停滞不前,每个人的日子不论喜乐还是哀愁,都要一如继往的过着,依晴看着婴儿床内的小不点,开心的笑着。霍惊风看着房内的娘俩心慰的笑着,走到房中,搂着依晴圆滚滚的身子。“依晴,幸福吗?”“幸福!”“告诉我,幸福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就是很幸福!”“幸福就是有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幸福,幸福就是知足,有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霍惊风把依晴紧紧抱在怀中,低头长吻。陆依晴惦起脚尖,闭上眼睛双手怀上他的脖子。不管以后还有几多风雨,至少现在,到少此刻他们是幸福的,就算依晴依然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以后,但她知道,抱她入怀的这个人,是真心待她的,是诚心疼她的,有的时候人要学会隐忍学会改变,做人贵在知足。霍惊风抱着依晴看着儿子,他己经改变,他会让依晴的生活更完美,他会让依晴慢慢体会幸福,学会幸福,依晴看不到的未来,他很清楚,依晴找不到的方向,他很明了。Queen坐在农场院子中央,看着怀里的小孙女,靠在丈夫查理的怀中,仰望着天空,她终于抓住了幸福,也掌握了幸福,不管别人如何看她,不管这件事情她做的错了多少,但她终是对得起自己了,委屈了半生,痛苦了半生,原来所有的委屈与痛苦不只是自己的,也加注了在最爱的人身上,看着一脸幸福的老婆,查理心中很平静,因为爱,所以爱,他知道,他们做错了,他们改变了一个小女孩的一生,但他也知道,他们做对了,他们挽救了一个家族,用一个小女孩的一生换取了整个家族的平安与合乐,值还是不值,每个人心中各有计量。每个女孩都有梦,但并不是每一个梦想都会实现。

新的开始

一切终于风平浪静,其码大家暂时得到了平静。依晴重新回到学校,继续她的学业,现在的她真的可以杀下心来好好学习了,每天上学的时候努力做一个好学生,放学在家的时候,努力享受丈夫的爱。霍惊风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工作起来更加顺风顺水,事业上节节高升。回到家中扮演的好丈夫也是相当的成功,让依晴天天大叹结婚真好,婚后的霍惊风脾气上确实比婚前的他好多了。他现在正在学习如何尊重依晴,如何给依晴更大的自由。当然,完全的自由,在他这里根本不存在。霍老大并未食言在与霍夫人结婚纪念日之时送个超大号的钻戒给她。霍夫人喜笑颜开,她倒不是在乎一个戒指,让她开心的是丈夫终于肯为她花些心思了。霍老大更是乐得花钱买个家宅平安。看着霍夫人每天笑脸迎人,心中不由感叹,女人啊,其实是最贪心也最不贪心的矛盾体,她们要的不外乎就是一颗心。为了颗心她可以放弃一切。但让一个男人真正的把心交出来,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飞最近很心烦,心烦张雨然的问题,在他来看娶张雨然根本不可能,那女孩太极致,太极端,太痴情也太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他不喜欢压力.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与各方名门女媛交往,他要在这些女人中挑一个成熟的,有思想的,他要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独立的女人,这样他才能更安心更放心的过他花心男人的大好日子,他没有霍惊风的魄力,当真为了一个陆依晴放弃了千千万万的美女名媛,起码表面上看来,是放弃了。但能让他楚飞做出如此牺牲的女人,还没出生。楚风在依晴结婚后的一个星期,终于办妥了所有出国手续,当真没有要家里的任何帮助,只拿了自己平日里的积蓄,虽然那数字也不是小数,但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名门小少爷来说,那实在不值一提。从此过着自给自足的留学生活。在国外的生活,虽然过的相对清苦,但也让楚风大长见识,让楚风迅速成长。心中陆依晴的影子慢慢减少,他现在明白,有些事情无法强求,有些爱情终究无法圆满,只能忘记.只要自己曾付出并不曾伤害对方,那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甜美的回忆.心结渐渐打开,在网上与依晴联系过几回,发现依晴对他还是一如继往的关心与热情,明白当初的爱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两人现在能成为好朋友也实在一个最好的结局。国外的生活,让楚飞更加明白了,国内的养尊处优对自己的成长并无好处,所以无论楚父楚母如何劝解,都死了心的在国外过起了真正的普通人的生活,自给自足,活的踏实。楚家夫妇终于回到了平和的生活,前一阵子家里闹的乌烟瘴气,现在大儿子收了心,恢复了花花公子的常态,楚父开始为楚飞的婚事着起急来,楚飞也老大不小了,可是与楚家相配的名媛却没有几个,只好自觉委屈的帮楚飞挑了几个相对可以的名门之后,可惜楚飞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小儿子楚风虽然死也不肯回国,但在几次的通话过程中,楚家夫妇心慰的发现,楚风长大了,与父母说话礼貌了许多,也知道说些体贴关怀的话了,楚父早己放下当初与儿子的别扭,主动要打款支援楚风,想让他在国外的生活更加优越些,可惜都被楚风一一婉转的回绝,楚父心中不由得佩服起小儿子的骨气与志向。楚母心中也甚感心慰,但仍然不放心儿子一人远在异国他乡的生活,有的时候独自垂泪,不让丈夫与楚飞看到。张杰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他被父亲安排到英国学习,在学校里屡获奖学金,在这里,他可以不靠父亲的光环,只靠自己的能力,他依然光彩夺目,他依然是同龄孩子中最有能力,也最有心机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学生,他都一一交好,并让每个人都与自己甚为交心,他在体会把别人玩弄与股掌间的快乐。张杰心中的爱并未减少,他依然在惦念着依晴,他忘不了依晴的一颦一笑,他忘不了与依晴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当然那些快乐只在他自己的心中,陆依晴并不知道,他从暗恋,到开口表白,到与霍惊风楚飞争抢,虽然他最后输了,但他不服气,他只是不够成熟没有成功的光环围绕罢了,他会等,他知道有一天他一定会成功。在自己因思念而四处旅游散心的过程中,他发现一个秘密,不禁佩服霍惊风,看来,那男人是打算一辈子把陆依晴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了。看来他此生与陆依晴结成正式夫妻的机率不大,除非霍惊风死,不然,陆依晴穷其一生,也只能为霍惊风一人的妻。张杰心冷了下来。难道他的爱情注定无望?难道他的爱情只能噬血。张远山的虽着年纪的曾长,官位也不可能再升,他现在己学会如何稳中取胜,己学会在有限的时间里给自己以最安全的方式争取最大的利益,他己全心全力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青春年少时期的为国家为政府为人民付出一切热情的那一套对他来说,己是嗤之以鼻的谬论了。苏珊终于结婚了,婚礼很盛大,虽然不及依晴的婚礼,但也可以看到新郎对她的重视性与珍视的心。苏珊其实很幸福。婚前的自由是所有名门淑女中少有的。现在依然找到自己的归宿,幸福的归宿。一个一向邪媚的女人,嫁了一个无敌正直的帅哥大律师,这也算是一段爱情佳话吧。喜宴上,苏珊曾拉着依晴的小手叹息到,A市最能作的两个女人都嫁人了,看来,A市的头版头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空白了。依晴当然不肯诚认自己是作女一类,把自怨自叹的苏珊扔在一边,去找于大律师听故事去了,空留苏珊一人感叹,如果陆依晴肯跟他换老公实在是一个好主意,她从来不喜欢听丈夫的那些官司那些案子,但陆依晴好像格外的感兴趣.相反她喜欢霍惊风的生活方式,而霍惊风却对她不屑一顾.苏珊大叹,人生啊,无常啊!霍小云每天的心像长了草一样,她要离开,她不想再这里呆下去了,只是霍夫人一直不肯放行。她要去找楚风,她相信经过这些事非以后,楚风与她都己经成长,都可以放弃以前,面对新的未来,她要给自己的机会,她要重新再来。每天去找霍夫人求,得不到答案,就拜托依晴跟霍惊风去求,依晴有心帮忙,可惜她的丈夫霍惊风无意趟这混水,自己不管也就罢了,还勒令依晴少管这事。小云的事情向来由霍夫人一手包办,他没必要在这事上与霍夫人发生分歧。可怜的小云身在霍家心己远飞。张雨然要疯了,早己无心学习,每天苦等苦盼楚飞,可惜楚飞己经太久不见她,不给她任何机会。楚飞是一片好心,想让这可怜的女孩儿从此解脱,可雨然想不开看不透。张父张母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以为是学业累的。哪知女儿的一颗心现在全然泡在苦水中。每天以泪洗面,夜夜断肠。楚飞是雨然的初恋,又是这女孩的第一个男人,这样的身分,在任何一个女人心中都是特别的。一断无果的爱情,不知张雨然还能坚持多久,还能走多久。米琪早产生下一个儿子,原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嫁入苏家。哪知儿子满月之时传来一个让米琪再度绝望的消息。苏远鹏定婚了。定婚对象居然是她的同学---宋玉宁。一刹那,米琪有如天塌地陷,灭顶袭来。抱着儿子,偎着母亲,米琪心碎,碎了一地,此生再也无法有一颗完整的心,她完了,她的一生全完了。米琪妈一面心痛女儿,一面怪罪女儿,只可惜现在苏家无情无义,霍家不肯出面周旋,表姐现在对自己母女俩己不向往常一样疼惜,阴影笼照着这可怜可悲的祖孙三人。米亮己经大二,正为自己的前程奋斗,顾不上每天以泪洗面的母亲与妹妹,除了要钱外,从不曾理睬自己的至亲之人,在A市的生活,在看到了上流的生活后,米亮变得越发自私越发虚荣。越发的不择手段.陆家豪终于可以轻松控制所有的产业了。并正在品尝着爱情的味道,对方是在苏珊的婚礼上结实的,一个叫辛蕊的女律师,是于大律师的学妹。干练而独立,美丽而大方,这让不怎么解风情的家豪很是轻松,他身边的妹妹己经够让他头痛了,他需要一个能让他轻松能让他没有负担的伴侣,两人正在试探期,家豪虽对结婚一事并不着急,但也绝不反对这样一个成熟而果断的女人陪伴自己一生。如果说最不安稳的人,现在最热闹的家庭,就应该属洛家了。洛家夫妇的感情并不像外人所见的那样坚不可催,洛爸爸的重遇故知,让洛妈妈天天诚惶诚恐,无法安然.加上更年期的症状,让洛家的气氛十分紧张.而依依也许到了真正的叛逆期,现在的依依己经不似以前那么乖巧,相比之下,比依晴更为让人头痛。依晴再能作,还有个人让她怕让她忌惮,让她不敢太过于胡作非为。而从小娇生惯养的依依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依依的形为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一向胆小的依依不再胆小,每天放学不愿回家,与同学天天留连街巷之中,洛爸爸的训斥她不屑一顾,洛妈妈的眼泪只能让她保证一时,但过不了多久还是该干嘛干嘛。洛劲雷的掏心的苦劝与痛心的责骂都不曾让依依有任何改变,洛家现在每天在战火与眼泪中洗礼。身心疲惫的劲雷经常拉着好友霍惊风一起买醉,一起大叹女人实在是最麻烦的动物,不管多大年纪,都麻烦得紧.展震南回来了,与姐姐一起重新开创了新的展氏,他要重振展氏当年的雄风,不管成功与否,他要给父辈一个交等,给自己一个心安。震南一心拼在事业上,小小的新展氏慢慢的大放异彩。开业当天,各方旧友纷纷上前道贺,霍惊风更是送上大礼以示当年自己绝情的歉意.陆家豪的贺礼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人虽然没亲自前往,但礼送的相当巨大.每个人都以为展陆两家从此为敌,哪知陆家豪大方回赠了展家老宅与展家当年发家的一处最原始的产业.他己放下当年的仇恨.展震南当场至电给家豪,一声表弟,让两个人坦然面对过往的种种.都经过了太多风雨,都尝过了生离死别,都明白了人生太多无常,珍惜眼前才是正路.希望展陆两家能真正的从此交好再无过节吧.展婷婷的心是最苦的,苦等了这么多年,虽然知道是无果之爱,可她实在不想收回也不知该如何收回自己的一厢情愿。看着苏珊等好友个个嫁做他人妇,自己的年纪也不容自己再挑再选,一时之间起了恨嫁之心,无奈能入得了婷婷眼的男人实在不多了,展婷婷的感情之路实在坎坷,她也是女人,她也想幸福,但能给她幸福的人在哪?能让她幸福的人现在只有一个,女人的痴心当真可怕,她的痴心不比张雨然少。不管是欢乐还是痛苦,是幸福还是绝望,日子不曾停歇,转眼农历新年己到,欢天喜地的日子里各家过着各家的日子。新的一年新的气向,希望所有人在来年都能心想事成!事事总无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数.不管是好是坏,大家都还得走下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而真正能梦想成真的又有几人?

新年祭祖的收获(上)

年三十的早上,陆依晴抱着米琪的儿子,对米琪与米琪妈,她虽然很不喜欢,但对于这个小小婴儿,她还是全心全意的疼爱的。那可怜的小孩得不到母亲的爱,得不到外婆的爱,他原本就是一个酬码,现在这个酬码似乎发挥不了他本身的意义了,因为苏家的不再乎。现在她们共同的同学宋玉宁应该在苏家欢度佳节吧,人家才是苏远鹏正式定了婚的未婚妻嘛。可怜的米琪,可悲的圈子,不管有没有爱,只有酬码婚姻,亲生儿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光环,一个豪门千金的光环。依晴感觉到恶心。更加让她恶心的是宋玉宁及整个宋,苏两家的态度,在明明知道了米琪己生下苏远鹏的私生子后居然还一味的指责米琪为不要脸的狐狸精,而不去深究这件事的始做涌者,同样不要脸,也不负责任的苏远鹏。宋家也没有丝毫担心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不妥之处。依晴同情米琪,鄙视苏远鹏,可怜宋玉宁,更加看不起为了自己利益而拿子女幸福做交换的宋家与苏家的双方家长。笨手笨脚的帮米琪的宝宝换上新衣,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帮这小家伙换,他的妈妈与外婆是没有心思管他顾他的。“哥~~,好可爱哦!”依晴看着换上新衣的小宝宝,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身子小小的头。米琪这当妈的实在不怎么样,大过年的也不想着给宝宝置新衣,还好有她这个表舅妈。“等你长大了,咱也生一个比这可爱的。”霍惊风看着依晴母性大发,心中感慨良多。把一个小孩从小养到大并不容易,而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来到这残酷的世界只是受罪罢了。眼前这孩子虽然可爱,可惜前景堪忧。得不到父系家族的认可,得不到母亲一方的疼爱。这孩子的未来实在不容乐观,搞不好长大也是个问题少年,若想成功,付出的也要比别人多的多。“我现在就不小了,为什么我的肚子老是这么平啊?”陆依晴一如继往的脸大不害燥。“你羞不羞啊,你才多大,就想当妈。等着吧,等你二十以后再考虑。”霍惊风心里比依晴急着要孩子,可是顾念着依晴的年岁小,怕她经受不了怀孕的辛苦与生产的痛苦,更不想让她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过起为人母的辛苦生活,一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那她的心就永远不可能再轻松了,一个孩子会占满一个女人的大半颗心。霍惊风暂时舍不得让依晴心太累,她还小,只看到好的一面,看不到需要负责的一面。“有什么好羞的,又不是跟别人生,不是跟你生吗?名正言顺,你这人真奇怪!”依晴一时理解不了他的苦心。只当他是不喜欢孩子罢了,心中不满,她就是想要一个小BABY,一个她与霍惊风的小BABY。无奈现在霍惊风帮她避孕避的太成功。“行了,小姑奶奶,大过年的,我懂事,不跟你拌嘴,要不得拌一年。你快点准备,我先下去了。”抱起米琪的宝宝,穿戴整齐的霍惊风下楼去了,一会儿得回乡祭祖,这孩子得交还给米琪去。“知道了!”依晴无聊的应着,每天过年都得驱车数十里回到霍老大的老家去祭祖。年年都跟着去瞎混,今年自己是主角,知道自己的身份变了,现在自己在霍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头号人物了,嘿嘿。不过这差事也不是好干的,每年都跟着去,虽然只是跟小云远远在一边看着,但依然能感觉到整个仪式过程的枯燥与无聊,以及所谓亲戚间的勾心斗角---霍老大与霍老大的堂弟。受不了寂寞的依晴,每年都嚷着要霍惊风带她提前先回来,搞得霍老大每次都拿眼瞪她,今天自己身份不同了,应该不能再做那种不懂事的举动了吧。可想着长达半个月之久的枯燥生活,依晴忽然羡慕起小云,她早晚会嫁出霍家,就不用受这罪了。换了身比较适合出行的衣服,昨晚霍惊风己经帮她把这半个月要穿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并让司机先行运走了,霍惊风很体贴,依晴很满意。回头到了一眼自己的大床,心中苦闷,人家过年,都是享受,在霍家过年,就是受罪!走到楼下,霍老大与霍夫人己准备好,霍小云还没有下楼,依晴心想,还好不是自己最慢,要不然霍老大又要瞪眼睛了。看着霍老大与霍夫人穿着与年年如一日的相同装束。霍老大是绝对返古的长袍马褂,霍夫人一身合体旗袍加皮草小披风,依晴觉得自己像回到旧上海。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跟着去的时候,看到霍老大这一身,曾经笑倒在霍惊风的怀里,搞得霍老大混身不自在,大过年的黑着脸头吹胡子瞪眼睛,要不是霍惊风偷偷掐了依睛可怜的小屁股一下,她还停不下来呢。“爸,妈,你们今年的打扮好配哦。”陆依晴知道这么说霍夫人一定会高兴。这女人的心中把丈夫放的太重了。“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个裁缝手艺不错,专门挑的一样的料子让她给你爸和我制的衣服。”霍夫人再次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依晴啊,你怎么这身打扮,你今年的身份不同了,没人帮你置办新妇该穿的衣服吗?”霍老大看着一身便装的依晴不满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展芳菲当年身着旗袍可是艳冠四方的,他实在想在儿媳妇身上找到一些当年芳菲的影子。“哦,爸,她也没少谁备,只是在路上穿着多有不便,她好动,所以都放在箱子里了,到了地方,自然会换。”霍惊风出来打圆场,这臭丫头,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照样不听话。“嗯,那就好,她今年是新媳妇入门的第一年,别坏了霍家的脸面与规矩。”霍老大点了点头,不奈烦的问霍夫人,小云还在磨什么。说这话时小云己经下了楼来,手拎着自己的小小行李,一家五口出了家门。临出门时,霍夫人再三叮嘱米琪妈,一定要照顾好米琪,大过年的不要去触别人家的霉头,她实在不放心这表妹母女,怕她们去苏家闹事。可这娘俩也实在可怜,生了个儿子出来,还是进不得苏家大门,这就是命,这就是身份,这就是身价啊,麻烦变凤凰实在是童话成份居多的。三辆高档轿车行驶在高速路上,第一辆坐着霍老大与霍夫人。第二辆坐着霍惊风与陆依晴。第三辆坐着霍家大小姐霍小云。缓缓向霍老大的老家驶去。霍老大与霍夫人一路无语,各想心事,霍老大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光阴,从一个外地愣头青打拼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惜生命中总有不圆满的地方,身边人永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曾经,他带着展芳菲也去过那个地方,那个让展芳菲开心了很久的地方。心里默默祝愿儿子能一生一世真正的幸福才好。霍夫人低着头,看着带在手上的钻戒,多少年来,霍老大从没如此体贴的送过她任何定情物,这个戒指是不是说明自己这一生一世没有白白付出,终于要有所回报了呢。陆依晴偎在霍惊风的怀里,没有形像的半躺着跟霍惊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聊到她喜欢的地方,就高兴的抱着霍惊风的脖子亲一口,聊到她不高兴的地方,又噘着小嘴往霍惊风的身上一通花拳绣腿。现在的霍惊风对她越来越有耐心了,很少板着脸训她,更己多时不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大多时候是宠爱与疼惜。霍惊风看着怀中的依晴,他想的比她要多的多,她在想依晴的未来,今年就要高考了,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从此安心为人妇。还是放她自由几年,让她的人生再多些颜色。依晴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在高兴的时候幸福的时候从来不想离开眼前的人,也从来不想以后的事。小云只身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完全没有一丝过年的愉悦,她在想远方的楚风。她想离开,却无法离开,霍夫人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知心的女儿,米琪母女越来越不让妈妈省心。有心劝妈妈把她们娘几个安置在外,霍家每个月赠予钱财,就足够让她们安然渡日,无奈她那个姨妈死活不走。小云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住在霍宅,就永远跟上流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虽然身份尴尬,却会得到很多人的另眼相待,而搬出霍宅,除了钱财上面还如以往外,地位却大不如前。人心果然不足,这样的牢笼自己想逃逃不出,却还有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小云心下决定,这次祭祖后,去找那个二十年没说过多少话的父亲谈,她要离开,她要去找她的幸福!车行数小时后,终于到了霍老大的老家,一个乡土气息十分淳朴的小县城。这是霍家真正的老宅,一个座落在这个小城中的超大院落,因为家中人丁兴旺,又出了几个能干而有钱的子孙,在这小城里,地位非常之显赫。早已有人等在门口,迎接远归的游子。客套过后,女人们都被当地的女眷们拉着去内院大话家常,男人们则坐在正厅里大谈国事家事天下事。霍老大并不是这里的主角,霍惊风也不是。霍家还有一个真正的主角,霍老大的堂弟霍君尧,此人实在了不得,当年霍老大走出家乡来到A市,走的是黑道一途,最后真正做大事业也是因为娶了当时的首席黑道大小姐于飞凤。而这个小表弟只身闯入美国唐人街,靠着自己的能力与魄力,如今在唐人街己经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每年只在祭祖时才会分身回国,其它时候都在唐人街打拼。霍老大对这个表弟并不赞赏,这个表弟阴狠有余,义气不足。听说在唐人街不顾与朋友多年的交情,己经并吞掉不少老字号,使得很多在唐人街混了很久并有头有脸的人,不得不回到祖国,无法容身在那弹丸之地。霍惊风对这个小堂叔向来不感冒,知道这人笑面虎一个,从来不与之发生任何冲突,他向来自保能力超强。不过他一直在纳闷,霍家的风水好像偏运较旺,真正出头的几个霍家后代都是靠黑道起家。霍君尧对这个家乡并无太深厚的感情,但他的老母亲至今还住在家族里,所以他每年过年不得不回来,有心接老母去美国,只是母亲不肯前往,一门心思要死守着己故的父亲,而他在美国的娇妻,身体又不太好,老是一副病西施的样子,所以他也并不强求,每年都会拿出大笔金钱赠送族内,只求他们高看母亲,善待母亲。他对这个家族可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冷眼看着表哥一家父慈子孝,自己己是不惑之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无奈爱妻体弱,又不想借其它女人的肚子生下自己的孩子,只能强压住自己的心愿,此生有妻便足矣,再无其它强求与奢望。对眼前的场面实在提不起兴趣,而自己现在在这个族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又不好现在告辞,只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听着族里的长辈大谈狗屁不通的时事。唉,长叹一声,一个多么英勇的男人,面对家中索事,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忽然“唉哟”一声,捂着肚子以可能吃坏了肚子之名尿遁了。霍氏的族长己是花甲之年,但声音仍然如钟鼎之洪。霍老大与家中同辈的兄弟坐在下首,陪着谈事论点,霍惊风早己神游,只是因为霍老大一直盯着自己,要不然也早就找个借口走人了,其它家族男丁有的神色庄重的跟老人一起议论,有的如霍惊风一样神游,这就是陆依晴口中无聊的年祭前奏。女人们在后院大话家常,今年的新媳妇陆依晴成了热点人物,大家对她并不陌生,从小就跟在霍惊风后面的小尾巴,如今婷婷玉立,也己成为霍家真正的一份子了。依晴对这样的场景早己熟悉,事实上她哪年来这,都是典型的话题人物。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家一起议论她的身份,现在是名太正,言太顺,大家一起嫉妒起她的身份。在这群女人眼里,依晴就是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了。往年还有几个同自己年纪相当的小姐妹跟着一起玩闹,今年自己身份变了,不能混在小丫头堆里了,那群死丫头不带她玩了,因为跟她在一起太局束,谁让她有一个人见人怕的好老公呢。跟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一群乱七八糟的妯娌们又实在没有共同语言,而且一会所有霍家媳妇还要在一起准备年祭的用品,那活很累,而且担风险,陆依晴不打算在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事,所以找到霍夫人说自己有点反胃,身上没劲。这话被其它长辈听到,以为她是怀孕了,忙着让她回房休息,依晴得令,马上走人。反胃与身上没劲是听小云说的,小云说米琪怀孕那会就这样,陆依晴顺利逃脱。走在霍家老宅的这些房屋之间,依晴感觉不到丝毫现代的感觉,占地近百亩,依照某个没眼光的老人家,修建成了老市北京平的院落,当然建房用款都是些远在他乡发达后的霍家子孙捐的钱,相信她的公公霍老大也没少捐吧。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跟小云住在同一间房,今年安排在霍惊风的房间,依晴不急着回房休息,事实上,她在车里己经睡够了,跟霍惊风闹了一阵,就躺在他腿上睡了,一直睡到地方,才被霍惊风叫醒。信步沿着脚下的小路慢慢走到一个后院最偏的小偏院,现在男人们都在前厅胡侃,女人们都在后院主厅话家常,这里的冬天很冷,冷的依晴直打冷颤。依晴每年跟霍老大回到老家,都会来这个小偏院,因为这里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小兔子,鸡鸭鹅,还有小猫小狗,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也算比较有生气了。这是给老家的孩子们养宠物的地方,过年这几天,孩子们是没空来这玩的,只有每天早上专人过来喂一次食儿,就再没人管这些小可爱了。人类在过年,它们却要受冷落,真不公平。走进小院,有人在,依晴转身想跑,自己逃避劳动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跑什么啊?你这破孩子,见了我也不知道问声好。堂哥家的家教都是装出来的吗?”霍君尧对陆依晴还有点印像的,以前的跟在他侄子身边的小丫头,现在是他侄媳妇了。“咦,堂叔也在啊,我来的忙,没给小猫带吃的,刚想回去取。”依晴认识这个人,唯一敢跟她公公霍老大置气的头号人物,听说这人不怎么样,挺坏的,要小心。“刚嫁进来就偷懒不是,你现在应该在厨房帮忙吧?”他打小就在这生活,当然知道霍家的规矩,哪个刚嫁进来的新媳妇都得在过年的时候脱层皮,累个半死。霍家不缺钱,就是爱折磨人。对男人,用语言来折磨,逼着你跟他们念古思今。对女人,用体力折磨,不管你是哪家哪户的小姐,进了霍家门,都得老老实实的伺候霍家男人,从来不下厨的女人,到了霍家都能成为好厨子,逼出来的。所以,他从来不带他的爱妻回来,怕累着她。“您现在应该在前厅议事吧?”依晴很不爽,这人一针见血的揭穿了自己的偷懒,那他呢,不也是来这偷闲嘛。现在这个时候,后院不应该出现任何一个会说人话的男人,吃奶的不算。“前厅有你公公支撑着,用不着我!”霍君尧发现这妞挺有意思,以前就知道她倔不服管,没想到对自己这种叔叔辈的也敢回嘴。搞得自己一脸窘相。“所以您就跑来偏院来帮这些小动物主持新年联欢会了?”依晴看着他发窘的样子,很是痛快!!!“你真是坏丫头!你来这干什么啊?”不打算跟她胡扯了,拿出自己叔叔的架子,直接问她。“跟您一样,躲清闲来了。”依晴实话实说,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来躲避人群的。“嗯,你说你嫁到哪家不好,非嫁进霍家,这霍家过年,像过刑,苦着呢。”看她说话直白,霍君尧也懒的端架子了。“我是为了爱了,为了爱!!!!”陆依晴现在可是被爱包围着的幸福女人。“你是没算计过我那个好侄子吧,让他给连拐带骗硬拉进来了。”对于那个侄子,他还是高看一眼的,比他堂哥强多了,深藏不露型,表面上花花公子,实际上有心机着呢。“不跟你说了,我去喂小兔子。”依晴可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霍惊风算计来的。她们就是为了爱!!!他爱她,她也爱他!“我去喂狗”看那丫头不理自己,但也不想离开,去逗弄身边的几条小狗玩儿。“叔叔,美国好玩儿吗?”依晴一边喂小兔,一边与旁边的霍君尧聊着天。“还行吧,刚去的几年还挺新鲜,现在越来越没劲了,你呢,当了人家媳妇后,怎么样?还动不动就耍性子嘛?”陆依晴给他的印像就是不分场合不管地点,性子一上来,就噘着小嘴拉着霍惊风胳膊喊着要回家。其实他也想像她这样,谁爱从这闷死人老宅住满半个月啊。“我哪有耍性子啊,就是老在这呆着太闷了。您不闷吗?要不您跑到这干嘛?”“没错,我也跟你一样,郁闷着呢。可惜啊,这老一辈要是不死光了,年年都得这样,等我什么时候混成了霍家资历最老最深的时候,我一定把年祭这事改了,要祭就搞一天,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嘿嘿,要是等我成了最老的那一个的时候,我连一天都不搞!”“就你?省省吧,轮到你儿子也轮不到你,霍家当家做主的都是男人懂不。”“嘿嘿,是啊。”“堂叔,给我讲讲美国的事吧,要不太闷了。”霍君尧一下子上来了童心,真的就陪着依晴坐在偏院讲起了美国的种种,讲的是都些黑帮恩怨,最后当然也都是以他大获全胜而告终,他就会这些,别的他没接触过,听得依晴胆战心惊,她虽然打小就跟在霍惊风身边,但霍惊风从来没让她接触过这些,更不曾给她讲过这些,大多会让她活在一个天下太平,安定的繁荣之向里,的阴暗依晴一直没有机会感触过。“侄儿媳妇,你要是不想让人发现咱俩偷懒躲清闲,就马上各回各的位置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到了晚饭时间,咱俩肯定让人发现。”“有道理,堂叔,等明年祭典礼过去后,您有空再给我讲讲啊。”依晴看了看了天色,得马上回霍惊风房间,要不然她这个新媳妇会被别人发现偷懒的,到时候就不好玩儿了。“好,以后没事,咱俩就到这躲清静来吧。”霍君尧看着陆依晴如小兔子一样飞似的蹿了出去,满脸的关爱,如果他若有个女儿,也会这么可爱吧。可惜自己一直无儿无女,他这一腔伟大的父爱实在没处倾泄,憋闷死了。看看天色,自己这肚子坏的,怕是早有人跑到矛厕里打捞他去了。今天陆依晴与霍君尧的相知都是收获巨大的,因为他们将会在彼此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东西,得到最想要的东西

新年祭祖的收获(中)

偷溜回来的依晴庆幸的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洗手吃饭,继续猪的生活!晚餐很隆重,怎么说也是年宴,应该是费了不少的时间与功夫,男女分桌而食,依晴紧挨着婆婆于飞凤与小姑霍小云,吃得意兴阑珊。还好霍家的规矩,吃饭的时候要做到安静不言语。要不然依晴一定会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炮火攻击,一起打探她肚里的宝宝的问题,这事若是闹到霍惊风那,自己少不了挨顿训。晚餐过后,大家或聚在一起说话,或回到个自房间暂时休息,只等子时正式祭祀。祭祖是霍家祭祀活动最主要的内容之一。按照霍家某一位老祖宗的观念,自己的祖先和天、地、神、佛一样是应该认真顶礼膜拜的。因为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时时刻刻的在关心和注视着后代的子孙们,尘世的人要通过祭祀来祈求和报答他们的庇护和保护而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祖活动一般都是在岁末举行,而且大部分是在腊月二十八到除夕这几天。霍老大每年都在年三十才带领全家老小赶回老家,小住半个月。在他来看是尽孝,是让后辈记住自己的祖宗。而霍夫人与霍惊风,霍小云三人,他们与依晴在这点上达成了难得的共识,在霍家过年就是受罪。晚后后,霍惊风因是家中第三代中最为杰出的的一员,所以只能一直陪伴族长身边,心中大呼受罪,脸上又不好表露出什么。看着依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也没法过去陪伴,心中着实如猫抓。依晴与小云各自回房小睡一会,霍夫人与霍家的同辈的女眷们边张罗着一会的祭祀用品,边闲话家常。终于熬到初一的子时。初一到了子时,即一点钟,族长率领全族老幼,来到祭堂。祭堂内,超大供桌边围上华丽高雅的大红绣裙,节日装饰宗祠用的横披、联、画等,也都选了合适的张挂。供桌上摆放着各种供奉祖先的食物香火,正中摆放着有名的八大碗。全族众人,男左女右站立两旁,衣冠整齐,向祖宗神位焚香烧纸,按辈份长次向祖宗跪拜,礼节非常隆重。这也是霍家一门上下全体人员聚集的日子。正个祭祀过程中长达四个多小时。等到所有仪式结束后,天一蒙蒙亮,大好的春节大好的三十就这么好去了。各房各户纷纷回到自己房间做短暂的休息,初一早上还要礼节性的拜年。依晴的眼睛己经睁不开了,回到房间倒头大睡。霍惊风也累的不轻,帮着依晴脱掉衣裤后,也睡得如同死猪。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被霍老大从门外大嗓门的喊了起来,霍惊风心内叫苦连天,起身后,又把闭着眼赖床的陆依晴哄了起来。他明天,依晴小时候不爱来这里,这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实,他也想逃。没办法,霍老大从未对霍惊风有所要求,只是每年过年时节,要听从老头子的命令。一天的拜年又把依晴累个筋疲力尽。她是新媳妇,当然得四处给长辈们拜年,又得接晚辈们的问安给小辈们分发红包,忙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趴在霍惊风的怀里大叹做霍家媳妇的难处。开始佩服霍夫人,依晴有丈夫的疼爱与庇护才能在这些人中周旋。而当年的霍夫人呢,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面对长辈们挑刺,面对晚辈们的不恭。想想真是可怕。“哥,我们能不能早点回去啊?”“我也想,你若不怕被爸禁一年的足,我就带你回去。”“我怕!”“所以就老实点,打明天起你就不用那么累了,我天天得跟着爸到前头去撑场面,你自己在后院好好休息。”“怎么好好休息啊,天天那么多人问东问西的。”依晴后悔自己装孕妇的举动了.招来了太多人的关心.“你不是怀孕了吗。明儿就说你又多了个心慌的毛病,不适合别人打搅不就得了。”霍惊风嘲笑的看着依晴,依晴小脸通红一片。“不是我说的,是她们乱猜的。”陆依晴马上帮自己解释。“行了,这办法挺好,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帮你说,你就安心自己躲在房里偷懒吧。电脑不是带来了嘛,别忘了把门锁好。让人家看到了,该说我惯着你了。”霍惊风当然不愿意依晴过于劳累,这种场面他自己应付起来都嫌头痛,当然舍不得陆依晴四面周旋了。“哥,你真好。”这种时候当然得撒娇以示谢意.“嗯,你记着我的好就成,以后听话点。”霍惊风一手关灯,另一手把依晴搂在怀里,左揉揉右捏捏,上下齐手,依晴笑着边躲边讨饶,两个人在房中好一番笑闹,云雨过后,早早安睡。从初二开始,霍惊风几乎天天白天跟在霍老大后面当他的孝顺儿子,顺便给他这一辈的年轻人做个表率,让他们看看叱诧风云的霍惊风在老子面前,照样是一个小字辈,照样得跟着屁股后面溜溜的伺候着。这很大程度上满足了霍老大的虚荣心。同辈中,跟他能平起平坐的人只有霍君尧,而这个倒霉弟弟一直无儿无女,空有一片大好家业有什么用,连个传呈的人都没有,霍老大无耻的偷笑中。霍君尧打小就是霍家的叛逆一类的典型人物,要不是为了老母亲,才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受这种气.无奈母亲对于故去的父亲感情过深,死活不肯跟他走.他每年虽然都会回来探亲,但从不带自己的妻子回来,一是怕妻子受不了这枯燥而劳累的繁文缛节,二是自己都不喜欢的家族,又何苦拉着妻子下水.他在美国给自己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查理.金!!!把两个喜剧演员的名字合在了一起,只为博爱妻一笑!枯燥的日子里,依晴有的时候躲在房中上网,有的时候去后院正厅与以前的朋友聚聚.怎奈现在自己身份不同了,小时候一起玩的玩伴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随便,有的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便没了以前的天真,巴结着她,这让她更感无聊,只想远远躲开.天天跑到偏院去喂兔子,而动不动就借口身体不舒服的霍君尧也经常的跑到这小院看小狗,两人经常不期二遇,依晴缠着这个在美国唐人街说一不二的龙头人物给自己讲故事,要不就让这个看起来很冷,相处起来很愉快也很搞笑的堂叔教自己功夫,听说当初他在唐人街就是靠功夫站稳脚跟的。“不是我不教你,而是那玩意儿跟本没用,功夫再好,还能快得过子弹?跟你说实话,都说我是靠功夫立足在美国的,其实我开始就是教一堆美国老头老太太打太级拳,还是头一天晚上看录影带跟着学,第二天早上再充大个儿,教人家,糊弄人的玩意儿。让我教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学样做广播体操就行,那个比我教的专业!”霍君尧己跟依晴混熟了,从来不跟她装.他装的时候,一般都是跟霍老大比谁狠.“哈哈哈哈!你骗人!不教拉倒,我找我哥教去,他可不像你那么小气!”依晴才不信他的说辞,只当他是看自己小,不爱搭理自己罢了.“你是他老婆,他当然对你大方。等你学会了,也来教我两招。”他用抢行,功夫,还真不成,一点都没谦虚.“切!”依晴鄙视的看着这个堂叔,敢情他的狠都是装出来的,原来也是草包一个。“对了,堂叔,怎么从来没看你带着堂婶来过?”这个堂叔向来都是形单影支.“我比霍家所有男人都心疼媳妇儿,我才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受罪呢,在美国,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没人束缚着她,自由自在的爱干嘛干嘛,要是来这,两天她就得被这群人给烦死。”“嗯,我也有同感。”依晴想,如果霍惊风也这么心疼她就好了.“我也不爱来,我要不是为了我妈,我才不回来呢,回来了白天也不能去看她老人家,得假惺惺的跟这群人谈天说地,其实有什么好说的啊,大家平时都不在一起,有什么共同语言啊?NO!跟本没有。WHY?所以我为什么要陪着那群人浪费时光,我倒宁原跑到这跟你瞎侃,喂喂兔子喂喂狗。”霍君尧的本性如此,他己习惯跟依晴不分大小的相处方式.“嘻嘻,发现我的魅力了吧!我比那群人都有趣吧!”依晴臭屁的自夸。“WHAT?关你什么事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没有你,我跟这些小猫小狗相处的也挺容洽,有了你,我还得浪费口舌哄着你。小丫头,还挺自大!”霍君尧看着眼前的女孩,越发觉得可爱,自己如果有个孩子多好,有个像依晴这么大的女儿,天天能缠着他撒撒娇,耍耍赖,让他过过当爹的瘾.可惜啊,自己这辈子是没这命了,所以哄哄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挺好玩,要是能把她带去美国,哄哄自己的妻子,相信一向忧伤的爱妻也会展颜一笑的。“切,你被大人们轰出来了,才跑到这来的吧,堂叔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大方些,就夸夸我能怎么样!”依晴跟他在一起,向来自在,比跟霍惊风在一起说话随便多了.“我被他们轰出来?你听谁说的,他们天天巴结着我才是真的。那种地方,实在要命,你那公公和咱们霍家资历最老的那个老头子,天天在一起大谈国事,家事,天下事,这些破事关他们个屁事,搞得我实在呆不下去才是真的。”这小丫头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算了,说出来吓着她就不好玩了!“嗯,我公公是挺爱现的,天天拉着我老公跟他一起出去玩,搞得我自己好无聊。”陆依晴对霍老大还是有点意见的,天天让霍惊风跟着他屁股后面转,害她跑到这喂兔子.“你这孩子说话还算公道。哦,对了,你怎么天天自己跑出来,不跟女人们呆在一起?”霍君尧基乎天天都能在小偏院看到依晴来过的痕迹.“没结婚的嫌我是个结了婚的,不带我玩儿。结了婚的个个鸡婆一样盯着我问这问那,我不爱跟她们玩儿,所以就慌称自己怀孕了,天天躲清静。对了,这可是秘密,你别乱说哦。”依晴没精打采的说着.“放心,我的嘴,严着呢。你这办法倒是好,可你过几个月生不出孩子,看你怎么跟你那公公和你那坏脾气的老公交待。”开始为这孩子担心了,霍惊风实在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孩子,给他当媳妇,难!“我哥知道这事,我公公嘛,当然也不用我操心,他会帮我搞定。”依晴一点也不担心,霍惊风认可了她的偷懒,就会帮她撑到底。除了霍惊风,她谁也不怕。“哦,你们两个小混球!”原来自己瞎操心,男人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嘻嘻,你不也是跑到这偷懒来了嘛,呵呵,老混球一个!”依晴与这个美国堂叔几天来的相处,发现他是一个极其好说话也极其无架子的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很冷很酷罢了,其实比霍惊风好相处多了,所以对他习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等哪天有机会,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他从小就长在这里,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很是熟悉,知道那里有能散心解闷的。“好啊,不过会不会让人发现?你可是霍家比较重要的人物哦,别到时候拉了我的后腿。”陆依晴不是一个没有危机意识的人,不过对于这个堂叔,她还是很信任的,一个有着体面身份的人,却可以放下架子来喂兔子喂狗,喂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还能跟她胡侃一气,而从不打听霍老大家庭内部的问题.应该不是一个坏蛋,这是她的思唯方式。“这还不容易,他们现在都知道我肚子不好,哪天就告诉他们我需要长时间的休息与疗养,不就行了。”这丫头,对我太没信心,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狐狸一样精的人!!!“好,一言为定!”依晴与他拉勾勾.“一言为定!”他四十多岁的人了,才不拉勾呢,丢人!“对了,这有啥地方好玩吗?我没听我哥说过啊。”依晴的印像中,这没啥玩的,因为从小一来就住进这院里,一直到十五再滚蛋,从来没出去过.“他当然不知道,他跟你一样,没在这住过多久.我从小长在这里的。不过这里再好玩也没美国好玩,你有机会说服你老公带你来美国,我带你们好好玩玩。那才叫刺激。”“嗯,吃喝住用你负责,我明年就让我哥带我去!”“你家缺钱吗?我都当免费的导游了,你还敲我竹杠,真是个坏丫头,不理你了,我得上前面去了,要不然他们又得让人去厕所里打捞我。唉!”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丫头,真可爱,要是能给我当女儿该多好.“查里堂叔,!”依晴终于找到比自己郁闷的人了,心里很舒服!回到前厅,霍君尧又换上了一副标准大哥脸示人。“君尧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怎么老是看你.....”族长一脸关心的问候着这个霍家最有出息的第二代,他比霍老大还有出息,他单枪匹马杀到美国而且还闯出一番天地来,他的身体当然会让族长十分挂心。“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面无表情加冷若冰霜.“咱们族中有几个后生,医术还可以,让他们帮你瞧瞧。”“不必了,多年来的老毛病了,对身体没什么影响。”我能有什么事啊?短时间内死不了,还能给你们当一阵子提款机.“对了,君尧,怎么一直不带你媳妇回来看看,也一直没听你说过你的子息问题啊。”族长再次关心,这话年年都问,但年年都是白问.“哦,呵呵,还不是这病害的。我不育!”一个长期接受西方文化的人,对不育这事看的很淡。当然这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他。不过这话说出来,应该能有些戏剧效果吧,也好让母亲不要老是怪他的娇妻.堂内一片低声议论。所有人眼睛时多了些其它意味。霍家最有本事的堂叔,财产数亿,还是美金,膝下无子,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啊。霍老大眼里多了丝嘲笑,让你能,让你坏,让你牛,让你跟我装!连个孩子都弄不出来。哼!!!!!霍惊风用一种佩服的眼光看着这个堂叔,这种话你都能如此轻松的说出口?美国果然不同凡响,拿没脸当官儿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族长瞪大双眼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早早散了今天的堂会,他要回去想想,膝下的孙儿辈挑几个比较好的过继给这个侄儿吧。霍家的产业不能旁落他人啊。今天晚上,霍家内部要有一番明争暗斗了,看谁能上得了霍家族长的眼,把这好机会给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不变的真理也!在亲情面前,这些东西到底孰轻孰重?

新年祭祖的收获(下)

托这个堂叔的福,霍惊风今天早早就可以回去陪媳妇了。看着陆依晴一脸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笑,依晴正在算着哪天那个查理堂叔能带她出去野去,冷不丁的看着霍惊风回来了,一个超级大拥抱扑到他怀里。“老公!想死你了!”“我受不了,年年堂会年年老一套,等我混到族长那辈份的时候,直接把这规矩给取消了。”霍惊风也有抱怨的时候,霍老大要跟人家置气比狠,干嘛老稍上他啊.“嗯,我也有这想法。”依晴发现自己跟霍惊风真是天作之合,连想法都惊人相似.“依晴,今儿一天都干嘛了,有意思吗?”想起依晴又无聊的过了一天,心中舍不得,马上关心一下.“没意思,上网来着。上午有几个过来看我的,我躺着应付着,她们看我可能确实难受,坐了一会就走了,下午去喂兔子了,喂了一会也没劲,就回来上网了,上了一会也没劲,就开始想你了。”一边撒娇一边抱怨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霍惊风的爱意.“乖,等回去后,我带你出去好好玩玩,补偿给你。”听依晴的甜言蜜语,霍惊风总是如在梦中,管她是真是假,听着舒坦就得.“嗯!哥,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美国看看。”想起下午跟堂叔的对话来了,看能不能说服霍惊风带自己去玩.“美国?你怎么想去那了?”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这丫头一时一个变,前两天还说要重游欧洲呢.这又跑美国去了.“不都说那挺好吗?所以想去呗。”“成,等我有空的时候,带你去。咱们霍家还有个亲戚在那混的不错呢。”霍惊风想起了不育的堂叔,更加佩服他的勇气,连这种话都说的那么大言不渐!“堂叔?”依晴想,难道我跟堂叔在后院喂兔子的事情他知道了,那他知不知道我俩要一起偷溜出去?“没错,你也知道了。”这个堂叔在霍家混的哪有人不知道啊.这话等于没问.“爸爸每次看他都跟斗牛似的,可见那人混的比爸好。”依晴如实说着自己的感受.“怎么说话呢,欠揍了不是。”霍惊风皱着眉头笑看着她,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谁都敢编排.“嘻,不让说实话就不说了呗,好哥哥,不打不打哦!”依晴可不想大过年的挨顿打.“傻妞,这话只能跟我说,别傻了吧唧的跟外人说去。”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嘻皮笑脸求饶的依晴.“你当我真傻啊!”“一会儿他们约我去偏厅凑局,你去不?”“去!我也想玩儿,可是那群女人都不带我。说什么怕我坐时间久了,对孩子不好。”“嗯,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活该!”“讨厌,一会让我摸两把行吗?”“你说呢,让你跟在身边就不错了,还是因为你从小就跟着我,都拿你当小孩儿,换了别的人试试,霍老爷子在的地方,还能看得小夫妻俩坐在一起?”霍惊风对那个老古董也是很反感很反感.“呵呵,过过眼瘾也成啊!”依晴退而求其次了.枯燥的日子里,陆依晴一直苦中作乐。日复一日终于熬出头了了。这期间,她跟查理堂叔偷偷跑出去两趟,倒底是混在美国的高人,能安全把她带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回来.每次都从中午午餐后,一直到晚餐开始前,这段时间,愣是没让人发现。依晴不得不佩服,而且玩的不亦乐乎。其实霍老大的家乡挺好,有山有水有河流,冬天的山上有的野兔,查理堂叔弄好网,做好套让依晴在旁边看着,自己在草地里赶,就见那本来黄黄的一片荒草里,有无数小东西乱蹿,最后全钻进查理堂叔布的网里,可怜巴巴的蹬着腿,然后两个人在一一把它们摘下来,放掉。再抓,再放,傻乐一下午,偷偷回家。第二次带着依晴去河边砸冰捉雨,陆依晴在捉鱼这件事上,没有什么耐心,往往拿个小板凳坐在冰窟窿的边上听霍君尧吹嘘他在唐人街的威名。说的一惊一乍的,鱼一条也没钓上来过。回到老宅,霍君尧跟她许诺,明年带些炸药回来,扔在河里,只等着收鱼就成了。哄得依晴又是开开心心一下午。而因为老宅人员众多,霍惊风又不得不天天陪在霍老大身边,女眷们更是天天小赌大赌玩疯了,陆依晴偷溜出去玩的事情,居然真的神不知鬼不觉,愣是没人知道。当然,这也全是霍君尧的手段高手法好。忙忙碌碌了半个月,终于可以顺利回家了。与大家纷纷告别,陆依晴偷偷向她的查理堂叔眨眼示意,他们己经互留了电话与这种友情,陆依晴觉得没有必要告诉霍惊风,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朋友与自己的秘密嘛!回程的路上,霍老大格外的兴奋,今年儿子委实给自己长脸,儿子是同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儿媳妇是所有女眷中长的最漂亮的,最有面子的是,自己很快就能当爷爷了,而与霍老大同辈的唯一比霍老大混的好的堂弟居然不育,呵呵,再能干有嘛用?再有钱给谁留?男人的虚荣心啊,也不小!霍夫人同样开心,高调的亮出了霍老大送给自己的戒指,引得所有女人惊呼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眼球,钻石大不大,她不再乎,她显耀的是丈夫对她的一颗心.霍小云这半个月来可没闲着,每天跟着族里同样年纪的女孩们谈着未来谈着人生,她现在比陆依晴还渴望自由,白天与女孩们处在一起,晚上自己躺在床上想着如何说服霍夫人,如果实在说不明白,她在想要不要学习陆依晴,自己也来个离家出走!霍惊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他只要付出这十五天就可以,其它三百五十天,他还是自由的.所以,他心甘情愿做一个好儿子,做一个霍家的好子孙.搂着陆依晴,闭起眼睛小睡.陆依晴是兴奋的也是失落的.兴奋的是终于可以回到A市,那里虽然也不怎么自由,但总比这要强的多.失落的是那个可爱的查理叔叔得到明年才能见到了.这么有趣的人自己怎么今年才发现呢,如果早发现,是不是每年的祭祖之行都不会那么无趣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今年自己的身份有变,那么白天的时候,一定跟那些小丫头片子玩在一起,晚上也一定缠着霍惊风,哪有时间让她结实这么可爱的查理叔叔呢.想着想着,居然开始盼望明年的祭祀了.数小时后,一行众人终于回到了A市的霍宅,走进霍宅大门,众人大吃一惊!天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霍夫人大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么自己就老是这么不省心呢!

米琪的归宿

其实霍夫人这些日子里没有一天不惦念着家里的表妹与外甥女。只留下她们母子四人与佣人在家过年,怕冷落了他们。又想着米琪和米琪的出生不久的小BABY,怕米琪有什么想不开,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叮嘱了一番。现在一进家门,霍夫人一个头两个大,表妹这一家子太让人失望了。霍家现在很热闹,在A市,了解霍家家风的人都知道,霍家从过年到十五都不在A市,十六才到家。而今年共同迎接他们回家的是苏,宋两家的大家长。客厅里,苏氏夫妇,宋氏夫妇均己到场,米琪妈坐在正厅沙发上,三方对峙看来有一定的时间了。霍老大脸色马上暗了下来,没出正月就不算过完年,这还没过完年就有两家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霍家,触霍家的霉头,霍老大当然不高兴。霍夫人忙上前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边用眼睛狠狠的瞪着表妹,这孩子们不懂事,怎么你一个大人也跟着瞎胡闹,怎么就不为她这个做表姐的考虑考虑。霍小云看出妈妈的紧张与不安,忙上前挽着妈妈的胳膊,这种时候,就算她的力量再小,也得死命的挺着妈妈,不能让妈妈四面楚歌.霍惊风拉着依晴目不斜视的上楼,这绝对是一滩混水,他得先把陆依晴安置好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还是不趟为妙。依晴好事儿的看着客厅内的一大群人,今儿肯定有热闹看,可惜霍惊风不让她看,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嘴上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丈夫上楼。回到房间,惊风把依晴安顿好,帮她放水,让她乖乖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去理外面的事.看她点头后,惊风出了房门。如今的霍老大,脾气越来越坏,气性越来越大,他怕今儿这事气坏了他老子,所以自己还得下楼盯着点。惊风从上楼安顿依晴到下楼去看霍老大一共没用了十分钟,楼下己经大闹起来。霍老大己火气大的下了逐客令。他不想因为外人的事,搞得自己家里一年不太平。霍小云站在旁边,气愤的看着客厅里的所有人,安抚着直拍胸口,气得大口喘着粗气的霍夫人,霍夫人显然是气的不轻。米琪妈坐在地上撒泼哭闹。米琪一直没见到人。苏氏夫妇尴尬的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今天是想三方坐在一起解决问题的,没想到霍老大如此大的火气,可霍家在A市的地位显赫,自己又实在不想得罪,所以只是为难的站在一边。宋家夫妇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宋夫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嘴里一直在念着“欺人太甚”。“爸,你先消消气,不管什么事,犯不着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您先回房冷静冷静,这事我帮您处理。”霍惊风本是不想插手,但总不能看着霍老大失了身份跟这些人吵吧,而且现在霍老大的样子,很吓人。“惊风,这事你也甭管,让他们都给我滚,米琪娘几个也给我滚,谁要是拉着不让走,就一起给我滚出霍家。”霍老大现在很激动,激动到不惜在外人面前伤害霍夫人的地步。霍夫人一听这话,眼泪再也停不下来,嘤嘤的捂着嘴哭起来,小云看见妈妈哭,想着这事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啊,这十五天来妈妈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家里出了乱子,爸爸只顾自己发火,根本没为妈妈考虑一下,多年来的哑忍再也无法控制,加之自己心中的苦闷,当场痛哭失声,喊着要跟妈妈一起走。“霍小云,你跟着添什么乱,上楼去!”霍惊风看着小云委委屈屈的哭,心里也不舒服,凭什么一个外人的事,就搞得自己家中鸡飞狗跳。“哥,别让我妈受委屈了,别让我妈跟在中间受气了,求你了,求你了,我妈私下里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苦,你们不念她的好,但其码她也没做过伤了谁的事啊。你们别这么对她,别这么对她!!!”小云一边哭一边喊,一边疯了一样往外跑,这里太乱了,妈妈太可怜了,这个家太没有温暖了。见小云疯跑了出去,霍惊风走到花台旁的电话处,通知门卫拦下小云,这种情绪下跑到外面,他不放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啊。“妈,你要是怜惜小云的一份孝心,就先跟爸回房休息,这事今天全交给我处理吧。”霍惊风头大,没办法,自己不出手,霍老大又一味的蛮横撵人,眼前的两家人又都没有罢休的意思,最后,搞不好霍家要发生婚变,霍老大现在连霍夫人都开始往外撵了.霍夫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感激女儿的一番话,霍老大的无情,让她心碎,还好有这个女儿,还好这个家里有这个女儿一直疼惜她.知道霍惊风也是一番好意,含着泪,谦卑的走到霍老大身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我表妹住进霍家,给你添堵置气,你就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先消了这口气,一切让惊风帮着处理吧。”当着所有人面前,说着小话的霍夫人,脸上又怎么可能挂得住,说完这些,含着满腔委屈与眼泪进了房间。霍老大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发作,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米琪妈,跟着霍夫人进了房间。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这女人心甘情愿的跟了自己大半生,刚才听到米琪的事,是有点失控了。霍夫人与霍老大回房后,惊风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难怪霍老大会动怒,霍惊风现在也想拍桌子撵人。自从霍家人全部回乡祭祖后,米琪娘几个在霍家过的新年,虽然在物质方面,应有尽有,可是在心理上,总是压了块大石头。米亮没有做到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他非但没有开解妹妹,反倒言语上诸多挑刺,嫌弃妹妹丢人没手腕,帮不了自己不说,现在还反添了个包袱,一个苏家不要的包袱.厌恶着妹妹刚出生的小儿子,对小的也是口出恶言.米琪妈本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听儿子这么一说,也没了好话给米琪。米琪心下气恼,三十晚上就打苏远鹏的电话,可惜苏远鹏为了躲着她,连手机号都换了。又打电话给苏家,苏家夫妇早己通知家中佣人,凡是米琪的电话,一律回绝,这让米琪心中更加难堪,更加为自己不值。可怜的小婴儿,大年三十,连个喂奶的人都没有,霍家的佣人有心抱过去喂一喂,可那米亮死拦着不让,说是要饿死这个小杂种。怎么说也是米琪怀胎十元亲生的孩子,米琪当然不肯,又与哥哥大吵起来,这年让这娘几个过的,全是战火全是硝烟。初一早上,哭了一宿的米琪抱着孩子就直奔了苏家,苏家大门根本就没进去,反倒让很多去苏家拜年的亲友同事看了个正着,这下米琪与孩子的身份撤底暴光,让苏氏夫妇更加讨厌她了.苏珊初二回到娘家听说此事后,直接找上霍家的门,把米琪,米琪妈妈及米亮全都臭骂了一顿,要不是她老公来的及时,把她强拉走,搞不好她能揍米亮一顿。这米亮不知压事,反倒挑事,直说既然苏家不要孩子,不如摔死了事。这让苏珊怎么可能受得了,别说这孩子身上有苏家的血脉,就是没有,一个普通的不认识的婴孩,看着哭两声都心中不舍,更别说摔死这么没人性的事情了。苏珊觉得那孩子呆在米琪身边也是受气,不得好。回家后劝说着父母先把孩子接过来,别眼看着那孩子受苦受罪,苏家夫妇虽然心中也想要那孩子,毕竟是自家的骨肉,可想着米琪一家的人品,想着与宋家的约定,也是真的不敢往家里接,最怕米琪从此赖上。米琪听了哥哥要摔孩子的话,更是怨恨哥哥,同时心中也怪罪着母亲,当初若不是她一直教自己什么母凭子贵,也许这孩子就不可能出生.现在孩子生了,苏家不要了,你们就又要摔又要扔的,这孩子没吃你们的,也没穿你们的,只是现在米琪己经没用了,不能攀高枝了,就被妈妈哥哥这么厌恶了。越想越不值,痛哭一宿,反思几天后,米琪抱着孩子又找到了苏家。这次的米琪不为别的,好歹她也算跟那孩子有了母子缘份,虽然时日不多,可是母子连心,她再无情再冷血再市侩,也不想孩子一直受苦受罪。初五早上来到苏家,大门依然不让进,她把孩子交给门房里的守门老大爷,拿起电话给苏家打了个电话,也不要求跟苏家主人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让佣人代为转达。她对佣人说,这孩子好歹体内流了苏家的血,不管苏家认不认,也是苏家的骨肉,事到如今,她认命了,从此以后,她与孩子再无瓜葛,只求给孩子一个好环境,此生,她再不要求进苏家大门,也永不与孩子相认,只是叩请苏氏夫妇肯收留这个小孩。放下电话,对着电话磕了个头,亲了一口那婴孩,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含着泪水狂奔。门房老人傻在那里,甚至忘了拦她。等苏氏夫妇慌忙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小孩儿,没看到米琪。这倒也顺了他们的意思,留了孩子,不留生母。米琪一边跑一边哭,她这般年纪,承受这些还是过于沉重了,就算她当初贪图荣华,现今的报应也让她铬记终生了。回到霍家,米琪看着妈妈,看着哥哥,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发现那孩子不见了。哥哥还是怪她不争气,没心机,生了孩子还进不去人家的门,丝毫没体谅米琪现在的苦楚,还想让妹妹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自己好借机一步登天呢。米琪妈这阵子听了儿子的话,对米琪也是越来越看不上,总觉得这个女儿没本事,长的不比别人差,脑子不比别人笨,怎么就没有人家的命好呢,陆依晴风光嫁入霍家的情形米琪妈一直历历在目,她多想米琪也有那么一天,让自己也露露脸,风光风光啊.可惜苏家就不是不要米琪。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米琪妈当然心烦,嘴里就一直骂着米琪命贱,天生就不是有福的人,再怎么帮她创造条件也是白搭,也是浪费。一句句一条条伤的米琪体无完肤,想着己经送去苏家的婴孩,想着自己的骨肉终究要别人来扶养,叫别人妈,米琪更加心如刀割。躺在床上,拿出准备好的刀片割腕自杀。血一直流,一直流,流了一个小时之久,一个佣人想着孩子可能又要吃不上奶,又得饿肚子了,拿了瓶牛奶给孩子送去,哪知时了屋,孩子没找到,孩子妈却己经命若悬丝了,又慌忙叫来了急救车,把米琪送到医院。米琪妈这下傻了,米亮也住了口,知道这事闹出了人命,最后大家都不好收拾,而事情也更没了生机,米琪活着,苏家还能出点血补偿一下,米琪若死了,连那补偿都拿不到了。娘俩同时发现孩子也不见了!米琪又一直昏迷着,谁也不清楚那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但这孩子对于二人来讲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两人也没多上心。米琪妈守着米琪,生怕米琪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一直守了四天四夜,终于抢救过来,人算是保住了。问米琪孩子的下落,米琪恨恨的说了一句:摔死了!!!,再也不理母亲与哥哥。再说苏家把那孩子接进家门,苏家夫妇哪有不喜爱的道理,虽然讨厌这孩子的母亲一家,但小孩儿这东西,一旦抱到怀里了,就都是爱了。不过这事又惹了另一家的不痛快---宋家。宋家的千金宋玉宁己经与苏远鹏定了婚,两家可说是门当户对,宋玉宁的模样虽然不如米琪俏丽,但一向是大家风范,知书答理。新年期间,宋玉宁与苏远鹏经常去彼此家中走动,那天,宋玉宁一进苏家,看着苏妈妈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在那傻乐,就有了不好的寓感.她知道苏远鹏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是米琪生的。但当初大家都保证了,那个孩子永远就是个私生子,孩子与妈都一辈子进不得苏家大门的,如今苏妈妈手里抱着的又谁?探问下,得知这孩子正是苏远鹏与米琪的私生子,一气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大户人家的礼节,哭着跑回了家,跟父母哭诉。按理说,私生子这回事,再有几个破钱的人家来说,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豪门深院里有多少私生子私生女,霍惊风当年也是个私生子嘛!这种事的处理方法一般有三种,第一种是既不认子也不认母。给一笔钱后就此瞥清(一般都会在孩子长大后再东窗事发。能保一时安稳而己。)。第二种,留子不留母,孩子留下,母亲从此不得与孩子相认相见(这种比较常见,霍惊风就是此类的典型人物。)第三种,也是最好的一种,母凭子贵嫁入豪门,有手腕的从此过上人上人的贵妇生活。没手腕的,从此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入候门深似海,再不得见光见人,基本没几年就郁闷至死。可现在的问题是,宋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女儿就这么一个,哥哥现在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让妹妹还没嫁进去,就先给别人当了妈。当初订婚的时候也是说好了的,孩子母亲两个都不认。就当米琪与米琪那孩子从来没有过。如今苏家出尔反尔,这让宋家大为光火,这事在圈内现在己经越传越乱了。米琪大年初一抱着孩子站在苏家门口的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让宋家很是没有脸面。于是宋家又找到苏家理论。那苏远鹏心中现在特别讨厌米琪一家,本想着借着宋玉宁跟米琪化清界线。现在米琪又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父母这几天也全是责怪,自己也成了朋友间的笑柄,心中有气。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既不会要米琪,也不要那孩子,后来居然想上去掐死那小孩。这小孩招谁惹谁了?苏爸爸一向为人厚道,在米琪一事上,己经自觉理亏了,现在看着儿子又要来掐孙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个文明人发火也是不容小视的,拿起身边的一个古董花瓶大过年的就给儿子开了瓢。苏远鹏捂着流血的头,苏夫人看着更是心疼,可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孙子,思来想去还是站在儿子这一边,最后一致决定把那孩子给米琪送回去,给一笔钱把事了了。孩子送到霍宅后,才知米琪自杀,刚刚醒来,米琪妈与米亮也刚刚从医院回到霍家,刚想着打电话给苏家再讨说法,哪知道苏家夫妇居然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两方人马再次大吵特吵,孩子谁也不要。霍家一个老佣人实在看不下去,把孩子夺到自己手里不顾身份对双方人马说道:“你们不要,我要!反正都不要了,我带回老家我养着总行吧?”不管是苏家还是米家,这件事上都是没脸也没理的,也就默默做罢,都想先得到暂时的平静,以后再想其它办法。米琪妈与米亮接过苏家的支票,也想着,先这么着,以后再说以后的。米琪在医院里醒来后,米琪妈一直伺候着,但嘴上一直也没肯放过米琪,无意中米琪得知那孩子又给送了回来,躺在床上,默默垂泪,心想,好在自己被抢救回来了,要不然这孩子从此就更加可怜了。在医院里强打着精神,终于有了点力气,马上喊着出院。出院以后的米琪,回到霍家,现在那孩子被那个老佣人带着,天天喂着牛乳,倒比自己带的时候胖多了。心里感谢着老佣人,但嘴上什么也没说。与米琪妈闲谈时,知道苏家给了自己一笔钱,这钱一直被母亲拿在手里,说是米亮以后的前程与婚事就靠着这笔钱张罗了。一点也没为她与那可怜的婴儿想过,也从来没有把钱分给米琪的想法一天晚上,米琪偷偷从妈妈房中翻出那张支票,那支票上毕竟写的是米琪的大名,是苏家夫妇赔偿给米琪母子的。第二天早上,米琪不动声色的说是出去买些日用品,来到银行把钱取出。然后,在当天夜里,以想念孩子为名,说想把那孩子从佣人房中接到自己房里睡一宿。那老佣人自己岁数也不小了,带个孩子也累个半死,要不是出于心善,可怜弱小,怎么可能把这事揽到身上,当下乐呵呵的把孩子交给米琪.于是米琪带着孩子走了,拿着苏家给的赔偿一百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米琪妈与米亮发现后,己经来不及了,看着到手的一百万就这么没了,女儿也没了,孩子也没了,两个人歇斯底里的找了一气,又大张旗鼓的报了警,只说是苏家与宋家为了遮羞为了除掉后患,把女儿与孩子害死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又被媒体得知,苏,宋两家荣登新年第一版头条的宝坐。于是引得苏家与宋家,在霍老大一行回家的时候找上门来,米亮知道霍惊风要回来,心里仍有惧意,躲到同学家去了,把母亲一个人扔在这里应战。而米琪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附于表姐,可看了表姐夫今天的意思,心里己经明白,表姐也护不了自己多久了,一直坐在地上哭,米琪走了,她连个共同进退共想办法的人都没有了。霍惊风的处理方法很简单,他比霍老大稍微委婉一些的请走了宋家与苏家两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既然事情己经被捅破了,瞒不住了,现在来难为米琪的妈妈己经没有用处了,至于想来霍家讨说法,更是找错了人,这半个月来,霍家上下全不在A市,这件事跟霍家没有半点关系,而且米琪姓米不姓霍。再闹下去,就等于直接针对霍家来的,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了,如果有心想解决问题,就等找到米琪后再说。苏家刚才就己进退两难,现在霍惊风话说的明白,他们当然马上走人,宋家在这事上,跟霍家与米家都说不上话,他得去难为苏家。两家人纷纷撤出。霍惊风看着坐在地上的米琪妈,冷笑数声,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拉着被门卫送回的霍小云,直奔二楼.一

温室之花

惊风把小云送回房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小云,平时很少在一起相处,不似依晴,是哄是训都己经得心应手,能够处理得当,这个妹妹在于霍惊风的心里,一向是淡陌而复杂的。回到房间,看着依晴的双眼通红,知道她八成是听见楼下的事了。“怎么了?”走到她面前,帮她把脸上的泪擦掉。“米琪太可怜了!”依晴刚才好奇下面发生什么事,所以偷听了一会。“傻丫头,所以我才让你关上门休息啊,这事太复杂,谁也说不上可怜,都一样可恨。”霍惊风一直想把依晴关在一个安全的,无害的世界里,这个想法很好,做起来很难,后果就是依晴天天如孩童一样,经不得一点风吹雨大,没有丝毫的上进心,典型的温室之花。“我就是好奇,所以把门打开听了一会,哥,米琪太可怜了,你让她走吧,好吗?别把她找回来了。”依晴觉得米琪只有离开这些人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看着处理。”霍惊风一边说一边走进浴室去洗澡。依晴坐在床上,想着米琪,想着那小婴儿。米琪她到不担心,可那小孩那么可爱,那么小,就要跟着米琪流落他乡了.又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宝宝啊,对了,这一阵子天天骗着霍老大一群人,说自己有了,回家后就不用装了,也不能装了,可怎么跟大家说啊,现在家里气氛这么差。穿上拖鞋,跑进浴室,霍惊风正在浴缸里闭目养神。“哥,你想好我怀孕的事怎么跟大家说了吗?”坐在浴缸边,摇着霍惊风露出来的胳膊.“你就不能让清静一会儿啊!”霍惊风正在想事,被她这么一喊吓了一跳。“我的事比较重要,别的事你全都不许想,只想我的!!”陆依晴才不管他有多少事,多么累,她被惯坏了,她习惯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她习惯让他天天围着她转。“知道了,放心吧,一会出去我就帮你塞进去一个BABY,保你十个月后能把我儿子生出来,到时就说咱保胎保过了,怎么样。”霍惊风刚才也是因为被她吓了一下才轻训她一句的,他也习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哄着她玩儿。“好,一言为定,最好能塞个女儿给我!我喜欢女孩儿,买衣服样子也多!”依晴脸不红心不跳的应承着,乐的屁颠儿屁颠儿的出了浴室,年前她去帮米琪宝宝买新衣的时候看了太多女BABY的漂漂衣服,心里恨不得买身女装给米琪的宝宝。看着她蹦嘣跳跳的跑出浴室,霍惊风彻底无言了,并忍不住的闷笑数声。所有烦心事暂时都能放下了,想着依晴傻傻的样子真可爱,又想着一会要不要真帮她塞进去个孩子。还是再等几年,等她大点再说。看看米琪,年纪跟依晴差不多,不也一样顺利生产了。就是早产了一个月而己,产后身子也一直不怎么样。想想还是算了,让依晴再大大咧咧几年吧,等有了孩子,她这性子就得改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傻乐了。昏黄的灯光下,满室的欢爱.依晴兴奋的接受着霍惊风的温柔疼宠,几番调情后,把依晴搞得神魂颠倒如在云中,飘飘然又近乎疯狂,一切是那么美妙,霍惊风在这方面的驾轻就熟确实让依晴少受了很多不必要的疼痛,也享受到了真正爱的真谛与疯狂的颠峰。无奈最后霍惊风的体外射精让依晴一下子被打回了地面。“为什么不给我孩子!!!”依晴心脏还在狂跳,但依然气愤难当。不顾满室的情色气味,杀风景的大声指责.“你才多大啊,过几年,过几年你想生多少我都给你,听话。”霍惊风一番好意,不被人理解,不过他也不生气,披上睡衣,抱起依晴,共进浴室冲洗一番。“哼!你会后悔的,我一定让你后悔,你现在不给我,到时候,我也不给你!!!!”依晴生气的时候向来口不择言,自己先痛快了再说。“嗯,你厉害,我怕你行了吧。”现在这时候,霍惊风哪会跟她一般见识,哄着她玩儿吧。“哥!你是不是超不喜欢小孩啊?”依晴现在怀疑霍惊风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孩子才不要的。“胡说,我不喜欢小孩,能把你带这么大?没良心!我是心疼你,你看米琪生完孩子,那身子弱成什么样了。”霍惊风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看着陆依晴站在浴缸里安心享受着他帮她冲洗,趁她不注意,狠狠的照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打的依晴一阵怪叫,使劲踩着水花溅了满地的泡沫,霍惊风身上也是湿成一片,索性也跟着进去一起鸳鸯戏水起来。楼上两个人笑闹一片,楼下却是泪海翻腾。霍老大进房后安慰了霍夫人一番,也顺带把要赶走米琪妈的事缓了下来。霍夫人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见霍老大软了口气来劝自己,夫妻二人也就暂时放下这些事,给双方一个冷静的空间与时间.小云被哥哥送回房间,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母亲,所以又反身下楼,来到母亲的房间,看见母亲与父亲己合好,也就放下心来。霍夫人疼爱的搂着女儿,看着丈夫,就算事情再乱再麻烦,她还有个知心的好女儿,丈夫也不似以前那般无情,也知道对她稍加疼惜了,她很满足,也很知足。小云任妈妈搂着,想着自己的心事,看霍老大现在还算平静,脾气看起来也没那么槽,大着胆子跟霍老大请求:“爸,我想出国留学,可以吗?”小云实在是说服不了妈妈,才直接找霍老大请求的。“小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行了吗,你看妈妈每天还不够累吗?你舍得离开我吗?”霍夫人没想到小云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也明白小云的去意己绝,但她仍然舍不得放行。小云心中怜惜妈妈,可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她想去找楚风,她想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到外面去。所以她不看霍夫人,也不去听霍夫人的话,只是注视着霍老大,只要他肯放行,霍夫人也是阻止不了的。“外面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想往外跑。”霍老大不说同意不同意,只是反问小云。这个女儿长到这么大,自己从没关心过,也从不过问她的事,今天她既然求到自己这来,当然得先搞清楚她要去干什么,就是为了学习?不可能,他家里的两个女孩他太清楚了,没一个是学习的料子,天天就是个胡作乱闹。“我想换个环境,我不想一直依靠父母,而且,我其实最想去找楚风,我喜欢他。”霍小云既然己求到很少说话的爸爸这来,也就不打算有任何隐瞒,因为就算父亲肯同意自己出国,也不一定就会同意她去楚风去的那个国家。现在老实些,到时候也轻松些。“哦,原来是为了那个臭小子。不行!”霍老大马上拒绝.楚家在他来看是个禁忌,楚飞前一阵子公开与霍家对抗,这让霍老大很不满意,虽然儿子最后放了楚飞一马,并跟楚飞依然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来往,可他心里放不下,只要威胁到霍家的人,霍老大一律都是除之而后快。“为什么?”小云以为爸爸不会像妈妈那样再乎她,而自己二十年来从没求过他任何事情,第一次张嘴他不会拒绝,哪知非但拒绝了,还拒绝得如此干脆。“不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行,你老实给我在家呆着,好好复习,来年上大学也得给我找就近的学校。混几年大学毕业后,马上结婚,老死你也得留在父母身边,甭想跑出去,你的婆家也不会姓楚!要不是怕别人说霍家的女儿没文化,我现在就把你嫁出去.”霍老大看着小云一脸的不解与满眶的泪水,今天这家时实在让人呆不下去,警告的看了小云一眼,走出房门,他要出去透透气。见爸爸出了门,小云泪水如线,霍夫人看着女儿伤心,怎么能不难过,又上来安抚,米琪妈见姐夫走了,马上进来找表姐求援,她现在更乱。三个女人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心事,一下子房中全是眼泪。日子还得过下去。霍惊风查到了米琪的下落,但暂时压了下来,没有打扰米琪,也没有告之任何人。他在想,把米琪弄回来有什么好处,想了关天,好处没有,但坏处却有很多,米琪妈或米亮依然会借着那孩子骚扰苏家。苏家与宋家也不得安宁就难免会来烦扰霍家.米琪的孩子现在不是苏家不认,而是苏远鹏不认。所以暂时把这事压一压,让米琪也安生几天。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米亮一顿,这事若不是他不会做人,不知轻重,也许还不至于坏到这个步上,可是最近公司签了几个大项目,一直没空.霍小云与陆依晴在短暂的寒假过后,回到学校继续她们俩那可怜的学业。只是依晴再回学校身份己经完全不同了。霍惊风说的没错,她不用担心大家会问这问那,或说一些让她尴尬的事与难堪的话。相反,大家现在都更为主动的与她示好,更多的同学来主动巴结着她。这种待遇,依晴从小就在不断的享受着,凡是知道她是让霍惊风格外看重的女孩的人,大多数都会来巴结她,想借由她得到霍惊风的注意,借此对自家事业有所帮助或提升。所以依晴身边一直没有真正的朋友。现在身份变了,巴结的人更多了,依晴也就更寂寞了。看着楚风的位置己空,看着张雨然越来越消瘦的脸,依晴觉得生活真没劲,想放弃学业,考什么破大学啊,没劲!每天回家,小云满腔苦处,在家又找不到能说心里话的人,她现在跟依晴不同了,依晴己经嫁给了哥哥,未来对依晴来说,很简单,就是做个好太太就行了。她不同,她有太多梦想想实现,她现在最想飞到楚风身边,与楚风一起白手起家,共创一个新生活。可惜,她现在既飞不了,除了当米虫,别的也不会干,只能借着学习借着备战高考这种紧张来发泄自己的满腔不满与不甘。霍惊风每天都能看到小云埋头苦读,当然他不知道小云埋头苦读是为了逃避现实。可霍惊风从没看过陆依晴在家看过书,这让他很好奇,晚饭过后,拉着依晴去花园散步,想起这事,就顺便过问了一下,“依晴,怎么没看过你温书啊?不是今年要高考了吗?”看着依晴笨笨的从那铺秋千,她一直都那么喜欢坐在秋千上的不停摇晃飘渺的感觉。“你不是会养着我吗?我还温书干嘛,也不打算上大学了,没劲。”依晴躺在秋千上一脸满足相,天还是有点冷,上面铺了厚厚的毛毯也感觉冷。霍惊风被依晴这话堵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进,连大学都不想上了?一脑门黑线的霍惊风有点郁闷。“依晴,你有理想吗?难道一辈子就打算在家这么闲呆着?”“理想?有啊,你带我满世界的玩儿,再有个小宝宝,这就是我的理想!”“想法不错,我带你满世界的玩儿,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又拿什么出去玩?”“霍家财政有危机了?那我以后不乱花钱了。”“两码事,陆依晴,今天我得教教你,人的价值观。”“我知道,不用你教,你们的价值观就是想在上,在众人的眼里做到出类拔粹,成功人士嘛。而我的价值观很简单,随心所欲的玩,你要一辈子宠着我,陪着我,再生个宝宝,你不在家的时候,他陪着我玩儿。”“行了,打住吧,再说下去,我能让你气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小笨蛋,你当初的志向呢,梦想呢,现在怎么全没了。”“当初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所以我才老想着往外跑,现在不同了,你这么疼我,也不欺负我,我挺愿意在你身边的,挺舒服的也挺自在的。”“我一直对你都非常好,特别好!陆依晴,每个人都有她存在的价值,我虽然喜欢你天天陪在我身边,但我不想若干年后你会怪我把你禁锢在身边,让你身无所长,连实现自身价值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复习,不管你怎么考,都得给我考上个大学。大学毕业后,你爱干嘛干嘛,若还想留在家里当米虫,我天天把你高高供起来,求之不得。到时候,若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呆在家里没意思,你也好有个能力去公司帮忙,懂吗?”“不懂!”依晴从秋千上下来,堵气不理霍惊风,自己往屋里走去。霍惊风叹了口气,怎么最近没一件顺心的事,这陆依晴的想法怎么就老跟自己别扭着.想让她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不老实,天天闹着自由革命。觉得她大了,该让她自己闯闯,给她些自由的时候,她却想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当米虫了。看来自己对她的保护是过于严密了,对她的教育,也是过于失败了。可如果现在自私的对她这种不成熟的想法听之任之,那么她早晚会有后悔的一天.而他最怕自己也会有厌恶她的一天,他早己经把事情做绝,他们是没有任何后路的,只能一生一世死捆在一起.所以,他希望依晴有精彩的一生,而不是只能依附与他,在他的光影下暗淡生活的一生。这样的人生,才能让两个人都活的精彩活的轻松,永远不离不弃,甘之如怡.

爱的教育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惊风果然十分注意起依晴的课业问题,并与依晴的班主任老师通了一次电话,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意思如下:陆依晴现在年纪尚小,少不更事,从小娇生惯养的生活让她无心学业,不明白知识的真正意义与用处在哪里,更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化,而他希望老师能帮助陆依晴树立一下人生目标,让依晴对学习对人生能有个重新的认识和积极的态度。茹老师听后心内大为感动与不屑,感动在于霍惊风还算有点人性,没想把依晴只做为自己的禁脔,还能为依明的未来做一下简单的考虑,不屑在于,陆依晴能有今的想法与做法,还不是他霍惊风平时的教育不当造成的,如今出了问题,往老师这一丢,有钱人了不起啊!呸!高三的课业很繁重,不停的复习再复习,而茹老师教的这个班里大多是豪门子弟,所以在她的班里,高考的乌云没有笼罩,更没有未来的压力与就业危机可言,复习这事,在这个班里看不到。但是,今天的茹老师想整顿一下班风了,霍惊风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些孩子有个共通点,就是同样的没理想,没目标,天天只想着依附于自己的老子,每天只要负责游手好闲就万事OK了。偶而有向个有理想有目标的,也决对是些不合实际的理想与目标,等同于没有.来到班中,果然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少数看书的,还有发呆的,睡觉的,大多孩子都在忙着自己的私事。走上前去,看书的没几个看的是教科书,有几个趴在桌上写字的,写的都是情书.茹老师大叹,难道自己要成为整个重点高中里,升学率最高,也是最狠的(最后这些学生都会进入各国的名牌大学混文凭),但也是高考成绩最烂的班主任吗?NO!那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的,现在她在有些人眼里己经是笑柄了,但同样在某些人眼里,她手里的班可是个香饽饽,班里一水的高干,名人,富豪子弟,以后也是路子野,做什么都有大把的学生主动帮忙的好差事.“各位同学,打扰大家一下,希望大家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我有一个建议要宣布!”茹老师失望的看着眼前的一盘散沙,虽然是自修课,你们也不能理解为自动休息课吧。下面同学纷纷抬起头来,依晴放下手中的杂志,她正在看如何育婴的,及如何吸引异性的三八杂志。霍小云正在看美国地图与人文,楚风在那里,如果她要离家出走去那里的话,首先得认识路吧,其码得大致做到认识几条美国有名的大街小巷啊。张雨然从对楚飞的思念中回过神来,不在发呆。宋玉宁正在给苏远鹏写家规,她得在婚家把对苏远鹏的要求写在纸上,特别是对私生子一事,要特别提上一笔,不过现在暂时停下,看老师有什么要宣布的。其它同学都是不情愿的停下手中工作,还好心的碰醒身边睡觉的同学,大家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漂亮的女班导有什么事情要说。“同学们,紧张的高考在不久以后就要到来了,我想在高考前组织大家参加几次活动,让大家尝试着做一下义工,也算是为我们高中生涯留下难忘的一笔,大家对这个提议赞成吗?”这是茹老师想了一上午想出来的办法.这些孩子生下来不缺吃喝,成长过程中更是花钱如流水,跟他们空讲前程,空讲知识的重要性,跟本就是白搭,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不如用事实教育一下他们.神经细些的,能受些感动有些感触最后做出些感悟,就算她没白费劲。神经大条点的呢,就只当她带着他们做了一回义工,为出了点力,如果亲身感受都唤不回他们对生活的热忱,那就算茹老师再苦口婆心的讲,也是白费。底下一阵骚乱,然后居然一呼百应,大家都热切的支持与积极的回应了茹老师的建议。茹老师很感动,看来这些学生还是有一定的良知的,听到要去做义工,一个个都这么摩拳擦掌。同学们很激动,好久不曾有组织有纪律的出去野游,正愁着无聊,老师居然这么体贴的给大家安排课外活动。“那好,既然大家这么响应老师的建议,那我马上去找校长请示一下,我们从这周开始做起,我会在这周日前连系好场所,谢谢大家的支持。”茹老师满脸欢笑,心下打着如意算盘,先让这些孩子了解一下真正的人间疾苦,让他们明白,他们身边的幸福是多么值得感激的一件事。这样,他们以后成了家族事业接班人的时候,也可以多为做些贡献。然后再找机会让他们了解一下能力的意义,让他们明白,只有更有能力了,才能让自己在上更强大,让他们重新认识知识的重要性,击起他们对识织的渴望。看着老师走出教室,同学们兴奋了一会儿,又各干各的,各忙各的。班里又恢复了其它班级一样的死寂,其它班里还能传来一些写字与翻书的声音,这个班里只能传出星星点点的翻书声与呼噜声。在最艰苦的环境下,往往是孩子拼了命的想学习,哪怕没有任何条件,哪怕教师都是支教的最年轻最没有经验的大学生,或干脆没有老师,对于孩子来说,学习是一件最快乐轻松的事。是在不断的汲取着精髓,能让他们暂时忘记生活的重压,可以梦想美好的未来。在最优越的环境下,往往是家长拼了命的在投资,哪怕条件己达到星级或钻石级,哪怕老师都是清一水的顶级教授,或者外教,对于这那群没理想的温室之花来说,学习仍是一件最无聊的事,是不不断糊弄家长的一种无奈之举,是一种为了换取好听的文凭而不得不做的事,只是在糟蹋他们的时间,浪费他们的青春。茹老师的建议得到了校长的严肃批评,现在什么时候?你带的是什么班?现在是高考备战期,你带的是精英班。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家长的金钱与学生的时间呢。茹老师请校长去班里看了一次后,校长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同意了。终于熬到了周日,看着学生们每个人背着一个小包,打扮的花枝招展,英俊潇洒,茹老师开始怀疑学生的理解能力,他们这是去做义工吗?倒像是要去相亲!算了,能来这么齐,也算不易。这种班级出游好处马上显现出来。霍惊风亲自打电话拔了一辆超豪华的旅行车,空调设备超好,没有一点闷的感觉,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个小电视,跟坐飞机有一拼。张雨然的家中,派专人运来大批的食物与饮料,以供这些小祖宗们在车上的饮食。其它学生家中纷别送来大笔的赞助金,茹老师精略的估算了一下,再举办两次,就可以再盖一所希望工程小学校了。茹老师看着这一切,心想,我是想教育这些学生,让他们明确目标,不过现在连我都感觉到,只要家中有钱,的确什么都不需努力了,这些家长的服务也太周到了些。做为全校的大校董,楚飞与校长亲自赶来训话,因为有电视台己经得到消息前来报导。A市某重点高中的精英班,在紧张高考的备战阶段,仍不忘回报对他们的期望与关注,对需要帮助人们进行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与关怀。这是为人师表应尽的德育教育,这是这个时代最应俱备的素质教育。可见A市重点高中培育出来的不旦是高科技的实力型人才,更是对有用,对人类文明有贡献的高素质人才。一个个大帽子压的茹老师喘不过气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自己就是看不顺眼他们的好逸恶劳,怎么就变成了素质教育了?楚飞看了一眼打扮利落而精神的依晴,虽然素面朝天,却越来越漂亮了,比以前更有味道了,看来霍惊风待她真的不错,也的确做到了不计前嫌。女人只有得到了男人爱的滋润才能越长越好越长越美。相反,就如花儿无水一样,枯委落叶。依晴得意的向他扬起了下巴,向他宣达着自己的幸福!楚飞不想被她气着,她气死自己,自己也不能拿她怎么办,谁让她后面站着一个比自己狠的角色呢。又扫了一眼张雨然,那女孩正失神的看着自己,己经太久没理会她了,瞧,刚才那句话的下半句应验了不是,花儿无水,过早的枯委了.不是他心狠,而是如果现在不心狠,那会直接毁了这女孩的一生,因为,他从来没打算娶过张雨然,而张雨然又实在不适合逢场做戏的爱情,她太痴狂了。身边的茹老师一头黑线的样子,实在可爱,这女人没事搞什么义举?搞得自己大礼拜天的不能好好休息,得跟着校长过来做样子,为了给学校赚些好名声,自己得站在这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装出一脸庄重相。茹老师现在早己对他看得超级淡然,这楚飞绝对是一个情场骗子,能躲就躲,她可不是小妹妹了,她太明白什么样的男人碰得,什么样的男人碰不得,楚飞这人,绝对不是一个能碰得的好男人.在记者的围攻下,茹老师费了很大的劲,学生们总算安然上车,茹老师亲切与校长校董众媒体挥了挥手,马上让车开走,这场面够乱!可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记者呢,这当然是那些学生家长做的手脚,让自己家的孩子多些暴光率,让所有人都看一下自己家孩子做了义工,这对孩子以后的前程与社交都是有很大的好处的,所以茹老师这次的提议能一呼百应。只是各自的出发点不同罢了。所以这些记者会一路跟拍的。所以今天的义工之行,大多是做戏的成份了。唉!浪费了茹老师的一片心。茹老师联系的是一家孤儿院,这着实难为了一众学生!这些学生个个都是家中的祖宗,哪有一个人有带孩子的经验啊?到了这里,别说帮孩子们洗尿布了,光是闻了味道就不想进去了.这跟他们刚来时想的不一样,他们本来是抱着出来露营的打算的,哪知被老师带到这里,乱轰轰,脏兮兮的,听着小孩的哭闹,闻着屎尿的味道,大家皱起了眉头。茹老师看着学生们一个个没了刚才的斗志昂扬,再看看跟在车后面,随后而至的记者,心里大乐,哼,你们不是想借机吵作吗,看看你们的孩子的表现吧,等着后悔吧!这里面还真有一个学生让人大出意料,居然抱着小婴儿又搂又亲,还主动问孤儿院的小阿姨们,需要什么帮助,有没有什么他们可以帮忙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疯狂想要宝宝的陆依晴,以前经常抱米琪的孩子,所以抱小孩对她来讲,小意思!!!依晴的热情虽然也感染了一批女同学,可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从何下手,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叹气。小阿姨们开始耐心的教大家如何对待婴儿,如何用热牛奶,冲奶粉,如何喂宝宝,如何洗尿布。大家皱着眉头学习着,院长开始给大家讲这些孩子的可怜之处。这群温室里的小花们,听着一个个小孩可怜的身世,想着自己的幸福,不由感慨丛生。女生们眼红红,男生们叹息一片。从初级的育婴室,茹老师又带着大家来到稍大些孩子们的地方。这里全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孩子。最小的三岁多了,最大的二十多岁了,还有跟他们同龄的,平时在外上学读书,也在紧张的备战高考,而周六周日,都会回到孤儿院照顾**小妹妹们。除了己在外面结婚与工作的,很少回来,但也都本着自己的能力往回寄些财物外,大多数孩子都会用自己的能力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回馈着自己的感恩之心。茹老师抓住这个机会开始说教,学生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都是他们不曾接触过的.他们知道自己是天之娇子,人中龙凤,知道自己享受着别人一生也许都享受不到的东西,他们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在受苦受难,他们也知道这世上存在很多的不公不平。可他们从来不知道两个字:回馈他们己经习惯了他们身边的一切,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他们命中注定的,从没想过感恩,从没想过回报。几个女生来到一个小男孩的身边,围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这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眼睛里有一种特别怯意,躲着所有人,满眼的恐惧,孤儿院的老师告诉大家,这个男孩的可怜经历。这男孩叫小小,本来有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父母,爷爷奶奶都是事业单位的栋梁,家境一向殷实。去年五一,妈妈带着小小从家乡去北京游玩,因为爸爸单位有事,五一期间下乡公干,所以没有一起陪同前往。妈妈在北京不甚把小小弄丢了,又急又恼,找了半个月,报了警,也贴了寻人启事,可一直没找到,回到家乡,全家人都着急上火,一路疯找,找了四个月,终于在北京的地下通道里找到了小小,当时的小小跪在地上乞讨。终于找到儿子的妈妈疯了一样的冲向儿子,死死抱住,嘴里喊着:“儿子,妈妈想死你了,妈妈可找到你了,妈妈对不起你啊。”可小小除了“啊,啊,”的叫了几声外,只会呜呜的哭。夫妻俩抱着儿子欣喜过后,发现儿子的舌头没了,儿子也站不起来了。马上送到当地医院检察,结果是,儿子的舌头己被人为的剪掉,手筋脚筋己被人挑断。这个孩子从此就算废了。夫妻俩伤心的同时,马上报了警,警方也做了立案处理,这是一起人贩子残害儿童,并强迫未成年人乞讨,把每日讨来的钱财上交人贩子才能得到可怜的一点吃食。可惜妈妈当时太激动,抱着儿子痛哭的举动,吓跑了蹲在不远处监视孩子的人贩子,这案子到现在还是一桩没破了的悬案。夫妻二人带着残疾的儿子回到家乡,爷爷看到辛苦带了六年的孙子,好好跟着妈妈出去玩,回来却是这个样子,当时连气带急,一命呜呼。奶奶因受不了孙子的残疾及老伴的故去精神失常。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开始还对小小有太多的歉意与不舍,时间长了,生活的压力与周围人的眼光让两人脾性大变,久而久之夫妻反目,直至离婚,小小却成了他们二人都不愿承担的包袱。按照国家的法律规定,父母双方都存在,是不允许把孩子送进孤儿院的,可小小的父亲离婚后,跟单位讨了个出国公干的差事,直接出国躲清静。小小的妈妈本是对儿子不舍的,可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一个残疾孩子的生活实在辛苦,又恨着小小爸爸的无情。偷偷把小小送到了A市的孤儿院门口,为了自己的前程,绝情离去。小小的父母都不差钱,却都不肯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付出自己的青春与精力.人性有的时候,在亲性一事上也是自私的.当孤儿院人员发现坐在轮椅上的小小的时候,小小没有眼泪,只是疾傻的坐在轮椅上,怯怯的看着所有人,四个月的讨饭生活,与人贩子的毒打,及家中的惨变,让年仅六岁的小小完全自闭。孤儿院收留了小小,但同时发现,小小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并非孤儿,通过多方查找,终于在A市的临市小小的家乡找到了小小的出处,可惜,面对他们的,只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奶奶,妈妈在遗弃了小小后,再没回来,从此断了所有音信,爸爸远在国外,不接受采访,也称没能力照顾小小,宁愿出一大笔钱给孤儿院,也不肯接儿子。家乡的孤儿院以手续不全拒绝接收可怜的小小,无奈的A市孤儿院,只好把小小再次带回A市照顾。从此后,小小更加自闭。听完这些,所有学生沉默了,茹老师也沉默了。院长对大家说,这种事情在孤儿院里不算新鲜事,经常有身世可怜的残疾小孩被人扔在这里不管,明明有父有母,却过着孤儿一样的生活。女生的眼泪无法控制,男生也有偷偷擦眼泪的。中午时分,哄着所有小的睡了午觉,大家开始同孤儿院里的大孩子交谈,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们,为了前程为了更好的回报回报孤儿院,一个个讲着自己的志向时的神采奕奕,同样是备战高考,孤儿院的学子们在对待这件事上的用心与必胜的决心让所有同学为之动容,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触动。下午,临回去前,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捐赠仪式。除各家家长捐赠的款项外,每个同学把自己身上的现金取了出来捐了出去。随身带的食品与饮料早就分给了小朋友,哄得那群小家伙又蹦又乐,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满足.陆依晴同学身上从来不带现金,无奈之下,向茹老师去借,茹老师打趣她说:你这身份,哪能跟我们一样捐这些小钱,你好歹是霍氏的董事长夫人,要捐当然得捐大的。说的依晴脸上红红的,自己出来走的急,连卡都没带在身上。忽然看到门外停的旅行车,兴奋的大喊:“茹老师,我不捐钱,捐物成吗?”“成!捐什么东西是大家的一片心,多少都无所谓,只要心中有爱,学会付出就可以了。”“我捐它!这车不是霍氏的嘛,咱们今天回去后,让司机把这车送回来,算是我今天的捐助,让院长阿姨有空多带这些小宝宝们出去玩玩!呵呵”.依晴很大方,她向来对金钱没概念。霍惊风对她也向来大方,要什么给什么,所以她很安心,也很大方的把这价值百万的豪华旅行车捐了出去,而丝毫不需请示她的丈夫,她相信,他会同意的。在院长的感谢与孤儿院中孩子们雀跃的笑颜中,依晴很满足,她也做了好事不是吗。结束了一天的义工工作,晚上大家回到A市.因为不想打扰孤儿院,不想让孤儿院在破费,当然也是因为中午在孤儿院用了午餐,虽然院中努力准备了些相对于平时丰盛的多的饭菜,可对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与少爷们来说,还是难以下咽。基于上述原因,大家回到A市聚餐。聚餐的地点选在一位同学家中开的高档商务宾馆内,原因很简单,不用买单,太子爷签个单就好。随行记者也跟着噌了一顿,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少的,看着一个个小祖宗从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的感动与感触,这一幕幕都被拍得很真实,很真切。相信回去后主编也会大为赞赏吧,跟着有钱人家的孩子混,就是轻松!茹老师在餐前又对大家进行了一番教育,告诉大家,有太多人需要大家的帮助,今天只看到一个孤儿院,可天下还有更多的孤儿院,养老院等弱势人群需要帮助,可我们拿什么帮助他们?仅仅只能用金钱吗?不,我们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服务!!!!在饭菜端上来后,茹老师也闭了嘴,说实话,她中午也没吃好,不是她挑食,而是孤儿院的伙食实在是真的不近人意,可见现在还是善心人士不够多,而需要帮助的人又太多,入不敷出啊!一天的活动终于完成!不管受触动多少,现在所有学生各回各家。陆依晴的触动是很大的。这点让霍惊风在得知自己又破费了上百万后,还能感觉到一些安慰。

陆依晴的感悟

回到家中的依晴与小云感慨颇多.小云从新思考了自己位置,自己以前总觉得自己生在豪门却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己经够可怜了,可今天,自己亲身感受到了那群孤儿的孤单与无助,他们每个人都活的很乐观,长大后,也一心要回报养育他们的孤儿院,而自己呢,还在为儿女情长困扰,还在为得不到足够的爱而自怨自怜。楚风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她相信,现在这样不成熟的自己,就算找到楚风,楚风八成也是如以往一样对自己冷冷淡淡.茹老师说的很对,她应该学会如何靠自己的力量生存在这个中,这样,她才有可能与楚风并肩而行,才能与楚风白手起家,共同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个时候,楚风也会高看自己一眼吧。那个时候,父亲与哥哥也会高看自己一眼吧。依晴还没来得及思考一些深远的东西,只是自己躺在床上想着那些可怜的没人要的小婴儿,还有那个自闭的小小。己经晚上九点多了,霍惊风还没有回家,应该是在外面应酬吧,依晴现在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她想让他多帮助一些这群可怜的孩子。满腹惆怅壮志,却找不到人宣泄,这让依晴很不满,拿起电话,至电她的丈夫。“你在哪呢?”依晴见他接起电话,就开始撒娇的问他。“车上呢,一会就回去,怎么了,想我了?”霍惊风很久没出去混了,今天去酒吧坐了一会,接到依晴的电话,马上谁备做个好老公,回家。“嗯,想死了!你快点回来吧。”依晴听到他的声音,很是心安,只想他快点回来,自己好跟他谈谈今天的见闻。“小丫头,越来越招人喜欢了。”霍惊风边打着电话,边起身,回头向身边的一众帅哥美女挥了挥手,美女的哀叹声,帅哥的口哨声四起。还好电话比较尖端,依晴应该听不到这些声音。他不再乎别人说他怕老婆,谁都知道,他不怕,只是爱罢了。“快点快点!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路上小心开车哦。”依晴一边撒娇,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好妻子,体贴的为霍惊风准备洗澡水去了。霍惊风一路飞车回到霍宅,在车中揽镜自照,身上应该没有不该让依晴看到的东西,他本来也没做什么。吹着口哨,步履轻盈的提步上楼,下午就己经知道爱妻大方的捐出一辆大巴,习惯了,这丫头做什么事一向冲动,捐就捐吧,左右是做了善事,留了个好名声,相信这事媒体应该会给炒出来,不管是依晴还是自己或是霍家,这都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所以,由着她去吧!打开房门,如愿的等到依晴的飞扑,四肢攀上他的身子,如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老公,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依晴撒娇.她心里有事的时候,一般有两种表现,一是特别需要他在身边陪着自己。另个一种就是特别不希望他在身边烦着自己。现在的依晴,当然是特别需要他了。“想我什么啊?怎么想的?说说,让我乐呵乐呵。”霍惊风抱着她走到床前,自己平躺在床上,让依晴趴在自己身上,姿势很暧昧,但也很亲近。不是多年的感情,绝对做不出如此亲近却无情色味道的动作。“我给你放了洗澡水,你一边洗,我一边跟你说!”依晴骨碌到他的身侧,拉着他起身,帮他脱去西装,解开衬衫的扣子。霍惊风看着依晴笨拙的动作,但神态很庄重,心里想着她一会要说的话。应该是会先告诉我自做主张捐车的事,然后再请求我帮助那些孤儿吧。那个班主任还真有两下子,经她这一搞,那个孤儿院应该可以过上几年的好日子了,至于她这些学生能不能受教就得看个人的领悟能力了。现在看来,陆依晴的领悟能力不算太高,只想到了片面,没想到整体。依晴终于笨手笨脚的解开了全部扣子,并帮霍惊风除去上衣,又在努力与霍惊风的皮带做斗争,就是解不开。“行了,我自己来吧,你跟它向来犯冲,它痛快下来的时候大多是你屁股受罪的时候。”霍惊风看着依晴一脸倔强的跟自己的皮带拼命,有心笑话她。这丫头,让自己惯坏了,什么也不会,让她伺候男人,对那个男人来说,绝对是个煎熬。“讨厌,人家想为你做点事,你还笑话我。”依晴听着他的话,心里不受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说些自己不爱听,不愿想起的事。哼,讨厌!“去拿件睡衣给我。就你这样还为我做事?你不让我伺候你,我就烧高香了。”看着她又噘起小嘴,霍惊风更觉得她有意思,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意思吧,不管对方怎么做,做什么,看着都可爱。“哦,等我哈!”依晴反奔衣柜,挑了个手感最软和的睡衣,拿在手上,挽着霍惊风的胳膊一起进入浴室。霍惊风下水感受一下陆依晴的体贴。“嗯,水温还行,精油太多。”躺在浴池里,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她,让她学会一些东西,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就很窝心,很暖和。“那是让你能睡个好觉得精油!”依晴大声反对,自己的一番好心,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哦,是我误会了,我的小野猫长大了,越来越乖了。来,让老公亲一口。”霍惊风现在看陆依晴,怎么看怎么爱,平时不乖的小孩,若忽然变得知书答理,老实听话,是会让人着实感动一阵的。“嗯!”依晴痛痛快快送上自己的脸蛋。她喜欢被他亲的感觉。“老公,我今天做了一件事,没跟你商量,你会怪我吗?”“那得看什么事。如果这事不违背原则,就不怪你。如果这事不是你该做的,不但会怪你,还会赏你一顿打。知道吗?”这种时候,霍惊风不忘教育她凡事要听从指挥,不能自做主张。“讨厌,我是你妻子了,你不能随便打我,再打就是家暴了,我有权去妇联告你的!”“哟,真长大了,都会说权利与义物了?”“讨厌死了!哥~~,我今天把你派来的车给捐掉了。那群孩子好可怜哦。”依晴一边撒娇,一边把这事告诉他,虽然捐的时候,相信霍惊风不会怪她,可这事毕竟没有同他商量,自己就做主,好像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嗯,知道了。”霍惊风看着她一脸讨好相,心中很是满意。还行,还知道什么事都应该找我商量。虽然做的时候给忘了,现在补上,也不算晚。“你不会怪我吧?也不会生气吧?”依晴一脸甜笑,说的是疑问句,用的是肯定句的口气。“不会,傻丫头,下次做事之前记得跟我商量了再做,嗯?”霍惊风不再乎她捐的多寡,只在乎她做事的态度,要给她立个威,让她明白,大事小情都得跟自己商量了,得到自己同意了才能做,就算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但也要记住,他才是一家之主,什么事都得他点头,她才能做,她才敢做,这个习惯必须养成。“嘻嘻,知道了!”依晴现在满心的想跟他继续探讨下一话题,才不会注意他说的是什么,自己又需要记住什么。“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啊。”霍惊风看着她如此主动大方,热情的帮自己洗澡,知道她必有所求,应该如自己所想的事是一样的,求自己再行捐助吧。“哥,那群小孩好可怜,我们中午在那里吃的午餐,虽然己经是院里最好的食物了,可跟家里的一比,根本没法比。这样小孩子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小孩子的身体不是吃燕窝,鱼翅才是最好,只要注意营养搭配,青菜,蛋,禽,肉全了,就可以了。”霍惊风看着依晴,这丫头明显不知道什么叫营养,现在的孤儿院没差到那种地步,国家补助的很好,供给的很富足。但她若拿孤儿院的饮食水平跟霍家的饮食水平相比较,是不是太乐观或太不切实际了些。“知道了!哥,我今天很伤心,孤儿院里有个叫小小的小男孩好可怜哦”依晴一口气,把小小的事情讲给了霍惊风听。一边讲着一边红着眼睛看着他。“嗯,是够可怜了。”霍惊风听着也不好受,挺好一孩子,就这么毁了,谁听了也不好受啊。“哥,你能不能帮帮他啊?”“我怎么帮?这事你应该找韩一啊,他是大夫,他有办法。”看着依晴一脸急迫的样子,有心逗着她玩儿一会。“不是,都这么久,治也治不好了。哥,你再捐点出来吧,给那孩子,让他以后有个出路。”“依晴,你这种想法,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为什么?”“你今天看了一个小小,看了一个孤儿院,就这么多感触。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个小小,多少家孤儿院。还有比小小更可怜的孩子呢,你怎么帮?光靠捐款捐物吗?能解决多少问题,你又有多少能捐的?”“那该怎么办啊?”依晴被他说的有点急了,心里也在想,他说的好像真有点道理。“小小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治安与人沦道德的问题。这些问题想解决,不是钱能办到的。”霍惊风看着她,等着她来问自己。“那是什么?什么才能解决?你有办法吗?”“依晴,这些事情想解决,是全民素质的问题。如果小小当初被人贩子拐跑的时候,有好心人能帮他喊一声,或帮他报警,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悲剧。”还没等霍惊风说完,依晴马上接嘴道:“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人贩子,那就更是天下太平了,对吧?”“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不太现实,世界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依晴一副了然的样子。“你明白什么了?”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自己还没说呢,她就明白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哥,我知道真正能帮小小的是谁了!”“谁啊?”“苏珊他老公!他可以帮小小讨回公道,还可以把坏人绳之与法,这样就安定了,这样就可以少了很多如小小一样的可怜孩子,这样很多家庭也不必遭受这些痛苦了。对吧?”“你就明白这些?”霍惊风觉得依晴有带他跑题的嫌疑了.“不!还有,我要好好学习,让自己以后也成为像苏珊她老公那样的人,能帮助更多弱势群体。”依晴说的义愤填膺.“行,就算于嘉伟能帮小小讨回公道,那现在你告诉我,他向谁要公道去?”霍惊风本来是想教育她,让她自己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凭自己的能力,多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哪想到现在居然跟她探讨起刑事案件的问题了.“是哦,人贩子还没有抓到呢?”依晴小嘴又噘了起来。“傻瓜,可以告小小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子,他犯了遗弃罪,懂吗?”霍惊风开始正式跑题,忘了初衷。两个人聊天向来如此,谈着谈着就跑题。“对啊,还可以把他妈抓回来,她也遗弃了小小。”依晴一脸晃然大悟相。霍惊风发现跑题,想拉回来。“那你能为这些事做什么呢?”陆依晴,跟你谈话,最累!“我?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依晴本来还明白些,不过绕来绕去,又绕糊涂了.“为什么?都是人,你都做不了,那你怎么敢保证别人就做得了?”霍惊风开始引导她.“他们比我有本事呗!”依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别人比她有本事,是正常的.“所以你就想事事求助于人?”霍惊风用一种鄙视的眼神与口气跟她说话,刺激她.“哥,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菇老师说的没错,我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有能力了,才能更好的帮助别人,对吧。”依晴开了点窍儿.“聪明!只有自己自立了,才能帮助其它人。你可以什么事都依赖我,我也会事无巨细都帮你完成任务,达成所愿,可你永远不会享受到真正的成就感。明白?”终于绕回主题,他松了一口气.“明白!哥,你洗完就快点出来吧,我去写封emill。”依晴兴奋的想把今天的事情发给她的新朋友查理堂叔!惊风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想着,她到底明白多少?明白什么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她总算学会了思考些除她自身以外的别的事情了,这就是进步,所以,捐辆车,值!霍惊风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她正在满腔热情的敲着电脑,走上前去,从后面看。陆依晴马上合上电脑,回头狠狠的盯着他。“隐私!懂吧?这是我的隐私!”依晴其实没什么好藏的,只是因为霍惊风父子俩向来不喜欢查理堂叔,她不想因为这事跟霍惊风有什么磨擦。“懂了,你现在长大了,都开始跟我藏着掖着的了。”霍惊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己露出醋意。什么隐私?他若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哥~,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在跟朋友说一下今天感受罢了,你别生气,嘿嘿。”依晴看他脸上有不高兴的意思,怎么敢惹他,马上陪礼。并打开电脑让他看。“去,你当我爱管你那乱事,记住一点,你自己的身份,别惹不该惹的人,别交不该交的人就行。”霍惊风扔了毛巾,回到床上,懒得理她那点小动作。她能做什么?又敢什么?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不看拉倒!”依晴又开始打字,写的半个小时,终于把想表达的全表达出来了,点了一下发送,邮件发出,依晴合上电脑。转头看躺在床上的霍惊风,哄哄!“老公,我来了!”跳上床,往他怀里钻。霍惊风没理她,转个身掉过头。什么人啊,一会冷一会热的。“哥,你生我气了。”试探的问他,不过他没理自己.“哥,我错了!”开始说小话,还是没反应.“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开始引诱他,拿秘密换总行了吧.“哥~~,你再不理我,我可哭了,我哭了,你可哄不好!!”依晴见他还是不理自己,使出杀手戬.霍惊风这人也有个特点,对待依晴的眼泪有两种办法,要么就让她哭个够,想不哭都不行.要么就舍不得看她流一滴泪,只要她一瘪嘴,马上就哄.霍惊风笑着转过身,看着她,把她搂在怀里。“我能生你气吧,傻丫头。”听着她在身后,哄骗威胁全用上了,心里哪还有气.“你知道吗,我特别庆幸能嫁给你,其实,在家豪把我接回陆家那一个月,我就想过,要嫁给你,这样就能一辈子不离开你了。”依晴开始说自己心中的所谓秘密.“是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挺怕我的,老躲着我,见了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霍惊风搂着她,想着当时她怯怯的样子.“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老欺负我!”依晴开始为自己当时受的委屈抱不平了,又跑题了.“我有吗?我一直对你特别好,你自己没感觉?”霍惊风从来不认为自己欺负过她.“没有,我就感觉那时候你更年期,三天两头,不是打我就是训我,总之是见不得我好。”陆依晴开始口不择言,不顾后果了.“陆依晴,你见过哪个男人这么年轻就更年期了,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跑题跑到火大了。“你看你看,那个时候,你就天天这么跟我说话!”依晴也从他怀里出来。转身背对他!“行了,睡觉吧!”霍惊风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要不然一会非吵起来不可。“睡就睡!哼!”依晴转过头,想自己的心事.“臭丫头,你想睡?我还就不让你睡了,过来!”一把把她抱回来,折腾折腾你这小妮子,省得你那么大脾气。“过来就过来,怕你啊!”依晴从他怀里转过身子,正对上他的嘴!夫妻就是这样,床头打架床尾和!那天以后,依晴果然比以前上进了不少,她在心中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个可以让她帮助其它人的目标,她在一点一点努力,她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那天以后,茹老师发现,班里肯用功学习的人增加了不少。又在接下来的周日组织了几次活动,很多人深受感触,终于开始反思自身,反思人生,反思价值观这个论点了。时间争分夺秒的走着,凡是给这个精英班上课复习的老师,都在跟茹老师反应,现在课堂上,学生的热情终于回升,虽然不能尽如人意,但终于让老师们闻到点高考的紧张了!依晴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她真的能坚持住并实现吗?

男人的通病

茹老师的心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看着依然我行我素的学生,她现在明白了,人要有追求才能有动力.这群孩子与生俱来的财富己经让他们丧失了所有动力。在他们看来,生活就是父辈们安排好的每一天。他们只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依晴在霍惊风的启发下,有了自己的小打算.如果一定让她念大学的话,她想去学法律,这样她一方面可以用霍惊风的钱来帮弱势群体解决一下物质上的问题.另一方面,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法律知识与能力来解决一下现实中的不平.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她还没有进入,又怎会明白的阴暗,法制在某些方面的不建全。这些东西她在未来的跌跌撞撞中,会慢慢明白与理解。现在的她,就是活在霍惊风羽翼下的一只张着天真大眼,乐观看待身边事物的小傻猫。陆依晴的热情一直坚持着,每到周六周日,她都会去孤儿院或老人院主动做她的义工,只不过现在不是跟着老师同学来,而是要她的丈夫陪着她来。她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在她心里,霍惊风是不喜欢小孩的,所以她想让这群可爱的小朋友感染一下心中无爱的霍惊风。霍惊风是无奈的,他有很多事要做,可他必须抽出时间陪依晴。原因更简单,一个字感括为:“爱”!他爱她,所以为她付出些时间与精力都心甘情愿.从孤儿院回到A市,途经陆家别墅,依晴看到三楼的灯亮着,马上喊停车。两人下车,摁门铃,陆家的门房老人见是小姐回来了,马上开门,并通知屋内的陆先生。家豪正在与他的女友辛蕊约会,两个人的约会很简单,从不追求什么花哨的东西,往往是约在陆家或辛蕊的公寓。因为两个人的是间都太忙。所以,今天他们今天选在陆家三楼一起看云彩.家豪见妹妹与妹夫这个时间来了,忙叫人准备晚餐,辛蕊大方的拉着依晴聊天。家豪与惊风来到另一间房,家豪新置了一套高仿真模拟军事演习模型,男人大都喜欢玩这东西。两人一边玩一边闲聊着。家豪心中还有另一件事,也是刚刚听说的.“最近忙什么呢?”家豪一边摆阵一边问身边聚精会神观察地形的霍惊风。“还能忙什么,天天一个陆依晴就够我忙了。”惊风头一次玩儿这个,当然得格外用一番心思。“呵呵,依晴看着比前听话多了。”家豪本想着有空去找惊风谈谈,没想到,今天他二人自己送上门来了,所以决定今天直接与霍惊风谈某些事。“嗯,表面看是听话多了,其实是换了个法子气人呢。”现在的依晴,己不似前一阵子那样跟他明着对抗了,而是暗地里有自己的小主意,嘴上不说,心里主意正着呢,任他霍惊风怎么说怎么劝,都白费,滚刀肉一小块了。“怎么?”家豪一直认为,依晴在霍惊风的手上,是完全没有主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的。“让她干嘛,她偏不听,越来越不好摆弄了。”霍惊风看着家豪无奈的笑笑。“一定是你又逼她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了吧。”家豪对霍惊风与依晴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依晴对惊风的畏惧,轻易是不敢反抗的。“她想从今以后安心在家给我做太太,我是不是应该拍手称是。”霍惊风说着事实。“这不挺好的嘛,你以后省心了。”陆家豪不解的看着他.有点条件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在家为自己一个人忙,为自己一个人活着。家豪也想,这是男人自私的通病.很少有真正为自己身边女人想过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精彩的一生,霍惊风为依晴想到了,可惜依晴自己意识不到。“问题是陆依晴是个能让人省心,肯消停的的主儿吗?这是刚结婚,她还没过新鲜劲,等过几年,你看她后悔不后悔,到时候还得埋怨我,只顾着把她锁在自己身边,耽误她的前程,耽误了她的青春,总之,到时候,指不定多少大帽子等着压我呢。”霍惊风对依晴的了解,如自己左手对右手的了解,现在的陆依晴还小,没定性,一旦有天,忽然觉醒,一定会后悔她今天的决定,霍惊风对她太清楚了,他希望她的一生都完美圆满。“那到也是,没办法,人是养你大的,脾气性格也是你教出来的,你就认了吧。”看着霍惊风现在头疼的样子,陆家豪居然有点幸灾乐祸。“不认怎么办啊,现在正慢慢归置她呢。”无奈的笑容下,其实满是对依晴宠爱。如果不爱她,怎么会管她以后的事,管她以后悔不悔,反正这决定是她自己做的。“手下留情啊,她现在好歹算是个大人了。”家豪以为霍惊风又对依晴使用了武力。“我哪敢啊,她现在都会拿权利与义务来压我了。”想着最近依晴嘴里左一个责任,右一个义务的,搞得他以为陆依晴改学法律了。“呵呵,依晴长大了。”家豪满意着依晴的自我保护,对于霍惊风这种男人,就得时刻让他记住自己的责任与义务。“哼哼,不服管了。”霍惊风看到家豪摆的军事阵法的一个漏点。致命的漏洞。“妹夫啊,我听说你身边有个叫吉娜的女人对吧。”家豪想了半天,终于决定跟他直接挑明,一针见血了,明白人面前不用说假话,他认为霍惊风应该是个明白人。“......”霍惊风顿了一下,陆家豪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还是自己做的事情不够严密。“你以前的事,按理我没权利过问,你对依晴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希望这事别让依晴知道,那丫头倔,犯起倔来,谁也拦不住。”家豪看惊风没回答自己,就知道这事不假。“你输了,你的火药库被我给炸了。”霍惊风顾左右而言他。不想就这问题再谈下去。“还是你厉害,我自己研究了十来天了,找过几个人比划,谁若跟我硬碰硬,那可是必输无疑了,不过,你想到不正面攻击我,偷袭了我的弹枪库,高。”后院起火的威力果然很大。“不算什么,我家有个天天拉着我下象棋的老子,其实这东西大同小异。”霍惊风现在有一种被人揭穿隐私的不爽。“嗯,女人也大同小异,该收心就收心吧,依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看到她伤心。”家豪觉得既然今天己经挑明了,就该把自己的意思全部表达出来。“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放心吧,依晴是我养大的,感情是别人比不了的。”霍惊风依然打着马虎眼,有些事情,他做得绝对滴水不露,不过这陆家豪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哥,开饭了。”依晴推门喊二人吃饭,见到占地这么大的大玩具,有心上去凑凑热闹,不过太复杂,看不明白。“这么快?走,吃饭去。”家豪不想让依晴看出他与霍惊风现在的尴尬。餐厅内辛蕊正在帮忙摆碗筷,见三人出来了,大方如女主人般的招呼着。“依晴,惊风,刚才光顾着玩儿了,没给你们细介绍。”陆家豪想正式介绍一下自己的女朋友。“不用介绍了,我的未来小嫂子嘛!哥,你好厉害,给我找了个这么能干的小嫂子。”依晴开始夸哥哥,这个女人她比较喜欢,聪明又干练,她现在就想成为这样的女人,刚才就已邀请她,下周跟自己一起去做义工。“那也没有你能干,嫁了个这么能干又真心疼你的好老公。”家豪开始夸妹妹,这话是说给霍惊风的。“我们兄妹俩一样能干,嘿嘿!”依晴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汤勺,她很幸福,也希望让所有看到自己的幸福。不过很快就被霍惊风拉到椅子上坐了下来。“霍先生,你好。”辛蕊对霍惊风很感兴趣。“你好,恭喜你,遇到了家豪这样的新好男人,有福气啊。”霍惊风看着眼前的女人,不错,跟陆家豪很配,不过两个人都太强了,相处起来,应该很累。“呵呵,是的,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们私下里都很羡慕依晴哦,”陆依晴与霍惊风绝对是A市风云人物,今天终于可以坐得如此之近,并有机会成为亲戚了,辛蕊很好奇。“哦?不会是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吧。”霍惊风自嘲,他算是一个好老公吗?但马上自己肯定的答复为,算,绝对算!他对陆依晴的感情,己经是爱情与亲情的双重感情了。三个人跟着大笑,家豪笑的开心,因为霍惊风现在对依晴还是绝对严密保护的,所以,一点小风小浪,家豪认为,自己与霍惊风都有共同的心愿,绝对不让它影响到妹妹。依晴笑的贴心,她一真认为霍惊风确实是个好老公,天天宠着她,惯着她,婚后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她,还比以前更有耐心的哄着她了。辛蕊笑的很真诚,并回答道:“是啊,我们就是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小小年纪,听家豪说,脾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偏就让她嫁给了咱们A市最为钻石级的王老五了,而且对她还这么好,当然羡慕死我们这些嫁不出去的熟女了。”“诶,辛小姐自谦了,还有,咱们A市钻石的王老五从来都没有我的份,我虽然刚结婚,不过身边一直有固定的老婆人选,别的女人,可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霍惊风如开玩笑一般说着谁都明白的事实。“哦!!霍惊风,原来你早就把我定型了!哼!”陆依晴听了这话,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嘴上却假装不服气。女人的通病,虚伪。“辛蕊,你不知道,我那妹妹从小就有福气,一直全靠他护着,才把她宠成今天这样子。他待依晴可真是情深意重,当真是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的。”家豪笑着看妹妹,意味深长的对坐在身边的女友说着。“别老说我们了,你们呢,什么时候结婚啊?依晴可是天天吵着要抱小侄子呢。”霍惊风不想在自己与依晴身上做过多的文章,马上转移话题.“我以前是想抱侄子解解闷儿,我现在可是想抱自己的孩子!!!”依晴大声对身边的霍惊风抗议。“行了,别给我丢人了,闭嘴,吃饭!”霍惊风看着依晴心想,这丫头,还真够执着,要不然就让她生一个,也省得她天天不管场合不分时间的喊着要孩子。“依晴,你才多大啊,听哥的话,过几年再要啊。你现在还小。”陆家豪听见依晴这么想生小孩,心里打鼓,这依晴自己还是个孩子,让她现在生小孩,实在不妥,对身体更没好处。“得!霍惊风,你又找到个同盟的了,不生拉倒!”依晴无聊的开始吃她的饭,听话的再不言语,主要是赌气。三个人看着她,都觉得她年纪小,也就不在理她,让她一个人在那倔,开始聊起天来,边吃边聊,一顿饭很快结束。霍惊风领着依晴告辞回家,家豪辛蕊送出门外。车子临发动前,依晴忽然想到跟辛蕊的约定大喊:“辛蕊姐,别忘了下周日空出时间给我啊!”霍惊风回到家中,逼着依晴坐在那看书温习功课,自己拿起烟去书房想事情。这吉娜是霍惊风曾经的情妇之一,他今年二十九岁了,在没结婚之前,有几个固定的情人并不奇怪。若说一下子全断的干干净净也不可能。而且,霍惊风养在外头的情人,个个都是让霍惊风非常满意的,所以压根也没打算断过。去年曾经有一个偷偷怀了他的孩子的,最后还被依晴撞见,大闹特闹,没办法,只好把那女人送走,孩子肯定是不能留的,这点霍惊风心里很清楚,如果有了孩子,那这一辈子的牵扯,主动权就不在他的手上了。其它几个,个个都是听话本份的女人,长的都是美丽可人型,性格也各有千秋,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所以,霍惊风的情人,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去年那个女人,也是因为仗着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以为可以拿住他了,哪知,偷鸡不成反蚀米,孩子没保住,自己的情妇身份也失去了,被迫流落异乡,做个孤单的可怜女人,终生再不得与情郎见面了。而今天陆家豪点出的吉娜,偏就是那几个女人中的一个,他自从结婚后,这些女人的住处他再也没去过,但每个月的供给一分没少给。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可她们的,只是暂时不需她们罢了,但还没想好要不要就此放弃这些女人。能让霍惊风包养的,当然个个都是玲珑剔透的可人,也个个对霍惊风死心踏地,不记名份。所以霍惊风一直觉得他的事情十分隐蔽,陆依晴或其它人一辈子也别想发现。而这种齐人之福,是全天下每一个男人都愿意享受的。可如此滴水不露的事情,陆家豪又是从何而知的呢?正在思考,依晴的敲门声响起,没等他回应,直接开门进了书房。“哥,我以后当律师好不好,就像辛蕊姐一样!”今天与辛蕊聊了很多,听着辛蕊在业务上的建树,让依晴更加确定自己的志向.“不好!”霍惊风连想都没想,直接给她否定。“为什么?你不是想让我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吗,我好不容易定好了以后的路,你怎么能不支持我!”依晴没想到他会反对.“你以后的路很简单,要么就如前一阵子你自己所说的,在家给我老老实实当米虫,我养你一辈子,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如果实在无聊,需要出去工作,你的工作性质与工作地点也只有一个,跟在我身边,帮忙打理霍氏,懂了?”霍惊风今天有别的事需要考虑,所以没有做过多的修饰,言简意赅的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她.“不懂!你明明说不想把我锁在身边,可你这不还是要把我锁在你身边吗?”依晴小脸气的通红.“完全不同,我如果自私的只让你在家中给我一个人当太太,伺候我一个人,那是要把你锁在身边,而且对你而言,也是不公平的。但我给你机会,让你有自己的事业与追求,只不过服务对象由我来定。霍氏现在就很需要人才,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才,所以,以后你会念商务管理系或文秘,不管你现在懂不懂,这是最后决定,出去吧。”霍惊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后,很不奈烦的下了逐客令。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理一理,当然,这在他看来,也是为了保护陆依晴。

安心的感觉

依晴带着满肚子的不甘与不满,委屈的回到了房间,狠狠的摔上门,她现在很生气,很气愤,还以为结婚后,他就真的变了,真的尊重自己了,真的开始跟自己平等相处了,哪知还是老样子。趴在床上,越想越不舒服,现在除了哭,她不知该怎么办,以前还能想着离开,现在,自己都己经嫁给他了,怎么离开?而且就为这事,离开也不值得啊,平时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哭了一会,依晴自己开解着自己,抽抽搭搭一会,想他一定是有了烦心事吧,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时就算不同意自己的见解,也会慢慢引导自己的,今天一定是碰到烦心事了。这么想下来,依晴心中舒服了一些,打开电脑,给查理发了一封EMILL,讲着自己的志向,讲着霍惊风的不支持与刚才的训斥。诉说着自己的伤心与无奈。查看邮箱的时候,惊喜的看到了楚风发给自己的信件,高兴的打开,看着楚风从国外发过来的照片与他的近况,依晴大赞,楚风现在可真潇洒,可以靠自己活的这么好,可以这么久不靠家里的帮助.看着楚风发过来的海外晴朗的天空,干净的街道,宽阔的农场,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安宁,来了兴趣,回了一封邮件,大大夸了他一顿!没出一分钟,楚风居然加了邮件给她,这让依晴很开心,暂时忘了刚才的痛苦,两人开始神聊!霍惊风在书房里想了很久,暗叹一声,看来这吉娜是不能留了。心中有些可惜,这个女人一向温婉可心,而且伺候自己的时候,也很舒服,可惜了.不过这件事是怎么让陆家豪知道的,他会想办法搞清楚,这己不是女人的问题,是他做事手法的问题,他一向认为自己做的事,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就一定会严防死守,任何人也别想窥知点滴,哪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走到卧室门口,想着刚才自己说话可能有点重了,不出意料,依晴又得红了眼睛,哭个天昏地暗吧.这若换了别的女人,霍惊风连理都不会理,躲都来不及。偏这人是他最爱的人,是他辛苦养护教育十多年的人,教育成这样,用陆家豪的话来说,他也只能认了。深呼吸,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想着进去后,如何哄她,如何劝她,如何跟她解释。打开房门,看到陆依晴正不雅的蹲在电脑椅上,对着电脑兴高采烈的比手划脚呢,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不地道的英文。走上前一看,楚风的大脑袋正好在屏幕中间,楚风比依晴先看到他,礼貌的用英文跟他大方的问好,依晴这才回过头,脸上有不安,有赌气,还有一些怨色。与楚风打过招呼后,霍惊风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转身要出去,依晴放下楚风,忙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你干嘛去?”声音不大,还有点怯怯的,依晴怕他又丢下自己不理不问。“出去有点事,你在家跟楚风聊吧。”霍惊风心里也不高兴,我好心过来哄你,原来己经有人比我抢了先了,你倒是真有本事,大洋彼岸都能找到帮你解语的花儿,那我呢,我就近找几个陪着我的人也不算过吧。“刚巧遇上的,不是我找的他。”依晴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现在她和道,她不能让霍惊风走,要走,也得带着她,什么原因不清楚,只是直觉不能让霍惊风就这么走了。“是啊,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就好好招待一下你的婚前好友吧。我还有事。”,霍惊风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去,转身就走。“不要!你去哪?去哪都得带着我!”依晴坐到地上,抱着他的脚,她在他面前没脸没皮习惯了,不再乎什么自尊与脸面,反正,他想走,做梦!“你这是干嘛?我真有事,听话,快起来。”霍惊风看着她坐在地上耍赖的样子,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走吧,怕真伤了她的心,上次自己因为米琪的事去她学校,不就是因为当时赌气没理她,把她气得躲到巴林小岛去了吗。不走吧,自己心中也有气,怕留在家里跟她吵起来,别在控制不住伤了她。而现在他也确实想出去办些私事。想了半天,看她倔强的用眼睛死盯着自己,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又想到她在巴林被迷奸的事情,想着当初那一切,如果不是自己有错在先,她也不至于受到那种伤害,心中的歉意升了起来,缓了脸色,低头笑着对她说:“成,我不走了,你快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坐在地上耍赖,你丢不丢人啊。”,看着她眼中的倔劲,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依晴见他伸过来的手,马上把自己的手送上去,由着他把自己拉起来,丢人怕什么?更丢人的事儿,她都干过。满意的看着他投降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看着他脱了上衣,拉着他一起过来与楚风聊天,可惜楚风己经下线了。“看,都怪你,我还没跟他说完呢。”依晴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现在干嘛呢?”冷眼看着她刚才的激动与现在的失落,这丫头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在新西兰呢,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自力更生,有本事着呢。”依晴现在对楚风是满心的景仰之情.“嗯,算是有点出息,若天天跟你混在一起,他这辈子就算完了。”霍惊风说的是实话,楚风天天缠着依晴的时候,确实跟依晴一样,没理想没抱负,每天就想着如何讨好依晴来着.“呸呸呸,跟我在一起怎么了,跟我在一起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自己亲口说的。不过被你这个大坏蛋捷足先登了。”“那他现在怎么个想法啊?还忘不了你?”“知道你老婆我的魅力了吧,不过他现在只是想跟我做朋友,普通朋友的那种,刚才我就是怕你误会了,所以才不让你走的,本想拉着你跟他一起说会话,哪知他先下了。”依晴有点失望,如果这次让霍惊风明白了她跟楚风之间的纯正友谊,那以后,再聊天,也就不用躲着霍惊风了,也就名正言顺了,可楚风实在不够大方,连跟霍惊风聊个天都不肯.“我没那么小气,你都嫁给我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啊?有什么想法也是白费了。”霍惊风懒得理会她们这些小儿子情长的事,知道他俩作不出什么大事,楚风不是那样的孩子,陆依晴没那个胆子.“那可不一定哦,你要是待我不好,我可以申请离婚的!”依晴得意的看着他,哼,怕了吧.当然,她这只是一句玩笑.“说什么混话呢,太久没挨抽了吧。”霍惊风脸冷了下来,冷着眼看着陆依晴。依晴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哪知换来他这么一句话,冷着脸盯着自己,让依晴混身不自在。“我就是说说,开玩笑呢,你别生气。”依晴终究是还是害怕的,连忙说小话,不想惹怒他。“婚姻是儿戏吗?这种想法,你连想的资格都没有,记住了吗?”看出她的后悔与害怕,教训她两句,让她记得清楚些。“不是儿戏,我记住了,以后不敢了。”依晴低着头,怯怯的答着。心跳的很厉害,很久没被他这么训过了,也很久没有这种压迫感了。“好了,收拾收拾睡吧。”霍惊风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今天气性这么大,也不完全是依晴的问题,主要是其它的事,闹烦了自己的心情,拿依晴撒了气,还好自己控制了一下,要不然,刚才真容易抽她一顿泄气。依晴像是得了大赦一样,马上取出睡衣,冲进浴室,帮他放洗澡水。心想,今天这人,心不顺,别烧着我才好。看着依晴乖巧的样子,霍惊风也没法再生气,特别是没法再跟她生气,为了别人的事,把气撒在她身上,自己心里绝对不好受,她才是自己要珍惜一生,爱护一生的唯一的一个女人,怎么老是伤她呢。“哥,放好水了,你先洗澡,我换个床单,你今早不是说这床单颜色不好看吗。”依晴讨好十分明显。“依晴,我今天心烦,刚才说话重些,别介意,你不用故意讨好我,做你自己就好。”霍惊风一边说一边经过她身边,走进浴室。依晴呆站在那里,眼泪这回真的流了下来,不是害怕的眼泪,是委屈的眼泪。站在那里,肩膀开始抖动。一个温柔的怀抱,把她揽在怀里。知道他不会不管自己的,知道他还是心疼自己的,转回身,正式扑入他怀里,大声嚎哭。躺在床上,两人己经经过了一番云雨。刚才哭的梨花带雨的依晴,让霍惊风心生怜悯,更加怜爱,极尽温柔的要了她,依晴也是极尽热情的配和着。满身的汗水被冲洗干净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想着心事。~~~~~~~~~~~~~~~~~~~~~~~~~~~~~~~~~~~~~~~~~~~~~~~~~~依晴在想,霍惊风为什么如此多变,一会阴一会晴,一会宠着自己,一会又不顾自己的感受伤着自己。难道自己的一生真的宠辱都由他,喜怨都由他了吗?那自己会不会活的太没自尊了呢,他会一辈子都疼惜自己如初吗?会不会以后时间久了,就不在疼自己了,不在宠爱自己了.那个时候,自己不就变成一个怨妇了吗?刚才自己坐在地上抱着他腿的样子,不就是个典型的怨妇样子吗?自己还想着要帮助别人,不会最后,自己变成了最可怜,最需要帮助的人了吧?他一直不肯让自己生小孩,是因为真的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呢,还是对自己的另一种不信任,他一定是不相信自己能做一个好妈妈吧!自己的理想真的就那么让他反感吗?还是真如他说的,自己这一生的事业只能是他或是他的事业。那就是说明自己这一生一世永远不可能离开,对吗?所以,刚才自己的一句戏言,会让他勃然大怒,会让他差点真抽了自己一顿。这一切都说明什么?他爱自己?他的爱会不会太了一些?楚风没有了家里的支持不一样过的很好吗?天啊,自己又在想什么?还想在结婚后来一个离家出走吗?不!她不要!也不会!永远不会,霍惊风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相反,还怕他不要她了呢。转过身去,偎在他怀里,吸取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那种让自己可以真正安心的味道。一滴眼泪掉落,依晴都不知这滴泪是为了什么。~~~~~~~~~~~~~~~~~~~~~~~~~~~~~~~~~~~~~~~~~~~~~~霍惊风在想,依晴是一个多么可爱多么需要自己照顾的女孩儿啊.她可以在别人面前高贵如公主,在自己面前,却可以放下自尊,放下所谓的脸面,豪无尊严的跟自己耍赖撒娇,讨好求饶.明明心中还有委屈,面对自己的急切的**,也极力的高度配合,现在的依晴,的确比以前长大了,比以前多了一些女人的隐忍。可自己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她的讨好或是隐忍吗?不,他是想让她快乐,想让她无忧无虑啊。怎么反过来,却把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他一直想让她的一生都快乐都幸福。可好像一直都是事与愿违,让陆依晴哭的最多就是自己,她的眼泪也大多是为自己而流,小时候的责打,大了后的乱七八糟事都让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流泪。可依晴的眼泪是不是太多了些?她难道不会除了眼泪以外的其它办法吗?这样的依晴自己真的能包容一生吗?能,一定能,能不能都得能!霍惊风心中暗暗保证着,不过这保证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自己的不确定吧.~~~~~~~~~~~~~~~~~~~~~~~~~~~~~~~~~~~~~~~~~~~~~~~~~~~看着她深深的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努力在自己身上闻着什么,像个小狗一样,慢慢的闻着,慢慢的换着地方,好像还挺满足,霍惊风笑了,跟她在一起,总是能忘了些烦心的事。“闻什么呢?这么用心。”“我在寻找一种安心的感觉。”这话让霍惊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在自己身边她己感觉到不安心了吗?这种感觉,她己经需要找寻才能得到了?“找到了吗?”“嗯,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儿,我一闻到,就特别的安心,感到特别的安全。”“是吗,那以后我天天搂着你,让你天天都安心。”“哥,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很安心。”“别说了,睡吧。”过了半个小时,看着依晴呼吸渐稳,知道她己睡熟,霍惊风轻轻挪开身子,坐起来,穿上拖鞋,拿了一瓶啤酒,走到窗前,看着天下的月亮,坐在窗前的小几上。依晴刚才的话,让他感动,但也让他惊心,依晴为什么会努力却找那种安心的感觉,是因为她己经不安心了。依晴为什么要告诉他,他身上的味道能让她感到安心,能让她感觉到安全,那话是说给谁听的,霍惊风认为,这话是依晴说给依晴自己听的,就如他刚才告诉自己:"能,一定能,不能也得能",是一个道理。陆依晴是个敏感而自私的小家伙,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她现在正在找着什么?她为什么要找?是什么事让她感觉不安全了?是自己的态度吗?那必须改,马上就得改。

吉娜的爱情

陆依晴在霍惊风心中的地位果然无人可及,当霍惊风意识到自己在态度上可能给了依晴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后,马上纠正了自己。虽然还是恩危并施的对她,在言谈中却多给了她许多平等的条件,这些让爽朗的依晴,很快的忘记了上次的不快,只是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后她丈夫心情不好的时候,再不可以肆意而为。他还是无怨无悔的付出自己的全部爱意与包容,她也依然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她婚后的甜蜜与幸福。很多事情,霍惊风只会做,不会说,他对依晴有情,对别人向来无情或是绝情。吉娜,一个美丽大方,端庄娴静的女人,高挑的身材与霍惊风走在一起,实在是绝配,可惜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她只能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情人,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只是现在连这个资格也剥夺了。此时的她很绝望,连眼泪都是奢侈,她己经哭了快半年了。那个时候,每天报纸都会大幅报导他浪漫而又奢侈的蜜月,他的身影与他妻子的身影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恨,恨自己的一腔爱意为何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有值一文。她羡慕,羡慕那个让他费劲心力,夺走了他所有爱意与关注的身影,那个从小就可以在他身边无所顾及,任性撒娇的女人。她嫉妒,自己一心一意不求明份,只求留在他的身边,享受他那微乎其微的爱,而那个女人却可以轻易得到他所有的爱。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一个星期或半个月总会等到霍惊风的身影,总会在他温柔的包围下,如梦如死,总会让她经历失望,总会让她能再重新燃起希望,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让她不计较任何东西,放弃所有,包括自尊,只需要他有心情,有时间的时候过来看她一眼,她就满足。可现在,这个男人连这样的资格都不肯给她了,都要无情的剥夺了。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她让他不高兴了吗?她以为他蜜月归来,会抽空来安慰一下自己,可她错了,蜜月归来的他,又开始为那女人举办了震惊A市,豪华奢靡的婚礼,她能看到他的爱,原来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也有爱,只是那爱,都给了他的妻,都只给了一个人。她开始患得患失,她开始失眠,她开始盼望,她每天过着地狱一样的煎熬生活,却天天盼着他能为她带来下一个春天。每个月,还如以往,卡内的钱财不断增长,他还是没有忘了她不是吗?他还是认可,她是他的人,这就足够。她不缺金钱,但她要他的钱,因为那意义不同。看着霍惊风手下送来的支票,她把它撕的粉碎,她不要这种断情钱,她只要他可怜的恩宠,只要他千分之一次的回眸,仅仅这些,他都要收回了吗?为了什么啊?为了他的妻?为了他的爱?那她的爱呢?就如此不堪?就如此廉价?从不敢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吉娜,终于鼓起所有勇气,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就算被扫地出门,她也想要一个理由。“惊风,我是吉娜。”电话一接起,她甚至混身激动的颤抖,半年来,终于又可以与他对话。“嗯。”意料之中她会不甘心。霍惊风对自己很自信,他就是这样一个让女人为之疯狂的优秀男人,飘飘然。爽!不过也很麻烦。“我想见你。”“支票收到了?”“我不要。我爱你。”“嗯。”“给我个机会,让我见你一面,只一面就好,我们己经快半年没见过面了,求你了。”吉娜为自己的低声下气而哭,为什么要如此屈辱啊。“有必要吗?”“求你了,就算看在我这些年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份上,别对我这么无情,我爱你,是拿生命在爱啊。”“我不爱你啊。”霍惊风尝到陆依晴的味道,就如当初张杰疯狂的爱着依晴,而依晴不爱张杰一样,原来那滋味很被动.霍惊风挂断电话,他也不想,也有些不舍,但权衡之下,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权衡,陆依晴这三个字直接占了上风。他不能让依晴再受伤害,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伤害他最爱的人。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不到半分钟,马上把这事扔在脑后,他还有太多文件得审阅,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最近又有一家子公司申请入市成功,欣喜之余当然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连周日也无法陪伴依晴去献爱心了。所以更没有时间与精力顾及别的女人的感情,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陆依晴,只有她能让他抽了时间去做一些在他看来很无聊的事。“霍先生,明天我还得加班吗?如果再加,我要辞职!”秘书小姐站在霍惊风的办公桌前,噘着嘴十分不情愿的看着霍惊风,他都让她加了一个月的班了。“随便,跟你老公说去。少烦我。出去!”霍惊风看着这小妞,想着他那个酒肉朋友,有的时候,他就是太讲朋友义气了,一个小废物,一个跟依晴一样的小废物,他居然能收留这么久。“关他什么事?难道是他让你加我的班?”不解的看着他,这关她老公什么事?“你以为你有能力加班?还不是浪费我的加班费。”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这女人够大条,她在公司里,表面是秘书,其实就是个端茶的小妹,让她加班能干什么?还不是让她拿着薪水发呆。“我现在就辞职!”“让你老公来领人!免得他找不到你,来找我麻烦。”霍惊风今天心情不算太好,他想让他的朋友出尝尝他现在的头疼滋味。“哼!你们两个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比较好听些。”“气死我了!”“比我家依晴差远了,她比你有教养多了。”看着气的跳脚的秘书小姐,霍惊风心情大爽,这女人让他很多次想从顶层把她扔下去。能力没有,却还老是一副很忙,很明白的样子。“哦,你是受老婆气了吧,所以今天气儿不顺,我老公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自己不爽,就不想让别人爽,哼!我不气了!我也不辞职了,白拿薪水,干嘛辞职,美的你!!!!”秘书小姐扭着她的小蛮腰走出霍惊风的办公室,重重的摔了一下门。她暂时还不敢辞职,她不想她老公来领人时,顺便教训她,回到家中也躲不了他的冷嘲热讽,以后就更无尊严可言。在这之前,是她自己哭着喊着要自力的。结果哪家公司都干不长,还好霍惊风忍耐力超强,看她老公的面子,让她干到现在。霍惊风看她出去,脸上露出我奈的笑,他发现,他不但够义气,够大度,在哄这种小女生方面,他实在有专长,暗自佩服自己一下。“喂,我是霍惊风。”“怎么样?”“以后这事少烦我,你老婆暂时还打算继续在我这白吃饭。”“天啊,谢天谢地,太感谢你了。当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改天请你。”“不必了,我现在比你还要忙,没时间。”“那是那是,你的时间比我宝贵多了,改天我登门拜访。以示谢意。”“用不着,我这种小心眼的男人会找机会,让你好好报答我的。”“啊?对了,你怎么搞定我那难缠的老婆的。”“跟陆依晴比起来,她连幼稚园都没毕业。轻松的很。”“喂,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不爱听,你自己过来领人,真当我这是幼儿园啊。”“算了算了,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总之感谢!”“行了,记得还我人情就行了。”“一定,bye,对了让她天天加班,我最近太忙,没时间哄她!”“OK!加班费你自己付。”“OK!小气”看着他这样,霍惊风心里平衡多了,自己好歹还没有需要求助于人,所有的事情,自己还能掌握不是吗。这就是主动权,这就叫本事。知足吧。低头继续看堆的如小山的文件,饶有兴致的看一个下属上报过来这个月的报表,哈,小丫头片子,你胆子还真大,上次不告诉过你做什么事都得跟我商量吗?怎么又自做主张了。摇摇头,算了,她高兴就好。秘书小姐不耐烦的声音再次通过通话机传过来:霍先生,王威回来了。“让他进来。”“怎么样了?”“吉小姐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天天除了上班外,其它时间都呆在家中,不曾外出,最近几个月来,没有出去走动的记录,也没有跟陆家豪联系过的机会与时间。在我观察的这一整个星期里,只有周三晚上吉小姐下班后与同事出去吃了晚饭,其它时间都按时回家,没有别的应酬”“这么乖?”霍惊风心里暗嘲,这些女人个个比依晴要听话的多,可惜了。“她把那张支票撕了。想要见您。”“给她个机会,你安排一下,我中午过去。”“是!”想着那个女人,他的确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放手了?不过没办法,鱼与熊掌哪能兼得。忙了一上午,看着小山己下去大半,下午还有个全体股东大会,这个星期所有人都在陪着他加班,他的工作态度向来是,忙的时候一鼓作气,一次忙完,把所有事情处理得景景有条后,然后再每天在过着神仙一样的逍遥日子。坐在车上,开车的是手下王威,他身边的几个女人,唯一知情也了如指掌的人只要王威。霍惊风坐在车里,闭着眼睛,他在想,到底陆家豪是如何窥知到他的秘密的,跟这个王威有没有关系?“你在这等我,下午还有会,我只能在这浪费一个小时。”霍惊风简单命令着,自己下了车,一个小时后,王威会提醒他时间到了,需要离开的。轻按门铃,门马上打开,可见那女人是等了好久的。走进去,看着清爽的布置,淡淡丝竹的香味,都是霍惊风喜欢的氛围,只可惜做这些的不是陆依晴,不然,他会更加喜欢的。吉娜见到熟悉的人影,心中百感交加,他是为什么而来?为了对自己的不舍吗?还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惊风,别不要我,我会听话,你让怎么样都行,别不要我。”吉娜跪在他的脚下,想乞求他的怜悯。“别这样,当初说的明白,好合好散。”看着眼前的女人,霍惊风心中的不舍越来越少。人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得不到的一定要得到,到手的,却不想去珍惜。你越白送,他越不要。“不,我不要离散,我只要你,哪怕一年只能见你一面,我也不要离开你。”“哦~~,这样啊”“是的,是的,我愿意,我真的愿意,请给我机会,别不要我。”“好,给你机会。马上离开A市,此生没有我的允许再不许回来,我会如你所愿,一年让你见我一面。好好想想。”霍惊风坐在沙发上,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我愿意。”吉娜同意了,这己不是爱,是痴迷,是对那个男人的痴迷。她不知自己何时能醒,也许她本意并不想醒。“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你以后的工作与生活。你有相对的自由,可以在那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有结交异性的权利,但必须及时通知我,我会马上放手。如果想一直这样,也随你,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尊守承诺,每年见你一次,别试图蒙骗我,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后果你也承担不起。明白了?”无情的宣布着自己的决定,不管对方愿不愿,只能接受。“明白了。”吉娜听着他的宣布,听起来似乎没那么不近人情,可对她来说却是死路一条,只能死等。“很好。现在准备吧,下午王威会来通知你什么时候起程。”霍惊风喜欢听话的女人,捏了捏她的脸蛋,起身走人,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必须尽快完成,晚上好回家哄那个小祖宗。“惊风,别走,不想我吗?”吉娜握住他的手,企求的眼神,充满希望的看着他。“你说呢。”霍惊风笑看她,如果想她,又怎么会今天才出现。“我想你,很想!”吉娜不顾廉耻的恳求。“那你需要克制一下自己了,我不喜欢跟人分享,而如果想留在我身边,你一年可能只有一次快活了。”霍惊风无情的笑着。“知道了。”吉娜绝望了,知道自己这次已无任何机会。但她还在傻傻的盼望他会回心转意,她相信他会有那一天,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人,特别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在霍惊风临出门的最后一秒,吉娜开口问道:“只有我吗?”“。。。。。。”霍惊风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被你放逐的女人只有我吗?”吉娜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知道他一直隐藏着,就如她一样。“嗯。”霍惊风心中不耐,女人真是好战份子啊,连这种事也要哪来攀比吗?“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如她们。”吉娜不甘心“你很好。”霍惊风挑不出她的毛病,她很完美,她们都很完美。“我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在其它地方等你,哪怕一年只有一次,我也甘之如怡。请别忘记我。”吉娜起身,走到他背后,从后面抱住他,吸取他身上的味道。“知道了。”霍惊风任她拥抱着,站了几分钟,慢慢转过身,看着她满面泪水,真想彻底放开她,那也许才是对这女人最好的解脱。门关上了,霍惊风绝情的离开了。吉娜绝望的哭倒在地,她的爱注定如此可悲,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爱的人不爱她!依晴拉着辛蕊在老人院里转了一上午了,辛蕊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在依晴的要求下,她帮助了很多被儿女无情抛弃的老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通过法律得到儿女的赡养,并有权利要求与儿女共同生活。依晴看着辛蕊的正义与凛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她也要做一个这样的人,她也要像辛蕊一样靠自己的力量帮助其它人。让更多需要援助的人得到真正的援助,让这个世界上没有罪恶,没有遗弃。一直忙到下午,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依晴看到了辛蕊有多受欢迎,出知道了原来身边有这么多的不平事,老人院的老人有很多都是被逼无奈被儿女狠心扔在这里的,他们一生辛苦养育的儿女,无情的抛弃了他们,他们有愤怒,他们心中更多的是伤心。终于登记完最后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依晴与辛蕊跟着院长一起来到餐厅用餐,席间院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院里的负担太重了,而需要照顾的老人也太多,她呼吁整个对自己的父母回报些爱心吧,他们毕竟是生你养你对你有无数恩德的人。而院里的现状却是太多年轻人只顾自己,把或病或摊父母扔在这里,开始还帮着交付几个月的养老金,后来干脆不闻不问了,连养老费用都不再给。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艰辛,让院长真心的感谢着依晴的赞助与辛蕊的正义。下午,辛蕊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有急事先回去了,扔下依晴一个人在院里继续做她的义工,在这里依晴结实了同来做义工的很多朋友,他们都本着一颗爱心,无私的做着自己的奉献,有的还在上学,有的己经工作,这让依晴更加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意义,愉快的与大家一起工作一起攀谈。四点半左右,依晴正在忙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的丈夫。“哥,你怎么来了?”“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了呗。”惊风看着依晴累的满头是汗,体贴的帮她擦拭。“嘻嘻,你真好,正愁一会怎么回去呢,辛蕊姐下午有事自己先走了。”依晴觉得霍惊风真的是她命中的守护神,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出现。“是吗?那我来的真是太巧了,来,亲一口,奖赏我一下。”看着依晴崇拜的眼光,霍惊风心里很满意。不管怎么说,这个他要保护的女人,还被他保护的很好。大方送上香吻,并搂着他的脖子撒着娇,“哥,我一冲动又让你破费了。”“嗯,又先斩后奏了吧。”霍惊风宠溺之色十分明朗。“我错了,你罚我吧!”依晴看也他没生气,故意请罚。“好,回家看我怎么罚你。”捏着她的鼻子,逗弄着她。“我去跟院长说一声,我们这就回家吧!”依晴明白他不会真罚自己,当然不怕。霍惊风笑着点头,拉着他的手去院长办公室。一番客套后,在院长的千恩万谢后,两人步出老人院。迎面碰上了同做义工的依晴的新朋友黄山月。“黄山月,辛苦了,下周见!”依晴愉快的打着招呼。“你也要走了,我也正想跟院长说一声,也得回去了。下周见。”那女生也大方的打着招呼。“”依晴拉着惊风高兴的回家,她觉得她今天很有意义。“依晴,你们有车吧,可不可以搭我一程。”“哦,当然可以。”“谢谢,等我一会,我告完别就出来。”霍惊风看着依晴,本想带她出去玩一会儿的。她怎么又给自己找了个差事。三人同车,依晴与黄山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们只是做义工时遇到的朋友,并不太熟。在依晴的引见下,黄山月大方的同惊风打着招呼。惊风微笑的回应。把这女孩送到A市理工大学门口,告别后,霍惊风带着依晴绝尘而去。“哥,不回家吗?”依晴认得这不是回家的路。“你想回家啊?好,这就回家。”霍惊风调转车头。“不,不,不,我没说要回家,你讨厌!”看出他是在逗自己。“傻妞一个,你妹妹洛依依小姐正缠着劲雷在酒吧玩呢,让我带着你也去。”霍惊风的每一天都安排的这么满,白天工作,晚上应酬。没有陆依晴的好命,还可以有时候去做义工。“太好了!我好久没看过依依了。”依晴兴奋中。到了酒吧,姐妹二人热情相拥,劲雷见了惊风一脸苦相。大叹自己的不幸,洛依依这小妞,也变得叛逆了!

暗涌(上)

依晴与依依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热络的交谈着,她们平时没有什么机会来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今晚也是依依强逼着洛劲雷带她出来见识见识的。而洛劲雷也尽量选了一家最安全的酒吧,这个酒吧大多是一些小资的聚居地,离市区较远,但特别有情调,有特色,有档次,当然消费也不低,不是有特别追求浪漫喜好的人,绝不会开着车跑这么老远的酒吧来玩,所以,人流量不大,但来的人却都是清一水的自认有一定内涵与修养的人群。劲雷与惊风坐在吧台对饮着,跟惊风大倒苦水,这依依越长大越难管,自依晴结了婚消停后,她又开始闹腾,闹的劲雷天天一个头两个大。霍惊风只给他两个字:活该!谁能他以前那么惯着,现在闹腾起来,整个洛家,连个能震住她的人都没有。劲雷不耻下问,向惊风请教着如何教育小妹妹的手法,霍惊风无奈的看着他,反问他:“你认为我有资格教你?你看陆依晴被我教成什么样了?有这么失败的作品摆在你眼前,你还来找我请教?”霍惊风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依依,依晴两姐妹密谈着什么,苦笑的回问洛劲雷。“最后不也被你拿下了吗?”洛劲雷羡慕着霍惊风的美人在怀.“你要这么说,那好办,一会哄她喝些酒,晚上趁人不备先上了她,然后把她往家里一娶,万事大吉,比我那时候省事多了。”“你这人,我这么低声下气的向你请教,你就教我这些不入流的?”“那怎么办?我对陆依晴就一个办法,不听话就打。你下得去手吗?”“下不去。”“这不就结了。”“女人干嘛这么麻烦?”“你得先搞清她们想要什么?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我什么也没亏着依依啊,她要什么我给什么,从来没差她什么。”“我对依晴差吗?她要什么我没给过?她的生活质量,在霍家来讲,她认第二,其它人没人敢认第一,她一年的花销居霍家之首,你看她消停过吗?”这点霍惊风一点没瞎掰,陆依晴的花销比霍夫人都要多.她对金钱没感念.“陆依靖要的是自由,那我的依依要的是什么?也是自由?我可没像你那么盯人啊,她够自由啊。”“兄弟,这就是你的事了,回家找个机会慢慢问,找到症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我的经验就是,打骂解决不了问题,弄哭了你还得费劲哄。累!”“你放心,我没你那么狠心,我下不去那个手。今儿回去我好好问问她,实在不行,我就用你那不入流的办法试试,呵呵。”“祝你成功”“谢谢。”“听说你公司有一个分公司挂牌上市了?”“没错,批下来了,最近正忙这事呢。”“放松一下?去后面打两杆去?”“我还怕你不成?走!”洛劲雷走过去,告诉依依与依晴自己要跟惊风去后面打两杆,问她们去不去,两姐妹异口同声:NO!霍惊风吩咐领班照看好她俩,与劲雷一起拼球去了。依晴正在跟依依大讲她最近的状举及她以后的抱负,不过是小声的,她知道,霍惊风对她的抱负很是不屑,并有强加干涉的意向。“姐,那个是不是哥的女朋友?”依依眼尖的看到了辛蕊。依晴顺着依依的眼光看过去,可不是,正是跟她混了大半天的辛蕊。她正跟一个朋友从包房里出来,刚巧被依依看到。“辛蕊姐!这边,这边”依晴大喊。辛蕊看到依晴,脸色微变,拉着朋友的手僵硬了一下。依依刚刚听了依晴大夸辛蕊,前一阵子也知道她是家豪的女朋友,对她本能的就有了一种亲切感,跑上前去拉着辛蕊及她的朋友过来一起坐,辛蕊面露难色,又不好推辞,强撑着跟了过去,依依大方的招呼辛蕊的朋友一同过来坐,看到她的朋友很不自在又很渴望的样子,依依好笑的想,一定是姐姐的知名度太高了,惹的人家都不敢跟她坐在一起了。“辛蕊姐,好巧哦。”依晴热情的招呼着这个未来小嫂子。“是啊,好巧啊,依晴,你怎么会来这里?就你跟依依。”依依拉着辛蕊的朋友也一同落坐,大方的跟辛蕊打着招呼。“辛蕊姐,我听姐姐说,你今天好能干哦!”“还好。”辛蕊现在很不自在.“这位是?”依晴看着辛蕊的朋友,长的好漂亮哦,身材更是一极棒。“哦,这是我朋友。”辛蕊很头痛,本来是拉着朋友出来散心的,明天朋友就要远飞他乡了,虽然问了半天,朋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明天要走,很伤心的样子,辛蕊知道这家酒吧,气氛很好,也很安静,拉着她来散心,哪知遇到了这两位。“你好,我是陆依晴,你好漂亮哦!”依晴对美女向来大方夸奖,从无妒心。“你好,我是依依,你真的好漂亮哦!”依依也喜欢与美女一起玩。两个从小到大都有帅哥守护的女孩,还不明白女人间嫉妒。“你好,我叫吉娜。”吉娜看着眼前的陆依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冲动之下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她却不知道.。在报纸上经常看到这女孩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住霍惊风的每一根神经,他们的婚讯曾让吉娜一度绝望,而这次的被迫远走,也是因为她吧。“辛蕊姐,下周你还跟姐姐去做义工吗?到时候也带上我。”依依没注意到吉娜的神伤,兴奋的看着哥哥的女朋友。“辛蕊姐,怎么没见我哥啊,这么晚了,你该让他陪你来啊。”依晴好奇的问着,哥哥也太没情调了,这种时候,当然应该陪着女朋友嘛。“他太忙了,我没喊他,我朋友明天就要出远门了,所以跟她出来告个别。”辛蕊现在很矛盾,她想拉着吉娜走,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可她同时明白,现在的吉娜不想走,因为,有陆依晴的地方,一定能看到霍惊风,吉娜现在应该非常想看到那个男人吧。“依晴,就你跟依依两个人来的吗?”辛蕊问道,她知道吉娜一定非常想知道。“当然不是了,我老公怎么可能让我和依依自己来这种地方,他跟洛大哥在后面台球室。”依晴不好意思的说着,她从来没有晚上独自出门玩的自由,这点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你跟你老公感情很好吧?”吉娜看着依晴,忍不住问道,现在能听到霍惊风三个字,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很好,谢谢。”依晴微笑的回答。“霍大哥最疼我姐姐了,全世界都知道。”依依最喜欢跟在依晴后面臭屁,捧场。她打小就喜欢讨好依晴,因为依晴小时候不待见她。“讨厌,你现在得叫他姐夫好不好!”依晴纠正着依依的叫法,两人笑闹一番。“吉娜,我们先走吧,时间也不早了。”辛蕊觉得这样下去,对吉娜来讲,更是残忍,依晴的幸福,正是吉娜的悲伤。“辛蕊,我想再坐一会,可以吗?”吉娜明天就要走了,她想再见一眼霍惊风,她保证不会与依晴多说什么,她明白自己的立场与地位。“吉娜啊。”辛蕊看着这个痴情的姐妹,她爱上谁不好,偏爱上了霍惊风。“就是嘛,辛蕊姐,我们好不容易能碰上,你急什么啊,我老早就说想回家问问哥哥他跟你的事,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碰到了,你还要走?”依依大声留客。辛蕊很是头痛,依晴很是纳闷,辛蕊一向做事大方,今天怎么这么不自在,难道依依走到吧台,偷偷给家豪打了电话,今天这么热闹,当然要把哥哥给拎来,这样六个人在一起才好玩嘛,到时候,哼哼,姐姐跟姐夫,哥哥跟未来嫂子,那她跟劲雷不是也.....嘻嘻,她想嫁人,想嫁洛劲雷,特别是看了依晴幸福的婚礼后,更想了,可惜洛劲雷太不浪漫了,老不对她有所表示,搞得依依只能天天折腾他,他还傻瓜一样去问霍惊风依依哪里不对劲了。陆家豪正在家里看文件,他的时间永远是那么宝贵,接到依依电话,让他暂时放松,听到她兴奋的说遇到了辛蕊,家豪很是心慰,看来他的这个女友,两个妹妹都很中意。顺口问了一声都有谁的时候,听到依依嘴里吐出了辛蕊的朋友吉娜两个字的时候,家豪马上紧张起来,跟依依说马上到,放下电话,拿起钥匙就往外冲,连鞋都忘了换。路上给辛蕊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必须让辛蕊马上把吉娜带走,他不能让吉娜伤害到依晴。可惜辛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想给依依或依晴打电话,让她们把电话转给辛蕊,可惜这个时候,家豪的电话没电了。家豪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酒吧,这个时候,霍惊风与洛劲雷己拼完球,双双回到前厅。霍惊风看着依晴依依的坐位上多了两个年轻的女人,虽然那两个女人背对着他,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吉娜的背影。下午的时候,王威己经把吉娜从中午到下午见过的人的照片全部给他看,这些人里面,大多数是吉娜的亲人与同事,吉娜是在跟他们告别,这点霍惊风很清楚,但当他看到辛蕊的照片时,他马上就知道为什么陆家豪会知道吉娜的事情了。他自认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所以,吉娜的事情能暴光,都是巧和,如果她没有辛蕊这个朋友,如果辛蕊不是那么巧跟陆家豪交往,也许这事一辈子也不会穿帮。他相信吉娜没有胆子把她是自己的情人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应该是心细的辛蕊自己发现的。所以他今天下午才会去老人院接依晴,因为他知道,辛蕊既然跑回来陪吉娜,那么他的爱妻陆依晴应该落单了,应该会很孤单。劲雷并不知道这里面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吹着口哨跟霍惊风一起走了过去,他赢了,打台球这事,他跟霍惊风向来是平手,不过今天他来个三连胜!“这不是家豪的女朋友吗?”劲雷拉着惊风过来坐,这个女人他见过,是家豪的女朋友啊,好巧。“你好,怎么这么巧。”霍惊风脸上还保持着一惯的微笑,心里在想这次意外见面是故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和。“是啊,好巧。”辛蕊很不自然。“依晴,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霍惊风对这种局面同样不自在,看依晴一脸无知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什么,他现在得马上带她离开。劲雷正在跟依依吹嘘着刚才的战绩,逗的依依咯咯笑。“我还没玩儿够呢~~,再呆一会儿好不好?”依晴讨好的看着他,刚才依依偷偷告诉他陆家豪一会儿也会过来,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定很好玩,而且她还有话要问家豪呢。“听话。”霍惊风不想有任何机会让依晴知道一丝一豪。“一会儿我哥也会来。”依晴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撒娇的求他。“我打的电话!”依依举起小手,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是吗?今天热闹了哦,一会咱们玩儿什么?”洛劲雷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特别是这些人都是自己熟悉的人,都很适合让依依接触。辛蕊头痛,吉娜偷偷有意无意的看着霍惊风,这男人在他妻子面前是另一个模样,脸上多了很多柔情,说话也全是宠爱的口吻,他何时跟自己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他看自己的眼神何时如此温柔过。他今晚甚至连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吉娜,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辛蕊很后悔刚才怎么没有执意劝吉娜离开,如今这场面,更是徒增吉娜的悲伤与自己的被动。“好,谢谢。”吉娜看也霍惊风的不自在,她舍不得.也不想因为这事让霍惊风对自己产生反感.“一会我哥就来了,辛蕊姐。”依晴怀疑的看着辛蕊。辛蕊今晚实在太奇怪了,还有她的那个朋友,两个人好像有很多秘密一样,难道她们是那种关系,那一定得让哥哥知道,她可不要哥哥给她娶一个同性恋的嫂子。依依也在一旁留她们,今天大家要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暗涌(下)

陆家豪出现的时候,大家正各有所思,场面很是诡异。劲雷能感觉到今晚的气压变得有点低,但他的想法跟依晴一样,这辛蕊今晚好像特别紧张她的那个朋友,辛蕊是一个很干练的女人,而她的那个朋友,说实话,女人味十足,漂亮,优雅,丰满,性感,两个如此南辕北辙的女人凑在一起,态度又如此不安与暧昧,能是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难道陆家豪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居然是玻璃?他对同性恋没有畸视,但他不想朋友的妻子是同性恋。霍惊风感觉到很麻烦,他有把握吉娜不敢在这种场合怎么样,但这辛蕊是怎么个意思,他不清楚。如果辛蕊今天要揭出些什么内幕,陆依晴八成又得闹个翻天覆地。但现在自己也不好强带依晴走,坐在依晴身边,状似轻松的与喝着咖啡,心里在盘算一会可能发生的问题及解决方案。同时也在盼着家豪来,他相信,家豪跟自己一样不希望依晴知道真相,所以,他来,辛蕊就好控制了。依晴在怀疑并有些鄙视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如果她们俩真是同性恋关系,那辛蕊为什么要去招惹她的哥哥,家豪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怎么他的爱情如此不顺?好不容易有个看着对眼的人了吧,还有同性恋的嫌疑。依依觉得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正在讲一些笑话,试图让场面热闹些,不过捧场的只有洛劲雷与霍惊风。吉娜现在坐立难安,她知道霍惊风很不喜欢她坐在这里,她可以马上就走,可是她不想,她正在贪图霍惊风的气息,哪怕不与他交谈,不与他对视,但只要坐在他身边,她就满足.她就可以欺骗自己,让自己得到暂时的平静.明天她就要离开A市了,以后一年她只能见他一面了,而中午那匆匆的一见,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他就走了。现在她很想看看他,哪怕他的心里也许会讨厌她,她也想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再好好看看他。这就是迷恋,哪怕得不到,也只想贪婪的多看一眼。迷恋的同义词就是丧失自我.迷恋己经与爱情无关.辛蕊现在很后悔,她不知道一会要怎么跟家豪解释.***********************************************当她无意中发现朋友的秘密的时候,她很震惊,这个她最好的闺中的好友,居然无怨无悔的给一个人默默做了多年的情妇。当她意气风发的告诉好友,她交了男朋友,是在A市最豪华的婚礼上认识的,好友当时神色中的悲伤与绝望让她疑惑.当吉娜听说她的男朋友是陆家豪的时候,当吉娜知道从此这此辛蕊这个朋友有可能与她最爱的男人成为亲戚的时候,她绝望的哭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要缠绕着她,为什么不能让她眼不见心不烦,为什么不能让她只要痴痴的等就可以。吉娜当时暴发了,为什么所有人的感情都可以幸福,都有希望,只要她的是无望的,是见不得光的,是终生不可能幸福的?是的,她活该,谁让她要做这见不得的该死的情人.可她放不下,可她放不开,她自己不愿放,不想放.因为她还是爱着,痴迷着。她喝了很多,醉后的她,终于把隐藏在心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说的辛蕊惊惶失措。那天,辛蕊愤怒的把这事告诉了家豪,哪知家豪冷着眼看着她,把霍惊风与陆依晴感情从头到尾说给她听,她很快就明白,好友吉娜的感情只能是空,永远不可能有机会了。家豪当时很郑重的告诉她,这件事情,永远不能让依晴知道,这是霍惊风以前的桃花帐,风流情,他会处理,霍惊风也会处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就是保护他们共同珍视的女生---陆依晴。今天,辛蕊终于知道霍惊风是怎么处理的了,他冷处理掉吉娜,逼着吉娜远走他乡,是她的不冷静害了吉娜,现在吉娜连最后一点迷恋都被无情的扼杀了。当然,她同时也觉得是她救了吉娜,也许吉娜远走他乡后,会忘了这个薄情寡意的男人。这个男人本来就不适合吉娜啊。*********************************************家豪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先看了一眼霍惊风,霍惊风同时回视,两人目光刹那交流,霍惊风用很坦然的眼神告诉他,事情还没有败露,那么他还有机会,有机会不让依晴受到伤害。他不能让这事暴露在依晴面前,对依晴太残忍。依晴己经嫁给这个人了,而且依晴很爱这个人,所以,做为哥哥,他必须帮助妹妹憾卫她的爱情。“辛蕊,你怎么会来这?”家豪的语气不算太友善,他在怀疑辛蕊是不是故意为朋友制造机会,而不惜伤害他的妹妹。“我跟吉娜下午就约在这里聊天,吉娜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可能以后就永远不会回来了。要走的时候,刚巧碰到了依晴和依依。”辛蕊喜欢家豪,所以她必须跟家豪解释清楚,她无心伤害他的妹妹,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和。“既然明天要远行了,那就该早些回家休息,这么晚了,你还缠着人家干嘛。”家豪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他现在要把这个叫吉娜的女人弄走。“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依依她们说你一会要来,不如我们一起送吉娜回家吧。”辛蕊感觉到家豪的不满,这种时候,她不能跟家豪置气,这样对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处,只会误会越来越深,所以,她选择顺着家豪的意思,马上离开这里。“哥~~,好不容易大家凑的这么齐,我跟姐姐也好不容易能来这种地方玩,你怎么一来就拆台啊?”依依不满的看着哥哥,哥哥对辛蕊的态度也太坏了,一点都不温柔。“劲雷,时间也不早了,你带依依回家吧。”陆家豪现在没心思跟妹妹罗嗦,他现在比霍惊风还紧张,他不清楚那个叫吉娜的女人会不会忽然发疯。“这好像是你们的家宴啊,你们慢慢聊吧,我明天还有事,我先走了。”吉娜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欢迎,也感觉到好友辛蕊的为难。她不想让任何人为难,她不想她的朋友为难,更不想让霍惊风为难。“你急什么啊?还是怕什么?”依晴表情不屑,口气不友善的问了一句。她更确定这个吉娜与辛蕊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要不然,怎么一见家豪,她就要逃!“陆依晴,怎么说话呢。”霍惊风开口警告,好不容易事情要有个转机了,这丫头又跟着起什么哄,难道她查觉到什么了?不可能啊,她没那么聪明啊。吉娜诧异的看了一眼霍惊风,他这是做什么?依晴不高兴的闭了嘴,眼睛里全是不屑与厌恶。“要不要让人送你?”霍惊风看着吉娜,这女人可真够麻烦,她不可能不认识陆依晴,而她在明知陆依晴是谁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坐在这里,就是大错特错,这让他很不满意,很不舒服。“不必了。谢谢。”吉娜告辞。“这么晚了,这地方很偏,你一个女人不安全。”霍惊风喊来领班,安排了一个服务生送吉娜回去。吉娜复杂的看他一眼,低着头再不说话,跟着那个服务生走出酒吧。剩下的六个人很沉默。霍惊风现在心里踏实了,也不打算走了,他想看看辛蕊是个什么态度。依依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事了,怎么现在气氛这么奇怪,不安的握着依晴的手,探求的眼神看着依晴。依晴现在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开口问辛蕊,她不想哥哥的爱情这么乌龙。同时也在怪霍惊风刚才的轻斥,这么多人面前,一点不给她留面子嘛!而她心里还有个疑问,吉娜看霍惊风的眼神很怪.陆家豪现在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他现在想问问辛蕊安的什么心,怎么能让妹妹与吉娜碰面?不管是不是有意的,这事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遇到了也应该马上找借口躲开啊。辛蕊现在想马上把这事择干净,不管是陆家豪或是霍惊风,现在她明白,这两个人都在审视她,她一下子成了这两个人的敌人了吗?她没这个想法啊?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和。劲雷看了看辛蕊,又看了看吉娜的背影,他跟依晴的想法再一次同步,这吉娜与辛蕊绝对有秘密。“好不容易凑的这么齐,喝一杯吧。”霍惊风看着尴尬的局面,现在正好是三对三,三个知情的,对着三个不知情的。不管怎么说,先把该弄醉的人弄醉。这样晚上省了很多麻烦.因为,陆依晴很傻,可她再笨也是女人,是女人在自己的感情方法,都有奇异的第六感.霍惊风身边的女人很多,所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很透彻。“好啊,上次拼酒咱俩就没拼过家豪,这回咱们好好拼拼。”洛劲雷马上附和,他跟霍惊风从小就玩儿在一起,所以只要是霍惊风提议的,他都一跟到底,就如他提出的任何意见,霍惊风也会奉陪到底一样。“改天吧,今天有事。”陆家豪可没心情,他现在很为难,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女友,这个女友刚刚交往,虽然很称心,但今天辛蕊做的事让他很反感,他想马上跟辛蕊把这事搞清楚。如果辛蕊真的有心伤害他妹妹,那么他要趁两人感情还没那么深的时候,马上了断。“哥,你真扫兴!”依晴还有很多话没问出来,当然不想让他走。“死丫头,这么晚还跑出来胡闹,还不快点回家。”陆家豪难得的板起脸来教训依晴。“哈!哥,你忘了是我老公带我出来的!!!还是管管你女朋友吧,她可是自己偷溜出来的。”依晴除了怕霍惊风外,不怕任何人,怎么会被家豪的两句话给唬住。“好了,人家辛蕊跟你和依依不同,人家是大人了,人家比你们俩省心。”劲雷打着原场。辛蕊知道自己引火烧了身,虽然这火不是她引的,但现在烧的最严重的却是她,她现在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开。“家豪,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咱们就玩儿一会再回去好吗,回去后咱俩再谈。”辛蕊满脸真诚的微笑,试图感染家豪。她也要通过这个机会,解释一下,不能让霍惊风与陆家豪一直误会她,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最有利.依晴依依马上附和。六个人在一团乱的情况下开始正式聚会。很快送来各式各样的酒类。“来,依晴,今天高兴,你也喝点儿。”霍惊风主动倒了一杯香槟给依晴,这酒后劲大,今晚他不想费神,所以把她弄醉是最好的办法。依晴对他是完全信任的,所以,痛痛快快接过,小口品尝起来。陆家豪勉强坐了下来,知道这事也急不得,霍惊风倡议的要喝酒,他不是一个做事不周全的人,可见现在这情况,应该暂时对依晴没有任何危险。那么的确需要放松一下。依依与依晴共同品尝着各种酒的味道,难得霍惊风不管着依晴,而今天的洛劲雷也没有阻止依依尝试新事物。最尴尬的是辛蕊,坐在那里没人理。家豪与惊风,劲雷正在拼酒。而依晴依依也玩个痛快。低叹一声,这怎么有理的人,反倒变成没理的了。“家豪,招呼一下女朋友啊,别把人家晾在那儿啊。”霍惊风好心提醒。“辛蕊,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妹夫,另一个是我准妹夫,都不是外人,来一起喝!”家豪看着辛蕊一个人孤单坐在那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好啊,喊着依晴依依,咱们一起喝吧。”辛蕊不是小气的人。不再乎刚才的冷落,她知道,家豪误会她了。“诶!她们俩就不必了,还是小孩子呢,不懂事。”霍惊风笑看着辛蕊,这个女人忍耐力真不错。“怎么会呢,依晴都结婚了,你不能老拿她当孩子啊。”辛蕊看着霍惊风,看来霍惊风是有话要对她话了。“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才叫大人,她从来只负责做,不负责收拾烂滩子,所以永远只能算个孩子。”霍惊风看着辛蕊,这个女人很上道。“哦,那的确是个孩子,这点家豪很幸运,我己经过了那段天真浪漫的年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的时候就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绝不会躲避,会想办法解开。家豪,你说我算不算一个大人呢?”辛蕊抓住机会赶紧表态,这种头疼的场面,她想早点结束。“算,我很幸运,希望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家豪很满意辛蕊的回答,希望这确实是一场误会。“来,为我们四个大人干杯!”劲雷倡议,另三人纷纷举杯。“为什么不带我们!”依依有点微醉了。“依依,别理他们,咱俩玩儿,他们都太复杂,他们都有太多秘密了。”依晴看着四个人,她现在有点微醉,又似乎明白什么,今天的霍惊风也不正常啊。霍惊风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依晴审视他的眼光,霍惊风心虚的躲开.一场聚会,最后只醉倒两个人。就是依依与依晴。家豪挽着辛蕊,霍惊风抱着依晴,洛劲雷抱着依依离开酒吧,各自回家!回到家中,没等家豪问,辛蕊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主动讲出,她知道,家豪很想知道,她也知道,现在的她,在家豪心里的位置还远不及他的妹妹,但她不想失去家豪,所以她会努力经营她们的爱。家豪看着辛蕊,满脸谦意。“对不起,辛蕊,今天我太激动了,这两个妹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依晴刚刚结婚,霍惊风在依晴的心中不仅是一个丈夫那么简单,他是依晴的依靠,是依晴的天,我必须帮依晴撑着这片天,不能让她的天塌了,那对依晴太残忍。”“我明白,我当时应该坚持拉着吉娜走的,可我也不舍,吉娜太可怜了,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更残忍,可惜她没有一个好哥哥。”辛蕊无奈的说。她帮不了吉娜什么,如果吉娜自己愿意走出这场孽情才是她唯一的解脱.“什么也别说了,霍惊风既然己经把她弄走,我们也就此忘了吧。希望他以后自重,别在做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是啊”辛蕊心中为好友不平,可是也无能为力。洛劲雷抱着酒醉的依依回到洛家,他并没有用那不入流的办法,他也舍不得,依依在他心中是那么完美,怎么能趁人之危呢。把依依搂在怀里,看她微红的小脸,劲雷满心甜蜜,家豪今天说他是他的准妹夫。那么就是说,家豪认可了他。那么依依呢,依依心中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嫁给他。“哥哥,我爱你!”依依醉梦中说着梦话。劲雷听得愣在那里,依依说她爱我?还是爱家豪?这个爱是哪个爱?是兄妹之爱,还是男女之爱啊?唉!混乱!霍惊风帮依晴脱光身上所有的束缚,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看着她熟睡的面孔,想着一句老话: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鞋他湿不起,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从此了断的所有风流债。想想,这事还得想想。陆依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的酒量没有那么差.

命运之手(上)

霍惊风与陆家豪亲眼目送吉娜远走他乡。陆家豪看着吉娜的背影,对身边的霍惊风问道:“实话实说的讲,她比我妹妹强,你舍得?”陆家豪用男人的眼光审视过吉娜,比依晴美的有韵味,性格方面也是成熟及奉献型,她身上的忠诚度也绝对要比陆依晴高很多。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在男女之事上,也一定很精通很会伺候男人吧。“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霍惊风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没什么感觉。女人若太主动,就变得没意思了。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太多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露面,她也曾是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太无情了。”家豪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霍惊风,这男人真绝情,希望他不会对依晴有绝情的一天,那绝对是依晴的灭顶之灾。“你要是不在我身边跟着,我也许还会上去安慰安慰。可惜多了你这个质量很差的电灯泡,我怕电量过大,嘣着自己。”霍惊风看着陆家豪,他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但他现在的确很被动,所以他说了一些让家豪很是气愤的话。“哈,看来我是不该来了。霍惊风,你自重。”家豪被他的话给气着了。这人,现在应该表态一下以后对依晴的忠心吧。居然说出这种话,我不在你还想怎么着?我不来的话,你还想再留情?反正亲眼看着那女人走了,家豪转身就走,他现在没法跟霍惊风说话,因为他能感觉到霍惊风的低气压,为了妹妹,他还不想跟他闹翻。看着家豪气鼓鼓的走了,霍惊风心里总算平衡点,什么时候,他的事情也需要别人来插手了?什么时候敢有人这么教训他?陆家豪,你凭什么?霍惊风跟家豪马上转身,迅速迈步,掉头就走,不过他们两个走的方向不同。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而且两个人都有一肚子气。依晴依然过着她的生活,上学,复习,回家,吃饭,做爱,睡觉。现在,连做义工也懒的去了。因为辛蕊现在很积极,她不想看到辛蕊了,上次的相遇让她小小的内心多了些异样的感觉,但她不想去探究。高三的紧张,感染着所有人,不管在不在乎学业与分数的,都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老师们的如临大敌。其它班级同学的争分夺秒,让这个精英班,也开始自律起来。有的时候分数不代表前程,不代表学业,只代表能力。他们也想有个好分数,让他们可以在朋友与亲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虽然这分数影响不了他们一丝一点的前程。霍惊风看着天天忙着复习的依晴,己经一个星期没碰过她了。现在的她,每天占着霍惊风的书房,与小云两个人互背着单词与条例,每天都很忙的样子。霍家的食谱也变成了典型学子食谱。霍老大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陆依晴己经是霍家的儿媳妇了,以后只要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他还在耿耿与怀依晴的肚子问题,这结婚大半年了,一点信儿也没有了。小云早晚要嫁人,没指望霍家能出个女博士女学士之类的女强人,只要混个文凭,说起来好听就行了。碰到合适的,直接把她嫁出去。霍夫人很看重这次的高考,她们太太团里,今年有很多参加高考的孩子的母亲,她们也在明争暗斗,这些孩子,前程己经定好,不需要再付出努力,可是如果哪家的孩子夺得了头酬,那绝对是一件让脸上有光的事情。高考前两天,霍家的气氛也变得与众不同了,依晴面无表情,见谁都不理。小云闭门谢客,连房门都不出。霍老大大声咳嗽一声,都会招来陆依晴的尖叫,她背书很辛苦的。她的尖叫会引来霍惊风的无奈的纵容,霍老大感叹着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千古佳句,气的躲到山间小筑住了几天。霍夫人为了女儿,留了下来。她得为女儿打气,虽然这影响不到女儿的前程,但女儿的成功,可以让她站得更直,笑的更大声。米琪妈现在消停了许多,也老了许多,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间,或米琪曾住过的房间,发呆,如果不是自己的贪念,现在米琪也应该正在备战高考吧,也许她会有另一个前程,另一个人生,另一番成功。米琪比依晴比小云都聪明。可惜,她没有一个够聪明的妈妈。终于熬过了低压期,高考结束,压力展时得到缓解。依晴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破纸,坐在教室跟老师对着答案,她就要填写志愿了。她己有了自己的打算,这打算,她跟霍惊风提过,不过被他当场否决。依晴理解为,当天霍惊风气不顺。但她很明智的不再提及此事,她要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把主。她这次还是先斩后奏,在她眼里,现在的霍惊风己与以往不同.现在他们是相对平等的.她也己习惯了这份平等,所以,她要为自己的梦想进行努力,但她不想为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小云哪着志愿书回家与母亲探讨填写的时候,霍惊风把依晴叫到书房,他想知道一下依晴的打算。“依晴,你的志愿书呢?拿过来我看看。”“填完了,交上去了。”依晴一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看着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参与,所以她又一次先斩后奏了。“怎么填的?”霍惊风没法再温柔下去了,他明白陆依晴这是故意的,她分别是想自己做主,甚至不想与自己商量。这己经不是这件事本身的问题,而是触到了霍惊风的原则问题,在霍惊风心里,陆依晴的所有事情,必须经过他的首肯才能进行下去。而现在陆依晴的腻烦与对抗之心很明显。“瞎填的,我考的不好,可能哪个大学都不会录取我,所以也不想费神去思考这些事,就胡写一通。你知道我的成绩向来不好的。”依晴听出他口气中的不爽,也明白现在跟他犟下去的后果不会太好。选择跟他绕弯子。“是吗?”霍惊风同时感觉到依晴的欺骗,这让他心晴极度不好.“是!”依晴现在不想跟他就这事再探讨下去.“这阵子辛苦了,累坏了吧。”霍惊风倒底比她有阅历,看出她的敷衍,暂时不跟她计较,反正,她陆依晴现在还成不了任何事,他的手可以够得很远,远到陆依晴根本逃不了。“嗯,我想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依晴看他软了口气,马上撤退。“去吧!”依晴深呼吸,她没那笨,以为他会不再计较,但她己经拜托过茹老师,她的志愿书马上封档,不需要再有任何的修改。而茹老师也明白她在怕什么,居然同意了,还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陆依晴同学,没见你个子长,倒见你胆子长了。”说的依晴很不好意思。但也得到了茹老师的保证。调好水温,倒入精油,她要好好洗一个泡泡浴,她要好好放松一下,她要好好过这个暑假,她要准备迎接她的大学生活。她知道自己考的很不错,不错到可以进入她想进的任何一家大学。闭着眼睛做着美梦。感觉到有人推开浴室门,一定是霍惊风,除了他,谁也不可能连门都不敲。“来,我帮您擦擦背。”霍惊风转动她的身子,拿起身边的浴擦,轻轻帮她擦拭着。看着依晴美丽的胴体,他己经等了她十多天了。“谢谢。”依晴现在满心思自己的未来,所以对霍惊风有了隔阂感。她的未来是他不允许的,所以她在偷偷进行,等事情定下来的时候,她会好好跟他解释,她会求得他的原谅。她也相信,他会原谅,因为她相信他很爱她。看着依晴自己在打她的小主意,霍惊风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女孩现在正在试图跟自己分心,这个女孩又在进行一轮无谓的反抗,她注定失败,真不想看她失望的样子。可是他也一定要让她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她不能,也无力反抗的。放掉洗澡水,帮她擦拭干身上的每一滴水,抱起她,扔在床上,满脸邪魅的笑注视着她,陆依晴,今晚先给你些警告。粗暴的把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大手内,摁在她头顶的床头,另一只手在豪无怜惜的揉捏着她的乳尖,听着她的惊叫,看着她眼中的惊吓,他没有一丝手软。手探入她的花心,没有任何调情,直接抽插,用力的在她体内搅动,看她痛苦喊着不要,双腿使劲的踢动,霍惊风一条腿站在床下,另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制止她所有的反抗,直到她顺应的妥协,真到她不在挣扎,动作开始减慢,慢慢给她些温柔的抚弄。“自己把腿给我分开。”笑着看着仰躺在床上的依晴,喘息声渐大。“不要!”依晴不喜欢他今天的方式,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要不要?”变换着手法抚弄着她的敏感所在,加大了些力度,让她更为兴奋,感觉她体内大量爱水涌出,身子在痉挛。这情话说的没有一丝感情,霍惊风在生气。“要....要....嗯~~”依晴分开双腿等待他的进入。霍惊风看着她的隐私全部主动暴露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一种快感,陆依晴,不是想跟我对抗吗?我要你的心就如你现在的人一样,在我面前,藏不得一丝一豪。都必须给我赤。裸裸的暴露出来。手指再次用力抽插,依晴在他手的引领下居然又涌出大量的爱水,到达了极致.霍惊风停下了所有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迷离的陆依晴。“这样也行啊?依晴,你还真是好伺候。”脸上没有笑容,只有轻视。霍惊风在故意激怒她。就如她刚才成功的激怒了霍惊风一样。依晴一脸诧异与委屈的看着他,听了他的话,脸上又多了很多羞辱。“霍惊风,你是混蛋,天下最大的混蛋!”依晴现在明白,他在玩弄自己,什么叫玩弄,刚才就应该算是吧。自己在他的手下,又变成了一件好玩的玩具吧,一件在他手中十分熟悉的玩具。“我为什么是混蛋,你自己想想。”冷笑的在她**上狠狠捏了一把,霍惊风转身出了房门,他如果需要女人,有一大堆等着投怀送抱的。而且个个听话,陆依晴的反抗让他很是愤怒。依晴趴在床上屈辱的哭着,霍惊风今天再一次践踏了她薄弱的自尊,虽然她在他面前早无自尊可言,他曾说过,她的脸,是他给的。哭了半宿的依晴,在抽泣中慢慢入睡,待到醒来时,己是第二天早上,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看着床上并无那人的身影,知道他是一宿没有回来。简单的梳洗一下,还要去学校,今天是大家交志愿签字的时候,学校里应该很轻松很热闹,总比在家呆着强。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间,霍夫人昨晚陪女儿选好了志愿,己去山间小筑陪霍老大去了。小云正在自己吃着早餐。“嫂子,一会去学校吗?”霍小云的心情很好,霍夫人己经首肯了她去外地念书的打算,只要离开A市,她就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真正的过上自主的生活了。“去。”依晴答的无精打睬。“你怎么了?哭过了?”小云看着依晴的兔子眼,知道昨晚一定是哭了,跟哥哥吵架了?没听到他们房间有什么动静啊。“没有,太紧张了。”依晴看着桌上的早餐,吃不下去。“紧张?现在有什么好紧张的,考都考完了。对了,我哥呢?”“我不知道!”不耐烦的对着小云没好气的说。依晴离开餐厅,现在不想听到任何跟霍惊风有关的话。小云马上明白,昨晚两人肯定是暗战了。学校里的气氛是热烈的,大家都在讨论着自己的去向,依晴班中男生大多数选择了留学。女生有几个留学的,也有一些,被家里强行安排在本地的大学就读。小云得到了妈妈的特许,可以去外地念出,所以显得很兴奋。依晴默默的坐在椅上,想着昨晚的事,自己不就是没问他而自作主动的填报了志愿了嘛,他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依晴。”张雨然走了过来。“雨然。”依晴看着雨然,曾经最好的朋友,这段时间,太多的东西让两个人没时间重拾友情,也不知这份友情,还能不能拾得起来。“出去走走?”雨然提议,她有太多话想给依晴说。“好。”依晴爽快的答应,两人出了教室。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两人都没有开口,默默的走着,各想着自己的心事。“依晴,其实,我只是。。。。。”“雨然,都过去了,能忘了吗?”依晴看着张雨然,她不想再提那段日子,那段众叛亲离的日子。“你愿意忘了?”“我想当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对不起。”“没关系!”依晴大方的伸出自己的手,她不是个爱记仇的女孩,她也不想让自己生命中有太多的仇人。雨然也伸出手,刹那流下眼泪,这泪中有为依晴的,有为她自己的。“你选了哪所大学?”依晴好奇的问她。“我想出国,但我爸不让,我就在咱们A市念大学,哪所大学,他们还在选,反正毕业了,也就嫁人了。你呢?依晴。”雨然无奈的说,她们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但她们没有自由。谁都没有。她们的一生,己被安排好,她们的一生都是被人为的操纵着。“我己经填了中国政法大学,我要当一个像苏珊她老公一样的超级大律师!为民除害!”依晴看着悲伤而无奈的雨然,就像看到了她自己。但她依然乐观宣布着自己的志向。“真的啊?霍大哥同意吗?”雨然羡慕的看着她,依晴现在比她自由多了。“我先斩后奏而己,昨天就把志愿交上去了。”依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霍惊风当然不会同意了。而且知道后,鼻子都会气歪。“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张雨然说着与茹老师相同的话。“是吗,呵呵”依晴翻着白眼,所有人都认为这事应该由霍惊风说的算吗?可那是她的志愿啊,她的志愿代表着她的志向啊。两个人终于找回了些当初的友情,虽然现在还不太算熟络,但相信,时间会慢慢平抚一切的。她们都是难得有朋友的人,怎么会不珍惜这曾经的友情呢。回到学校,与同学再次热络的笑闹在一起,三年的时光,三年的同学情,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嘛。茹老师走进来,看着自己的学生,这群平时不学无术,却也个个很可爱的学生,她很喜欢他们,他们虽然不肯用心读书,却用着其它方法的专长,他们的社交能力是全校之首,他们的的任性而为,是全市之冠。茹老师努力找着这些学生的优点。看到依晴,满脸谦意,对不起,陆依晴,你那老公实在是只手遮天,我无能为力了。校长跟着茹老师走了进来,点了依晴的大名,让她出来,依晴纳闷的跟着出来,校长交给她一个纸袋,让她去校门口。依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听话的拿着纸袋,一路跟着校长走到校门口,一辆车停在门口,校长礼貌的请依晴上车。依晴意识到不对劲,但己来不及,车上下来两个女子,己经客气的强行把依晴请到车上了。依晴挣扎着,但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这事与她的老公分不开。一路疾弛,看方向不是回霍家的方向啊。依晴放弃挣扎,反正这些人不会伤她,开口问道:“谁让你们抓我来的。”身边的两个女子淡笑不语。依晴无聊的坐在后座上气鼓鼓。车子终于停下,依晴被礼貌的围在中间,抬头看到熟悉的场景,霍氏办公大楼。心里不屑的想,我就知道是你!

命运之手(中)魔心与磨心

依晴心中不爽的来到霍惊风的办公室,遇到了她曾经结交过的朋友,霍惊风那没用的小秘书。她给依晴一种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用口形告诉她,里面那个人今天火气不小。依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她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心里一点都不怕。“你找我?”依晴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霍惊风。霍惊风看着一宿没见的爱妻,眼睛还有点肿,昨天晚上又哭了。摁了一下桌上的秘书键,秘书马上进来,霍惊风把手里的一打文件交到她手上,告诉她通知各部门来取,然后照着执行就可以了,没有十分紧要的事,不要打扰他,还有,进门之前要记得敲门。小秘书领命出去。陆依晴还想着昨天晚上他对自己的侮辱,抬着头不理他。“把手里纸袋打开。”霍惊风吩咐着。他今天要依晴明白,陆依晴永远逃不出霍惊风的手掌心,只看他要不要同她计较了。同时,要重新教她什么叫服从。依晴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脑袋马上冲血,是自己的志愿表。“交给我。”霍惊风看着依晴起伏巨烈的胸部,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激动。这些东西,可以让校长或别人给他送过来,不过,他今天要亲自治理治理陆依晴的不听话,还有陆依晴心底的又一轮反抗情绪。所以,一切都要她亲力亲为,亲身感受她的渺小,亲自品尝她丈夫的铁腕。依晴倔强的看着霍惊风,眼泪马上就要涌出,但她这回选择强忍。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示弱。霍惊风见她没有动,自己走上前去,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倔强的在那呆立。“会跟我耍心眼儿了?”拿起小几上的烟,点了一根,看着还在气伏心跳的依晴,残忍的笑意在霍惊风脸上无比狰狞。“把你手里的那张纸,交到我手上来。快点。”再一次残忍的命令着,他要陆依晴彻底缴械投降。依晴努力平抚着自己的心跳,缓缓转过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就是她的丈夫,永远要掌控她的男人,她这一生注定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所有温情,所有宠爱,敌不过自己的稍有不从。看着霍惊风,依晴脸上露出倔强的狠笑,她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梦想再次破灭,她知道,这个男人有这个能力让决定她的一切.她不再反抗,但她拒绝霍惊风对她心灵的再一次打压与折磨,她明白他在做什么,他在用行动告诉自己,自己的形为有多么的荒唐可笑,有多么的自不量力.他在用这种形式再一次证明着他才是一切的主导者,他才是说一不二的掌控者,而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样稍微珍视些的大玩具罢了。既然是玩具,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思维,一旦有了想法,有了思维,玩具的主人,马上就会为之清理。他现在,就在清理她的想法,她的思维,让她再次认清自己的位置。伸出手,她不要自己又一次成了他的笑话,两手用力,快速的带着恨意的几下撕毁了那份志愿书,她也在撕着自己的未来。什么狗屁未来,我不要了!“陆依晴,你还真是不听话。”惊风看着她激动的举止,知道自己这回成功的刺激到了她,她现在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是的,他就是要让她明白,他完全有能力也有办法控制她,平时的宠爱,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的权力。不代表他会让她欺骗自己反抗自己。依晴看着他,一言不发。“两条路,第一,跪下来认错,保证从此再不做这些违抗我的傻事。第二,把你撕毁的东西,自己拼起来,交到我手上。”他在磨她。“我都不要!”陆依晴倔强的抬着头。“又跟我犯倔,傻丫头,你能倔到什么时候?”霍惊风看着眼前的依晴,己没了往日纵容她的心境,现在只想好好拔拔她身上的刺,修理修理她的利爪。最近,这刺明显己伸向自己了。依晴不理他,看着窗外,又是一言不发。霍惊风站起身上,走到她的身后,板着她的双肩,让她正面对着沙发,照着她的腿弯处轻轻一脚,依晴吃不住这一脚,马上跪在地上,但也很有骨气的想要站起来。可惜被他强行又摁了回去。依晴眼泪抑制不住,倔强的不肯低头,抬着头满眼恨意的看着他。“不想让我叫人把你吊起来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儿。”霍惊风坐回沙发,悠闲的翘起腿,笑看着依晴不甘的跪在他面前,心里虽然也不好受,但他无法容忍陆依晴的试图欺骗与再一次的反抗情绪,她上次的反抗,让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让他同时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乱,只想用最简单最原始的办法,逼依晴听话,让她清楚她的力量与他的手段。别再试图反抗,做一个听话乖宝宝。“错没错?”霍惊风皱着眉头看着她,他现在只要她认错,只要她服软,只要她求和。“。。。。”依晴一言不发。她现在心里有恨,有不甘,有委屈,有愤怒,但她就是没有错。“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陆依晴的脸上。这个耳光,霍惊风没有用力,姿势很优雅,里面全是玩味,今天,他不只是打她那么简单,他要磨掉她身上的骄傲,他要磨掉她身上的倔强。羞辱绝对要大于疼痛。“错没错?”再次问她,眼里还是那残忍的笑意。坐在沙发上,依晴正跪在他的身前,左手拿着烟,右手空出来预备着给她的第二个耳光。“我没错!”依晴倔强的眼里再没有泪水,狠狠的盯着他,这个曾经疼她爱她的男人,今天在如此无情的伤着她。“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依晴的脸上己经泛红。倔强的依晴不反抗,不求饶,也决不认错,跪在地上任他打。心里在狠狠的说,霍惊风,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错没错?”“没错!”“啪!”“错没错?”“没错!”“啪!”如此循环着,依晴己经挨了二十几下耳光,左脸上,霍惊风的掌印十分清楚。“错没错!”霍惊风现在己经动了真气,下手也就没有轻重了。“没错!”依晴现在己近乎疯狂大声喊着,倔强的忍受着他的责打。她想站起来,她想冲出去,可她知道那没有用,他今天铁了心的要教训她,怎么会给她这种机会。她的反抗只会招来更严厉的。“啪!”又是一记耳光,不过下手要比以前狠了许多,依晴的嘴角见了血。霍惊风心里己有所不忍,可他决不能停,也不会停。今天,他要看到驯服的她。“错没错?”“......”依晴不在说话,疼痛让她的泪水再次涌出。“啪!”力道减轻了许多,但依然让她疼的左半部脸在不住的颤抖。“错没错?”霍惊风的耐性超长的发挥着。“”“错,错了”在他的巴掌要抡下来的时候,依晴又一次选择妥协。跪在那里己泣不成声。“嗯,早认错多好,何苦挨这么多下。”霍惊风心里终于松了下来,她身上的骄傲己经磨的差不多了。现在该拔她的刺了。“过来我看看。”地上己经有太多烟蒂,他也在缓解自己的压力。依晴把左脸偏了过去,很热很痛很麻,嘴角己无知觉。霍惊风心疼的看了一下,看来她得有十天八天不敢见人了。“错哪了,知道吗?”不能让自己心软破坏了这次的调教,霍惊风继续扮演着他的恶霸丈夫。“不听话,自做主张。”依晴心很痛,但肉体的折磨让她屈服,让她暂时放下心灵上的痛楚。“嗯,以后还敢不敢?”“不敢了。”“给你的两条路,自己选一条。”“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违抗你的傻事。”依晴木纳并委屈的再次屈服。“跟我来。”霍惊风起身,带她进入他办公室内的休息室。反手锁上门。“记住今天所有的过程,及它们代表的意义,去打开那个抽屉.”依晴心再次揪起,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怎么这么残忍,他到底要干什么?拉开抽屉,里面全是文件。“现在,把昨天做错的事,给我修正过来.并在心底给我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霍惊风就是要磨光她所有的锐气,让她彻彻底底的服从。依晴低着头听着他的处决.“抽屉里有笔,下面还有一张志愿表,自己重新填。”笑看着她,不敢再反抗,不敢再挣扎,只能无力的屈服。他相信,这次能磨掉她身上很多不听话的臭毛病。依晴心里愤恨着,眼睛再次直盯他。霍惊风笑着回视,我就知道你身上的刺还没拔光。“我都认错了,也什么都听你了的,你干嘛还要这么折磨我?”“少费话,让你做什么,马上给我做。”“如果我跟你同样有力气,我一定跟你对打,如果我哥在的话,一定杀了你,你根本就是欺负我力气小,欺负我是个女人!”依晴哭着看着他。“跟我比力气,你这辈子都是输家了。给你哥打个电话,看他会不会来救你。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从来没想欺负过你,都是你自找的。”霍惊风看着她,陆依晴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倔。随手扔了个电话给她,这小妞现在还会找人来威胁我了。依晴再次呆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吱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求援就快点,别等我没有耐心。”“霍惊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依晴对着他大哭,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你自己说呢?昨晚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吗?”看着她的眼泪,他无法无动于衷。“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我丈夫啊,你是我最亲的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依晴哭喊着,她一直拿他当最亲,最爱的人看,可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蚕食着她的心。“让你干嘛呢,痛快儿的给我干,别等我动手。”被她这么一哭,霍惊风心软了下来,但他今天己经下定决心要拔光她身上所有的刺,要不然,这丫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主意越正,越来越不好管。这回,一次把她归置过来,也省了以后的操心,同时把她那点小心思全扼杀掉。“霍惊风,我恨你!”依晴说完,走到抽屉旁,拿出笔,拿出那张空白表格,气的混身发抖,他一定要这样吗?他非要把我剥得这么一干二净,一丝一丁点的自尊都不给我吗?“还跟我倔?”霍惊风一手把她捞起来,扔在床上。“再给我说一遍!”既然发狠要修理她,就一点也不能给她留余份,必须让她彻彻底底臣服。“我恨你!”依晴恨的要发疯,他的誓言呢,他的爱呢,他的包容呢,他曾给她的许诺呢,那些都是放屁吗?霍惊风早就料到,她不是那么记性的人,脸上的伤还没好,又开始扎刺。一把把她面朝下的摁在床上,三下两下扒掉她下身的所有束缚。看着她又在好无谓的挣扎。“陆依晴,你怎么这么没记性。说,还倔不倔?”依晴明白,自己又犯了刚才的错,这回她学乖了,马上答道:“不倔了!”“哼!晚了!”霍惊风今天就是想收拾她,无论她说什么,这顿打肯定跑不了。挥手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今天不会打的她多疼,但会让她记清楚,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回的欺骗与教训.“趴在这给我写,什么时候填完,我什么时候停手,写错了重写。”“哥,哥,你先别打,我不知道该怎么填。”依晴哭着求饶喊停,因为己用余光看着他抽出腰间的皮带了。“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了?昨天你干嘛去了。”一皮带抽在她屁股上。“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先跟你商量,求你别打我了。”依晴哭求。她现在顾不得别的,只能顾自己的屁股了。“以后还倔不倔?”又一皮带落下。“不倔了!”“还敢不敢不听话?”第三下也没留情。“不敢了!”“是不是又想着跑了?”第四下依然带着狠劲。但己注意尺度。“没有,没有!”“以后还敢不敢骗我?”第五下己是单纯的教育她了。“不敢了!”“自己说欠不欠揍?”第六下霍惊风己下不去手了,只是拿皮带扫了她屁股一下。“欠揍,欠揍。”“恨不恨我?”“不恨。”陆依晴在哭,但没有等到第七下。“为什么打你?”皮带放在她屁股上,警示着她,但霍惊风己经消气了。不打算再打了。“因为我不听话。”陆依晴现在己经没有心了,没有脸了,没有自尊了,她只是快点结束眼前的所有.她现在什么也不想了.“行了,趴在这填吧,填完了拿给我看,对了,今天就饶了你,不对,我再接着打,打到你全明白为止。”霍惊风站在旁边看着她抽抽搭搭的填这表格。心想,何苦呢,你当初如果好好跟我商量,我不是没打算放你出去,也打算给你两年自由。但现在,陆依晴,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依晴趴在床上,刚刚挨完打的她,脑子很乱,一时猜不透霍惊风的想法。傻傻的举着笔光着屁股趴在那里。心中的耻辱让她眼泪绝提,又不敢大哭出声。怯怯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霍惊风,求助与求饶的看着他。“傻丫头,真让我打傻了?”看着依晴那种眼神,他的气早就消了,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无助的眼光。“想想,我曾说过想让你学什么?你应该在哪里学?”开始笑着引导她。依晴现在脑子太乱太怕,不记得他让自己学什么,但心里明白自己应该在哪里学。把A市所有大学的名字全填了上去。回头看一眼他的脸色,没看出生气的样子,就说明暂时安全。“哥,专业你帮我选吧,我还小,不知道自己适合哪种?”依晴现在只求快点结束今天的这顿打,别的都无所谓了。“行了,起来吧。”听着她求饶又讨好的口气,决定今天放过她,但得让她明白为什么挨这顿打。依晴从床上站到地上,看着他。“还不把裤子穿上,勾引我?”霍惊风在不生气的时候,喜欢逗她。依晴马上穿戴整齐。“你也算破了记录了,这顿打,打了一个小时。疼吗?”看了看表,中午了。“疼!”“丢不丢人?”“嗯。”“依晴,结婚后,你一直还算乖。但你这次犯的错误性质不同,你明显想欺骗我,等一切都下来后,再跟我胡搅蛮缠。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今天不让你重新再走一次这过程,就算你真瞒天过海成功了,你认为我能放你出去吗?你费劲心力做的事,最后还是一场空。”依晴无语,她心里本打以为他对她的爱,可以在她撒娇后就全顺着她的意。今天看来,不是,根本就不是。“这次的打希望你能长个记性,学个乖,记住自己的本份,想清楚我在你心中的意义是什么。别试图挑战我,对你,我治理起来,太轻松了。”“知道了。”“去洗把脸,然后自己把这张志愿交上去。”“嗯。”依情进去洗脸。今天这一整个过程,他都是在让自己明白,他的命令的不可违背性。她现在己经明白了,也同时明白了自己的一生在他来讲的意义是什么了。不是妻子,只是个听话的傻子。出来后的依晴面露难色看着霍惊风。“站在这干什么?去学校,自己亲自交上去。”霍惊风就是让她从头到尾一步不落的重走一次。让她清清楚楚记得这次的失败与教训。“我被你打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陆依晴刚才洗脸时看到自己的左脸上,上面全是指印。女孩爱美的天性,让她又一次忘了刚才的两顿打。“嗯,现在要脸了。刚才不是挺倔的吗?”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坐在床上,仔细看看她的脸蛋,就后面两巴掌下狠打了两下,前面的他就没用力。依晴也不言语了,反正这个样子,让她怎么出去?让她怎以见人?“撒个娇,撒个娇就放了你。”霍惊风抱着她,开始哄她。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事,他比较拿手。“我现在哪有心思撒娇啊,我最近怎么见人啊?”依晴趴在他怀里哭。这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了。“说声老公,我错了,我帮你想办法。”“老公,我错了。”“我带你出去玩一阵子,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陪你玩几天,什么时候,脸上的伤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好?”“好!”“自己在这呆一会儿,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嗯。”霍惊风看着现在被揉的很顺的陆依晴,满意的出去了。至于陆依晴的梦想与志向,霍惊风不是不考虑,而是认为那没必要。陆依晴的想法,就是一时冲动的想法,难道她还真想学什么法律?她学成后干什么?在A市来讲,最阴暗的势力控制在她老公的手上,到时候,她与霍惊风不就是水火不相融了?依晴见他出去,感叹总算熬过去了这段炼狱时间。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开始慢慢哭,慢慢想。

命运之手(下)意料之外的变化

依晴在深思:今天他对自己的管教与以往不同,他是在通过打骂的手段在折磨自己的心。让自己的心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全部驯服并不许有一点一滴的隐藏。让自己从心底里不敢在反抗,他是想让自己明白,他的话就是圣旨,永远没有她能改变的份,也永远不能试图反抗。轻叹一口气:“我这辈子就是要做她身边的一个傻瓜吗?一个什么都听他的话,没有任何思唯的玩具?”霍惊风在办公室里很快处理好了陆依晴未来,帮她选了一个商务管理系,选在一个离自己公司最近的大学。那几张表格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磨她的,磨掉她身上的刺后,也就让他的心可以松懈下来了。她有多大能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是个听话的,易操纵的妻子。依晴这几天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果然做了一个合格的玩具,他说什么,她应什么,眼神里的俱意十分明显。他带依晴来到了C市,一半是为了公司上市的小问题,一半也是为了陪她散散心。她不小了,自己这次的责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霍惊风心里很清楚。依晴一定会有一阵消极的抵触期。但什么事都怕时间这东西,只要两个人和平相处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最大限量的宠着她,陪着她,她很快就会把这次的事情放下的,因为,对依晴来讲,这个处置她的人不仅仅是她的丈夫,那个人还有另一个身份---把她养大的人。这层身份,注定依晴无法真正的反抗,这是一种默认与无奈。默认他对她的裁决,无奈他对她的不公平。就像我们无法真正反抗自己的父母一样,那是人的伦常.这个伦常让依晴画地为牢,不敢逾越.一个星期后,依晴脸上的指痕己经淡的基本看不出来,红肿早消。霍惊风最近对她就如新婚之时一样,全是宠爱,没了打骂。可她心里己经狠狠的记住了一件事:她必须是一个听话女人,然后才是他的妻。“怎么样,想家了吗?”霍惊风半躺在床上,看着侧卧的陆依晴。“嗯!”机械性的答着。“还是情绪不高啊。”看着依晴一如这一个星期以来一惯的样子,问什么都是点头,或者“嗯”一下了事。依晴不再开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在怪我?”“没有。”“那是怕我了?”“......”“看来是了。”看着依晴的沉默,霍惊风心里明白,这回的打,她是真记住了.“依晴,想想从小到大,每次打你的原因都是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我会听话。”“光听话是不够的,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唯,但这些必须跟我商量,告诉我,我不会什么事都否决你,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参与到你内心的机会。”“我哪有心啊,我的事以后全由你做主就是了,我再也不自做主张了。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了。”“消极对待?”霍惊风笑看着她,她这是真老实了还是另一次消极反抗啊。“不是,是不想再惹你生气了。”“你啊,最让挂心的也是你,最让我头疼的也是你。”一切都在消消的改变,改变的无声无息,给霍惊风一个措手不及.依晴变了,真的变了,她在逼自己做一个玩具,做一个合格的玩具。她不想再跟他对恃下去,她不想再挨打挨骂,她不想他讨厌自己,她想做一个让他满意的玩具。霍惊风看着一点脾气没有了的依晴,有点失落,他要磨她没错,但只是希望她认清自己永远无法反抗他这点就可以,并不是要她变成现在这个没个性没主见没想法没意见的陆依晴。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着,依晴脸上再没有当初的笑脸,再没有肆意的欢笑,她没天都在谨小慎微应付着霍惊风。这样的依晴让惊风觉得没意思,这样的她与外面的女人有何区别?他想试着开解她,可每次换回来的都是她应付自己的假笑,更让惊风气恼。“陆依晴,你想消级对待到什么时候?”霍惊风没有耐性。“我没有啊。”依晴觉得很冤枉。“那你现在是干嘛?成天跟我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你烦不烦?”“我没有啊,我哪有啊。”依晴眼泪再次夺眶。她只是不想惹他生气了,她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舒服些。“依晴,我只是不喜欢你的反抗,但我并不喜欢一个木头。”看着她现在的样子,霍惊风又气恼又心疼,懒得理她,扔她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出去了。霍惊风坐在酒吧中,他想把自己灌醉。也许这次他的方法又错了.他习惯性总拿依晴当一个小孩子对待,他习惯性把自己的思维强加于她。他习惯性安排她的生活,他习惯性的认为,她己经被自己打皮了骂猾了,但他不习惯现在的陆依晴,没了任性,没了放肆,没了撒娇,没了野性,是我管的太严了吗?还是这次真的磨掉了她身上的所有倔强包括她的个性,只剩下一个躯壳了。想到她就头痛的霍惊风,再次夜不归宿,他有的是地方让自己快活。依晴己习惯这样的日子,她如所有被丈夫遗弃在家的女人一样,认命的等,等到困得不行,就睡觉,现在的她,连打一个电话都觉得不妥。都怕引起他的怒气。依晴彻底放弃自我了。平淡的日子里平淡的过。两个人见面再无往日的温馨。霍惊风越来越讨厌这样的依晴,也就越来越少回家,陆依晴小小年纪变成了一个典型的豪门深院的怨妇。霍惊风如婚前一样,在外面寻找着他的刺激,但他现在很低调,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对依晴的感情,还是不想让依晴背上弃妇的名头。很多次试图解开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可看到唯唯诺诺的依晴,看到她呼之欲出的眼泪,让他更心烦,让他更讨厌。依晴再一次混乱了,她现在听话了,她现在不会再表达出自己任何的不满与不甘了,她现在己经做到没有主张,没有想法了,她己经是一个合格的玩具了啊,怎么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呢?每天按时去学校,在学校里也是郁郁寡欢,整个学校,从上到下都认识她,都知道她的身份,这样的身份让她无从交到真正的朋友,也就没有人能开解她。每天按时的回家,可家里没有了他的身影,有的时候三天两天能见一面,有的时候一个星期能见一面。见了面她满肚子的相思与委屈,脸上眼底再没有幸福感,只要怨妇一样的幽怨。这份幽怨让他心痛但也把他推的更远。他甚至己经一个多月没碰过陆依晴一次,看到她眼底的泪,看到她心底的苦,他会自责,他会累。他明白,自己上一次的磨折,真的把依晴磨平了,磨的一点凌角都没有了。磨成了一个木偶,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知道这一切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但他同时认为,依晴也有很大的责任,这是依晴消极对待的下场。他想看看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他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来求自己,到时候,他会慢慢跟她讲明白,解释清楚,他只是要她不反抗,并不是一点空间也不给她,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必须经他同意。看着一天天消瘦的依晴,他叮嘱着佣人照顾好她的起居。霍夫人与霍老大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可问依晴,依晴只是红着眼睛咬着嘴唇.霍老大去问儿子,只看到儿子无奈的苦笑。依晴的变化让家豪感到不安,他找到霍惊风的办公室,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陆依晴这样一个没心没肺,乐观认命的性格都能被他折磨成现在这种的样子,家豪是气愤的。“你们两个又在闹什么?”“我哪有时间跟她闹啊,大舅哥!”看着依晴的娘家人来找自己兴师问罪,霍惊风心里在为依晴不值。陆家豪,你早干嘛去了,你妹妹都被我修理成这样了,你才来过问,是不是有点晚?“今晚,你们俩全过来吧,我帮你们调和调和,老这么拧着,也不是个事啊,听辛蕊说,依晴现在瘦了一圈。”陆家豪也在自责最近对依晴的忽视,光忙着自己事情了,忽略了这个妹妹,要不是昨天辛蕊去依晴的大学办事,无意中看到消瘦而落寞的依晴,他还在以为他的妹妹一如继往的快乐呢。“没问题。”霍惊风也不想老跟依晴这样下去,看着现在的依晴他也心疼,可是他不想去哄了,也不想去劝了,他想让她自己搞清楚,他想让她自己明白过来,应该怎么样来处理夫妻间的关系。而不是每次都要他去引导。家豪还是不放心,拿起手机给依晴打了个电话。“依晴,是我。今晚有空吗?”“啊?”“今晚回家来吃饭吧,哥想你了。”“哥~,我也想你了。你等我一下啊。”依晴好久没见家豪了,最近光忙着伤心,等待了,好久没与哥哥联络了。家豪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不知道依晴又在搞什么鬼。霍惊风身边的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喂,是我。”依晴怯怯的声音。霍惊风习惯性的按了免提,没想到是依晴打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原来刚才开会时关了机,又跟家豪在这磨了半天,也就忘了开机了。“嗯,有事?”“我今晚想回去看家豪哥,行吗?”“行。”霍惊风心里苦叹,陆依晴,你还真会给我上眼药,你怕我今天不被你哥烦死吧。家豪听着依晴的声音,与声音中的软弱,呆了。这个妹妹不是这样的啊,依晴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麻木的接起依晴再次打回的电话,听到电话时的依晴兴奋的跟他说,今晚可以过去,家豪一时说不出话来。挂断电话,家豪死盯着霍惊风。“不用那么看我,是,陆依晴这回被我彻底打服了,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不想让她再试图反抗,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的效果。”霍惊风无奈的承认着自己的过失。“霍惊风!!”家豪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一步,他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个公道。“陆家豪,冷静点,你是想解决问题呢,还是在制造些问题。”霍惊风坐在那里看着冲动的家豪。一只手接住了家豪的拳头。家豪深吸一口气,是啊,他现在是在制造另一轮问题,这样对妹妹没有丝豪的帮助。“你到底爱不爱她,不爱她,请放了她,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如果爱她,你怎么忍心看她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像个木偶一样的她,让你心满意足了?霍惊风,你到底是要一个妻子,还是要一个听话的摆设?”“家豪,这次是我管过头了,我也不想,以为她还会想以前一样,过两天就忘了疼,只是想教训一下她这次的不老实。哪知她这回这么上心。一下子变成这样,我也不愿意看到。”霍惊风现在也很苦,看着每天依晴提心吊胆的对着自己,让他想逃,有的时候,他觉得,依晴看不到自己,应该还会自在些吧。“好,晚上咱们好好谈谈。”“好!”整个一下午,家豪都在忙着看各种各样心理分析与开解方法的书,他得想好怎么开解依晴,她还得问问依晴的打算,这样的丈夫,对依晴有什么好处?如果依晴提出离开,他拼了全力也会帮她到底。整个一下午,霍惊风也在忙,他在上网查看如何正确处理夫妻矛盾的办法,查了半天,他不查了,他发现,他跟依晴之间,不是夫妻矛盾。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心理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对依晴太过于极端了,好像是自己的控制欲太旺盛了,让依晴一点空间也没有。反思中整个一下午,陆依晴在盼望,她终于可以有个机会喘一口气了,这些日子她过的太压抑了,而现在霍惊风对她越来越冷淡了,他要问问家豪,怎么样才能抓紧男人的心,她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霍惊风的爱。哪怕这爱让她窒息,哪怕这爱让她屈辱,但她还是要,她己经习惯这个人给她的一切了,她不想每天晚上让自己傻傻的哭泣等待了。辛蕊请了假,因为听出家豪今天的反常,早早来到陆家,知道依晴晚上回来,自那次在酒吧遇到依晴后,依晴不怎么爱缠着她了.而昨天在大学校园里看到的依晴己无往日的风采,眼里没有纯真的笑容了,全是落寞.落寞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霍惊风不是很爱她吗?她的脸上怎么会有跟吉娜一样的悲伤。

过程---失心

放学后,依晴兴奋的收拾了一下,她很久没有亲情的感觉了,霍惊风对她的不理睬,让她失去了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亲情。她今天要好好跟家豪撒撒娇,她太久没撒娇了,有的时候,撒娇是种习惯。现在的她,不敢跟霍惊风撒娇,怕他会更讨厌自己,她哪里知道,霍惊风也一直在等着这感觉,霍惊风是天底下最喜欢看她撒娇的人。走出校园,校门口会有霍家的车等她,她今天己得到同意,可以晚些回家,可以去陆家看哥哥了。与同学道别,没找到霍家的车,倒是看到了另一台熟悉的车,这让依晴紧张又兴奋。霍惊风看她出来了,从车里下来,远远的看着她,脸蛋比以前尖了很多,脸色不太好,苍白了许多,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神采,看到自己也不似以前那么疯狂了.以前依晴看到惊风来接她,都会疯跑过来,不顾场合,不管周围有多少人,都会跳到他怀里撒娇的。现在的她,只会发呆吗?“你怎么来了?”依晴走到他面前,小声的问着。脸上有种不自然,心里是喜欢的.他们太久没有交流了,己经生疏了很多。“接你。”霍惊风看着她,听着她嘴里问出的废话,他来这里能干什么?当然是接她来的了。看着依晴一脸迷茫的傻站在那,霍惊风心里来气了,怎么这人变的这么木了。“还不上车,等我抱你呢?”看着她,压着心里的气,霍惊风开口逗逗她。希望她想以前一样,不顾场合的找他撒娇,伸出手要他抱。依晴听了这话,没有感觉到他是在逗着自己玩儿呢,以为是种不耐烦的命令,马上就诚惶诚恐打开车门,坐进去了,没有选在副驾上,而是后面的座位,她觉得他们现在讨厌她,所以不敢如以往一样挨着他,怕让他更加厌恶自己。这让霍惊风冷了脸,也冷了心。依晴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还能拿她当小孩儿逗逗,现在连个孩子的纯真都没了。连个开心果的作用都起不到了。轻叹一声,也不理她,自己坐上车,发动,从反光镜看了坐在后面的依晴一眼,一个委琐的女人。一路无语,各有心事。霍惊风在想,如何才能改变这种局面,这女人现在己经变成在他身边的很多患得患失的女人的样子了。没了他一直保护的天真,没了傻气,多了痴蠢。但他不想放弃她,在心底,她还是那个他从小疼到大的依晴.依晴在想,我要怎么做,我应该做什么?他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像以前那样哄我,疼我,爱我。我现在还不够乖吗?天啊,我都快要憋死了,没人理我,没人管我。霍惊风一边开车一边不住的从反光镜里看着依晴,小脸上太多的委屈,无助,彷徨与神伤。心疼,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怕一开口她又如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惊着她,惊的她混身的寒毛立起。进了陆宅,霍惊风暗暗对自己说,今天一定不发脾气,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今天一定不发脾气,希望家豪能开解她,能让她对自己重新敞开心扉。家豪己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个,他己准备了一下午,他现在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感情分析人士,他用一下午读了一大堆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爱读的各式情感指南。连星座运程也略有涉及。他亲自打了电话问了霍惊风的生日,搞的霍惊风当时就说他“三八”他还让人送来一打关于算命易经八卦方面的书,那些太深奥,他还得慢慢研究。依晴跟在惊风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他的怀抱,她己远离好久,她想念那怀抱的味道,她想念从前他的宠爱,可现在这一切己不属于她,可她还是想要.可怜巴巴的看着前面矫健的身姿,以前他一定会拉着自己一起进去的,他一定会爱怜的帮自己打开车门,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对她己经有了太多的淡然与陌视。抬头看到家豪正在门口笑看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与不安,这些日子的惊慌与无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发泄与探究的地方,依晴越过前面的霍惊风,飞奔到陆家豪的怀里。家豪的怀抱,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她的,都会要她,都不会抛弃她。“哥,哥,哥”依晴流着泪喊着哥.一声声哭得家豪的心不停的抽搐,也叫到霍惊风的心尖上.她最近太苦了,霍惊风把她从天堂直接扔进了地狱,她无知的期待着他,等候着他,可等来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厌烦的眼光与不耐的陌视。她需要发泄,她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了。依晴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在家豪怀里大声喊着“哥”,这声“哥”她很想喊霍惊风,可她现在不敢。看着这一幕的霍惊风,心里十分不好受,陆依晴多久没往他怀里钻了,以前她最爱往他的怀里一扑,然后或笑或闹或哭或跟他提一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可现在己很久没有过了,她现在己经不需要他的怀抱了吗?她现在己经对自己怕到连撒娇都不敢了吗?辛蕊看着依晴肆意的在家豪怀里大声哭泣,怜惜的看着那女孩,这个女孩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啊?她拥有一个那么优秀的丈夫,可她还需要去别人的怀抱找安慰。看着霍惊风复杂的神情,辛蕊忽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霍惊风,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要保护的人吗?这就是你无情抛弃吉娜的理由吗?怎么现在这个人,这个理由都离你这么远,这应该是你伤害吉娜的报应吧!你的女人正趴在我的男人的怀里寻求保护寻求安慰呢。家豪抱着依晴,任她把自己的前襟哭湿,任她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襟不放,依晴啊,你在害怕什么?你心里到底怎么了?是哥哥对你的关心太少太晚了吗?霍惊风与辛蕊坐在正厅里,家豪把依晴带到三楼,他要问问依晴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他要问问依晴有什么样的打算。“依晴,最近过的不好,是吗?”“嗯。”“依晴,有什么事,跟哥说,不管什么要求,哥都帮你,怎么样都行。”家豪现在甚至想,如果依晴开口,他可以为了依晴杀掉霍惊风。“哥,他不喜欢我了,他不爱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害怕,我想他,真的想!”依晴坐在床边不安的对家豪念着,低着头,眼泪顺着眼眶流在鼻尖,然后一滴一滴掉落在家豪握着依晴的手上。这些话,她天天在自己问自己,她己经哭了三十多个夜晚了,霍惊风不回家的时候,她趴在床上大哭,霍惊风在家的时候,她期待着霍惊风能来找她,她不在裸睡,她换上最漂亮最性感的睡衣,她想霍惊风能来爱她,可每次霍惊风只是洗洗就睡了,背对着她,然后她看着他的背,也转过身去,默默垂泪。“依晴,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他这么欺负你,你不想离开她吗?”家豪本来看了一下午调节感情的书,可见了依晴,看到妹妹伤心失落的眼神,他只想让妹妹离开这一切,他认为,现在依晴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离开霍惊风。她己经不是她了,她己经没有自我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爱,这样的女人只会让人感到累啊!“有,有,很重要,比我的命都重要,我不要离开他,我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可他现在不要我了,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我离不开他,我爱他,我己经很乖很听话了,我己经什么都听他的了,什么事都按他的要求去做了,可他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不理我。他现在连碰都不碰我了”依晴激动的对家豪说着心事,她的心里,霍惊风己经放弃她了。“依晴啊,你让哥说什么好呢,如果想得到别人的爱,首先你要自己爱自己啊,可你现在太不珍惜自己了,你越这么没有自我,他会离你越来越远。”家豪站在一个男人角度告诉依晴男人的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下午看的书,用不上。“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吗?是他说他会离开我的吗?他真的想不要我了吗?”依晴现在太敏感,他以为霍惊风对家豪说了什么,他以为霍惊风要把他送回陆家。睁大的眼睛的依晴一副受惊的小鹿一样,跳了起来,站在床上,抱着家豪,她怕,她很怕。“没有,没有,他很爱你,他不会不要你,别紧张。”看着妹妹现在这个样子,家豪心里五味杂尘,他不知道现在该安慰妹妹什么,是的,现在能救妹妹的人,只要霍惊风,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安慰,是霍惊风的爱。看着依晴听到这话,总算安静下来,但依然无助的坐在床上看着天空,发呆,流泪。“依晴,你先休息一下,啊,哥下去看看,让她们给你做点你爱吃的,看你现在瘦的。”家豪觉得,他现在应该找霍惊风谈,他要把依晴刚才的话告诉霍惊风,他相信,这对妹妹很有帮助。“嗯,我会听话。”依晴顺口答应着。家豪听了这话更难过,现在妹妹说这话,说的太顺口了,这让家豪很不舒服,霍惊风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就是为养出一个这样的依晴吗?关了门,下了楼,霍惊风与辛蕊对聊着,看得出来,辛蕊很激动。“怎么了?”家豪看出楼下的气氛也不怎么样。“没什么,刚才你这未来老婆在给我上女权课呢。”霍惊风看着激动的辛蕊,只觉可笑,口口声声打着爱的名义,喊着霍惊风应该善待依晴,但话里话外在为她的朋友吉娜报不平。霍惊风很明确也很绝情的表明,对吉娜,他从来没动过心没动过情,并在辛蕊的步步紧逼下,直接了当的告诉辛蕊,他不是圣人,有女人主动送上门,又是吉娜那种姿色的女人,他不会拒绝,而且那个时候,依晴还不足十六岁。所以,他认为,这不算背叛,只是一种需要。“家豪,本来,我很羡慕依晴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好老公,现在我不羡慕了,这个男人,拿女人当玩物!”辛蕊很激动,她为吉娜不平,她问霍惊风有没有想过吉娜,有没有顾念一丝一豪吉娜的痴情,霍惊风居然很不耐烦的给了她两个字“没有。”这让辛蕊受不了,吉娜可是拿全部在爱这个男人啊,于是她列举了吉娜的爱,于是得到了霍惊风更为不堪的答案。“好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上楼陪陪依晴。我跟他聊。”家豪现在哪有心思顾及他们两个人的战争,把辛蕊支过去陪依晴,他坐到霍惊风对面,他今天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求霍惊风了。求他好好待依晴。辛蕊压着自己的不平,上楼去开导依晴了。修长的身影,很美,牛仔裤紧紧包着的曲线,非常诱人,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可惜这个优秀的女人现在很生气,让她的美感稍打了一点折扣,不过总的说来,她还是个美人。“惊风,来,喝一杯。”家豪倒了杯酒给霍惊风。“她怎么样?”霍惊风接过酒,刚才的辛蕊太难缠了,本不想理她,可他终于见识了律师的咄咄逼人,心里认定,不让依晴学法律,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霍惊风,其实,我很想让我妹妹离开你,跟你离婚,我会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让她快乐。”“好主意,可惜你们这辈子也只能想想而己了。实现不了。”霍惊风听着家豪的话,以为依晴跟家豪哭着喊着要离开自己,心沉下来,也冷下来了。“你这么有自信?”家豪以为霍惊风知道了依晴离不开他的事,依晴苦求他的爱他的情,这男人居然能把我妹妹如此轻松的控制在股掌间。“没什么自不自信的,这就是你们的决定?”霍惊风看着家豪,想着陆依晴如果敢这么做,他一定把她关起来,从此不让依晴再见家豪一面。“不,这是我的想法,依晴不愿意,她说她爱你,不能没有你,她说她怕你不要她,怕你不爱她,她说你在她心中,比她的命都重要。”家豪自嘲的把这话告诉霍惊风,他想帮依晴,但依晴己经拔不出来了,依晴现在整个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霍惊风听着这话,激动的心不停的跳,跳的很剧烈,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错,到底有什么让他们两个误会了,他也是一样的爱她啊,也是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怎么两个人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么不说话。”家豪看着霍惊风的眼睛充血了,人过于激动的时候,头部都会刹那冲血,血往上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眼睛会马上出现很多红色的血丝。“不知道说什么,来,喝!”霍惊风压着自己的激动,他现在想马上带依晴走,他想回去后好好问问依晴到底怎么了。这些话她为什么不跟他说,让他这些日子白白的着急上火,每天都在思念着她,但每次回来看着她的委屈不安的眼神与红肿的眼睛,霍惊风总会充满罪恶感,会感觉到更累更疲惫,他想去抱依晴,想去哄她的时候,看到她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让他只想逃。所以他流连在外,实在想她了,就回来看看她,晚上,看到一向裸睡的依晴,在自己回家的日子里,不在裸露她的身体,而是选择穿上睡衣入眠.他以为她怕,她怕自己的侵犯。因为,有几回实在想她了,凌晨四点曾回来偷偷看过她,看着她身无寸缕,含着泪睡的很香。所以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她的冲动,不想让她怕,不想让她为难。只要她睡在自己身边,就感觉到很安心。两个人对饮着。楼上的辛蕊开解着依晴,其实她不知道怎么开解依晴,依晴经过的要比她经过的多,在感情方面,依晴经历过的男人要比她多。只好陪依晴慢慢的坐着。“辛蕊姐,你下去吧,不用陪我了,我想自己呆会。”“依晴,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你,但我认为一个人,一生里不单单只有爱情,还有很多别的感情,亲情,友情,这些情都很重要,你不能只活在爱里,你有关心你的哥哥与妹妹,你还可以有很多朋友,你可以有很多多姿多彩的其它的人生,让自己快乐起来,你的快乐会感染很多人,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精彩,你不一定要依附别人才能活。”“我的亲情,我的爱情,我的友情,都是他一个人。他把我养大,是亲情,我爱他,是爱情。我每天都会跟他在一起玩耍打闹,有心事也只会,只能告诉他,算是友情吧?没了他,我什么都没了。我不是要依附谁,而是,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在哪。我活着有什么用?我好像没做过什么有用的事。”依晴现在很消极,很难过,辛蕊的劝说,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实质的作用,她现在听不下去任何人的劝说,她现在只想回到以前的安全外壳里。而今天哥哥的话,辛蕊的话,都让她觉得她越来越不安全了,都让她觉得霍惊风不要她了。“对不起,我不太会劝人,你自己静一静吧,我下楼看看晚餐好了吗。”辛蕊识趣的走了,她知道,依晴不需要她。而她也帮不了依晴,依晴的感情太复杂,爱情里掺杂了太多别的感情。依晴慢慢闭着眼睛,眼泪再次落下。是不要她了吗,所以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了吗?今天家豪为什么要喊自己回家,是霍惊风的意思吗?如果霍惊风把她送回来的话,那她怎么办?哭着求他别丢下她?还是认命的留在陆家?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依晴拿出电话看了看,不是她的电话在响,顺着声音找下去,在床上还有一个电话,依晴拿起来,应该是辛蕊的吧,一会下楼给她送去吧。还在响个不停。依晴实在不想动弹,可电话很执着的在想。摁了接听键,她想把陆宅的坐机号码告诉对方,让那个人打坐机,然后自然会找到辛蕊的。“辛蕊,我快活不了了,我太痛苦了,我想他,想他。”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想他就去找他呗。”依晴本想告诉那个坐机号码,可听到那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就顺嘴说了一句。因为,那女人说的话,正是她的心声。“他不让,他不要我,他只要陆依晴,他不要我们任何一个人。”吉娜的哭着大喊,她现在醉了,一个人呆在远方的新家里,还是跟在A市一样,什么也不缺,有个体面的好工作,可是她的心里是空的,那里需要住进一个男人,可是那男人不要她,她每天借酒消愁,她每天都在盼他来看自己一眼,他说过一年会给她一次机会,而她从此一年只为这一天活着。“他现在连陆依晴也不要了。”依晴呆呆的放下电话,心一抽一抽的。跟前两天比起来,她现在明白什么叫心痛了。拿着辛蕊的手机,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打开水笼头,她想洗澡了。把自己放在水里,很冷,因为她忘了打开热水管。但现在不重要了。冷水更好,能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一些。泡在水里,打着冷颤,翻看着辛蕊的电话,刚才的己接来电话是一个叫吉娜的女人打过来的。依晴回想着,吉娜。哦,是她。那天在酒吧见过,吉娜与辛蕊很反常,她们两个看到我的时候,很不自在。那天吉娜看到霍惊风很激动,就像我今天在学校门口看到他一样,激动而不安。那天霍惊风也很反常,过度的坦然。那天我就觉得很不正常,那天我就觉得气氛很怪。原来是这样啊.依晴眼泪还在流。翻看着辛蕊的电话,上面有吉娜与辛蕊的短信记录。依晴一条条的看着,然后慢慢体会着另一个女人的心碎。看完了,依晴不哭了,今天哭的太多了,实在哭不出眼泪了。现在头有点蒙,思维有点乱。什么也想不出来,也想不清.默默把吉娜的来电删除。走出浴池,裹着浴单,把辛蕊的电话送回房间,摆好。看了看透明的天花板,星星出来了,天己经黑了。

惊心---撕心

辛蕊己经在佣人的帮助下摆好了的碗筷,霍惊风与陆家豪己喝了很久。“你们先吃,我上去叫依晴。”辛蕊招呼着他俩。虽然很反感霍惊风,但他毕竟是陆家豪妹妹最爱的人。“我去吧。”霍惊风刚才喝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依晴的话.依晴的话,让霍惊风感动。自己那么打她,打的她没头没脸没自尊的,她居然还是这么依赖自己。还能说出爱这个字。惊风现在都有些佩服依晴的爱了。她还真敢爱,连我这样的人都敢爱。辛蕊站在一旁看着家豪,家豪也认为,霍惊风是依晴现在最想见到也是最需要的人。走到三楼,依晴的房门锁着,惊风轻轻扣门,没人应,加大了点力度,还是没人应。“依晴。开门。”霍惊风出声喊她。依然没人应。惊风有点着急了。心想她是睡着了?还是出事了?想到这点霍惊风二话不说,开始用脚踹门,门很结实,连踹了四脚,终于打开。快步走进依晴的房间,没有人。霍惊风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房间一圈,确实没人,转身想进卫生间看看,门还是锁着的。大力砸门,不见有人应答,现在的霍惊风有点害怕得疯狂了,不祥的预感充斥着满脑子。他怕,他怕依晴想不开,拿她自己的生命开始作。她一向挺能作!楼下的家豪与辛蕊也听到了霍惊风的踹门声,马上跟了上来。正看着霍惊风正在踹洗手间的门。陆家是新装修的,所有门锁都是当时最高级也是质量最好的,霍惊风与陆家豪两个人合力一脚总算把门弄开。霍惊风一步就蹿了进去。看着水中的依晴,紧闭着眼睛。慌忙把她抱起来,混身己是冰冷,想喊依晴的名字,可是嗓子居然失声,叫不出一丝声音,陆家豪己经站不住了,不顾男女有别,不顾依晴一丝不挂,上前去夺霍惊风怀中的陆依晴,摸到己经冰冷的依晴,家豪疯了。“啊”那是陆家豪的心肝,那是家豪曾经活下去的唯一支柱。那是家豪想了十多年的妹妹啊,这个妹妹在他心中早己不是妹妹,这个妹妹在他心中比任何人都重,真真比自己的命都重的多。霍惊风怎么可能让他抢去怀里的依晴,他现在比家豪要疯狂,陆依晴若死了,是为什么死的?是他逼死的啊,他待依晴是过度苛刻,但他给依晴的爱也是极致啊。家豪还能疯狂的怒吼出来。霍惊风现在嗓子己经没失去功能了,心空空的吊在身体里,脑子里己经没有思唯,满脑子都是空白的,只是死死抱着怀中的依晴,早己没有往日的平静,早己没有往日的游戏人生,早己没了平时的沉稳,也没了平时的笃定。家豪见霍惊风不肯放手,运用肘关节对着霍惊风侧肩一顶,逼霍惊风放手,反身一脚别在霍惊风的左腿处,霍惊风马上一条腿着地。家豪从小就接受着杀手训练,现在更是疯狂,把这十几年的功夫刹那全使了出来,并抢过依晴抱在怀里,搂在心口处,往身体里揉,干嚎着,流不出眼泪,只能干嚎。霍惊风现在脑子里己没有任何思维,更不知道躲,只记得死死抱住依晴,可惜敌不过家豪疯狂的掠夺。挨了家豪几记狠招,不躲也不闪。只觉得自己嗓子太紧,太热,太腥。看着依晴发紫的嘴唇,更加恨自己,看着依晴冰冷的身体,慢慢离开自己怀抱,被家豪抢了过去,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感觉嗓子终于轻松了,终于能喘出一口气。看着依晴己经被家豪抱在怀里,马上不顾肩部刚才被家豪的重创,半跪在地上,紧盯着那个紧闭双眼的女孩,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陆依晴死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小麻烦了,再也没有人缠着他要这要那了,再了没有人天天烦着他要他带她出去玩了。再也没有人跟他撒娇了,再也没有人跟他哭闹了撒野了,再也没有人跟他胡搅蛮缠了。想着自己保护来保护去,最后她居然死在自己的手里,霍惊风笑了,天大的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笑的满面眼泪,极其凄惨.就算陆依晴死,也得死在他的怀里,霍惊风扶着门站了起来,看着家豪抱着依晴还在那干嚎,照着家豪后身就是一脚.男人在过于激动与盲目疯狂的时候,都会把体内的所有力气都发泄出来,这也是过失杀人案的常见性。这一脚,踹的家豪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倒在地上,搂在怀中的依晴就要直接被他压在身下了。就算依晴己豪无知觉,家豪又怎么会让依晴摔到,自己闪身,想让依晴倒在自己身上,可惜动作慢了一步,霍惊风己经伸出手臂去抢依晴,家豪只顾着腾出手去挡霍惊风的手臂,陆依晴应声被生生摔在地上。两个人手臂相碰,马上交手,陆家豪的功夫了得,霍惊风也不是吃干饭的,现在两人心中全是怒火,陆家豪怪霍惊风害死了妹妹,招招致命,霍惊风恨自己害死了依晴,他需要发泄,每一招都在进攻,没有防守。辛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尖叫,她受不了陆依晴的自杀,她受不了刚刚还在交谈的依晴,现在己是混身冰冷的尸体,看着两个交手的男人,她跪在地上,抱着依晴哭,这个女孩曾经多么的热情,多么的有活力,曾经亲切的叫着她姐姐,曾经跟她贴心的讲着自己的心事,可现在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抱起依晴傻傻的流着泪,原来人的生命居然这么脆弱。现在活着的人三个人都很激动,没一个人想到要去打急救电话,常识一般为:人死了,就凉了,现在的陆依晴很凉!而且脸色苍白,没有人色,嘴唇发紫,没有血色“啊,疼!”辛蕊听到尸体发出动静,以正常人的常识,能发出声音的,就绝不是尸体。辛蕊现在还是个正常人.“依晴,依晴!!!”辛蕊大喊。正在混战发泄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陆依晴痛苦的扭动着身体。马上都围了过来。霍惊风马上把她抱进怀里。看着她小脸紧皱,没错,是活的。“去叫医生,快!”霍惊风一脚踢在愣在那里陆家豪身上,家豪清醒过来,没理他,马上查看着依晴的身上。霍惊风也意识到需要看依晴是怎么个自杀方法,把依晴平放在床上。开始从头到脚看查看她的身体,没有割腕的痕迹啊,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除了刚才摔到地上擦破了点儿皮,什么外伤都没有。马上意到家豪是个男人,顺手拿了个被单盖在依晴身上。家豪看依晴身上确实没有外伤,马上冲下去打电话叫医生,辛蕊立刻跟着下去,她现在担心家豪,从来没看过家豪如此失控过,从来没看过这么疯狂的家豪,平时的他都是那么温文而雅,谈笑风声,连吵架都不会跟她吵,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没想到疯狂起来,连霍惊风都不是对手。霍惊风捏住依晴的下巴,两指使力,强掰开依晴的嘴,把鼻子凑上去闻依晴嘴里的味道,如果服毒了,嘴里一定有药的味道或者从胃里反出来的味到。松了一口气,什么他也没闻到,依晴嘴里是除了有点上火的淡淡口臭外,其它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依晴,依晴。”惊风拍着依晴的脸蛋,喊着她的名字。“嗯~,冷~”依晴迷迷糊糊的喊着。霍惊风片腿上床,拿起身边的被子给依晴盖个严实,自己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盯着她的脸,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没有外伤,嘴里没有异味,种种迹象让霍惊风觉得她就是冻着了。家豪与辛蕊再次上来,后面跟着个大夫,是家豪飞车从附近卫生站请回来的大夫,说是请,就是直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因为急的不知说什么,强把一个夜间值班大夫扛回来的,辛蕊跟在后面跟卫生站的其它工作人员一路解释。有人去挡家豪,被家豪一脚踢飞,扛着大夫的家豪,暂时是没有思维的,把大夫扔在后车座上,也不等辛蕊,还好辛蕊腿够长,自己跑的快,跟了上来,飞车回来的家豪,依然没有恢复任何思维,现在他的脑子如刚才霍惊风一样,全是空白。只想着救依情救依晴。大夫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看着床上的病人,知道是家属太激动了,也不计较,马上帮依晴查看各种生命体怔,又摸了摸依晴脉搏,最后得出,依晴是严重伤风感冒。冻着了。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家豪滩坐在地。辛蕊长松了一口气后,大哭出声,今天这变故太刺激她的心脏与思维了。霍惊风紧紧搂着依晴,她的脸上己经有了些血色。嘴上也现出些红色。医生很尽责,看霍惊风侧坐在病人身边,还算是唯一一个正常人,走到他跟前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马上输液。”“知道了。”看到床边有个电话,霍惊风拿起电话拔了个号码,是A市最好的医院,霍惊风每年都有义务投资,刚才太紧张,居然光顾着跟家豪抢人,忘了叫急救车,忘了叫医生。这个时候,当然是他投资需要回报的时候,一个电话,不管多晚,最好的大夫都得给他爬过来.家豪己经站不起来,所有气力刚才都拼出去了。坐在地上,直喘气,心在疼,也在怕。“哭什么哭,去下面拿些温水或牛奶过来。”霍惊风知道依晴没有生命危险,也不是自杀后,心里稍微恢复了些。听着辛蕊的大哭,让他心烦,在急救大夫没来之前,他觉得应该给依晴喝些热水或热牛奶,让她慢慢暖和过来。辛蕊听到后,马上起身下楼,去给依晴准备热水。“冷,哥,我冷。”依晴暖和过来,有了些神志,闻着身边熟悉的气温,更加贪婪往他怀里挤去。霍惊风抱着她,好久没往自己怀里钻了,今天居然是这么个钻法。让霍惊风自责与后悔之心全部涌了上来。家豪总算缓过来些,头脑也恢复了思维,来到依晴身边,看着她满足的躲在霍惊风的怀里,不忍心再把她抢回来。看着霍惊风专注的搂着她,也不想再去破坏。就坐在床上,默默的守着。辛蕊拿着杯热牛奶上来了,后面跟着十来个白医天使,家豪马上把大夫让进来,霍惊风起身,想给医生让地方,哪知陆依晴死死抓住他,眼睛里流着眼泪,迷迷糊糊的喊着:“哥哥,别扔下我,哥哥,别扔下我。”霍惊风哪还舍得起来,从被子里递出依晴的一条胳膊,迅速有人连量血压,带静脉滴液。忙活着这个说着胡话的病人。摸着依晴滚烫的额头,听着大夫说着依晴病情,最后陆家豪与霍惊风两人只觉得,这又是闹剧一场。留下两个大夫,其它大夫纷纷告辞,霍惊风也没有心思与他们客套。搂着依晴直接躺下了,并告诉家豪,把灯关掉,把门关好。向家豪下着逐客令。今晚,他不走了。陆依晴本来就是他老婆,他搂着睡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家豪现在心里是激动的,谁也不明白依晴那两句胡话的意思,只要他明白。十岁那年,他被强行送去国外的时候,当时只有四岁的依晴,用她那两条胖胖的小短腿,追着家豪坐的车,在后面嘶喊的就是:“哥哥,别扔下我,哥哥,别扔下我。”当时,依晴身边不是没有大人,可是没有任何人理她,哄她,拉着她,没有人管她,因为她己经是一个孤儿了,她己经没有父母的羽翼保护了,他们都一样,都失去了最有力的保护者。家豪不知道依晴梦到了什么,居然又喊出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话,她是又梦到了当年伤心的场景了,还是现在的她,如当年一样,不想让霍惊风扔下她。所以家豪选择成全,他不再去与霍惊风计较,帮他们关了灯,关了门。自己站在门外,眼泪流了出来。心是撕痛的。辛蕊安排好两个留在陆家的大夫休息。送走了其它大夫,今天太累了,看到家豪坐在依晴的门口默默的哭着。辛蕊心情复杂致极。上前掺起家豪。家豪如一个无力又无助的孩子跟着辛蕊下了楼。霍惊风搂着怀中的依晴,感谢着老天,还好只是闹剧一场,还好依晴还活着。还好依晴并没有求死的心。还好这一切只是巧和。还好,现在依晴还活生生的躺在他的怀里。半夜里,大夫又上来帮依晴换了一瓶药,烧己经退了。依晴体质很不错。从小就被霍惊风好吃好喝的补着养大。所以恢复的很快,因为很少得病,对药的吸收也很好,马上见了效,半夜的时候,己经退了烧。早上的时候,基本恢复。一宿紧盯着她没睡的霍惊风,看着她沉沉的睡着。蜷缩在他的怀里。像是很安心很满足的样子。帮她把打完点滴的针拔了出来。霍惊风终于也跟着眯了一会,淡淡的睡了。一直到中午,霍惊风睁开眼睛,依晴己经醒了,失神的眼睛正在望着他。“依晴。”惊风除了这两个字,一时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依晴迷迷糊糊中记得昨天又很多人忙活着自己,早上起来,看着身边的药瓶,知道自己可能是洗冷水澡病了。“别这么说。都怪我。”霍惊风听着她生疏语气,心里一紧,很不舒服。她跟任何都可以客气,都可以生疏,但跟他,这点完全用不着,他们不但是夫妻,还不是普通的夫妻.“我没事了,想起床了。”依晴看着他,心里很乱。“哦,好。”霍惊风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原来一直把她紧抱在怀里。胳膊己经发麻。依晴坐在床上,红着脸,因为,没有衣服。她己无法坦然对着霍惊风了。“怎么了。”霍惊风起身,看着依晴一脸不自在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没什么,你先出去吧。”依晴低着头。淡淡的说。霍惊风看着她这样,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也不知从哪说起。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着里面有依晴以前留在这的衣服,帮她拿了一身,放在床上,盯着她。“你先出去吧。”依晴还是低着头。“跟我害什么羞?”霍惊风不解的看着她。怎么晚上还那么依恋自己的她,醒了后,就变得如此陌生。从小她就在自己面前裸露习惯了,不管是洗澡,还是挨打的时候,都无数次赤。裸在自己面前,现在,他们己是夫妻了,她怕什么?羞什么?这种感觉让霍惊风不舒服,也不安。“不是。”依晴有些扭捏.“不是什么?”霍惊风有些不满,但压着脾气.“......”依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现在就是无法坦然面对他。看着她这副样子,想着她也是大病出愈,霍惊风也不想难为她了。“换好衣服,喊我。”背过身去,走到门口,关上门,看到一脸疲惫的家豪正靠在门口,地上全是烟头。接过家豪递过的烟,狠吸着。家豪看着霍惊风的样子,心想,看来,还是有问题困扰着他们。依晴利落的换好衣服,走出房门。霍惊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领着她下楼,依晴想抽回手,可是霍惊风紧握着没有松开的意思,依晴回头看着家豪,眼睛全是血丝,手上包着纱布。辛蕊己经走了,本来想请假陪着家豪的,可是家豪执意要她先去上班,不要管他,因为他也需要静一静。佣人己经摆好饭菜。家豪帮依晴盛了碗汤,复杂的看着依晴。依晴满脸歉意的看着家豪,看来,家豪被自己折腾的够呛。“笨丫头,洗澡还能把自己洗晕过去,你还真是第一人。”家豪接收到她的歉意,不想让她内疚,开口打趣她。“洗着洗着就睡着了。”依晴回忆着昨天的场景。想着吉娜,想着霍惊风,依晴的头越来越混乱,强压着心里的痛苦,依晴回到浴室,想借着洗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些.躺在冰冷的水中,冷水的刺激让依晴的心痛得以些许的缓解。一边想着前尘往事,一边哭。然后累了,就慢慢睡着了。后来感觉到身上很痛,那个时候霍惊风与家豪以为她死了,正在抢她的尸体,她本来好好的呆在家豪怀里,被霍惊风一抢生生掉到地上,地上虽铺着地毯,但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光着身子就这么掉到地上,当然疼。然后耳边闹哄哄的,然后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安全,又沉沉睡去。忽然感觉到安全要抽身离去,她不肯放手,她死死的抓住。在梦中,她梦到她抓到家豪了,她梦到家豪不用被送到国外去了,有人可以保护她了,她不是孤儿了。安全就一直被她抓在身边。直到醒来。看到自己又躺在霍惊风的怀里,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熟悉的怀抱,这个曾给她无数安全感的怀抱。她还是依然有安全的感觉,却也多了分抗拒,她不知道这个怀抱里究竟躺了多少个女人。这个怀抱,曾给过多少女人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安全,而这个怀抱又倒底伤了多少女人。她想离开,但又不舍。不离开,又无法让自己坦然面对。她怕有一天这个怀抱里躺的不再是她,她怕有天,这安全再次抽身离去。现在己经有了太多不确定性。“依晴,身上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霍惊风开口问。他能感觉到依晴的变化。跟昨天以前的感觉不同了,依晴眼里多了丝复杂的忧愁与不信任的抵触。而昨天以前的依晴,只是不安,只是惶恐,只是无助。“好多了。谢谢。”依晴低着头吃饭,不去看任何人。“跟我客气什么。”霍惊风觉得现在的气压能憋死人。没心思吃饭,看着依晴,想着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现在陌生的可怕。昨天她见了自己,还能看出些不知所措。现在她看到自己,怎么全是陌生与淡然。依晴不在说话,低头补充体力,家豪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给依晴夹着菜,挑些依晴爱吃的,适合吃的。饭桌上全是各色有营养的汤汤水水,三个人,只要依晴在吃,其它两上都在看着她,各想着心事。“依晴,回家后,听惊风的话,别在任性了,他很疼你,也爱你,从来没想过不要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他打你也是为你好,不能在心里怨恨他。有什么事有什么话要跟他明着说,他不会欺负你的。啊。”家豪嘱咐着依晴。又给她盛了碗汤。依晴抬头看家豪,又低下头,她现在很想在陆家住两天,哪知道家豪当着霍惊风的面这么跟自己说,也不好开口反对,继续吃。想着因为自己的事打扰家豪也不好,他现在正忙着谈恋爱呢。霍惊风听家豪这么说,感激的同时,也在想,家豪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拼了命的跟自己抢人,现在又这么劝依晴,按以前家豪的性格来讲,会留依晴在这休养两天啊。依晴终于吃到撑的不能再撑。挨不过去了,站起身来,跟家豪告别,任由霍惊风领着自己离开陆家,忽然特别伤心,恳求的看着霍惊风,说自己想跟家豪告个别。霍惊风点头,松手。依晴跑到正在门口目送自己的家豪身边,抱着家豪,死死的抱着。嘴里说着:“哥,我爱你,我爱你,谢谢你!”。家豪站在那一动没动,任依晴抱着自己,听着依晴的话,混身一颤,双手从两侧裤兜里拿出,抱着依晴,轻轻在她耳边说:“依晴,哥也爱你。好好生活。我永远都在你背后看着你,支持你。”。然后把她推开。让她跟霍惊风回去。依晴舍不得,忽然舍不得,她现在觉得跟家豪在一起,比跟霍惊在一起安全多了。家豪苦笑着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霍惊风手里。“好好听话,别在让我操心了,搞得我天天跟着你这个小麻烦上火着急,我现在很忙,你还想不想早日抱上小侄子了?”陆家豪假装生气的逗着依晴。“知道了,以后不吵你了!”依晴看着家豪跟自己开玩笑,心里好受了许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感伤。是因为霍惊风吗?霍惊风看着他们两个,心中异样感觉十分浓厚。不声不响把依晴让进了车里,看着家豪。“好好待她,她爱你,也离不开你。”家豪看着霍惊风,苦笑中带着心酸。“我会的,以后不会再让她的事烦你了。”霍惊风心中打定主意,陆依晴的事,他这次一定要好好处理,不能再让家豪插手了。帮依晴请了病假,把依晴送回霍家。安顿好她,霍惊风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想跟她好好谈谈。但依晴显然没做好准备,只是说自己又累又困想睡。霍惊风也不强求,退出房间,来到霍老大的房间,喊出爸爸,他有些事情要问霍老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七八糟的红尘索事,从此困扰着所有人

痴心---猜心---累心

陆家豪让霍惊风感觉到了不安,他大体上知道些陆依晴父母的事情,但一直只是模糊的,他不想这一切在他身上再次上演,所以他现在很好奇也非常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切。霍老大坐在书房,看着儿子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年轻的脸上全是疲惫,能看到惊风母亲的风韵,那个让霍老大一见便惊为天人的女人。“儿子,怎么了?”“没什么。爸,给我讲讲当年依晴妈妈的事儿吧。”“她能有什么事,她挺好。”霍老大不愿提及当初的一切。“家豪可能.....家豪对依晴的感情,不正常,他们是亲兄妹吗?”霍惊风知道有些事可能触及到爸爸的心底最软处,可能会撕开爸爸多年前的伤口,也不强问,只是把问这事的原因告诉爸爸。霍老大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儿子,天啊,不是多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演吧。不,不要,不能,是的,不可能了。惊风己娶了依晴。而依晴也不是展芳菲,是的,不可能。”是亲兄妹。别胡思乱想。”“当年依晴的舅舅为什么做的那么极端?”“儿子,上一辈的事儿,不是不能讲,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乱轰轰的,听了也是烦心。听我的话,好好待依晴,跟依晴好好过日子,你不是陆天青,她也不是展芳菲。在某些事上,你有权利也有能力制约着她,你比陆天青强多了,做好自己就行,别管以前。”霍老大的心又乱了。乱着步伐,快速走了出去,在霍惊风的眼里,那叫落慌而逃。霍惊风看着霍老大逃出去,心底苦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一点也不假,饶是他霍老大再冷血,有些事,这么多年,依然没放下,连提都不敢提。能是什么事啊。没错,他不是陆天青,他也不可能弄个白雪飞出来。坐在那里,又开始想,这次怎么处理他跟依晴直接的乱事。先找原因吧,原因在哪?怪我改变了她的志愿?还是怨恨那顿打?从中午想到下午,霍惊风理不出个头续,他不可能让依晴由着性子来,他不喜欢辛蕊那样的女人,咄咄逼人,又太过自以为是。所以他不会给依晴机会成为那样的女人。那顿打嘛,打都打了,现在也收不回来,只能一会哄哄了。抽完最后一根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没睡好。走上二楼,如果在以前,霍惊风会直接推门就进,可这回己抬起推门的手停了下来,轻叹一口气,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应该是睡了吧。直接推门进去。“没睡啊?”看着依晴坐在窗前的秋千上发呆。“嗯。”依晴没有回头,只是随便应了一声。霍惊风走上前去,想哄哄她,老这么拧着也不是事,以前冷着她,是想让她自己想想明白,不想每次都是自己开解她,想让她长大,想让她自己看明白看清楚一些残忍的事实。她是他的妻,可以享受他的爱,但也必需守他的规矩,不能有半点逾越.不管她愿不愿意,她这一生都必需尊从.但昨天听了家豪的话,原来依晴心里还是有爱,而且她的爱那么汹涌,那么执着。让霍惊风感动,也让他决定放弃前一阵的想法,再次纵容这个女孩。走到她面前,看到满脸泪水的他,霍惊风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又哭什么?又怎么了?泪水会让他心疼她,会让他怜惜她,但太多的泪水也会让他累,让他烦。“为什么哭?”“......”“有什么不满意的事?”“......”“还是心里在怪我?”“......”“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怎么哄你?”“......”“......”霍惊风轻叹气,看着她,心里感觉,真累。“陆依晴,起立!”不想发脾气。但必须马上把这事解决。依晴反射性的跳下秋千,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眼泪还是流。“说话!”“对不起!”依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想到这三个字。霍惊风听着这话,心里更气,但强压下怒火,知道这次的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事,这回陆依晴有心了,自己应该是什么地方伤到她的心了。这事可大可小,他心里很清楚。女人的心一旦伤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修补不了。但他认为,眼下的事情,还没到那么麻烦的地步,只不过比前相对麻烦一些而己,自己努力哄一下,劝一下应该可以解决。“算了,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家里气氛太憋的慌。“嗯。”依晴低着头,换了一身外出服,跟着惊风出去了。亲自开车,带她来到海边,这里很辽阔,很适合缓解压力,也有利于缓和他们之间的磨擦。“依晴,有心事?”“”“还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问你答,是或不是,给个答案就行。”“嗯。”“是不是心里恨我了?”“不是。”“是不是因为上次打你,心里留了疤瘌?”“不是。”“是不是怕我不要你了?”“有一点儿。”“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是我的人,这一生永远不会对你放手。也许对你有点残忍,但没办法。你不想离开我最好,如果想离开,也走不了。”“我不想离开。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只是”依晴眼睛红了,鼻子酸了,眼泪又开始落下。“只是什么?”霍惊风看着她,感觉她心里一定有事。“没什么。”依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一个电话能说明什么,那个女人不是被他送走了吗。“说!”霍惊风受不了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哥~~,别不要我,别不理我,我怕。我怕以后你会不喜欢,你会讨厌我。我知道我自己不好,我知道我很麻烦。我己经在改,给我时间,给我机会。”依晴权衡着,霍惊风还是占了她整颗心。她受不了他的淡陌,受不了他的冷落,更受不了他的遗弃。“傻丫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就是别老哭了,我会心疼。”听着她的话,霍惊风还能怎么做,还能说什么。把她抱进怀里拥抱着,轻抚着。他的心里也很复杂。现在也很乱。消极悲观的依晴让他累,让他烦。但这累这烦与他对她的爱相比较都不算什么,可是他不想永远对着这样的依晴。他想要回原来的依晴,乐观的,天真的,傻傻的,直直的,横冲直撞的纯的如水的依晴。那样的依晴很自私,很现实,但不会让他心累。不会让他去费神猜心。“你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答应我永远别抱别的女人,答应我这个怀抱里只能有我。”依晴大哭着,她就是怕他不要她,不喜欢她,她就是怕这个怀抱早晚属于其它人,她不想被别人掠夺了自己的东西,也不要自己的东西跟别人分享。什么自尊?什么自力?什么自爱?什么自我?对她来说不重要。“会,一定会,这个怀抱,只会有你,不会给别人。”霍惊风说着这话,心里没有丝毫感觉,怎么会这么累,怎么会这么麻木。到底是哪里不对了。陆依晴啊,我不能伤你,不会伤你,不想伤心,也不敢伤你啊。可我为什么现在对你没了那份心。你到底在怕什么?而我现在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缺了什么?我对你好像只有责任了,我对你好像缺了爱。依晴趴在他怀里,紧紧抱着,可还是感觉着不安全,还是觉得会被人掠夺,再没了以前那种理所应当,再没了以前那份无所顾忌。时间在一如继往的前进着。日子还要过下去,但有些东西在消消改变。霍惊风不明白自己感情的变化。以前对依晴的**对依晴的强烈没有了,现在淡淡的。做兄妹的时候多了太多情色味道,多了太多男女之爱。做夫妻时,霍惊风反倒觉得自己对她比家豪还要像亲哥哥了。会包容,会体贴,会保护,会关心,但少了很多东西。晚上,依晴依然会倦缩在他的怀里,可霍惊风没有冲动。依晴幽怨的入睡了,他一个人在想,他们到底哪里出错了。依晴现在受伤,他还是会心痛,依晴上次在家豪家里洗澡洗出来的乌龙事件,让霍惊风会心碎,会疯狂,这些表示,依晴在自己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啊。可为什么现在独独少了那份男女之爱?看着沉睡的她,霍惊风不愿意深想了。有些事真的想明白了,太残忍了。是的,太残忍了。他要如何告诉依晴,他现在对她的感情只是责任。只是一份责任!没有爱了。他会付出他的爱,但那爱是兄妹之爱,只是关心保护。他要让依晴如何面对。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一手带大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思维创造出来的。他亲手创造出来的,现在却要对她说他不爱了?这太残忍,这太不人道,这太伤人了。霍惊风被自己的想法惊的睡不着了。把依晴慢慢的挪开,自己起身,披上睡衣,轻轻推门,下楼,来到花园。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被他轻轻挪开的依晴听到门关上后,慢慢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她也睡不着了。她能感觉到很多事情不对了。她睡在霍惊风的身边,可她感觉不到霍惊风以往的调笑与热情了。以前,就算在她来月经的日子里,霍惊风不会碰她,但也会摸摸她这,捏捏她那的逗着她玩儿,晚上睡觉,也会揉捏着她的**,亲吻也会经常的落在她身上,她脸上。可现在没有了。他还是会抱她,可他抱她的感觉己经不对了。他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吉娜也是被他这样厌恶的吗?他是不是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了?所以不喜欢我了?所以不爱我了?我到底该怎么办?他说过永远不会不要我,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依晴心里不停的说不停的告诉自己,霍惊风是爱她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柜上,霍惊风的电话放在那里。依晴盯着它,一直盯着它。吉娜的秘密是通过辛蕊的电话发现的,那霍惊风的电话里有没有秘密?她想知道,她疯狂的想知道。慢慢下了床,走到跟前,看着那电话,己经关机,拿还是不拿,看还是不看?他知道后一定会生气,不管有没有秘密,她知道,他不会允行自己偷偷翻看他的任何东西。回到床上,躺下。又起来,继续看着那电话,一定有秘密,一定有秘密。他要求我在他面前完全暴露无保留,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看他的秘密。我为什么不可以?下床,拿起电话,躲进被子里,颤抖的手摁着开机键。心里不停的说,我可以,我可以,我是他妻子,我有这个权利。手忙脚乱,翻看着霍惊风的电话记录,翻看着电话薄里所有人的名字,翻看着每一条短信。依晴想找出霍惊风对自己冷淡的原因,她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让霍惊风没有兴趣了,她觉得一定有原因,也许霍惊风外面有多了一个吉娜。想当初不是还有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吗?那个女人呢?有没有回来?别的女人呢?他会不会在外面真的有了小孩?所以一直不肯给自己孩子。依晴越想越乱,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越想越觉得她想的都是真的。听着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依晴马上意识到他回来了。关掉手机,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刚想回到床上,霍惊风己经推门进来了。看着依晴站在地上,很紧张的样子,霍惊风不解的看着她。“怎么醒了?”“上厕所。”“哦,快睡吧。”“嗯,你去哪了?”“有点饿了,下去找点东西吃。”“哦,那快点睡吧。”依晴心还在跳,上床,自己抱着被子平抚着刚才的紧张。霍惊风也躺下,他刚才想明白了,现在的依晴于他来讲,不是爱情,是的,不是爱情。“哥,我想要一个孩子。”依晴认为,有个孩子自己就更安全了,以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单纯的想要一个属于她与霍惊风的孩子。现在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安全,一个自己可以永远与他扯不断的关系链。“等你大学毕业了。”霍惊风平静的答着,刚才他己想清楚,不管爱不爱,陆依晴都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会好好待她,一辈子不离不弃。“不,我现在就想要。给我吧。”依晴倔强的提着自己的要求。并反身开始抱他。为了她的安全感,她什么都可以做。霍惊风看着现在依晴,以前,他会觉得可爱,性感,真爽,纯真,他会迫不急待的要她。可现在,看到这样的她,霍惊风感觉到悲哀。“陆依晴,记住你是个女孩子。睡觉!”“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女人,你的女人!”“你想干嘛?”“我要做爱!”“好,给你!”霍惊风气愤的低吼。看着她这样,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难听的话,他永远不会用在她身上。但现在的她让他心里只有难听的话。依晴倔强的看着他,自己放平身子,分开双腿。等着他。翻身压在依晴身上,把她的双腿抬起,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进入她的体内,依晴体内很干,霍惊风没有心思抚弄她,只想着,你不是要吗?要就给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因为你是我一生无法推卸的责任,是我造就了你,不管你是好是坏,都是我永远无法抛开的责任。没有温情的欢爱,急促的律动,让依晴感觉到疼与莫名的羞辱。比那天的耳光,比跪在他面前蹶着屁股被他打还要羞辱。是的,打的时候还有一丝爱在里面。可现在这场景里,有什么?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一种只为责任的欢爱,本身对男女双方都是侮辱。疯狂的冲刺着,身下的依晴疯狂的哭泣着,她疼。身体疼,心也疼。她不想去想这是为了什么,她现在只想要孩子,那是她现在认为最安全的一根绳子,可以让她抓着,一生保她平安的绳子,可以让她不要失去霍惊风的绳子,女人的痴心只有一种表现---自我欺骗。陆依晴是个小骗子,她可以骗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终于结束了,霍惊风释放着体内的热情,冷冷的看着满面泪水的依晴。他现在有一种冲动,想狠揍一顿这个在他身下的女人。她在想什么?她在要什么?她在怕什么?她怕的东西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吗?她有这么聪明吗?躺在床上,霍惊风没有心思再理她,自己闭着眼,他想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依晴慢慢的起身,她睡不着了。她知道很多东西变了。可她不想去想,因为她知道那结果,她承受不了。所以,选择不面对。依晴照常上学,放学,霍家的车照常准时的接她,送她。霍家没了小云,依晴更加没有说话没有玩闹的伙伴了。她现在不想交朋友,不想与任何人来往,她现在每天只是在想着她的丈夫霍惊风。她变得更加敏感了。她现在会经常性的翻看着霍惊风的手机,她现在会仔细检察他的每一件衣服,她现在最经常说的说是:你去哪了?你在哪呢?你跟谁在一起?霍惊风最常对她说的就是: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多东西。没了往日的温情。霍惊风越来越喜欢晚归。陆依晴越来越喜欢吵架。霍惊风又是一宿没有回家,陆依晴等了一宿,哭了一宿,怨了一宿,恨了一宿。第二天,她没有上学,她去了霍惊风的公司。她无法再与霍惊风的秘书嬉闹,她只是坐在他的办公室内,她在翻他的抽屉翻他的电脑记录,翻他的备忘录,翻他的所有来往信件.她在找,找答案,她在找,找一个能让她死心的证据,她想死心,她又不甘心死心,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发现一次,再发现他在外面有一个女人,我一定走,我一定离开他,我要让他后悔欺骗我,欺负我。我要让他后悔背叛我。看着两个上了锁的抽屉,依晴认为那里面一定有东西,一定有霍惊风新欢的照片,一定有霍惊风新欢的联系方法,一定有霍惊风的秘密。她要打开,她一定要打开。可她不敢撬开,她怕霍惊风会恼羞成怒,她不怕打,她怕他会不要她了,会因为这事抛弃她。霍惊风站在门外看着她,她在找什么?翻什么?要找要翻怎么不把门关死,留个门缝自己暴露自己的罪行吗?看她盯着某处一直在发呆,霍惊风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依晴很讨厌,他不要这样的女人,他的女人,不管爱不爱,都得听话。

悲心---抽心---空心

看她盯着某处一直在发呆,霍惊风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依晴很讨厌,他不要这样的女人,不管爱不爱,都得听话。打开门,斜靠在门口,看着她.“翻够了?”现在的依晴让霍惊风轻视.“啊!!”依晴吓了一跳。“没上学?”霍惊风想给她个台阶,不想难为她,也不想让她难为自己.“你昨晚去哪了?”依晴显然不要这个台阶.“那不你该管的事。”霍惊风很心烦.他喜欢束缚着依晴,但不喜欢被别人束缚着自己,一点儿也不行.“我是你妻子!”“那又怎么样?”“我有权知道你的行踪!”“出去。”霍惊风厌恶的看着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她跟一个怨妇有什么区别,仗着自己有个身份,就敢为所欲为了?“不!”依晴觉得他一定有事,要不然为什么不敢回答.“找打?”霍惊风发现现在的依晴又开始反抗他了.“是!请打死我!”依晴现在不怕打.“好。”霍惊风抽出皮带,拿在手里。“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不好,我哪里做不对,我哪里不如其它人?”“少费话。”霍惊风把她拉进休息事,关上门。“死也想死个明白。”依晴挣扎着大喊.你死不了。”看着依晴的倔强,霍惊风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来,只打过一个女人,只有陆依晴.伸手就打,张嘴就训.身边的女人无数,可是他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手.喜欢就拉过来玩儿一玩儿,不喜欢了,看不上了,只接扫地出门.心里暗想,看来,你还是跟别人不一样,你在我心里实在是个异类.“你外面又有女人了?”依晴大声质问.她知道这问题很傻,可她就是要问.“是。”霍惊风看她发疯的样子,有了种恶作剧的心态.气气她,气死她.让她天天烦我.“是谁?”依晴疯狂了,他怎么能说的这么容易。“你管不着。”残忍的微笑,在他脸上更显残忍.“我恨你。”依晴绝望,这个男人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他不知道他在伤她的心吗?“随便。”还是微笑,看着她心在挣扎,他也疼,可是他现在就是想要气她,就如她气他一样.“我要杀了她!”依晴说了一句全天下怨妇都会说的话.不怪自己身边的男人薄情,只怪薄情郎身边的狐狸精.管那狐狸精是好是不,总之都是狐狸精.“我先打死你。”看着依晴现在如泼妇,霍惊风说句狠话.“她比我重要?”这话让依晴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女人己经比她强了.“比你听话。”霍惊风看着她绝望的脸,不想再气她了.“比我像个木偶吧?”依晴大喊,她都己经开始学做木偶了,哪知他又去制造别的木偶了.“随便你怎么想,现在闭嘴,趴下。”听着他的话,让霍惊风更烦.揍她一顿能让她老实一阵子吧.“你凭什么打我?”陆依晴不认打,因为她觉得她没错.“你要求的!”霍惊风觉得她这话问的很可笑.他打她还需要理由吗?“我没病!”依晴倔强的看着他.这人真无耻,明明是自己在外面养了情妇,被我揭穿了,还要打我出气.“是吗,我以为你有。”在霍惊风眼里,依晴现在确实有病,妒妇也是一种病,没事瞎猜更是病.“有也是被你逼的。”依晴被她这么一说,歇斯底里的大喊,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他的错啊.“趴下。”看她现在疯狂的样子,的确需要教训.“不!”依晴据理力争.但心里全是悲哀.“哼。”看着她这样子,霍惊风觉得她需要一顿狠揍,才能听话.“她是谁?”依晴依然过不去这道坎.她就是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可知道有什么用?能怎么样?“没必要告诉你。”霍惊风说的很淡然.“打吧。”依晴跪趴下,做好了等打姿势。她不想问了,她心里空空的,她觉得悲伤,觉得难过,觉得窒息,觉得天塌了.只是她还有一丝奢望,她不想就这么失去手里曾经的幸福.他曾给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啊.这种幸福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了,她觉得被人抢去了最贵重的东西,而且从此这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么乖?”看她脸上的没了表情,木纳的如同死人.霍惊风心里紧紧抽了一下.他失去什么了吗?“打吧,如果不能把我的人打死,那请把我的心打死。我累了。”依晴想解脱,但心就是不肯放过她,她的心还在渴望,渴望他曾经的温情.“没有别人。”霍惊风扔了皮带。看着脚下的人,看出她在寻找解脱,他不想让她解脱.他为他们俩悲哀。依晴在盲目的补救,而他面对她的盲目只想逃。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依晴听着这四个字,又燃起希望.“起来吧,我还舍不得打死你的人,也不想把你的心打死。”霍惊风舍不得,也不想让依晴死心,虽然现在他们的感情很乱很麻烦,可是真要失去的时候,他舍不得,他相信,依晴也在死抓着不放。“为什么不爱我了?”依晴坐在地上,悲哀的看着他。“不知道。”“那就是说,你己经不爱我了,对吗?”“不知道。”“我们该结束吗?”依晴不想自己亲手结束这场感情,她想让霍惊风结束,这样她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不会太痛苦.她会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而不是亲手断送自己幸福的傻瓜.“我们永远也结束不了。”霍惊风拿出烟,点上,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心事。“老公。”依晴喊着老公,因为她需要证明,他是她的老公.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她的天.“呵,该喊的时候不喊,不该喊的时候乱喊。”霍惊风听着,心里又抽痛了一下.他还配给人家当老公吗?“你现在不是我老公吗?我喊错了吗?”依晴悲哀,以前一喊,他都会抱起她来左亲右亲,现在没有了.亲亲她吧,她需要亲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喊哥吧。”霍惊风觉得自己不配做人家老公.“送我回陆家吧,我们都冷静一阵子。”依晴心惊了.原来他后悔了.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去找我真正的哥哥吧.“不行。”霍惊风轻吐两个字.他不同意.“为什么?”依晴眼睛里多了些狠意,声音中多了些绝然.“没有为什么”霍惊风想结束今天的对话,想结束今天的闹剧.“你真自私!”依晴一字一顿.“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了?”看着依晴,霍惊风又笑了,陆依晴,你真是笨的可爱,我们本来就是两个自私的人,难道你才发现?“我是你教出来的!”“所以我们同样自私。”“你昨晚到底在哪?”依晴又回到了原点,是的,她就是放不开.“又来了,你这样,我很烦。”霍惊风狠狠的对她说。“所以我就应该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吗?”“是的。”“霍惊风,你混蛋!!!”“是。”霍惊风也认为自己是个混蛋.“我要离婚!”依晴激动的大喊.“随便!”看着激动的依晴,霍惊风轻视的看着她,女人,他太了解了.“”依晴愣在那里,婚姻是什么啊?他这么不在乎啊?“还离吗?”看着发傻的依晴,霍惊风残忍的问着.“不。”依晴心里不想放手.她觉得曾经的感情,还有,还存在.就算没了,也不能是她提出.她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那以后就少拿这事威胁我。”霍惊风看着意料之中的答案,更加轻视.女人的手段.就不能高杆些吗?“你别不要我。”依晴心里不想失去,想抓紧.“一辈子都不会不要你的。”霍惊风说的是实话,一辈子都不可放她走.只是现在他们的心需理一理.“那你现在到底为了什么啊?你身边真的没有别的女人,我不信?”他的话,让依晴觉得他还是爱自己的,要不然为什么会让自己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你要再这么疑神疑鬼,我就真弄个女人出来,信不信。”霍惊风就是讨厌她这样.刚升起的那么一点点的温情,马上失去.“然后我呢?像对待吉娜一样?把我也送到远方去?”依晴再次激动的大声指责,她忍不住了.“......”霍惊风愣了一天,她什么时候知道吉娜的?怎么知道的?就是因为这,所以才这样的?“让我说中了?你真打算送我走?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话!”依晴现在典型的疯妇相,晃动着霍惊风的胳膊.“听谁说的?”霍惊风把她制在双腿间.“你管不着。”依晴现在还在疯狂.他真的会送她走吗?那为什么不让她回家,回家豪的家.“你跟她们不一样。”看着依晴的激动,有点内疚了.“霍惊风,你会后悔的!”“哼,是吗?”他就不怕女人的威胁.什么女人,他没见过,特别是这个陆依晴,有多大能耐,他比谁都清楚.“等着瞧!”“搞清你自己的身份,别做让你自己后悔让我为难的事。”警告着她,知道她一冲动,比较能作.“那你呢!你现在做的事,让我很为难,不怕有天你自己会后悔吗”“男人跟女人能一样吗?”“我会让你知道男人,女人都一样!”“我会让你这辈子只能趴在床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当初说会一辈子......”“好了,回学校去吧。”霍惊风就怕她提前当初,当初他多么的爱她,现在他自己都在责怪自己,怎么能不爱她.“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怕什么?”“我怕我现在后悔,我怕我现在就想把你扔出去。滚!”“......”依晴哭着跑了出去。这样的对话,基本三天两天就会上演。依晴麻木了。霍惊风不在乎了。依晴每天还是上学,放学,回家,吃饭,然后就不知道做什么了,霍惊风现在很少回家。霍老大现在很关心依晴。霍夫人现在天天打牌。霍惊风还是白天上班,晚上鬼混。偶尔会想起依晴,会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烦。他的生活是多彩的,自打他不想做好老公后,他身边又多了很多女人。楚飞看着他,心想:男人终究还是男人,时间久了都有些想偷腥的想法。霍惊风也不例外。霍惊风还在乎依晴,所以他会低调的玩,给她留一定的面子,并纵容她的吵闹,他会把她摆在一个任何女人都无法超越的地方。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别的女人存在的空间。坐在酒吧里,与楚飞一起喝着鸡尾酒,这种酒很能迷情。“很久没看到你那只小野猫了?”“不是小猫了,是老虎了。”“我还以为你真收心了,唉,可怜哦,那小丫头知道了非哭不可。”“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怎么着。出来喝几杯犯着哪家的王法了。”霍惊风不屑的看着楚飞。“你啊,当初那么护着,疯子一样的跟我抢,到头来就这么对她?”“哼,今非昔比了。”喝着酒,不想再跟楚飞谈依晴的事,头疼。“她不是小野猫,是小瞎猫,还是只运气不好的小瞎猫。”“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好歹还给她个名份,给过她幸福,你呢,祸害了人家张雨然,然后就这么冷着,就不闻不问了?”霍惊风见他还这么不上路,要继续说,开始揭他的伤。“她们俩能一样吗?咱们俩能一样吗?张雨然是她自己非贴上来的。陆依晴呢,是你非把她禁固在你身边的。我要放张雨然走,她不走,你肯放了陆依晴吗?”楚飞心中替依晴不值,如果当初他娶了依晴,他也不敢保证能给依晴幸福多久,但他认为,别的男人可以辜负依晴,只有霍惊风没资格。“......”“你要现在放了她,我保证,你会看到很多故人。楚风第一个就回来。”楚飞想着依晴现在的可怜相,心中不忍,这事要是让楚风知道了,楚风不得疯了?“哼,都趁早死了心吧。陆依晴也离不开我。”霍惊风说这话,心里没多大底。依晴的性格他经任何人都清楚。他也怕现在这种低压逼走依晴,但他自己也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依晴的死缠烂打。“是吗?”楚飞微笑的喝着酒,他在想心事,女人的痴情当真麻烦。陆依晴的痴情又能坚持多久。可怜的丫头。如果当初选了他楚飞,就算现在被楚飞伤害,也好过被霍惊风伤害吧。“老围着我老婆说事,你什么意思?”霍惊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想结束这个话题。“替我的旧情人报不平呗。不想说算了。最近又看上哪个妞儿了?”“一个妞儿就把我给烦死了,我现在宁愿跟你这个臭男人混在一起,也不想碰女人了。”霍惊风看着楚飞,这人什么意思?还对依晴有心思?“霍惊风,你不老实。”“彼此。”“我走了,我不喜欢跟不老实的人走在一起。”“不送!”楚飞走了,他现在很想把依晴弄出来,好好嘲笑嘲笑她,当初瞎了眼了吧,当初选错人了吧?以为最安全的,也不外如此。不过他还没狠心到那个地步。霍惊风看了看表,不早了,依晴睡了吧。想回去看看她,可又实在不想再跟她吵了。上楼,去休息事混一宿吧,清静。依晴看着表,今晚他又不会回来了吧。到底在哪里啊?身边现在躺着谁?他身边到底有几个吉娜啊?习惯了一个人睡,习惯了独守空房。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上学,放学。累了,倦了。憔悴了。走?还是留?这里太压抑了,心没有方向,没有出路。

盲心---揉心---裂心

走?还是留?这里太压抑了,心没有方向,没有出路。茫然的依晴,选择了留,她的心没了方向,连逃都没了意思。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逃到哪去?逃什么?还有什么值得她逃?她不但心没有方向,连人生也没了方向。在学校里,依晴成了学校里最用功的学生,就如男人失恋后,会把一腔痛苦发愤在工作上一样,依晴把一腔痛苦发愤在学业上。霍惊风给她选的专业是商务管理。她直接转了科,转成了最冷门的哲学系。为嘛?因为心底想引起他的注意,哪怕他回来发一顿脾气,打自己一顿,好歹还能见到他,能跟他犟两句嘴。还有一个原因,哲学系有一个美男。是女人都喜欢看美男,依晴也不例外。就如男人喜欢看美女一样,女人也喜欢看养眼的。而且哲学系的男生都温柔,但磨叽。可依晴现在就需要有人跟她磨叽。因为霍惊风不给她磨叽的机会。依晴的转系之路走的并不顺利,学校上上下下都认识她,都知道她后面的人是谁。而当时也是霍惊风一个电话亲致校长给依晴办理的入学手续,连依晴的高考成绩都不用看,直接办好所有手续。而现在依晴自己去要求转系,当然需要请示一下依晴的主子霍惊风了。依晴端出了她的身份,不管现在这身份的身价跌了多少,可这身份依然是一块金字招牌。“我老公不知道我要转系,是我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你们不要多事,我己经成年,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我老公,我一定会跟他吵跟他闹,你们都应该知道他很疼我吧,你说他最后会不会同意呢,很显在,他会顺着我,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顺着我的事。到时候,你们自己两面不是人。想清楚了。我读商务管理有什么用?没有用嘛!我们家缺钱吗?缺人吗?如果非要说霍家缺什么,那就是缺德。我也一样,进了霍家门,我也很会做缺德的事,我还会吹枕头风,你可想好了,这次你把我的事捅给他,我跟他撒撒娇,他就不生气了,但我跟他吹完枕头风后,你有没有办法上他的床找他撒娇啊?没有吧。那你就等着倒霉吧!告不告诉他,你自己看着办!告诉他,你就是挑起我们夫妻矛盾的导火索,不告诉他,那就是我们两口子床上能解决的事了。”依晴脸不好心不跳的给年近五十的男性系主任讲着她的道理,讲的系主任一愣一愣的。被依晴的架势和依晴的歪理给说服了,痛痛快快帮她转了系。转到哲学系的最大好处,就是帮霍惊风省了个看心理医生的费用。依晴在这里在这种文化氛围内学会了自我安慰与自我解嘲学。她是这里最努力的学生,因为她发现,老师讲的每句话她都能认为很有道理,很有道理。她主动要求要与哲学系第一美男坐在一起,并经常主动搭茬跟人家唠家常。她不是想出轨,如果想出轨,她不会找这么没水平的。她会找楚风,找张杰,这两个人都跟她保持着联系。她是想缓解压力。她是想淡忘眼前的事情,她只是想给自己寻点开心。哲学系第一美男叫肖扬。确实很美。确实很帅。但他受不了身边的大美女陆依晴,这个女人吧,长的很漂亮,也很有味道,说起话来也很有意思,并傻了吧唧的动不动就跟他大谈哲学。可他为什么来哲学系,因为哲学系美女多啊,他是来泡妹妹的,不是真的喜欢这破学问的。陆依晴这女孩,己经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主子还十分的不好惹,所以肖扬对依晴经常性的敬而远之。依晴越见他躲着自己,越想找他聊天。并在心里又总结了一下,难怪霍惊风什么都爱强求我,什么都爱控制我。原来强求一个人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放了学的依晴,开始拒绝乘霍家的车回家,她选择跟同学一起溜达回家,一路傻说傻笑。她在借助所有人来麻痹自己。没有人跟她住在一个地方,她住的是A市最豪华的地段,而学哲学的都是些空有傲骨的酸学子,没几个条件好的。所以她往往是陪着人家回家。然后坐霍家的车回霍家。搞得同学不自在,每天跟她走在一起,后面总是有一辆豪华轿车跟着。依晴一切的自我安慰法只为不让自己的心再空下去,她学着不去想霍惊风,她学着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满。霍惊风偶尔回来,她也不吵了,只是躲着。但会偷偷的看他,偷偷的心跳着。晚上是依晴最难熬的时间,霍惊风不在身边,她自己独守着空房。霍惊风在的时候,她独守着活寡。不管他在不在,她晚上都会哭,不过现在她给自己准备了眼袋,带着眼袋哭,第二天眼睛不会红,不会肿。不会让人家有同情她,笑话她的机会。学校里的所有活动她都主动报名参加。现在霍惊风不似以前那么管着她了。她多了很多自由。虽然不爱参加那些活动,但那些活动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还可以把她的时间全浪费掉。她现在太多时间了,她需要浪费!!很需要!她最喜欢话剧社。这里的人气并不高,但她一来,人气就高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个话题人物。而话剧社的人都是爱现的人。平时不怎么过来的社员,一听来了个话题女王,马上滚回社里,瞻仰她的尊容。她喜欢每一场演出,不管有没有人看,她都演的很尽兴。她演悲剧会把自己演哭,自己被自己感动的满眼泪水。她演喜剧会把自己逗的满眼泪水。总之,她很尽兴,每次参加完社里的活动,都会成功的释放一次她的压力。她终于喜欢上学了,她感觉到校园的美好了。自由自在,其码在学校里是这样。上课的时候,等于听老师在给自己上心理辅导课,遇到不懂的,一定会提问,把老师感动的一塌胡涂。没想到最听话,最勤奋的学生,居然是她,谁都知道她小时候有多么能作,作到全市皆知。可这孩子真的招人疼,这么尊师重道!!!她还是喜欢找肖扬聊天,因为她喜欢肖扬躲着她的感觉。其实不止是肖扬,班里的男生都不怎么敢跟她太熟。谁都喜欢这女孩,但谁都清楚这女孩碰不得。她以前的壮举,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不老实的女孩,她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明白她有一个多么硬的后台。总之,她还是孤独的。她周六周日又开始做义工了,以前是为了献爱心,现在是为了消磨时间,她现在比以前还要大方,动不动就拿出她的永无限额的信用卡,轻轻一划。六位七位数就没了。她在做义工的时候交了很多己婚妇女做朋友,其实也说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可以再一起共同探讨男人的三八团体。她这种身份,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她不想与以前的朋友联系,她不敢与所有熟识的人联系,怕了解情况的人笑话她,怕不了解情况的人羡慕她。她在努力着自我保护。她喜欢白天让自己累个半死,晚上再泡在浴池里两个小时,把自己的全部体力透支出来,然后带着眼袋痛哭一场。然后就可以很快睡着了。她半夜经常哭醒。哭醒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帮她擦眼泪了。霍惊风在的时候,她会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偷偷跑到洗手间里偷哭,霍惊风不在的时候,她会让自己哭个痛快!她知道自己的眼泪让霍惊风讨厌,可她就是想哭!!她开始学会在所有人面前佯装幸福。她不要别人同情她。她像只混身长满刺的小刺猬。她不要同情,不要怜悯。可她还是惹祸了。她与肖扬的照片被大副刊登在A市的各大报纸的三八版头条位置。肖扬很冤枉。依晴很木纳。“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长的很帅,而且不理我时的样子很酷,我只是喜欢被人拒绝的感觉。没想到给你带来麻烦。”依晴回头对着身后座位的肖扬一脸无奈的说。“姐姐,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跟你老公解释明白就好,千万还我一个清白啊!!”肖扬一头黑线,天啊,他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这个灾啊。他错了,他不该贪图美色,跑到这个系来。他错了,老天,给他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吧,他会选择一个美女最少的科系。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老公很大度,不会跟你这种小男生吃飞醋的。”“那最好,我对己婚妇女也没兴趣!”“少妇。不是妇女!”“管你是什么妇,麻烦你解释一下,反正我不是你奸夫,你不是我奸妇。”“你说话真难听!我看错人了!不理你了”“早知道我早就跟你说些难听的话了,也不会引火上身啊!!悔啊!”“切!”依晴转头不理他了。看着报纸,算计着时间,今晚霍惊风一定会回来找她算帐吧。这照片是谁拍的呢,在学校里也这么不安全?不去拍小明星,拍她做什么?上课的时候,老师会有意无意的扫着她俩。下课的时候,会有很多外系的同学过来观察他俩。依晴习惯了,可怜的肖扬想撞墙。可恨的陆依晴断送了他泡别的妹妹的路。霍惊风看着今天的娱乐版头条:豪门少妇,深闺寂寞。看着依晴的照片,看着她知边的男生,长的挺帅,两人再一起再探讨什么的样子,男生很抵触的表情,依晴很搞笑的表情。翻翻记事本,算算日子,难怪深闺寂寞,又一个多月没碰过她了。没办法,他可以没有感情的跟别人做爱,但他做不到与一个木头一样的陆依晴做爱。最近的依晴又变了,虽然还是阴郁,可是不再找他麻烦了。天天把自己搞的很忙的样子。听司机说,天天步行送同学回家,然后再坐车回霍家。周六周日大把砸钱。她去哪里做义工,哪里都拿她当个菩萨供着。推了中午的应酬,今天中午,请她的爱妻一起共度午餐吧。挺长时间不见了,也有点想她了,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己也该表示一下了。依晴的午餐一般在学校食堂里凑和,别人都嫌不好吃,她不在乎,这里人多,热闹。她会请一些家里困难的大学生与自己一起吃饭。她有钱,但没朋友。大学生,有朋友,但没钱。她每次都会跟人家赌点什么,然后输掉,然后输给人家一顿饭。她喜欢有人陪她吃饭的感觉。刚刚又跟一个贫困大学生打了个赌,依晴又输了,两个人走出教学楼大门,直奔食堂,依晴看到了霍惊风的车。直开进了校园,好大的派头啊。依晴心想。“对不起了,看来今天的饭我请不了了,明天接着。”那个同学看到车上下来的人,马上明白,识趣的走开。“吃饭了吗?”霍惊风看着依晴,还是那么瘦,最近不是想开了吗?怎么还这么苗条。“刚下课。”依晴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这个人还真是个急脾气,以为晚上回家才会教训她的,哪知中午就跑来了。早知道这事能让你这么急着见我,那我早就多制造些这种事端了。“上车吧。”依晴步上车子,还是后座,她现在没勇气坐在副座上。她认为她不配了。他不爱她了,她怎么配坐在他身边,这根本就是惹他讨厌嘛。车子绝尘而去。肖扬在后面出了一身冷汗。看看,正主找到头上来了吧,还好只抓女的,不抓男的。要不然,他这潘安一样的美貌啊,也许会让那个黑手党给毁了。什么成功商人,呸,哪有人不知道他霍家是靠黑道起家的。车子停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让依晴激动的地方。公寓!依晴小时候曾居住过若干年的公寓。己经很久没来过了。跟着霍惊风回到熟悉的地方。进了门,里面没有变,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去做饭。冰柜里有材料。半个小时后开饭。”霍惊风坐在沙发上,对站在那里发呆的依晴吩咐。依晴像没听到一样,她现在完全陷入了回忆。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在这里霍惊风曾告诉过她,任何人欺负她,她都要学会反击,他会给她撑着。在这里,霍惊风曾把她抱在腿上,哄着哭闹不肯罢休的她,那个时候,只要她哭,他都会帮她擦眼泪。现在没了。“干嘛来这。”依晴说话的嗓音己经变调。“你说呢?”“不知道。”“去做饭,我饿了。”“出去吃吧。我不想做。”“别找抽,快点。”“想抽我,不用找这借口,我今天的花边新闻,被你抽死都活该。”“呵,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胆子也大了?”“识实物了而己。”“快去吧,我想你了,想以前的日子了。”“这跟吃饭有什么关系?”“想过二人世界。”依晴看着他,心里的希望与激动让她兴奋的脸红。他们可以回到从前了吗?他不讨厌她了吗?他肯回心转意了?还是他外面的女人他又玩够了?“以前也不是二人世界,有佟妈,她负责餐点。”“算了,出去吃吧。”霍惊风拿起外套与车钥匙就要出去。依晴拉住他。从后面抱住他,一股熟悉的味道让依晴混身酸软。“我去!”“嗯。我等着。”霍惊风看着依晴的小乌依人样,心里又升起了以往的爱护之情。这样的依晴,他不烦。依晴来到厨房,切~~,都准备好了。把所有叫好的饭菜热一热,端到餐厅,摆好碗筷。两个人很久以来,没有一起用过餐了,气氛还算不错,没有以前的热络,但也没有前一阵子的针锋相对了。霍惊风擦着嘴,看着依晴吃的很香。“下午不用去上学了。”“我有课!”“我给你请假了。”“哦。”“解释解释吧。”“解释什么?”“你说呢?”“花边新闻?我不知道,就是一同学,他也挺冤,他让我跟你说,不关他的事。也不关我的事。”“什么时候转的系?”“哦,这个啊,转了快一个月了。”“胆子大了。”“要打我吗?要的话,我去书房等着。别在餐厅打,让我以后想起来,吃饭就没食欲。”“”霍惊风看着她,这是在掩饰情绪吧?“”依晴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下来“想我了吗?”情话依晴没有情味.“”依晴想他了,但不想说出来.“不是深闺寂寞了吗?”霍惊风直视着依晴.“”依晴不说话,低下了头.“我在卧室等你。”霍惊风笑看着她,转身走了.“”依晴觉得怪怪的.依晴还是选择进了卧室,她希望自己有机会重新得到往日的情爱,得到他平日里的疼惜。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不就他们的爱情就这么断了。霍惊风给了她一个让她足以兴奋的**。她一个多月没人滋润的身体水流如注。她很兴奋,也很满足,叫的也很爽。“舒服吗?”看着迷乱的依晴,霍惊风问着这个女人,他从来不伺候女人,只伺候陆依晴一个人.在外面,都是别的女人想着法的让他高兴.可惜陆依晴从来不懂这些.但这不怪她,怪他.“嗯。”依晴娇柔的往他怀里靠去.“下次寂寞的时候,直接找我来要。别在闹这么大动静了!”霍惊风看着依晴,女人啊,都一样.依晴也一样,时间长了,都得滋润滋润,不然一定会作.“......”依晴本来挺温暖,听着这话,心一下子像被人狠狠的击了一下.“霍惊风,你混蛋!!!”依晴激了。他什么意思,他把她当什么人了。他以为她是故意的?NO!她以为她就是想跟他做爱了?NO!他怎么能这么说她,这么伤她,在她刚刚重拾信心的时候,在她好不容易满足与兴奋的时候,一盆冷水就这么泼下来,浇的她混身冰冷刺骨。“依晴,别太虚伪了,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吗,你的办法有点笨,方法也用错了。你不如直接跟我说来的可爱些。”“我是笨,我怎么还有那痴心妄想呢?我还想着能跟你重归旧好,能重新得到你以前一样的关爱。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现在心里跟本不再乎我了。你没有我了!”依晴坐在床上哭喊。她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裂开了。把衣服随便的往身上套。她要离开,马上离开,这个男人不是以前的男人了,霍惊风以前不会这么伤他,他不是霍惊风了,他只是有着霍惊风外形的另一个陌生人。霍惊风不会舍得这么对她,不会舍得。不会舍得。看她激动的穿着衣服,霍惊风笑了,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是啊,她本来就是个麻烦源嘛。“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怎么现在这么不识逗?”抱着激动的依晴,这个娇小的身体还是那么软,还是那么香。“我是不识逗,我不是不识逗,因为太久没人稀罕逗我了。”依晴激动的语无伦次。这话听在霍惊风耳朵里是另一个意思。依晴在怪自己好久没理会她了。其实依晴确实心里怪他的冷落,但没想着要说出来。“好了,别气了,来,陪我躺一会儿,下午还有会要开呢,时间不多。别闹了。”霍惊风把她压在床上。依晴又舍不得这温馨的场景了,她一直在盼他能这样搂着她啊。她又选择了这一时的欢娱。她想他,是真想他。“最近好吗?”霍惊风问出这话,让自己一愣,他们己经生疏到需要问这种话的地步了吗?“不好。”依晴没法欺骗自己对他说自己很好。“哦?为什么?因为我吗?”“是的,因为你。”“唉。”霍惊风轻叹着气,他现在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依晴。想去哄她,像以前一样哄她,可是却没有以前那份坦然了。“每天都在想你,想以前你曾跟我说过的话,想你曾跟我说过誓......”“闭嘴!”霍惊风沉了脸,不想听下去.“为什么又不让我说玩,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敢面对以前是吗?”霍惊风起身穿衣,拿起钥匙头也不回二话不说的走掉了,他也是落慌而逃,没错,他现在就怕提及以前。他没有忘了自己的誓言,可是他不敢面对。因为当初的激清己经不在,当初的誓言他只能尽力,而不是出于真心去完成。依晴的心碎了。他还是不肯给他们机会啊.

揪心--刺心

依晴再一次心碎,他还是不肯给他们机会啊。霍惊风很烦,他不知道现在怎么就对依晴这样了,冷淡着她,他也不好受,可是又实在亲近不起来。每天都有冲动回去哄她,看到别的女人笑颜如花,他会内疚。他这一辈子只应该对一个女人的幸福负责,陆依晴的幸福一直跟他紧密相连,他最想看的是依晴的笑容。可是很显然,现在依晴不爱笑。他知道,原因在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拼了命的在讨好自己,打扮的优雅得体,不夸张,不浮燥。十分懂事的在帮他按磨双肩,他很喜欢这感觉。陆依晴不会,不会这样来讨好他,她的讨好只是撒娇。但他喜欢,她只要对他撒娇就可以了。不过也很久看不到了,现在的依晴更像一块木头。从客厅走到卧室,他不用费神说一句话,那女人很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他脱去上衣,趴在床上,那女人马上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开始帮她全身按磨。女人按摩着霍惊风的肩膀,后背,坐到床上,修长的腿想跨坐在霍惊风的腰上,更好的也更有有力的帮他按磨,缓解身上的压力。“下去!”霍惊风喜欢她的懂事听话,喜欢她的善解人意。但只是喜欢而己,这种喜欢,不足以让霍惊风能够允许她骑在自己身上。哪怕这只是那女人为了更加讨好自己而做的事,那也不行。他只能容许一个人骑在自己身上,头上作威作福,在他心情好的时候随意胡闹。不过现在她的胡闹己经不是以前的疯闹了,是让他心烦的痴缠。女人很自觉。明白他的意思,刚抬起的腿马上归位。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不过她不再乎,只要这个男人喜欢就好。她会做一个让这个男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女人,直到他爱上她。霍惊风趴在那里在想依晴,想她那天在自己身下的高声呻吟,想她那天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滋润,自己刚一逗弄她,她就己经混身瘫软,眼神充满渴望的期待着,那眼神里还有信任,在多次的无情伤害后,依然有信任。想着依晴以前曾经对自己说过她喜欢他温柔的对她,温柔的要她。依晴是第一个在床上对自己要求**温柔的,偏自己屡次在这方面伤她辱她。他也在反思,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上。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想起来了,是从依晴报志愿那天开始的,因为她的反抗与不听话,自己狠狠修理了她一顿,打的有点过,不一定疼,但会让她没自尊没脸面。自己成功的磨掉了依晴身上所有的刺,她老实了,不过也变得唯唯诺诺了,再不敢跟自己放肆了。就是因为这些吗?所以走到这步的吗?不是吧。霍惊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依晴开始这么冷淡了?脑子一片混乱,努力寻找线索!没错,家豪!在陆家那晚,惊风认为,自己那个时候对依晴还有爱,爱的还是那么激烈。依情对他也全是爱。那个时候,两个人还在相爱。可问题出在哪?轻叹口气,累了,不想再想下去了。“有烦心事吗?能告诉我吗?”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想做霍惊风的解语花,她想让霍惊风离不开她。“不能。”霍惊风不想把自己与依晴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只是他俩之间内部的问题,还没上升到需要别人关注的地步。这又让他开始问自己,这内部问题究竟在哪?接着刚才的思路,霍惊风又开始寻找根源。从陆家回来后,陆依晴对自己多了客气,多了生疏,这客气,这生疏让霍惊风极其的不舒服。而依晴自己也变了,变得敏感了,变得多疑了,变得喜欢生事非了,变得喜欢死缠烂打了,难道那个时候她己经知道吉娜的事了?那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的依晴让霍惊风无法接受,她在他的心中如天使一样,她可以笨,可以傻,可以蠢,他会觉得她可爱。可以作,可以闹,可以跟他耍脾气,他会认为这是她对自己依赖与信任的表现。但她唯独不可以跟自己生疏,不可以什么事都在潜意识里抵御着他。这让霍惊风很有挫败感。让他的没有归属感再次升腾,脑子冲血,自己都做了什么啊?想到这里,霍惊风心紧紧揪着,仿佛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疼痛一轮接一轮的上来了。他终于清醒些了,终于想明白些了。起身,看了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眼。“滚。”说出这个字,霍惊风成功的看到了女人抽搐的脸与夺眶欲出的泪。他不在乎,这女人自找的,能在他霍惊风面前玩心眼的女人还没生出来。女人听到这个字后,委屈的想哭,不过看到霍惊风的冷脸,强忍了下来,拿起手包,转身离去。她会忍,她要忍,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爱上她,因为,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翻身仰卧在大床上,霍惊风继续体会着揪心的感觉。他在为自己疼。他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依晴这样了。长叹一口气,最近他经常叹气。陆依晴,我不是不爱你,我爱!很爱很爱,爱到怕失去。是爱情,不是亲情,我还是你老公,不是你哥哥。对不起,我才明白,才醒悟,应该不晚,希望不晚。看了看表,十点多了,现在她该睡了吧。自己不在家的日子她应该会早早就睡了吧。依晴,你说的没错,我太自私了,我没教会你怎么爱,却要求你必须爱我。你怎么可能会,连我都不会。霍惊风自嘲,笑意满脸。站起身来,拿起钥匙,伸了个懒腰。他要回去哄那个被她伤的一踏糊涂的女人了,那个在他心里依然是最爱的女人。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哄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对她说出那原因,她会原谅,会体谅,会理解,会忘却,忘却这些日子以来的彼此伤害。飞车回到霍宅,霍夫人正在大厅里跟米琪妈一起选衣服的款式,明天霍夫人要参加一个婚礼,选了一天了,没选到合意的。因为霍老大会跟她一起出席,她很在乎。看着霍惊风的身影,两人都诧异了一下,他怎么会回来?不是跟依晴在一起吗?霍惊风没理会两个人,对着霍夫人点了一下头,就直奔二楼,他要马上跟依晴把这事说清楚,既然看清了,既然明白了,就没有必要再让错误继续下去。想抬手敲门,但想一想,不,他们还是回到从前的好。敲门改成了直接推门而入。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不过,里面没人。推开浴室的门,也没人。霍惊风心想,这么晚了,她能去哪?会不会在院子里透气呢。转身下楼。“桂姐,依晴呢?”喊住一个正要帮霍夫人送饮品的佣人问。桂姐一脸诧异又为难的看着他,然后转头看了看霍夫人。“惊风啊,依晴不是去找你了吗?”霍夫人心里又抽了一下,不会吧,陆依晴,你不会又跑了吧,那霍家又得砸钱了。“找我?”霍惊风心乱了。“她说你今天约她出去吃饭,所以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啊。”“哦,知道了。”霍惊风听到这话,心里又急又气又怕。急的是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乱跑什么?现在多乱啊?依晴半夜三更自己在外面,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不安全因素太多了。气的是,陆依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撒谎撒到他的头上来了。怕的是,陆依晴不会又不辞而别了吧。一阵风一样,霍惊风出了霍家,打依晴的手机,没人接听。给家豪打了个电话,家豪一听依晴不见了,当时就火了,质问霍惊风是不是又欺负依晴了。惊风现在懒得跟他解释,挂断电话,开始给自己的手下致电,夜间正是黑暗狂袭的时候,而这个黑暗王国,一直统制在他的手里,所以想找一个人很容易。不过再容易的事,好像一碰到陆依晴就会变得很麻烦,也难。又是一场全城搜人。与前两次一样,以失败告终,又开始交能封锁,希望能来得及。现在霍惊风的手下对这事情己经训练的很有素了,这种事好像时不时就得上演一回。霍惊风开着车,在高速上冲刺着。脑子很乱。依晴又跑了?还是晚了一步。还是晚了一步!冷静下来的霍惊风,开着车回了霍宅。问清楚依晴是几点走的,怎么走的。六点多出的家门,空着手走的。回到房间,看着依晴留在家中的所有东西,没有任何改变,哪里像一个要离家出走的人,但也明白,她哪次走,都很明智带足钱。查了查她的卡,最后一次消费是这个周日,又捐了五十万给一个需要换肾的老人做手术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商场记录。她手上有现金吧?她己经好久没张嘴向他要过现金了。家豪冲了过来,在霍家大厅与霍夫人焦急的应酬着,家豪现在只想知道依晴又怎么了。听着霍夫人说着依晴这次走的经过。家豪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霍惊风下楼,开到家豪,心中大叹,又来个麻烦。“霍惊风,你干的好事!”“嗯,我干的好事。”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根烟,让佣人送来点啤酒。现在哪是着急的事啊,现在是需要冷静分析她再次逃跑的路线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对她的?能让她又一次受不了你,离你而去,甚至不想来找我这个哥哥求援。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家豪心中悲意太浓,这样一个妹妹,就这样不停的逃,不停的跑。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陆依晴那天的泪眼。“说这个有用吗?快点想想怎么把她找回来吧。”霍惊风看着陆家豪,这个人,对依晴太关心,太关心了,关心的超出哥哥的范畴。“找?找回来干嘛。霍惊风,这次陆依晴是打着你名头跑的,她哪来的胆子?她敢跟别人说是跟你出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经常不在她身边吧?你冷藏着我妹妹,你不喜欢了,还强留她在身边,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家豪很激动,使劲平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开口道:“她怕你,从小就怕,怕到骨子里,可她这回拿你做幌子,拿你当她出去的借口,可见她算准了你不会过问她,算准了没人会过问她。所以她才敢拿你说事,拿你做这次逃跑的借口。霍惊风,你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家豪红着眼睛大声质问。霍惊风面无表情的听着家豪的质问,脸上没什么,心里早就大乱,家豪的话句句刺在他的心上,他的心现在是揪集在一起的,没了缝隙,心上刺着一个悔字,如刺青一样,他怕永远也洗不掉。现在看不到出路的是他,他怕,他很怕.可他是男人,怕也只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霍老大看着儿子,看着家豪,深思着,恐慌着。他不敢过问,不想过问,谁都有怕的事,他也在怕,他怕多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儿子说的没错,家豪对依晴的感情不正常。这让他看到当年的展英邦与展芳菲。霍夫人叹着气,这个家的男人都只会伤害女人吗?在眼前的时候不珍惜,只有逃跑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吗?那我要不要也跑一回,会有人找我吗?苦笑,除了女儿小云,恐怕不会有人发现她丢了吧。现在小云身在外地,她没有跑路的资格,因为不会有人发现,霍家少了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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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伤心

霍惊风坐在那里一边狠吸着烟一边给自己灌着酒,对自己进行身体上的荼毒。他现在的心里比准都有苦。刚刚想开,刚刚想透,那个平时肉肉的丫头,这回怎么就变成急性子了呢。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找吧。一回跑的比一回远,一回走的比一回精。这次又能作出什么妖蛾子。家豪坐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头后悔.上次就应该把依晴留下来,依晴最后扑到自己怀里就是不想走啊,就是想留下来啊,自己亲手把她交到霍惊风的手里的,让她伤心了吧,让她绝望了吧,让她更认为自己没人喜欢没人要了吧。天啊,在她心里我一定是个自私的哥哥吧,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跟别人的恋爱就可以不管不问妹妹的痛苦了?依晴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心里对你的感情太重太深太无法自拔,所以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痛苦,不想把你拉入另一个深渊.那是个没有出路的深渊啊,那是个让世人所不容的深渊啊,我只想一个人痛苦一个人面对,我想让你得到真正的男女之爱,真正的幸福.我以为我在帮你抓住你的幸福,哪知道却把你的人生就此葬送,你的"天"是霍惊风,当我发现这个"天"不在安全的时候,我就应该带你走,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来面对天塌的危险,让你的天,把你生生砸死了,砸碎了.依晴啊,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离去的?是心碎了吧,是你如何修补也修补不好了吧,是你试了许多次可仍然粘不回以前一样的心了吧。依晴啊,你心里得有多苦多痛啊,为什么不来找哥,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个全世界最爱你的人啊!!“家豪,吉娜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吗?”霍惊风突然发此一问。家豪抬起头来,看着霍惊风,心里更疼了,难道妹妹知道这事了?天!依晴这回的心真的碎了满地吧。“我没你那么狠,没那么残忍。这种事情,我会帮你瞒着自己的妹妹,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告诉她!”家豪对霍惊风的感觉是复杂的,这个人让他妹妹幸福的时候,家豪是打心眼里感激他的,知道他脾气暴,对依晴打骂如家常便饭,可是从来没真的怪过他。可每次看到他伤害依晴,伤依晴的心的时候,家豪是恨的,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知道,不管他什么时候杀掉这个人,他的妹妹都会痛,都会伤心。霍惊风再次沉默,理着陆依晴的思路,家豪没告诉依晴,那依晴是从何而知的.吉娜不会亲自找到她了吧,跟她说什么了?不能啊,吉娜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机会啊.没去陆家以前,依晴也跟自己闹别扭,不过那个时候是沉默型,自己那个时候还在磨她,冷着她,想让她看清形势,让她明白自己就是她一生的主宰,让她从此以后心里真正的消停下来。可是去了陆家之后就不同了,依晴的别扭升极了,不是沉默型了,开始变成怨妇,开始疑神疑鬼了,多少次看她偷偷翻看自己的电话,她哪里会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没有哪个敢主动至电给他的,他对她们更残忍,她们只能等着他的招幸,而没有任何权利邀宠。陆依晴的变化,原因应该是吉娜吧,她没有直接问自己,找自己吵,而是自己在哪里傻想笨解觉,而他面对这样的依晴,更加讨厌,蒙了心蒙了眼睛,最后发展到那样的无可救药。现在他悔了,可惜人走了。霍惊风的电话响起,深夜一点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只有两种人,一个是依晴,只有她才敢,才会不分时间的来骚扰他,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应该躲都来不及吧。另一种就是找依晴的人,难道依晴有消息了。霍家客厅里全是烟草的气味,两个大烟囱坐在那里呢,每个人身前的烟灰缸都鼓起了小山。这铃声让两个人激动也害怕,怕依晴想不开,怕听到依晴不好的消息。“几点了?找个女人搂着去,少他妈来烦我。”霍惊风看着楚飞的号码,很不耐烦,今天心里不顺,满城的人都在找依晴,楚飞那厮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打电话干嘛?看热闹来了?看笑话来了?“哼,满世界找人呢吧?从现在开始,欠我第二个人情吧。”楚飞声音中全是怒气,还喘着粗气,电话里面还有女人低泣声。“什么意思?谁在你旁边呢?”霍惊风听着楚飞的话还有他旁边的低泣声,心里又是一紧。不是吧,陆依晴,同样的戏码你跟演第二回?你跟我闹别扭去找别人哭?让我说你什么好?还真是个笨丫头。“你说呢?滚过来领人!南山别墅”楚飞现在心情很差,差的想把眼前的两个女人全都扔出去喂狗。霍惊风呕的想吐血,陆依晴,你还真跑去找她了?你够蠢!拿起钥匙霍惊风飞了出去,家豪紧随其后。两人双双离去,霍老大从书房里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还好,总算找到了!心里暗想,这次惊风若再揍她,自己一定出手相拦了。那丫头不是孩子了,己经长大了!二人一路无语,全是紧张,家豪现在也在暗自埋怨依晴,你找谁帮你不好,怎么又找他,你怎么那么没记性,上次因为你,他们俩差点闹出人命来。依晴啊,你让哥说你啥好呢。霍惊风现在己经不是怒气了,而是自嘲,笑吧,让全天人都笑吧,这么笨这么蠢的丫头就是他养出来教出来的,所以活该他倒霉。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楚飞的私人别墅,霍惊风刚才还在想,楚飞这次学乖了,不在跟着依晴胡闹了,值得表扬!霍惊风刚按门铃,己有佣人马上开门,显然是等在那里呢。进了正厅,看到正站在墙角的依晴,眼睛红红的,身上轻颤着,抽泣着。还有跪在正厅中央的张雨然,混身己不见好地方,愤怒的楚飞,坐在沙发上喘粗气,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条皮带。霍惊风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哪儿跟哪儿啊?还有,他跟楚飞还真是最佳损友,连教训女人都一样,都喜欢用皮带。家豪看到依晴后,不管别人,直接上前把依晴搂进怀中,安抚着轻泣的依晴,长喘了一口气,又把依晴放开,握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看她满脸泪水,眼神中很是迷惘,鼻涕口水一大堆,看的家豪好生心疼,轻轻帮依晴擦拭着泪水,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把鼻涕擦干净。还原她一张漂亮的脸蛋,看到脸蛋上有巴掌的痕迹,心疼之下,近乎疯狂。“霍惊风,又是你干的好事吧!”怒视着正坐在沙发上与楚飞相谈的霍惊风。霍惊风没有理他,只是脸色阴郁的跟楚飞说着话。“哥,不是他,别怪他,都是我不好。”依晴说话声音有点不稳定。家豪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个傻妹妹,现在还替霍惊风说话。拉着依晴走了过去,依晴死死的不肯向前,只是站在墙角说死不动。家豪无奈,只得自己过去,他得看看怎么回事啊,今天陆依晴说什么他都不能再交给霍惊风了,他必须自己带走,他会珍惜。他会好好待她。走到近前,看着霍惊风呆滞着目光狠吸着烟,心想,后悔了吧,成笑话了吧,两次出走,找的都是人家楚飞。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雨然,家豪奇怪,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怎么回事?”家豪问楚飞。“我不想再说一次了,你问别人吧。”楚飞心力交瘁的样子。“霍惊风,怎么回事啊?”家豪感觉事情好像不太正常了。“没事,不会有事的。”霍惊风不想回答,无力回答,他现在心痛的没了感觉。“到底怎么了?”家豪更加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了。“家豪,我以后会好好待依晴,你放心,我先带她回家了。”霍惊风扔掉手中的烟,强压着心中的痛楚与气闷站起来走向依晴。“不行,今天依晴不能再让你带走了。我要带她回陆家。她什么时候想跟你回去,什么时候,我放她走。”家豪现在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晴,他保定了。“不行,她是我老婆,当然得跟我走。”霍惊风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不想跟他从这磨,他得把依晴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她,究竟想干什么?怎么就这么能作祸。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是为了报复他吗?可这不是更伤她自己的身体吗?“霍惊风,你天天怎么对依晴的,都摆在依晴的脸上了,你以为我能让她跟你走?”霍惊风以为家豪看到依晴伤心的样子,才有此一问。依晴脸上的巴掌印确实不是他的。“我打的,不关他的事。”楚飞开口,声音中全是疲惫。家豪诧异的看着楚飞。这陆依晴虽说挨打挨揍不算什么新鲜事,但都只是挨一个人的打,从来没听说她被别人欺负过啊,依晴刚才怎么不说?楚飞哪来的胆子,打霍惊风的人?霍惊风看了站在墙角的依晴一眼,又看了坐在沙发上的楚飞一眼,没有说话,向依晴走去。依晴明显混身一颤,家豪跟着惊风身后也过来了,霍惊风上前拉依晴的手,依晴吓的惊叫着,看着霍惊风身后的陆家豪,兔子一样,低下头弯下腰从霍惊风的手臂底下钻过去,跑到家豪身边,抱着家豪哭喊:“救我,救我”霍惊风被这样的依晴逼的再也无法忍耐了,也不想压着火气了,反手一把把她拽过来,举手就是一巴掌,落在另一侧的脸蛋上。家豪见霍惊风在自己面前就开始虐。待依晴,哪还能忍,把依晴往自己身后一藏,拉开架势再次与霍惊风对阵。楚飞见他们俩要开斗,现在他不想再添出任何乱子了,起身向他们俩走去,经过张雨然身边的时候,又是一阵气怒,照着雨然身上就是一脚,直把雨然踢的坐在地上,但又马上恢复姿势,重新跪好,低头哭泣。“你们俩要斗,都给我滚出去斗,别在我的地方给我添乱。”霍惊风复杂的眼神盯着陆家豪身后的依晴。陆家豪用冷眼盯着霍惊风,谁也没听他的。“陆依晴,你还不自己招了,你想让你老公死还是想让你哥死啊?”楚飞在家豪身后,用力的按了一下依晴的头,现在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是他楚飞活这么大以来见过最能作的。还好当初没娶她,不然,少活几年是小,怕是不用两年就能被她折腾出心脏病来。陆依晴被他这么一按,低着头哭的更欢,她不敢说,也不知怎么说,她怕霍惊风打她,她怕家豪伤心。“依晴,到底怎么回事,告诉哥,惹出什么事来,哥都给你撑着。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家豪眼睛还是盯着霍惊风。就算依晴再不对,惹出再大的事来,他都会挺她,他都不会再让霍惊风伤她一丝一分。“没脸说了?怕我揍你?还是怕你哥伤心啊?”霍惊风看着低着头的依情。心里沉沉的。更多的是心痛。“怎么回事?”家豪有点乱,这到底怎么个情况啊,好像依晴这回真做错了什么事?“别激动,吸毒而己,应该不难戒。“霍惊风无奈吐出这些字,他没有把握能在陆家豪手上抢人成功,只能实话实说,看着依晴抖的幅度更大了,哭的声音也更大了。家豪回身看着依晴,不敢相信的看着依晴,依晴变得太大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晴,告诉哥,是真的吗?”依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猛哭。家豪闭着眼睛,明白霍惊风说的是真的。稳定自己的丝绪,他现在想狠狠给依晴一个耳光,可看着她双脸红肿,一面一个巴掌印,又下不去手。转头对霍惊风说:“霍惊风,你怎么把依晴逼到这个地步?我真后悔怎么会把妹妹交给你这种人。”“是,是我的错,所以给我个机会补过吧。”霍惊风说的太过于疲惫。是的,陆依晴能吸毒,跟他有百分百的关系,一点也脱不了。如果不是自己对她的冷淡与不理不睬,她不会想到借由这种东西渲泻着自己的不满与压力。都是他的错。所以心又沉又痛。陆依晴把他的心堵的没有缝了,憋的太难受了。家豪也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疼的看着依晴,也生气啊,这依晴怎么老干傻事,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开玩笑呢吗。“陆依晴,自己过来,别让你哥为难。”霍惊风开口命令着。他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家豪不出声了,他不是怕为难,而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留依晴,他能帮得了依晴吗?依晴会听他的话吗?在他的身边依晴能戒毒成功吗?他能帮依晴打开心解吗?依晴现在真正需要的人是他吗?太多的疑问,让家豪又退缩了。依晴不动,她害怕,刚才看到楚飞的皮带狠抽在张雨然的身上,她就在发抖,她知道她自己也逃不了这顿打,看着楚飞的一怒气,看着张雨然的嘶喊,依晴又怕又心悸。但她也明白了一件事,霍惊风以前很疼她,虽然也经常跟她动皮带,可从来没如张雨然这样皮开肉绽过,最多也就十几下,认个错就能过去。而楚飞的皮带密密麻麻的落在雨然身上,雨然身上的衣服被抽裂,皮肉被打的翻了出来,哭的声音也比她要凄惨的多。她在怕,霍惊风会不会知道这事后,也这么狠。她怕!“躲过去了吗?别拿自己当小孩儿了,懂点事吧,自己去车上等我。”霍惊风看着她,眼神里都是疲惫。是的,他撑不住了,怎么这陆依晴就这么能折磨人,这是让他自责啊。让他对自己的过失无法轻易原谅啊。没错,她是用她自己在磨他的心,她一定是在报复!依晴知道躲不过去,家豪也不再紧拉着自己,她知道,她又伤了家豪的心了。“哥,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担心了,我先回家了。我不会再碰那东西了。”依晴对家豪认着错,是真心的,她不想家豪伤心。默默转身出门,霍惊风的车她认识,直接钻了进去,想逃离,可她知道她逃不了。“依晴这两天跟我置气,应该是气大了,跟张雨然两个人可能是好奇吧,碰了那东西,楚飞刚才问过了,两人都说是第一回,第一回的话,没什么大事,我回去说她两句,不打她。放心吧。”霍惊风拍拍家豪的肩,走出去,他知道,家豪的心跟他一样难受。“好好劝她,这东西不能沾上。要是实在犯倔,把她送到陆家,我亲自管教。”家豪木然的对霍惊风说。“好,我要是管不了了,一定给你送去。”霍惊风心里想,陆依晴那丫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她还能有点惧意,其它人,她真怕过谁,有主意着呢。提步向外走去,心里太压抑了。没有出口啊!

攻心---拢心---收心

看着依晴又自觉做到车后座,眼睛困的都睁不开了,霍惊风心里疼痛,自责,恨其不争的心都涌了上来。一路上,没有训她,没有说她,只是通过后视镜不停的看她,而依晴只是迷迷糊糊的半睡中,想睁开眼并强打精神,却实在没有那份精神了。没有带她回霍宅,最近两个人的心都太累太疲惫,这种时候,霍惊风的躲避之心再次升腾。他努力找寻曾经的快乐,曾经的平静。而他们最快乐,最平静的日子就是在依晴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依晴很少反抗,会有小小叛逆,但很快就会归顺,不似现在这样一味的胡作乱闹,不计后果。看着坐在后面的依晴己经侧躺在后座上慢慢入睡了,脸上有恐惧,有不安,有心伤,霍惊风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对她了,车子在市内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没有方向,没有出口,他正在找寻方向,找寻出口。凌晨四点多了,依晴己经熟睡,能听到她小小的鼾声,看她躺的实在不舒服,霍惊风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俩,没有别人,而现在,霍惊风也只想他们俩人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把熟睡的依晴抱在怀中,电梯内,感觉到依晴往自己怀里又噌了噌,又如小狗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寻找那份气味,他记得依晴曾经说过,她这是在找一种安心的感觉。是啊,多久没让她安心了,很长时间以来,给她的都是伤心,多心与猜心。进入房间,把依晴放在床上,看着她,盯着她。然后静静的转身,关门。他也累,可他无法安然入睡,这突然到来的一切打的霍惊风措手不及,让他的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家豪说的没错,自己到底做出了多么让依晴伤心难过的事情,依晴才会如此的作践自己啊。而这一切,是否还能补过,是否还能重来。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补偿自己过失的机会。站在窗前,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他的心越来越灰暗。帮依晴请了病假,把门在外面反锁好,开车来到公司,把一天的事情都做一个简单的交代,停了当天要开的会,喊来一个平时能力不错,比较信得过的副手,细交待一下,大事打电话向他请示,小事自己做主。打了个电话喊来两个比较权威的医生,一起回了公寓。打开房门,让大夫坐在厅中等候,自己进入依晴的房间,她还在睡,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看着她过于平稳的呼吸,知道她醒了,装睡罢了。想她应该是跟自己一样不知如何面对吧,还是不敢面对?把她的衣服掀起,依晴混身明显一震,但还是死闭着双眼。“疼吗?”霍惊风摁了摁她的胸骨与心窝处。“不疼。”声音很小,有些抖。“真是第一次吗?”“”“先让人给你做个检查吧。”听不到她肯定的答复,霍惊风心里更加没底,心沉在谷底,可还得强撑着,现在他不能放弃,不能倒。如果他放弃了,他倒下去了,那依晴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一个多小时的体检结束,得到大夫的回答,霍惊风心里还算有丝安慰,毒瘾不重,但也得到一个让霍惊风更加为难又更加痛心的消息,陆依晴怀孕了。送走大夫,看着坐在床上的依晴,呆滞的目光下,有丝盼望,有丝兴奋,这让霍惊风更加自责。“依晴啊,这个孩子不能要。”“不,我要。”“听话。”“不,我要。”“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帮你把毒瘾戒了,恢复身体最重要。”“不,我要。”“你要他做什么?你认为你现在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会好到哪去?”“就算生下个傻子,呆瓜,笨蛋我也一样喜欢,你可以不管不要他,但我要。”依晴的心里现在后悔异常,她不知道自己怀了宝宝,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贪这一时之欢,找这一时的迷恋,她后悔了。“陆依晴,别让我对你太失望。”霍惊风现在心里正在品偿着撕心的味道,孩子,他想要,他比依晴还想要。他不是不喜欢孩子,他非常喜欢,可是现在这个孩子怎么要?陆依晴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产,更不适合她体内的小孩。他亲手毁去过自己的孩子,但那个时候,没有心痛,只有解脱,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控制自己的酬码,那样的孩子只是酬码。但这个不同,这个有爱,这个是他一直盼望的,可他依然要亲手毁去,他现在无异于自己狠狠捅自己一刀,而这一刀捅得他终生无法恢复,永远是他心中的刺,他们中间的横梁。想跃过去,太难!“随便吧,你不是早对我失望了,但你现在不能夺走我的希望。我唯一可以依赖的希望。”依晴木木的回答,眼睛己经无神,呆滞的目光中有泪光。“依晴,他也是我的希望,我不曾对你失望过,你一直在我心中,最重要也最安全的位置,永远不会有人取代你,永远都是你。但现在这个孩子对你,对他自己都不好,都是一种负累,听我的话,这个孩子,咱不要了。等你身体恢复后,你要多少,我能给你。”“施舍给我?你骗我!”依晴开始哭泣。“不骗你,我保证。”霍惊风上前,把坐在床上的依晴搂在怀中,抱在腿上。“依晴,想过没有,你也许一时冲动把他生下来,你不在乎他什么样,他什么样你都会爱他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我也跟你一样,我也会照顾你们俩一辈子,爱你们俩一辈子,可是我们得为他考虑啊,这样的一生对他有什么意义?这样的一生对他不残忍吗?明知道这样的孩子有不健全的可能,还要把他生下来让他一生用遗憾之心来面对这个世界,让他从生下到离去都活在遗憾中,这样的一生,你愿意看到吗?”霍惊风嘴里说的是孩子,其实说的是他自己,他的一生己经有遗憾,也许会根深蒂固的陪伴他终生。陆依晴哭的更绝望了,是啊,这样的一生谁愿意,都是她的错啊,怎么能,怎么可以去做那事,现在自己的幸福被自己亲手葬送,千盼万盼的孩子,却不得不失去。怎么能怎么能啊!!!看着依晴绝望的痛苦的泣不成声,霍惊风心如刀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怪自己一时的逃避,一时的不想承担搞成了现在这副局面。“我还有机会吗?”依晴绝望的问着,在她自己心中,己经判了自己的死刑。“有,有很多机会。”霍惊风见她终于松口了,心里稍微松了一下,但又一轮疼痛再次袭来。他们就要失去对彼此都很重要的东西了。“好,拿走他吧,我不要了。”依晴说的很平静,哭的不声不响,没有声音,只是眼泪成川,流个不停。“嗯。”霍惊风心里不平静,太不平静了,他现在想毁去一切,甚至毁去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这是报应吗?是报应吧!对,是报应!“我想睡了。”依晴挣开他的怀抱,自己爬到床边,倦缩成一团,她在努力感受体内那个小生命的气息,虽然她什么也感受不到,可是她知道,就是这么个无声无息的小生命,也要马上离开她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了丈夫,没了孩子,没了希望,更早早的就没了自己。看着依晴的样子,霍惊风放下自己心中的痛,他知道她,他了解她,他明白她,他能看透她,所以他同样能感受到她的感受,她的痛。自己的痛,再痛,自己终究是个男人,必须要独自面对,独自强撑,可依晴不同,她是个女人,是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女人,是个没有自我调解能力的女人,所以,他必须先放弃自己的感受,去感受她的感受,把两个人的痛都放在他自己一人的肩上,全部承担,不管能不能担下,都要担着,谁让他是男人,谁让他是她的男人,谁让他要逼自己做一个不再逃避的男人。“依晴,我爱你。”现在的霍惊风,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字数不多,却字字刺心,刺着他的心与她的心,这个爱己不是当初的爱,这个爱里有太多的伤害与悲哀。“是吗”依晴心里己没了**,没了所有,这区区几个字,又是能代表什么。“是,一直都爱,很爱。甚至爱到盲目,爱到不会爱。”他说的是实话,他要把自己的心给她看,让她感受,希望这份爱能暖回曾经的心,他知道她的绝望,他知道她的伤心,他知道她的那颗心有了腐朽之气,很快就要死了,他必须救回,必须救回,不然死的不只是心,是一切!依晴回头看着他,从来没听他说过爱,从来没听他说过爱自己,以前就算自己问,也就得到一个字,随便的告诉自己爱,或不耐烦的或嘲笑的。头一次听他正式说爱,她的心还是有感觉的。看依晴回头,知道自己还有希望,有希望夺回那里颗心。“知道前一阵子为什么那么对你吗?”霍惊风明白,不能让依晴再有心结了,现在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之间的误会很多。不等依晴回答,他继续磨叽,他知道,能不能挽回一颗心都要靠现在了。他不能失去这颗心,他输不起。他不能让自己的幸福毁在自己手上,他不能亲手毁了她,也毁了他自己,那样万劫不复的是她,更是他,他们的一生将都会遗憾的渡过,只能独自偷生,再无真正的快乐可言.就算会有其它的人生,可那样的人生,只有痛,只有悔,只有恨,只有无尽的遗憾伴随终生了。所以他要改变,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拉回依晴的心,让她重新依赖自己信任自己,而她这回肯跟自己走,跟自己回来,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信任的,她潜意识力,自己还是可以主宰她,左右她,那就要好好利用她的这份潜意识,把一切拉回原点。失去一些,重新得回一些。无奈中的自我救赎。“依晴,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家,你对我意味着一个家。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也许你不明白,也许你现在不想听,更不想去明白,但我一定要告诉你,从小到大,都是我在依附你。“霍惊风看到依晴己经转过大半个身子,知道她听进去了,也明白自己有机会可以挽救这场错误,这场劫难了。躺到床上,把依晴转过来,搂在怀中,直视着她,继续攻心。“你能看到的是,在霍家,我的地位,不低,很高,爸爸心中只有我,只看重我,可是你们谁也看不到,我心中的无助。”霍惊风有点鄙视自己,现在是干嘛呢,痛说革命家史呢吗?没错,先得到依晴的同情吧,然后慢慢收回她的心,而自己说的,也千真万确都是真的,是实话,是一个他自己昨天才意识到的实话。希望不晚,希望有救。依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他也有无助?怎么会,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依靠啊,他一直以来都在给自己力量啊.“从小到大,我只有父爱没有母爱,爸爸虽然关心我爱护我,可是在我小的时候,我需要母爱,需要呵护,不过一直没有。所以我离开那里,自己来这个地方居住,得不到,干脆不看不听。直到你来到霍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能给我这么多,只是看你可怜,只是觉得你跟我一样,没人爱。”霍惊风有点感伤,自己应该给她更多的爱与保护,结果却一再的伤害一再的让她伤心。“我试着让自己关心你,爱护你,后来我真的关心你,爱护你,你慢慢的长大了,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关心了,偶尔会给些我回报,跟我撒撒娇,跟我撒撒野。那个时候,我很幸福,从小的没有归属感得到了满足,你让我觉得,我有家,我不但有家,还可以给你一个家,给你一片挡风遮雨的天。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来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其实那是在满足我自己,让我有成就感,让我觉得我的付出有所回报,让我觉得我可以给你带来所有,让我觉得我就是你的所有。”霍惊风一口气说这些心中的感受,这些都是真的,是事实,是一个他不愿面对的事实.是他在承认自己的软弱,自己的无耻,无耻的利用着依晴得到一切,却还一副施舍她的样子。陆依晴手慢慢搂在他的肩上,是啊,他曾是她的天,曾是她的一切,曾经是她的所有,现在呢,现在还是吗?“我打你,骂你,训你,罚你,都是对我自己的一种不自信。我怕自己教不好你,我怕自己耽误了你,我怕自己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我怕我有天会失去你。我甚至不想让你长大,不允许你成长成熟,我怕那样的你,会离开我,会有讨厌我,厌烦我的一天.我可以让你跟我闹,跟我疯,跟我混不讲理,跟我提出任何无理要求,我都可以也心甘情愿的接受着,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反抗,哪怕只有一点一丝也不行.我怕有天,这种反抗成为习惯,你成功了,我在你心中,也就再不是你的天,再没有那份那么重要的地位那么重要的作用,你会找到另一片天,然后离开我。那个时候,我一无所有。没有了你,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都没意义了。”霍惊风现在有点消极,没错,一个女人可以左右他的一生,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所以他一直想逃在逃,但现在他不能逃了,再逃,这个答案就要变成事实了,他把她变笨,但他自己不笨。“我在身体上,不停的背叛你,但在心理上一直忠于你,不是刻意要这么做,而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它就一直是你的。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亲情,爱情,友情,都敌不过对你的情,我不知道对你到底是哪种情,但这种情是我的命,我可以做一个无情的人,但我不能做一个无命的人,只要活着,心里就全是你。”看着依晴的眼睛红了,知道她在听,也听进去了。“结婚以后,我很幸福,比你幸福。归属感这种东西,真正的得到了释放。以前的你,对我来说是家,是一切,但缺了某些东西,有一种不确定性,有很多种变化性,我怕你长大后另有所爱,所以不让你接触异性,明着暗着的摆布着你,安排着你的一切。结婚后的你,对我来说,什么都定了型了,从此你永远真的是我的了。永远。只要我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们就是一个人了,我再也不是孤军愤战了,再也不孤单,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有没有别的爱,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让我依然在控制你,依然要求你的全心全意,依然想让你只能有我,只能听命于我,不反抗,不背叛.我的方法用错了,我对你的强迫己经成为爱你的另一种表现。所以在你高考那次,我发现婚后的你居然还有心反抗我的时候,我的愤怒无与伦比,只想扼杀,只想打击到底,只想一次消除.所以,我用了那些极端的手段来磨你的心,磨你的刺,然后不理你,想让你看清,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什么也没有,只能依赖我,只能信任我,只能什么事都认命的听命于我。其实,我成功了,你确实变得更依赖我,也认命的听命于我。在陆家,我听到家豪对我说的话,我很感动,我要你依赖我,听我的话,但说实话,我从来不敢要求你能爱我。可家豪对我说,你居然爱我,我感动着你的爱,如我这样一个人,这样对你,你居然还能对我说出爱,还敢去爱,怎么能不让我感动,不让我震憾。看着你混身冰冷的躺在浴池里,以为你想不开,离开我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堵得不行,想着自己亲手把你逼死了,后悔不如早些放你自由,让你自由,哪怕你真的离开我,背叛我,但我还是可以看着你,看着你拥有别的幸福,看着你的另一种人生。那个时候,只要你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偷偷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快乐,哪怕你不在是我的,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是个活人,有一颗心。”霍惊风叹了口气,他一直在用心爱依晴,只是不会表达,不去表达。“你醒来后,对我特别冷淡,陌生。客气得让我想掐死你。你对我的无端抵御,让我心冷了下来,无法再有**。我一直拿来你当最亲最近最爱最信任的人,超出了爱情,亲情友情之外的情。你是我唯一真正心灵上的家人。你的客气,你的冷淡,你的一切变化,把我这些年来的归属感打碎。让我觉得我又变成了一个没人爱的人。一个不被需要的人,一个外人,对我来说,如果连你都不是亲近的人,那就等于又回到了原点,父爱,就又成了我唯一的爱了。于是我打击你,冷淡你,是我的一种报复。我当时没去深思自己的过错,没去深思问题的关键,只想着你再不是我的归属,再不是我的家。甚至怀疑自己对你情到底是什么?”说到这里,陆依晴己经泪流满面,她在自责。“吉娜的事,是我不对,但不是背叛,她是我在你十六岁那年认识的女人,那个时候,你小,太小,我不想动你,不舍得动你,但我有生理需要,上的压力让我需通过生理上的冲动发泄出来。所以,我在外面不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只有你看到的那些女人,还有很多,你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当我们结婚以后,半年来,我没去理会她们任何一个人,但我也没有及时清理,这是我的错。我让她离开这里,是不想你有天会知道这些乱事,会让你伤心,让你失望。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一直以为我做的很秘密,可你还是知道了.你对我开始不信任,对我开始猜疑,你的一切表现让我怀疑我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出来,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不信任我的对你的爱,你让我太挫败了,我太久没尝到这种感觉了,所以我受不了这种挫败,我冷着你,淡着你,伤害着你,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就在昨天,我刚刚想明白这些,刚刚想把这些告诉你,你却又给我这么一事实。依晴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悔吗?悔到让我恨不得自己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把你伤成什么样子了,我把你逼到要去靠药品来缓解你自己的压力,来忘却我对你的伤害。而我们也同时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特别想要一个孩子,我今年快三十了,我比你想拥有一个孩子,一个生命的延续,一个有着你和我共同血脉的孩子,可我亲手毁了他的未来,还将要亲手剥夺他的生命权告诉我,能再给我个机会吗?能原谅吗?能让我再次拥有你,再与你共同创造养育我们的孩子的机会吗?”霍惊风说完这些,心里好受多了,压力得到了一些缓解,虽然还是痛,但舒缓了许多,他了解依晴,他知道,他绝对有机会。陆依晴听到这些,心灵上是极度震憾的。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么重要,她从没想过自己对他的意义居然是全部,居然是他的一切,他的归属。原来,他比她要陷的深。她怎么可能不再乎,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还会跟他闹跟他别扭。紧紧的搂着他,紧紧的抱着他,趴在他怀里大哭。“有,有,你有,你永远有,我会听话,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也爱你,你也是我的一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霍惊风松了一口气,他的依晴,自私,蠢笨,无能,荒唐,但他的依晴就是有这份爱心,有这份容人之量。“依晴,重新来吧,重新开始吧,我会一点一点给你自由,教你把握人生,重新教你怎么溶入这个。”“嗯,我可以不要自由,不要人生,不要溶入这个,只要有你的爱,我就足够了。”“傻丫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我们现在有件棘手的事,必须要做。”“我会听你的话,不要这个孩子了。”“还有,你得听我的话,先把毒戒了,现在还不重,很好解决,调养好你自己的身体,然后,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嗯,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依晴的脸上重现幸福,虽然那里面有一丝悲伤,但幸福要大于悲伤,她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爱的女人,一个为爱而活的女人!

第127章

一个月以来,霍惊风天天陪在依晴身边。他帮依晴请了事假。事发第二天,带依晴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两个人都很痛心,依晴的自责之心让她泪流成河,从出公寓大门开始一直哭到做完手术回到公寓,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她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碰了那种东西,这个千盼万盼来的孩子,会顺顺利利的出生,得到父亲母亲的关爱,可是现在,这可怜的小东西,连出生的权利都被无情的剥夺了。霍惊风也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过失,自己的不愿面对,依晴怎么可能沾上毒品,现在应该快快乐乐的体会当妈妈的感觉呢吧。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依晴一直想要的孩子。霍惊风的自责,让他把对这个孩子的亏欠与对依晴的内疚,全部补偿到依晴的身上,耐心哄劝,安慰,引导,开解。依晴在家休养着身体,霍惊风如一个伺候妻子坐月子的居家男人一样,每天上午去公司处理公事,大事自己亲自上手,小事全放给手下去做。每天不到中午一定回到公寓陪伴依晴。他明白,现在的依晴不止是流产后需要休养身体那么简单的事,依晴身上还有一个更让他头疼的问题----毒瘾。他己经大致了解了一下依晴吸毒的过程。无聊落漠的陆依晴,不期而遇的碰到了同样落漠的张雨然。两个相同心伤的女孩,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于是,混在了一起,在霍惊风放任陆依晴不管的时间里,陆依晴是相对自由的,在没有课的时候,会去雨然的学校,或雨然来她的学校,共同心伤着,共同开解着。张雨然这个可怜的女孩,得不到父母亲情上的关爱,父母自己的事情太过于复杂,每天只是给雨然大量的金钱,而不过问一向乖巧的女儿的其它事情,他们对雨然是完全信任的。楚飞的遗弃,父母的放纵,让张雨然最终走上了堕落之路,每天晚上,都会在上疯玩,只要记得在父母早上醒来前回到家中就可以了。因为他的父母同样晚归,爸爸忙碌的应付于各房小老婆之间,妈妈忙碌于国粹与同丈夫的吵闹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女儿的变化。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女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起吃早点,他们就单纯的认为女儿很乖很懂事。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女儿早己变得不是以前的女儿了。一次与雨然逛街,发现雨然忽然大打着呵欠,接下来的表现让依晴目瞪口呆悲伤失落的依晴看到雨然在吸食白色粉末后变得神清气爽,在看到雨然吃了几颗彩色的小药丸后开心兴奋。依晴也不想那么痛苦了,于是跟雨然走了相同的路,短暂的欢娱来麻痹自己伤痛的心。每次她们都会选在楚飞的别墅,别的地方,她们不敢去,因为陆依晴太惹眼,而所有娱乐场所,都是霍惊风的地盘,打死她俩,她俩也不敢去那些地方。而别墅不同,楚飞平时很少去,所以那里是她们的天下。钥匙一直在张雨然的手里,雨然不想忘了楚飞,不想忘了他们曾经的一切,所以一直不肯还回。别墅里只有一个老佣人负责平时的看护与楚飞到来时的打点。那天晚上,依晴还是打着与霍惊风一起出去的借口离开了霍家,去了别墅,张雨然正在那里等她,两个人沉浸在吸食毒品的快乐中,迷幻中。偏巧那天楚飞就过来了,当他听说雨然与朋友在这里玩的时候,心想会不会是陆依晴,现在霍惊风正铺天盖地的找她呢。心烦却好奇的打开了卧室的门,看到了两个刚刚吸完毒的女孩,两个女孩都是一副兴奋异常并十分快乐的样子,但在看到他后,都紧张的慌乱无措。这种变化怎么逃得过楚飞的眼睛,他假装无意,实则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干什么坏事呢?”。结果这一句话吓得两个女孩脸色发白。楚飞马上知道确实有事,走上前去,看到依晴屁股底下露出的吸毒工具,把依晴从床上拉起,看到的东西让楚飞气的发抖。看着张雨然的眼睛里全是害怕,没了委屈,楚飞明白,雨然也己经吸上了。激动之下左右开攻给了张雨然几巴掌,吓得依晴站在那里大哭并想逃。楚飞本来在酒吧里寻欢,只是因为听说霍惊风又在找出走的依晴,心里嘲笔他的同时,自己也没了心思继续寻欢,原打算回家睡觉,偏巧那天去的酒吧若回楚家要经过别墅,有点醉意的楚飞想回别墅先休息一会。结果就让他看到了这一幕。看着依晴想夺门而逃,楚飞怎么会让她逃。一把把她甩进卧室,依晴心中想逃,所以马上反抗,她要离开这里,她知道楚飞一定会告诉霍惊风,她知道霍惊风会更加不喜欢她,会对她更加失望,她害怕。看到反抗的依晴,想着她的堕落,楚飞没了平时对她的好脾气,反手给了她一耳光,打的依晴眼冒金星,却止住了哭泣。于是楚飞让依晴站在客厅墙角罚站,审着张雨然,两个女孩如商量好了一样都保证是第一回。愤怒的楚飞狂暴的打着雨然,他接受不了张雨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快乐开朗健康向上的雨然没了,现在却换来一个如此病态的雨然。他知道自己毁了这女孩,真正的毁了她,他在怪自己,他的心中大骂自己的不是人,内疚着自己的禽兽之举,手里却一丝没有留情,鞭挞着张雨然,就如鞭挞在他自己的心上。然后霍惊风赶到,然后陆依睛的吸毒之路就此结束。霍惊风怎能不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对她的不负责任,对她的冷落,她怎么可能走上这条路?就算走上了,若在平时自己也会马上发现,并立即制止。也不会让等她染上毒瘾之后才发现。他找到了权威人士咨询着,他安排了专人偷偷看守着陆依晴。除每天上午他会去公司处理事情,其它时间都一步不离的陪伴着依晴。得知西药戒毒法会对依晴的身体造成其它伤害,会有数不清的副作用,马上安排中医治疗,并每天进行针灸戒毒法。一个月下来,依晴毒瘾基本控制,身体也养的不错,比以前胖了很多,小脸圆圆的,也红润了许多。这段日子里的朝夕相处,让依晴与霍惊风的感情回温如常,依晴又如以往一样依赖着他,信任着他。霍惊风比以前更加疼爱她,更加宠着她。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她会疯狂,她会自残,霍惊风会死死的抱着她,任她打任她踢,任她挠任她抓,经常带着她的指印上班,脸上经常被她挠出一条一条的划痕,面对公司里好奇的目光他也不躲不闪。小秘书不用再加班了,心情也就好了,看到他这样,会送创可贴给他,并好奇的打听着,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告诉人家被猫挠了。可谁都明白,他的这只猫就是他老婆。背地里传出霍惊风惧内的消息,让霍惊风心里居然感觉到幸福!惧内有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随便说吧!看着胖呼呼的依晴,霍惊风心里总算有了点安心的感觉,现在,依晴的身体己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比以前还要健康。“再请一个月的假吧,反正你学的那个东西也没什么用,在家里再休养一个月。”霍惊风躺在床上,看着依晴正在那打着电脑游戏,终于又回到原来了,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份心境。这一个月来,霍惊风没有带依晴回霍宅,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依晴的堕落。不想让大家以后用有色的眼光看依晴,所以他又如依晴小时候一样,亲自带着她,看着她,管着她,哄着她,帮助她。“不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在家里呆着太没劲了,你每天上午不在家,我都特别没意思,再说,你也需要休息了,看这一阵子,我胖的像猪,你却瘦成这样,我都心疼了!”依晴放下游戏,趴到霍惊风的身上撒娇。她现在又可以随便撒娇了,真是件幸福的事。“真乖。那以后别让我担心了,离以前的朋友远点,不能再交往了,没课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霍惊风很担心,陆依晴现在只是初步的戒毒成功,并不代表她不会复吸,所以他不放心,很不放心。可现在自己又不想像以前一样控制她的自由,只好自己在暗中想些别的办法了。“嗯,我会听话,放心吧。”“等再过一个月,你身体全部恢复了,我们就要一个宝宝,好吗?”现在霍惊风己经不去想依晴的年纪适不适合生小孩了,只要能把她的心收回来,让她身上有了母亲的责任感,这样她才会消停下来,才会让霍惊风稍微放下心来。“嗯!”依晴更开心了,使劲往他怀里贴。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在霍老大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回到了霍宅。每天依晴上学或是放学霍惊风都会抽出时间亲自接送。在学校里外都安插了人手偷偷盯着依晴,手里拿着依晴的课表,不用依晴告诉他,他也会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他现在要占用陆依晴的所有时间,他不能让依晴再有机会复吸。陆依晴很乖,真的在专心着做一个好妻子,她不在胡闹,每天好好上课,每天乖乖回家。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依晴好像真的成功了,她现在一点想要吸毒的感觉都没有了,他现在心放下来一半。看着健康的依晴,他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些补救,并成功了。“老公~,谢谢你!”“我要谢你,肯给我机会。”“老公,我爱你!”“我也爱你!”“老公,我要宝宝!”“好,没问题!”“老公,我要温柔的!”“嗯,以后都是温柔的!”“老公,你真好!”“一会儿你会发现我更好!”霍惊风温柔的在依晴的体内撒播着种子,他要孩子,他需要这个孩子,他必需有一个孩子,他跟依晴的心上都有了刺,他们需要一个孩子让他们忘却。依晴的脸上重现了笑容,她是幸福的。家豪看出了她的幸福,努力的躲藏着,努力的不让自己打扰到她。坐在霍惊风的办公室,笑看着他。现在,家豪又开始感谢这个人了,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可以毁灭,也可以重生。霍惊风差一点就毁灭了依晴。现在他又成功的让依晴重生了。“看我看的这么暧昧干嘛?”霍惊风被家豪盯的混身肉麻。“没什么,觉得你是个人才啊!”“什么意思?”“依晴的天堂地狱都由你一手创造。”“别呕我了,我们俩现在都在努力的忘了那些事呢。”“忘了好,忘了好。”“嗯,该忘的东西一定得忘,别耽误自己也耽误了别人。”“你说的对,我也会忘却的。”“中午一起吃饭,我约了依晴了。”“不了,等我忘了的时候,再去见她吧,好好待她。”家豪看着霍惊风,手里拿着依晴最近的健康检查表。起身告辞,他只是不敢再去关心那个妹妹了,他不想害了她。但他还是关心她。“家豪,知道吗,我一度以为,依晴的笨蛋行为是天生的,遗传的。今天看来,是我错了,她笨蛋只是她自己的关系,是被我管傻了,跟陆家没有关系。”“去你的!我妹妹也不笨,只是她不跟你一般见识罢了。”家豪听着霍惊风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可乐,他们陆家谁也不笨,笨也不能说笨!!那叫实成!!送走家豪,霍惊风觉得日子真美好,没了前一阵子的困扰与痛心。现在他只要做一个好丈夫就可以了。依晴也是幸福的,她在这次的事件中,真的学乖了,她不想再做任何让霍惊风反感的事了,大事小情一一报备,得到同意后,不忘撒娇感谢,得不到同意的时候,也会微笑保证,不会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做任何事。两个人在难得的平静与恩爱下过了一段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光,心中那个刺,谁也不去提,谁也不去想。“老公,明天周六,我想去孤儿院看看去行吗?”“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不用,我约了同学。”“那我送你去,晚上你们回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真好!”“你真乖。”现在的霍惊风正学着如何尊重陆依晴,给她最大的自由,基本她的要求,他都会同意,都不会再反对,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也不会再横加干涉了。依晴与大学同学站在孤儿院的门口,与惊风挥手告别,她的幸福可以让每个人都闻得到。做了一上午的义工,依晴擦着汗水,很满足,现在心里再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安心做一个在学校让老师不头痛的好学生,在家中让霍惊风喜爱的好妻子。生活很安定,很安心。看着一个个小朋友安心的吃着午餐,梦想着自己的宝宝有天也会长这么大,会跟霍惊风一起坐在那里吃午餐,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正在依晴梦想幸福的时候,身边的一个小朋友忽然倦成一团,不住的大声喊痛。依晴与其它义工快走几步,满眼急切的抱起滚在地上的孩子,看他小脸飒白,冷汗直出,眼泪与汗水混在一起,痛苦的感觉让依晴感同身受。依晴把他抱在怀里,急的团团转,院长与老师马上去喊校医,校医帮孩子粗略的检查着,无奈校内的医疗条件实在不好,而那孩子己经呈现高烧现像并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吐出些白色的液体,吓得依晴不敢再抱他,却又舍不得放下他。慌乱下,有个同学说就急救车吧,这时大家才想到要去打120。急救车到来,依晴含着泪抱着孩子钻上车中,看着这个刚才还在跟自己大谈未来的孩子,依晴心慌着,她的未来,己经没有了,她己经心甘情愿的供献出自己的未来,她不要未来,只要现在,只要霍惊风现在给她幸福,她可以放弃自己所有的梦想。但她珍惜别人的梦想与未来,她不想让这个小生命再没有实现梦想的时候就这样离开。孩子被推入病房,医生正在帮他解除痛苦查看病情。依晴与一同来的院长及同学坐在急救室外面,急的团团乱转。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告之病情,并无大碍,急性肠炎罢了。大家顿松子一口气。依晴高兴之余,兴奋的抱住院长,她是真心高兴,因为她现在特别爱小孩,因为她也正在为做妈妈而准备着。孩子安排在医院接受着治疗,依晴心放松了下来。走出病房,她想霍惊风了。拿出电话拔了霍惊风的手机。“喂,老公,是我。你在哪呢?”“嗯?我在公司呢,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哦,那你忙吧。”依晴放下电话,想打车去公司,她想给霍惊风一个惊喜。伸手打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医院正往大门口走去,依情笑着去打招呼。“黄山月!”依晴很久没看到她了,以前一起做义工的。可惜她走的太急,所以没听到依晴的声音,依晴笑着跟了出去,好久没见到她了,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吧,怎么不去做义工了呢?几步跟了出去,看着黄山月上了一辆车。一辆陆依晴非常熟悉的车。依晴的心收紧了,那是她老公的车啊。躲在大门的柱子后面,想看清楚车号,会不会是相同的车。不用看了,因为车里的人己经走了出来,黄山月扑到那人的怀里,那人脸上一脸沉重,那种沉重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陆依晴的老公--霍惊风是也!一刹那天翻地覆,依晴的心再次跌入谷底,不见光亮.幸福啊,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离我而去?

残心

依晴躲在柱子后面,不知该何去何从,泪水再次蔓延,心再次撕裂。回到病房,看着那小男孩,依晴露出疲惫的笑。她现在心很空。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她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事了。这是第三次了,这是她亲眼看到的第三个人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面对多少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霍惊风的承诺,言犹在耳。霍惊风的疼爱,余温还在。霍惊风的誓言,字字刺心。霍惊风的谎言,让她恶心。失神的坐了一会,听不清同学在说什么,看到院长的嘴一闭一合,也听不见,男孩的脸上很平静,平静的睡着。依晴也想平静,可她平静不下来。漫无目的离开,如喝了鸡血一样,依晴满大街乱蹿,她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她知道她不能停,她想累死自己,她必需累死自己。她不想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她只是无助,她应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家?眼泪流啊流啊,依晴走啊走啊。真奇怪,人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少水,真的流不尽吗?依晴不想去擦掉这些眼泪,她想让自己记住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记住些什么。这场婚姻给了我什么啊?这场婚姻给我一个答案,爱情?呸!抵不过**!霍惊风给了我什么啊?霍惊风给了一个身份,一个足以把我禁固到死的身份。从小时的妹妹,到现在的妻子,这两个身份把我无形的禁固在他的身边,把我变成了最幸福的傻瓜,我而就要被这所谓的幸福压死了。陆依晴,你能给自己什么啊?你什么也不能,因为你从来没有自己,你从来只是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你从来不想要你自己。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却要求别人给你一个安心。你自己放弃了一切,却去要别人讨要天堂。你早就把自己扔进地狱了,因为你一直认为魔鬼可以保护你!你就是魔鬼养出来的一个傻瓜!我丢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四处寻找?哦,我丢了心,我丢了心!!依晴头晕脑涨的站在十字路口,让我死了吧,让我离开吧,让我从此以后不再烦恼,不再痛苦。让我给所有人一个解脱吧!看着车一辆辆串流不息,依晴想着,让哪辆车把自己撞死比较好呢?货车?不行,开货车的太辛苦了,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死之念,毁了那个司机及他的家,他的家应该很温暖吧,妻子每天都在盼他回家,他每天都会满身臭汗的回家拥抱自己的妻子。真幸福!轿车?不行,车子太小,怕一下撞不死。万一只是残了,她会更可怜,她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霍惊风的背叛,气的想跳起来,却无能为力。救护车?也不行,救护车里面都有需要救治的病人,不能因为她的寻死而耽搁了其它病人的救治。让什么车撞呢?依晴想啊想啊,为什么要想呢?“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依晴坐在地上哭喊,是的,她不想死她不甘心死,她凭什么要死,该死的不是她啊!那该死的人是谁?是霍惊风!没错,他才是真正该去死的人!依晴坐看着车来车往。脑袋没了思绪。慢慢躺了下去,周围一片惊呼,可她听不清,也睁不开眼睛。好累啊!被人送到医院,依晴己经醒了,不顾医生的劝阻,依晴执意出院。漫无目的的走着,慢慢走到了陆家。对啊,这才是她的家啊。到这里来找寻温暖吧。能有温暖吧!大门开着,依晴自己走了进去。她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那里很安全,那里很温暖,那里没有欺骗,没有伤害!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依晴忽然很羡慕它们,连花花草草都在努力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那我呢?我在绽放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绽放过,因为,我是一株从未见过阳光的温室之花。深吸一口气,强自装出一副很自然的表情,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悲哀,走上台梯,推门而入,门没有关,却听到哥哥的咆哮。“是的,我从未爱过你。”家豪己经没有任何理智,因为他刚刚被别人揭了最深的疤。“你太过份了,太过份了,你变态,你是变态的!”辛蕊也激动的大喊着。依晴看着两个人的争吵,心中在想,原来家豪也有坏脾气的时候啊。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看来,陆家也没有安宁可寻,去别处吧,不要打扰他们了吧,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再影响到他们啊。“是,我是变态。所以,分手吧,我不适合你。”家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他知道这一切不是辛蕊的问题,只是他的问题。“那你适合谁?适合你那个好妹妹?你那叫**,**你懂不懂?”辛蕊悲伤的看着陆家豪,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狠的伤着她。他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刚要转身离去的依晴,被定在那里。眼里的悲伤更盛,辛蕊在说什么啊?她在说什么啊?她怎么能这样侮辱人?她怎么能这样说家豪与自己。“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傻了辛蕊,也打醒了依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要随便侮辱依晴。我爱她,我就是爱她,但那只是我的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鹾。”家豪对眼前这个女人再无留恋,冷静而冷漠的看着她。“陆家豪,我恨你!”辛蕊捂着脸,流着泪跑了出来。依晴闪身躲到房子的拐角处,深吸着气,一口一口深吸着,她们窒息了,她快不能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跑到房后,蹲在地上,依晴泣不成声。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居然是家豪爱情的拌脚石,家豪居然承认他爱的是她。感觉着心脏听的吃力,感觉着天空看起来都是灰暗的。感觉着胸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家豪坐在客厅独自失神,自己以经很久没找过辛蕊了,因为心里暂时没有办法放下依晴,所以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耽搁任何人。刚才,他拿着依晴小时候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着,摸着她的小脸蛋,那个时候,她最爱缠着自己,晚上睡觉也爱跑到自己的床上,回忆着临走时,依晴的哭喊,依晴的跌倒再爬起,然后再跌倒再爬起,稚嫩的膝上全是血,却没有人帮她擦,天真的小脸上全是泪,也没有去哄她。回忆着在杀手训练营的生活,每天就是靠着这个妹妹活下去的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句哭喊都烙在了他的心上。辛蕊不请自来,让爱豪感觉到不自在,但出礼貌的招待着她,辛蕊客气几句后,直接问起家豪为什么不找她了,家豪落漠的对她说了三个字:分手吧!家豪不想耽误她,家豪不知道自己的心几时才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如果心里装着依晴娶了她,那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吗,那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吗?那不公平,对她太不公平。辛蕊没想到自己天天想念的家豪会对自己说出这几个字,她流着眼泪问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分手?家豪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辛蕊不是傻瓜,看着沙发上的影集打开着,上面是依晴的照片,一张一张,都是陆依晴的照片。想着那天依晴洗冷水澡昏倒后,家豪激动的样子,辛蕊敏感的查觉到家豪的不正常。两个人吵着,激动的辛蕊大声指责,家豪的爱情是天地不容的,家豪的爱情是人人唾弃的。这深深伤了家豪,他知道自己的爱情,可他无法接受别人如此这般血淋淋的揭开。看着家豪受伤的样子,辛蕊心痛着,乞求的问着家豪,可曾爱过她,只要家豪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不会再乎家豪心里装着别人,她依然会留在家豪身边,可是没想到,家豪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是的,我从未爱过你。”家豪认为,这是对彼此最好的解脱,他自己活在自己的爱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慢慢解脱出来,所以,他不能耽搁任何人,他知道,女人的青春少的可怜,他无法给辛蕊一个肯定的答复与期限,所以,他不会耽误她。依晴蹲在后院喘着粗气,终于这口气,总算喘了出来,她得逃,她要逃,她不能在陆家呆下去了,她无法面对哥哥,无法面对这样的哥哥,这让她心痛,让她内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从后院回到房前,看了一眼陆家老宅,这个家,她没脸再回,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不起故去的父母。绕着花丛,努力不让自己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终于逃出了陆宅。可是去哪里啊?哪里才是她的家啊?继续漫无边际的游荡着,她没有去处,世界这么大,没有她陆依晴的去处!!!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因为现在连她自己都无法容下自己了。她跟本就是一个害人精嘛,依晴心中滴血,现在,连自己唯一的哥哥,也被自己害了!身上的电话响了,依晴麻木的拿起电话,“依晴,今天怎么样?”霍惊风的声音响起。“很累。”依晴麻木的回答。“快结束了吗?我去接你吧。”霍惊风听着依晴的声音,的确很疲倦的感觉。“结束了,都结束了。你不用接我。”“依晴,你怎么了?谁惹了你了?”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惊风心跳的厉害。“没人惹我,我累了,所以自己先回来了。”依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心是空白的。“你现在在哪呢?”霍惊风的担忧涌了上来,他在担心依晴,刚刚戒了毒的依晴,不会又犯了毒瘾吧。“没在哪,你好烦!”依晴挂断电话,她不想见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电话又响了起来,依晴关机。她需要安静。走啊,走啊,天黑了下来,依晴没有累的感觉,因为心比身体要累的多。抬头看,好熟啊,原来走到了霍惊风位于市中心的公寓。上楼,坐在门口,因为没有钥匙。这里才是家吧,这里有她的童年,这里有她最快乐的日子,那个时候也会动不动就流泪,但那眼泪里没有伤心,只有那段时间的眼泪不伤心。这里才是家吧。可是,我进不去!这个家也不要我了。坐在地上哭着,痛苦的哭着。公寓管理员认识她,上前问她怎么了,依晴哭着说:我没有家了,我找不到家了,我进不去我的家,进不去我的家!半个小时后,依晴还在哭,泪水迷蒙中,看到一双男式皮鞋,往上看,依晴闭了眼,为什么连一点空间都不给我呢,为什么我怎么逃也逃不掉呢。霍惊风没有扶她,打开房门,盯着她。依晴站起来,看了看门里面的家,不,这也不是家,这里也会有伤害,有他的地方,都是伤害。转过身去,依晴向电梯跑去,霍惊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抓住依晴的胳膊,使劲往里一拽,依晴被甩进门里。关上房门,看着被跌坐在地上的依晴。“怎么了?”依晴坐在地上,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什么也不想问,不想知道。“说话。”霍惊风失了耐心,刚才又铺天盖地的找她,给孤儿院打了电话,知道她中午就回到市内了,知道孤儿院有一个小朋友住了院,也想到依晴可能看到了什么?黄山月吗?是的,今天她去了那家医院,而他也去了。可那又怎么样?有什么话,可以问啊,一声不响的四处乱走,这算什么?“说什么?”依晴心忽然平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她知道她什么也不用说,说了也没有用,己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敢保证以后能蹦出多少个吉娜,多少个黄山月。“你这是又是闹什么?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一声不响的走掉,打电话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嗯?”霍惊风看着依晴,如果依晴知道了,他会马上解释,如果依晴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自己坦白。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这种态度,抓到证据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请求原谅,抓不到证据,就死不承认,还一副很冤枉的样子。“我没什么不满,我在想你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依晴不看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客厅里摆的花瓶,很漂亮,当时霍老大送来的,上面的图案是百子千孙图,很漂亮,依晴小时候,经常站在花瓶那里数着上面的小孩究竟有多少,一直没数清楚过,那个时候霍惊风就一直笑话她。“什么话?”霍惊风心里没底,这好不容易刚刚经营好的感情,可别就这么轻易的毁了啊。“你说过,有些事情,女人就应该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晴还在盯着那个花瓶。霍惊风明白了,今天她看到了,一定看到了。所以,马上坦白。“正常来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谁都有好处。但你不用。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一个让你满意解释。”“没必要,既然对谁都有好处,我也不要解释。”依晴坐在地上麻木的回答。“依晴,你有必要知道。来,到我怀里来。”霍惊风在试探依晴的态度,如果依晴过来了,那他的希望就不大了,依晴己经麻木了。如果她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哭闹不休,那他就有很大的希望,那就是依晴的心还在,还没有麻木,还没有死心。依晴没动,还是坐在那数着花瓶上的小孩儿。试探失败,霍惊风上前一步去抱她,依晴马上推开。“依晴,别闹了,起来。”看她还是不动,眼睛专注的看着身边的花瓶,霍惊风弯腰,把她强抱起来。不管她的挣扎,把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把她搂在怀里.“依晴,黄山月跟我的确是那种关系,你没有猜错,但那是我们前两个月闹别扭时的事情,是她自己找上我的,那个时候我天天不敢回家,我怕你跟我作,跟我闹,我怕看到你哭,看到你的眼泪。所以天天泡在酒吧里。有一次喝的有点醉,她自己主动过来找我搭茬,跟我说的都是你,都是你的事,我那个时候,虽然不敢回家面对你,但我很想你,我终于碰到一个能跟我在一起谈论你的人,我急切的想听她说的每一句话,听着她说你做义工时的每一件事,你做的糗事,你做的好事,你做的所有一切的事。我每天变换不同的酒吧,她每天都会跟我不期而遇,最后,我背叛了你,跟她发生了关系,我知道这是她的蓄意而为。但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在跟你赌气,我在气你对我的冷淡,我在怀疑自己对你的感情,所以我出了轨,对不起。我跟她最后一次见面那天,看到她的笑,我厌恶之极,我意识到,我只应该对你的笑负责,我是你丈夫,那天我想清了对你的感情,所以再没有找过她。这几个月来,我天天围着你,天天跟在你身后,没有时间清理她,直到今天,总算倒出些时间,我想给自己一个了断,从今后断了跟她的联系,正巧她也打电话找我,她母亲住院了,但她没有能力帮她妈妈治疗,所以需要帮助,所以,你会在医院门口看到我和她在一起。我己经帮她解决了该解决的事,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了。依晴,就这么简单。我又犯了一个让你无法接受的错,对不起。”“没关系。”依晴麻木的听着,麻木的回答着。“别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再管你要机会了,但依晴,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你不用管我要机会。因为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所以我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我可以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晴,你怎么了?”霍惊风感觉到依晴今天的不寻常,不哭不闹不发疯。“没事啊。以后做这种事小心些,别老让我看到,看多了,我都替你累。”“不会有以后了。”“知道了。”“依晴?”“能放我出去一阵子吗?我在这有点闷。”“你想去哪?”“不知道。”“好,我明天安排一下公司的事,然后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不,我想自己出去。”“那不行。”“”“依晴,别跟我生气了,我知道我不对,更对不起你,但事情发生了,咱们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这么一直呕气啊,想办法解决一下吧,行吗?”“你不是都解决了吗?”“解决别人,我都有办法,可就是你,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整治我,还不轻松。我比她们还要乖。”“依晴,别这样,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放我出去。我想离开。”“然后呢?”“我想通了就回来。”“要是想不通呢?”“。。。。。。”“有用吗?这样有用吗?”“。。。。。。”“依晴,我的错我承认,我也诚心改过。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给你时间。但你不能离开。”“我要是非走不可呢?”“你刚认识我吗?你在我身边长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认为你成功的机率有多大?”“没多大。”“嗯,聪明。”“可我还有个办法,让任何人都拦不住我。”“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有个地方,你们谁也找不到我。”“是吗?”“那个地方不用坐飞机,不用坐火车,不用坐汽车。只要从这楼上跳下去,就可以到了。”依晴看着霍惊风,眼里带着笑意。“好办法。到了以后先别进去,在门口等一会儿,会有人去找你,我会拉着你哥,你妹妹一起去找你。”霍惊风看着她,眼里也有笑。“连死你也不让死的安宁吗?”“没错,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点头,你连死的资格也没有。”霍惊风被她气的口不择言了。“那算了,我不死了,我还是当你的人吧。”依晴看着他,眼底的麻木刺激着霍惊风。“依晴,给个机会吧。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不用,你随意。”依晴不相信他的鬼话。“你爱信不信吧。”霍惊风被依晴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弄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哄她了。翻身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想着办法。依晴站在地上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走?走不了。逃?百分百被捉回来。死?怕搭上亲人。还能怎么样,就这么凑和着过吧。再不管他那些乱事,再不去因为他的风流帐伤心。看依晴站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霍惊风头痛。坐起来,伸手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躺到床上。这种时候,不适合作爱,但霍惊风想,他有压力,需要释放。陆依晴也想,她需要一种刺激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让自己看一看心到底还有没有感觉。没有声音的**,没有语言的**,两个人都在努力的做着,他在寻求发泄,她在寻求方向。

虐心---斗心

霍惊风对依晴还是一如继往的温柔以对,他希望时间能淡了依晴心上的刺,每天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依晴身上。依晴上学,他上班,依晴放学,他去接,然后寸步不离的陪伴,他想用这种形为,告诉依晴,他知道错了,他在改正。依晴没作也没闹,只是默默的做着每一件事,上学,放学,吃饭,做爱。她没有出路,她在逼自己妥协,逼自己认命,逼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霍惊风现在心力交瘁,他每天都过得很紧张,上班的时候担心着学校里的依晴,等她放学后,虽然陪在她身边,却感觉不到她是活的,她现在如行尸走肉,她甚至连逃离的心都没有了。霍惊风看得出来,依晴---死心了。他在努力暖这颗心,努力拉回这颗心,他必须让她这颗心活过来。陆依晴走出学校门口,豪无意外的看到了她的好丈夫---霍惊风的身影,懒懒的倚在车旁边,抽着烟。颓废的样子很帅,很英俊,很酷,很潇洒,但看在依晴眼里只有很烂,很恶心。走至车前,自己打开车门,坐进车内。霍惊风刚刚还在想着怎么哄她,怎么把她的这个心结打开,见她自己坐进车里,马上上车,发动。“依晴,今天怎么样?学校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吗?”他在没话找话。“没有。”“累吗?回家休息还是出去散散心?”“累,随意。”依晴心里觉得自己没有家,到哪里都是一样,一个让她寄居的空壳罢了。“身体累还是心累?”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霍惊风有点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都累。”“依晴,什么事都有个期限,你现在这样,对咱们俩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陆依晴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睡觉。对他的话,她现在不想听,也听不下去,那张嘴里吐出的话---不可信。霍惊风看着拒绝一切的依晴,心再次沉底,又逼着自己再次升腾,她放弃了,他不能放弃。“快放暑假了吧?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你随意,我听话。”依晴闭着眼,没有任何表情。“想去哪玩?”“无所谓”“重温一下蜜月吧,怎么样?”“你说了算。”“陆依晴”“在。”霍惊风被她这样子气得笑出来了,心里苦,很苦。“对抗到底?”“不敢。”“行了,我怕了你了。”霍惊风不说话了,心里确实没底,她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还不如跟他胡作胡闹呢,那样子的她,她是哄中骗都能有点办法,这样子的她,霍惊风没有办法。回到霍宅,依晴直接回房,这些日子都是这样,回到家中,就坐在窗前的秋千上发呆,然后等人喊吃饭,然后,随他心思,爱干嘛干嘛,他要做爱,她就陪着。霍家上下能感觉到依晴的不对劲,太听话了,太平静了。霍惊风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太无能为力,现在的依晴死气沉沉,你给她什么样的刺激,她都不会有任何回应。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是同一个结果。“依晴,别这样下去了,我知道我不对,伤了你的心了,原谅我这次,我保证下不为例。”霍惊风一脸真诚用劝的。“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郁闷中,无语“依晴,你忍心看我天天这么累吗?”霍惊风嬉皮笑脸用哄的“忍心。”气结中,无语。“依晴,我爱你。”霍惊风一脸郑重用甜言蜜语。“知道了”“我不能没有你。”“知道了。”“给我个机会吧。““。。。。。。。”依晴闭眼。无奈中,无语。“陆依晴,起立。”霍惊风气急败坏用训的。依晴站起来低头看地。“有完没完?”“早就完了。”“什么意思?”“没意思了。”“警告你,要是老这么消极对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再这打还是去书房打?”头痛中,无语。“依晴,看在我这么多年把你养大的份上,原谅我这回吧,你欠我的。”霍惊风恬不知耻用逼的“我不欠,我还了。”“什么时候还的?我没收到!”“我用我自己还了你。”心痛中,无语。“依晴,别这么对我了,我心疼。”霍惊风一脸疲惫用求的。“我没心”绝望中,无语。“陆依晴,你若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你就这样吧,我没办法了。”“嗯。”“你的心,什么时候肯回来,我欢迎,你的人,一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能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你自己。”“嗯。”“真要这么下去吗?那件事有那么重要吗?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就得了呗,面子面子给你了,里子里子没差着你,你什么时那么要脸了?”“我没心,更没脸。”“好,那你就这么着吧,我看你能拗到什么时候!”“知道了”霍惊风摔门出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霍惊风的心一点一点的被撕着,他看到了黑暗,努力的想去撒开它,想撕出一丝光亮,但他不明白,那只是徒劳,人的心中如果没太阳,那就是永远沉睡的黑夜。春去秋来,霍惊风己经被陆依晴磨平了,没了脾气,没了火气,也没了热情。依晴照常过着她的日子,上学,放学,吃饭,发呆,做爱。霍惊风在期待一个孩子,他觉得如果现在依晴肚子里能有一个孩子,那会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唯一的希望,可天不从人愿,依晴的肚子一直唯美的平坦,很漂亮,霍惊风却无心欣赏,他现在想要一个大了肚子的陆依晴。每天拼命耕耘,却老是不见收获。他叫来医生帮依晴检察,他怕上次的流产会不会引起不育,那样,他跟依晴之间唯一的希望,都会变得十分渺茫。依晴很健康,他还是怀疑自己,鼓足勇气去检查,他也很健康。当他在依晴的书包中翻出避孕药丸的时候,心里憋得想把心拿出来,打一个孔。看来,陆依晴是真的死心了,她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偷偷把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她怀孕了,他欣喜若狂,他知道机会来了,只要有了孩子,他们就有了一切,有了很多新的开始,有了很多新的机会。她偷偷跑去打胎,她不要他的孩子,她不要这个世界上再多出一个生命让她被他无情的牵制。他随后就到,把她强行抱了出来,满脸哀求。她忽然感到很快乐,看他哀伤,让她快乐!她开始疯狂的作贱着自己,她会当着他的面学着抽烟,被他夺了过去,摔在地上,然后无奈的看着她,看到他的无奈与愤怒,这让她感觉到痛快!她开始偷他的酒喝,他把所有的酒全部打碎,疲惫不堪的求她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这让她更加快慰,麻木的心居然有了一点感觉,一种变态的幸福。她开始半夜起来大放音乐,并疯狂的舞动着自己正在孕育生命的身体,他叹息着把她抱在怀里,她看到了他的无助。很满足,很满足!她更加疯狂的散金收罗毒品,他心凉得如冰。依晴变了,她的心残了,不健全了,她现在疯狂的想看别人的痛苦,就如当初她的痛苦一样。他无力的看着她,满眼乞求。“依晴,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离开,离开你。”“除了这个,都可以。”“那就是报复,报复你!”低叹中,无语。她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情,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她在努力为自己麻木的心寻求残缺的快感。并成功的看到她逼得他如困兽。坐在会议室开着会,听着下属一个一个念着手中的报告,让霍惊风很烦。非常烦,这种会议天天要开,只为这群酒囊饭袋的无能力无创意,所以他要天天忍受他们的无能他们的形式化。正在批评着一个下属的决断有多么愚不可及,小秘书拿着电话跑进会议室,依然忘了敲门。霍惊风己习惯这个小废物,接过她手中的电话,三十秒后,放下电话,冷静的宣布:散会。眼底的恨意十足,陆依晴,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这就是你新想出来的逃离方法吗?飞车前往警局。看着站在旁边的依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霍先生,您来得正好,霍太”“她怎么了?”霍惊风打断警官的话,直入主题。“我们在您太太身上搜到些海络因。重量己经达到贩毒的标准,所以。。。。”“不可能!我太太从不碰那玩意儿。”心里没底,但得死撑!“我们亲手找到的。而霍太太也承认了。”“你们怎么找到的?”“我们在她身上。。。”霍惊风起身对着警察就是一拳。“她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凭什么搜她?”霍惊风在为自己拖时间,他的脑袋在拼命的想办法。警察被不可理喻的霍惊风惊呆了,在警局公开殴打警察,这不是小罪。“我太太不会做这种事,你们肯定有误会。霍家从不碰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她做为我太太,也不可能有任何经济方面的困扰,所以没有贩毒的必要。其它原因,你给我一个。你说出去谁信?谁听?”“霍先生,你这么做我很为难。”“你们也让我感觉很为难!”“人脏并获,而且当事人也己经承认”“人脏并获?我怎么没看到?当事人承认?陆依晴,过来!”霍惊风没办法,只能胡搅蛮缠了,气急败坏的喊着罪魁祸首。“你做了吗?”霍惊风语气里全是恳求。“做了,就是我干的。”陆依晴看着他,脸上有种胜利微笑。“你们局长呢?我有事要求见。”霍惊风被依晴这一句话,堵得没办法。“局长出门开会了。”霍惊风狠瞪一眼陆依晴,好,你做的够绝,你以为这就能离开我了?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不但你能治得了你,谁我都治得了。“我是谁?我有多大能耐,你们应该知道吧?”“霍先生,请冷静”“我很冷静,只有一个要求,我想单独问问我太太,通融一下吧。”“对不起,这不合规定”“你们研究一下,我脑子有点乱,还真需要冷静一下,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冲动下会闯出什么祸来。”“。。。。。。好的,但不能出警局,那边的审讯事没人,空着呢”“好的,陆依晴,过来”霍惊风现在被气的牙痒痒,强扯过磨磨噌噌的陆依晴进了审讯室。关上门,冷眼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报复?”“我有罪,我认罪。”“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搞出来的事吗?你以为你进去了,就真能离开我?我一样能把你弄出来!”“我知道”依晴一脸无所谓,她相信他能把自己弄出来,就如展纤纤一样,而且会比展纤纤强很多,他还会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各种场合,但他会费劲心计,她就是想看他费尽心机的样子,她就是看不得他好了。她在恨,原来心还没有死,还有恨!“行,陆依晴,今儿我让你见识见识你老公是什么人!”霍惊风看着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陆依晴,跟我斗,你还是太嫩。锁上房门,环视四周,脱下西装,走到依晴面前,扒下她身上的外套,不理会她惊慌的样子,拿一把椅子,放定,站上去,西装罩在房顶左角的监视器上,同样把依晴的外套罩在另一侧的摄像头上。跳下来,给陆依晴一个超戏谑的笑容。抬手一耳光狠狠打在依晴的脸上,顿时依晴半面脸发麻,险些摔倒,被他抱入怀中,他怕她摔着,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希望。依晴诧异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这么快就玩不下去了吗?开始本性大露了吗?把依晴抱到桌上,拿起她的胳膊,温柔的看着她,别一只手双指并拢,抽向她的胳膊,很痛,依晴抽气,但就是不哭,从今以后,不会再向他示弱了。霍惊风很高兴看到她这样,他利用了她这次的好胜心,双指发力,一下一下抽到她的胳膊上,看到胳膊满是淤痕,又抬起她的大腿,想想,做罢,他不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吐了一口气,看着依晴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霍惊风给了依晴一个残忍的笑并宣布:“你失败了,陆依晴!”拿下两人的外套。霍惊风走了出去。律师己经赶到,霍惊风低语两声,自己扬长而去!

第130章

霍惊风没有走,在警局门外等依晴,坐在车里,一脸坏笑,心里半苦半甜。苦的是陆依晴现在如此敌对他,甜的是,他看到了陆依晴的不甘,不甘的表现就是有恨,要报复。搞这么多事出来为什么?报复?报复谁?为什么要报复?只有一个原因,她还有心,心还没死,只不过这颗心里的恨多了些。半个小时后,看到一脸气鼓的依晴与律师走了出来。霍惊风收起脸上的坏笑,他不能让依晴看出来,他在笑话她,这样她会更敏感,更加反叛,他己经决定,陪她玩儿下去,就当哄着她乐呵了。“饿了吧,我带你出去吃饭。”霍惊风打开车门,下车,迎接他的娇妻,气得如青娃一样的娇妻。帮她打开副座的车门,体贴的帮她系好安全带。看她这样,他心中更加觉得她可爱,还是那么可爱啊,还是那么傻,傻的可爱,也可恨,如果聪明些,他们不会走到这步上。“想吃什么?”霍惊风发动车子,余光扫向依晴。“亏!”她刚刚吃了个大亏。“还没吃够啊?”霍惊风强忍笑意看着她,还行,比前一阵子强了,好歹有点反应了。依晴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回忆刚才的情景,没错,她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俩就不是一个等级。霍惊风出来后,依晴一脸诧异,强忍疼痛,胳膊好疼啊,脸蛋也麻麻的,以前没少挨过他的巴掌,但加在一起也没这个疼过。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了。穿上外套,走出审讯室,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与各路警官都在看自己,警官的脸上个个如吃了苍蝇。“你好,霍太太,我是霍氏集团下的法律顾问。”“哦。”“请您把外套脱下来。”“为什么?”“霍先生说您遭到了非常严重的刑讯逼供,请您相信法律,相信我,我会帮您申张正义的。还您一个公道。”“啊?我没有!那不是他们弄的。““霍太,您现在什么都不用说,您的权利交给我就可以了,霍先生说您急需接受心理治疗,您在心理了承受了比身体上更大的迫害。”“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迫害我的就是他啊!”依晴愤怒了,原来是这样!霍惊风,你又要指鹿为马,指黑为白了吗?“霍太太,看来您的确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依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给他穷耗下去,转身看向众警察,她跟他们有缘,以前曾经打过交道嘛,虽然那个时候依晴讨厌他们,但现在不.现在她非常想让他们把自己送进去,她知道霍惊风不会坐视不管,她就是想看霍惊风着急愤怒,手足无措的样子,爽!“警官,我证明你们没有打过我,你们一直很按程序走,没有对我做过什么逼供的手段,我脸上的伤刚才还没有,跟霍惊风进去后马上就有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是他打的,不关你们的事,我有罪,抓我吧。”依晴堵着心,明知说了也没有用,但她依然想说出来,凭什么他就能指黑为白,凭什么他就能只手遮天,凭什么我就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警察以一种白痴加低能的眼神看着依晴,律师一脸自信的样子。接着走进来的三个人。依晴不在叫嚣了,她认输了。两个人帮她照着身上和脸上的伤痕,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与律师先生交谈着,依晴侧耳听他们的对话。“霍先生对此次事件,表示十分不满并万分气愤,他坚决要求对这次殴打事件追究到底。”“现在并不能证明霍太太的身上的伤是警方所为,霍太太自己也承认了,警方并没有逼供,而她身上的伤是霍先生所为。”“哼,这就是霍先生坚持要告你们到底的原因,霍太太现在精神上因为此次事件变得极其涣散,你认为一个哪个人能在真正贩毒后,明知道是死罪还能勇于承认?你认为霍太太现在指认霍先生毒打她的事情有人相信吗?你认为霍先生会在霍太太有孕在身的时候对她大打出手吗?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信,现在我们在来从法律的角度来分析一下,首先,你们在没搜查令的情况下”律师慷慨激昂,大谈阔论。其实霍惊风只对他说了两句话:我打了她,她身上有伤;她怀孕了,帮我看着她点儿。这种戏码他们经常上演。这是一种无赖的方法,但这种方法很见效。在司法机关,这也是一种很无奈的现像,没有证据,根本说不清,事情搞大了,舆论他们也受不了,最后只能是又方各退一步。依晴连名字都不用签一个,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出了警局,感觉到流氓律师的嘲笑眼光,依晴也自己强烈鄙视了自己一把,没能耐闹,就做个消停一些的心死之人好了,干嘛还老给人家添菜,让人家开心呢。出来后看到霍惊风正在门口等她,心中更是气愤,是的,我失败了,失败了能怎么样?反正我这二十来年,就没成功过。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就是成功的啊。一路上无论霍惊风怎么逗她开口,她就是不开口,又恢复以前的陌不关心。领她来到一家中式药膳坊,点了些养身补气的,并特别叫了一个对养胎十分有帮助的炖锅,温柔的看着她,他现在必须温柔,他知道对待孕妇要和蔼,哪怕自己心中也全是气,但必需和蔼。“来,依晴,多喝点汤,有营养。”“”不理他,但接过他送过来的汤碗,有点饿了。“下午有课吗?没课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霍惊风看过书,知道孕妇需要常呼吸新鲜空气,并保持愉快的心情,现在他无法给她愉快的心情,但可以为她做些别的。“”大口的吃着眼前的肥肉,怀孕后的依晴,口味全变了,以前只爱吃清淡的,现在爱吃油腻的。她的这种吃法让霍惊风看着直反胃,但心里也乐,不管怎么说,她还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跟我闹绝食,知足吧。“依晴,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霍惊风见她不理自己,又开始没话找话了。“你别说,你胖呼呼的样子,比以前都漂亮。”“你皮肤怎么那么白啊?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一阵子就是小黑丫头一个啊,现在怎么都晒不黑?脸上抹的是什么牌子的防晒油啊,明儿我也借我用用,省得人家都说我天天黑着一张脸。”霍惊风只是想哄她跟自己说说话,别一天到晚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他不想依晴得什么孕期综合症,得让她心情开郎些。“你不是脸黑,是心黑。”陆依晴听着他没话找话开始心烦,说着说着又觉得他挺傻的。穷人,都有仇富心态。笨人,都有仇精心态,看不得别人比自己精明,但碰到比自己笨的还是比较喜欢跟那人玩儿的。“哦,那你帮我抹在心上吧,我的心里也只有你能帮我抹,因为,只有你能进去。”霍惊风见她肯跟自己说话,马上甜言蜜语攻克。“切。”依晴把那个盛着炖品的小沙锅转到眼前,开始挑里面的东西吃,菜类一律不动,肉类全收碗内。可能是以前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吧,怎么现在就这么想吃呢?“还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你的肉。”“那得你自己做了。”霍惊风心里有点底了,只要她肯跟自己斗嘴,就可以慢慢引导着她,慢慢哄骗着她,让她心情好些,放下以前的事。依晴不理他,还是大吃二喝。终于感觉吃的饱了,伸了个懒腰,想睡觉了。“困了?”依晴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没看到我伸懒腰吗?没看到我打呵欠吗?霍惊风一点也不生气,现在只要依晴肯跟他交流,打他一顿他也不生气。看着依晴坐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犯困,霍惊风心里有一种有妻有子万事足的心态,只可惜这个妻被自己这一阵子的风流乱帐给气着了。唉,悔啊!抱着依晴,送到二楼,他还有事,还得回公司看看。陆依晴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天色己黑,看着豪华的房间,空空的床,静寂的让她的悲凉。对霍惊风的恨己经减少了一些,这些天来,他对自己比以前还要好,还要关心,还要体贴。可是心里老是有根刺,没法原谅,以为心死了,可是时间一长,慢慢又有复苏的心态。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的伤害是在什么时候,这种不定期的伤害让依晴害怕。她怕有天这伤害成为习惯,她怕有天,伤害后再没有体贴与哄骗。所以,她不要这一切,不要自己的心慢慢复苏,不要自己心里老是吊着,老是要警惕下一轮的心碎。可是孩子呢?这个孩子该要吗?能要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自己可以潇洒的再次离家出走,可是有了孩子,能舍得下吗?还是为了这个孩子,守在他身边,期望他从此变好,期望他不再伤害?可能吗?不要这个孩子了吧,不要了。在没有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一辈子的伤害之前,不能要这个孩子。不要这个孩子后,他会怎么样?会生气吧?会疯狂吗?哈,太好了!我就是要你生气,要你疯狂,要你尝尝你加注与我身上的痛苦!可是我也会痛啊,我也舍不得这小宝宝啊,我们都失去一个小宝宝了,这个也要失去吗?他能为了我,为了我的孩子从此真的改变吗?能吗?应该不能,与其期望别人为自己改变,不如直接改变自己来的容易。可我能忍受吗?不,我不能,不想,也不愿意再承受这些了,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依晴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她对于腹中的孩子有爱,有期待,但也同样害怕他(她)成为她的牵拌。霍惊风开门上来喊依晴用晚餐,孕妇果然能睡,一睡睡了五个多小时。霍惊风从公司回来后,就每半个小时上来看看她,这次上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发呆,知道她又在想那些烦心事,比前一阵子强多了,现在还知道想想,前一阵子不是逃避吗,不是连想连问都没力气吗,唉,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能改变许多,能宽恕许多。依晴过着猪一般的孕妇生活,却也禁固在自我矛盾的精神世界里。学校己经好久不去了,不是霍惊风拦着不让去,是依晴自己不好意思去了。肚子并没有显怀,可是每天课间总是有人跟在自己身后,随手准备着各种美食任她吃喝。引来太多异样的眼光,依晴怒瞪霍惊风,霍惊风一脸无辜,让她找霍老大说理去。她不敢,只好自己滚回家中自修了.哲学这种东西,有人教,还一团乱呢,自修的情况下,只能把自己越修越乱,越修越神经质。看了几天,依晴放弃了。她的矛盾还没有解决。离开?还是留下?离开的好处,可以忘取这里的一切,从此开始新的生活。离开的坏处:百分百被抓回来。以前还有人能帮忙,现在找谁?张杰走了,楚风走了,楚飞她不敢去求了,家豪她现在更惧。没人能帮自己。留下的好处:可以不用去费神想要不要打掉这个BABY。可以看着他(她)一天一天的在自己肚子里长大,想像着自己大肚子的模样,依晴很兴奋。每周霍惊风会带她定时去做检查,霍惊风的体贴再次让依晴的心里回了些温度.上次的事情,霍惊风从出了警局就再也没提一句。每天张罗着依晴的孕妇特餐,每天在网上查看如何养胎,如何让孕妇开心的办法。孕期指南这本书更是从不离手,就算开会的过程中,碰到无聊的磨叽的下属大念报告的情况下,他也会翻翻。这周六,霍惊风更加发扬了好丈夫的本色,待依晴起床后,一般都是中午了,张罗着给她盛了碗新炖的养胎粥加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补品,让依晴只挑爱吃的吃就可以,不爱吃的不必动,一不强求,二不逼迫。平时依晴若胃口不好,他会大张旗鼓的叫来全市每家餐厅的特色菜,直到依晴自己找到爱吃的,想吃的为止。再没有了责备与训斥。依晴稀哩糊涂的吃了一大堆,又趴在洗浴室稀里糊涂的吐了一大堆,霍惊风心疼的在后面帮她轻拍着,吐完后,马上送上温水。依晴的孕妇生活还是不错的。总算经历完这几天每天必备的过程---吃完必吐。霍惊风拉着她去外面散心,她嘴上脸上还是一副不理不睬样,冷脸示人,是她现在的本色,在霍家,现在谁也不敢惹她,她是老大,比霍老大都老大!坐在车上,听着霍惊风的甜言蜜语,最近他特别爱说甜言蜜语。依晴表面上不听,脸上不变色,其实心里都接收进去了,就算明知道只是甜言蜜语,可还是喜欢听,还是想去相信。车子停在一家婴童店门口,惊风拉着满脸好奇之色的依晴进去,看着里面的小衣服小裤子,还有各种婴儿用具,依晴是兴奋与幸福的.以前,她帮米琪的宝宝买过衣服,但那个时候,只是出于对宝宝的喜爱与同情,现在不同,现在是帮自己的宝宝购置啊,依晴微笑着摸摸这,摸摸那.霍惊风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什么都好奇又新奇。他可真的是第一次来,只不过是因为看了那本书,书上说,应该在生产之前为宝宝准备某些东西.想到自己与依晴一起挑选给他们俩的孩子的衣物,霍惊风打心眼里乐,看着依晴一样一样专注的挑着,霍惊风心里又塌实了许多.前一阵子,老怕依晴不想要这孩子,偷偷趁自己不备,做出些什么混事,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可以放下来了。她还是喜欢小孩子的。还是有爱心的。一下午的采买,让依晴心中大爽,女人在花钱的时候,总是快乐的嘛。霍惊风提着大包小包,也一样爽,他能感觉到依晴的快乐,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但眼里的兴奋是藏不住的,这让霍惊风高兴,安心,他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他看到了他们的希望.他现在己经想好了孩子的小名,就叫希望。大名嘛:霍爱晴?这个名字很难听,但能让依晴高兴,但起名这事,好像不是他说的算的,霍老大现在天天查字典呢。满脑子的甜蜜,让霍惊风的甜言蜜语说的更溜,说的更欢。让依晴的心慢慢回温了许多。带着依晴去医院做了孕期检查,一切正常,看着彩超单上显现出来的小宝宝的样子,两个人一起兴奋着.依晴好久没主动投进霍惊风的怀里了,今天主动了一回,激动的抱着霍惊风脖子,眼里有泪,兴奋的泪。霍惊风激动着依晴的变化,没想到这么一核桃大小的小肉团,就让她激动成这样。其实跟本看不出宝宝的样子,就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肉球而己嘛。兴奋难平的依晴,拿着单子左看右看,想像着这个肉团在自己体内吃什么?喝什么?对,今天一定要多多的吃,多多的喝。想着这个小肉团,会越找越有个人样,会慢慢看出胳膊腿,还有鼻子,眼睛,太幸福了!!依晴真的很高兴,前一阵子还在想要不要这个孩子的心态,全没了,她要,她非要不可,太可爱了,太神奇了,太让人兴奋了,那个宝宝体内流着霍惊风和她的血,那个孩子是她体内的肉一点点养出来的一团肉。太幸福了!“哥,你说宝宝会像你还是像我?”“像你像我都是极品”霍惊风刚才心脏停了一下,脑子空白了一下,天啊,多久没这感觉了,她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虽然叫的是哥,不是老公,但也无所谓,这是一大进步啊,看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都有用。回去再看看,看还有什么能哄孕妇乐呵的事没有。“嗯,男孩像你,女孩像我好不好。”“好,男孩像你,女孩像我也一样,都好看,咱俩都是极品美男加美女。”“嘻嘻,不要脸!”“去海边转转,那里空气好,对宝宝好,对你也好。”“嗯!”“依晴,我爱你!”“”陆依晴笑意还在脸上,可是泪水冲了出来。又停不下来了。她在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害,这些日子,她以为她的心死了,可是她发现,没有,还活着。它还会气愤,还会兴奋,还会因为宝宝而感到幸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霍惊风一边看车,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依晴的手。陆依晴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却。惊风明白,依晴的心复活了,有救了,他们真的有救了。再加一把劲吧。来到海边,吹着海风,霍惊风体贴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依晴身上,帮她轻拭了脸上泪,然后搂着依晴,看着海。依晴哭的更加汹涌,泪水不停的掉落,这感觉两人都太久没有体会过了。依晴想起了那段日子,连哭都没人理会自己,那段日子,霍惊风总是冷冷的看着自己流泪,她不喜欢那感觉。犹记得四岁那年,她伤心的哭过,周围陌生的,不陌生的阿姨叔叔们,没有人理会自己,任自己的眼泪狂流,哭得嘶哑的嗓子,唤不回远去的哥哥.然后是冷漠,是怜悯.就是没有人肯抱起自己为自己轻拭腮边泪。同年,她来到了霍家,她哭她闹,但来到霍家的第一天,就有一个人肯为自己擦拭伤心的泪,那个人抱着自己,轻拍自己的背,用他的大手轻轻为自己擦眼泪。依晴心里不恨了,想到当初霍惊风曾经给自己的温暖,给自己的保护,给自己的依赖,给自己的安心,她选择了改变自己,她要做一个认命的好妻子,她要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只为那个曾为她擦去泪水的人,只为那个第一个为她擦泪水的陌生人。“你会一辈子帮我擦眼泪吗?”依晴靠在他的身上,看着海,迷茫的双眼迷茫的心,再次放弃了自我。”我不会再让你流眼泪了。”霍惊风板着她的双肩,脸色郑重而严肃,他明白,这是依晴给了他机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却又太过容易,所以他会珍惜,一定会珍惜。“老公,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你,不管你如何对我,它里面总是你,爱你,恨你,骂你,怪你,怨你,想你都是你。我以为它己经死掉了,可死掉了的心也在想报复你,看!怎么样它都是你的,珍惜它吧,好吗?”“依晴,对不起.谢谢您肯给我机会.我悔,真的后悔,我的一时迷茫让我们两个人都疼了这么久,都等了这么久,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我真的悔。我一直向你不停的要机会,自己却一直不停的背叛你,还说一些什么身体上的背叛不叫背叛的混话,以为只要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别的都不重要,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太自私,如果你在身体上三番两次的背叛了我以后,还对我大谈这些谬论,我一定比你还气愤,比你还绝望,依晴,谢谢,还肯给我机会。我爱你。”霍惊风说的诚挚,眼睛红了,他在感激,感激着依晴的大度,感激着那本书,感激着老天爷对他的厚爱,感激着自己又拥有了依晴并多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依晴在他怀里重新感受着温暖,不管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不管以后他还会不会背叛自己,都无所谓了。摸着小腹,里面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小肉球,自己的幸福从来不曾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但她想让他(她)幸福。有了生命才有机会感受幸福啊,她要给他(她)一个生存的权利,然后把自己的失败告诉他(她),让他(她)不要像自己一样这么笨,这么傻,这么认命的活着。她也要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没了心,她活不下去,没了心,就等于没了霍惊风,因为那里面全是他。她己经认命了,己经决定做一个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了,一个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女人,一个生死荣辱全由人的女人。光明啊,希望这次,不要再抛弃我!希望以后,我不再惧怕黑暗!让依晴幸福一会吧,她就要离去了,我不舍得

葬心(上)

孕妇依晴的幸福生活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霍惊风平时脾气虽然不见得有多好,但在依晴怀孕的日子里,是超正常发挥的。孕妇的坏脾气,陆依晴一样也没少。她忽然高兴,忽然悲伤,忽然兴奋,忽然失落。她会无理取闹,她会蛮不讲理,她会疑神疑鬼,她会莫名流泪。他都有会一一包容,耐心哄劝,他会抽出一切时间陪在她身边,不让她寂寞,不让她消极,不让她觉得没人疼没人爱,不让她觉得自己变胖了变丑了,不让她再去惧怕未来的日子。告诉她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不会有意外,孩子一定是个健康可爱的漂亮宝宝,就算不漂亮,他也会一肩扛下,告诉所有人,是他霍惊风的基因不好,不干漂亮的陆依晴什么事。依晴总会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开开心心,破涕为笑。依晴的性格越来越奇怪了,老担心自己胖了,丑了,老怕霍惊风在外面又惹出些什么事非来,天天又如怨妇一样猜疑,指责,把一些沉年旧事全搬了出来,把她知道的几个女人挨个损了个遍。霍惊风此时总是自责以前的过失,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对这样的依晴,不再厌烦,而是耐心开解,跟她慢慢讲道理,反复的跟她保证着,并反复的在她面前重新认识一遍自己的错误,把自己说成了罪恶之源,把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直到陆依晴展颜为止。他明白,这不是依晴小心眼,也不是什么心理问题,更不什么病理问题,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孕妇而己。孕妇总是有段敏感多疑的时期,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每天对着她笑,对着她讨好,哄着她玩儿,哄着她乐,天天带她也去散心散步,除了上班的时间,无时无刻不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安心,让她感受着他的爱,他的包容。依晴发完脾气后,都会感受到幸福,她能感受到霍惊风的包容与爱意。她知道霍惊风是个什么性格脾气的人,能为她做到现在这样,是依晴做梦也没想到的,她没想到霍惊风那样的人会低三下四的讨好她,为她做着一切,她是感激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公,对不起,今天又跟你乱发脾气了。”依晴躺在床上枕着惊风的胳膊自责着,她知道,自己又无理取闹了,又把他逼得没有空隙了,可他还是微笑着哄自己,讲笑话逗自己,低声下气求自己,虽然他什么也没做错。“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不跟我发脾气跟谁发啊,我是你老公嘛,老公是什么?就是劳工,所以别跟我客气,使劲折磨我,为你小时候报报仇。”惊风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脾气上来的时候不会控制,脾气过去以后,开始自责。“我小时候可爱吗?”依晴怀念童年,也拒绝童年。童年对她来说有不能承受的悲伤,也有丝丝入扣的关爱。“可爱,特别可爱,要不然,我能打小就惦记着你嘛,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长大一定是个又漂亮又温柔又可爱的超完美好妻子。”“那我小时候,你怎么老打我?”“我坏呗,现在好了,你把你肚子里那个小的给我生出来,你们俩加一起,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嗯!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们俩一起打你!”“我不敢了,你就是一个祖宗了,再加上一个小祖宗,我天天哄着你们,供着你们,爱你一辈子,疼他(她)一辈子。”“老公,跟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行吗?我都记不得了,小孩子好带吗?”“好带,也不好带。听话的时候,特别可爱,让人想把你放在心窝里疼你宠你。不听话的时候,特别可恨,倔劲上来的时候,能气死我。”“嘿嘿,你不是还活着呢嘛!”依晴窝到他怀里撒娇。“那还不是为了你,小时候就看出你是一小泼妇,我不娶你,你嫁谁去?”“这人,刚才还说我好呢,现在又说我泼妇,虚伪!”“要说虚伪这事,谁也不如你啊。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本来爸是要送我去外国念书的,想让我去外面见识见识,增长点阅利。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天天嗔着我管你,不让你吃糖,不让你晚睡,不让你乱玩水儿,不让你挑食,听说我要出国了,把你乐得跟过年似的。天天撵我,每天早上都跑我屋里,爬到我床上问我:‘你什么时候滚蛋啊!’。把我气的那个时候特想揍你,不过你小时候,比现在精,跑的快!等我上飞机那一刻,你就不赶我走了,反倒不让我走了,抱着我的大腿死活不放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谁哄也哄不好,谁劝也劝不住。我看着你身边没一个真哄你的,没一个真疼你的,我心就软了,你才多大啊,我走以后,连个肯真心待你的可能都找不到了。”霍惊风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的小依晴,特别招人怜爱。让他想起来就没法不疼惜,没法不宠爱。“哥~~”依晴红着眼,又往他怀里使劲钻去。“看着你哭,我心就软了,把你抱起来,你就死死抱着我的脖子,谁拽也拽不开。爸就上来拉你,把你强抱走,你哭得更响,嘴里喊着:哥哥,别丢下我,哥哥,别丢下我。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爸看你这样,看我走的心有不舍,当时就捂着你的嘴,不让你喊,还照着你小屁股打了好几下。我回头看着你又委屈又害怕的样子,当时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要了,什么未来,什么学识,我都不要了。我冲回来,从爸怀里把你抢回来,然后告诉他,我哪也不去了,就在本地读书,一边读一边跟他学,不让他失望。只为了能把你带在身边,能保护你,能让你身边有个真心疼着你的人。不过那次,爸一个多月没理我。也没理你,带你回老宅,他看咱俩就好像是看两个怪物一样。把他气够呛。”霍惊风回忆着往事,其实那次霍老大第一次打了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打了他一耳光,恨他不争气,不上进。“别说了,别说了,我心里可不好受了。”“好,不说了。”“哥,你拍拍我吧,我困了。”“好。”霍惊风轻拍着她,看她现在如小孩儿一样撒娇,心里很安宁。这样的依晴,让他心安,只要她肯依赖他,他就心安。依晴每天都会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有专人过来帮她做胎教,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有的时候半夜三两点,也会喊饿,就会踢醒身边的霍惊风,要求吃这吃那,不管她要什么,半个小时后,霍惊风总会帮她解决,不过很多时候,东西送过来了,她又不想吃了,不是胡闹,是确实不想吃了,霍惊风总会把她搂在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子说她是个“小磨人精”。依晴肚子己经开始显怀了,周日兴奋的要拉着霍惊风去做一个彩超,要看看宝宝现在什么样。惊风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心里感激着这场风雨总算过去,他们之间又回到从前,彼此信任,彼此关爱。依晴坐在车上,兴奋的说着一会要去给宝宝买些玩具回家,到了医院,下车等在医院门口,她不喜欢地下停车场的压抑,惊风自己过去停车。“霍惊风,好久不见了?”楚飞刚好也来停车,看到他上前打招呼。“呀,你怎么来这?”霍惊风在找车位,周日的车位就是紧张。“我新交一女朋友,是这的大夫。”“你有完没无完啊!”“我早就想结束光棍生涯了,偏我未婚妻让你抢去了!”“去你的,你抢我的才对吧。”霍惊风惦记着在院门口等他的依晴,要先走,偏楚飞今天兴奋,非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胡侃依晴现在满脸幸福,一会就可以看到宝宝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看到前面有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宝宝啊,正在学走路的样子,后面有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他,走起路来笨笨的。让她一看就喜欢,就觉得自己跟他有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走到那个中年妇女的面前,对她说:“阿姨,宝宝好可爱啊,我抱抱行吗?”“呵呵,都这么说,这孩子有爱人肉,谁看到都想抱一抱,给!”中年妇女把小男孩往依晴怀里轻轻一送,她明白,所有准妈妈都特别喜欢小孩子,耐心的教她如何抱孩子。“这孩子多大啊?”“快一周岁了,就是身子骨弱点。看着小。”“您是他什么人啊?天天守着这么可爱的宝宝一定很开心吧”“保姆。”中年妇女一脸笑意看着依晴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她带了几个月了,越来越喜欢,别看身子不怎么好,但聪明着呢。“哦,孩子的父母呢?”“。。。。。。”“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了。”“没什么,这孩子是个私生子,爸爸不认。唉,造孽啊。”保姆满脸疼惜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哦,真是的,对不起啊。”“没什么,只要孩子健健康康,那些都不算什么。反正孩子妈妈不缺钱,自己可以养活孩子。”依晴抱着那小孩,真招人怜爱。可惜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如风!!!”一个声音响起。依晴本能的回头,脸上的笑容凝固。“黄山月?”依晴一刹那天旋地转。抱着手中的孩子仔细看了看,是啊,我说这么眼熟呢,如风?如什么风?如霍惊风?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原来他又在骗我,原来他有了孩子。依晴头皮发麻,四肢无力。黄山月看到小宝宝如风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抱在怀里,她己经习以为常,这小孩太招人喜欢了,可当看清抱他的人时,也吓了一跳。“他是谁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不是我的。你别误会。”黄山月看到依晴的脸色大变,马上解释。霍惊风与楚飞拐了过来,看着依晴抱着一个小孩在那站着,背对着他们,楚飞开着玩笑:“快当爹了,我说这么急着跑过来呢。”两人向前走着,惊风看到了站在医院里面的黄山月。也看到了依晴怀里的小宝宝,愣在那里。这时怀里的小如风,看到了后面来了两个男人,丫丫学语的喊了两个字:“爸爸!”依晴再也站立不稳,从楼梯处跌了下来。心中空空如也,脑中空空如也,身子里空空如也,感觉到怀中也是空空如也!霍惊风脑中也是空空如也,他知道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这玩笑的结果直接决定着他的一生,那孩子跟他没关系,但依晴如果因此失去了体内的孩子,那么她恐怕终身不肯原谅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啊。依晴站在院门口的楼梯上,虽说只有几层台阶,但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善良的本性让她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把自己挡在下面,可是她现在自己体内也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啊,那个生命更加脆弱。霍惊风呆站在那里,愣是反应不过来了。楚飞上前扶起依晴,并大喊着医生。依晴感到钻心的疼痛,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坠,是心吗?是心吗?老天啊,求你,让我的心坠下来吧。千万不要是我的命啊,我肚子里的小生命就是我的命啊!下体的疼痛与忽然而来的一股暖流让依晴疯狂了“啊~~~~~~~~啊~~~~~~~~啊~~~~~~~~”嘶喊声让所有人闻之落泪,那是呼喊所有希望所有寄脱的的声音,那是绝望的声音。霍惊风被依晴的尖叫声惊醒过来,忙上前去抱她,依晴疯了一样,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死死盯住霍惊风。霍惊风再次的伤害与有可能失去孩子的双重刺激让依晴疯狂,痴傻了。她脑中血液迅速上涌。眼睛急速充血,天地都是红的。她的所有感观都失去了功能,她还想嘶喊可她喊不出来了,看到周围己经围上来很多人,白衣服的是大夫与护士,还有黄山月,她的嘴一张一和的在说什么?在跟我炫耀吗?炫耀她拥有了我丈夫的孩子吗?一个私生子,一个爸爸不要了的私生子!如风!!如霍惊风吧?。霍惊风在做什么,他怎么还有脸来抱我。哦,不是,他是在抢我手中的孩子,他的孩子,他与别的女人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没了!!!!!这样的答案让依晴疯狂,她死抱着怀中的小如风,拼命的躲避着大家的围拢,每个人都在试图抓住疯狂的她,每个人都怕伤了此时的她。依晴的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红,天是血做的,地是血做的,所有都是血做的,她的心己经血流如河。她失去了自己的命,失去了自己的幸福,失去了自己的希望,失去了一切,现在的她只有疯狂。霍惊风看到了依晴的疯狂,看到了她充血的双眼,看到了眼中的绝望与无神,她知道,现在的依晴没有神志了,她不能让依晴再出事,他想把依晴怀里吓得大哭的孩子还给人家,他现在要紧紧抱住依晴,不能让依晴感觉到无助感觉到荒凉!依晴再次感觉到霍惊风抢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哭声她听不见,孩子的眼泪她看不清,霍惊风的话语她听不见,她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轰轰的滚雷声。依晴绝望的笑着,大声的笑着,她没有眼泪了,她不知为了什么哭不出来了。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却是自己最爱的人与别的女人生出来嘲笑自己的工具,那么他是罪人,他是罪人,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疯狂无理智的依晴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孩狠狠的摔了下去,然后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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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心(下)

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美好都将不复存在了。天与地都安静了,幸福与不幸只在几分钟几秒钟就可以天差地别的改变着。醒来后的陆依晴无法面对失去孩子的事实,她疯狂的砸着所有能砸的东西,她疯狂的自我摧残着。霍惊风看着她的疯狂,他无力去阻止,他不想去阻止,让她发泄吧,希望发泄后的她能够平静下来。看到依晴拿起砸碎的玻璃刺向自己,霍惊风挡在依晴的前面,玻璃刺进了霍惊风的手臂,血让依晴兴奋,她疯狂的刺着,一下,一下,一下,霍惊风的血让她感觉到兴奋。听到依晴砸东西声音的大夫勿勿赶来,给依晴注射了镇定药物。看着依晴沉沉入睡,但睡得极不安稳,霍惊风心痛又无助,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医生给他进行了包扎,他无心理会,他不能让依晴再疯狂,他不能让依晴活不下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都是他的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来担吧。给霍老大打了电话,他这个时候很无助,霍老大可以给他力量。父子亲情在他们俩之间永远都是那么厚重。霍老大坐在病房中,听到儿子左一句右一句的断断续续的讲着,看着儿子失神无助的样子,霍老大心抽痛着。强压下心中的所有的情绪。“儿子,你想怎么办?”霍老大知道,这个时候一向自负的儿子把自己喊来,必是有事情的,而也一定是无助的。“爸,帮我送依晴走吧。”霍惊风声音中有颤抖。他在哭。他实在忍不住了,在霍老大面前,他不用坚强,他不用装,他不是男人,只是个孩子。所以他要他来,他需要他,他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来安慰自己,他还是能给自己找一个最安全的避风港,陆依晴就是他教出来的。他们都在寻找安全。“儿子,不是舍不得吗?”“舍不得也得舍了。”霍惊风眼泪断线,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他现在没有出路,没有办法了,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儿子,听我的话,既然不想放手,就别逼自己放手,没有过不去的事,时间长了,依晴会忘了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你们可以再生。”霍老大不理解儿子要送走依晴的决定。他知道儿子对依晴的爱就如他对展芳菲的爱一样,是爱在自己的骨头里,拿自己的命去爱。他是个粗人,所以他自卑,他胆怯。**子不同啊,儿子什么都会,什么都行,为什么要放手?“爸,帮我做些事,我现在太乱,自己做不来。第一,封闭所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报导,封住所有当事人的嘴。第二,你安排依晴走,不,你不能亲手安排,这事我自己来。第三。公司暂时我管不了了,你接手。“儿子,为什么?你跟我说,说出来心就不乱了,然后你再拿主意,别以后后悔。”“那个被依晴摔了的小孩,确实跟我没关系,是米琪的,那孩子为什么会和黄山月在一起,我还不清楚。依晴醒来后,如果知道是自己的误会与冲动毁了两个孩子,那么,依晴不会原谅的人只有她自己。她太爱她肚子里的我们的孩子了,她把自己的希望全寄脱在那个孩子身上了,她为了那个孩子己经认命的面对着我给她的种种伤害。而被她摔了的孩子同样无辜。你让她怎么面对自己做的事,因为自己的不冷静毁了两个小生命,依晴会疯了的。她现在己经受了刺激了,如果我在把这事告诉她,她受不了。她会在自责中渡过她的一生,有天想不开想不通的时候,谁敢保证她不会结束自己?谁敢保证她不会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精神崩溃?她醒来后,肯定会作会闹,这件事,就按照她想像中的那样,我全认下来。告诉她那个孩子什么事也没有。让她恨吧,有了恨她还能活下去。过几年事情慢慢淡下来,我再去找她说清楚,希望那个时候的她能够面对这些。这件事情你要帮我做到息事宁人,不能再引出任何事非。”“你想好,儿子,走了可就不一定能再找回来了。”“放心,能。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不管她伤到什么程度不管她恨到什么程度,她最后,只可能回来找我。让她出去散散心吧,让时间淡一淡眼前的事。”霍老大看着儿子,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自信,也不完全认**子的办法。陆依晴再次醒来,身上没有力气了,大夫己为她清理着子宫内的余血与肉,忍受着体内的疼痛,心中的疼痛,流出的血,拿出的肉都让依晴再次铭记在心,这伤永远不会忘怀,这恨永远无法释然。霍惊风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任她打,任她骂,只是表情太过于木然。看着他的木然,依晴停了手中的所有动作,两人再无对话。一个月后,依晴出院。霍惊风寸步不离,在医院的日子里,依晴屡次寻死未果,不理会所有的人,哪怕是家豪与依依,她也是冷眼以对再无热情。依晴开始绝食,她现在只想死。霍惊风强撬开她的嘴往里灌,他不能看着她死,他为了让她活下去,付出的太多了。依晴每天寻找着所有能让自己解脱的办法。霍惊风二十四小时强打精神,依晴醒的时候,他必须睁大双眼盯着她,不让她有丝豪自残的机会。依晴睡了的时候,他依然不敢深睡,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依晴寻死成功。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个月,依晴被霍惊风每天强喂下去的补品与食物恢复了体力,身体上得以康复,但心灵上的伤痛再也无法平抚。霍惊风在这段时间里体重急剧下降,身体严重不支。每天逼依晴吃下食物与补品的时候,逼着自己也吃下去,他得撑住,他如果撑不住,依晴就完了。不管依晴承不承认,他永远是她的天。看着儿子的消瘦霍老大怎能坐视不理。他强逼着霍惊风休息了三天,他保证这三天自己会寸步不离的看着陆依晴,他拿自己的老命做保证。霍惊风无奈下点头。霍惊风去了公寓,他要做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则,他在公寓里感触着自己与依晴曾经的时光。他反复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对依晴最好,怎么样才能让陆依晴活下去。是的,让她恨吧,有了恨就有活下去的动力。三天后,霍惊风回到了霍宅。霍老大不负所托,陆依晴还活着,只是把老头累了个半死,气了个倒仰。更加佩服起儿子来,这么磨人的小东西,儿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是寸步不离,还是死看紧守。“你不是想一辈子都盯着我洗澡吧。”陆依晴狠狠的说。自从出事以后,霍惊风一直寸步不离,就算自己上厕所,洗澡这种事,他也紧紧跟着。而这三天,盯着她的人换成了霍老大,果然是父子,都一样的能盯人。依晴想上厕所,霍老大会叫来四个佣人同时跟着她。她要洗澡,霍老大直接否决,洗澡的时间太长,他怕陆依晴别在他手上出什么事,他没法跟儿子交待,只是狠狠的告诉依晴:三天不洗澡死不了!今天霍惊风回来了,依晴总算可以洗个澡了,虽然对他的死看紧守,依晴依然反感,可身上油腻的感觉让依晴不去想那些。坐在浴池里,狠狠的擦着自己的身体。霍惊风心在痛,依晴就要走了,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没把握,可是她就要走了,霍惊风鼻子又酸了。他就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了。他不会永远失去,但暂时的分离依然让他心如刀割。依晴洗完澡,披上浴衣,眼睛死死盯着霍惊风,那人眼睛也在死死盯着自己。“饿不饿?来,把这个吃了。”“”“肚子饿了不吃饭,以后会胃疼。饿了要吃饭,冷了要添衣这都是人之常情。”“不饿。”“依晴啊~,我...爱..你~。”霍惊风看着依晴,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三个字说出来都是颤抖的,无法连在一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的。一会依晴就要走了,是他亲手安排的。他亲手摘了自己的心,很疼,却不得不摘,哪有人摘自己的心会那么顺溜,我爱你三个字,字字句句都是他摘心的手,滴落的血。他会在很长时间内没了心,但他得活着,他不能放手,他放不了手,他爱,他真的爱,爱到无法不爱,爱到没有退路。陆依晴擦着头发,不去听他的任何鬼话,她不信了,再不信了!看着依晴的背影,就算她不理自己,就算她无视自己,只要能看到她,也是好的。可是,可是以后连看到她本人都是痴心妄想。霍惊风计算着时间,还有多久了,没有多久了。“我渴了,想喝果汁。”“好”霍惊风来从房间内的小冰箱内拿出一瓶果汁给依晴倒了杯。“你拿错了,我不想喝这种口味的。你自己喝了吧。”“好。你想喝哪种,我再去给你拿。”“我想喝水了。”霍惊风转身给她拿了杯温水,眼泪再次掉落,轻轻拭去,这泪不能让她看到。“依晴,记住,你体内有寒气,喝水只能喝温水,不能喝冰水也不能喝生水。会肚子疼。”霍惊风心伤,心痛,心中没有缝隙让他喘息。“知道了。”依晴没由来的心也在痛。“来,一起喝。”霍惊风把依晴不要的那杯果汁喝到肚子里,那杯依晴以为有问题的果汁,足以让霍惊风熟睡的果汁。躺在床上,陆依晴在计算着时间,还有四十分钟,霍惊风就会沉睡,就会睡的很熟,她就可以走了,可以离开了,可以解脱了。躺在床上,霍惊风在计算着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依晴就可以解脱了,可他将会从此沉沦,心跟着依晴走了,只剩下一具空壳,等待心的回归。看着身边的依晴,霍惊风心在滴血,心马上就要离开身体了,怎么能不滴血,怎么能不流泪。霍惊风舍不得了,后悔了,心在呐喊:依晴啊,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啊。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条生路吧。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行,得让她走,这里暂时己经不适合她了。舍不得,舍不得啊。看了看表,还有三十分钟了,三十分钟后,就真的看不到了,真的摸不到了。霍惊风紧紧抱住依晴,不管她的挣扎,不管她的嘶喊。紧紧抱住不肯松开,这是他的啊,这一直都是他的啊。还有二十五分钟了,这个女人就真的走了,抱着她的感觉真好,真软,真香。霍惊风翻身压在依晴的身上,疯狂的剥下她身上的束缚,不顾她的反抗,疯狂的吻着她,疯狂的逼她与自己回应,疯狂的嘶咬着她,他要把这感觉记住,他要把她揉进身体,混入血液。依晴誓死反抗着,但抗不过他,力气不如他,忍受着他疯狂的暴虐,忍受着他疯狂的**。霍惊风让自己进入了依晴的身体,拼了命的冲刺着,他心里苦,心里痛,他知道依晴喜欢温柔的他,可他做不到温柔,心都没了,眼看着心被自己亲手摘掉了,他想冲破这无形的桎梏,他在疯狂的冲破这无形的桎梏。让自己累的趴在依晴的身上。把头埋在她的双乳之间,胸口之上,任自己流下男儿泪。然后滚落在她的身边侧身躺下。等待着摘心的最后时刻。慢慢的合上眼睛,让自己发出鼾声。感觉着依晴飞快的穿着衣服,感觉着她的逃离。泪水不曾停过,谁说只有女人是水做的?男人也是,男人的是洪水。感觉到门轻轻的打开了。真的要走了,心啊,没了。感觉到依晴站在门口没有动,霍惊风又惊又喜,依晴,你肯留下吗?你肯留下吗?别丢下我,别不要我,别放弃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依晴,别不要我,求你别不要我。停顿了几分钟,听到依晴的低泣。听到关门声。霍惊风知道,心,没了

霍惊风的选择

依晴站在卧室门口回望,这个陪伴自己十五年青春岁月的哥哥,这个给了自己无尽宠爱与伤害的老公,这个曾是自己心中最爱也是此时最恨的男人,这个曾给过自己无限关爱也给了自己无限绝望的男人,这个一直以来都在掌控自己的男人,这个给了自己荣耀也同时给自己耻辱的男人,太多的回忆让依晴心中波涛汹涌,忍不住低泣出声,但终究转身离去。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果然没人,小心翼翼的走至玄关,还是没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寂静的深夜,小小的声音也显得十分刺耳,还好,依然没人发现,冲出霍宅,来到花园涌道,趁着月色小跑起来,她还得冲破最后一道防线,霍宅院门,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看到门房的灯己经灭了,是睡了吧,依晴猫着腰,慢慢的躲过门房,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千万不能这个时候被发现啊。大门己关,旁边有个小门,好幸运,小门没有锁上,依晴十分小心的推开,跨过铁门,冲了出去。霍惊风无奈的痛苦看着这一切,真是个傻丫头啊.心,痛得滴血,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他教出来的依晴同样自私.但他,为了她,又无私了一把.想着依晴将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霍惊风闭起双眼,呼吸再次紧促.可是,为了她,也只能这样了,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也是对他相对有利的安排.心中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虽然这一切对那个人残酷了些.拼了命的跑,拼了命的跑。跑到霍家院墙拐角处,听到十分小声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定盯一看,果然是他,眼泪刹那喷涌。“楚风。”依晴看到楚风,心中激动,还好有他,还好有他,如果不是他的帮助,自己怎么有可能逃出霍惊风的掌心。“快上车,咱们得抓紧一切时间。”楚风看着泪眼迷离的依晴,一时心中感慨万千,此时的他比谁都痛苦,却也比谁都兴奋。依晴快步上车,坐在副驾上喘着粗气,心还一直嘣嘣的跳,太紧张了,太刺激了,头一次这么胆大的在他眼皮底下出逃,居然还成功了,现在就看能逃到何时了.依晴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于容易,但她宁愿选择相信,这些都是楚风暗中安排的,也不想去深思这中间太多的不合逻辑。楚风飞车,专注目视前方,不敢去看依晴,脑中去思绪翻滚,他曾想过无数次重逢依晴的场景,他曾想过无数种能与依晴再续关缘的方法,但他唯独没想过这种.他想过等自己羽翼丰满后重新回来与霍惊风争夺依晴,他想过有天自己的诚心会感动依晴,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是霍惊风亲手把依晴交到他手上“楚风,接下来怎么办?”依晴平抚了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开始问楚风下一步的办法,她怕,她了解霍惊风就如同霍惊风了解她一样,她知道,霍惊风不会放手,永远不会,哪怕没了爱,他依然不会放手,因为,他早己认定她是他的,永远都是。“我们马上去机场,那药量能让你哥睡足四到五个小时,我们只有这四到五个小时,我会带你四处转机,最后找一个最安全的落脚地,依晴,相信我,这次我们会成功。”楚风看着依晴紧张又期盼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他知道,此时,他要给依晴安心,而此次也一定会成功,绝对会成功。“楚风,谢谢你”依晴看着前方,虽然她不知道这次的出走会不会成功,但是她己想好,如果霍惊风追来,她会死在他面前,死也不要跟他回去了。楚风听到她这话,更加无言以对,他心里有愧。一路沉默,楚风心中没有成功的感觉,他的心是复杂的。终于来到机场,两人顺利搭上飞机,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飞机起飞,依晴看着渐行渐远的地面,感觉着自己的离去。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离开他的掌控了,终于可以不被他伤害了,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了仅此而己,依晴并不兴奋,也没有眼泪,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正常。楚风沉默异常,他无法面对依晴,他无法接受依晴的感激之情。他第一次骗了依晴,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可以与依晴朝夕相处,虽然他喜欢与依晴在一起的感觉,可是,这次,他无法心安理得与依晴相处,因为他有愧。看着依晴闭着眼睛半躺在那里,楚风也闭起眼睛,陷入深思。这一切来的太快,太不可思议。前天,接到了霍惊风的电话,相谈十分钟后,楚风悄悄回国。昨天,在霍惊风的公寓,楚风与依晴通了电话,只说是听楚飞说依晴流了产,所以关心一下,哪知传来依晴强忍低泣的声音,楚风心痛,霍惊风心更痛。电话中,楚风把他与霍惊风两人计划后的说词,重复给依晴听。“依晴,跟我走吧,离开吧,外面的世界要比这里适合我们,也比这里自由。”“嗯。”“你不用说话,只要听我说就好。我会想办法,在霍家明天采买的果汁中注入有安眠效果的药物,你只要记得,让霍惊风喝下去就可以了,大约一个小时候他就可以深睡了,至于其它人,我会另想办法解决,相信我,我能把你救出来。出来后,往大门左边的拐角处跑,我在那里等你,不管你要不要离开,我都会在那里等你到第二天早上,如果你来,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不来,我自己走,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相信我。”楚风眼底没有兴奋没有激动。但这是他能为依晴做的唯一的事。这些说词让人一下就可以拆穿,霍宅是什么地方?是全A市最黑的地方,那里住了两个让人闻风丧胆黑帮头子.楚风说这些之前,并不自信,可是霍惊风告诉他,放心说吧,陆依晴比你想像中要笨的多,也非常会自我麻痹.她一直活在虚幻中,这虚幻的世界,是他亲手为她搭建的.“嗯。”依晴心中是激奋的,但是霍老大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她,她不能有任何表现。电话挂断。“霍大哥.....”此时,楚风眼里的霍惊风不同以往,是疲惫的,无奈的,甚至是脆弱的。“楚风,以后,帮我好好照顾她”霍惊风心中复杂,把依晴亲手交到一个喜欢她的人的手中,是对是错?楚风会很好的照顾依晴,这点他相信,他能找到楚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依晴身边的所有异性朋友中,楚风是最直白也是最单纯的。楚风对依晴的爱可以让楚风如自己一样爱护着依晴,包容着依晴。楚风的直率与单纯,可以让霍惊风稍许放心,在短时间内,这样的楚风不会在依晴不同意不愿意的情况下逼迫依晴做任何事情.霍惊风还是自私的,他依然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他还要,他早晚会再让她重回他的怀抱,所以,他利用了楚风,为了依晴也为了他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杰比楚风要适合保护依晴,但张杰的心计与能力让霍惊风不放心.如果把依晴交给他,霍惊风相信,张杰可以如同自己一样,把依晴照顾得滴水不漏,让依晴继续活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网里.但同理,张杰也会把依晴照顾自己的床上.张杰完全有可能,不,是一定会真的带走依晴远走高飞,慢慢腐蚀掉依晴的心.张杰有办法让此时的依晴对他倾心,并慢慢爱上他,这个赌,霍惊风不敢打,这个赌注太大,霍惊风输不起。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相对弱小的楚风。但他还是有顾虑,楚风对依晴的爱,属于无私奉献型,这样的楚风能否真正保护得了依晴,真正制约得住依晴。霍惊风太了解陆依晴了,他知道,陆依晴的性格中的弱点与优点,人强她弱,人弱她强,很小人的性格。楚风在依晴面前,永远是弱者,那么楚风能管得住依晴吗?现在的依晴有自主分辩事非好坏的能力吗?她能控制住她自己吗?她最近经过了太多,人也极端了很多,她吸过毒这一点让霍惊风最为担忧。这也是霍惊风不敢放依晴独自离去的原因之一.简单把依晴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楚风,也郑重告诉楚风需要注意的地方,并嘱咐楚风,一定要时刻注意依晴的情绪,千万不可再让她碰毒。楚风认真的听着,并保证着。他感动于霍惊风对依晴的爱,也感激霍惊风对他的信任,可是,正是这种感动与感激,把楚风自己逼进了死角.他爱依晴,他想与依晴有天真正的天荒地老,但现在的一切的一切,让正直并正义的楚风无法把自己的对依晴感情释放出来。如果借此机会对依晴表白,他相信,他用他的爱与耐心可以感动依晴,但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会觉得对不起霍惊风,也会觉得这种方式得来的爱情,更对不起依晴.如果有天,依晴知道了这些事情的真相,那么,他们的爱如何持续?那么依晴势必会回到霍惊风的怀抱,霍惊风给依晴的爱,是无人能及的。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困扰着楚风。他矛盾,他彷徨.他得到了与依晴单独相处的机会,却也永远失去了与依晴真心相爱的机会。霍惊风看着独自思索的楚风,他明白,他的算盘又打对了,他明白,他帮依晴找的避风港,对他与依晴两个人来说,都很安全,只是,真的苦了楚风。每天看着自己爱的人,却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心。同时,霍惊风也在期待,让一切尽快有转机吧,越快越好,越快越安全。他不会放手,永远不会。*******************************************依晴闭着眼睛,想着前尘往事,所有事情都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她最爱也最恨的人,霍惊风!从此后,真的人各一方,永不相见了.但心,也真的因此再次疼痛了.

第134章

楚风带着依晴故意转了几个国家,最后抵达新西兰,这个楚风居住了有一阵子的国家,与此同时,也花光了楚风为数不多的积蓄。依晴与楚风过了一阵相对自由的日子。楚风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他拒绝家里的帮助,一切都靠自己,霍惊风在他临行时曾给了他一张信用卡,说的很简单也很诚恳,让他为了依晴收下,以备不时之需,这让楚风无法拒绝。霍惊风处处在昭示着自己并没有对依晴放手,只是暂时麻烦楚风代为照顾一阵子。但楚风一直没动那卡,因为,他想自己为依晴做些什么。这次离家,依晴身上可以说是一清二白。她不敢拿以前的信用卡出来,因为那会让霍惊风轻松掌握她的形踪,而这次因为情况特殊,她也没机会再去弄现金。两个人在经济上还是相当拮据的。但也就是这拮据,让楚风更加喜爱依晴了。从小娇生惯养的依晴并没有因为楚风的拮据,让楚风难堪或不好意思,她十分感兴趣的与楚风一起打工,一起计算着每天的花销,并且非常乐于此道。楚风每天白天上学,依晴白天上补习班,因为她的英文实在够烂。没课的时候四处游荡散心,楚风知道她最近的变故,又怎么会不由着她。依晴的日子过的很轻松,很自在,很自由。但就是心一直提不起劲儿来。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想以前的人。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半个多月的自由生活,让依晴渐渐的放下了一些心中的伤,慢慢让自己走出从前的阴影,只是晚上做梦老是能梦到以前的他。这让依晴郁闷,依晴不想去恨,只想遗忘,想忘记以前的所有。但这好像很难。楚风也迎来他的暑假生活。新西兰的季节和中国是相反的。中国是夏天的时候,新西兰正好是冬天。所以如果是中国的寒假时候,新西兰应该是放暑假。漫长的暑假知活会从十一月份一直到来年二月份,这让楚风高兴,因为,他可以与依晴天天在一起了,一起找工作,一起四处游玩。来年又可以想办法让依晴入学,总之,楚风可以达成多的的夙愿,与依晴朝夕相处了,当然,这无关爱情,即使只是友情,楚风也是乐得接受的。两个人租住在奥克兰市中心的一处公寓内,一个一个房间,温馨而祥和。每周有二十小时的打工时间,收入与支出暂时可以靠自己唯持下去,但仍相对拮据。可是这样的日子,非但没有让依晴感到不舒服,反而让依晴兴奋莫名,她觉得自己真正的自力了!因为,她在有生之年终于可以花到自己的汗水换回来的金钱了。从小到大,都是伸手向霍惊风讨要任何东西,虽然每次都会被无条件的满足,但从来没有这种成就感与自豪感。她现在甚至想打电话给霍惊风向他炫耀一番自己的进步,不过刚有这想法,就马上被自己压灭。她告诉自己,她恨霍惊风。依晴无意中在网上找到一份十分适合她与楚风的工作,帮一家新西兰公司翻译各种中文说明书或各项报表。这个工作既轻松,而且赚取的佣金也要比打工多的多,这让他们俩的日子过得更加自在。每天面对阳光的楚风,每天面对忙碌的生活,让依晴重新开朗,激起了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也慢慢走出了以前的阴影,努力的让自己开心面对每一天,并计划着等楚风暑假过后,跟楚风一起上学,她要重新开始她的人生!脸上笑容也慢慢重新展现!霍惊风看着从新西兰发回的照片,看着依晴一天比一天明媚的笑脸,心中感慨。依晴终于恢复她的开朗性格了,这让霍惊风很高兴,但同时,也很不安,他怕依晴真的忘了他,真的慢慢从依晴的记忆里淡出来。新西兰的暑假就是中国的寒假。这个寒假,有一个人给了大家一个意外!小云寒假后一直没有回家。她告诉家人,她要勤工俭学,她要靠自己的养活自己,这让霍老大终于正视了她一把,这让霍夫人一时无法接受。这也给霍惊风另一个致辞命的打击。小云并没有如她所说的一样勤工俭学,她飞到新西兰去找楚风了。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楚风的学校,问清楚风的记址后,直接找到楚风与依晴共同居住的公寓,她要给楚风一个惊喜。却给了楚风一个惊惶失措。虽然,依晴这次出走的事情,是霍惊风亲自首肯的,但这事,只有楚风自己知道,依晴并不知道,所以楚风明白,当依晴看到小云后,依晴会怕,会想逃。陆依晴果然被楚风猜中了,当她刚刚从补习班放学回来后,看到公寓门并没有关好,刚想推门进入,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心中还在嘟嚷着,楚风这人也真是,泡妹妹泡到家里来了,真讨厌。可当她听到来人说的是国语,而声音又似曾相识的时候,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听着楚风在房中用恳求的语气哀求着那人快走:“小云啊,我在这很忙,真的没时间陪你,你还是回国吧。”依晴吓得小鹿乱跳,她怕,她怕再次被霍惊风抓回去。小云再楚风的公寓里强住了三天,而楚风偷偷出来给依晴安排进了当地最安全的宾馆。三天后,小云被楚风连哄带骗的赶回中国。而依晴也不见了踪影!楚风着急的四处寻找,未果。霍惊风坐在办公室中,听说小云出现在新西兰的奥克兰之时,惊风就感觉大事不妙了。果然,三天后等到了楚风的电话。依晴不见了。霍惊风呆看着办公室的一切,一个疯狂,砸烂了所有东西。他这回是真的失去了,他己经真的掌握不了依晴的形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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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白

依晴灰溜溜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觉得这世界上,又多添了一个小白,不!老白!本来,依晴被楚风送到宾馆,为的是躲避小云。依晴白天没事的时候出来溜达,偏巧就在大街上让她碰到了这个女人。看这女人穿着打扮应该不像没钱的样子啊。可这女人确实骗了她。“Hello!?”一个长相与穿着都十分雍容华贵的女人主动上来找依晴搭茬。“Yes!”依晴回头看这女人,三四十岁的年纪,很漂亮,很有风韵。而且让依晴有一种陌名的亲切感,都是中国人嘛!“我也是中国人,我自己来这里旅行,可是我对这里不熟,小姐能不能帮助我啊。”女人一脸阳光的看着依晴。“没问题!”在国外的中国人,看到自己的同胞部是分外亲切。这女人给依晴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她选择相信,外国应该是没有人贩子.依晴带着那女人在奥克兰左转右转,一路瞎转,其实她也不算太熟。依晴带她参观了伊丽莎白女王广场,奥克兰中央公园,天空塔等楚风曾带依晴去过的地方,一路上,两人己经渐渐熟识,那女人的英文名字叫Queen,是为华侨,这次是专门出四处旅行散心的。“依晴,我听人家说这里有个叫怀托摩萤火虫洞的地方,很不错,带我去那看看吧。”Queen很好奇这个地方。“哪?那有什么好玩的,不要去了!”依晴强烈建议,因为她也没去过,怎么给人家领路嘛。“去吧,我好不容易来一回,啊!行吗?”Queen请求道。于是傻瓜Queen在傻瓜陆依晴的带领下,前往位于奥克兰以南168公里的蒂库伊蒂附近,这是新西兰著名景区。主要由3个各具特色的大溶洞组成,即怀托莫莹火虫洞、鲁阿库尔洞、阿拉纽伊洞。在感叹着大自然的景观的同时,两个可怜的女人迷路了。“怎么办啊?”Queen一脸无奈的看着依晴,这个小妞还真不是一般的迷糊。“别着急,咱问路,放心,能回去。”依晴一脸歉意的看着她。问了半天,依晴那不地道的英文基本等于白学,依晴想让Queen去问路。哪知道Queen虽然起了个英文名字,可是她说,她不会英文。摸摸身上的钱,依晴脸红红,她没钱。哪知那个Queen跟依晴一样,一穷二白。两个同等白痴级的女人都以为对方身上有钱,哪知Queen在遇到依晴的前一天,身上的所有现金均己花光.而白痴陆依晴身上的现金全用来付她们二人来此地的车费了.典型的有来无回了.“你不是旅游来的吗?怎么可能身上没钱啊?你就大方点,咱俩打车回去吧,啊,我以后会还你的。”依晴看着那女人,心想,若不是因为你,我还不会迷路呢,我就说不来嘛,你非要来,有来的路费,没回去的路费,走又不认路,我真倒霉,出来溜个弯都能碰到你这么个大麻烦。“我是旅行!自助旅行好不好,而且我是背着家人出来的,走的急,忘了带钱了,就身上那几百块,遇到你之前就花光了,以为你是当地的,又是中国人,本想让你收留我呢。“不是吧,姐姐!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搞离家出走???”依晴一脸不可置信,这人的岁数,搞离家出走是不是有点搞笑了。“不是离家出走,只不过是没通知家人罢了。还有,叫我阿姨,伯母都可以,别叫我姐姐,我比你大的多,给你当妈都够了。”Queen看了依晴一眼,觉得依晴实在是个小白痴.“算了算了,现在我们怎么办,我身上就那点钱,刚才咱俩都花光了。”依晴看了Queen一眼,觉得白痴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大岁数了还白痴.“打电话求助吧,让你老公或者家人来接你,随便也带上我,我一个出来多不容易啊。”Queen想看看这白痴的老公,能娶如此白痴的女人的男人,应该不是大白痴就是大懒蛋.“我找谁求助去???我让你害死了!!!”依晴仰天和叹,并努力的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对老天的不满..这两天太不顺当了,来了一个小云,把她从好好的公寓给逼进了宾馆,浪费了她和楚风的很多钱。结果又碰到了这么个疯女人,她身上的那点现金一下午都花光了。“你没有亲人吗?”Queen不相信依晴这样的女孩会是孤儿,她有家人.“我跟你一样,我也是离家出走的!!”依晴大吼,看着四处自然风景,依晴现在无心欣赏。“哦!为什么?”Queen来了兴致,她不着急了.“关你什么事!走吧,慢慢的拿步量回去吧。穷鬼,穷鬼,我最近也成了穷鬼了。”依晴不满却也无耐的在前面带路,嘴里磨叽着。“我很有钱的,只是这次没带而己。以后还你。小气鬼”Queen看着走在前面的依晴,觉得她很傻很呆,不住的摇头。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极了年轻时的一位故人的话,Queen怎么可能主动上前跟她搭茬呢。当然,得知她是那个故人的女儿之后,她心里激动,她们真是太有缘了。“我还很有钱呢,也只是这次没带而己,我还小气,我把我身上的全部家财都奉献出来了!”依晴回头跟她吵,看着远方的路,依晴头痛。“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就当咱们是徒步旅行好了,这也是一种缘分嘛,有几个人能组成徒步旅行团的?对吧。”Queen好心安慰着她。“是,你说的对,比迷路好听多了。可是我怕楚风会担心。”“楚风?是谁?”“朋友。”“男朋友?”女人复杂的看着依晴。“不是,普通朋友而己。”“哦,那你正牌男友呢,你就不怕他担心?”“少说我好吧,你呢,这么大岁数了,还搞什么离家啊,你就不怕你家中的家人和孩子们担心?”“唉!”Queen叹息了一声,孩子?哼,家人?哼!依晴看她这样,也不好再深说下去,两个笨女人一路前行,希望能搭到一辆顺风车。依晴与Queen在路上边走边玩了几天,依晴想,小云怎么着也得在这玩儿几天吧,正好,自己不在市区,还省得让她发现呢,跟Queen两个人玩玩走走,走走停停,到也不急,饿的时候Queen会想办法,而她也总能弄到吃的给依晴。依晴是不好意思去的,她没脸没皮的时候只针对霍惊风一个人,对其它人,她还是要她那张厚脸皮的。当依晴与Queen两个人绕着圈子玩了一周后,回到市区的时候,依晴在宾馆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身影,她拉着Queen的手马上躲到一处背角处,心脏扑扑直跳,混身都是颤抖的,有害怕,也有兴奋。“谁啊,把你吓成这样?”Queen看着站在宾馆门口的一群东方面孔,心中好奇着,难道她的家人找来了?“朋友还有仇人。”依晴加重了仇人两个字,她不知此时该如何形容霍惊风,丈夫?哥哥?不,都不是,他是给她最深伤害的人。“有你老公吧?”Queen这两天跟依晴聊天也粗略的知道了依晴有一个花心的老公。依晴不理她,正在找寻出路,她不能让霍惊风看到她,哪怕是一个背影。就如她只看到他的背影就能马上在一堆人中认出他一样,霍惊风也有这本事。“哪个是啊,我都看不清脸。”Queen很兴奋,正瞪大了她的保养极好的杏眼往那一群人中死盯。“看他干嘛,你想我死啊?”依晴拉着她的手沿着另一侧墙壁开始小跑。她对这个Queen的感觉很奇妙,这个女人的岁数按理说可以当她的长辈了,可是几天来的相处,让依晴发现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没心没肺之人,而且她对于Queen有一种发自肺腹的亲切感。“真是的,我还没看到呢,哪怕让我看看哪个是你老公的背影也行啊。”Queen一脸不满,但也顺着依晴跟着她贴墙壁当壁虎去了。霍惊风在收到楚风的电话后,最短时间安置好了手头一切,并马上打电话给新西兰合作伙伴,让他们帮忙暗中寻人。做码头这一行的就是有这点好处,世界各地都有朋友,都有合作伙伴,这样的条件霍惊风怎么可能不利用,当他发现自己给楚风的卡,楚风从来没动过后,马上就明白了楚风的意思,楚风是想在与依晴相处的这段日子里靠他自己来养活依晴啊。楚风的想法是好的,但霍惊风不领情。首先,他的女人,用不着别人来养活,其次,他不想看依晴的生活过于清苦。所以他通过当地的合作伙伴,让他们铺天盖地发出寻求中国翻译的信息,并成功的又似无心的让依晴接收到,每天看着传过来的依晴的翻译稿,霍惊风头很痛,依晴的翻译很糟糕,糟糕到让霍惊风怀疑她到底能不能在国外生活下去。同时也会有足以满足依晴一段时间花销的金钱,直接打入依晴的小户头。这让依晴的生活确实轻松了不少,甚至让依晴觉得自力这事很简单,外国的钱很好赚。还不只一次在心中升起去向霍惊风炫耀一番的冲动,但考虑到那种行为就如送羊入虎口,依晴强自逼着自己打消了这念头。现在的霍惊风正在通过当地的关系与楚风的描述,在脑中快速飞转着依晴可能去的地方,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怕依晴有意外。楚风站在霍惊风的身边,不好意思与他直视,虽然霍惊风一句也没有怪过他,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辜负了霍惊风的信任与托付。手里拿着依晴的护照与证件,霍惊风相信,依晴还在奥克兰。在异地他乡寻一个东方面孔,这并不难,可难的是,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霍惊风十分担心依晴的安全与冷暖。知道她手里没多少钱,也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援,那么她能去哪里呢?她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不顾楚风的着急与担心就这么一走了之长达一个星期了呢。带来的下属加上当地的朋友派过来的人一共三十多人,在又一次得到霍惊风的命令后,纷纷散去,去每一个霍惊风认为依晴能选择躲藏的地方搜人。霍惊风拍了拍楚风的肩,对他报以一笑,这孩子努力了,可他实在能力有限,他还没有能够真正照顾全照顾好依晴的能耐与心计。楚风回给霍惊风一个苦笑,心中想着依晴,怎么能这么无情的抛下自己,不顾自己的担心与难过。依晴拉着Queen早己一种小跑跑到宾馆的后门花园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霍惊风的人都己经出去找她去了,宾馆附近应该很安全。“你这个坏妮子,既然你老公都找上门来了,你干嘛让他着急上火啊,你就不心疼,还不跟你家回去,你会不会给人当老婆啊?”Queen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跟小女生一起玩跑路?悲哀。“你不懂,他这人太坏,从小就虐。待我,我不要跟他回去,也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了,我要是让他逮到,非把我抓回去生生打死不可。”依晴说着说着头皮都发麻,这回可是给他下了**才得以逃脱的啊。他能轻饶才有鬼!“他虐。待你?难道那可怜的孩子变态?”Queen一脸痛苦。“你才变态呢!”依晴不高兴了。赏了Queen两个卫生球。“你不回去,我们今晚住哪?吃什么?”Queen还是想让她回去的,都流浪了一个星期了,Queen卖了自己的一个胸针,才让她们俩的徒步旅行不至于露宿荒野,好不容易到了依晴的地头了,想好好让依晴的朋友请她们吃一顿好的,再好好休息一下,哪知又碰到这一出!“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够意思,我都快**家的大餐了,你还想着吃,还想着住?友情你懂不懂,我这一星期算是白照顾你了!”依晴长这么大头一次尝到照顾人的滋味,以前都是被人家照顾那一类的。“你都把照顾的迷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你还好意思说。”Queen决定闭嘴了,说完这句大实话后,叹着气站在一边发她的呆。“Queen姐,你有没有办法带我跑路啊?我没身份证,也没护照。”“叫阿姨!你就那么想跑路?你真不想回家?有那么恨吗?”Queen有的是办法。但她不想帮依晴。“我两个孩子都没了,还都跟他有关系,还都是因为他风流惹出来,他还一直不知悔改,动不动对我拳脚相加,皮带伺候,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换了你,你还回去吗?”依晴这几天跟Queen混在一起,发现Queen的本事不小,碰到坏人的时候,Queen的表现让依晴觉得她像个大姐头,岁数稍在些的大姐头,混得比较惨的大姐头,惨到需要变卖自己的胸针度日。当然,依晴连她都不如,依晴身上只有一样值钱的,但太值钱了,所以不敢卖,也轻易卖不出去。就是她的婚戒,带上后一直没脱下来过,临走时也忘了还给霍惊风了。“说的好惨啊,你老公真那么变态啊,那一下是他老子没教育好他,子不教,父之过嘛,可怜的娃。”Queen心痛的看着依晴,正在想,要不要帮她。帮她吧,自己的踪迹就得暴露了,最重要的是对他们夫妻关系也不好。不帮她吧,看着她的可怜相,这一个星期的朝夕相处,让Queen对她很满意,愿打心眼里接受她,所以不忍心看着她为难,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回去真的就是送死去了啊,虽然Queen很自然的选择不相信,她觉得依晴有夸大其词的成份。“我给您看样东西,你就信了。”依晴把上衣脱去一小角,露出香肩,上面有一个疤痕,是霍惊风临放她走那晚的强势**留下的,霍惊风那晚太激动也太激烈,拼命的嘶咬着依晴,在依晴的肩膀处留下了这么个痕迹,当时依晴痛的去挣扎,可一想到,一会就要永远的离开他了,最终放弃了挣扎,把那次当**生最后一次**,虽然惨烈了点儿,但确实很难忘,每当看到肩膀处的齿痕,依晴的心就会颤抖,就会再次想起那晚霍惊风的疯狂。但她总是能自动忽略为什么那晚霍惊风那么激动那么疯狂。“咬的?”“烟头烫的!!!!身上还有很多皮鞭抽的伤痕,以前天天不断,旧伤没好添新伤,现在离开他好久了,基本看不出来了。”依晴说的可怜,想博取她的同情。“”Queen心痛的看着,眼里的痛直达心底,她的心更痛。“你最后别骗我。因为你骗不了我。我帮你。”Queen看着依晴,如果依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有必要也必须帮助这可怜的孩子及他可恨的老公。Queen是谁呢?为什么那么自信能帮助依晴呢?她真的会帮依晴吗?

又添了只小白

Queen其实不想帮依晴逃,她不想看依晴离开家离开丈夫.在她看来,霍惊风不错,在她看来,依晴这样的女孩配霍惊风,是人家霍惊风吃亏了,不管两口子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矛盾,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解决嘛,干嘛一生气就跑到新西兰来了呢。人家霍惊风现在都不计前嫌的找了过来,你还逃!!!Queen觉得依晴有必要学学女训啊女则啊之类的。想到这,Queen决定帮依晴了!是的,如果真为了他们俩好,那么重造陆依晴是个大工程!“有电话吗?”“没有,用公用电话吧!”“算了,今晚我请客,咱们吃点好的吧!”Queen很大方的说。“你不是说你没钱吗?”依晴再一次鄙视她。“我是没现金而己!”Queen选择自动无视她,因为现在Queen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一路壁虎走法,依晴在Queen的带领下居然从霍惊风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就躲过了,Queen满脸期望的回头注视着正与楚风谈话的霍惊风,心中大念:傻小子啊,你笨的可以啊!来到了新西兰最好也最贵的酒店,一身邋遢并伴有轻微汗臭味的Queen与同样落迫的依晴来到服务台,Queen要了一间最顶极的套房,并拿出一张金卡往那里一拍,告诉服务生去给她们送来当地最好吃的大餐。“Queen姐,我现在知道你是有钱人了,但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吃,你帮我逃路就行了,快点给我想办法啊!”依晴确实没心思吃,她现在也属实很怕。霍惊风的鼻子是什么做的她比别人清楚多了。小云一出现,她就开始胆儿颤,果然吧,霍惊风马上就顺着这条线走来了,依晴自己从那瞎和计。“我这就是在帮你,放心吃吧,一会快点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你就等着天降神人,带我们俩离开这里就成了。她动了信用卡了,相信马上自己的方位就会被人发现了.“真的!”依晴眼睛睁了老大,她现在身边只有Queen,所以自动选择相信她,依赖她.现在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换成了Queen,依晴觉得在Queen身边比在楚风身边安全多了。对了,楚风!怎么办,这回害死他了,不过看霍惊风的样子,好像没跟楚风翻脸,不想了,也不管了,现添饱肚子再说吧。Queen看着刚才还一副愁眉苦脸的依晴,现在正在横扫桌上的大餐,一点形像也没有,更加觉得,就依晴这样的女孩,不老老实实呆在老公身边,还四处乱蹿,委实配不上人家霍惊风就对了。饭后,两人洗澡,Queen也叫当地最好的时装公司送来些适合她俩尺码的衣服供她们挑选。看看时间,也快了。“Queen姐,我困了,你自己慢慢等吧,我先睡会去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Queen看着依晴,心里怀疑这就是霍家的儿媳妇?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可怜的霍惊风哦,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婆,为了他,为了他,也为了他,她决定,牺牲小我,为了大我,来重塑陆依晴了!“随便吧,别把我卖给我老公就成!”依晴迷迷糊糊的答道,在她清醒的时候,是不会承认霍惊风是她老公的。“就你这样,也就卖给她能卖个好价钱,别人连要都不要!”Queen本来挺喜欢依晴,决得她性格天真可爱,人出够大度够直白。哪知这些前两天看着是优点的优点,现在看来全变成缺点了,只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了:傻!Queen也困了,这些天来,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啊,住的小旅馆里面有蚊子,味儿也不好,最重要的是Queen不敢睡的太死,她比依晴警觉多了,那种地方,两个美女,当然要多注意多防范些了。一阵急切的门铃声,震醒了依晴,也震醒了Queen。“Queen姐,会不会是来抓我的?”依晴说话声音小小,而且如唱歌一样,音准非常不稳,她怕怕。“不会。是来抓我的。”揉揉眼睛,Queen穿上脱鞋去开门了。看到进来的人,依晴觉得世界真是小小小,小的真是妙妙妙,不过现在大事不妙。他也是姓霍的啊!他也是霍家人啊!!那Queen是谁?来人并不知卧室里有人,以为只有他跟他老婆两个人,所以一进卧室二话不说抱着他老婆Queen的大腿,跪在地上,开始大声嚎。“老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霍君尧跪在地上抱着Queen驴喊!“查理叔叔?”依晴觉得自己现在吃了苍蝇!“陆依晴?你怎么会在这?”查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并马上起身,心中大喊,真主啊,耶苏啊,让陆依晴脑子短路吧,让她什么也没看到吧。Queen看着他们俩如看傻瓜。今天太多人做傻瓜了。三人坐定,查理有点不好意思,依晴有点呕的慌,Queen却有些神伤。正如大家所料,Queen是查理的爱妻,因为跟查理发生了些小的不快,一气之下当时摔门而出,然后四处乱晃,几百美金最后晃到新西兰,在花光最后一块钱的时候,遇到了依晴,当她第一眼看到依晴的时候,她是震憾的,这张面孔,她很熟!而现在这张面孔对她而言还有另一种意义,只是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捅破。查理听说依晴是逃家到这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要把依晴送回去,依晴抓着Queen的胳膊死活不肯走。“堂叔堂叔,我保证不把你的事告诉别人,保证不让别人知道你惧内还不行吗,你就留下我吧,别把我送回去!”依晴一脸恳求加威胁。“查理,带她回美国吧,这样的女人,还给你侄子,对你侄子来说也是折磨,我想尽一些为人..为人婶的责任,先让依晴跟我学会什么叫女人,女人应该以男人为天后,再把她送回去。”Queen看着查理,眼底有爱。“也好,我也怕你一个人无聊,既然你不烦她,我们就把她带回去,只当给你添了个新宠物好了。”查理听着爱妻的言论,天啊,难道她从此以后要以他为天?不可能啊,这么多年她都是他的天啊。唉,女人心海底针啊。“嗯,你真好!”Queen投入了查理的怀抱,神伤之色一直未退。依晴现在觉得外国也有人贩子了,自己在霍惊风手里就一直跟个宠物一样,但好歹霍惊风嘴里不肯承认啊,霍惊风一直说自己待依晴很好很好,从来不曾说过要拿依晴当宠物养,虽然,他确实在拿依晴当宠物养。可现在,查理居然说,居然说要把自己当个宠物送给他的爱妻了,依晴不愿接受,但不得不接受,难道让她重回霍惊风身边?看着查理身后的几个外国壮汉,依晴现在想逃都逃不了了,摆在她眼前的就两条路,一是让查理把她送还给霍惊风。二是跟查理回美国给Queen当宠物。依晴选择了第二条,她恨霍惊风,她不想再受伤害,她会怀念,怀念她的孩子,每当怀念的时候,她会更恨霍惊风。上了酒店天台,一台小型直升机就在眼前,依晴不甘不愿的上了飞机,她现在没办法,难道一生都逃不了姓霍的手掌心,难道上辈子欠了姓霍的了?自己现在居然要指望霍君尧来帮自己逃离霍惊风,什么跟什么嘛。闭着眼睛,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从此,陆依晴过上了美国宠物的生活。霍惊风站在奥克兰的大街上,仰望天空,一架小型直升机正由头顶经过,长叹一声:依晴啊,你到底在哪?

多姿多采的美国生活

美国的生活果然是多姿多彩啊!依晴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她认命了,她天生就是宠物命,是老天爷那天喝高了,让她托生在一个人的外形上了而己.宠物都是念旧主的,依晴也会偶而念她的旧主-霍惊风.依晴看着胳膊上的伤,不得不承认,很多彩,很多彩,多姿多彩的美国生活!“我要回家!”依晴委曲的看着这个女人,以前还觉得跟她很亲,很不错,现在看来,她上当了,她就是可怜的小燕子,她则是可恨的容嫫嫫。“放心,早晚让你滚蛋,现在快点给我按!!!注意力度!”Queen趴在按摩床上享受着依晴给她做背后按磨,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典型的地主婆架势。依晴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给人家当劳工,想起了霍惊风跟她开的玩笑,老公是什么,就是劳工啊.唉,那个时候,她是地主,霍惊风肯为她做任何事情,就差上厕所帮她把屎把尿了,连洗澡这事,都是她当时的老公,现在的仇人亲手为她服务.真幸福,不过想想,那个时候自己身上可是有一个小宝宝的,后来没了,都怪他,所以,恨他,拒绝想他。Queen感觉着依晴的力度越来越小了,轻挥鸡毛掸子后,依晴马上恢复力气。霍君尧很满意,超满意。自打依晴来了后,老婆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好,比以前能吃了,比以前爱笑了,比前对他和蔼多了.依晴做的事,都是他经常做的啊,做的再好,也没见老婆乐成这样啊!现在的老婆,终于有了事业了,就是每天负责调教陆依晴,折磨陆依晴,虽然,他心里也同情依晴,并心疼依晴,怎么说也是他侄媳妇啊,在老家是唯一能跟他玩在一起,混在一起,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唉,可惜他无能为力啊.看着老婆那么专注的折磨一个人的样子,看着老婆志得意满的样子,看着老婆一脸恶笑的样子,查理决定,牺牲掉依晴,保住老婆的笑容吧!!!这阵子Queen的笑容很多,多得让查理受宠所惊!原来女人的排己心态就是这样啊,找个漂亮点的女孩让她虐。待她就能乐了?那以后多抓点回来,争取早日让依晴解脱吧!不过,老感觉不是那么回事,这Queen明着是虐。待依晴,不过这虐。待的也太有章有法了吧.依晴很后悔,怎么会求她?天啊,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她来到美国的生活被Queen安排的很满。Queen问了一下依晴的志向,当依晴大言不惭的说出自己要当一个伟大的,勇敢的,正义的首席大律师的时候,换来了Queen奇怪的眼神。然后Queen二话没说,托关系找门子,散了大把金钱后把依晴送进了最好的法学院,并同时给她找了恶补英文的辅导老师。放学后的依晴过上了以前在霍家的生活,依然没有自由可言,Queen如同一个好妈妈一样,每天接依晴放学,送依晴上学。回到查理叔叔家的依晴,也没有一刻闲时候,Queen安排了几个家庭教师给依晴,让依晴学插花,为了陶冶她的情操,让依晴学厨艺,为了磨依晴的性子,让依晴学一切家庭妇女应该会做的,并请了个日本家教给依晴,让她教依晴日本女人的礼节。依晴很头疼.大声质问Queen:“你自己怎么不学?”.Queen笑着说:“我跟你不一样!”依晴反抗,无耐势单力薄,依晴求助,无耐Queen实在是个老母狐狸,依晴斗不过她。依晴认命,只能认命了,天天盼着查理早些回来,起码查理在的时候Queen还能正常些。“Queen,你这人真反复无常,你到底是把我往一个职业女性培养呢,还是把我教成一个居家女人?”依晴一边剪着花枝一边问坐在一旁吃补品的Queen。“把你培养成职业女性呢,是想你回去以后好好协助你老公,帮助你老公,把你教成居家女人呢,是想让你回去好好伺候你老公,照顾你老公。”Queen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如白痴一样的女人,虐。待她,很舒服,心里很舒服。“我老公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帮他不帮我?我可是陪着你徒步探险了一周的亲密战友啊!”依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居然是以夫权为重的女人,那查理叔叔怎么会那么惧内,惧内到完全不顾过年时与她在一起积累下来的友情,而任由他老婆Queen虐。待依晴。“我老公的亲侄子啊!怎么样!”Queen看着依晴,哼,还有你受的呢,离家出走?我会让你后悔的!“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听话,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在这样虐。待我,有一天你把我送回你侄子身边的时候,我保证,不出三天,你侄子会满世界追杀你!”依晴认命的继续插花。他知道,如果霍惊风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笑话她,同时会感激这个查理婶婶的。“为什么,他自己教不好你,我帮他教你,我有什么错?”Queen反应很大,连补品都不喝了。“首先,他并不是教不好我,他只要求我听话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插花?做饭?按磨?这些事,他才舍不得让我做呢!他还巴不得自己来伺候我呢,才舍不得让我受苦受累,手指头都被花枝刺破了,你看!他会心疼的!”依晴举起手,噘着小嘴,把手伸给Queen看,她说的没错,霍惊风的确不会让她做任何事,只要听话不惹祸就可以。“都是他把你惯的,所以你才不知足,才四处乱跑嘛,就该让你知道什么叫付出,什么叫责任,什么叫义务,你以为只有他对你有责任与义务吗?你以为就该着他为你付出吗?你也一样,你也需要付出需要对自己负责,需要尽你为人妻的义务,懂不懂?”Queen看着依晴,这孩子,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懂了!讨厌,对了,他若知道你虐。待我,打我,他一定会心疼,也一定会帮我报仇的!你自己想清楚!”依晴真恨自己的没用,现在居然拿他来威胁人家,都离开他身边好久了,还要拿他的名号给自己讨福利。“虐。待你?你不是说他也天天虐。待你嘛!好笑!”Queen觉得依晴越来越白痴。“他变态嘛,他自己随便打随便骂,就是不许别人打别人骂!”依晴说的是实话。“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们俩的婶婶!”Queen喊来一个佣人帮她修指甲了。“婶婶~,你对我好些吧,我好累啊,肚子也饿,身上也没劲,头还晕,你放了我吧!”依晴跑过来,帮Queen按摩肩部,趁机撒撒娇。“少来,完成今天的作业,然后吃饭!”Queen现在明白,为什么霍惊风那么疼她了,原来她会撒娇,霍家的男人都喜欢会撒娇的女人。“切,说了等于白说,干就干!”依晴狠捏了Queen的肩一下,回去插她的倒霉花!终于完成了Queen给她布置的所有作业,依晴自己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做一个十项全能好妻子了,Queen就是把她往好妻子的方向去陪养。依晴费解,Queen自己也不是个好妻子啊,看着很女权主义啊,不像一个以夫为天的夫权主义者啊。无耐自己势单力薄,偷跑了几回,可惜美国堂叔家不比霍家。堂叔家是个很大的宅子,内宅围在最里面。四处都是堂书的分舵口,而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典形的黑帮嘛,难怪跟Queen在一起的时候,老觉得Queen就是个大姐头,这种环境下,住久了,依晴都觉得自己很江湖了。来到美国快一个月了,依晴开始想念了,想很多人,最想的那个人,却是依晴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想的。难为她了,想人家却又不肯承认自己想人家,想起他的好,马上又能想起他的不好,总之一直在自我矛盾中。Queen并不是老欺负依晴,在依晴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之后,Queen会拉着依晴在内院散步,聊天。依晴很奇怪堂叔为什么那么怕Queen,想跟Queen学学,这样自己以后也就不受欺负了,当然,如她所料,Queen怒瞪她后,什么也不教她!坐在餐桌上,依晴看着满桌的美食,但她吃不下,太油了!然后,感觉到反胃了!然后跑去洗手间!Queen看着依晴的表现,很奇怪,也很熟悉。于是在Queen与查理的目注下,依晴接受了一个中医与西医的双重诊治。当得知依晴怀孕后,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依晴,恭喜你,要当妈妈了!没想到你这个小屁孩儿还能当妈!”查理跟她开玩笑!“谢谢!”依晴心情很低落,也很高兴。低落是因为自己又怀孕了,她己经失去两个了,有阴影了。高兴也是自己又有了宝宝了,不管多恨宝宝他爹,但依晴就是喜欢宝宝,特别是那个人的宝宝。脸红了。“陆依晴,说!谁的?”Queen沉默了一会,拿着化验单,上面写的日子实在太可疑,难道依晴背着霍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是啊,她前一阵子不是跟一个异性朋友住在一起吗?那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姓不姓霍呢?“啊?”依晴张嘴诧异“啊?”查理张嘴纳闷“是不是前一阵子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叫楚风的,你们俩做出来的?”Queen很激动,很不爽!“不是~~”依晴马上解释。查理很诧异。“那是谁的?”Queen像是在审贼。“我老公的,我临走那晚他还欺负我了呢,真的,我保证,我发誓!”依晴看Queen的样子很怕怕,马上没骨气的保证着。“那最好!”Queen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了,转身出去,去花园透气。来到花园,思及前尘往事,心还是疼,泪却没了。查理安顿好依晴,让依晴多休息,并答应哪天看Queen高兴的时候,帮依晴求求她,自己带依晴出去散散心,这小丫头被Queen压迫的不轻,都偷跑了四回了,不过每次都迷路,每次都跑不出宅子就被人发现,笨的实在可以。来到花园,看着爱妻自己又独坐在花下发呆,很美,也很凄惨,很悲凉!这女人真是让人解不开的迷啊,神秘的女人最容易激起男人的探索之心,他都探索了二十多年了,仍然没探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很郁闷,也让他越来越爱他的妻了!楚风这一整个暑假只有一个目标,挖地三尺,也要挖出陆依晴来,她害他无信无义无脸无面无人格无自尊,明明是帮人家忙,却给人家帮得越来越忙.明明是人家欠他的人情,倒后来变成他欠人家的人情,什么世道嘛!!!!霍惊风又在散财,他不能容忍自己没有陆依晴的信息,他无法做到,在不知依晴死活的情况下,安然生活,所以他必须也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陆依晴的消息,而且一定是要让陆依晴能够安全的消息.于是,各国警局都有依晴的照片,于是各国黑帮都有依晴的照片,而且他们知道,只要是活的依晴,能卖七位数(美金).只要是健康的依晴,能卖(八位数)欧圆!依晴实在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金贵的宠物了!!

可怜的霍惊风

美国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依晴站在迪斯尼乐园!手里拿着超级大甜筒。身边有个专职保姆Queen,随时随地为她提供各种食物与饮品!“Queen,我累了!”依晴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了,心中大爽,怀孕真好!“都玩了一天了,能不累?”Queen笑看着她,现在,越看越喜欢,傻的可爱,笨的出奇,但也乖的让人心疼.两人闲聊时,在Queen的探问下,依晴有时无意中把以前惊风对她的管教方法说了出来,让Queen听后,很是为她不平“就因为他这么对你,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Queen虽然心疼她,但也实在恨她的蠢笨。“是啊,不然我怎么办?每次都是被他逼得我无路可走,只好逃了。”依晴说起过往还是觉得很委屈。“哦,逃得还有理了?没出息的东西,你不会跟他讲理啊,你不会跟他谈判啊,能逃一逃二逃三回,可见,你每次逃跑都是白逃,什么事也没解决,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东西?你爸你妈也不笨啊?”Queen气闷。“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父母?”依晴头有点迷糊。“啊...我怎么会认识,我想,你哥你妹都是正常人,你父母当然不会笨到哪里去了”Queen长喘了一口气.“哦,我也很正常啊,我本来也不笨的,就是因为他什么事都要帮我做主,什么事都不让我自己想自己办,所以我遇到事情才不知该怎么解决的,只能逃,不逃就又是一顿打,你让我怎么办?这不是我的错。”依晴解释着。孕妇的智商照着平时就要笨些,反映就要慢些,所以依晴并没有深思Queen的话。Queen同情的看着依晴,她现不知道要同情依晴,还是同情依晴的老公了。依晴与Queen的感情,现在就如亲母女一样铁!Queen现在除了嘴上爱教育她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外,还偶尔教她一些,如何为自己讨公道的东西。但都是浅显的,只让依晴学会下次碰到与惊风冲突再起的时候,如何避免如何自保,如何保住男人的面子.真正控制男人的手段,Queen死活不教.现在己经不再让她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务教育了,其实Queen并没有打算把依晴培养成真正的家庭妇女,只是通过那些劳动想磨一下依晴的毛燥性子罢了,她的手段比霍惊风的斯文多了。依晴经常感慨,怀孕真是好啊!!!在霍惊风身边的时候,她大着肚子的时候不管怎么作,怎么闹,霍惊风连个冷脸都不舍得给她,一直是哄着惯着,要啥给啥,骑到他头上,他也是乐呵呵的一脸好脾气的样子。现在在美国,前一阵子还天天虐。待她的Queen,现在也如一只老母鸡一样,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极基周到!依晴的学业也没有停,只是每天Queen都会让依晴再家里学,并由她亲自指导,依晴这才知道,原来Queen以前可是个有名的大律师哦,呵呵,只是后来再也没操过刀,在她亲自教了依晴两次后,她惊叹于陆依晴的天份!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现在她开始怀疑把依晴带大的那个人的智商了,她也相信,人笨跟遗传没多大关系。依晴被她骂的很受伤,但她仍不肯半途而废,只好自己慢慢攻读,一点一点的增加着记忆,希望等宝宝生下来后,再去续读的时候能轻松些。Queen定期喊来大夫给依晴做产检,依晴很兴奋,十分想看产检的报告单,可惜英文有够笨,实在看不懂,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索性不看了,天天喊着美国也不怎么样嘛,连个宝宝在肚子里的小照片都弄不出来,依晴喜欢看那个,那个看着够直白,够震憾,可以看到肚肚里面的小宝宝怎么长大的哦.可惜Queen从不带她去医院,只是喊来医生在家帮她检查,所以依晴也一直得不到那样的小照片.Queen的解释很简单,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你陆依晴,你若想被你老公抓回去接着揍,咱就去医院,保证不出二十四小时,你就会看到你老公那种英俊的臭脸。而查理那面怕妻子因为自己一直无法生育,看到依晴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会有压力,所以一直想把依晴送回去。查理经常问依晴,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霍惊风,让他过来陪陪依晴,或把依晴接回去调养,依晴总是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查理。她还是无法放下以前的事,她还是有恨!Queen很高兴依晴不想回去的想法,她想把依晴留下来,一直到依晴把宝宝生下来,她要亲自照料,她觉得这感觉真好,真温馨。霍惊风那面每天都在心神不宁,不止一次的骂自己够贱,以前依晴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天天流连花丛,乐此不疲,而现在依晴不在身边了,自己反倒没了那心。天天想着依晴小小年纪自己一个人流浪在外,人生地不熟,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没有钱没有熟人,这样的依晴孤身在外,霍惊风怎么可能吃得下,睡得香?他哪里知道现在他的小娇妻过的生活是多么的舒服与惬意.天天做恶梦就怕依晴出事,基本上各国黑道白道都在全力查人,可就是没有依晴的消息,他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了,他怕依晴出事,他怕有天他找回来的是依晴的尸骨,他怕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依晴了,连尸骨都看不到,那他这十多年来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他的后伴生将在痛苦中度过,他怕,他太怕了!晚上睡不好,白天却要强打精神四处查人,霍老大毕竟老了,也不好再让他天天坐阵公司,霍惊风只能两头忙,白天经营着公司,抽空四处打探有没有依晴的消息,晚上则主要用来寻找依晴的踪迹,正好各国时差,中国的晚上,是其它国家的白天,整天的连轴转,累到实在撑不住,才会上床休息一下,可休息的时候也是恶梦连连。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霍惊风累倒了!体力不支的他,被霍老大强行留在医院,并答应儿子,自己接手寻找依晴的工作,无论如何,不会让寻找断下来,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依晴找出来,安慰着儿子,依晴是福大命大的人,以前那么多次离家出走,不都安安全全的给找回来了吗,霍惊风无语,是啊以前那么多次的离家出走躺在医院中的霍惊风也没闲着,在医院勉强躺了一个星期,也深思了一个星期,依晴不止一次的出走了,这都是为了什么?如果依晴感觉到幸福,快乐,怎么会走。可这一次又一次的出走,说明了什么,说明依晴不快乐,不幸福。他给依晴快乐,不是依晴要的,他给依晴的幸福,依晴自己并不觉得那是幸福。回想起自己对依晴的残酷与残忍,回想起自己给依晴造成的身心损伤,霍惊风恨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呢,心里明明最再乎的是她,最爱的是她,可是依晴在自己身边十五年的生命里,好像真正受过的几次伤,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自己究竟给了她什么啊?叹息着,悲哀着,天天在想,什么时候那个可爱的会撒野也会撒娇的小野猫能重回到自己身边,自己一定会重新审视二人的关系,给依晴真正的自由与尊重。当然,他自己也明白,要做到这点,很难。因为二人的相处己是习惯,轻易改不了的。元旦佳节,霍家冷清得一踏糊涂。因为没了依晴,霍惊风就如无心之人,因为霍惊风的无心,霍家也就没了欢笑,所有人都知道依晴在霍惊风心中的地位,所以对于现在的冷清,心中都有准备,也没有人去苛责。从事发之日起,霍惊风一直在做着一件事。那天,激动的依晴摔了抱在怀中的小如风,当孩子着地那一瞬间,霍惊风用手挡了一下,但看到依晴晕了过去,挡那一下后,还是选择去抱住依晴,黄山月也同时上前抢救孩子,只是速度慢了一些,也是抓到了孩子的衣襟,却无力阻止孩子的落地,但就是这两下,让那个孩子没有丢掉性命,而是摔到了颈椎,此生可能再也无法康复,有可能终生与轮椅做伴,而且在智商方面,暂时还看不出会有什么问题,需要观察。米琪是愤怒的,但也是无助的,霍惊风在事发之后,一直让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并软禁着米琪与黄山月,不让她们闹出任何不必要的事非。而对于孩子,也是请来了全国最好的大夫进行会诊,并不计所有全力抢救。霍惊风比谁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安然无事,如果这个孩子没事了,他可以跟依晴去解释,去开解依晴并最后得到依晴的原谅,二人可以再生再养。当然,如果这孩子真就毁了,这件事,他会埋一辈子,永远也不会让依晴知道,他只能另想其它办法挽回陆依晴的心。绝对不能让依晴自责一生,悔恨一生。那孩子是米琪的,而黄山月与米琪的关系是霍惊风后来才查出来的,查出来后,霍惊风很激动,也很气愤,同时他很内疚。米琪对霍惊风是感谢的,那段日子,她孤身在外,如果没有霍惊风的关照,她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苏家在找她,宋家也在找她,那个孩子就如一颗炸弹,是两家心中的刺。霍惊风的关照,让米琪着实轻松了不少,也让苏宋两家一直寻她不着。所以她在心中是感念霍惊风的,又思及初来A市之时对霍惊风的心仪与崇拜,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如霍惊风一样沉稳干练有担当,故而给孩子取名为如风,哪知这个名字,给孩子带来了灭顶之灾啊。黄山月又是谁呢?其实那天,现场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人在看到霍惊风的时候,跑了,他吃过霍惊风的亏,所以一直在躲他。他就是米琪的哥哥,米亮。而黄山月正是米亮的女朋友,从高中开始两个人就一直交往,直到大学。感情还是深厚的。黄山月的家境并不好,所以哪来的时间与精力去做义工,而她之所以去做义工,实在是因为米亮的报复心态,在米亮看来,米琪能有今天,跟霍家是分不开的,而霍家却没有为米琪去讨一个公道,所以自私的他,没想到去帮米琪找苏家谈,而是一味的报复在霍家身上。霍家这次可真的是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咬的还很深。如何报复霍家?霍惊风与霍老大两个人都不是轻易能惹到的,霍夫人与霍小云毕竟跟他也有点血脉之亲,而且她们俩不足以打击霍家,因为,这两个女人都是不被霍家男人看重的,那么霍家男人看重的谁?米亮马上就想到了依晴,所以他让自己的女朋友去接触依晴并寻找机会报复依晴,想让霍惊风心痛,没想到黄山月却通过依晴与霍惊风有了一面之缘。在依晴与霍惊风闹别扭的时候,米亮通过妈妈知道了依晴在霍家的地位己大不如前,两人完全有婚变危机,这消息也就被黄山月无意中得知,她是有心的人,她也是有野心的人,于是她屡次无意中出现在霍惊风的眼前,借着与依晴熟识的身份,与霍惊风搭上了话,又借着霍惊风酒醉,与霍惊风心中正是空虚之时,爬上了霍惊风的床,但什么要求也不提,什么条件也不要,只是一味心甘情愿的呆在霍惊风身边,那段时间,霍惊风的确在她身上寻了一点安慰。直到有天,她在帮霍惊风舒解疲劳按摩双肩的时候,霍惊风看到了她的笑,让霍惊风顿时感悟到,他这一生该负责的人只有依晴,而依晴却好长时间没有如此笑过了,那次以后,霍惊风再也没找过她,她主动过来,霍惊风也是轻笑视之并不理不睬,给了她一大笔钱后,要从此了断。黄山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能看得出来,霍惊风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真的要与自己了断,当下痛快答应,但拒绝他的金钱,那个时候,她很有骨气也有别一番打算。二人从此了断。米亮此时天天痛苦,后悔自己的一时之气搭上了女友,而黄山月忆起以前两人的美好时光,加之空虚的她也也需要有人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度过这段日子。于是两人又重修就好。哪知母亲的病让黄山月再次陷入危机,这种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霍惊风,当她一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后,霍惊风二话没说,答应帮忙,并亲自送来支票,哪知正巧被依晴看个正着。后来,霍惊风虽然重新得到了依晴的原谅,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在依晴去医院产检的时候,米亮与黄山月两个人带着孩子去医院做身体检察,于是发生了依晴误以为小如风是黄山月与霍惊风两个人的私生子,于是怒气攻心下,丢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摔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答案,连霍惊风都接受不了,他怎么可能让依晴去接受,所以,他一直压着这事,强行把这事压制得神人不知。而他自己也在努力救治着小如风。米琪看到霍惊风如此尽心的救如风,知道再争再闹也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对孩子也丝毫没有好处.所以,答应了霍惊风的要求,息事宁人,合解此事。只是要求,霍惊风要对自己的孩子的一生负责到底。霍惊风二话没说,完全同意,依晴闯出来的任何祸事,他都会一肩接过,从不推脱。霍惊风不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因为对小如风的歉疚,而放过米亮.米亮这事他不想惊动霍老大与霍夫人,故而,让一个心腹手下随便制造了个由头,把米亮暂时扔进了监狱,在狱内,自有人警告米亮三缄其口,别说不该说的,别做不该做的,才有可能活着出去。霍夫人与米琪妈愣是一点信儿都没得到,霍惊风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人,这人留着实在是个祸害,可在这种关键时候除掉他,也实在是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暂时的办法就是把他扔进去,这样,米亮的前途基本从此黑暗,再无光明.事发以后,霍惊风一点时间也没有,天天陪在依晴身边,依晴走后,他又神伤了一阵子,接下来就是疯找再次逃离的依晴,故而这事让霍惊风暂时给忘了,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里面,暂且不表。小如风的病情一直很危急,因为小,所以伤的过重,但同样因为小,康复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霍惊风现在的心思分成了三份,一半用在寻找依晴上,四分之一用在霍氏,另四分之一就拴在了如风的身上,他得让如风好起来,必须好起来,这样,他跟依晴复和的希望才多一些。转眼又是农历新年。霍老大带着家人回老家过年,今年家中非但没能添丁进口,反倒少了一个,而霍惊风也因放不下依晴,借着过年时期,公司可以放手一阵子,要出国寻找,不管能不能找到,霍惊风实在无法呆在没有依晴的A市,他也需要散散心了。这让过年的气氛变得实在不怎么样,在霍老大的强烈要求下,霍惊风还是回了老宅住了一天,打算初二马上离开,就是这一天,让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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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老宅又是张灯结彩,好一翻热闹,只是今年霍惊风的心境却是不同,他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里都是种罪过.自己高床暖枕,锦衣玉食,那依晴呢?真后悔平时为什么不让她手里有点现金,给她一张卡,虽说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其实,为的是更好的掌握她,让她什么事也瞒不了自己,现在可好,人家走的时候把卡扔在家里了,一块钱没有的情况下就傻呼呼的跟着楚风走掉,不过那个时候还有个身份证明之类的啊,身边也有个楚风能帮她啊,现在依晴就是小黑孩儿一个,要啥没啥,就算要逃去别的国家或者回国只能有一条路,黑路,水路。只希望各国的同道中人,看到他发的通辑令后,能把人给他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吧。如往常一样,霍家的几个较有身份辈份的男人坐在正厅谈论实事与家族中的大事,如往常一样,霍惊风依然在那扮演一个好儿子给他老子撑场面,为的是把远在美国的霍君尧比下去,霍老大在这方面,向来是很小人的。霍君尧坐在族长身边,去年呢,看着堂兄父慈子孝还好一番的羡慕,不过,今年他不羡慕了,他太清楚霍老大家中现在早就后院起火了,他们家的儿媳妇丢了,而且正满世界的寻人,而他们所要寻的人就一直被他密不透风的保护着,哈哈哈!看着人家着急,他就是爽!!!但脸上还得很严肃很严肃!看到侄子明显比去年瘦了好多,面且看上去也憔悴了几分,更爽!!哼,你老子倚仗着有你这么个儿子,气我这么多年了,哼,我就不告诉你,你媳妇就在我家呢。哼!当然,如果他说漏了嘴,他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他老婆会用眼泪淹死他的,而且还会趁人不备掐的他身上不见人的地方轻一块紫一块。堂内很静,霍老大己不似去年那么志得意满了,今年家中乱事太多,依晴的流产让他神伤了很久,而儿子与媳妇之间的矛盾也着实让他为难.两个孩子,手心手背对他来说,那真的都是肉啊,媳妇是故人之女,有个好歹,他的难过程度绝对不比儿子差,但儿子现在找人的疯狂劲,也让他害怕,他必需让儿子休息休息,所以才会强拉着他来老家的,平时,可以拿霍氏集团来压着儿子,不让儿子满世界的瞎找,现在过年了,他怕儿子在过年休假这些日子里,真的去把世界周游一圈,那到时候,这唯一的儿子还不累坏了。霍惊风坐在父亲下首处,也没去听大家在说些什么,有人主动找他搭茬,他也是随便敷衍着.回忆着依晴去年来这的日子,那时候虽然两人不能老在一起,不过他做什么,都有劲,都知足。想着小时候,依晴因为不爱在这呆,老吵着要走,什么方法都敢往上用,装病,耍赖,别扭,撒娇等一样没落下,想着想着,霍惊风心中更是悲伤,想起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可惜啊,他的心肝此时不知在做什么呢,过的好不好,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不给个消息让大家心安。想着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最近老是这么胡思乱想。霍君尧坐在堂内,如以往一样,一脸肃穆,去年老闹肚子,今年也不用闹了,闹肚子也没人陪自己聊天了,那人在美国呢,不过心中想着堂兄父子的闹心劲,他还是很爽,只是脸上依然不变,心中偷乐罢了。这时堂前来了一个霍氏家族的小字辈,跟惊风同辈,不过比惊风小的多,在大学混了两年,实在混得不怎么样,挂科也是常有的事,仗着霍家家底丰厚,倒也没有前程之类的担心,家中有两尊大佛呢,霍氏子孙谁也不愁家程。刚才跟霍惊风搭了半天茬,不过霍惊风心中有事,直接回了他要去霍氏帮忙的要求,让他好好在学校深造,大学毕业后再说。看此路不通,又想到在美国的堂伯,找他求也是条出路嘛。“堂伯伯,我爸爸是霍君翎,我爸爸去世的早,没法帮我安置什么前程,您能不能带我去美国啊,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也一定上进,不给您丢脸。”说的很诚恳,只要能出去,让他再诚恳十倍也不是问题,反正他是不想念书了。“跟着我,更没前途”霍君尧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太浮了,自己不进取,尽想着托关系走门子。想当初,谁拉他一把来着,还不是靠自己的一身现学的太极功夫,打下现在的江山,哼!!!!“堂伯伯,只要跟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年轻人再次表态。“切!打手?杀手?”霍君尧不屑的看着他。“行!我现在就可以练习!”“哼!打手是那么容易当的,那是拿命堵枪眼的活,你说你行你就行啊?族里还不能放人呢,切!”霍君尧懒得理他了。年轻人继续纠缠,霍君尧脸冷了下来,很吓人,所有人闭嘴。霍惊风倒是抬头紧盯着他,怎么今年这个堂叔说话的口气,那么像一个人呢?左想右想,那个人好像就在眼前,但就是想不清到底是谁。初二,霍惊风没走,他在初一凌晨祭祖的时候,又发现堂叔的嘴里冒出了些熟悉的口头语。“堂叔,美国的生活紧张吗?听说能在那打拼下来的中国人,个个是精英,侄子心中佩服,想跟堂叔过去见识见识。”霍惊风看着他,不顾霍老大射过来的疑问与冷眼。“紧张倒是不紧张,就是乱,满大街天天打打杀杀,你要是不怕死,就过去,到那里,就知道身在中国多幸福了。”霍君尧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着,他不怕,霍惊风没等到美国,他就能把依晴转移走。不是他坏,是他老婆死也不肯放依晴,就是喜欢拉着依晴天天四处游荡,说这样有利于依晴生产。“哦,那还是算了,太乱的地方,不安全。”霍惊风看他如此说,心中暗想自己多心了?陆依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跑到姓霍的地头上去躲自己啊。可霍惊风确实能在这个堂叔身上感受着些熟悉的感觉,最后只能归纳于血浓于水了。一直在老宅住满半个月,霍惊风打算去美国一趟了.因为,这半个月来,谁都会向他投来或好奇或探寻的目光,都听说他媳妇丢了的事了。可是唯独这个堂叔表现的很不关心此事.按正理来说,这种表现也对,霍君尧毕竟是见惯了风浪的大人物,不三八,是正常的。不过,以堂叔与霍老大的关系来看,那天惊风提出想去美国参观参观的时候,堂叔应该是淡笑不语或客气的邀请才对,他们之间虽然说是叔侄的关系,但绝对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而且,霍惊风曾空闲的时候去过依晴经常爱逛的小院,有一次遇到过霍君尧,当时堂叔明显一惊,但没到两秒,马上恢复.并说只是随便溜哒.可手里拿着一颗大白菜在喂兔子呢.可见是专门来的.今天能来,那去年会不会来呢.依晴在去年以前是没自由的,一直跟在霍惊风身边,但去年,因为己嫁了人,算是大人了,所以不能天天跟着霍惊风了,只能自己闲逛,惊风曾经听依晴说过后院的小兔子很可爱之类的傻话.霍惊风还知道一件事,陆依晴的电子信箱里有一个美国朋友,查理.金,IP一直查不到,但平时联系的却不少,可惜记录全被依晴删了,这个查理金又是谁?所以,美国之旅,势在必行。如果依晴真的机缘巧和在堂叔那里,那是最好,起码安全。就算不在堂叔那里,也可以找找依晴那个叫查理.金的朋友。权衡一下,霍惊风不声不响,在回到霍家后的第二天,直接飞往美国,这是他的第一站,如果美国没有,他打算去张杰所在的英国看看,陆依晴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也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如果没人帮她,她躲不了这么久,也撑不了这么久.除非,她现在遇到不好的事情了,不然,就是被人藏了起来.坐在专机上,霍惊风居然睡着了,睡的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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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旅

当霍惊风的专机直达美国时,查理就得到了消息,他这侄子动作倒快,而且跟他老子一个毛病,这谱摆的有点大了,这么大刺刺的从中国飞来一架私人飞机,怎么可能不让‘敌人’发现嘛。是自己哪里的疏忽让他有所警觉了吗?这事可大可小,全看老婆一张脸了。本来呢,依晴怀孕了,查理还是希望依晴回到惊风身边养胎的,毕竟这是人家两口子间的事。可惜他老婆Queen就是跟依晴看对眼儿了,死活不放人,搞得他两面做难。霍惊风下了飞机,直奔霍君尧的总堂,当他从别人嘴里知道,原来霍君尧就是查理.金的时候,很兴奋,看来,依晴的确就在那里了。当Queen得知霍惊风己经抵达美国的时候,心是乱的,她马上通知依晴准备一下,要带着依晴走。查理很是奇怪,但Queen己经下定决心,不能让霍惊风现在把依晴抓回去,这个女孩儿,她现在比霍惊风还需要。霍惊风前脚迈进总堂大门的时候,Queen带着依晴从堂内一条从来没用过的暗道逃了出去,速度之快,决心之坚定都让查理目瞪口呆。查理叔叔亲自接待了侄子,霍惊风开门见山,直接要人。查理老神在在,装起糊涂。“查理.金?”霍惊风嘴上有抹冷笑。“不孝的东西,敢直呼你叔叔的大名!”喝了口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堂叔,我还真得谢你,谢你帮我照顾依晴这么久!”霍惊风认定依晴就在这里,他的速度很快,而且在他没来之前,己经安排人手在大门外盯着了.“什么?不懂!”查理装糊涂,这种事情,跟偷情一样,只要不抓奸在床,打死也不能承认啊.要不然,怎么跟Queen交待!“依晴跟你的关系我己经知道了,你们一直在网上有联系,里面的内容,你总不会不认吧?叔叔,知道你爱护小辈,但也不能太纵容她啊.”霍惊风开始使诈。“侄子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连中国字都不会写几个,哪会上网啊?那些都是你们小年轻的玩意儿。”查理不惧,你不是没抓到我手腕子吗,没亲自抓到,我就不怕,抓到了,我一样不怕,我就是一无赖,咱们姓霍的都是无赖。“好了,叔叔,别跟着依晴胡闹了,她小,不懂事。”查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像足了陆依晴,霍惊风看得心里堵的慌.“惊风啊,叔叔可以原谅你,你小,不懂事。”查理跟他打着八卦.“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人了?”霍惊风没了耐性,还是年轻,这要是霍老大亲自出马,一定不是这种效果.“我这就没人,放什么?”查理现在手里确实没人.“叔叔,侄子累了,想休息休息,不知能不能在这叨扰几天?”霍惊风打算自己亲自查.“按理呢,我是不欢迎的,你这小子太不懂事,气着我了。但是呢,我要是不留你几天,你也不死心,随便吧!”查理打了个呵欠,吩咐了佣人,好好招待他这个远道而来,兴师问罪的侄子。“小三子,这是我亲侄子,他爱去哪去哪,谁也不许拦着他,整个总堂,让他随便逛!”吩咐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狗头军师小三子。“明白了!”小三子岁数不小了,好歹也有四十多了,这名字叫的有点烂。“惊风啊,你自己招呼自己,叔叔昨天回来没睡好,没你那好命,还专机!!!!我先去休息了。”查理阴阳怪气的损着惊风,切,敢跑到我的地盘耍威风,不愧是你老子的好儿子。媳妇都混丢了,还从那输人不输阵呢。“叔叔放心,侄子一定不给您添乱!”霍惊风听他刚才吩咐小三子的话,心里又有点没底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让自己随便逛,那就是说明,陆依晴现在肯定没在这啊。霍惊风真的在这住下了,细看了一下堂叔的总堂,四面环着的都是各分堂口,内宅在正中间,内宅他基本都一一查看过了,确实没有依晴的身影,但这内宅好像是虚设的一般,怎么连个女人都没有?但女人的东西倒是真不少。堂叔不是没有小孩嘛,看屋内还放了一大堆小孩的玩具及小衣服小裤裤,惊风想起,在A市的霍宅里,也有很多这种东西,那都是依晴怀孕的时候,俩人一起为宝宝挑选的,可惜后来宝宝没了,依晴的心也没了,那些东西也就没用了,看着新烦,霍惊风吩咐下人全拿走,眼不见心不烦。看到那间全是小孩儿玩具的屋子,霍惊风进去呆了一会,不过睹物思人,看到这些东西,又开始了以前的回忆,也就没细看,抽身出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就是依晴的房间,而依晴又给他怀了孩子了。当然,这还得感谢他自己,首先,在依晴小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心一意照顾着依晴,给依晴吃的喝的用的全是当时最好的,不管依晴怎么气他,从来没断过依晴一顿好饭。依晴上次流产后,虽然闹着自杀,不吃不喝,他也是让人做了所有营养补品,强行硬灌,照样把依晴的身子给补了过来,直到认为依晴身子确实没问题了,才找来了楚风,放依晴暂时离开,只不过没想到,依晴这一走,又走出花来了。他给了依晴一个十分健康的好身体,除了有痛经的毛病外,连感冒都少,所以经过两次的流产,依晴在生育方面,一点毛病没落下,还是一只很合格的小母鸡。其次,在放依晴走的那晚,他出于不舍,对依晴强行占有了一次,很激动,也很亢奋,所以,一招中第,依晴又有了!!他还在一间房内看到了查理叔叔的婚纱照,看样子他的那个婶婶长的还是很漂亮的,典型的中国人,看着很亲切,可是也只看过照片,从来没见过真人。住了几天,霍惊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几天来,有时候出去转转,发现在美国的中国人,叫查理.金的满大街都是。而他安排在查理总堂外的眼睛,也告诉他,这几天从来没有可疑的人出入。霍惊风仔细看了一下这几天出入各堂口的人群录影带,看了半天,从早到晚,摄影机二十四小时的全程监录,确实没有依晴的影子,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堂叔,您这真不错,比我爸混的强多了。这两天打扰了,侄子还有事,明儿就回去了。”霍惊风觉得自己可能是判断失误了,所以拍了一下查理的马屁。“可不敢那么说啊,我比不过你老子,整个一个市,就立他一个旗杆子,还几十年不倒!”查理放下心来,明白霍惊风这几天是没找出什么破绽,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安排了那么多,霍惊风要是再不死心,可真就对不起他了。“对了,堂叔,怎么这些日子没看到我堂婶呢?”霍惊风很奇怪这一点。“哦,她啊,身体不好,去日本疗养了。”查理顺口胡说,他总不能说,你堂婶带着你媳妇跑路了吧。不过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Queen那么急切的带着依晴跑,认识这么多年,很少看到Queen这么紧张。“哦,我说呢。堂叔辛苦了。这几天打扰之处,请多见谅,明天侄子就回去了。”“急什么?多住几天吧,你媳妇我也帮你找找看,不用太着急,是你的,跑不了!”查理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同情他。霍惊风寒暄了一会,退出总堂,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英国之旅。

聪明的狐狸与傻小鸡

就在霍惊风还在计划着下一步的时候,霍家出事了。霍小云出走,霍氏夫妇婚变,霍老大多年前的情史,霍夫人怒责楚风,这一切的一切把霍家送上了一个尖锐的的顶端,成了众媒体追捧的话题,霍老大一人面对家务纠纷与公司问题,终有不力之处,霍惊风只得马上回程,协助父亲。小云怎么了呢?原来,楚风因为心中记挂着依晴,所以过年之时,连家都没有回,还在满世界的打听依晴的下落,后被哥哥楚飞强行抓回,扭送回国。而从霍氏老宅回到A市的小云,听说楚风回来了,好心去楚家看他。哪知楚风如疯子一般,指着小云大骂小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小云的突然到访,依晴也不会吓得不告而别,激动的神情,强烈的指责,急气攻心的楚风,丝毫没顾及到小云的一颗心。霍小云这才知道原来在奥克兰,楚风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为什么老是赶自己回来,原来楚风是拉着依晴一起私奔了,心中大哀,失魂落魄的跑了。楚风带走依晴这事,谁也不清楚内幕是什么,楚风与小云这么一闹,大家反而误会,原来是真的楚风带着依晴逃的。现在的依晴己不是小时候的依晴了,现在的依晴早己嫁为人妻,早己是霍惊风的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么楚风的做法当然是不妥,很不妥。楚飞虽然心有疑惑,但想到依晴有那利用人的毛病,以为小依晴只是为了逃离霍惊风而再次利用了楚风。失魂落魄的小云回到霍家,霍夫人看女儿这样,强问了一宿,女儿这才哭趴在妈妈怀里,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霍夫人安慰着女儿的同时,打电话给楚风,本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因,哪知楚风也正是激动,大喊“不要让小云再来纠缠我,我烦她,讨厌她。”这话听在霍夫人耳里,格外的刺耳,当即翻脸。楚夫人当然知道儿子这话很是伤人,马上陪理道歉,可当时的霍夫人怒气攻心,哪管你是谁,摔了电话不再理人。第二天一早,当霍夫人起床后,打算再去安慰一下女儿的时候,发现女儿己经不在,等了一天,没有消息,这下慌了,马上通知霍老大,哪知霍老大只说小云定是出去散心,玩去了,不用管她。这下霍夫人暴跳如雷。与霍老大吵了夫妻多年以来最大的一场架。霍夫人指责霍老大与霍惊风的偏心,依晴一个外人,每次出走,霍惊风都翻天覆地的找,不惜血本的找,找回来依然不惜血本的哄着劝着,而霍小云好歹也是霍家唯一的小姐身份,在外受了气,家人不帮也就罢了,连个找的人都没有,这事又扯出了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霍老大哪是那好性子的人,听霍夫人再扯前篇,也不理她,直接去了公司,晚上也不回霍宅,把霍夫人一个人扔在家中,伤心彷徨,更是郁闷。自己伤心郁闷一宿的霍夫人调集了以前父亲留下来的老部下,帮忙寻着女儿的下落,本想去跟霍老大说一声,让他回家来吧,哪知霍老大不予理睬,依然只身住在外面。霍夫人思及自己这二三十年,在霍家非但得不到丈夫的爱,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自己唯一的女儿现在也是下落全无,而霍家连个出头帮找的人都没有,对霍老大心如死灰,不再纠缠。再一次公开场合,心情压抑的霍夫人碰到了身边围着两个儿子的楚夫人,看到楚家一派合乐的情形,霍夫人再次神伤。楚风看到霍夫人连句问候小云的话都没有,让霍夫人再次为女儿感到不值,不顾场合,指责楚风。楚夫人原本也怪儿子的卤莽,但听到霍夫人每句话都在指责儿子与依晴私奔的问题,心里也是不爽。这事若是闹大了,那就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了,而是豪门丑闻了。楚夫人与霍夫人嘴上有了不愉快。两家的间隙再次升级,楚夫人背后有丈夫与儿子支撑着,霍夫人什么也没有,霍老大反而专程回来训斥其不顾大局,不顾脸面。这让霍夫人再次疯狂,终是对霍老大伤心透顶,死了心的要离婚。这种豪门恩怨最是吸引人的好卖点,于是大报小报通篇报导,更有人扯出惜日的陆展两家的恩恩怨怨均于霍老大有关,加上霍小云与陆依晴的双双出走,让霍家一时成为众矢之地,让霍老大一时无法自处。于是霍家内部大乱。霍惊风不得不反程回国。当霍惊风飞回国内的时候,霍家老宅外,与霍氏公司大楼外,四处都有记者疯拥而至,霍惊风只好强压下对依晴的思念与担忧,处理家内索事。霍惊风对着所有记者宣布,此次事件,子虚乌有,若有人再拿此事大作文章,霍家必定追究到底,而霍小云只是出去散心,至于依晴的出走,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霍老大与霍夫人感情很好,离婚之事并不存在。回到家中,向霍夫人保证,一周之内,定会查出小云的去向。另安慰了一翻霍老大,他知道,这次事件,有人点中了霍老大的软肋。对于霍惊风的息事宁人的态度,霍夫人也不想再闹,现在她只关心女儿的去向。既然得到霍惊风的保证,霍夫人并不打算再把此事大闹下去。而霍惊风也只好再次被绑了手脚放弃依晴的寻找,天天期望,有天能得到依晴的准确消息,心中思念与担忧一刻也没停止过。而远在美国的依晴与Queen正在过着神仙一样的悠闲日子。Queen那天急匆匆的带着依晴逃出总堂,然后带依晴来到了查理位于美国西部的一个农场。这里空气好,自然清新,环境无污染,而所有食物更是天然的新鲜的,Queen认为这里很适合依晴养胎。于是,大肚子依晴与Queen在这里过起了农妇生活,并未感受到远在国内的紧张气氛。每天早上,依晴都会与Queen一起在农场散步,看女工们挤牛奶,看牛奶如何加工成成品乳制品,去自家菜园中拔菜是一种乐趣,依晴经常亲自上阵,体会着女工的快乐。Queen与依晴之间的相处,无辈分之隔,反倒如朋友一般,这让依晴很是愉快,每天缠着Queen,让人家教她如何驯夫。Queen笑看依晴,直问她:“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啊?不是说一辈子不要回去了吗?原来还是有那心思回到人家身边啊。”“才不是,我是因为知道,早晚会被他抓回去,所以想学来防身的。”“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把心放平就可以,你心中认为你们是平等的,你们就是平等的,若在你心中都认为,人家有权随意处置你,人家当然不会惯着你。还有,你这孩子太笨,他打你,你就让他打啊?你不会反抗啊?你反抗一回试试,你就拼着让他打死你试试,你看他舍得不?”Queen在心里吐吐舌头,这种事情,我哪可能教你啊,也没有我教你的份啊,要怪,只能怪你亲妈死的早,当然没人教你这东西了。“是哦,我好像从来没反抗过呢。算了,不想了,我一会儿想去喂小鹿,咱们去给它弄些吃的吧!”依晴现在一个脑子两个人用,所以比平时笨些,也懒得去想。拉着Queen一起去给小鹿找食儿去了。依晴趟在铺着厚厚的毛皮垫子的草坪上,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闻着大自然的爽朗气味,幻想着肚子里的小宝宝的样子,心中无限轻松与惬意!Queen坐在不远处,看着眯着眼睛傻乐的陆依晴,泛起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嘿嘿,霍家欠我的,我得自己讨回来啊!!!

聪明的狐狸与傻小鸡

就在霍惊风还在计划着下一步的时候,霍家出事了。霍小云出走,霍氏夫妇婚变,霍老大多年前的情史,霍夫人怒责楚风,这一切的一切把霍家送上了一个尖锐的的顶端,成了众媒体追捧的话题,霍老大一人面对家务纠纷与公司问题,终有不力之处,霍惊风只得马上回程,协助父亲。小云怎么了呢?原来,楚风因为心中记挂着依晴,所以过年之时,连家都没有回,还在满世界的打听依晴的下落,后被哥哥楚飞强行抓回,扭送回国。而从霍氏老宅回到A市的小云,听说楚风回来了,好心去楚家看他。哪知楚风如疯子一般,指着小云大骂小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小云的突然到访,依晴也不会吓得不告而别,激动的神情,强烈的指责,急气攻心的楚风,丝毫没顾及到小云的一颗心。霍小云这才知道原来在奥克兰,楚风为什么老是心不在焉,为什么老是赶自己回来,原来楚风是拉着依晴一起私奔了,心中大哀,失魂落魄的跑了。楚风带走依晴这事,谁也不清楚内幕是什么,楚风与小云这么一闹,大家反而误会,原来是真的楚风带着依晴逃的。现在的依晴己不是小时候的依晴了,现在的依晴早己嫁为人妻,早己是霍惊风的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么楚风的做法当然是不妥,很不妥。楚飞虽然心有疑惑,但想到依晴有那利用人的毛病,以为小依晴只是为了逃离霍惊风而再次利用了楚风。失魂落魄的小云回到霍家,霍夫人看女儿这样,强问了一宿,女儿这才哭趴在妈妈怀里,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霍夫人安慰着女儿的同时,打电话给楚风,本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因,哪知楚风也正是激动,大喊“不要让小云再来纠缠我,我烦她,讨厌她。”这话听在霍夫人耳里,格外的刺耳,当即翻脸。楚夫人当然知道儿子这话很是伤人,马上陪理道歉,可当时的霍夫人怒气攻心,哪管你是谁,摔了电话不再理人。第二天一早,当霍夫人起床后,打算再去安慰一下女儿的时候,发现女儿己经不在,等了一天,没有消息,这下慌了,马上通知霍老大,哪知霍老大只说小云定是出去散心,玩去了,不用管她。这下霍夫人暴跳如雷。与霍老大吵了夫妻多年以来最大的一场架。霍夫人指责霍老大与霍惊风的偏心,依晴一个外人,每次出走,霍惊风都翻天覆地的找,不惜血本的找,找回来依然不惜血本的哄着劝着,而霍小云好歹也是霍家唯一的小姐身份,在外受了气,家人不帮也就罢了,连个找的人都没有,这事又扯出了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霍老大哪是那好性子的人,听霍夫人再扯前篇,也不理她,直接去了公司,晚上也不回霍宅,把霍夫人一个人扔在家中,伤心彷徨,更是郁闷。自己伤心郁闷一宿的霍夫人调集了以前父亲留下来的老部下,帮忙寻着女儿的下落,本想去跟霍老大说一声,让他回家来吧,哪知霍老大不予理睬,依然只身住在外面。霍夫人思及自己这二三十年,在霍家非但得不到丈夫的爱,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自己唯一的女儿现在也是下落全无,而霍家连个出头帮找的人都没有,对霍老大心如死灰,不再纠缠。再一次公开场合,心情压抑的霍夫人碰到了身边围着两个儿子的楚夫人,看到楚家一派合乐的情形,霍夫人再次神伤。楚风看到霍夫人连句问候小云的话都没有,让霍夫人再次为女儿感到不值,不顾场合,指责楚风。楚夫人原本也怪儿子的卤莽,但听到霍夫人每句话都在指责儿子与依晴私奔的问题,心里也是不爽。这事若是闹大了,那就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了,而是豪门丑闻了。楚夫人与霍夫人嘴上有了不愉快。两家的间隙再次升级,楚夫人背后有丈夫与儿子支撑着,霍夫人什么也没有,霍老大反而专程回来训斥其不顾大局,不顾脸面。这让霍夫人再次疯狂,终是对霍老大伤心透顶,死了心的要离婚。这种豪门恩怨最是吸引人的好卖点,于是大报小报通篇报导,更有人扯出惜日的陆展两家的恩恩怨怨均于霍老大有关,加上霍小云与陆依晴的双双出走,让霍家一时成为众矢之地,让霍老大一时无法自处。于是霍家内部大乱。霍惊风不得不反程回国。当霍惊风飞回国内的时候,霍家老宅外,与霍氏公司大楼外,四处都有记者疯拥而至,霍惊风只好强压下对依晴的思念与担忧,处理家内索事。霍惊风对着所有记者宣布,此次事件,子虚乌有,若有人再拿此事大作文章,霍家必定追究到底,而霍小云只是出去散心,至于依晴的出走,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霍老大与霍夫人感情很好,离婚之事并不存在。回到家中,向霍夫人保证,一周之内,定会查出小云的去向。另安慰了一翻霍老大,他知道,这次事件,有人点中了霍老大的软肋。对于霍惊风的息事宁人的态度,霍夫人也不想再闹,现在她只关心女儿的去向。既然得到霍惊风的保证,霍夫人并不打算再把此事大闹下去。而霍惊风也只好再次被绑了手脚放弃依晴的寻找,天天期望,有天能得到依晴的准确消息,心中思念与担忧一刻也没停止过。而远在美国的依晴与Queen正在过着神仙一样的悠闲日子。Queen那天急匆匆的带着依晴逃出总堂,然后带依晴来到了查理位于美国西部的一个农场。这里空气好,自然清新,环境无污染,而所有食物更是天然的新鲜的,Queen认为这里很适合依晴养胎。于是,大肚子依晴与Queen在这里过起了农妇生活,并未感受到远在国内的紧张气氛。每天早上,依晴都会与Queen一起在农场散步,看女工们挤牛奶,看牛奶如何加工成成品乳制品,去自家菜园中拔菜是一种乐趣,依晴经常亲自上阵,体会着女工的快乐。Queen与依晴之间的相处,无辈分之隔,反倒如朋友一般,这让依晴很是愉快,每天缠着Queen,让人家教她如何驯夫。Queen笑看依晴,直问她:“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啊?不是说一辈子不要回去了吗?原来还是有那心思回到人家身边啊。”“才不是,我是因为知道,早晚会被他抓回去,所以想学来防身的。”“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把心放平就可以,你心中认为你们是平等的,你们就是平等的,若在你心中都认为,人家有权随意处置你,人家当然不会惯着你。还有,你这孩子太笨,他打你,你就让他打啊?你不会反抗啊?你反抗一回试试,你就拼着让他打死你试试,你看他舍得不?”Queen在心里吐吐舌头,这种事情,我哪可能教你啊,也没有我教你的份啊,要怪,只能怪你亲妈死的早,当然没人教你这东西了。“是哦,我好像从来没反抗过呢。算了,不想了,我一会儿想去喂小鹿,咱们去给它弄些吃的吧!”依晴现在一个脑子两个人用,所以比平时笨些,也懒得去想。拉着Queen一起去给小鹿找食儿去了。依晴趟在铺着厚厚的毛皮垫子的草坪上,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闻着大自然的爽朗气味,幻想着肚子里的小宝宝的样子,心中无限轻松与惬意!Queen坐在不远处,看着眯着眼睛傻乐的陆依晴,泛起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嘿嘿,霍家欠我的,我得自己讨回来啊!!!

第143章

Queen与查理对坐在房中,无言。“为什么才告诉我?”查理心情有点沉重.“你从来没问。”Queen答的很轻松,她重来没有瞒过,查理知道她有过男人,也知道她生过一个儿子,只是查理一直没问过那个男人是谁,如果他问,她也会说.“当初我们的相遇是你存心故意的,还是一切纯属天意?”查理一时有点接爱不了霍惊风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你说呢。”觉得查理这话问的很好笑,当年的相遇,是能存心故意的吗?有几个人拿自己的命做扣.“天意,他欠你的,所以我来还。”查理肯定的答,没错,当年的相遇,不可能是存心的.“对你不公平。”Queen感到抱歉,也心疼,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这次的疯狂.“无所谓,唉。”查理不想跟她计较,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只要她高兴,让他怎么样都行.“查理,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姓霍,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Queen说的是实话,当初的相遇,查理一直告诉她,他叫查理.金“我知道,所以说是天意。”查理不怪Queen,相信,她一定有苦衷,当年的相遇,当年的Queen,可是血人一样的站在他面前啊.“对不起。”“别这么说。”“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亲手把她养大,不管你要不要,我要。如果你无法接受,我可以走。”Queen觉得,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因为一个女人,自己终生不要孩子,结果却是这样.“我接受,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接受。”查理是个开通的人,大度的人,而且他爱她.“查理你何苦”Queen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宁愿查理知道真相后,打自己一顿,或干脆从此不理自己,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些.“我爱你。”查理把她抱在怀里.三个字,足矣.“我也爱你,可是我仍觉得对不起你。”“别那么说,这些都是咱们夫妻间的问题,现在想想如何把这个小鬼留下来吧,正好咱也没孩子,怎么个叫法?女儿?孙女?”“孙女吧,总不能让她给她爸爸一个辈份吧。”“嗯,这事能瞒多久?不怕依晴发现吗?”“谁也发现不了,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在依晴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怀的双胞胎了,这没什么希罕,我就是双胞胎,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可惜所以惊风的孩子会是双生儿的机率很大。当我知道依晴怀的是双生儿的时候,就己经开始准备了。我没让她看到过B超后的宝宝图片,所有孕期检查报告都被我烧毁.没有证据,也没有证明.我要亲手养大一个孩子,当初,我拼着性命生下来的孩子,却无法自己带大,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与痛苦.我被于飞凤和她父亲逼得无路可走,霍君颐那个时候却如一个傻子一样,眼里只有那个展芳菲,只关心展芳菲的幸福,当他发现我不在人世了,再去疯了一般的找我还有什么用。我的孩子好歹他是保住了,我的惊风好歹他算给养大了,可是我呢,可是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一身伤,得到了一个面目全非,我恨,我怎能不恨.当初并不是我招惹他的啊,为什么这些痛苦全让我一个人承受?展芳菲得到了他的心,于飞凤得到了他的身,我得到了什么?所以,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我知道这对依晴对惊风不公平,可我这一生谁又对我公平过,我知道这对你也不公平,可我真的想,真的要,我为了这件事,足足策划了半年之久,才得到今天的结果,查理,求你,求你成全我。”“Queen,你要的,我都要。你要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如果当初你肯告诉我,夺了你的孩子的人就是我堂兄,我一定会拼了命也会把惊风抢回来,让你亲自养大,让你一生没有遗憾和痛苦。所以,现在,你只是想偷偷扶养自己的孙女,相信,有天惊风与依晴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不会怪你,谁会怪你?拿什么资格怪你。不要考虑我,我的一生都是你,你快乐,所以我存在。”“查理.....对不起。““得想办法把依晴送回去了,要不然,早晚她会发现,咱们家又多了个小公主,母女连心,她就算再笨,也会有所查觉的。”“查理,这件事情,一辈子,一辈子都埋下好吗?一辈子不要告诉别人了好吗,我不想去与惊风相认,我不想再做以前的秦悦风,我要做你一辈子的Queen。”“好,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就是我们一辈子的秘密,再无第三人可知。我们一起养大我们的小公主,我们让她成为一个坚强的女孩,不要像小依晴那么笨蛋,我们要让她成为最能干的女孩儿,然后,让她驰骋唐人街,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下一代的大姐头,好不好。”“讨厌啦!”“老婆,我爱你,也心疼你,霍家欠你的,让我来还,只希望你能忘记以前,忘记那些让你伤心的日子。”“查理,我若是不爱你,早就回国了,我若是不爱你,霍君颐和于飞凤早就离婚了。我要是不爱你,惊风早就知道他还有一个亲妈妈活在这世上了。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努力忘掉以前,我想只做你一个人的Queen。我不要以前,只要跟你在一起的以后。”“Queen,给我们的小孙女取个名吧。”“你取!”“好,我回去查查字典。”“傻样”霍惊风坐在会议室内,无聊的听着大家的见解与意见,又是无聊的一天。霍惊风回到办公室内,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跟他的那个小秘书斗斗嘴了,小秘书说话的口气,很像依晴,同样的傻呼呼,同样的自以为事,同样的任性,同样的爱耍小聪明。看着小秘书气呼呼的转身摔门出去,霍惊风很变态的感觉到舒坦,以前这种斗嘴加摔门,都是陆依晴干的事,现在只有在办公室里能找到这感觉了,现在傻乎乎的女孩儿越来越少了。拿起小秘书刚才扔在桌上的快件,正要打开,接到了洛劲雷的电话。相约中午一起午餐,知道劲雷又要大倒苦水。不过,这些看在惊风的眼里,都是幸福的表现,不管怎么说,劲雷身边还有个人跟他闹,跟他别扭,要求他这,要求他那,他霍惊风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连个撒野的都没有,更别说撒娇的了。听着劲雷从那碎碎念,霍惊风低头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他现在必须保住自己的身体,这样才有机会等待依晴,慢慢的找到依晴。劲雷大叹依依的叛逆,惊风安慰他,告诉他这是小女孩儿要长大的标记,过了这段叛逆期,就懂事了,也长大了。到时候就可以摘花结果了。把劲雷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想着他是过来人,还是选择相信他,心中默念依依快长大吧。下午回到公司,又是一大堆没完没有的会议,报表,和一堆大宴,小宴的请贴,面对这些,霍惊风现在属于麻木状态,他不喜欢,但他得接受,这就是他的责任,表面风光无限,背后付出的也多.回想着,当初依晴曾经说过,他是自由的,霍惊风心中暗笑,自由?这种东西从见到陆依晴那年开始,就己经离开了。身体是自由的,心却己经被拴在那死丫头身上了,现在,连身子都不自由了。轻叹了口气,拿起会议时间表,看了看,果然是一刻闲时候都没有啊。报表扫过几眼,漏洞这东西很好找,就看你常不常看报表,常看报表的,扫一眼报表尾部,就能看出这表的准确性有多大,不常看报表的,一般都在起头第一行开始看起,浪费时间罢了.扔了手中的表格,摔了桌上的请贴,霍惊风是有脾气的,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他压了自己太久了。走进休息事,冲了个澡,没办法,还得压着自己的脾气,这种时候,他不能让霍老大再跟着上火。他当不了一个好丈夫,不能再去做一个坏儿子了。后悔的滋味他己经尝过了,世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坐到办公桌前,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重新整理思路,看有没有让自己少受累的方法,能不参加的会议就不参加,能不去的宴会就不去。看着桌上的快件,耐着性子打开,抽出里面的一个小信封,薄薄的,拿出来一张照片,照片很普通,但照片上的人,让霍惊风差点脑充血,一刹那,愣是缓不过神来。下一秒钟,拿起快件单子,马上查单子的来源,从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寄来的,手里死死的拿着照片,眼睛一刹那也舍不得离开,他现在想把这人盯进眼睛里,再也不拿出来。查清楚地址,打电话,告诉霍老大,自己马上飞美国,依晴找到了。然后以风一样的速度,飞出中国,飞向美国。在飞机上,看着照片中的依晴,胖了许多,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现在霍惊风,只要知道依晴还活着,就足够了。不住的抚摸着照片上的倩影,放在嘴边亲了又亲,放在胸口处感受着那人的温度。无意间看到照片后面居然有字,地址和电话?霍惊风纳闷了,这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己经不重要了,不管什么意思,只要能让他找到依晴他什么都计较,只要能让他找到依晴就好。几个小时的飞行,每一分钟都像一年,终于降落,终于踏了这片有依晴的土地,拔了照片后面的电话,一个女人接了电话。“HELLO!”“说中国话,我是中国人。”“你好,我是霍惊风,请问你是不是有我妻子的消息,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妻子。”“废话,西部蒙达农场,我在那等你。”“好,我马上到。”霍惊风感叹那女人的利落与爽块,太没女人味了,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次有可能,完全有可能看到他一直苦苦寻找的陆依晴。一个小时的车程,惊风看到一片绿油油包围的农场。感觉不错,味道清新,依晴如果一直躲在这里,自己也算放心了,起码环境好,很适合人类居住。在农场大门口停车,下车,看到一个女人向他张望,眼里有一种迫切,让霍惊风不解的迫切。但这女人,让他感觉到很亲密。“你好,我是霍惊风。”霍惊风伸出左手,既然是中国人,当然要用中国人的礼节。“我是Queen,跟我来。”Queen伸出手握住霍惊风伸过来的手,拉着他往农场里走,这双大手,三十年前,她握过,那个时候,他很小很小,就如现在农场里的两个小婴儿。霍惊风一种任由这女人拉着自己,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很安全,很安全,这安全,他太久没有感觉到了。他甚至想马上睡一觉,忘记所有,只求握着这手睡一觉,他太累了,他从来只负责给别人安全感,己经太久没有给过他安全感了。走到一间农舍内,Queen坐下,看着他,眼里情绪太过于复杂。这个高大的男人,当初才那么一点,那么一点,就被迫离开了妈妈,现在己经这么高大了,己经不需要母亲的保护了,他足以保护自己,而且听依晴说,听查理说,他做的很好。是个值得骄傲的好儿子。霍君颐总算做了件好事,把这个儿子养的很不错,很不错。“您贵姓?”“Queen”“中国人?”“是的。”“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早就认识。”“哦,我想起来了,您应该是堂婶吧。”霍惊风想起来上次来美国的时候,在查理的总堂内宅处见过的照片。“嗯,你叫我Queen就可以,在美国,不管是父母还是叔婶,都是直接叫名字的.”“好的,Queen,请问依晴是不是在这?”“你很在乎?”“是的,非常在乎。”“臭小子,那你干嘛老欺负人家?”Queen开始帮着依晴教训他,她不会当着依晴的面这么做。“啊?”除了霍老大,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霍惊风一时有点蒙。“你要是真心喜欢她,以后就善待她,别老搞得她要离家出走,我听她说,她不止一起离家出走,而且听说你小子后面的花花事还挺多,年纪不大,小情人一大把。是吗?”“是,以前是,以后不会了。”“嗯,还行,认罪态度不错。你爸对你好吗?”“啊,挺好。”“有人欺负你吗?”“暂时来看,除了你,没人欺负过我。”“死小子,我哪里欺负你了。”Queen的大姐风范再次显露,一记老拳直击霍惊风的右肩。“你明知道我找人找的辛苦,我那次来,你干嘛把依晴藏起来。”霍惊风笑着反问,没有躲闪,挨了这女人软绵绵的一拳,居然感觉很爽。他想起上次来美国,没见到这个堂婶,现在看来,应该是两人早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一起躲出去了。那今天是为什么?为什么又肯透露依晴的形踪了呢?“自是有原因的。少费话,给我个保证,从此好好待依晴,不许欺负她,尊重她,我就把人还你。”Queen现在就是想快点把依晴弄走,所以不管他保不保证,都会把人还他的。“好,我保证。不会欺负她,其实我从来没欺负过她,真的。以后一定尊重她。”Queen仔细端详着霍惊风,看了足足十多分钟,而霍惊风出奇的好脾气,居然就坐在那任那个女人这么看自己,他心中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女人很熟,很熟,熟到骨子里。“惊风,依晴在农场里那座小楼里。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你自己去找吧。好好待她,祝你幸福。”Queen看着儿子,激动之情强压心底,她不想回到重前,她要珍惜现在,珍惜查理,珍惜查理给她的爱。她现在己经有了一个小公主,一个属于儿子的小公主。她很满足。霍惊风定定的看着她,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很震憾,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感觉,不过,听到依晴的消息,他马上起身,谢过Queen快步走向农场中央的小楼,依晴啊,你在那里吗?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吗?不管你能不能原谅过往,只要你是幸福的,只是你是快乐的,对我来说,就己足够。

第144章

小楼就在眼前,霍惊风有些激动,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深呼一口气,大踏步走进正厅,几乎用跑的蹬上了二楼,心砰砰跳的很厉害,到了最里间的门口,门虚掩着,从门缝处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眼泪刹那流下,失而复得喜悦让霍惊风久久无法平静。轻推而入,没错,趟在那里的人正是朝思暮想的小心肝儿,眼睛是红的,鼻子是酸的,心却总算有了着落。依晴,总算找到你了。霍惊风慢慢的踏进依晴的卧室,强压着自己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心,来到依晴的身边,床上的小胖猪呼吸很均匀,睡的很香。看着熟悉的脸孔,胖了,混身上下,肉呼呼的,忍不住捏了捏她胖呼呼的小脸。霍惊风很心慰,其码表面来看,依晴在外,没有受苦。抚摸着这张熟悉的小胖脸,那人睡得太死了,居然还努力的把脸往他手上贴了贴,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仔细的端详着,怎么看也看不够,有种失而复得的快感与激动,刚想把她抱入怀中,好好搂一搂揉一揉。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霍惊风拉开依晴的薄被,手哆嗦了一下,心紧缩了一下,什么东西?看着眼前的肉呼呼一团的小BABY,霍惊风傻了。这个东西是个活生生的小孩儿,他很清楚。那小家伙儿正在闭着眼睛,小嘴一鼓一鼓的,小手一挥一挥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这么小的孩子交给陆依晴看着,要不是自己来的巧,这小孩还不得捂着了,整个身子包括头都被依晴的薄被盖住,要不是BABY自己动了一下,霍惊风八成不会发现有他存在。抑制不住的陌名喜悦,惊风把那小孩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手有点儿哆嗦,抖个不停,生怕把这小东西弄疼,左看右看,看不出像谁。小孩儿在他手上很乖,没哭没闹,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憨憨的看着他。这孩子是谁的?霍惊风脑子中开始盘算起来。看这小孩的样子,应该刚生下来不久,依晴离开自己的时间,与这孩子的月份,惊风大喜,会是自己的吗?只要这孩子确是依晴生的,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他霍惊风的孩子吧,心狂跳。可这孩子是依晴生的吗?看她现在胖呼呼的样子,应该是吧。心中有喜悦,但也有惧怕,依晴毕竟跟楚风单独相处了一阵子。不过喜悦之情还是占了大部分,霍惊风的嘴合不上了,他觉得他这回不旦找回了老婆,还得了个孩子,把孩子身上的纸尿裤打开,真臭,拉了。哟!还是个儿子,霍惊风轻笑出声,太爽了!在床边找到纸尿裤,轻手轻脚抱着孩子挪到一边,拿起地上水盆,熟练的兑成温水,帮宝宝洗干净屁股,换上清爽的纸尿裤,这活他很拿手。为嘛?因为怀上一个宝宝的时候,怕依晴孤单,所以专门找人在家培训依晴如何当准妈妈,依晴学的不怎么样,他学的可是有板有眼。看到大床旁边有个小婴儿床,霍惊风把孩子先放在婴儿床内,摇了几下,看那宝宝不哭不闹,很是讨人喜欢,暂且先不管他。来到大床边上,把依晴的睡衣掀起,睡得如死猪一样的陆依晴,一点感觉也没有,哄孩子累着了。霍惊风想看看依晴的肚子上有没有妊娠纹之类的东西,他听说女人生过孩子,肚子一般都能看出来。肚子很平坦,也没见着所谓的妊娠纹,不过胸部倒是比以前丰满多了,轻轻揉捏了一下,却见乳头处分泌出点点白色的液体,霍惊风心里有谱了。发现内裤边缘处有一道细细的疤,慢慢褪下她的睡裤,看到一道长形疤痕,还有点轻微红肿。看来,这孩子真的是陆依晴生的了。霍惊风高兴的吹了个口哨。帮依晴盖好被单,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内的小BABY,努力在那小孩儿的脸上,找着自己的痕迹,那小婴儿的小嘴张开,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看着惊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霍惊风赶紧把他重新抱起,搂在怀里哄了又哄,BABY显然是饿了,在霍惊风胸前如小猪一样拱个不停。这时床上的另一只猪终于有了反映,打了个呵欠,习惯性的摸了摸身前的空地儿,孩子一般就躺在那里嘛。左摸摸,右摸摸,迷迷糊糊的脑子忽然反应过来,孩子不见了。胖呼呼的陆依晴瞬间张开眼睛,四下乱看,这里很安全,整个农场都是查理叔叔的,所以,孩子不会丢,依晴安慰着自己。“找什么呢?傻丫头。”站在床头的霍惊风看着依晴惊慌的样子又好笑又生气,声音里却满是甜蜜。这小笨蛋,哪里像个当妈妈的样子嘛。依晴听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声音,脑子一下短路,迅速回头,却己满眼泪水,看到自己的BABY被抱在那个男人怀里,心里很踏实。不过马上又全是委屈与怨恨。那男人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拍拍哄哄,小BABY愣是不哭了。“真不错,挺可爱的,你生的?”霍惊风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刚才己经看到了依晴的肚子上的疤,很明显这孩子是依晴生的,但他暂时还不敢百分百确定这孩子是自己的。毕竟在依晴走之前的两个月内,霍惊风只碰过她一次,就是她临行那晚。“你管不着。”依晴眼里全是委屈,怒视着他,嘴里也没好气,胸脯起伏也很大。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忘不了,她亲手摔了他的孩子,虽然那孩子什么事也没有(这是霍惊风告诉她的。)。可他背着自己,跟别人有了孩子这事,依晴心里这实在是一个过不去的芥蒂。“多大了?”霍惊风现在看她这么噘着小嘴跟自己置气,实在是一种享受,还有另一层甜蜜的心安。“还我!”依晴伸手,要BABY。“借我抱会儿吧,你看他跟我多好,多乖,比他妈妈乖多了。”笑看着依晴,都当妈妈了,其实她自己也就是一大孩子而己。“想抱,抱你自己儿子去,把我儿子还给我,不缺你抱!”依晴白了他一眼,心里的恨意己经不多,自从怀孕后,恨意一直在慢慢减少,但心里还是怨他。“这不就是我儿子嘛,嗯?”霍惊风看着依晴,陆依晴眼里并没有惧意,这点让霍惊风很心安。如果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依晴见到他的时候,应该会害怕,会不安。可现在,陆依晴只有怨恨与指责,并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感觉。“不是,不是,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快点还我!!!”依晴想动,但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一动就痛,心里十分有底,霍惊风不会把孩子怎么样,索性坐在床上怒瞪着霍惊风。“行了,快喂喂他吧。”霍惊风看出依晴不敢活动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刚刚生下BABY不久,所以刀口处有扯痛,体贴的把孩子放在依晴怀里,又帮依晴弄了两个枕头方便她靠在床头。依晴接过小孩儿,并不喂他,还是依然怒瞪着霍惊风。霍惊风看她这么怒视自己,心里百感交集,现在,他可以很肯定的认定,陆依晴怀里的小孩就是绝对是自己的儿子,因为陆依晴的态度,这态度太过于心安理得,太过于理直气壮了。以前依晴每次离家出走,被自己捉到后,都是一副讨饶认罪的表情,但这次,却这么有持无恐。看着胖胖的依晴,怀里抱着同样肉呼呼的小BABY,霍惊风嘴里呵呵傻笑。真好,有了媳妇还多了个儿子。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幸福,面对依晴的怒瞪,倒是越爱越可爱,越看越有味儿。“你摔的那小孩不是我的,是米琪的。你看着不眼熟?那孩子哪里像我?哪有你怀里的这个漂亮啊,咱儿子长的多像我。”霍惊风坐在依晴旁边,逗着她怀里的BABY。现在越看依晴怀里的肉球越像他,当然这是心理作用,没出月科的小孩,长的大多一个样,看不出像谁。“骗人,你那个时候自己都承认了!”依晴大吼,怀里的小婴儿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并来就饿,现在又加上不安,开始大哭。依晴正在气头上,上来性子,连宝宝都不管了。“没骗你,当时那小孩正在抢救,我怕你知道真相后自责,所以就担下来了,现在那孩子真的好了。我才敢告诉你的。真的,我发誓,快别虐。待我儿子了,快哄哄他。”霍惊风心疼了,听着BABY的哭声,自己心里仿佛有东西抓挠着。“米琪的?米琪的儿子怎么会跟黄山月在一起?”依晴上来好奇劲了。“以后告诉你,现在快点喂喂我儿子,看他哭的多可怜。”霍惊风答的心不在焉,自己上手把依晴把衣服解开,动作很温柔,大手却不客气的握着依晴的**,往小婴儿嘴里送,呵呵,真好玩儿。“你讨厌,我自己来!”依晴太久没有被他碰过,反倒有点脸红了。“我儿子有名字了吗?”看着依晴脸红红的,霍惊风不打算让她再红下去,忙转移一下话题。“没呢,你来取吧。”女人就是这样,多大的事,面对自己最爱的男人,加上又有了孩子,三言两句也就过去了,现在心里全是柔肠。“那我得好好想想,咱得取一个好名字,响亮点儿的。”霍惊风的心彻底放下来了,这孩子必是他的了,百分百无疑惑了,依晴这就等于亲口承认了不是吗“什么时候生的,怎么不告诉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啊,那种时候,自己不怕吗?”霍惊风把她们娘俩搂在怀里,幸福是什么?他终于亲身体会过了。现在的幸福让他感动,现在的幸福让他觉得就算自己付出生命也都值了。“快一个月了,那个时候恨你,就没告诉你。不过,我很勇敢的,一点也不怕!!!”依晴偎在他怀里,不去想太多,也没有精力想太多。“别恨我了,我都想死你了。”惊风轻吻她的脸,眼睛却离不开她怀里的小孩一下,真可爱。

“不恨了,一见到你就不恨了。”依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第一眼,其实心就没了恨意,只是恼他怎么才找到自己。“傻丫头。对了,刚才看你的伤口,怎么快一个月了还不好?看着还是有点红肿。”霍惊风想起她肚子上的伤。“我前两天抻了一下,好疼啊!”“以后干什么喊我就行了,别在自己乱动了。你在哪家医院生的孩子,我去找些大夫护士来给你看看。”“我也不清楚,都是婶婶帮着安排的。”“好,我一会去问她。告诉我,想不想我?”“不想!”“坏丫头,这几个月都快折磨死我了,怎么就逃到这来了?居然还有人肯保你,帮你瞒着我,你真有本事啊,嗯?”霍惊风搂着怀里的依晴,看着孩子小嘴不停的吸吮着,幸福啊。在依晴耳边小说的说着情话。依晴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在自己耳边没完没了的说着甜言蜜语,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依晴很幸福,可爱的儿子,体贴的老公,所有烦恼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依晴宁愿再做一回傻瓜!

不算结局的结局

霍惊风的嘴一直没有合上,看着心爱的依晴,依晴怀里还有一个属于他和依晴共同所有的小家伙。“依晴,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幸福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很幸福。有你就幸福。”霍惊风现在真的很幸福。他什么都无求了。他觉得这一生己经很满足了。“那你以后不许欺负我了。”依晴显然没进入状态。“不欺负了。从今以后,你想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帮助你,让你完成你自己的梦想,你自己的人生.而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己足够。”霍惊风看着她,不去管她傻呼呼的样子,现在,他只要求她能在他的身边,这样,他就能感觉安心。“真的?”依晴开始转动脑筋了,想想借此机会提出什么要求。“真的!”看着依晴的样子,霍惊风更加自责,平时管的太过了,让依晴连幸福是什么都不清楚了。“嘻,我发现离家出走真的有好处哦!”依晴又大条的说了句不着边的话。“傻丫头。”霍惊风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太高兴了。这么让人兴奋的消息,霍惊风这个孝字当头的好儿子怎么可能不通知霍老大,霍老大得知消息后,放下电话直飞美国.查理本来因为上次骗了惊风而选择躲着惊风不见的,他躲到了总堂处哄着那小女娃去了,可惜没躲过去,看到老婆一脸黑线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才知道堂兄要来,没办法,跟老婆换了个班,Queen躲在总堂照料那小女婴,查理亲自招呼这个堂兄。Queen是打定了主意,一生一世不认惊风,不是心狠,也不是不疼儿子,而是,她认为,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撕开往日的伤疤,对惊风,对霍家都只有害没有益,做为母亲,她有义务给儿子一个幸福的明天,安稳的明天.所以,她选择吞下所有往日伤痛,独自慢慢消化.现在跟查理在一起的日子,她很满足,也很幸福。自打霍惊风找到依晴后,依晴每天除了喂孩子吃奶的时候能抱抱儿子,其它时候,都被霍惊风抱在怀里玩,头一次当爸爸,他有点兴奋过头了。如果他知道依晴给他生的是个龙凤胎,相信现在他能美得飞上天去。自霍老大来到美国查理的农场后,那小孩儿也轮不到霍惊风抱了,霍老大天天等在依晴的卧室门口,宝宝吃完奶,霍惊风就得老老实实把孩子交到父亲手里,霍老大看着自己的孙子,经常老泪纵横,一生太多的分分合合,一生太多的苦不堪言,一生太多的身不由己,但看到孙子的一刹那,让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激起了无限活力与斗志,生命的延续啊,让人如何不激动。直等到宝宝满月,霍老大一行告别查理,返回中国。临行前,查理大摆家宴,恭送堂兄一家,这几天来,堂兄一家把他折腾个够呛,霍惊风心疼老婆,天天大夫护士的不断,依晴的伤口还是些许红肿。而Queen又担心,霍惊风一旦找到依晴生产的医院,会查觉出什么破绽,所以查理这几天左右打点着,好不容易把这一家子盼走了,心中大爽。霍老大无意中看到了依晴与Queen的合影,大赞堂弟有眼光,弟妹果然是一等一的人间极品美人,只是那美人眼底有一陌熟悉的东西,让霍老大一时心底慌张,无从考究.依晴的第四次离家出走,再次以风风光光告终。这次依晴什么要求也没提,这次霍惊风却真是变了。霍老大按照族谱给宝宝取了个响亮的大名霍旗航,希望孙子以后也是个领航的人物,想法是好的。宝宝满月席办的很大,基本所有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均到场贺喜.家豪做为宝宝的亲舅舅,喜悦并不比霍惊风少,抱着外甥左看右看看不够,身边的辛蕊也是一脸幸福的摸着肚子,原来辛蕊也有了小宝宝哦!她正在帮助家豪忘却从前,面对以后,她对家豪的爱让她充满信心。小旗航小小年纪,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左抱右抱,一点不怯场,这让霍惊风更加骄傲,不过他没那么大方,不肯把儿子奉献出来给大家玩,展览一圈后,让依晴抱回房内,死活不让别人抱了。楚飞,劲雷之流见了霍惊风的儿子,哈喇子流了半尺多,楚飞满脸酸色,羡慕得不行,嚷嚷着要结婚,也得弄出个小的来,跟霍惊风的儿子比一比。洛劲雷搂着惊风的脖子说起男人间的悄悄话。依依溜进姐姐的卧室去看小外甥了,她有一肚子的悄悄话要告诉姐姐,她现在与劲雷的关系可是越来越微妙了哦!霍老大与一帮老的在一起谈笑风声,他现在很知足,儿子孝顺又能干,现在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孙子,让他觉得自己这戎马一生,足矣!不去再想那些无可奈何的遗憾,拉着稍感落寞的霍夫人,低声说,过两年小云再生一个出来,霍家就更热闹了,霍夫人一听,丈夫心中还算有女儿,心里稍感安慰,既然当初选了他,跟了他,认了他,也只能一辈子顺了他,人的一生没有满足,只有知足,她求不来丈夫的爱,但求长相厮守,每个人的对幸福的理解都是不同的,关键在于变通,不能得到心,那么,能看到人,也算是对自己的慰藉吧。小云专程回来看小侄子,看着幸福的依晴,小云真心祝福,她知道,每个人的命各有不同,她亲眼看到了依晴如今的风光如今的幸福,可她也很清楚依晴曾经的痛,曾能的苦,虽然很大程度都是依晴自找的,但她己经明白,人生没有完美,无须刻意追求,看着楚风落寞的表情,小云再次勇敢的走了上去,她相信,自己的幸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人生不会完美,她的人生但求无悔。苏珊抱着女儿也来参宴,她的女儿比依晴的儿子大了几个月,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自居,去教一下依晴,可惜霍惊风不给她这个机会,苏珊这才生了孩子几个月啊,就又喊着女人独立万岁的口号,要组织个什么妇女团体,惊风暂时不打算让依晴跟她胡闹。苏远鹏与宋玉宁以未婚夫妇的名义参加宴会,看着人家的儿子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苏远鹏偶尔会想到早无音信的米琪母子。远在C市的米琪一家,终于平心静气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米琪妈经过屡屡打击再无奢望,米琪在霍惊风的帮助下,早己脱胎换骨自己经营着一家服装精品店和一家小型广告公司,。米亮与黄山月被霍惊风禁令此生再不可步入A市半步,这己是给足了霍夫人面子。小如风经过长期不懈的治疗虽然暂时不能形动自如,但早己没有生命危险,霍惊风依旧没有间断对如风的治疗,只是这事,不会让依晴知道,直到如风真的恢复如常。伤心失意的张雨然,远赴加拿大求学,通过父母,知道了依晴生子的消息,专程打电话恭祝昔日好友,她现在依旧痛苦,可她的痛苦没人能帮她担,没人能帮她扛,她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舔拭伤口,她己经慢慢学会如何逃离痛苦,平抚伤口,相信时间可以医治一切,相信自己最终能逃过这一场孽缘,相信他日重返A市的张雨然,一定是真正的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停滞不前,每个人的日子不论喜乐还是哀愁,都要一如继往的过着,依晴看着婴儿床内的小不点,开心的笑着。霍惊风看着房内的娘俩心慰的笑着,走到房中,搂着依晴圆滚滚的身子。“依晴,幸福吗?”“幸福!”“告诉我,幸福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就是很幸福!”“幸福就是有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幸福,幸福就是知足,有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霍惊风把依晴紧紧抱在怀中,低头长吻。陆依晴惦起脚尖,闭上眼睛双手怀上他的脖子。不管以后还有几多风雨,至少现在,到少此刻他们是幸福的,就算依晴依然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以后,但她知道,抱她入怀的这个人,是真心待她的,是诚心疼她的,有的时候人要学会隐忍学会改变,做人贵在知足。霍惊风抱着依晴看着儿子,他己经改变,他会让依晴的生活更完美,他会让依晴慢慢体会幸福,学会幸福,依晴看不到的未来,他很清楚,依晴找不到的方向,他很明了。Queen坐在农场院子中央,看着怀里的小孙女,靠在丈夫查理的怀中,仰望着天空,她终于抓住了幸福,也掌握了幸福,不管别人如何看她,不管这件事情她做的错了多少,但她终是对得起自己了,委屈了半生,痛苦了半生,原来所有的委屈与痛苦不只是自己的,也加注了在最爱的人身上,看着一脸幸福的老婆,查理心中很平静,因为爱,所以爱,他知道,他们做错了,他们改变了一个小女孩的一生,但他也知道,他们做对了,他们挽救了一个家族,用一个小女孩的一生换取了整个家族的平安与合乐,值还是不值,每个人心中各有计量。每个女孩都有梦,但并不是每一个梦想都会实现。

重返故地

摘掉足以遮盖掉半张脸的精制黑超,抬头仰望刺眼的阳光,一滴泪顺着脸郏落了下来,马上第二滴也跟着奔涌出来,第三滴第四滴正在蠢蠢欲动。

使劲抽了抽鼻子,酸酸的,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张雨然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不要眼泪,不要再软弱。

当初的一切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种痴妄,当初所受的伤害一半是因为自己遇人不孰,另一半,也是因为自己的自甘堕落与自我放逐。

但那一切只是当初,只是回忆,只是己经过去了的,足己让自己悔恨一生,铭记一生的青春往事罢了。

哪个女孩没有梦?哪个女孩不曾受过伤害?她只不过做了一场恶梦,她只不过受了太多不该受的伤罢了。

拎着简单的行李,一个最新款的LV旅行袋,拢了拢柔顺的有些自然弯曲的黑色长发,美丽中透出更多的成熟风韵的张雨然踏出机场,她提前了一班飞机回家,她暂时不想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机场外,有许多候着的出租车,但她不想借助于任何交通工具,她只想用自己的脚慢慢来量着公路的长短,她要一步一步走回去。她要一步一步走回自己曾经的完整,不再逃避.

呼吸着久违了的A市的空气,一手托着行李,一手拿出刚刚在机场随手买的一份当天的报纸,她想看看,她昔日的朋友们,现在还是不是活跃在A市的大小报刊上。

雨然露出笑容,霍大哥还是那么的英俊潇洒,混身上下充满了王者的霸气,好友依晴真是有福气,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可她身边,总有一个肯为她随时遮风挡雨的保护神。她们的小旗航也该长大了吧!三年了,三年来,从未回国的张雨然,如不是这次母亲以死相逼,她又怎么肯踏上这块给了她无数伤害与绝望的土地。

呵!熟人还真不少,一张报纸,足可以让雨然看到许多过去的旧识,虽然,这三年来,雨然拒绝一切有关于A市的任何消息,那是因为她想逃,她想避,她想让自己忘却。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无法再逃,无法再避,有些东西也是一辈子不可能忘却的,但雨然己经长大,己经明白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迷惑而葬送了自己美好的一生,既然逃不了,避不了,那就勇敢的迎接它吧。

报纸上,陆家豪表情严肃的与霍惊风握手,霍惊风倒是一脸的轻松自得。雨然心中感叹,陆大哥终于慢慢的掌握了旗下的所有公司,正一步一步的踏足于房地产业。报纸头条正文:霍,陆两大财团再次联手,携手共建A市跨时代标志性巨筑---倾晴大厦……

雨然翻过头版,为好友依晴感到幸福,倾晴大厦,为依晴倾情吧,霍大哥还真是专情啊。哈哈……应该是被依晴闹的吧,想当初,他可是A市头号花花公子啊,能与他其肩共享此名号的就只有那个人了……雨然使劲摇了摇脑袋,她不想忆起从前,就算从前己不像当初那样让她痛彻心扉,但她依然不想再去忆起那曾经荒唐的过往,现在的她,很好。

在报纸的财经版,雨然果然看到了那个让她曾经爱的发疯,恨到无力,现在疯狂的想遗忘的人,还是那样帅气,笑的还是那样的温文而雅,可谁又知道,这样一副面孔后,究竟是怎样一种人格。究竟曾经对这个可怜女孩做了些什么。

泪水再次狂涌,雨然笑了,泪水顺着笑颜一滴滴流进了雨然的嘴里,眼泪是咸的,雨然早就己经尝够了这滋味。

楚飞,好久不见,希望可以永远不见。可是这次,我们却不得不见.

只是,我己不是当初那个我,己没了当初对你的所有痴狂.而你,也己无法再真正的左右到我什么了.

只希望,我们曾经的过往,会让你对我手下留情,对张家手下留情,如果,你的心中还有那么点我的影子,如果,你会对你当初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有那么一丁点的悔意,我相信,你会的,我相信,我的回归,会对张家有所帮助,那就足够了,足够让我了结掉一个为人女的报恩之心。

三年的独自求生,早己把当初的如傻瓜一样单纯的雨然,只会伤害自己的雨然,变得自私,变得会利用身边的人与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变得淡然了,变得世故了,变得矛盾了.

在财经版的一个角落,雨然看到了父亲的照片,曾经风度翩翩的父亲,现在己是一派憔悴之色.

是啊,事业陷入低谷,又被结发妻子一纸诉讼告其重婚罪,成为真正的豪门丑闻,现在的张家,可谓风雨飘摇。从以前的四房妻妾的此许小打小闹,但总算是相安无事,到如今的四女分抢财产,雨然的母亲虽是正妻,却无耐张氏最终被雨然的父亲弄的只剩下一个空壳,一个名存实亡的望族罢了。

张家真正的财产到底去了哪里?张家真的如表面上一样只剩下巨额的欠款与大量的无法兑现的空白帐条了吗?雨然的妈妈不信,所以,她以死相逼,把张家唯一的独苗搬了出来.

她相信,为了这唯一的女儿,丈夫是无论如何都会留给她一些什么的,不会让她晚年孤凉,由穷入富易,从富到穷难啊。以过惯了富裕日子的雨然妈妈,是无法再去忍受平民一般的辛苦日子的.

她同时希望,这唯一的女儿,能给自己,能给张家带来些起色,因为,张家最大的两个债主,正是曾经跟女儿走的很近的陆依晴的夫家霍氏,与曾经“救”过女儿的楚飞旗下的楚氏。

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看着父亲一脸无耐的签着什么,雨然手有点抖,这个男人是给了自己生命的父亲,却也是他的不负责任,让自己曾经走了那样一段弯路,虽然,自己也有过错,但正是因为没有家庭的温暖,不能从父母那里学到真正的爱真正的情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所以才会有当初的迷恋与疯狂……

雨然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母亲以死相逼,父亲的苦求电话,逼自己回来是为了什么?不外乎是让自己去求曾经的好友依晴,求霍惊风放张家一马。去求那个曾经残忍伤害自己的楚飞,给张家一条活路,爸爸还在梦想着能回到重前,妈妈还在梦想着曾经的那个名不符实的家。

哼,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当初是如何出卖好友陆依晴。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当初是如何被楚飞玩弄与股掌间的,不知,他们还会不会逼她回来。雨然笑了笑,放弃了财经版,这里太复杂,也太过于激烈,实在是一个不适合女人参与的场合啊,没有锋烟的战场,吃人不吐骨头的豪华坟墓罢了。

哇,世界真是小小小,小的真是妙妙妙,娱乐头条居然也是自己的旧识。

宋玉宁,以前的同学。雨然走的时候,她己与苏家的独子苏远鹏定婚了。短短三年,现在却在闹着离婚,豪门艳妇不安空房寂寞,半夜至夜店买醉,引得一众猛男为其大打出手,豪门丑闻频爆,使得苏,宋两家关系更为紧张,上月的离婚传言可见非虚。

雨然不屑的笑了笑,苏珊不闹了,依晴不作了,现在又换你们来充斥着大家的了。看来,在A市,那些小明星永远敌不过这些豪门作女了。

终于看到些让人高兴的事了,依晴的妹妹依依会在这月底大婚。咦?新郎不是洛劲雷?这倒真的让雨然大吃一惊。

雨然一路慢行,边走边看,己经粗略的知道了,现在的A市与三年前并无多大的改变,各方垄断依然照旧。霍家依旧稳坐A市的头把交椅。楚家己经超越了陆,洛两家,紧跟其后。

一声急刹车,雨然吓的跳了起来,因为这车直直的停在自己的身前,不足半米,雨然瞪大双眼,看着使作涌者,一量高档的大红色跑车。

“会死人的!!!”雨然理顺刚才吓得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呼出的愤怒气息后,努喊。

“你也知道啊?小姐,这条路上很少有人步行的,你知道吧?”跑车的主人打开车门,摘下墨镜很不满的对着雨然回敬道。

“不知道!”雨然心里不忿,这人,你是铁包肉,真撞上了,吃亏的可是我!我的小命也许就这么玩完了,我就真的魂断机场大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走路这事,需要眼睛来帮助。而不是一边看报一边走!”跑车主人也没什么好气。他在赶飞机,要是晚了,搞不好又要被堂哥好一顿臭骂,被那个小嫂子好一顿嘲笑。

“不知道!”雨然白了他一眼,抬起行李,继续往前走,不想跟他多磨噌。

没错,走路不看路是她的错,可是她是女人,她受了惊吓,这人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那么不绅士啊。国外呆了三年,没见过这么粗鲁的男人。

继续看她的报纸,三年来,A市的变化还真不小,雨然看着报纸上的图片报导,很多主人公后面的建筑物都是以前不曾有的,商业促销版也多了很多家以前没有的商城,看来,自己回到A市的日子,还真的需要重新适应一番了。

又一声急刹车,雨然的心又紧缩了一下,看来,走路这事,的确需要眼睛来协助。雨然收起手中的报纸,抬头看。

“妈?!!”

“雨然!我老远看就像你,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我这还是提前来接你了呢。”张妈妈下车快步走到女儿的身前,紧紧搂住女儿,三年了,三年来,女儿重没有回国的打算,而这三年,她也从没有如现在一样需要这个女儿。她们足足三年没见过面了!

所谓亲情

回到这个阔别三年的家,门庭未变,变得只有人心。

走进内堂,昔日华丽的装饰,今日看来,却是那样的乍眼。

“雨然,你先回房休息一下,一会你爸爸就回来了,他有事要找你谈。还有……雨然,妈妈希望你能保住这个家,保住公司。”

张妈妈脸上的无奈显而易见,她的人生己是晚秋,她没有其它的选择,既然不想过苦日子,就必需为自己争,为自己的晚年铺下厚实的物质基础,不惜以这个张家唯一的后人做为酬码。

张雨然疑惑的眼神里充满迷茫,她不知道拿什么力量来保住这个家,保住这个公司。

对于母亲及她的父亲,雨然并无太深厚的亲情,她二十二年人生,看到的大多是这一男四女的无休无止的纷争,哪有人,哪有时间给她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爱啊。他们的爱,太过于泛滥,不过也仅限于男女之爱,早忘了还有一个女儿需要他们的父爱与母爱了。

张妈妈合上房门,眼底重燃希望,她不相信张家会在一夕之间真的就这么完了,她觉得丈夫一定留了后手,只不过,这后手一直是自己不知道的罢了。现在女儿回来了,那么,她就有机会了,她就有酬码了。如果女儿能力挽狂澜,那她从此以后在张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只是,可怜了雨然……

雨然回到自己昔日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好久没有人进来过了,雨然冷笑,家?哼!

站在房间的窗口发呆,想过往,想今后,想自己的人生。

看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她没有打开,也不需要整理,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所谓的家中做过多的逗留。

她回来了,是的,她回来了,但她只是想挑战一下自我,从她接到母亲以死相逼的电话那一刻,她就不想再逃避了.

她想让自己勇敢面对以前的过往,她只是想告诉自己,她放下了,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自己当初的年少无知了,她需要用一些东西去证明,这痛苦的三年,她挺过来了,她的未来,再不需要痛苦这东西来装饰自己的人生。

打开沉封己久的日记,那里有她曾经的欢笑曾经的伤痛。既然回来了,既然选择重新来过,那么,以前的岁月就只当是一场梦,一场己经清醒的恶梦。

拿着日记,想着当初的落慌而逃,雨然走进卫生间,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一把火烧掉了所有过往,是的,她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用三年的时间,学会了自私二字。现在,她要实践,她要用事实来证明,自私的女人才会拥有真正的幸福。

坐在卫生间,发了会呆,听见外面传来久违的吵闹声,再次证实,她回家了,回到这个战火从未停熄的所谓的家。

看看时钟,己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呵呵,时间过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对着镜子稍微拢了一下头发,雨然走了出来。

客厅内,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雨然面前。雨然心里苦笑,多么残忍的场面,却要如此□裸的让自己接受,没有亲情,没有爱。

一个男人,四个女人,是如何渡过这漫长的一生?雨然不得不说,包括自己妈妈在内的这四个女人,都是强中之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雨然仔细盯着爸爸看了一会,这个男人,也看不出哪里有那么优秀啊,居然让四个女人为其奉献了一生。

张雨然的家庭很不一般。张逸轩年轻时风流成性,四个红颜知己,他付出了同样的爱,四个女人,他哪个也不舍得放弃。只可惜风流一生的他,只有张雨然这唯一的一个孩子,张雨然的妈妈也借着这个女儿顺利上位,有了名份,其它三人,张逸轩分别安置在外,同样的待遇,同样的爱使得这四个同样爱着他的女人,居然一直相安无事,除去小打小闹,暗中争斗,一直这样知道着彼此的存在,哪个人都不肯真正的退出。他以为这一生他可以享尽齐人之福,可哪知,光顾着风流了,如今赖以生存的张氏企业,己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了。

吵闹声中,终于有一个女人闭了嘴,看到了倚在门旁雨然,相继其它人等也陆续闭了嘴。她们三个今天一起聚集到这里,都是怕那个有名份的女人,再次借着这个张家唯一的后人,占了什么便宜去,同时,她们也是想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后半生,还有没有希望,现在,所有希望都在这女孩儿身上了。

“雨然,刚下飞机一定累了吧,快让爸爸看看。”张爸爸看着三年未见的女儿,很欣慰,居然又长高了,更漂亮了。

张雨然走到爸爸面前,在他眼前转了一个圈,不是要看看吗,让你看个够吧。三年来,她没有回国,同样,三年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国外看过她,这就是她的家,她的父母,她的亲情。

气氛一下变得怪异了,只剩下面面相望,谁也没有多余的话说。

雨然的父亲张逸轩几次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几人呆坐无语,最后张逸轩选择离开,他无法开口求女儿帮自己什么,因为,他有愧,在雨然的成长过程中,他除了尽义务一样供给女儿的吃穿用度外,不曾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上过什么心,现在,又让他如何开口请求女儿为了自己去低三下四的求别人。

雨然的妈妈及另三个女人分别坐在沙发一角,看着丈夫孤寂的身影,雨然的妈妈缓缓的对雨然说:

“张家完了,我也完了。雨然,以后,你要靠自己了。”她现在相信张家是真的完了,丈夫的眼晴里有太多的无奈与悲凉。

“你们要死要活的逼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张家完了?”雨然轻叹了口气,脸上全是嘲笑。

男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还有此许的良心,让他无法开口请求女儿去为自己做些什么,谋划些什么。女人们坐在那里纷纷垂泪,对她们来说,张家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女孩儿了,只要她肯点头,把自己卖掉,那么,就会为张家赢来短暂的时间,为张家带来可以翻身的金钱,但是,谁也开不了这个口,任她们四人如何争了二十年,抢了二十年,她们清楚,她们都亏欠这女孩儿一份爱,一分完整的父爱,因为,她的父亲,一直被她们缠绕了二十年。

“既然以死相逼让我回来,现在又装的哪门子好人。有话就说,有事就挑明了来,你们这样,我很累。”雨然忽然间没了耐性,她觉得很累,从回到A市那一刻就很累。

“雨然,爸爸欠了银行的贷款,也欠了霍氏的大笔违约金没还,还有楚氏那面,也借了大笔的外债……”

“报纸上都写了,你不用再一一跟我说,只要告诉我,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就可以了”张雨然对爸爸露出同样残忍的轻视,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慢慢吐出一个圆圆的圈。

张逸轩看着女儿,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曾经怜弱的女儿,眼神有太多的轻视与不蔑,眼底却透露出很多坚韧,留学三年,真的能如此改变一个人吗?

“雨然啊,宋家你知道吧,他们有意帮咱们,但前提是……要你嫁过去。”一个女人开了口,其它人等都低着头,她们也想说,却没勇气说。

“你闭嘴,这话,还轮不到你跟我来说。”雨然优雅的掸了掸烟灰,正眼都不愿看一眼那女人。

她天真的以为,父母要她回来,只是想借助与她依晴很熟,与楚飞当初也很熟的关系,去求援,去求助。哪知道,原来,她早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给卖了,心中的轻视与自嘲又多了一些。但并没有不安与无助,她己不是当初傻瓜一样的女孩了,她现在心中有太多的淡然,一切看淡后,也就没有什么可伤心可失望的了。

她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联姻。张家可以得到暂时的平静与一些资金,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而另一家,可以得到张氏,因为,她是张家唯一的后人。这种联姻她看多了,不过,宋家?宋玉宁家吗?她的两个哥哥不都结婚了吗?还有哪个宋家?

“雨然,我知道这事委曲你了,可……”张逸轩还是无法开口。

“爸,我刚下飞机,很累,有话直说。”

张逸轩看了雨然妈妈一眼,他说不出口。

雨然的妈妈接到丈夫求助的眼光,硬起心肠,硬起头皮开了口,这种时候,好像只有她能开口了,她也不舍得对女儿说这些残忍的话,但她同样不舍得看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丈夫为难,本来就是奇怪的感情,她一直在利用这个女儿,利用雨然得到了其它三个女人没有的名份,现在,她又要再次利用她了,利用她,再次稳固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可怜亦可悲。

“雨然,爸妈对不住你。你爸爸现在债主缠身,宋家提出,只要你肯嫁过去,就与张家合并,你爸爸会任新公司的总经理与第三大股东,这是张家现在唯一的出路。宋家你也知道,就是你同学宋玉宁家。她大哥去年离的婚……”雨然妈妈也说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让女儿嫁给一个离过婚的花花公子,对女儿来说,都是一种自降身份,自跌身价了。

“所以,你们想让我嫁给人家当小老婆?”张雨然觉得好笑,张家的女儿还真没白养,这种时候,可以奉献一下,为他们自己得到暂时的安全。

几人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爸,我有个更好的方法,一样可以保住张家,保住公司,一样可以让你做总经理,让你做股东,而且,不是第三大股东,是第二大股东,你愿意听听吗?”雨然满脸含笑,扔掉手中的烟,抛出一个很美的弧线,说出的话来像是关心,又像是诱惑。

几个人抬起头来,所有目光全集中在这个女孩身上。

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雨然,这女孩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不像是一个昔日的乖乖女,倒像是一条蛇,一条有着美丽花纹的毒蛇。

友情

萧条的张氏企业总部,各部门员工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常办公,可是每个人的心都己经不再安稳,他们清楚,马上迎来的是什么,是并购,是重足,是下岗,是失去赖以生存的饭碗,这年头,找工作不难,难的是找一份体面又安稳的工作。以前的张氏很安稳,而现在的张氏,很动荡。

张雨然坐在爸爸的位置上,微笑的看着爸爸,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她。

“就这么简单?”张逸轩看着女儿,觉得这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乌龙。

“就这么简单,从现在起,我是公司的董事长,您委曲一下,退居总经理。只要爸爸你宣布退位,让位给我,相信董事会那边,在这种时刻,也不会横加阻拦。现在如果有谁能力挽狂澜,那么,我愿意放弃属于我的一切。”

张雨然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女孩过家家一般的小事。但这事,却困扰了整个张氏公司内部整整半年之久。

张雨然摸着爸爸的办公桌,哪个孩子小时候没在父亲的工作地点游玩过,参观过?可她没有,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因为,爸爸没有时间,没有心思理会她,雨然悲哀的看着这里的每一处摆设。

“孩子,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商战,这里的战争影响着太多人的生计。每一个决策都可以决定着底下几百个家庭的命运啊。”张逸轩不想陪着女儿胡闹了,他以为,雨然只是不愿意嫁给宋家大公子,可也用不着这样来抗议吧。

“王秘书,你进来一下。”雨然轻笑,按了一下秘书键,她现在要发号她的第一个命令了,不理会张逸轩犹站在那里发呆,懊恼。

“下午,会有人来重新装修这间办公室,所有东西都会换成新的,你帮助协调一下,我希望整间办公室看起来自然清新,大气婉约。能做到吗?”雨然看着爸爸的秘书,真搞不懂爸爸,很风流的一个人,却用了一个男秘书,长的还不赖,就是跟爸爸一样,有点老气横秋了。

秘书王鸣宇看着坐在董事长坐位的张雨然,一时不知该进该退。是女儿在跟爸爸撒娇开玩笑?还是董事长真的下台了,把现在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的女儿了,这事办的可不厚道,不厚道啊。

“雨然,别闹了,如果不想嫁,可以跟爸爸说,爸爸再想别的办法。”张逸轩内心苦笑,女儿这是在跟自己耍小性子呢吗?

“你还有别的办法?我怎么不知道。”张雨然坐在老板桌后面的转椅上,看着站在对面的爸爸和那个看起来有些呆的秘书。

“……”张逸轩无语,别说张雨然不知道,现在,八成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自救了,他己经山穷水尽了,不然,也不会走婚姻这条最后的不归路。

“你坐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我坐在这里,就是阳光明媚。”张雨然歪着脑袋看着爸爸笑,她没有开玩笑,她说的是实话,她有足够的把握与手段来挽救这个频临破产的破公司。

张逸轩不明所以的看着雨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孩子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他说不上来,但今时今日的张雨然,让他想到精干二字,没错,现在这个女儿很精干,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哄骗的小孩子了。

“王秘书是吧,一会麻烦你把张氏现在欠款数额及债主资料整理一下,然后给我送过来。”张雨然打算先搞清楚,公司内部到底是个多大的窟窿,到底她需要付出多少,才能补足这个漏洞。

王鸣宇站在那里望着跟自己一样站着的老董事长,他该不该听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虽然,看起来,她自己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看着老董事长的无奈与彷徨,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那份淡定,那份从容。他立刻决定,转身出门,去准备一下手头的债务资料,也许,她真的有办法力挽狂澜,就算她无法成功,也好过做以待毙。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雨然,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国外,过的好吗?”张逸轩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他不明白,怎么这次回国的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

“很好。”雨然说的依然很轻松,在她心中,己经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看的淡了,自然通透。

“我现在……该……怎么办?”张逸轩叹气,这话好像不是一个父亲该对女儿说的吧。

“下午跟我一起去律师事物所,然后去公正一下,从今以后,公司的法人是我,董事长是我,而你,只是变成了公司的总经理罢了,公司还是姓张,您是明降暗升,您现在是太上皇了,没什么难的吧,爸爸。”

张雨然点了一支烟,满嘴的玩笑口吻,满脸的戏耍味道。不看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这个给了她生命养育了她的男人。无论如何,她觉得,他还是欠了她的。

“那我这就喊律师过来吧”张逸轩答了一句,慌忙想走出办公室,这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居然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个属于自己的女儿,居然让他害怕,让他想逃。

“不必,这事,咱们得亲力亲为,一会我看了公司的财务报告后,就得劳烦爸爸您跟我亲自走一趟了。”

雨然看着慌张的爸爸,她感觉到很可笑。怎么自己好像是在篡位夺权?不过这个位,这个权可不是那么好夺的,一个空壳一样的公司,有谁稀罕!

看完秘书送来的详细报告,张雨然深吸了长长的一口气。果然不是一个小窟窿啊,不过,再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太难解决的事,因为公司的三大债主,有两个跟她都有些交情,另一个,在现今的,也很好解决,人类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嘛。

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看着还坐在秘书室里发呆的爸爸,雨然心中无限轻视,爸爸真的老了吗?还是一时半会理不清无法接受女儿的变化了。

“爸,走吧!”雨然上前挽着爸爸的胳膊,像足一个跟爸爸撒娇讨糖吃的女儿,这感觉真好。以前,总是看着好友依晴跟她的哥哥们撒娇来着,霍惊风,陆家豪,哪个不是对依晴哄着逗着宝贝着。那个时候,把雨然羡慕的不得了。但她现在不在是当初的那个安于等待的女孩了,有些东西经历了,也不通透了,通透了,也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得到了。

张逸轩依然一头雾水,最近发生的事,都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三年未见的女儿,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软弱女孩了,他能感觉得到,女儿身上好股超然的自信。他不清楚这自信来源于哪里,但他分明在女儿身上看到了掠夺,她在掠夺什么?掠夺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吗?

耀眼的阳光照射着A市名气最响的律师事务所---于嘉伟律师事务所。

张雨然挽着父亲稳步向前,她知道,她马上要打第一场仗了,这场仗打的是友情牌。

陆依晴百无聊赖的趴在办公桌上,无聊的盯着小瓶子里的黄金转运珠,每打赢一场官司,她就会往这里添置一颗,短短半年,小瓶子就快满了,成绩不错,不过,没什么成就感,从包包里拿出一盒酸奶,看了眼四周,同一间办公室里的其它三人都在忙着做上庭前的准备,而她们的上司,于大律师己经出庭去了。

动作幅度很小的插入吸管,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来。不是她不敬业,她手上也有很多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值得一群无聊的人为此争破头,不顾亲情友情与爱情,连人情都没有的大打起官司来。这是依晴想不通的,所以,也就没多大热情了。判决结果她不关心,也不再乎,她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律师,但确实一个战绩很好的律师,在律师界,她是一个奇绩,更是所有在校就读法律专业的大学生的神话与梦想,虽然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轻叩数声,其它三人还在忘我的看着备案资料,他们都是新晋的实习律师,跟依晴一样,己经开始接一些小的官司了,成绩对他们很重要。虽然他们都比依晴大几岁,但他们没有陆依晴的好运气,陆依晴短短半年的律师生涯,愣是从无败绩。对于依晴,他们只有崇拜加鄙视的矛盾感。

正吸着酸奶,不知忙什么事情的依晴抬起了头,惊喜的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张雨然!!!”依晴扔下手中的酸奶盒子,笑着迎了上去,这个昔日旧友,己有三年没见过面了。

“依晴,你怎么在这?”雨然很意外的样子,同样高兴的与依晴搂在了一起。

当依晴得知雨然是与父亲一起来做公正的时候,一下子静了下来,小心的问着雨然:

“你要接手你爸爸的公司?”依晴很不解的看着张爸爸,这人怎么这样,现在张氏公司正面临着多方的起诉,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居然做缩头乌龟,想把这个烂摊子甩给自己的女儿。

“……”雨然无语,眼中有些泛红。

“我不想……”张逸轩想开口告诉依晴,他并不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女儿,他受不了依晴眼中的疑惑与不屑。他并不是一个想躲避的父亲,他也想靠自己东山再起,这次,他也只是想通过雨然跟宋家的联姻,为自己创造一些翻身的机会与条件,哪知女儿却……

“是我自己要接手的,我……算了,陆律师,麻烦你找个人帮我们办一下公正吧。”雨然打断了爸爸的话,像是在为他开脱。努力平抚着自己的激动,抬起头,仰起脸,紧抽了几下鼻息,不让眼泪真的掉下来。

“雨然?你怎么了?你不知道现在张氏公司的处境吗?”依晴看着好友红着眼,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爸爸有事,他岁数大了,我是他女儿,我应该的。”淡淡的话语,从雨然的嘴里无奈的吐了出来。张逸轩为女儿的这些话动容,女儿是在牺牲自己来挽救自己吗?她这么做太傻了。

依晴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年没见的老友,一见面却是这种场合,真的很尴尬。

“于律师出去了,其它几个办理财务方面的律师也都不在,就剩我们几个了,但我们都是做民事的,这种公正我们还没有资历做。”

依晴心里为好友不平,她跟张雨然曾经同舟共济过一段日子,两个女孩曾经相互安慰过一段日子,虽然最后的结果不怎么好,两个人都染上了毒瘾,可那段日子,让依晴知道雨然有多么的痛,多么的苦,多么的孤寂与无助。因为她有一对不负责的父母,一个没有温情的家。(详见《每个女孩都有梦》)

“好的,那我去别的律师行看看,现在公司内部太混乱,连法律顾问都告假不肯上班了。”雨然无奈的苦笑,手拉着依晴的手,使劲握了握,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张逸轩诧异的看着女儿。陆依晴紧握雨然的手。

“雨然啊……”陆依晴不知如何安慰。

看着雨然与父亲悲凉的走出办公室,陆依晴的同情心涌了上来,追了出去。

“雨然,你等一下。”

张雨然回头,看着依晴,微笑的对依晴说:“我没事,我能挺过来,以前都过来了,这点小事,我能过去的。不用为我担心。”

“雨然,我中午约了我老公一起午餐,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问问霍惊风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一下张氏。”依晴不忍心看着当初与自己患难与共的朋友面对如今四面楚歌的局面。

“这……这好吗?”张雨然迟疑又期待的看着依晴。

“没什么不好的,包在我身上!”依晴拍拍胸脯,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她听霍惊风说过,张氏现在名存实亡,整个公司就是一个空架子,除了公司的占地及其它两处厂房用地还能有些商业价值外,其它一文不值。

“好。”雨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转身跟父亲说了几句安慰贴心的体己话,送走了爸爸。

张逸轩从走进律师行,到被女儿送出律师行都是如在雾中的,女儿的前后面化太大了。在律师行内,他又看到了那个当初软弱无任何主张的女儿。

陆依晴拉着好友的手,来到了事务所的会客区,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开始滔滔不决的分享着彼此这三年来的经历。

看着现在的雨然,依晴是心疼的,这三年来,电话,EMAIL,MSN等等,所有联系方法都很少能联系到张雨然,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却又时不时的现一下身。而这次正正式式的回来,却又要面对如此大的烂摊子。

看着美丽如昨的依晴。比以前更多了妩媚,周身散发的美丽似乎己到极致,想是这几年过的一定很安逸吧,霍惊风一定很宠爱她吧。

这个女孩,身上拥有太多让人羡慕的东西了。她也要像她一样的活着,她也要做一个让别人羡慕的女人,这一切,她都会靠自己来争取,张雨然的脸上展现出坚定的笑容。

第4章

霍惊风看着坐在事务所会客厅谈的正欢的依晴与雨然,马上明白,张氏这块地,他暂时是拿不到了。

轻敲两下门,推门而入,陆依晴马上起身迎了过去,满脸爱意的拉着霍惊风的手傻笑。张雨然顺势站起,面带微笑。

“雨然,什么时候回来的?”霍惊风把依晴搂在身侧,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搂着依晴腰侧的大手,使劲揉了两下,搞得陆依晴连连娇笑。同时跟张雨然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

“昨天刚回来的。”雨然微笑的直视着霍惊风。

男人与女人果然不同,依晴的身上,可以看到岁月的过往,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青春妩媚而不失娇嫩的小女人。

但在霍惊风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还是几年前的老样子,还是那么英挺的身姿,英俊的五官透着让人敬畏的刚毅,眼神中透着游历多年的冷酷与精明,脸上却总是带着那抹似有还无的坏笑,让人想接近,又不敢接近,不敢接近,却又无形中被他吸引,陆依晴真是好福气啊!语然心中羡慕不己,如有个这样的男人能捧我若宝,那么,我一生什么也不求了。

“这几年怎么一直没消息?回来就遇到依晴了,你们还真有缘。”一惯的戏谑口吻,透露出他的疑虑,这种时候,张雨然回来,又马上来找依晴,应该是有所图吧。

霍惊风心里对雨然此次归国,并没有太好的感觉。语气中多少有些警告的成份在内。多年前,张雨然曾教会了陆依晴什么叫毒品,并不得不毁去了一个在依晴腹中的孩儿。这件事情,在霍惊风心里一直压的很深,也很痛。他可以不再乎眼前的利益,但他不想再让依晴与雨然有过多的接触,她们是朋友,但也曾经是毒友。

雨然有些尴尬。如果她心中坦荡荡,她不会尴尬。可惜,她心中确实有些见不得人的想法。而霍惊风,好像己经看出来了。没错,她选择亲自来律师行来办理公正手续,又偏巧选了这家,就是因为,她早己知道,陆依晴就在这里。

依晴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轻摇着霍惊风的胳膊,撒娇。

“老公,我饿了!”

“知道,这不是来接你这只小笨猪了嘛!”眼里的精明瞬间转化为宠爱。心中很自信,现在的陆依晴,对他的信任与依赖比以往更胜。而张雨然的目的,在他看来,无所谓,不就是一块地皮嘛,为了依晴,不要也值。

“雨然,走吧,咱们一起去吃午餐。”依晴上前拉着雨然的手,冲她眨了眨了眼,示意她不用怕。低声对她说,霍惊风一向这样,对别人说话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感觉,当领导当习惯了,都这样。并自嘲的说,于嘉伟大律师也这样,天天压迫着她这个可怜的小MM。

“不了,你们去吧,我不饿,下午还有事要办呢。”雨然很识趣。拿起包包,准备告辞,她也很自信。霍惊风再精明,也终究敌不过陆依晴的滥好心的。这事,只要让依晴知道了,就算是成功了。

“雨然,不是说好一起午餐的嘛!”依晴白了霍惊风一眼,真讨厌,一来就所雨然搞的这么不自在。心里又有些佩服自己,同龄的女孩中,她胆子也应该算是比较大的了吧,敢和霍惊风生活在一起,嘿嘿。还是一向的阿Q精神。

雨然拉着依晴的手,满脸诚挚的微笑:“依晴,我真的不饿,只是多年没见到你,想跟你聊聊天而己,我下午确实有事要做,等我忙完了这几天,咱们约出来好好聚聚。好吗?”

“好啊,一定哦,别忘了!”依晴见她执意要走,也不好留她,知道她现在确实琐事缠身,不似以前自由了。

送别雨然,陆依晴一点不留情的狠狠踩了霍惊风一脚。霍惊风痛得直抽气,脸上却全是笑意,也不生气,搂着依晴的腰向外走去,先填饱她的小肚子吧。

来到依晴选的川味楼,点了一桌子依晴刚刚迷上的麻辣口味。看着依晴边吃边吐着舌头喊辣。霍惊风一边嘲笑她的搞怪样子,心里却在思索着张雨然的归国之行。

“哥,你刚才口气干嘛那么讨厌,雨然今天是来跟他爸爸办公正的。刚巧碰到我而己。让你一说,好像人家有预谋似的。”依晴己经半饱,开始有心思跟霍惊风探讨事情了。

“公正?公正什么?”霍惊风拿起餐巾纸帮依晴把嘴角的辣汁擦去,大夏天吃辣的,不知她怎么想的,不怕上火?

“以后张氏企业的法人是她了,她现在是那个公司的董事长。她爸爸退位了。”依晴任霍惊风帮她擦好嘴角,又接着一口麻婆豆腐,辣的不停的呼气。

“傻丫头,张氏好歹也是个中型的企业公司,没有法律顾问吗?这种事情,她用得着亲自上门吗?她为什么会亲自上门,你就没想想?”霍惊风递过去一杯水给她,好心的提醒她,这几年,他己经开始慢慢的教依晴一些上的尔谀我诈了。

“谁说我没想,我想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她爸爸经营不善是她爸爸的事,现在,既然她想接手,既然她一回来就奔着我来,说明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我帮忙的嘛!”依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不笨,在看到张雨然那刻起,她就有一丝丝的疑惑。不是没办过公司公正的手续,凡是大公司,哪个不是打个电话叫信得过的律师过去谈,或者直接委托公司的法律顾问。她明白张雨然不可能一回来,就在家中风雨飘摇的时候来找她谈心忆旧。这些她都明白。这几年,霍惊风教会了她太多的人情世故,她己不是几年前的小屁孩儿了,不是那个只会撒野耍赖的任性小女孩了。

“哟,还是我小看我的小娇妻了!这样,就当是我给你赔不是了,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霍惊风伸出手,捏了捏依晴的脸蛋。只要依晴能明白张雨然此次找她,不是单纯的巧遇或叙旧就足够了。他不再乎那点利益,他再乎的是,不能让依晴受伤害,被自己所信任的人利用,是一种很无奈也很悲凉的伤害。

“嘻!老公,你真好!”依晴起身,伸长脖子再霍惊风脸上狠亲了一口,满意的看着自己嘴上的酱汁印在霍惊风的脸上,偷笑!

“那今晚就好好报答我吧!”霍惊风也没客气,□的看着越来越迷人依晴。

“没问题!今晚让你好好伺候伺候我”依晴还是那么大方。嘴里说着让霍惊风都有些脸红的调情话语。

“大脸猫!”

“哥,你先让你们公司撤销对张氏的起诉,容她些日子。欠咱的款项,她最后还是得还,反正霍氏现在又不缺那几个钱,我只是不想看着她走投无路,既然她来找我了,就让我尽些小力吧。”依晴说完张着嘴,用手挥散嘴里的辣气。

“好。”霍惊风吃的满身是汗,打算一会去洗个桑拿。

一顿饭工夫,陆依晴不费力气的帮张雨然搞定了霍氏。霍惊风不是一个耳根软的人,只是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惹依晴不痛快。依晴说的对,霍氏不差那几个钱。他一直属意的是张氏厂区的那两块地皮。

但现在很显然,张雨然此次回来,就是不打算那么痛快的把这地皮拱手相让。那么,她下一步会怎么做?银行和楚氏公司也是她家的两大债主,看来,有楚飞的好戏看了。

楚飞如果不念旧情,一切好办,最后,张氏还得拍卖还债,那么,欠了霍氏的资金最终还是要靠那块地皮来偿还。

如果楚飞顾念着他俩往日那点情份,那么楚飞誓必也不会坐视不管他的旧情人,让霍惊风顺利如愿。所以,霍惊风打算先稳下来看情况再说,又顾及了老婆的脸面,何乐而不为。

依晴跟在霍惊风身后,走出饭店,一路上她在想以前霍惊风教育她的话,果然没有说错,人与人之间,有太多的利益冲突,也有太多的互相利用。张雨然利用了她们的友情。也让她看清了读懂了,友情这东西,在利益面前,有的时候,真的如霍惊风所言,不值一提。

坐在副座上,看着霍惊风开车,心里暖暖的,还好有他,她不用面临如雨然一样的麻烦,不用去勾心斗角的活着。不用去努力,不用去拼搏。只要做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就行。

如今的陆依晴,己不是三年前那个有太多想法与冲劲的女孩了。她变得安于本份了。她只求家合万事兴。疼她的老公,聪明可爱的儿子,和一个有点让她自己都有点呕吐的事业。她现在变得非常的小女人。

她在律师界实在是个奇迹。小小年纪,在大家的“帮助”下,半年前成功拿到了律师资格证。让她呕吐的是,她所接的案子,每一个都能胜诉。这让她不解,让她的一群同事不解。有人说是霍惊风暗地里帮她,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霍惊风才懒得帮她呢,他巴不得她回家带孩子。她对自己的半年多的不败战绩也是很纳闷。经常自我安慰说自己是律师界的精英与奇葩。

霍惊风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扫着依晴。刚才听她说,她早就知道张雨然是有心而为的时候,霍惊风很心慰,不管怎么说,现在陆依晴己经多多少少变得有点心计了,不是以前的小傻妞了。看来,这几年开放式教育,还算成功。

如今的霍惊风,也己不是三年前的那个过于专横与跋扈的强势丈夫了。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慢慢改掉了对依晴过于独断的习惯。他给了依晴很多自由。除去刚刚把依晴从美国接回来的一年,那个时候,他软磨硬泡的让依晴安心呆在家中,为了是让儿子多吃些母乳,多享受一些这个不负责任的小母亲的母爱。

儿子过完一周岁生日后,霍惊风马上大方的履行了当初许给依晴的承诺,帮依晴联系学校,帮依晴办妥所有该办的事情,不管合不合规矩,依晴成功的进入了当地的大学,继续攻读她在美国所学的法学系。

他与依晴的相处,也慢慢变得多了些许的平等与自由。他不在什么事都强行帮依晴拿主意,而是开始慢慢引导她,并一点一滴的教她,为人处事方法与捷径。教她认识,认识周围的人群,教她碰到什么事,该怎么处理,该怎么躲避。慢慢的把她领进自己的交际圈,朋友圈,既然陆依晴不肯当一株温室里的花。那么,他选择让陆依晴多看多听,多长些见识,这样,起码可以让她能够靠自己分辩事非黑白,自保加自卫。

这样的相处下,两个人三年来的感情,居然出奇的恩爱和谐。虽然有的时候,依晴依然会耍起小孩子脾气,跟霍惊风吵闹,但终归是小吵小闹,丝毫不影响二人的感情。

“陆小姐是跟我走还是回事务所?”霍惊风看她还在发呆,好心的问她。

“你去哪?”依晴刚才有点走神,她从张雨然的事情人,走神到了她妹妹陆依依的事情上。

“我去桑拿。你去不去?咱俩一起去做个鸳鸯浴吧!”霍惊风歪着头逗她,满脸的坏笑。

“鸳鸯浴这东西,最好在自己熟的地方洗,放的开,去外面洗,刺激是刺激,不过情调不够好,如果要做些什么事的话,还不卫生。”依晴脸大的谈着她对鸳鸯浴的看法。

“……小丫头片子,说的好像你多有经验似的,说吧,跟谁去过啊!”霍惊风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捏了捏了依晴的脸蛋,这丫头的脸,越来越大了。

“没去过,自己瞎想的,嘻嘻!”依晴挣脱他的手,讨好的送上个大笑容。

霍惊风收回自己的熊爪,继续开他的车,打算先把依晴送回去。

“哥,下午我没什么事,于嘉伟那个混蛋下午也不会回来的。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吧。”

“你可真不敬业。老板不在,就要翘班。”

“我放心不下依依,带我回陆家看看吧。”

“我下午没空,你要去的话,我把你送过去,说好了,我不进去。”霍惊风现在一提前依晴的那个妹妹就头痛。依晴学乖了,依依开始接下依晴的接力棒了。

不过依依跟依晴不同,依晴再作,终是有个范围的,不会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及他人留,而她这个好妹妹洛依依,小时候乖的很,真作起来,吓死人。她的作法,是鱼死网破的作去。是不给任何人留一点余地的作法。

“不进去拉倒,我今晚想跟依依去蓝星玩一会,行吗?”陆依晴放话给霍惊风听。她现在想去哪里玩基本上都会被批准,不用再报备。她说这话,只是想让霍惊风传给洛劲雷。

“行。放心吧。”霍惊风调转车头,开向陆宅。他也不想看着洛劲雷一个人落寞的样子。但他知道,能帮劲雷与依依的只要他们自己,依晴无论怎么嘣哒都是白搭。

车停在陆宅大门口,依晴挥手告别霍惊风,按了下门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依依啊,姐姐会努力尽最大的力量来帮你,你也要爱惜自己才行啊。

恼人的爱情

昔日的洛依依,如今已经正式更名为陆依依了。

依依坐在大床上,看着时尚杂志,大学生的暑假是那样的多姿多彩,可是她的这个暑假,她的选择是,呆在家里,不见人。

想着以前的假期生活,总会缠着洛劲雷带着她四处转悠,四处游玩,那段岁月,己经不复存在。

一滴眼泪,落在杂志上女模特的脸上,那女模特依然笑的很灿烂。

听到叩门声,依依擦掉眼泪,轻声问道:“谁啊?”

这个时候能有谁?哥哥上班了,嫂子最近手头有个大案子要忙,更不可能回来就是了。

“我是你姐!!!”陆依晴大着嗓门喊道。这么热的天,干嘛锁着个门,不用猜,一定是躲在房间里哭呢吧。

依依一听依晴来了,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忙去开门。

“姐!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依依知道,她的这个姐姐现在可是不一般,听嫂子说,现在的律师界,陆依晴是公认的一颗好苗子。一个底气十足的好苗子。

“我们老板今天不回来,我翘班了,下午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陆依晴看着依依的房间,紧闭的房门紧闭的窗,空调开的很低,但空气早己不新鲜了。

依依推托着身体不舒服,死活不想出去,哪禁得住陆依晴顾执,两姐妹一推一拉,最后依依半推半就下,勉强出了房间。

走在步行街的大道上,感受着阳光,感受着新鲜的空气。依依感动的想哭,曾经一度认为,阳光这一东西将一辈子再不属于她了。她的世界早就完了,她的世界没有阳光了,只有黑暗了。

一直以来,依依都拿洛劲雷当做最亲近的人,当做最信任的人。她对洛劲雷的感情是那样的真挚与信任。是那样的坚贞那样的绝对。

而洛劲雷对依依从小到大都是呵护备致。他对依依付出的爱比霍惊风对陆依晴付出的爱还要真还要纯。霍惊风尚且对依晴有一定的要求与规范,时不时的敲打着依晴要听话,要守礼。而洛劲雷给依依的爱是无所求的,是无边界的,是一种近乎于溺爱的宠爱.

在所有人的眼中,包括当事双方的父母兄姐,与两位当事人都己经百分百的认定了她们俩最终是会如霍惊风与陆依晴一样走到一起的。只是他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因为,洛劲雷够专一,因为当时的洛依依够乖巧懂事。

可天不从人愿,就在依依上了大学的第二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板斧下来,把所有人都给劈晕了。让所有人刹那间都那样的无助与不知所措。

洛劲雷,一个与霍惊风同龄的熟男,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他的花边新闻少之又少,大家眼中的最佳老公人选,多金,正直,健康,阳光,专一,专情,这样一个满分的钻石王老五,谁也不会相信,他居然有了一个八岁的活泼乱跳的儿子。

包括他自己,当得知眼前这个小男孩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纯粹是一个玩笑。哪知这个玩笑是事实,这个事实是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的,必须正视的。

洛劲雷也是人,一个很正常的男人,他没有如霍惊风或楚飞一样,纵容着自己的性子在外面胡来.但他毕竟年轻过,他也曾经恋爱过,虽然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只可惜,这很久远的事,现在确实一件很棘手的事.

一个在洛劲雷年轻时,曾经追求过的女孩---何茹,一个十分自负的女孩,自负到当年怀了男人的孩子,却不声不响远离,只为一份骄傲,可以甘当单亲妈妈多年的女子.

当年的女孩,如今摇身一变,成熟,稳重,落落大方,所有好的词汇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这样的一个女人,让依依没了方寸。

年轻的依依如何能应对了这样的场面,当洛氏夫妇看到可爱的孙子时,哪里还会计较他是不是劲雷年轻时的过失,哪里还会让他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号。

可是依依怎么办?这个所有人眼中的洛家准儿媳怎么办?

洛劲雷力挺依依,洛氏夫妇也有只认孙子不认孙子的亲妈的想法,可是,那个女人似乎毫无所求,显然,想靠财或权来夺子是不可能的了。而那女人更没有进洛家门,做洛家媳妇的想法,这样一来,倒显得洛家被动了许多,更显得那女人的大度了。

一来二去,洛依依实在无法面对洛家人,她不想看着洛劲雷为难,她不想看着辛苦养育自己的洛氏夫妇为难,她亲眼看到了洛劲雷的儿子,她亲眼看到了那孩子的亲妈。一个比自己要漂亮,要大方,一个好像什么都比自己强的女人。

善良的依依变得自卑,变得悲伤。当她看到洛劲雷与何茹站在一起,那么般配的时候,当她看到那个小男孩快乐的拉着洛劲雷的大手玩耍时.只觉得自己是个可耻的掠夺者.

她一意孤行的选择了退出,选择了成全,她可以忽视何茹这个洛劲雷的曾经.但她无法不去正视洛劲雷这个八岁大的儿子,她接受不了,也不想去面对。

洛劲雷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甚至不惜当众发誓此生永不认那个儿子,可以带依依远离这里,永远忘却。看着洛氏夫妇的震惊与泪水,本来感动的一踏糊涂的依依,再次选择了违背自己的意愿,辜负了劲雷的一番执着与爱意。

当她不顾众人的反对,强把自己下嫁给同校学长王怀远时,洛劲雷被她的任性之举气得砸了洛家所有能砸的东西。并扬言:这么不听话,这么任性,这么不知好歹的女孩,我也不要了。

事情一直这么僵着。眼看着依依的婚期越来越近。陆家豪与辛蕊苦口婆心的劝说无用下,一切好像以成定局。

依晴看着无神的依依,一脸孤寂的低着头在那边走边想心事,心里真为依依着急。可也无能为力。

“依依,你看你哪像个要结婚的人啊?一点都不兴奋。”依晴以前也劝说过,可是劝说无用,她打算换一个方法劝。跟霍惊风学的,正面攻击没用的情况下,就在其它方面下手,侧面或后面,哪有空往哪钻。

“谁说结婚就一定要兴奋啊?我现在只不过再想还差什么没准备。”

依依强撑着自己。哥哥,姐姐,朋友们不只一次劝她放弃这段即将到来的婚姻,就算与洛劲雷成不了好事,也可以慢慢等自己心中的良人啊,可她无法面对洛劲雷与何茹,更无法面地那个孩子,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过渡点,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

“这才对嘛,想想,还差什么,今天我陪你去选。”依晴打算今天下午的时间全耗在依依身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差什么,以前,什么事都不用我想。”依依说着说着眼睛有点红。是啊,以前的岁月里,她只要负责跟洛劲雷要这要那就成了。她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一一吩咐洛劲雷就好。

“对了,我那个准妹夫呢?把他喊出来,我都没见过他。你这婚结的也太闪电了点。”依晴正在试着她的侧面攻击劝说法。

“有什么好见的,结婚那天你就见到了。”依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实在受不了依晴的聒噪。

“你这人可真是,哪有妹妹结婚,做哥哥姐姐的连妹夫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道理啊?你要是不领我见他,我可让你姐夫直接把人给我抓回来见了,到时候,吓着我的准妹夫,你可别怪我。”陆依晴一副不达目的不死心的样子。

“你们不是不喜欢他吗?不是不同意吗?哥哥不是说永远不见他,不认他嘛”依依好奇的看着姐姐,这个姐姐,从小就鬼心思一大堆,挨了姐夫多少打,还是这副鬼样子,真烦。

“我们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当时不适应罢了。后来我也想通了,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幸福就行了。”依晴拉着依依的手,在那煽情。

“有机会吧,最近他正忙着结婚的事呢”依依看着姐姐,其实她自己不想见王怀远罢了。一个一直倾暮她的男生,大她两界,家境还算殷实,书香门弟出来的孩子,骨子里透着一股子书卷气,却也有一种不折不挠的精神在里面。

依晴点点头,拉着依依开始逛街。

一边逛一边以姐姐的身份教依依如何为人妻为人媳,将来还要为人母。

依晴说的悬点,依依听的心里直打鼓。

依晴说,做了人家妻子,就要事事以自己的丈夫为中心,帮他做这做那,还要帮他洗澡,听得依依直打冷颤。天啊,多恶心啊,帮一个男人洗澡,还是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洗澡。她不要!!!

其实陆依晴也没帮霍惊风洗过澡,不过想起以前差一点成为依晴未婚夫的楚飞,曾经教过依晴,做女人要伺候男人洗澡云云,当时依晴觉得好笑又反胃,所以今儿拿这事来恶心依依来了。

依晴又说,做了人家的儿媳妇,就要侍奉公婆,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能反抗,不能顶嘴。早上全家人没醒的时候,你得提前起床张罗着早饭。晚上,家中有一个人没睡,你也不能提前入睡,这是身为儿媳妇的准则与素质。

依依又傻了。起早贪黑啊,她的人生就没有这样的日子。又想起了,养育她长大的洛氏夫妇,如果做他们的儿媳妇,肯定没有这么多讲究,依依气馁了,心里埋怨着何茹,干嘛弄出个洛劲雷的儿子来啊。讨厌!

接着依晴又开始告诉她,以后她也要生宝宝的。生了宝宝后,事情更多,得伺候宝宝吃喝拉撒睡,总之一天二十四小时,得有二十个小时是忙于宝宝的。

依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姐姐,反问到:“我没看你怎么忙啊,旗航(霍惊风与陆依晴的儿子)小时候,看你天天挺闲的,把你闲的光长肉了,旗航一断奶,你就跑去减肥,减了半年,才减成现在这样的。还有小蕊舒(陆蕊舒,陆家豪与辛蕊的女儿),天天净睡觉,没看到嫂子有多忙啊?”

依晴一脸黑线,忙对依依说:“我胖,还不是因为霍惊风特别喜欢孩子嘛,如果他不喜欢孩子的话,就只能我自己带了,我就不会胖了!”

“不是还有保姆呢吗?”

“保姆?开玩笑,那么小的孩子你舍得交给保姆!!!”

“为什么舍不得?”

“保姆怎么可能像亲爸亲妈那样对待小孩子呢?”

“难道她会虐。待?”

“有可能哦!!”

“可恨!”

“嗯!”

……

两姐妹不知不觉中跑题了。

逛了整整一下午的街,两位大小姐,手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买。依晴是因为跟霍惊风夸下了海口,要过自给自足的日子,不花霍惊风的钱了。所以自动把卡上缴了。她那点可怜的薪水,不够她花两天的,剩下的日子,只能干靠着了。

依依是因为实在没心思购物,只在想着自己的事。她不想离开洛家,离开洛劲雷。可她也无法接受,洛劲雷的儿子将是困扰她下半生的一道无解的超级难题。

麻木的跟着姐姐依晴来到一家酒吧,依依点了几杯招牌酒。如果能用酒精麻痹掉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放下心中的苦,心中的痛,那该多好啊。

依晴四下张望,没找到霍惊风与洛劲雷,却让她看到了中午还在一起的张雨然。

张雨然的身边,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有些发福的身体,却不失威严与庄重。

拉着依依过去打招呼。

“雨然,好巧!”依晴看着雨然身边的男人,刚才没认出来,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宋玉宁的大哥,宋玉坤。

“是啊,好巧。这不是依依吗?比以前更漂亮了!”雨然回应着依晴热情,她更感兴趣的是依依的婚迅,女人都有三八的潜质。

宋玉坤站起来,伸出手礼貌的于依晴握手。依晴马上玩笑的回绝:

“现在人见面哪还有握手的,都是要亲吻加拥抱的!”依晴用她那双无害的眼睛,挑衅的笑看着宋玉坤尴尬的收回了手。

她不喜欢姓宋的,因为宋玉宁的关系,在她的潜意识为,米琪之所以那么惨,有一半原因要归罪于宋家的。虽然米琪自己也有责任,不过,她曾亲手摔过米琪的孩子,所以难免觉得对米琪有所亏欠。在一切公开场合,很自然的,依晴从来不曾给过宋家人一丝好脸色。霍惊风经常教育她说:不喜欢可以摆在心里,但不能放在脸上。不过,她还是依然故我,不为所动。

感觉到屁股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刚要恼怒.开玩笑,在霍惊风的场子里,有人净敢吃她的豆腐,不要命了!!!

回头怒视,发现站在后面打她屁股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老公霍惊风。不过霍惊风身边的不是洛劲雷,而是让依晴,雨然都有些哆嗦的楚飞。

依依正在苦闷中,打算跟姐姐说提前回家,哪知看到霍惊风与楚飞了,马上打消念头.她想在霍惊风的嘴里,听到些有关洛劲雷的消息.

楚飞看到了张雨然,不过选择无视她,而是直接给了依晴一个大拥抱,眼看就要狼吻上依晴的脸蛋了,霍惊风忙身上抢回妻子.

“霍惊风,你也忒小气了,你媳妇刚才不是说了嘛,现在人打招呼都得亲吻加拥抱的.”楚飞依然如几年前一样,爱开陆依晴的玩笑,这小妮子曾害自己丢了天大的脸,还险些丢了命。

“嗯,我倒是忘了,你一向爱听她的话,老让她牵着鼻子走.”霍惊风把依晴护在身边,看着站在那里强装镇定的张雨然。今晚有好戏看了。

“姐,我累了。”依依适时插话,她知道怎么为姐姐解围。这楚飞好像跟姐姐有仇一样。

“走,我送你回家吧。”依晴没有如愿看到洛劲雷,也就没必要在这呆下去了。

“不,我想在这散散心,你陪我去那边坐一会吧。”依依拉着依晴往自己的坐位上走去。

依晴跟着依依过去了。霍惊风笑看着站在那里的楚飞,宋玉坤,张雨然三个人。看出气氛不对,马上走过去找依晴,他是来看戏的,不是来演戏的。

楚飞坐下,对宋玉坤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宋玉坤不明就里,不知为什么,今天楚飞的眼里竟然有杀气。

张雨然缓缓落坐,她还没有打算这么快见楚飞,可今天很明显,楚飞己经见到了她了。她有些轻颤,但她伪装的很好.表面上,她还是很镇定的.

“宋经理最近很清闲啊。”楚飞笑看着宋玉坤,总的来说,算是精明,强干,只可惜家中掌大权的一直是他老子,宋老爷子一直不肯真正放手,把家族事业交给第二代打理,所以事业也就一直停滞不前,还是老一代的作风呢。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新建树了。

“哪里哪里。”宋玉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最近事儿挺多,去年的离婚案闹的圈里人尽皆知,今年宋家内部又出现了些小纷争,更是豪门丑闻里常客。所以,他一时搞不清楚飞问这话的意思。

“不清闲怎么会拉着别人的女人消磨时间?”楚飞话中夹刀。

宋玉坤一脸不解,但马上望向张雨然,看到张雨然一脸的尴尬与泄气,马上似有查觉.

“雨然,回来怎么不告诉我?越来越没规矩了?”楚飞看着张雨然气的有些发白的脸,露出一陌坏笑。

张雨然很气愤,楚飞三言两语把她的计划打乱了一半。但她己经不是三年前的张雨然,她拿起手中酒杯,一杯酒,一滴也没浪费,全部泼在楚飞的脸上.

四处传来吸气声.远处传来陆依晴的一所笑声,但只有一声,很显然,是强憋住,不让自己再笑出声的.

楚飞拿起酒桌上的餐巾,擦了把脸,又迅速抓住想一走了之的张雨然的玉臂.

宋玉坤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楚飞与平日所见的楚飞判若两人了.

原来……

旧情

霍惊风不理会一直在摇着他胳膊问这问那的依晴,只是专心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另一张桌子上正在上演的戏码。

依晴一直想偷偷的问霍惊风有关于洛劲雷的事情,她知道,妹妹一定想听这些,可惜霍惊风不理她。于是趴到霍惊风身上,偷偷跟霍惊风咬耳朵,悄悄的问洛劲雷为什么没来?

霍惊风正在看好戏,哪料到依晴忽然跑到他耳朵边上吹热风。一阵热风过来,吹的他混身鸡皮疙瘩,一手把依晴搂到怀里,开始抓她的痒痒肉,依晴最是怕痒,在他怀里连笑带告饶。夫妻两人不顾依依在旁,打情骂俏起来。

依依现在哪受得了这个。以前,姐姐和姐夫也经常在一起笑闹,不过那个时候,她也同样幸福,同样有人呵护,当然不在乎,反倒觉得夫妻就应该这样。可现在不同,现在她早己是形单影支,她跟洛劲雷中间,己经夹杂了太多越不过去的沟壑。

本就落寞的依依看着眼前的男欢女爱,心里更加悲哀,低着头,眼睛有点红,对正在笑闹的姐姐说:

“姐,我累了,想回家了。”依依不爽,你们两个天天腻在一起也不嫌烦。我看着都烦。姐夫也真是,三十多的人了,还跟着姐姐疯。

依晴刚要答话,霍惊风开口了。

“累了就回去吧,我跟你姐一会还有事。”霍惊风口气有点硬,板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让人不敢置疑更不敢违背.

他现在看到依依就是气,好友劲雷被他这个小姨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天天借酒消愁,在洛家,在公司,在朋友圈里,洛劲雷己经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徒了。看着谁都想跟谁打一架的样子。最近,霍惊风见了他都躲,倒不是打不过他,而是受不了他一副怨夫的样子。

依晴哪里放心得下依依,当然不依,想起身反对,却被霍惊风牢牢固定在怀里,看着霍惊风板着脸的样子,陆依晴多少还是有些怕的,不敢吱声,但也想着,霍惊风现在就算再讨厌依依,也不可能让依依自己这么晚独自回家的。转头纳闷的看了一眼霍惊风,看到霍惊风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马上闭嘴。望着依依,看到依依鄙视的狠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酒吧。

“这么晚了,你让她自己回去,她有危险怎么办?”依晴见依依己走,马上反问霍惊风。

“劲雷和家豪都在外面,下午我们四个一起打牌来着,晚上也是一起过来。只不过劲雷一直不肯进来,家豪就在外面陪着他呢。”霍惊风揉捏着依晴的小手,眼睛还是盯着楚飞那桌。很显然,张雨然依然不是楚飞的对手,己经被楚飞气的不行了,现在要看楚飞什么意思了。

依晴安下心来,顺着霍惊风的眼神,开始三八的关注起好友雨然。

依依心里骂了依晴不知道多少句大骗子,没良心,见了老公就没了妹妹。气呼呼的走出酒吧,扬手打车,无意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就在酒吧对面看着她。

依依心慌了一下,哥哥和洛劲雷都在对面。低下头,她想劲雷,却不知见了面又能改变些什么。

凭心而论,谁能真正接受一个自己的爱人与别人生的孩子。还未经营起来的婚姻,就要面临一个别的女人的孩子,终生夹在自己与丈夫的中间。想想就头痛。

依依可以不再乎何茹,可以不再乎何茹的孩子,却无法不再乎,一个有记忆的孩子,无时无刻提醒着自己,提醒着其他人,他的妈妈是何菇,一个比依依还要优秀的女人。

感觉到家豪与劲雷向自己走来,左看右看,没有一量计程车,依依选择步行,她很茅盾,她不知如何应对,她只能逃。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依依加快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迅速加快。感觉到胳膊被人捉住,怎么甩也甩不脱,依依反身怒视,果然是劲雷的一张臭脸。

“放开我!”低着头,声音中无比坚绝。

“这么晚了,你自己敢回去?跟家豪一起回去吧。”劲雷也窝着一肚子火,想见依依想的发疯,却也恨的发疯。

今天下午听霍惊风说,依晴会跟依依过来酒吧玩,其它两个人都打算过来坐坐,凑凑热闹,劲雷也想,但他心中更恨依依的无情无义.

他是做错了,多年前的一次欢愉造成了今天所有的不快,但他也跟依依及所有人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为了依依,他可以背着负心无情的名声,不认那个孩子,不惜发毒誓来表白自己的一番心。

可哪知,这个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直到长大的依依,却铁了心一样,选择远离,选择另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就要草草把自己嫁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躲避自己,逃离事非。自己的坚绝与依依的逃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伤了劲雷的一份心。

“不用你管。”依依还是低着头,口气中却己不似先前那样绝对,只是淡淡的,里面却有许多幽怨。

“你当我爱管!”劲雷听着烦心,口气自然强硬。心里放心不下她是真的,但也怪她的自做主张,怪她的意气用事,以为自己做的很对,却平白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依依眼泪马上落下,甩掉被他抓住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脚步声没有了,劲雷没有追上来。依依更是伤心,眼泪瞬间变成汪洋。

劲雷看着依依远去的背影,无助与无能为力的这些词语再次袭击着他。

看着依依的身影越来越小,家豪无奈,只得开着车跟了上去。劲雷木然转身。一切真的只能这样嘛。

楚飞悠闲的坐在那里,手不住的把玩着桌角处的起瓶器,很精巧的设计。

刚才起身要走的张雨然,被自己成功的甩回了坐位,看样子,比三年前聪明了许多,起码己经明白了,改变不了的事情,就不会去试图浪费自己的精力了。

张雨然心里很复杂。楚飞这个男人,她心里依然有他的影子,只不过,己经从当初的迷恋走了出来,她现在理性了许多。

她并没有打算躲着楚飞一辈子不见。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她中午己经成功搞定了陆依晴,从陆依晴不舍的眼神与语气中,她明白,霍氏的欠款己经基本解决,霍惊风不会再乎张氏的那点欠款,所以,怎么可能让依晴在中间为难,钱虽然还是要还,却己不急这一年两年了。

下午,她约了父母为她选定的婚姻的男主角——宋玉坤。

很简单,她的爱情观,己经改变,有的时候,婚姻不是用来爱的,是用来保障自己给自己创造某些条件的。

她可以不必嫁给宋玉坤,就能解决家中的欠债,但她不想走太多荆棘。她急切的需要一条捷径。宋玉坤可以帮她把家中事业,迅速做大。既然早晚都要嫁人,嫁一个结过婚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起码,他己经有了对婚姻足够的认知与经验。

无爱的婚姻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累人。雨然暂时不想谈爱情,只想谈事业。她需要一些东西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能力。

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负责让自己做一个准新娘,但她相信,这样的她,在宋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待遇,也不会得什么好脸色,地位只会比现在更尴尬更低下。可如果,她搞定张家的欠款,然后再嫁入宋家,那么,她是高人一等的,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嫁入宋家的。同时,也就更有资格借助于宋家来提高自己的事业,来提高自己的地位了。

哪里想到,今晚就能碰到这个曾经的旧爱。看着楚飞一派气定神闲。看着宋玉坤礼貌的告辞。雨然心里更加复杂。

楚飞依然单身,花边新闻天天有。可依然没定下心来。

本想着今晚跟霍惊风一起过来消磨时间,顺便逗逗陆依晴这丫头,哪知让他遇到了刚刚回国的张雨然。

这个女人,三年前,他巴不得甩得一干二净。离别三年,居然真的一点音信都没有。

忽然之间出现在他眼前的张雨然,己经没了昔日的青涩,对他也多了很多抗拒之心,反添了更多的风情。

有句话说过:男人都是贱骨头,越得不到的越是好的。当初的主动献身的张雨然,让楚飞敬而远之。如今躲着楚飞的张雨然,反倒让楚飞增添了无限的探究的乐趣。

现在的楚飞,有一个正式的女友,A市中心医院里最年轻的内科大夫,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良好的家世,温柔的性格,样貌也算端正。两家父母也己见过几次面。双方老人都催促着婚期。女方也己一门心思挂在这个现在A市最风流的钻石王老五身上。

只可惜,风流的楚飞,依然没想真正的定下来。虽然也觉得身边的朋友个个娇妻爱子围绕,是一件美事。不过,让他真正把自己奉献给婚姻,他还是有很多不舍的。

当初的陆依晴,能让他狠下心来,奉献自由,大部分原因是他的好胜心与好斗心做怪。如今,他早己过了好斗的年纪,反倒是一颗平常心,抱着随缘的态度了,只可惜,真正能拿住他这颗浪子心的女人,一直没能出现。

即便是现在的张雨然,他也不外是想继续逗着玩玩罢了。

张雨然起初还尴尬的坐在那里,后来,反倒平静下来。宋玉坤这条捷径己经断了。宋家不会为了自己跟楚家对立的。张雨然很清楚。

那么就得转换战术了。谁还能成为自己的下一个扶梯。眼前的楚飞,就是最佳人选。不过雨然心中有些打鼓。她不大敢。

楚飞的为人与手段,她己经领教过,典型的奸商,更多了无情。这种人,在他面前最要不得的就是耍心机,玩手段。张雨然自知不是楚飞的对手。本想着靠当年的情份加眼泪,可以让楚飞暂缓对张家的催债。然后自己慢慢靠宋家爬起来,不是以交易的名义嫁过去,自然要风光的多。

楚飞的两句话,己经切断了雨然最初为自己设定的路。现在的雨然己经打算走第二条路了。

平静下来后的张雨然,让自己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他是我父母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你这么做,我很为难。”雨然低泣,眼中泪水很多,但却努力控制着,不让它们落下。

充满着泪水的水汪汪的眼睛,总是让男人心软,再加上眼睛主人强自不让眼泪落下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坚强,哪个男人能不动容?

“唯一的?就靠他?你父母果然老眼昏花了。”楚飞品了一下张雨然杯中的果汁,脸上没什么表情。张雨然的变化,他己经看到了。这个女孩,变得坚强多了。

“他能帮助张家。能帮助我们把所欠的债务还清。能让我父母还有一席立足之地!”张雨然似乎有些激动。

“靠他能解决银行,我和霍惊风,你认为他能解决谁?”楚飞抬眼看着激动得站起来的张雨然,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我谁也不想解决,我只想让我父母不至于晚年潦倒。”张雨然坐下,泪水终于划落,但在落下的那一刹那,脸己经转向其它方向。

楚飞看在眼里,心里好像有点动荡,这让楚飞很高兴。他的那颗心,太久没为哪个女人动过了。

“今晚去别墅等我。”扔下这句话,楚飞起身要走。

“不,那些事都过去了。我想重新来过。”雨然马上反驳。她不要再做一个泄欲的工具。她己经懂得以退为进,明守暗攻的道理了。

“张雨然,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真想保你父母,只能靠我。如果不是我顾念着往日跟你那点旧情,你当我会放款给张氏?一个谁都能看出必倒无疑的公司,还有什么投资的必要?张氏倒闭是迟早的事。你今天就算把自己搭给宋玉坤,你又怎么敢保证宋氏永远不倒?哪棵树比较牢靠一般,哪个地方比较安全一些,你自己好好想想。银行的帐是小意思,你们欠了多少违约金你应该清楚。你以为霍惊风那么好对付?陆依晴就能给你当一辈子的挡风墙?在A市,能跟霍惊风玩儿一玩儿的人,只有我。”

楚飞阴暗的笑容,尖刻的话语字字击在张雨然的心上。她可以不再乎楚飞的话,但她明白,楚飞说的都是实情,陆依晴能保她几年?她欠霍氏的违约金早晚都得还?能还得起吗?靠她,累死也还不起,靠宋氏,她必须紧抓住宋玉坤才行。可这又是另一场豪赌了,输赢绝对是一个未知数。

楚飞没再理她,径直往霍惊风那桌走过去。张雨然呆坐在那里半分钟,马上有了计量,轻笑一声,拿起手包,转身出了酒吧,她没去跟依晴打招呼,因为她知道,自己在霍惊风与楚飞面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楚飞的变脸速度很快,从刚才的阴暗与尖锐瞬间变化为往日的游戏人生的嘴脸。

依晴早己不敢吱声,她知道楚飞与雨然的那段过去,那段岁月里,自己也没少闹腾,要不是霍惊风帮她兜着,她都不敢想像后果。

楚飞坐在霍惊风的身边,朗声笑道:

“看戏看够了?”今天打牌的时候,他就听霍惊风念道张雨然回国的事了,霍惊风忽然这么三八,当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了。

“哪儿的话?我真不知道她今天会在这,我本来是帮依晴把洛劲雷约来的。哪知道正主没来,让你们俩演了一出。”霍惊风一脸无辜的跟楚飞应付着。

“小丫头片子,你哆嗦什么?”看着躲在霍惊风身边的陆依晴,出奇的老实,楚飞忍不住想逗她。

“我哪有哆嗦?”陆依晴马上反击,她有点害怕不假,但绝没哆嗦!

“有气找别人撒去,少拿我老婆撒气。”霍惊风一脸耻笑的看着楚飞。

“我哪来的气?我好的很!”楚飞知道,有霍惊风在这,陆依晴是绝对有撑腰的,自己更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慢的品起来,不吱声了。他在想,在慢慢理自己的心思,他的心现在到底在哪,他自己都不清楚。

“让他自己在这慢慢喝吧。依晴,咱们走!”霍惊风拉起依晴,戏都看完了,没必要在这给人家当炮灰了。哪个男人愿看着曾经是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约会,不管喜不喜欢,有没有爱,都不愿意。霍惊风跟楚风同样的自私与狭隘。

楚飞目送走两人恩恩爱爱的样子,真想吐血。他跟霍惊风,两人年岁相当,能力差不多,霍惊风曾经比他还要花心,比他还能玩儿,再看看现在,人家老婆娇美,儿子可爱,自己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狠狠喝下一整杯红酒,扔下小费,起身就走,今晚,他要试试,张雨然这个曾经的过去,还能不能撩起他那颗对女人早己麻木的心。

他给张雨然一个自救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他的人生太顺利了,顺利到不知道什么事还能让他那颗久经战场的心,起落出一丝波澜了。

第7章

依晴心惊胆颤的看着灯火通明的花园,霍家的小霸王怎么还没睡啊。自己最爱的秋千上,摆满了儿子的动感超人。

儿子正肆虐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与一只依晴新养的小松狮犬。她躲在霍惊风的身后,借他来掩护自己,她不要招惹这个小霸王。

她就是没爱心怎么样。反正对这个自己生下来的小混蛋,陆依晴现在只有躲的心思。

霍惊风看着依晴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心里再次为儿子惋惜。这小子实在没摊上一个好妈妈。

他还是比较心疼老婆,所以就算对依晴这个做法很不满意,依然掩护着她,让她顺利回房。他也明白,陆依晴被儿子抓到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经常看到依晴被儿子搞的头大后,眼泪汪汪的求助于他。

看着依晴逃命一样奔上了二楼,霍惊风转身暗自嘲笑自己。来到小花园,霍老大坐在躺椅上正打着呼噜。看来是哄孙子累着了。

“儿子,过来!”霍惊风张开手臂,小家伙己听到他的喊声,己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奔过来,然后手脚并用爬到霍惊风的肩膀上,在霍惊风的帮助下成功的骑在霍惊风的脖子上骑大马。

小家伙坐在爸爸的脖子美得直乐,小手不停的拍着霍惊风的脑袋,嘴里喊着:驾!驾!驾!两只小脚丫死缠住霍惊风的脖子。

霍惊风很配合的扛着儿子,吹着口哨绕着花园冲锋。

霍老大被孙子的高声笑喊惊醒,看着儿子正在尽好爸爸的义务,非常满意。满脸含笑的望着自己的血脉。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越来越不如前,看一会孩子,居然睡着了。

小家伙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正乐得欢,看着爷爷醒了,马上两只小手狠揪着霍惊风的耳朵掉转马头,向爷爷冲来。

霍惊风忙顶着儿子一路小跑回到花园中央的躺椅处。

“爸,累了吧。”霍惊风坐在霍老大的对面凉椅上,看着爸爸一脸的满足与自豪,心中也很幸福。父慈子孝,家宅安宁,这是霍家的现况。

“不累,上了年纪了,精神大不如前了而己。依晴呢?”

“身体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霍老大毫无顾及的鄙视着霍惊风。在霍家谁都知道陆依晴不是个好妈妈。

霍惊风也不恼,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没等他喝下去,儿子马上来抢,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一大堆让人半懂半迷糊的儿话。

知道儿子的倔脾气,霍惊风不敢抢回来,马上送上,轻抚小家伙的脑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爽,哪怕这小孩确实够难缠。

小家伙拿起爸爸的茶,一步一颠的走向那只小胖狗,送到小狗面前。小狗闻闻,狗头偏向一边。狗不爱喝茶水。小家伙摁住狗头硬灌,小狗拼命抗拒,小家伙直接用茶水给小狗洗了个头,然后起身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小狗一脑门子黑线。霍惊风一脑门子黑线。霍老大一脑门子黑线。

霍惊风扬手把儿子叫过来,想着跟他讲讲道理,摆摆事实,尽一下为人父的责任,教育教育他。

小家伙偎在爸爸的怀里,爬到爸爸的膝上坐下,看着霍惊风一本正经的样子,直接送上香吻一个。小嘴甜甜的说了句:

“老公,我错了.我爱你!”虽然儿子说的不太清楚,有点大舌头,但霍惊风还是听清楚了。哭笑不得看着儿子,这句话一定是跟陆依晴偷学的,依晴现在只要看见霍惊风表情严肃,马上臭屁的亲他一口,再加一句,老公,我错了,我爱你。

霍老大拿起茶壶,直接进屋,他这大孙子就是人精一个。

霍惊风被儿子弄了个大红脸。自己夫妻两人的私房话,怎么就被这小家伙学会了,还当着霍老大的面学了出来。

“臭小子,我是你老公吗?我是你老子!”霍惊风又把他的混蛋儿子举了起来,放在肩上,跟在霍老大后面进了主厅。

小家伙一刻也没有停闲,喊着要去找妈妈。霍老大叮嘱霍惊风晚上给孩子加顿餐,自己进书房给孙子做航海模型去了。

陆依晴满心躲清闲的想法,再听到小家伙叫喊声时,全部破灭了。

霍惊风把儿子交到陆依晴手上,自己去放洗澡水了。

小家伙很不客气的把妈妈摁倒在床上,小手开始去掀陆依晴的衣服,听到依晴的哀叫与求救,霍惊风思毫不为所动,知道儿子又开始缠她了。

“妈妈,我想你了。”小嘴不停的亲陆依晴的脸。口水全落在依晴的脸上。

“儿子,我也想你了。但妈妈有工作没做完,你去找爷爷玩好不好。”依晴开始哄骗。

“工作干啥?”小家伙开始话唠战术。

“工作挣钱!”

“挣钱干啥?”

“挣钱养活你啊,给你买糖吃啊。”

“妈妈,我再也不要吃糖了,我要你陪我玩。”

“那你也得吃饭啊。”

“我爷爷有钱,你别工作了。在家陪我玩吧。”

“儿子。放过妈妈吧。”依晴一脸吃不消的表情.

陆依晴没有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在小旗航一岁之前,她只负责母乳喂养,别的都有人帮她代劳。很显然,她又被霍惊风给惯坏了,现在死活不愿意带孩子了。

小家伙一脸不解。

陆依晴一脸无奈。

小家伙马上把刚才的事忘了,又重新缠着妈妈问这问拿,小手不停的摸着依晴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嘴里却没头没脑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知,他想吃奶,虽然那里面现在己经没有奶水了。

依晴一脸痛苦,别的妈妈不会感觉到多难受。可她不同,她生孩子生的早,自己还没立事,就当妈妈了。而她生完孩子后,霍惊风基本上把伺候孩子的活一手包办,这样的经历让依晴更加对孩子没有什么责任感了。

“讨厌死了!!!”依晴终于禁受不住儿子的小魔爪.忍不住,大声喊起来。小家伙一脸纳闷,但马上明白妈妈是讨厌自己了,眼里泪汪汪的。

霍惊风看着眼前的场景,太熟悉了。陆依晴对这个儿子基本没什么好耐性,最多能哄十分钟,十分钟后,就得打起来。

“你就不能拿出点爱心?”霍惊风把可怜巴巴的儿子抱在怀里,对依晴的没有母爱的行为表示不满。然后低头哄儿子.

“旗航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再做只有小朋友才会做的事情了,多羞羞。”霍惊风抱着儿子,小声的逗着儿子。心里有点有舍,才多大,三岁而己,想摸想吃,都不为过。

“嗯。”小家伙瘪着嘴点头,样子好可怜。

霍惊风看着儿子这样,心疼的不行。瞪了依晴一眼,转身把儿子抱出去。他承认,陆依晴被他惯的是有点不像话。

“爸爸带你去找爷爷好不好。爷爷给你做的大模型今天应该快完工了。”一边下楼,一边努力逗儿子笑。

小孩记性差,马上从不被妈妈喜爱的悲伤中脱离出来,满心思都是爷爷的模型了。

霍老大对依晴的不满也很大。在霍家,小旗航如小太阳一样,所有人都宠着,疼着,捧着,围着他转。连霍夫人都拿他当心肝。只有依晴这个做亲妈妈的,老是对小家伙一副“离我远点“的样子。

看着孙子脸上还有泪,马上明白,没好气教训霍惊风。

“老婆是心肝,儿子就不是心肝了?我要是像你这样,你小时候能过的那么舒坦?哼!”接过孙子,把刚做好的模型摆在孙子面前哄逗着他玩。有的时候,他真怀疑这小孩是不是陆依晴亲生的。哪有亲妈做成陆依晴这样的。

霍惊风满脸赔笑,还好有这个老爸,要不然,宝贝儿子就只能跟着保姆混了。

看儿子和爷爷玩的兴奋,霍老大也不理睬他,霍惊风苦笑的关上门,上楼。

依晴长出一口气,唉,小祖宗终于走了。

她不是不心疼儿子,只是她不习惯老哄着一个小屁孩玩,更不习惯他老往自己身上钻。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她就是不喜欢。

如果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她亲手带大的,她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只可惜,在宝宝小的时候,霍惊风和霍老大太过于兴奋,天天抱在怀里玩,导致了今日陆依晴的懒惰与不负责任。

霍惊风走进房间,强压着心中的不满,缓声劝依晴:“小孩子都恋妈,没几年,过了五岁以后,男孩子都会转向爸爸的,你就不能奉献自己两年?”

“老公~,我知错了,对不起,我爱你~”陆依晴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撒娇讨好霍惊风。

“行了,以后记着,旗航越来越大,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他多多少少都能听懂个一知半解,你说的无心,他听着伤心。”霍惊风搂着主动投怀送抱的依晴。他的脾气早己被她磨的差不多了。

“知道了!!”依晴知道,今晚一切太平,儿子肯定又去缠爷爷了,小家伙从小就跟霍老大和霍夫人一起睡。霍夫人对小旗航倒是出奇的好,这点让所有人都诧异。

放下刚才的不快,两人迅速缠到了一起,生完宝宝的陆依晴,比以前更加性感妩媚,也更加懂得享受男女之事的快乐了。

张雨然站在别墅里,看着这里的摆设与格局,与三年前并无二样。

别墅的佣人却己换了别人,当她把张雨然让进客厅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些鄙夷。又是一个大少爷的新宠吧。这个能有多长久?大少爷己经有正式的女友人选了,干嘛还要招惹这些闲花艳草呢。

打开一间房门,那里是当年张雨然曾经的卧室,那里曾经有太多的悲伤的回忆。是的,都是悲伤的回忆,哪来的快乐?

佣人马上礼节性的告知,在少爷没有回来之前,请张雨然自重,不要乱走乱逛。

在她眼里,张雨然不外是一个贪图钱财与享受的肤浅女子罢了。

张雨然不以为然,选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安静的等着楚飞的到来。心里暗暗盘算,这次的胜算有多大?会不会反把自己搭进去?

脸上浮出淡定的笑。不会了,只要心收回来了,就不会再受伤。没心的人拿什么来受伤?一切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坐在沙发上等到十一点多,佣人满脸的不满,雨然只要坐在这里不走,她就不能去睡觉。

楚大少爷终于满身酒气的回了别墅。这个别墅是他专门用来在外解决生理需要的地方。自从三年前张雨然走后,这里先后又住进来了六个女生,不过时间都不长久,楚飞现在己经对女人审美疲劳。什么样的女人,在他看来基本都一样。

佣人上前接过楚飞的外套,递上托鞋,然后回身去准备解酒茶。她的工作基本完了,一会就可以休息了。

楚飞打着酒咯,走到张雨然面前,上下审视着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比以前漂亮了,真正的长大了,也长开了。以前只能算是个女孩子,现在,有了些成熟女人的稳重,也就添了许多格外的韵味。

一手拽起雨然,摇摇晃晃的向卧室走去。

笑看着平静的张雨然,果然是长大了,宠辱不惊这词,出现在楚飞的脑海里。

把雨然甩向大床,开始脱下自己的衬衫。

张雨然低下头,垂着眼。她不怕,也不再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她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主动答应帮助自己。

看着低眉顺眼的张雨然,楚飞的无聊感又涌了上来。这女人看来还是如三年前一样,等着自己的垂爱呢。

楚飞一下子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坐到床上,开始粗暴的脱张雨然身上的衣服。

雨然并不反抗,只是定定的盯着他。然后一脸轻视的笑了。

“笑什么?”楚飞不能理解张雨然笑容里的那抹轻视,他能看得出来,却不知她有什么可高傲的。

“你一点都没变,你的生活中,除了这些,就没别的吗?”雨然一边说,一边慢慢解开自己的扣子,脱掉身上的束缚。

楚飞被她说的有一秒钟的不好意思,自己好像真的只是个酒色之徒,但下一秒钟,马上又恢复了本性,满脸的叽笑。

“你又变了多少?今晚让我见识见识。”

“我变了很多,起码,现在我己经明白了,除了爱情以外,还有亲情需要让我珍惜。”雨然只着一身内衣,坐在楚飞的对面,脸上有种淡定的大气之美。

“行,没白去国外渡层金,现在都会讲什么亲情爱情了?你的亲情是谁?你爹妈都把你给卖了,还亲情!切!你的爱情又在哪?你不过是一个被我压在身下的玩物罢了。”楚飞的话说的尖刻,因为,张雨然刚才的话,让楚飞感觉到渺小与卑微这些词,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小人。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父母,不管他们如何对我,我都要尽我自己该尽的孝。而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今生唯一爱的男人,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今晚之所以过来,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没有办法,才来投奔你,而是因为,我跟宋家的婚约势在必行。而今晚,就算对我们的曾经,做个了断吧。”雨然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楚飞听着雨然的表白,刹那间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马上恢复正常。

“你以为宋玉坤还会要你?”楚飞戏谑的玩弄着张雨然的胸衣,慢慢用修长的手指挑开,张雨然马上春光大现。

雨然敏感的捂住□,三年来,她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不是为了谁,也不是要守住什么,只是因为,她不再相信爱情这东西,所以,三年来,她不给任何人机会,不让任何人再次有伤害她的机会。而现在的一切,在张雨然眼里,不过是场游戏罢了。

看着雨然的表现,楚飞很满意,把张雨然放倒在床上,贴着她的耳朵轻问:

“说,有没有让别人碰过?”楚飞很想听到肯定的答复,男人的自私让他们都想自己是女人的唯一,却不肯让哪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唯一。

“被你伤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我了。”张雨然没有直接的肯定,而是对楚飞宣誓一样的回答。

“很好,今晚我先试试你,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那么乖。”楚飞不再多话,除去彼此身上所有的衣物,直接进入雨然的身体。

张雨然哀号一声,三年来无人进入的身体,此时充满了不适感,反应也有些生疏,动作上更有些不知所措。这些看在楚飞眼里,让楚飞非常满意。

不管雨然说是真是假,现在他可以很肯定知道,短时间内,张雨然的确没有过男人。

□过后,楚飞一派志得意满。吸着雪茄,看着缩在一旁的张雨然,还在那不住的轻颤。

慢慢起身,穿好衣服,从钥匙扣中拿下一把钥匙,扔给雨然。

“欠楚氏的帐一笔勾销”楚飞很得意,为自己的大方,他以一种施舍的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雨然,等着她的千恩万谢。

张雨然慢慢坐起来,利落的着好衣装,把钥匙塞回楚飞的手里。

“谢谢你的好意,我领了。看来,我着身体还真的蛮值钱的。”张雨然眼中有些落寞。

“要谢我的话,以后就乖些,这个别墅,还归你所有。”楚飞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千恩万谢,多少有些失落。

“不必了,我跟宋家的婚约是一定得进行的,今晚的事情,也许宋玉坤会忌惮一下,不过,宋家现在也窥视着张家的利润。把我娶过去,哪怕是不爱,哪怕是只放在家中当摆设,他也值了,别忘了,我是张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张雨然脸上全是无奈的笑,却隐隐约约中看得见泪光。

“张雨然,你别给脸不要脸。”楚飞看着她的强颜欢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听到她说会嫁给宋玉坤这话,更加反感.

不管他爱不爱,这女人都曾经是他的,而这次回归后,又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暂时不想放手,所以很大方的免了张氏的欠帐,就是为了让她知恩图报,再次献身。直到他楚飞玩腻了,厌弃了,她才可以滚蛋。

“楚大哥,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幸福,是真的幸福,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讨厌我,哪怕你只是玩弄我,但我一直心甘如怡。只是,现实不容人有梦想。我为了父母,为了张氏上下几百口员工的生计,也只能违心的嫁过去,这也是我这身皮囊,能尽到自己最大的义务了。下半生,我会守着你给我的梦,曾经给我的幸福,渡此余生。”张雨然一脸无奈的真诚,字字句句说的诚挚。情话这东西,假的永远比真的,听起来更动听,更真实.

“雨然,你以为宋家真会帮你?”楚飞本打算刚才就要走的,现在反倒坐下来,看着现在的张雨然,他有点心疼。一个被自己折磨过的女孩,又抱着必死的目的,准备让另一个折磨了吗?她的一生怎么会如此可悲,如此可怜。

“我知道,宋家不会真心帮我,但,只要我嫁过去,张氏就等于己经姓宋了,他们只是帮他们自己罢了。”

“他们能帮你的,我也一样能帮你。欠楚氏的帐一笔勾销,这是我当初欠你的。霍惊风那方面,陆依晴会帮你争取些时间,这事我以后也会帮你慢慢解决,银行方面,你明天来我公司取支票。现在,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卖身的必要?”楚飞说的轻松,张氏的欠款,最大的份额是欠霍氏集团的违约金。其它都是小意思,所以楚飞才会如此大方。

“你能帮我多久?张氏现在是经营不善,就算你帮了我这一回,它早晚还会碰到别的问题,我必须帮它找一个好的经营者。我不能让我爸爸再担任何风险了。”雨然笑的有点凄惨。

“你就那么相信宋玉坤?你们认识多久了?”楚飞的耐性快用完了。他觉得自己够大度了,事实上,他做的也的确很大方。

“刚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现在没有别的路,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也感谢你能免了张氏的欠款。楚飞,爱上你,我不后悔。但我不想脱累你,也不想再纠缠你,希望你以后能幸福,今天,我把自己再次给了你,也算是对我自己今生这份唯一的爱做了个交待。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雨然拿起外套,径直向外走去。她身上的淡定之感,让楚飞忘了伸手去抓住她。

走出别墅大门,张雨然脸上露出一丝笑。一丝非常自信轻松的笑。

今天的收获不小。霍氏的违约金己经得到了足够长的宽限时间。而刚才楚飞居然直接免了所有欠楚氏的款项。这两件事情,现在己经是板上订钉的事实了。

而以后的后续问题,就要看楚飞的表现了。楚飞如果真的不甘心放弃的话,那么银行的欠款也就有了着落。当然,如果楚飞不管的话,还有宋玉坤呢。刚才的宋玉坤虽然己经知难而退,被楚飞两句话给击退了。可是,张雨然相信,以自己的相貌,以自己的年轻,以自己身后的利润,宋玉坤还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轻哼着歌,雨然挥手打车,第一天出马,居然搞定了这么多,看来,女人做事果然比男人要轻松的多,只要几滴眼泪,再稍微拿拿情,说些甜言蜜语就足够了

温馨的早晨

回到家中的张雨然,意料之中的看到了父母复杂的神色。

这宋玉坤还真是个不成事的东西,这么屁大点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捅到双方父母的耳朵里来了。

张雨然一边听着妈妈的碎碎念,一边强烈的鄙视着宋玉坤,他好歹也是个奔四十的人了,怎么没见他身上有楚飞或霍惊风的从容与底气呢。

“违约金三、五年内不用愁了,霍氏是不会来要的。楚氏的欠款也一笔勾销了。”如果我肯给楚飞当情妇,银行的贷款也可以就此完结,张雨然在心中加了一句.不过她没说出口,她不想自己被父母强送到楚飞面前,任其糟蹋.

张雨然打了个呵欠,不理会父母惊诧的己经合不上的嘴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她今晚还得从这睡一宿,明天一早,就会搬到公司去,她不要在这个家呆下去,时间久了,她怕自己又会变成以前的张雨然。

张家夫妇目送着女儿回房,有点不敢相信女儿刚才说的话。他们知道张雨然跟霍,楚两家都有一些小交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顺利的就解决了。

虽然为女儿带回来的消息感到高兴,但如今,他们又得罪了宋家,银行的贷款也是一块心病,唉……这些,将来都得难为女儿了.

夫妻二人一夜无眠。他们的内心有自责任,有愧疚,有不安,有焦虑。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美好。

伴着鸟儿叽叽喳喳的歌唱,陆依晴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听着窗外儿子与老公的笑闹声。陆依晴第一万次肯定了霍惊风是个好爸爸的想法.

揉揉眼睛,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儿子活泼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霍惊风一身体闲装扮,正带着儿子在霍家大花园内晨练呢。

霍老大在打着他的太极拳。霍家的男人好像都很勤快。霍家的女人,都有睡懒觉的习惯。

依晴一步一个哈欠的走到卫生间,迷迷糊糊的洗了个晨起澡。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捣扯自己。

看着衣柜里清一水的单色系,依晴哀叹一声,然后随便在衣柜里找出一套职业套装,胡乱套在身上.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特别后悔自己选的这个行业。别的女孩年纪轻轻的都可以穿一些比较新潮比较另类的服装,可她的职业束缚了她的穿衣选择权。

拿起昨晚撒娇的成果---让霍惊风帮她准备好的备案资料,看也不看塞进包包里,她对霍惊风的能力是绝对信任的.然后下楼,准备用完餐后去受罪,在她看来,上班就是受罪.

每天早上,她的老板都会准时出现在事务所,所以,她不能迟到,于嘉伟大律师,现在在她的眼里,己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刻薄成性的老板了。

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靠在门边,看着花园里的霍家三个男人和一只胖乎乎的笨狗在晨练的样子。

霍老大的太极拳,打的实在不怎么地道,陆依晴看得直皱眉。终于忍不住大叫。

“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招‘如封似闭’不是这个样子的,您怎么老练错!‘十字手’也不对啊!”

陆依晴快步走到霍老大身前,穿着昂贵的名牌职业装开始教霍老大打太极。

霍老大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不服气不行,陆依晴的太极拳练的非常的专业,术语更是说的非常溜,在这方面,他非常佩服,甘心求教.任凭儿媳妇如教育小学生一样的教育他。

陆依晴的太极是跟查理叔叔学的。查理初到美国时,就是靠着教美国人民打太极连蒙带骗,最后在美国站稳脚跟,有了立足之地的。依晴当时为了排解空虚与无聊,着着实实的跟查理学过几个月,学的非常专业和正统。

旗航听到妈妈的声音,看到妈妈的身影,马上甩了霍惊风,朝依晴飞奔.

半路上跌了两跤,都在小胖狗的帮助下勇敢的站了起来,并马上扔下刚才他借力起身的借助物--小松狮狗,再次向依晴的方向飞奔而去。

霍惊风跟在后面,看着儿子摔倒再爬起,一不扶,二不哄。旗航从小虽然被家人捧到了天上,但霍老大与霍惊风教出来的孩子,只能用一个“勇”字形容。不矫情,不娇气。

两只小手大力的抱住依晴的大腿,小嘴甜甜的大叫“妈妈!我想死你了”

陆依晴再次叮嘱着霍老大动作的要领,然后抱起儿子左亲右亲。嘻嘻,只要这小孩不缠她太久,她还是很喜欢抱他亲他的,脚下的小狗也一直讨好的转来转去,可惜陆依晴没法抱它,她的力气太小,抱一个小孩都成问题。

霍惊风跟在后面微笑的看着眼前温馨的场面,依晴在抱旗航的时候,身上有种特殊的美感,只是这种时候往往不太多,而且持续的时间,从来没超过十分钟过。

霍老大认真的打着太极,一步也不落下。陆依晴如一个教官一样,紧盯着他,不时亲自上阵,提点他的动作不规范。

旗航在妈妈的怀里,从来都不会太老实,一会小手就伸进了依晴的衣服里,向依晴的白白嫩嫩的□冲去.陆依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怕,还是一脸死皮赖脸的笑.

陆依晴马上转而用一副委屈十足的表情向她的大后方求救,嘴里直哼哼.

霍惊风马上接过孩子,往脖子上一送,小旗航不舍的离开了妈妈的怀抱,不过坐在爸爸的脖子上,对他而言,吸引力也是相当的大了.抱着爸爸的脑袋,自豪的看着妈妈如何教爷爷练“武术”。

“悬顶正容,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松腰正背,上下相随,运动圆活,用心感悟,日久必成”依晴啃着剩下的苹果,嘴里念着查理教她的口决。霍老大实在是一个笨学生。不过还好,态度很端正。

本来依晴还想再展现一下小老师的威风,这个时候的霍老大非常听她的话。可顾及着霍惊风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呢,她不敢太过份,念完口决,就往屋里走,她饿了。

迎面走过来拿着茶具的霍夫人,一脸微笑的跟依晴点了点头,直奔霍老大走去。

霍惊风己经把吵着要跟爷爷一起练“武术“的儿子放了下来,看着旗航跟在霍老大身后有模有样的比划着,霍惊风很自豪。为他的儿子自豪,为他的父亲自豪,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父慈子孝,夫妻合乐.一个大富之家,最缺少的两样东西,他们家全俱备了.

霍夫人贴心的倒了杯茶送到霍老大身前,体贴的帮他擦了擦汗,又摸着旗航的头,嘴里夸道:我们小旗航真乖,练的比爷爷的动作都标准哦。

回身坐在霍惊风身边的另一把休息椅上,看着认真的练着一招一式的爷孙俩。

她现在己经没有了不甘,没有了不平。她只想让自己的后半生快乐的活着。

当她发现,她真心真意待身边的人好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回报给她真心微笑,也得到了更多霍老大的笑颜。

年过半百的她,聪明的选择了让自己真正的溶入这个己由霍惊风当家主事的霍家。

陆依晴喊开饭的声音,停止了早上的休闲活动,一行四人往厅里走去。

霍老大很庆幸自己早早把霍家交给了儿子,儿子不声不响,就把霍家治理的景景有条。

霍惊风牵着儿子的小手,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笑看着儿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带儿子跟带小依晴时的心情不同,小时候的依晴,比旗航要乖的多,只是倔,犯起倔来的时候,霍惊风经常武力镇压。

儿子也遗传了依晴的倔脾气,不但淘气,还特别倔犟,不过小嘴很甜,比依晴小时候会哄人。

不管儿子怎么调皮捣蛋,怎么淘气犯倔,霍惊风从来没动过儿子一手指头,他认为,男孩子就该这样,每每看到霍惊风护着儿子,陆依晴总会不服气的噘起小嘴。

霍老大率先坐在餐桌上,他的身边坐着霍夫人,夫妻俩现在倒是一副很恩爱的样子。几十年来,争啊怨啊,终于,晚年两人算是安安心心,合合乐乐的过日子了。

霍惊风坐在霍老大的另一边,依晴如以往一样,还是坐在霍惊风的旁边,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小家伙。

旗航缠着依晴,让依晴喂他吃饭,陆依晴开始还算有点耐心,满脸带笑的喂着,可小孩子吃饭哪会老实,一会东扯,一会西弹,搞的陆依晴本来就少的耐性,瞬间挥发的无踪无影,又满脸期待加讨好的看着霍惊风。

霍惊风揽过儿子,抱在怀里,一勺接一勺的喂起来,在这事儿上,他比陆依晴有耐心多了。能亲自喂儿子吃饭的爸爸不多,霍惊风绝对是个好爸爸。

霍惊风在喂饭的过程中,更加感恩着父亲曾经给自己的温情,他小的时候,也经常骑在霍老大的脖子上玩耍,也经常偎在霍老大的怀里幸福的吃着每一餐.

霍老大与霍惊风继续谈着男人永远也不会嫌烦嫌累的实事要闻。霍夫人安静的吃着饭,笑着看旗航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吃着霍惊风喂的饭。

她又想起了女儿小云,快回来了吧,回来后,也该嫁人了,嫁人后,也会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的。

霍惊风用手摸着儿子的肚子,鼓鼓的,拍拍他的屁股,让佣人带他去客厅里玩。然后接着吃他的早餐。

依晴一边看表,一边急三火四的喝完杯中牛奶,开始去缠霍惊风。

“哥,你快点吃,我要迟到了,你送我去!”陆依晴拿起霍惊风身边的牛奶杯,递了过去。

霍老大不爽的看着依晴,心疼儿子。儿媳妇被儿子惯的越来越没样子了.如果换了别人给他当儿媳妇,他还会站出来教训两句,不过这陆依晴,他教训不下去,他还是会想着依晴的妈妈展芳菲,他亏欠给展芳菲的,就一一还给依晴吧.

惊风己经习惯依晴的急脾气,喝下老婆递过来的牛奶,跟霍老大与霍夫人打了声招呼,捏了捏依晴的脸蛋,满脸带笑的往外走。只要陆依晴提出来的要求,他都百分百满足。

霍家的早上时光,温馨而安宁。

张雨然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刚回来那天,心里有事,所以没睡踏实,昨天晚上,一举攻下了两道难关,所以睡的格外的香。

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一个旅行包,几件当季的衣服而己。她不打算住在张家,她要搬到公司去住。这样有利于她更好的经营这个能让自己创造梦想,创造未来的公司。

挽留不住女儿的脚步,张妈妈无力的看着雨然走出张家大门。女儿变了。在她眼中,女儿变得冷情了

今天有很多事情需要雨然亲自出马。

首先,她要全面摸清公司的内部问题,经营不善,主管者有问题,同时,他下面的人手也一定会有问题。张雨然要治标又治本的治理她的公司。

其次,她得去霍氏一趟,跟霍惊风白纸黑字的约定好延迟的期限。陆依晴的口头承诺并不足以让她安心,她现在更相信规则这东西。

最后,她会去楚飞的公司。她相信楚飞说的话,他一定会免了张氏的欠款,但她需要一纸证明。这一纸证明,能让她活的更安逸,办事更有顺利。

看着手里己经拟好的两分合同,张雨然自信的笑了.

这些事全办完以后,她还要以新任董事长的身份召开董事会议。她要在公众面前,亲手从爸爸的手里微笑的接过公司,并让所有员工更有信心,更为信赖她这个年轻的,新上任的董事长。

所谓的职业女性

陆依晴不服气的站在于大律师的办公桌前,听训。

“陆依晴,身为一个律师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搞清楚当事人!你这叫什么辩护词?你站在哪边?你是原告的律师还是被告的律师?”

于嘉伟头疼的看着他旗下的这位战绩最佳的,最年轻的,未来的律师界的所谓最有前途的精英。怎么会犯如此低极的错误?

陆依晴低着头,玩着手指头,不吱声。因为她理屈词穷。但她依然不服气,因为那份辩护词不是她写的。

“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挺能吗?平时这小嘴得了理就不饶人,今天怎么哑巴了?”于大律师把那份厚厚的一打纸甩在办公桌上,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瞪着依晴。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改还不行吗?”依晴见他不说话了,偷眼看着他,小声的打着商量,希望他能如自己的夫君霍惊风一样,说两句小话就能糊弄过去。

“改?我今天要是没检查你的资料,你上庭去现场发挥啊?还是照本宣科啊?你怕我这块招牌不响还是怎么着?非要给我创出点名气来?让律师界全体同仁耻笑的名气来?”于嘉伟显然还没消气。

“不是还没上庭呢吗?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嘻嘻,还好咱俩都福大命大,哈!”陆依晴陪笑,她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地方,值得老板这么生气。

“你……好,你就混吧啊,你就这么着,早晚有你吃亏的一天。”于嘉伟被她弄的无计可施。

生气吧,解觉不了啥问题,不生气吧,这种原则性的问题,没法不生气。

对别人,他可以扣点薪水奖金啥的,以示惩戒,但陆依晴,好像不差那点钱。

把她开除吧,她老公虽然面子上会有点下不来,但心里一定乐。但爱妻苏珊与师妹辛蕊那关也过不去啊。

她一定会跟苏珊咬耳朵去,说自己多么苛刻,多么不近人情。她又是师妹辛蕊的小姑子,辛蕊的丈夫陆家豪是典型的护犊子型哥哥。

再说了,陆依晴平时工作能力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每次上庭都会超水平发挥,从来没有败绩出现,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临场型人才,于嘉伟只能自己生闷气,不奈的朝依晴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依晴噘着嘴走出老板的办公室,无视一行同事死憋着的笑意,让他们笑吧。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开始骚扰霍惊风。

“霍惊风,你怎么给我办的事?我让你帮我准备的材料你给我备反了,备反了!”依晴对着电话大喊,一大早上,就让她被老板训,都是霍惊风办事不牢靠。

“我现在有事,有什么话回家再说。”霍惊风声音严肃。

“你讨厌,害我被老板训!”依晴听着他声音太严肃,不敢再大声,从刚才的怒吼,转变为撒娇。

“知道了。”霍惊风依然严肃的声音挂断电话,脸上慢慢浮现一丝坏笑,慢慢大笑。

坐在办公桌前,霍惊风开始狂笑。

“谁让你老让我帮你备案,臭丫头,我不教训你,自会找人训你。”吹了个口哨,霍惊风心情大好。

陆依晴永远是嘴上喊的轰轰烈烈,行动上却一点也不努力。

这半年来,哪次上庭前的准备不是他在帮着她准备,把她惯的一身毛病。昨天晚上,依晴还是老样子,两人恩爱过后,依晴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跟霍惊风撒娇,让他帮忙去做一下案前准备,自己窝在床上打电脑游戏。

不得不说,霍惊风在这方面是高手,虽然没真正深造过法律方面的问题,但犯罪心理方面,他比谁都了解,永远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某些书本上的盲点与误区,这种跟书本上完全不同的思路,也往往让依晴一击必中,案案必胜。

看着依晴给的大体轮廓,霍惊风大至看了一遍,又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没什么有伤大雅的,于是,以他三十多岁的高龄,玩了一把恶做剧。狠狠的涮了一把爱妻依晴。

偏依晴对霍惊风是百分百的信任,第二天早上,拿起档案袋,连看都没看就直接上班,偏偏于嘉伟今天没案子,有些时间,好巧不巧的想检查一下手下人的备案资料,救了依晴一命。

陆依晴自动罚站,倒霉的看着脚面,怎么跟霍惊风发一顿脾气,又碍着老板的事了?

“我说呢?我说呢?平时没见你怎么努力啊,怎么就案案必胜,亏我们还把你当成律师界的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了,原来背后有高人啊?原来你的辩护词都是出自他人之手啊?难怪了。”于大律师很气愤,陆依晴很头痛,一旁人等很是兴灾乐祸。

“不是,不是这样的。就这一次,你看他还给我写错了。以前都是我自己写的。”依晴心虚的回答。

于嘉伟足足盯了依晴五分钟之久,用他那充满了疑惑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依晴,然后一脸了然的回到办公室,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用眼神杀伤她。

陆依晴来不及再去怒斥霍惊风,也来不及回应同事投过来的或好或坏的眼神,打开电脑,打开教科书开始准备她一会的庭前辩护词。

怎么办啊?她从来没备过这东西啊,虽然,她从来不承认霍惊风做的有多好,但好歹人家是做出来了。轮到自己做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难,现在她终于肯承认,案案必胜,不是奇迹,那些都是她老公的功劳了。

霍惊风仰坐在老板椅上,还在想着依晴现在的窘迫样,心里直乐。

他现在轻易不跟依晴生气,更显少教训她。三年前的教训太深刻了,只要依晴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大多数时间都会哄着她,宠着她,惯着她,即使想整治她,也很少亲手施为。

即使这样,他依然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板着脸,或严肃起来,陆依晴还是很害怕的。他知道,是自己以前管的太严了,导致陆依晴现在有些事情仍然无法跟他真正的开诚布公.

拿着手里的翡翠吊坠,这个几年前在依晴抽屉里得到的东西,依晴前一阵子还找过,丢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她居然又想起来了,问她是什么,她也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秘书软绵绵的声音传进来,霍惊风心里不屑的一笑,这张雨然也太心急了。

雨然谢过前台小姐,如果没有这位多事的前台小姐,她一定见不到霍惊风。

还好这位前台小姐认出她是霍太太的好朋友,以前曾在报纸上看过她跟霍太太站在一起的照片嘛。雨然心中暗嘲,这陆依晴还真是一块金字招牌,更是自己的一块最有力的踏脚石。

走进霍惊风的办公室,张雨然不得不叹服,龙头就是龙头,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办公室也设计得如此用心。霍惊风的办公事,无异于一个简洁大气的小别墅了,一切设施应有尺有,处处显示着霍氏的财力与气派,华丽又大气。

落地窗前,可以俯视大半个A市,看到最多的就是霍氏的产业,一种怎样的骄傲,一种怎样的自信。

雨然同样自信的走到霍惊风的办公桌前,礼貌的伸出玉手。

霍惊风盯着张雨然,这女人变了。

虽然陆依晴经历的并不比她少,但依晴基本没怎么变,遇到事情还是有些冲动,不会也不想着该如何解决,性子也与小时候并无二致。而这女人,从头到尾,从表入里全部改变了。

“张小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霍惊风开始老套的太极对话。

“霍大哥,我是来感谢昨天依晴和你的帮助的。”张雨然收回手,笑的很坦城,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

她现在己经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心里没底,她知道霍惊风同楚飞一样不好对付,甚至比楚飞还难对付,可她依然要闯,龙潭虎穴她都要闯,她必须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既然没有依晴的好命,有面挡风的墙可以供自己挡风遮雨,那就要勇敢的面对一切,自己为自己去争去抢去得到一切想要的,一切应得的。

“哦,那你来错地方了,你应该去找依晴啊。找我干什么?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想帮你的心思,只是不想拒绝她罢了。”

霍惊风笑着回应着张雨然,不给张雨然一点开口的机会,他很清楚张雨然来的目的,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感谢,那么应该通过依晴来找他才对。

他会如她所愿,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但他同样得在她身上得到一个承诺.在商言商,他霍惊风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的好处,也不是白拿的.

张雨然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又是一脸阳光。

“霍大哥,依晴跟我,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们之间己不需要言语上的感谢了,看着我伤心难过,看着我着急上火,依晴都无法不动容。而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你,依晴也帮不了我。而这次,她帮了我,却也触及到了你的利益,她很为难,我做为她的朋友,也不想让她太为难,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我直接来求你,比较省大家的心。”

张雨然的笑容中,多了些软弱和无奈。对霍惊风这样的男人,当然要柔弱些,无力些,他会不屑与软弱的女人一般见识。

“哦?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们两夫妻好了,难得你有此心。”霍惊风看着张雨然,更加深信,这个女人变了,变得不简单了。

“霍大哥,昨天依晴为了我,让您开了金口,把张氏偿还违约金的日子延期,我很感激,可是毕竟是我爸爸欠下的,虽然您和依晴都很大度,我却不能只顾自己的利益就真的得了便宜卖乖,所以,今天我想跟您签一份延期合同,感谢您给我们的机会,而我们也会在合同期内,偿还所有违约金。”

雨然眼中有雾,话说的却无比坚定。给人一种值得信任与不屈不挠的感觉。

“哦,这事儿啊。好说。”霍惊风不想折了依晴的面子。

现在的张雨然,让他想到养虎为患一词,有朝一日会反口咬到自己,虽然不一定致命,但很让人讨厌,也很麻烦。

他想马上拔去这颗定时炸蛋,让它永远无法引爆。但他也知道,暂时不能动她,张雨然有两个后盾,依晴与楚飞。这两个人,他谁也不想得罪,所幸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

“那我先谢谢霍大哥了。”雨然看着霍惊风一脸笑意,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没签下合同,一切都是零。

“合同带来了吗?给我看看。”霍惊风收起笑容,一脸正色。

张雨然慌忙递上,看着一脸正色的霍惊风,一下子想了些不该想的问题。都说男人在工作时是最性感的,这话一点也不假,一脸正色的霍惊风很威严也很性感。

霍惊风翻看着张雨然草拟的合同,不得不说,很用心,每一条每一款都是为张氏着想,却又不让人反感。

“放在这吧,下午给你通知。”霍惊风放下合同,直视着张雨然。

“好的,谢谢霍大哥。”张雨然无法回视,低着头,仍然一脸笑容。

霍惊风审视着她。张雨然混身不自在。

“霍大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下午再过来。”张雨然起身往外走。

“雨然,你觉得现在的陆依晴怎么样?”霍惊风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啊?挺好,很快乐,比以前更爱笑了。”张雨然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只好把自己对依晴的感觉说了出来。

“嗯,我也这么觉得。她的快乐她的笑,是我一直以来唯一维护的东西,你说我做的是不是很成功。”霍惊风一脸探究的表情。

“是的,依晴能嫁给您,是这一生最对的选择。”张雨然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她都很嫉妒依晴。

“谢谢,希望她能一直快乐一直笑,而我也会一直全力维护下去。我不会看着任何人伤害她,而坐视不理。有些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霍惊风说出主题。

“……我知道了,也会记住。”张雨然终于明白了霍惊风的意思,他在怕,他怕自己会伤害陆依晴。

没错,她是利用了依晴,但是,不会伤害她,几年前,她己经伤害过依晴一次了,那次,她付出的不比依晴少,所以她不会再做同样的傻事,她宁愿跟陆依晴做永远的朋友,一个最强有力的盟友。

目送着张雨然的身影,霍惊风在那份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张雨然走出霍氏,她知道,这份合同己经生效,霍惊风在跟她做交换,他要妻子的笑容,他要妻子不受伤害。所以,雨然决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利用依晴。

坐进张氏的车,张雨然直皱眉。好歹也曾经是一家上得台面的大公司,怎么着就混得连台好车都没有了,丢人。

一路驶向楚氏。

在前台上报上姓名,求见楚氏现在的掌权者---楚飞。

得到如期的答复,楚先生现在没空,没有预约,一律不见。

张雨然拿起电话,当着前台小姐的面,打了个电话给楚飞。

楚飞正在教训着一个下属,办事不力。看到雨然的电话,依然是一脸轻视。这女人,怎么又死缠烂打上了。

“我是楚飞,有事吗?”楚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昨天说的话如果算数,麻烦放句话,让我上去,把我爸的欠条还我。如果不算数,我马上就走。”

张雨然说的大方且直接,一点也没有回避或不好意思的感觉。她了解楚飞,跟他耍心眼,她不是对手。但楚飞很要面子。就如霍惊风的软肋是陆依晴一样。楚飞的软肋就是面子二字。

“知道了,你上来吧。”楚飞挂断电话,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挥手赶走那个正在挨批的手下。开始认真的回想着张雨然。

这女人变了,变得让他有点看不清了,让他有点掌握不了的感觉。

张雨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前台的服务小姐,一般前台小姐都是势力眼,刚才的冷硬与现在的讨好,强烈的对比,让雨然不齿。骄傲的大大方方的向电梯走去。

坐在楚飞的对面,没了在霍惊风面前的拘束感。

“就那么信不过我?还急着过来要欠条了?”楚飞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的信用有那么差吗?

“不是我信不过你,是我父亲信不过我,他不相信你能如此大方的免了他的欠款。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这么大方呢?难怪他不信。”张雨然一副很崇拜的眼光看着楚飞,只是那崇拜让人看着是那么的不真心。

“少跟我来这套,是不是想我了?找个借口来见我。”楚飞两脚搭在办公桌上,没了刚才训斥下属的英气,换上了一脸的坯子相。

“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张雨然也是一脸挑衅的笑容。她知道,对付楚飞这种男人,不能太软弱,你越软弱,他越觉得你没劲,而现在,她必须让楚飞觉得,她很有劲,很有意思,才能套牢他,让他帮助自己过每一道难关。

“那就过来吧,还坐在那装什么淑女?”楚飞放下双腿,一副色狼相的张开双臂。

“先把合同签了,我得跟我爸有交待。”张雨然换上一脸冷淡与不屑。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上床之前有让人签合同的嘛?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怎么就让人这么不舒服?”楚飞没好气的看着张雨然,伸手把合同签了。扔下笔,把合同甩在地上。

“哦,是啊,你说的对。我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做太不自重了,难怪你会不舒服。”张雨然弯腰低头拾起合同,放进包里。

“哼!”楚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之声。

“那么,上床这事,下次再做吧。我得自重,也得尊重你不是。”张雨然给楚飞一个无奈的笑容,转身想走。她今天的两大任务都己完成。

楚飞两步上前,把她抓住,举手想甩她一耳光。这张雨然居然有胆子敢耍他。

“楚飞,你玩不起啊?玩不起算了,我把合同撕了。现在我代表的是张氏,不是张雨然。”张雨然回头直视楚飞,她怕,但她己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

楚飞收起手,眯着眼看着她,怎么这女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危险呢?她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可怕的?楚飞心里打鼓。但他现在,下不去手了。只能讪讪的收回巴掌,放开她。

“你走吧。”楚飞不是有多大度,而是面对张雨然的改变,他有刹那间的不适应而己。

“回见。”张雨然仍然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轻松的迈出了楚飞的办公事。

走出楚氏大楼,一身冷汗。不过值了。

夫妻

陆依晴在上庭前的最后一刻收到了霍惊风给她的礼物。

在法院的门口,看到了霍惊风的助手。那人交给她一个跟她手里相同的档案袋.

陆依晴心里还是怪他的,怪他搞错了自己的当事人,害自己被骂,害自己着急,害自己手忙脚乱的搞了一上午,短短两个小时能搞清楚什么?这次必输无疑。

嘴里一边咒骂着老公,一边打开他给的档案袋。看到一份崭新的备案资料,依晴大喜!

又一场官司,依晴胜利!

霍惊风辩护词写的好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陆依晴的底气很足,她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那么正义凛然。她一向相信自己是对,她一向相信霍惊风的思虑很缜密。

而她的对手,面对她这样的义正严辞,而对她那跟书面上绝无相同点的辩护词,都难免会怯场,再加上,打那种小官司的,一向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新出师的小律师,所以依晴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休庭后的陆依晴,无心接受当事人的谢意,礼貌回绝后,匆忙往外走,迎面碰到了跟辛蕊一起走过来的于嘉伟。

本来要拐弯的,不怕死的陆依晴一看老板居然也在,马上回转身子,等在那里。

“于律师,上午害你担了半天心,上了半天火,真是SORRY!我两个小时恶补,马马虎虎。还好我当事人光明正大,不管我这个狗屁律师有多么不敬业,人家还是胜出了。”

依晴献出一脸无害笑容,说完拍了辛蕊的肩膀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头也不回的转弯出法院,她要去找她老公撒娇。

看来霍惊风还是很心疼她的嘛,知道昨晚他自己不小心弄错了当事人,两个小时内,又帮她重新备了一份。她又哪里知道,霍惊风昨晚就帮她弄出来了两份,只是想借机教育教育她而己。

于嘉伟苦笑.问辛蕊:“你说她真的是天才吗?怎么会有这么不成熟的天才?”

辛蕊陪笑道:“天才都不成熟。智商高的人往往情商低,世事永远是公平的,没有绝对的。”

两人步履匆匆,下午还得去霍氏谈续约呢.依晴给他们打工,他们给霍氏打工.世事果然无绝对.

霍惊风在开会。陆依晴只得自己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等。

以前来,还有个小秘书陪自己聊天,现在,以前的小秘书回家了,换了一个木头一样的女人,陆依晴不喜欢她,觉得她没劲,不过,这种女人给自己老公当秘书,也是一件好事,总好过他被狐狸精一样的秘书缠住的好。

翻看着霍惊风桌子上的文件,真没劲。陆依晴开始怀念起她的学生生涯。虽然那个时候,没怎么好好念过书,天天只顾着闯祸,逃跑来着。但是,也算有点刺激,有点乐趣啊。现在的生活,每天都是案情,分析,辨论,太泛味了。

依晴有点后悔,真不该一时冲动下选了这份职业。当初也有跟霍惊风赌气的成份在内吧。

霍惊风散了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秘书说依晴来了。满脸坏笑推门进去,看着依晴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了?还生我气呢?”霍惊风扔下手中的文件,把依晴从老板椅上抱起来,用脚踢开休息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躺了下去。

“没,我就是后悔了。”依晴两手搂着他的脖子,翻滚到他的身上。有的时候,真觉得,如果一开始就听他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好。

“后悔什么?不会是后悔嫁给我了吧?”霍惊风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一会一变啊。好像感情还挺丰富。

“没有,我一点也不后悔嫁给你,真的。”陆依晴连忙瞪大眼睛保证着。她是真的不后悔,但她也必须让自己马上跟他保证,不然,他的脾气上来,她吃不消。

“哦,那你后悔什么?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忙。”霍惊风很满意依晴的保证。一手搂着她,一手揉捏着己经完全趴在他身上的依晴的屁股。

“哥,我真怀疑我能不能当个好律师,我现在特后悔当初怎么就非要干这行,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跟在你身边来的有意思,其码你不会因为屁大点的事就当着别人的面训我,对吧。”依晴一面撒娇一面抱屈。

“于嘉伟训你了?没事,改天,我找机会给你报仇。”霍惊风一脸奸笑。哼,现在后悔了,当初要死要活的也是你,我那么苦劝你,那么狠揍你,你也没说出一个悔字,现在后悔了?当初听我的话多好。

“不用,他训的没什么错,我是欠训。”依晴有点气馁。

她不是要霍惊风帮她出什么气,她是想让霍惊风告诉她,她适不适合在律师界发展下去。反正她自己对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

老这么靠霍惊风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现在是小官司,小案子,等以后年头混的越来越多了,难免会碰上大案子,那个时候,霍惊风的能力还够不够用?还能不能帮她打赢官司?唉!!

“这样啊,那算了,饶了他。”霍惊风还是打擦边球,就是不给依晴答案。他知道,自己实话实说,不一定能见成效,不如让依晴自己去慢慢碰壁,自己想通的好。

陆依晴躺在床上哀声叹气,霍惊风搂着媳妇兴灾乐祸。

午饭在霍氏的员工食堂里解决,因为陆依晴的忽然。她非要找学生时代的感觉,所以选择食堂就餐。

害得霍氏大部分员人个个心惊胆颤,有霍惊风的地方,气场向来很低。

下午的陆依晴,又如往常一样,没了事情,也就以了解案情为名继续翘她的班。

反正她吃准了于嘉伟顾及着霍惊风的面子,顾及着她与苏珊的交情,顾及着她小嫂子的面子是没法怎么样她的。

她的生活,再霍惊风的包容下,向来轻松。

听着外面办公室内,一拔一拔的来人向霍惊风请示工作的声音,陆依晴无限轻松,原来被老板骂的不只她一人。在她看来,霍惊风跟于嘉伟一样,都是一个对待下属极为刻薄的老板,她不打算自认自己的无能。

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身边的霍惊风早就一脸怜爱的把她搂在怀中。

“小懒蛋,想偷懒就回家好好睡一觉去。在这多不舒服。”霍惊风点着她的鼻子.刚才,他居然包弊自己的老婆翘班,

于嘉伟刚刚带着辛蕊来谈今年的法律顾问的续约问题,而他们旗下的员工陆依晴,就躲在办公室内的休息室内呼呼大睡,想那于嘉伟知道后,鼻子一定会气歪。

“不要,回家更累,旗航现在越来越粘我了。”依晴半睁着眼抱怨着。

“他现在正是恋妈的时候,过几年就好了。你也是,就不能有个妈妈样。”霍惊风嘴上教训着她,脸上却全是笑,他感谢依晴,给了他这么好一个儿子,这么好的一个家。

“不要嘛,哥,他太爱动了,没一会老实气儿,他睡着的时候,我倒是蛮喜欢的。”

依晴伸了个懒腰,一脸甜蜜的看着霍惊风。她喜欢撒娇,却不喜欢别人跟她撒娇,她自己还想当一个小孩儿呢,所以拒绝成为一个小妈妈。她同时在不停的跟儿子争霍惊风的疼爱。

“傻瓜,小孩子哪有不爱动的?你小时候我怎么带你的?”霍惊风弹了她脑门一下,为她的不负责。

“唉呀,反正我不管,就是不管。爸爸不是很喜欢带他嘛,就让爸一直带嘛,干嘛又扯上我。”依晴生气,骨碌到另一边床上,假装生气。

霍惊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他为自己叹息,陆依晴现在越来越不像话,让他惯的越来越没边。压着火气,还得犯贱一样的过去哄人家。

“行了,以后该你表现一下的时候,你就尽量表现的像个好妈妈就成了。其它的时候不用你,行了吧?”霍惊风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好脾气了。

“知道了,老公,你真好……”含糖量又超标了。陆依晴在人家身上噌着撒娇,如一只狡猾的波斯猫。

依晴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惊风也乐得让她在这腻着自己。开会的时候,把笔记本塞给她,让她自己在休息室里玩。

张雨然接到霍惊风的电话,如约而至,欣然在一楼接待室取走合同。霍惊风不想让她与依晴有太多的交往,而她也乐得不用再见霍惊风,因为会有压力。霍惊风与楚飞都会给她压力。

依晴自己在玩着劲舞团,她的年龄,让她有着跟霍惊风完全不同的喜好。

霍惊风不喜欢,也玩不惯这种游戏。而她也不喜欢霍惊风平时的消谴.几个大男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谈女人,谈生意,两句话不离本行,总是有太多的功利在里面。

依晴跟着霍惊风参加过几回霍惊风的休闲愉乐活动,最后都摇着头问:你们这是玩乐呢,还是变相谈判呢?

霍惊风也总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摸着她的头对她说:男人的游戏就是这样,真刀真枪的来,一辈子都在明着暗着争一个长短。

两个人的年龄有差距,喜好也有差距。这样的婚姻,如不是从小就一起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还好,他们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了,还好,他们的婚姻,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

还好霍惊风己经学会了包容,而陆依晴最拿手的就是撒娇,这偏偏就是霍惊风最喜欢的,他就吃这一套。婚姻这东西,不外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家居生活

霍惊风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事业越做越大,虽然霍家在A市的龙头地位己经十分稳固了,但霍惊风的野心与好斗的性格,让他不肯给自己一丝停歇的理由。

劳累了一天,揉着眉头回到办公室,来到休息事,看到依晴在那与电脑游戏战的正酣。

“怎么样?战况如何?”一边给依晴递上些果汁,自己拿了一听啤酒解渴。

“哥,你开完会了?”依晴觉得时间过的好快,才玩了那么一小会,人家的会议都开完了。

“嗯,开完了。”霍惊风走到依晴的身后,看着她电脑里的小人正跳的欢。看着她坐在那里时而紧张,时而傻笑,宠腻的摸了摸她的头,揉了揉她的头发。

依晴最终没跳过她的对手,所幸放在一边,不玩了。得不了第一,她是不会甘为人后的,直接当机,逃跑好了。

两手挽上霍惊风的脖子,两腿盘在他的腰间,开始央求晚上的节目。

“哥,我不想回家,带我出去玩一会吧。”依晴发挥她的树袋熊风格,挂在人家身上撒娇。

“你就真不想孩子?”霍惊风语气中全是不解的惊叹。

霍惊风心里是很惦记小旗航的。

他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应酬,做为一个商界人士,他可以为了老婆孩子,减少一切无关紧要的应酬,不得不参加的,才会痛痛快快前往.

只是为了每天可以多回家陪陪老婆,哄哄孩子。每天也只有下班后的时间,能陪儿子真正的玩一会儿。

而孩子每次看到他和依晴的时候,都会笑的特别开心,大跑小跳的奔过来。看得霍老大直在后面骂:小没良心的,谁天天哄着你?看到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乐成这样。

依晴怕麻烦,不喜欢被小孩儿缠,他是知道的,但是对于依晴这种发自内心的不想接触小孩儿,他无法理解.

当初陆依晴多有爱心啊,天天往孤儿院跑,去给别人献爱心,怎么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也是霍惊风现在对依晴最大的不满,跟她谈过几次,都不见效.霍惊风考虑要不要就此事教训她一番.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心.用其它方法说服她吧,一时半会,还真没什么办法.两难中.

依晴小心的观察他的脸色,见他只是疑问与沉默,暂时还没有生气的感觉。趴在他怀里,小声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不想他,我想,可想可想了,要不然,怎么每天他睡着后,我都会去他房间坐一会。就是因为想他嘛。只是,他醒着的时候,太闹人了。”

依晴声音中全是可怜巴巴的哀求。搞的霍惊风只有苦笑,没了言语。

“我儿子真可怜。”霍惊风对天长叹。

自己小时候,是因为父母上一代的原因,让自己无法享受到母爱。而自己的儿子,明明母亲就在身边,居然也跟自己差不多.天天跟爸爸混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妈妈多。

看着怀中的依晴,她自己还像个孩子呢,能要求她什么?陆家豪曾经说过,依晴是他带大的,不管什么样,他都得多担待,他也只能自吞自己酿的恶果了。没办法,陆依晴在他的教育下,就是个不懂事,不成熟的小破孩儿。

依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挂在他身上,趴在他怀里。

“晚上想去哪?”霍惊风终究还是不舍得为难依晴的。选择妥协。

儿子重要,媳妇更重要。这媳妇可是他自己亲手带大的,所以不管好坏,在他眼里,都是好的。就如所有父母看自己的孩子,都是最漂亮的一个道理。

“嘻,去哪都行!要不,咱们带旗航出来溜弯吧!”陆依晴讨好的建议着,反正有霍惊风在,孩子是不用她太费心的。

依晴明白,霍惊风希望自己做一个好妈妈。她会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越来越像个好妈妈。可是,所谓生恩没有养恩大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不是自己养大带大的,感情是不会太深厚的,哪怕是你亲生的。

如果换成一个从小亲手带大孩子的妈妈,就算在外工作,也会时刻惦念着家中的孩子的。怪只怪,这孩子除了在依晴喂奶的时候能享受到妈妈的母爱,其它时候,依晴基本没自己带过。

依晴喜欢儿子,爱儿子,但却逃避身为一个母亲应尽的职责。这是依晴与惊风之间,现在最大的鸿沟。

霍惊风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但霍惊风自小受过的委屈,却也不想再让儿子再承受。

听着依晴的讨好建议,霍惊风心中又升起了对她的不舍,拍了拍她的屁股,把她放在床上,让她准备一下,自己出了休息室,粗略的看了一遍自己工作一天的成果,又简单的写了一下明天的工作要点,交给秘书。

他一天的工作就此结束。对他的下属尽完了老板的义务,他要去尽为人夫为人父的伟大职责去了。

依晴坐在车上,看着老公熟练的发动车子,侧脸看起来的霍惊风,是那么英挺迷人,混身上来散发了来的懒散味道又是那么的性感撩人。只是脸上多少有些不太高兴的痕迹,让并不敏感的依晴扑捉到了。

依晴改变了出去野的想法。

“哥,我们回家吧,去陪陪孩子吧,你说的对,儿子真可怜。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再也不那么自私了。”依晴一脸悔过的保证着,她现在察颜观色有一定的造诣。

“不用了,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想去哪玩,直说!”霍惊风以为依晴又如以往一样,跟自己表面保证讨好,其实是想讨更大的福利。

“我是说真的,我要回家。我要儿子!”依晴一脸正色,有的时候,她也想做个好妻子,讨丈夫的欢心。

霍惊风满意的微笑,看着依晴,虽然不大相信,她会一下子变好,但也宁愿相信,她还是有点小小的责任感的。

旗航听到汽车的声音,马上从花园跑到大门处,果然看到了爸爸的汽车。高兴的手舞足蹈。

“妈妈!妈妈!妈妈回来呢!妈妈回来呢!!!”大着舌头喧泄着自己的兴奋。小家伙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是真真实实写在脸上的。

坐在车里的陆依晴有些动容,自己老是躲着他,他却还是这么依赖自己,想念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对不住儿子了。

霍惊风停了车,下车抱起奔过来的儿子,搂在怀里好一顿揉,好一顿亲。

儿子张着小手要奔依晴去,霍惊风就是不放手,气的小家伙照着霍惊风抱着他的大手就是一口。

霍惊风吃痛叫了出来,照着儿子小屁股轻拍了一下,嘴里说出了跟霍老大同样的感慨:

“小没良心的,我天天哄着你,惦着你,怎么不见你跟我这么亲?”

依晴蹲下身子,瞪着恐惧的眼睛,迎来了儿子的狼吻与拥抱。

她有的时候,很自豪,儿子就跟她好!!!美的她直冒泡。

霍惊风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虎口处,好家伙,儿子还真不是一般战士,这一口,愣是给他咬破皮,见血了。

霍老大满意的看着儿子儿媳,这才像话嘛,下了班就马上回家,哄哄儿子,尽一下为人父母的义务,这才叫家,这才叫父母!

霍惊风与爸爸低语着,把儿子刚才咬自己的一口展现给爸爸看,还一脸自豪的傻夸:“爸,看我儿子有劲吧,一口就给我咬破皮了!!”

霍老大拿起儿子的手,左看右看,点点头道:“嗯,我孙子不简单,要么不咬,咬就咬到你见血为止。”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研究旗航的牙齿问题,霍惊风觉得,通过手上的牙印可以看出,儿子的牙不太齐。霍老大一脸不要紧的神情,安慰霍惊风:一个男孩子,牙齐不齐不要紧,不耽误以后娶媳妇。

依晴抱着怀里的儿子,明显吃不消,这小子越来越沉了。看着围在她脚前脚后乱转的小狗,开始哄儿子。

“儿子,你下来,咱俩跟小狗玩吧!!”

“不要,我要妈妈抱抱,我要妈妈亲亲!!!”

“你是男孩子哦!!男孩子应该跟爸爸玩!!!”

“我是女孩子!妈妈,你给我梳一条小辫子吧。我也要像小妹妹一样,天天被妈妈抱。”旗航指的是舅舅家的蕊舒妹妹。每次去看小妹妹,都会看到辛蕊一脸爱意与满足的抱着那小妹妹。旗航很羡慕!

“小点声,让你爸爸听到了,又该训妈妈了。”依晴忙捂住儿子的嘴,这话要是让霍老大和霍惊风听到,难免又要念她了。

旗航趴在妈妈的耳边小声的说:“他要是敢训你,我就咬他。”

依晴一脸黑线。看着脚下的小狗,怀疑自己养这条小狗对儿子到底有没有好处。本来是想养着给自己解闷,顺便代自己陪同儿子玩乐的。现在看来,儿子己经从它身上,完全的掌握了一条小狗的进攻与自卫方法了。

“你还真是无师自通啊!”陆依晴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瓜,又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狗的狗头,心里加了一句:你还真是个“好榜样”。

晚饭甜甜蜜蜜的吃完。依晴喂了前十分钟,头痛的把喂饭大任二话不说的交到老公手里。霍惊风耐心十足的把儿子喂的滚瓜溜圆。霍家父子感情好,应该都是从小打下的基础吧。

席间,霍夫人宣布了霍家的大小姐,霍小云会在月末回家的消息。依晴很高兴,有人陪自己说话聊天了。

依晴早就吃完,只是不敢下桌。平时,只要她前脚一走,儿子马上就会喊着吃饱了,来缠她的,霍惊风也会马上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等到霍惊风喂完儿子最后一口,依晴发扬好妈妈精神,主动喊儿子,带着他去一边完,一副贤妻良母的温柔相,在霍惊风耳边柔柔的说:

“老公,你慢慢吃,不用惦记着,我哄儿子玩去。”这话说的着实让霍惊风感动了一下。接着脸上又被依晴肉嘟嘟的小嘴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老公,你慢慢吃,不用惦记着,我哄妈妈玩去!”小旗航正是学话的时候,鹦鹉学舌一样的学着妈妈的话,不过改了后面两个字。然后在依晴怀里劲使冲向霍惊风的脑袋,不伦不类的亲了一口,哈哈大笑。他觉得很好玩!!!

依晴再次黑线一脑门子。本来是想筑造些温馨的场面讨好老公的,哪想到被儿子搞的场面这么搞笑。忍着想把儿子扔下去的冲动,抱着儿子出门找她的小松狮狗玩去了。

霍惊风一脸幸福,霍老大与霍夫人相视而笑。

陆依晴怀抱着儿子直愁,这么大点的小屁孩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我哄啊?

小旗航真高兴,妈妈抱着自己出去玩了,呵呵,妈妈和小狗是他的最爱!!!

第12章

雨然成功的在爸爸的手里,以胜利者之姿接过了张氏的接力棒。

当她抛出手里的两份正式合同的时候,董事会的所有老一代新一代都从心底不得不服气。

当她平静的告知大家,银行也会看在霍氏与楚氏两大集团的力保下,暂缓对张氏的催贷时。会议厅里鸦雀无声,然后爆出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都明白,张氏有救了!张氏不需要解体了!张氏不需要并购了!张氏又有了新的生机了!

张逸轩感激的看着女儿,他得感谢女儿。他同样为她而骄傲。

这样一个孩子,小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有这样的魄力?还是这中间发生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女儿一下子变得如此强干!

张雨然自信的扫视着大家,说了一些场面话,并郑重保证,张氏会越来越好,越飞越高,迎接新的春天!

会后,张逸轩感慨的对女儿说,终于可以不必一生都背负着出卖女儿的罪恶感了。因为,他们己经不需要宋家的帮助了。

张雨然摇了摇手指。

“NO!NO!NO!爸爸,我会嫁给宋玉坤,只是当初你们让我嫁的太没尊严,而如今,我所做的一切,能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到宋家罢了。”

“为什么?雨然,他离过婚,他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女儿,宋家的二少奶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宋玉宁也很快要离婚回娘家住了。这么乱的一个家庭,你嫁进去干什么?以你现在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好人家没有啊?!”

张逸轩现在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既然张家己经脱离危险了,那么,也实在没有必要看着女儿嫁到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去。

“原来这些您都知道啊?我还一直以为,您不清楚呢。”张雨然眼光凛冽。

张逸轩被这种眼光及女儿的口气给吓到了。回顾当初,是啊,宋家这种情况,当初自己不也是处心积虑的想让女儿嫁进去嘛,只为求得自己的安身立命而己。张逸轩憾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灰溜溜的走出女儿的办公室,他做错了太多,他没有资格指责女儿什么。

张雨然狠吸着烟。为自己的可悲,为亲情的淡薄,为爱情的残酷,为友情的卑微。

她无法拥有亲情,她被爱情所伤,她也同样在蚕食着友情。

她现在己经不想再讲什么道义,不想再讲什么良心,她只想快速的,简洁的达成自己的目标,让自己真正的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她的一生,她不想再去依附于任何人,也不想去再信任任何人。她只想从头来过。真真正正的做自己的主人!

蓝星酒吧

这里依然是A市最豪华,最气派的酒吧,是各行各业名媛绅士聚会的最佳场所,是经常可以见到名人出入的最昂贵的休闲场所。

张雨然点了一杯蓝星的招牌鸡尾酒——蓝色星晴。

一身得体的工作职场装,把她的美好身材包裹的玲珑剔透,娇媚又不失端庄。红艳的香唇,若有似无的轻吐微兰,看得一众猛男起了遐想。蓝色液体缓缓流入性感的红唇中,更添了无限神迷与幻想。

宋玉坤坐在张雨然的对面,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诱惑。

没娶到她是个遗憾。美丽的女人,再加上性感二字,己是男人的软肋,如果再拥有了强大的家族与干练的能力,那实在是一个商界精英的最佳伴侣了。

“宋大哥,那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让您为难了,也给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吧,真的很过意不去。”雨然放下酒杯,POSS拿捏的很温婉迷人。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原来你跟楚先生……”宋玉坤无法往下说下去,这个女人差一点就成了他的未婚妻,可惜了,太可惜了。楚飞,他得罪不起,而美女,是男人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放弃。

“我们之间没什么,在我学生时代,曾经跟楚二公子是同学,这个,您妹妹玉宁也知道,我们是同班的.那个时候,经常有来往,也确实曾经对楚飞先生迷恋过一阵子,不过很快就结束了。那天楚飞先生也是很久没见到我了,所以难免恶做剧的跟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罢了。我们之间,不是您想像的那种关系,不然,我今天怎么有胆量坐在这里,跟您道歉呢。别忘了,在这家酒吧,随时都可以遇到楚先生,他是这里的VIP。”雨然轻声笑了笑。

她三言两语,把当初与楚飞的过往,淡化的近乎于友情。她对宋玉坤没兴趣,但她对宋家很有兴趣。宋家现在群龙无首,宋老爷子虽然死把着大权不放手,但宋家内部却早己分了几股势力。这种乱七八糟的局面,最利于雨然混水摸鱼。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楚飞又怎么会甘心让雨然真的不吭一声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嫁人呢。

张雨然不会再相信爱情,却觉得爱情这东西,加上些功利在里面的时候,实在是一个成功者的游戏,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者。她在追求胜利的感觉。

“这样啊……我还以为……”宋玉坤依然不信。谁都能看出那天楚飞的夺爱之心,他快四十岁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当然能看出楚飞的一脸嫉妒与不爽。

“呵呵,我们不要说他了,那些都己经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嘛。我跟他没关系。而今天,也主要是代表我及我的父母跟您道歉的。来,干了这一杯,就当您是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妹了。”雨然的话语中透着豪爽,让人无法拒绝,也无法跟她再计较下去。

“好,爽快!”宋玉坤这样的年纪,很少碰到这样的豪爽又不失天真的女孩。

雨然见他喝下这杯道歉酒,马上见好就收,礼貌的说了些感谢词,起身告辞,绝无一点托泥带水,好像真的只是为了道歉而己。

宋玉坤看着美人离去的背影,心被勾了起来。

呆愣的喊来服务生买单,却发现,美人早己先行签单了。看来,她真的只是想道歉而己。

两步追了出去,看到前方的美人早己不支的扶着墙缓缓前行,大步追出来,眼看美人一个摇晃就要倒地,连忙伸上相扶,好一个文雅的英雄救美。

“哦,宋大哥,原来是你啊。让你见笑了,我其实,是不能喝酒的。”雨然露出羞涩的一笑,没了刚才的豪爽与妩媚,看起来如一个清纯的高中女生一样,那么弱不禁风,让人怜惜。

“快别说了,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去。”宋玉坤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自己的车的方向走去,心里对这样的雨然,更起了爱慕之心。

一个女孩,只是为了别人的一个恶做剧,为了家人的面子,不惜醉酒赔罪,以示诚意,这样的诚意,能让几个男人不释怀?

把雨然送到张家,按下门铃,佣人一脸诧异的开了房门,走进正厅,同样看到了张氏夫妇的一相纳闷的神色。他们都在纳闷,雨然不是说要住在公司的嘛,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被人抱回来的。

“宋大哥,你别介意,从来没有哪个男生送我回家过,所以,他们难免一时接受不了,我一会儿会跟他们解除清楚的。”雨然声音很小,像是对抱着她的宋玉坤耳语,但声音却足以每个再场的人都听清楚。

宋玉坤听到这话,当然不会觉得张雨然是因为没人追求,而从来无人登张家大门,只会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多年来都是那样的洁身自好。

看着张氏夫妇慢慢缓过神来,接过女儿,双方礼节性的说了些感谢之词,宋玉坤告辞出去。

回想着今晚的一切,又思量着楚飞当天的言词与神态。宋玉坤在徘徊。

他能感觉到张雨然并不排斥他,而他,也是非常中意这个性感能干的女孩的。

想着楚飞在A市的恶名,他更倾向于相信雨然,他更加觉得楚飞这个花花公子的不可信与可恶之处!

雨然一边洗着澡一边想着刚才宋玉坤失魂的傻样子。

男人,也不外如此。

一边擦着头,一边拿起手机。

“楚飞,我今天过不去了,我妈病了。”雨然面无表情的撒着谎。她今天之所以敢选在蓝星与宋玉坤见面,是因为她很清楚,楚飞今天不会出现在那里。因为,下午她就己经接到了楚飞的“指示”,晚上去别墅等他。

她对楚飞依然是那副欲拒还迎的态度,简单的告诉楚飞,晚上只有八点到十点有时间,会去别墅。而这两个小时,她己经约好了宋大少爷了。

“你他妈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我的鸽子可不是那么好放的。”楚飞气急败坏,他不喜欢等女人,而这个女人让他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晚上一通电话来告知自己不用等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平心静气,不然也会像我妈一样,气血不足,更年期提前。”张雨然说完放下电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她怕楚飞,但她知道,只要离他远点,让他够不着就是安全的。只要距离安全到不足以他对她再进行人身伤害,其它的,张雨然一概免疫。

楚飞不改置信的盯着电话。这张雨然是怎么了?居然敢摔他电话?开玩笑!!!

再次拔了过去,却发现对方己经停机。怒气攻心的楚飞拔打了张家的电话。

张妈妈诚惶诚恐的对他表达了感谢之情。楚飞更加确定张雨然刚才的欺骗,强压怒火,麻烦张妈妈请张雨然听电话。

得到的回复,再次让楚飞吐血。

张妈妈用她那微颤的声音转达了雨然的原话:“雨然气血不足,更年期提前,己经睡着了,没法接电话。”

楚飞听着这种“陆依晴”式的无厘头回答,一时居然忘了发火,狠狠的说了句:“让她睡!明天再算!”就挂断了电话。

扔了手机,楚飞冲了个澡,让自己冷静,让自己不生气。然后换了身新装,一个张雨然只能让他稍有不适,不会影响到他再次出去寻芳猎艳的心情。

轰烈与惨烈

霍惊风轻悠着儿子入睡,儿子的眼睛一会儿无力的闭上,一会儿又强睁开。

今天的妈妈很温柔,温柔到旗航不舍得入睡。躺在爸爸强键的怀抱里,任爸爸悠着自己,就是不肯入眠,最后终于不支,敌不过浓烈的困意,缓缓合上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依晴对着惊风比画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小跑着去开房间的门,儿子一般是自己睡或跟爷爷奶奶睡的。当然要送回到他自己的卧室或霍老大的卧室去了。

霍惊风今天很满意依晴刚才陪儿子玩的表现,低头笑看着儿子,儿子的小脸如在依晴的脸上复制下来的一样,眼睛却是十足十的像惊风,霍惊风低头在儿子的脸上印下了自己的父爱之吻。

送到霍老大的房间,霍惊风十分感激霍夫人对旗航的疼爱,对霍夫人也多了许多尊重与敬爱。

再次回到房中,却不见了依晴,去推洗浴室的门,己经紧锁,心想:她什么时候,洗澡还记着锁门了?

陆依晴光溜溜的身体只围了条纯白色的浴巾,香喷喷的出现在霍惊风的眼前。

垫起脚尖,送去香吻一个。拉着霍惊风来到浴室,双手不停的帮他解去身上的衣物,又一副娇柔的帮他洗澡。搞的霍惊风严重怀疑陆依晴又惹祸了!

一脸审视的盯着她,也不吱声,任由她忙前忙后的帮自己洗澡,小手软软的,擦起背来很舒服。不过这小手明显不老实……

一翻激烈的□过后,霍惊风一手支着头,侧躺着看依晴,她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亏心事。

“你今天这么乖就是为了这个?”霍惊风终于忍不住自己问了出来。他不相信依晴这么乖,只是为了一次□。他天天都会缠着她啊。

“嗯!我想你!在车上就想你!”依晴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很满足。

霍惊风倒吸了口气,这丫头,脸真大!果然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女孩个个都这么大方吗?这种事一般女人都是羞于出口的啊,怎么她就从来不忌口。

“这个优点很好,保持住。”霍惊风躺下身子,打算睡觉,临睡前不忘夸一下她,希望她能保持住她的这个优良做风。

“哥,你真棒!”依晴翻了一个身搂着他的胳膊也打算睡了。

“谢谢,你也不错!”霍惊风心里好笑,也感动。如果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多好,霍惊风愿意那自己的所有去换此生都能如此幸福美满的与依晴过日子。

半夜里,霍惊风被洛劲雷骚扰的不得不起来。洛大少爷的车,就停在霍家大宅的门口。

安抚着依晴让她接着睡,霍惊风洗了把脸,清醒清醒,穿着睡衣走了出去。朋友这东西,就是用来折腾人的。

把一身酒气的洛劲雷迎进了正厅。霍惊风当然明白他这副模样是为哪般了。

但他也同样清楚,这事,他没法劝,也无从劝起。只能陪着朋友一醉方休了。

拎出一打啤酒,在冰箱里翻出些依晴的零食。这么晚了,霍惊风还是很有爱心的,不打算打扰佣人的休息时间。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开怀畅饮。洛劲雷己没有力气倒苦水了,他的时间越来越少。眼看月底就要到了,依依从此就真的为他人妇了吗?

叹气声,苦笑声,咒骂声,哭泣声纷纷从劲雷的嘴里嘣出来。

霍惊风不停的开解他,其实那些话,霍惊风自己都觉得是废话一堆。

看着劲雷终于醉的一踏糊涂,惊风把他扶进霍家的客房。

看着洛劲雷睡着的样子,一脸的痛苦,流着眼泪。霍惊风很同情,他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曾经他也亲身体会过,自己爱的人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的痛苦。那个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依晴离去。

而现在,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好友劲雷的身上,现在的洛劲雷,好像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依依离去。没有办法?谁有办法?

时间一分钟都没有停留,陆依依小姐的婚礼迫在眉睫了。

依晴坐在陆家客厅内,有点怕。气氛看起来,好紧张。

一直以来,对于依依与劲雷之间的问题,她的看法与所有人的看法都不同。

在她看来,如果依依真的爱洛劲雷,没有人家活不了,那就勉强接受孩子呗,反正那孩子也老大不小了,用不着依依费心带。

在她眼里,洛劲雷也会如霍惊风一样疼爱自己的老婆的。

霍惊风当初可以只是为了不让依晴伤心难过,逼着跟了自己多年的情妇打掉腹中的胎儿。这件事,当初给依晴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现在回过头看看,她是感激的。其码,霍惊风对她的保护,己经到了不惜任何代价的程度,包括牺牲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坐在客厅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不太认同她这简单的想法。

陆家豪这阵子一直很压抑。他好像很倒霉。小时候被流放,没亲情,没温暖。长大了,又碰上两个倒霉妹妹。一个刚刚消停了。另一个又奋起直追,开始作。而且一个比一个能作,一个比一个作的执着,作的轰烈。

不!依晴作的轰烈。依依作的惨烈。

辛蕊抱着女儿,看着站在客厅里,指着依依的鼻子教训着的老公,想劝,又好像插上嘴。抱着女儿坐到依晴的身边,示意依晴上去劝一劝。

依晴接到辛蕊的暗示,明白她要自己上去当炮灰去。她到是不怕当炮灰,以前经常被人轰,习惯了。可是,她现在也想训依依,她觉得依依的办法太笨了。所以一时搞不清自己该怎么劝。

依依只是哭,听着家豪的苦劝与气急的训斥,她想回避,又无法回避,更没有回嘴的余地。

她知道自己冲动下,做出的结婚决定不一定是对的。但是,现在的她,只能通过婚姻得到解脱。离开洛家,离开劲雷,离开陆家,离开所有认识的人。

陆家豪嗓子己经干的直冒烟了。他气坏了。陆依晴看哥哥停了嘴,于是自己冲到第一线上,开始她的劝人方法。

“依依,你别哭了。你要嫁就嫁,他们都不同意,还有我这个姐姐呢,你结婚那天,我一定出席。可是你可得想好了。你现在为了躲洛大哥而嫁给王怀远,你跟这人可不算熟,你能跟他生活到一起了吗?到时候,你要是后悔了,可没人能把你救出来了。你嫁给人家后,可就是人家的人了。”依晴说的温温柔柔,哪知道,说完这些,换来了依依更加汹涌的眼泪。

依依头也不回的上楼回房,趴在床上大哭。她何偿不知道哥哥训斥是为了让自己以后不后悔,她也明白姐姐的一番话,句句属实,可是现在,她能怎么办?

取消婚约,对她来说,不难,哥哥与姐夫只要动动手指头,这事就能解决。可然后呢?

她一日不嫁人,洛劲雷就一日不死心。如果她心里没有劲雷,那么,她可以无视。可是,她的心里也全是劲雷,这种两方都相思,中间却有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的日子,依依过够了。前一阵子的痛苦经历,让她痛定思痛,做了这么个鱼死网破的决定。

别的新娘在婚前应该准备的东西,依依一样没准备。别的新娘都会兴高彩烈的试婚纱,拍结婚照。而依依的婚纱照没有笑容,因为她笑起来,比哭还要痛苦。摄影师只好做罢,让她随意。

依晴走进依依的房间,摸着妹妹的头,看她肩膀一颤一颤的,心里也很疼。

“依依,要不然,姐帮你想个别的办法吧。”

依依只是趴在那里,睁着无神的大眼睛,默默的垂泪。她都哭了快一年了,这一年以来,受的煎熬,让她麻木。

“你跟姐说,你真的就那么想嫁王怀远吗?要是不想的话,我真有别的办法能帮你!!”依晴很神秘的样子,躺在依依的身边,拿了一条被子,把自己和依依的脑袋都盖在了里面。

依依被依晴制造出来的氛围迷惑了,眼中依然有泪,却定定的看着姐姐的脸。

“想嫁吗?”依晴再次试探。

依依摇头。

“你是不是怕,如果不嫁出去,洛劲雷老是骚乱你啊?而你也老是忘不了他,所以痛苦。”依晴再次试探。

依依点头,眼中对姐姐多了份信任。

“其实,如果只是为了躲洛大哥,还有比你嫁出去更好的办法。”依晴把头伸出去,透了口气,又缩了进来。

依依一脸期待。

被子底下,两姐妹嘁嘁嚓嚓的探讨着对策。不时传来依依的疑问声:能行吗?

也不时传来依晴的肯定声:没问题!

霍惊风强压住疯狂的劲雷,护士马上为他注入安定剂,洛劲雷总算安静下来。还有一天,还有一天,明天,他的依依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怎样的一种绝望啊,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又是怎样的一种力不从心啊!

不被看好的婚姻之苦劝

依依婚礼的前一天

上午洛劲雷在发疯,如果不是霍惊风强行摁着他,他一定会跑到陆家,把依依强抓回来锁在身边,当然,有陆家豪在,他不一定能得逞。

洛氏夫妇亲临陆家,做最后一次的努力,希望能劝活依依那颗己如死水的心。

意料之中,他们失败了。

洛爸爸很激动,大声指责依依的不冷静,没良心,洛家好歹养你育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能从大局出发,为了劲雷忍一忍呢。怎么就这么不肯听大人的话,这么急着就要把自己嫁出去?就算你要嫁,你有没有问过我们同不同意?我们好歹也算是你的父母!!冲动下,洛爸爸高举手掌,一巴掌甩在依依满是泪水的小脸上。

洛妈妈两难中,她爱死了她的孙子,但她也同样心疼她亲手养大的如亲生女儿一样的依依。

站在女人的角度上,洛妈妈可以理解依依,她拦着冲动的丈夫,她知道丈夫也是心疼依依的,他怕依依冲动下的婚姻不幸福,那可是依依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啊,就算不做洛家的儿媳妇,好歹也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再嫁不迟。只是洛爸爸被儿子劲雷闹的己经无法再对依依晓知以理了。

陆家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洛家夫妇,一个激动训斥,一个眼泪强攻,逼的依依如一只可怜的小鸡崽儿,站在客厅中央低声哭泣。他心疼,但他希望洛爸爸能骂醒依依,洛妈妈的眼泪能刺激到依依改变主意。

昨天,他己经骂过依依了,不过结果跟现在一样---没有用。依依现在是油盐不进,认死理了。

洛爸爸看着站在那里,抽抽泣泣的依依,一下子老泪纵横。没了刚才的气愤,没了刚才的激烈,手挽着老伴,拉着洛夫人站起来。

“依依,你长这么大,爸爸没打过你,我是急的啊。我拿你当亲女儿,你可以不嫁劲雷,但你得对你自己的未来负责啊,这么草草的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比起其它的事情,爸爸更担心的是你一生的幸福。”

洛妈妈从头哭到尾,任丈夫拉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另一只手却死活拽着依依的手,她不想放开,她不想放弃这个女儿,她不想眼看着依依的一生就此黑暗。

依依麻木的站在那里垂泪。她不舍得放开牵着她的那双温柔的手。

她要嫁人了,她认为嫁人之后,就真的可以从此远离那个最爱的人了,也同样失去了曾经的幸福,曾经的家。

洛爸爸放开洛妈妈,他希望妻子的眼泪能让依依有所触动,重新选择.洛妈妈抱着依依哭求。

“依依,妈妈求你了,别这么固执,妈妈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事情发生了,怎么样也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不肯给大家一个可以转弯的余地,为什么一定要把事做的这么绝?”

依依眼泪如断线珍珠,她不舍得,但她知道她不能再去贪恋曾经的温馨,也不能去贪恋以往那一直伴随她的幸福与安心了。

挣脱洛妈妈的怀抱,甩开握住她的那双温暖的手,甩开一切从前的幸福,她是孤立的,她让自己从此孤立。

“妈,我没法接受哥的孩子,我没法接受,一辈子都接受不了。

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从此再也无法得到劲雷哥百分百纯粹的爱了。他的存在,提醒着我,还有一个女人今生将无息无止的缠绕在我与劲雷哥之间,逼得我无法安然过以后的日子。他的存在,让我总是无形的去对比劲雷哥给我的爱有多深有多浓。

我不要,我不要一生都活在患得患失中,我宁愿被一个我不爱的人伤害背叛,也不要为我最爱的人流泪伤心。我不想看着劲雷哥哥为难,但我也无法让自己妥协,让自己认命,让自己一生都在嗔怪,埋怨,悔恨,不平中过以后的日子。妈,请原谅我,请放了我。”

依依的嘶喊声中带着自己的血泪与控诉,她是无辜的,劲雷又何其有过?孩子也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这跟本就是一道死题,一道谁也解不开的死题。

她的冲动之举只是为了暂时的逃离,暂时的安宁,可哪知道,又惹起了新一轮的亲情之战。她不是不想听话,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要听谁的话?

听爸妈,哥哥的话?不嫁?那么洛劲雷誓必不会就此罢手,又回到了以往两难的境地。

听自己的话?就这么嫁了?爸爸说的没错,谁敢保证,她仓促间的婚姻会幸福。

听姐姐的话?是的,现在好像只有姐姐的话,可以躲避眼前的激励,可这无形中又伤了另一个人啊。

从小无忧无虑的依依,觉得老天在跟她开玩笑。让她的前半生,生活在天堂里,泡在蜜水里,永远被幸福包围着。

却又刹那间把她打入地狱,让她天天以泪洗面,两相为难,让她的后半生,永远被遗憾笼罩着。

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嚎哭。

洛妈妈呆立着,哭泣着。依依的心病她能理解,可她却解决不了。洛爸爸无言,回头强拉着洛妈妈离开陆家。留下一室叹息。

家豪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嚎哭的妹妹。他承认,他偏心。

如果,现在坐在地上嚎哭的是依晴,他会不理会任何人情世故,他会不去管什么事非黑白,他会二话不说,带着依晴远离这里,不让依晴做这种两难的选择。

可现在面对这个最柔弱最单纯最需要他帮助的小妹妹,他除了着急生气,却无法真正的伸出援手。

他有了太多的抛不开,他有了太多的舍不得,只能眼睁睁着看着小妹坐在地上绝望,而无法真正的带她远离事非,陪她遗忘悲伤。

站起身来,抱起坐在地上己哭到无力的依依,把她送上二楼卧室,送到她的床上,帮她脱去脚上的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搂在自己的怀里。

“依依,对不起。哥帮不了你。明天,哥会亲自送你去教堂,给你祝福,努力让你幸福。我不能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但我现在选择尊重你的决定。只希望你快乐,你开心。”陆家豪亲了亲依依的头顶。

既然他不能改变什么,既然他自己对这事也很茫然,所以,他选择尊重依依的决定。他无法抛开一切,带着依依远离,那么,做为一个哥哥,他有义务成全妹妹,不管妹妹的选择是对是错,他都要努力让妹妹幸福。

午饭谁也没吃。辛蕊请了两天假,在家里帮忙准备小姑的婚礼,不过,她看到的只有战火,只有眼泪,没有任何喜庆。

家豪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另一个准妹夫——王怀远。

二十五岁的王怀远,与依依同一所大学,现在虽己毕业,优秀的成绩,良好的人品,让学校留下了他以备师资.而他也同样为了依依,选择了留校.

如果不是因为依依的赌气婚约,家豪还是很看好他的。

人很英俊,谈吐不俗。书香门第的家庭,自身又拥有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学识也是人中之龙。

面对未来的大舅哥,王怀远显得很沉稳。他知道,前一阵子,他是不被依依的家人接受的,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而今天,他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到了依依的娘家人。

陆家豪让辛蕊吩咐厨房好好准备一下.

既然选择尊重依依的决定,那么,当然要跟未来的妹夫搞好关系.并约好晚间将会以陆依依兄长的身分,以晚辈之姿宴请王怀远的父母,补偿长久以来,没有亲自登门拜访之过.顺道打探一下这个妹夫的人品与家庭状况如何?以确保依依以后能否化不幸为幸福。

又打电话给另一个妹夫,以后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当然应该在依依婚前,都认识一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反对无效后,还得一心一意为妹妹的新生活铺路、打下坚实的地基。

不被看好的婚姻之王怀远

王怀远知道依依为什么嫁给他。在依依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她就成为了一众男生的梦中情人。美丽,漂亮,可爱,大方,快乐得如一个小天使。

王怀远做为依依同校的学长,对这个可爱的女孩,也非常倾心。那时候的洛依依,很快乐。她与依晴不同,她没有依晴那么响亮的名头。她一直被洛家保护的周周全全。她一直是个最听话的乖乖女。

因为洛家身在政界,所以处事一向低调。而跟依依同一所贵族高中的同学,又大多选择了去异地求学。这就导致了很多人不清楚依依的家世背景,只以为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并不知道她身后有一个显赫的家庭,有一个爱她疼她的准老公,有一个叱咤A市的风云姐姐。

这样的表面平民化,使得所有喜欢她的男生都勇于追求,对她展开爱的宣言。这里面也包括现在的王怀远。

直到有一天,洛劲雷出现在校园,他与霍惊风一样,不喜欢心爱的人的书包里装满了情书。劲雷的天天亲自接受,无声中击退了许多追求依依的狂峰浪蝶。而依依眼晴里流露出的爱意,也让所有人明白,这女孩早己明花有主。

那个时候,王怀远很明智的退出了。

可就在一年前,快乐的小天使不再快乐了。所有人都发现依依眼睛总是红红的。上课的时候,也总是走神,眼睛里好像总是雾蒙蒙的。

洛劲雷依然天天接送。三天好,两天坏。三天坐在车里,两天一个开车在后面跟着,一个倔强不肯上车,自己慢慢走着。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王怀远遇到了逃课的依依。依依躲在校园的一个偏僻角落处,偷偷的抹眼泪。

王怀远那天其实在依依走出教学大楼的时候就看到她,只是看她情绪低落,知道她最近有烦心事,可能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怕她想不开,所以偷偷在后面跟着她。

看着依依一个人偷偷哭泣,王怀远走了上去,轻声的安慰,并不时给依依鼓励。虽然他不清楚是什么事让这个女孩最近如此反常,可想到那个大她十多岁的男朋友,王怀远心中认为,一定是这有代沟的爱情,伤了女孩儿的心。

依依正是彷徨无措的时候,有个人安慰自己,鼓励自己,给依依带来了很大的心慰。

于是,依依对这个还很陌生的学长有了感激之情。

当依依越来越痛苦,当洛劲雷的激烈言语狠狠的刺痛了洛氏夫妇,当那个无辜的小孩睁着无知的眼睛惊慌的看着自己的这个陌生的爸爸,不解的看着那个被爸爸护在身边的阿姨的时候,孩子的眼泪让依依再也无法安心享受劲雷自私的承诺了,她必须正视这个问题,可当她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流了无数的眼泪后,发现,这居然是一道无解的题。

她每天唯一可以喘口气的地方,居然是学校。她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能抛开身边亲人,是的,她背离了所有亲人,她要逃避的,居然是她的亲人。

当王怀远再次巧遇依依的时候,依依轻声问他,这个难题怎么解?

王怀远告诉她,不用解。顺着自己的心思走下去。不管是苦是甜,都是人生的经历。如果接受不了,就当机立断挥刀斩情丝。

于是,有了依依的冲动之举。

当王怀远听到依依的求婚,他又何偿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只是个为了让依依忘掉某人的扶梯而己。

看着依依失神的眼睛,无助的泪,看着这个曾经快乐的女孩,如今变得无限忧伤。王怀远接受了依依的求婚,明知她不爱他,明知他们的婚姻只是一个女孩的失措无助时的救命草,明知道这样的婚姻不一定会长久会牢靠。他还是同意了。心甘情愿的点了头。

他喜欢她,虽然接触不多,虽然没有真正的交往,可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她身上淡淡的甜美,淡淡的微笑,甚至喜欢她的眼泪,喜欢她的无措。

他相信他是一见衷情于这个女孩的。他也同样相信,他可以用时间,用自己的满腔爱意来抚平这女孩心上的伤,擦干她脸上的泪。

当依依平静的把自己要结婚、要嫁给学长王怀远的消息告知了陆家豪,告知了洛氏夫妇与身边的人以后,王怀远被一拨又一拨的陌生人找去谈话,他才真正搞清楚了依依的身世,依依的背景。

以前,所有同学还以为,依依只是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罢了。

他从新审视了这个女孩,一个如此身家背景的女孩,却可以如此平易近人,还能这么真,这么纯,这么不骄不奢。

他没有被依依的背景吓到,反更添了对依依的爱意。他觉得,他捡到宝了,他捡到一个至真至情,一个真真正正的单纯不世故的宝贝。

陆家豪以前也曾让辛蕊去找王怀远谈过话。辛蕊回来的后,就告诉过他,那男孩还可以。

当时的家豪,并不打算接受这个妹夫,因为他一直固执的认为,这场婚姻,就是依依冲动的逃避。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接受。

听着王怀远一点一滴的告诉家豪,依依是在多么痛苦无助的情况下才做出了这个冲动的决择,才选择了这个无基础的婚姻,家豪更加心疼依依。

听着王怀远句句话中都流露出对依依的心痛,对依依的不舍,对依依的包容,对依依的大度,让陆家豪有点自责,当初的固执的反对之举是不是太武断了?眼前这个男人,也许真的能化不幸,为有幸。

既然王怀远己经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己经明白依依心中早有所爱,家豪打算跟他开门见山。

这个时候,陆依晴与霍惊风来了。

霍惊风很大方,也很好奇的观察着这个以后的准妹夫。

他想看看这个人跟好友劲雷有没有可比性,他甚至有一种变态的心理,他希望这个人糟到一踏糊涂,那么,他就完全有理由,以姐夫的身份阻止依依,以劲雷好友的身份,协助劲雷明天抢人。

洛劲雷曾经在酒醉的时候,问他肯不肯帮忙,在依依的婚礼上,直接打碎依依嫁人的梦想。他想抢亲,他想在所有人的面前,正正式式,光明正大的抢亲。

只为了让依依看清,她永远无法逃离。让所有人明白,他洛劲雷永远不会放手,不论做出多么荒唐的举动,他也再所不惜。

看着王怀远的不卑不亢,霍惊风动摇了。

洛劲雷与依依之间的事情,霍惊风并不看好。如果从私生子这事论起,霍惊风比洛劲雷有经验的多。

他本身也是个私生子,他知道他的存在,占去了霍老大的大部分心思。对霍夫人与小云,一直都不公平。

而他自己的私生子,如果他不严格制约的话,大概可以排成排,踢足球了。他之所以一个也容不下,一个也不肯留,就是因为知道,一旦这事成为事实,对依晴会有多么的不公平,而自己与依晴之间也永远无法完美,永远有遗憾了。

所以,在劲雷与依依的事情上,他基本选择不插手。帮劲雷,对不起小姨子。帮依依,对不起朋友。

而今天,他发现,这事不止当事人处在两难的境地,连他这个旁观的人,也有点两难。

早上,刚刚压制住狂燥的劲雷,如果劲雷明天真的要抢人,那么他该怎么做?给劲雷捧场?还是帮依依维持婚礼秩序?

霍惊风边想边乐,他觉得这事演变的挺可乐。

陆依晴可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

霍惊风就坐在一边,她不怎么敢太过于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因为怕霍惊风会察觉出珠丝马迹,开玩笑,她昨天刚刚跟依依约定好的事情,怎么能有一丝差错。

狠狠瞪着陆家豪,用眼神示意陆家豪跟她出来一下。

家豪不解的看着依晴,在这件事上,没见依晴有多么强烈的反对过啊,怎么今天,他都选择认同了,依晴却又上来固执劲儿了。

走出正厅,来到家豪的书房,陆依晴指着家豪的鼻子不爽的问道:

“哥,你有准儿没准儿?昨天不还强烈反对嘛?怎么今天就自我倒戈了?你不是说你永远不认王怀远吗?怎么今天还把他请进家里来了?你这人办事怎么这么不把握啊!你是小孩儿吗?说一套做一套!”

依晴不爽,很不爽,本来她是计划要帮依依跑路的,就在今晚,月黑风高,她昨天回去己联系好了一切,今天晚上只要依依成功走出陆家大门就可以了。哪知道,陆家豪忽然改变主意,接受了王怀远,晚上还要宴请王怀远的父母,以示双方都满意并赞同了这桩本不被看好的婚约。那么依晴的计划岂不是要变更?

依晴赌气坐在写字台后面的转椅上瞪着哥哥。家豪一头黑线,不安的走过去,隔着写字台都能感觉到依晴的怒气。

“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家豪不理解依晴突然上来的怒气为哪般?

“啊?……”依晴有点心虚,瞪着大眼睛看着家豪。家豪一向很好骗啊,糊弄他应该不难。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对这事也这么上心啊?你不是挺赞同依依嫁给他的吗?还喊着要陪依依去买新婚用的东西。”家豪不解的看着依晴,依晴的脾气发的没来由啊。

“谁说我没上心!我挺上心的。你们一个个都扮黑脸了,只好我来扮白脸,你没看出来,我那是欲擒故纵?我那是用温柔的方法,来让依依看清自己的心!!!”

依晴面对家豪还是很有把握的,她骗不了霍惊风,骗家豪却如玩笑一样,手到擒来的事儿。

“你没看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昨天你走后,我又劝了半天,依依就是哭,今天上午,洛家父母又过来劝她,她还是哭,就是不松口。既然她认准了要嫁人才能让自己好过,我们就成全她吧,你也不想天天看着依依哭吧。”家豪送上笑脸跟依晴解释,好像自己没跟依晴商量就这么做,是一件多大的错误一样。

对别人,现在的家豪都能冷静的分析判断,偏偏对依晴,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依晴小时候曾给他太多的感动与期盼,依晴曾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这份感情,让他对依晴向来少根筋,向来处于无条件包容一切的状态下。

在辛蕊的帮助下,他慢慢走出了对依晴爱的误区,可以一个平常兄长对待妹妹的感情对之。可这份包容她一切的劲儿,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依晴发完脾气,也不那么生气了,此路不通,她会再另做它想。

对家豪做了个鬼脸,冲出书房,她现在得去问问女主角,有没有改变,如果女主角也变了主意,那么她的计划可真的就要泡汤了。

她太久没惹事了,手与心都痒痒。当然,这事让霍惊风知道后,会直接问她,屁股痒不痒。不过也只是问问,口头恐吓一下。现在的霍惊风吸取以往的经验教训,坚决不亲自动手。

霍惊风坐在客厅里,与王怀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便帮劲雷打探一下敌情。

这小子看起来还不错,依依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随便一抓,也能抓个好男人。霍惊风通过短暂的闲聊,对王怀远,他还是给予肯定的,能力怎么样,放下不说,光说为人处事这份沉稳劲儿,就提得表扬。

王怀远发现,依依的身边果然没有等闲之辈,自己前面的路,还真得小心的慢慢的踏稳每一步。

随着依晴如兔子一样冲出书房,跑向二楼,家豪也走了出来,看着霍惊风,无奈的摇头苦笑。

霍惊风回以一笑,王怀远能感觉出依依的姐姐,好像对自己还是怀有敌意。三个人开始各怀心思的聊着男人间的对话。

依晴门也没敲,直接进入,看到平躺在床上的依依。

“依依,王怀远都来了,你还有心思躺在这里啊?”依晴看着依依,有点不高兴,明明昨天都说好的事情,怎么今天她还能让王怀远登门呢?

依依听到这话,呼的一下,坐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姐姐,她不知道家豪把王怀远请过来的事情。

“你不知道?”依晴看依依的表情,好像真的一无所知。

依依点头。

“哥好像同意了你俩的婚事,今天晚上还要宴请你未来的公公婆婆呢。”依晴看着依依一脸傻相,居然觉得这事很好玩。她真没爱心。

“姐,我该怎么办?”依依看着依晴,不知道该如何办.

嫁与不嫁都是为难的选择,如果听依晴的话,逃跑呢,又怕伤了无辜的人,早知道,就不该把人家王怀远扯进来嘛。

“你想怎么办?想嫁还是不想嫁?想嫁的话,就老老实实快快乐乐的做一个准新娘。不想嫁的话,就按原计划行事。”

依晴也搞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帮依依出逃,不过,出逃这事,是她一向的拿手好戏,而且,随着次数的增多,她也很有经验,并且一次比一次的结果要优异。每次都会大小不等的得到些福利待遇。

依依再次陷入艰难的选择,以前,光是在爱与割舍间进行选择,今天又加了一条仁义道德。

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王怀远,对不起王家的人。

依晴看她这样,知道她又在那里自己难为自己呢,心有不舍。

“依依啊,我刚才看到那个王怀远了,长的挺帅的,看起来也挺温柔的,要不,你就嫁了吧。哥哥不是也同意了嘛,呵呵。”依晴很臭屁,刚才还在骂家豪没主见,墙头草呢,现在自己也一副墙头草,随风倒的样子。

依依本来就乱,被依晴左一个主意,右一个妥协给闹晕了,委屈的看着姐姐,怪她怎么也没个准数,自己本就乱,她还跟着添乱。

依晴挠头苦笑,心里想着怎么跟查理交待呢。

昨天,她给依依出的主意就是,离家出走。走的越远越好,等过几年,时间久了,事情慢慢淡了,愿意回来再回来。也好在外面清清静静的想清楚,洛劲雷到底在依依心中是怎么样的份量。离开洛劲雷,她到底能不能活,当然,如果能重新展开一段异国恋情就更好了。

依依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出走,如果她逃婚,一方面害王怀远一家丢尽颜面,另一方面,也会让洛劲雷重新燃起希望,穷追不舍。

到时候,洛劲雷联合霍惊风,黑道白道双管其下,她相信,自己出走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家找到并抓回的。那个时候,连嫁人逃避这一条路都等于封死了。

而依晴却拍着胸脯保证着,会给她送到一个霍惊风都得服气认栽的地方。

依晴相信,在美国的查理叔叔与Queen,会看在她的薄面上,来保全她的妹妹的。不过今天见了王怀远,她并不反感,而哥哥陆家豪好像也开始赞同了这桩婚事,她也就有点要偃旗息鼓的架式了。

只不过心里正在合计着,晚要上怎么跟查理交待。

昨天晚上,她EMAIL查理叔叔,简单的告之她的亲妹妹,被霍惊风的好朋友逼婚,而霍惊风的那个好朋友,又是一个有妇之夫,儿子都上小学了。霍惊风黑白不分,居然听之任之。所以她要求查理叔叔飞过来,带走她妹妹。

她之所以要这么说,就是想让查理帮她保秘,不告诉霍惊风.

如果霍惊风知道依依逃到哪里的话,那么洛劲雷用不了几天,也会知道的,那还逃啥?

查理起初是不相信的,他不信霍惊风有那么混。但禁不住陆依晴的软言肯求,答应依晴飞过来看看。

他心里愧对依晴,所以甘心被依晴利用。而Queen现在正带着小孙女四处旅游,说是为了增加小家伙的阅利,才三岁的小孩,需要什么阅利?

查理被这些女人搞的有点乱,答应依晴后,又有点后悔。最后对自己发誓:再也不看EMAIL!

依晴自觉自己也有点墙头草了,回避着依依充满委屈与不满的眼神,最后败下阵来,选择下楼,再探一下王怀远的虚实去。

依晴坐到霍惊风的身边,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辛蕊也己再坐,看着眼前的局面,辛蕊觉得,明天的婚礼,也许并不完全会是一个错误。

不被看好的婚姻之柳暗花明

查理坐在机仓内,抽着他的雪茄烟.

第一百二十次的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信那个小混蛋的话了。晚上很冷,风很硬。

他被陆依晴放了鸽子,大老远开专机过来,居然要在这里喝西北风,连人都见不到,想马上返机飞回美国,可惜航线是明天的。

给依晴打电话,依晴只告诉他等等,等等,再等等。

他觉得自己像个老傻瓜。这么大岁数了,居然陪一个小女孩儿作妖!可怜他身边,连个粗面包都没有。又冷又饿,还得傻等.

依晴坐在餐厅内,坐立难安。

她知道查理过来了,而现在,依依却还没拿定出意。依晴打算托住查理,暂时不让查理返回。

霍惊风第N回向她投来怀疑的眼光,她的解释为:我坏肚子了。

电话被她弄成震动功能,这边一震,她的肚子马上就会痛,就得往厕所跑。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伟大,为了妹妹,在客人面前,失尽了颜面。

辛蕊关心的要给她找药,她马上礼貌的拒绝,并说拉肚子这事,不能吃药,把里面的毒素全排出后,就自然好了。

一席人等全部皱眉。

依依忐忑的坐在辛蕊与王怀远的中间,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但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

王怀远的父母很喜欢这个害羞的女孩儿。虽然前一阵子,好像这女孩的家人不太同意儿子与依依的婚事。其实,他们也不太赞同。

儿子还年轻,正是在事业上需要有所建树的时候,怎么就忽然宣布要结婚了,女方居然还是个在校学生。

但开通的他们也明白,棒打鸳鸯,越找越紧的道理。所以在一番劝说无效下,他们选择尊重儿子的选择。

在婚礼的前一天,女方的哥哥以极低的姿态诚恳邀请,他们也豪不介意当初的慢待与不尊。必竟是男方,当然应该大度些。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这样优秀的妹夫,陆家豪在无耐中,总算稍感宽心。

霍惊风看着王怀远一家,他有种冲动,想劝劲雷放手。

放手后,两个人都各有春天,各有光明。不放手的结果,却是恩恩怨怨纠缠一生。

陆依晴在断断续续中,也多少对王家有了些好感,平易近人,宽容有礼,父慈母爱是王怀远一家给依晴的感觉。

晚宴在很温馨的氛围中进行着,每个人都不提以前的种种,只展望以后的美好生活。好像依依的婚姻真的是为爱而结,好像他们是一对交往了很久的情侣,好像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受到了大家的赞成,得到了大家的祝福。

电话再次震动,陆依晴再次肚子痛,在霍惊风担忧的眼神中,陆依晴再次跑到洗手间。

“查理啊,对不起啊,让你白跑了一趟,你回去吧。我妹妹暂时不走了。”依晴真的很抱歉。

“你个小混蛋,以后再有这事,少来烦我!你当私人飞机想飞就能飞,想回去就能回去,得预定航线你懂不懂?”

查理很郁闷,这陆依晴到现在才肯给他个准信儿,害他白吹了半天风。挂断电话,跳下飞机。

仓促之间,他老人家是自己开飞机过来的。现在,他需要找一家宾馆,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再吃顿大餐,然后倒头大睡。

陆依晴很大度,不介意查理的怒吼,事实上,是她理亏嘛。打算过年的时候,趁机好好哄哄他,给他道个歉,陪个礼。

再次回到餐厅,依晴态度大变。非常殷勤招呼着王家父母。长姐如母嘛!依依的婆婆,她当然要帮依依好好溜溜须,拍拍人家的马屁。

现在头疼的只有两个人了。霍惊风与陆依依。

依依能感觉到今天气氛的不同。

她在王家父母身上找到温暖的味道。好像他们也很喜欢自己。而哥哥与姐姐对王怀远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变的大转弯。

王怀远一直都在体贴的帮自己回答一切他父母提出的问题,所有的一切,让依依有了短暂的心安,短暂的幸福感。

只是想到洛劲雷,依依心中还是有不舍,还是有爱.

那个她爱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啊.那个她曾经以为会天荒地老,不离不弃的人啊.那个在她看来,比生命都重要的男人啊.他是否能明了,依依今天的选择,是为了两人明天的幸福.

强自守着一个爱字,结合再一起,终究有一天会有一方受不了外来的压力,会想逃,会想避.这种事情,发生在不爱的人身上,会伤心,但不会要了命.发生在相爱的人身上,会真真正正从此失心又失命.

霍惊风很头痛,他在想明天的婚礼会顺利的举行吗?劲雷啊,看来,我今晚有必要去劝劝你.

辛蕊看到这种场面,很高兴。

这才像是要结婚的人嘛,这样的氛围,才像是亲家见面的感觉嘛。

晚宴进行的超顺利。家豪开始还以小辈的身份,十分尊重的敬着亲家大人的酒。慢慢变成了,陆家豪,霍惊风,王怀远三个人拼酒。而辛蕊坐在那里陪着王怀远的父母唠家常,依晴在一边溜缝。依依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慢慢享受晚餐。王家父母还是时不时的笑望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很安静,很乖巧,很招人疼。

依依的婚礼,真真正正的成为板上订钉的美事一桩了。

家豪对这个很上路的妹夫很有信心。他相信,这个王怀远可以慢慢抚平依依心头上的伤,让依依重展笑颜.

嫁给王怀远,故然冒险。但还有一线生机可言,依依的一生,还有美满幸福的机会。

嫁给洛劲雷,看似什么都有保障,但依依的一生,注定会充满了心酸的幸福与难言的痛楚。

依依的婚礼(上)

送走王氏一家,依晴选择留在陆家陪伴依依过最后一个待字闺中的夜晚。

霍惊风知道今晚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而陆依晴铁定是要陪依依一宿的了,他选择离开这里,这里太乱,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家豪,辛蕊打理好一切,也上楼来到依依的卧室。

依依坐在床上,看着哥哥,姐姐,嫂子,事情的忽然变化让她有点摸不清头脑,大家反对的时候,她恨嫁之心很强烈。现在大家都赞同了,她又开始患得患失。

家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谈论明天婚礼的准备。

辛蕊从另一间房拿出自己一直偷偷为依依准备的结婚用品,这些礼服及其它贴身衣物都是她平时抽空替依依准备的。

依依这个准新娘对自己的婚礼太不上心了,辛蕊知道她的苦处,也不好拉着她跟自己一起去,只得偷偷备下,也算尽了一份为人嫂的心意了。

家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是刚才王怀远的妈妈临走前塞给他的。递到依依的面前。

依依红着眼睛看着礼服,感激的看了一眼辛蕊。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黄金首饰,打造成为古典风情的花样。很土,也能看得出年代久远。

“这是你婆婆给你的,明天带着。好像是你夫家世代传给儿媳妇的。”家豪语气很深沉。没办法的办法,强走出来的出路。他只能心里期盼依依能一路走好,能重新获得另一份幸福。

依依摸着锦盒,看着里面的首饰。眉头紧皱,明天真的就要嫁给王怀远了吗?从此真的与劲雷一刀两断了吗?那个人将永远再也不属于她了,想起以往的种种美好,依依再次痛哭。

她觉得有人活生生割了她的心头肉一样,是的,她与劲雷,只能从此萧郎为路人了。因为有爱,所以不能平常视之,因为爱的过深,连做朋友,做兄妹的资格都己失去。

爱的过于纯粹,结果只有两种:不是爱,就是恨了。依依心中悲哀,劲雷哥,一定恨透了我吧?

“依依,你是怪我了吧?我有想着你的,姐姐也有准备的,只是忘了带来了,你别哭,别哭。我明天让霍惊风补份大红包给你好不好。”依晴坐在依依身边搞怪哄她。知道依依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迎来了新的未来,也同时辞别了曾经的美好与幸福的过去。

依依还是哭,嘴里却傻傻的跟依晴解释着:“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怪你。”

“哦,那你一定是嫌这套首饰太土对不对?没关系,一会我让霍惊风砸开一家金店,把里面所有漂亮的首饰都抢来给你,好不好?”依晴夸张的比画着,只求能哄依依开心一些。

有些话,她知道,不能捅破,让依依埋在心里,也许终有一天会慢慢遗忘。而一旦挑明了,说白了,那么依依会守着这空话,一辈子不肯放下,不肯打开心结的。那对她的未来没有好处,对她的以后,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与桎梏。

“你啊,霍惊风娶你真是倒霉,好好的一个成功男人的典范,在你嘴里说出来,反倒像个土匪了。”辛蕊明白依晴的心思,帮着依晴打趣,偷眼看着依依。

大家均是展颜浅笑。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不安,有着彷徨,只是现在,必须强颜欢笑,以求给其它人等一个安心的夜晚。

家豪上前,抚摸着依依的头,坐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依依,放下以前,迎接你的新生活吧。妹夫不错。哥相信你会幸福,比以前更幸福。”

家豪心里没有底,只是现在,他必须让依依相信,她的未来是有光明的,是有前景的,是会幸福的。只希望她能以好的心态去面对新生活,而不是以一种逃灾避难的心态躲到王家去。那样的婚姻,早晚会玩儿完,早晚会瓦解。

依依点头,她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女生,她习惯于别人为她安排一切,她从来都满足以前那种生活,她从来没有试图去反抗。只是现在,这种满足,这种安于现状听命于人的生活,己经不再属于她了。

而现在的所有好像都在向她昭示着,明天的婚礼势在必行。她的丈夫,己是王怀远莫属了。她在这种氛围内,己慢慢开始接受现实。思及洛家,思及那个最爱的人,依依心痛,但她选择听哥哥的话:放弃以前。

从阻拦到劝嫁。陆家豪觉得依晴没有说错,自己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当初反对的最历害的人是他,现在最热心促成好事的也是他。拍了拍依依的手,把房间留给三个女人,他转身出了房门,他需要一个人想想。

他老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将心比心,如果他是洛劲雷,可会真的就此放手?他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给霍惊风。他需要霍惊风明天帮忙围持一下现场秩序。如果他不是陆依晴的亲哥哥,那么当初,他可会心甘情愿的看着依晴嫁人?他可会满心祝福的把依晴送到另一个人身边。

如果当初依晴义气有用事下,嫁给楚飞,霍惊风可会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他人妻,成为别人的新娘?

所有一切的如果,都给了家豪另一个不安心。他怕,他怕明天洛劲雷作妖!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事情,不能再起波澜了。

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辛蕊教依依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如何让自己以一份美好的心情做别人的太太,如何怀着感恩之心度过生活中的每一天。她努力告诉依依,所有关于王怀远的优点,关于王怀远的好的一面。她希望依依能从心里接受王怀远。

依晴教依依的是一些辛蕊说不出口的。她告诉依依,每个女人都会在结婚那晚做一些必要的运动,告诉依依不要怕。一定要运动前告之王怀远,要温柔温柔再温柔。

辛蕊瞪大眼睛,慌忙捂上依晴的嘴,红着脸不让她再说下去。依晴一副我是为依依好的表情,委屈的看着辛蕊。依依心里明白姐姐说的是什么,脸红红的,热热的。现在的她,好像有了点待嫁新娘的味道了。

霍惊风本来想去洛家安抚安抚劲雷的,不过考虑到,自己不一定能成功,所以放弃。

在这事上,他选择躲避。一面是多年的友情,一面是亲情,他很为难。所以,他很自私的决定,回家睡觉。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明天暗地里安排人手帮依依的婚礼维持一下秩序,也算得对得起人家叫他的一声“姐夫”了。

至于劲雷,他认为,劲雷跟依依己经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了,所以,没有帮他的必要,帮他反倒是害了他。劲雷如果没有他霍惊风在后面协助,想搞事出来,也不大容易。

可惜天不从人愿,当他满脸幸福的左手拿着一个超大号的超人玩偶,右手拎着一个最新型号的玩具机关枪回家,想回去讨儿子的欢心的时候。在霍家客厅里,没看到儿子的可爱身影,倒看到了他正想躲着的洛大少爷。

心虚的看着洛劲雷。他们的友情可是从光着屁股玩耍打闹时就建立起来的,这种友情跟楚飞那种狗肉朋友的友情是不同的。

洛劲雷坐在客厅中央,审视着霍惊风,看着霍惊风左拎右抱着的玩具,心中也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不再说什么不认孩子的话了。孩子,他要。依依,他也不会放手。

他现在很平静,他以多年的友情相威胁,他要霍惊风明天帮他撑场面。依依,他抢定了。他一定要让依依从此断了躲避的心,断了逃避的念。

霍惊风很呕的慌。人家的事情,干嘛把他搞的这么两难?

“劲雷,你是不是急疯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帮你砸自己小姨子的场子?”霍惊风看着劲雷,他觉得这事情很可笑,而他自己现在很可悲。

“惊风,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可求过你什么没有?”劲雷真的很平静。只是心绪己陷入死角,无法自拔。

“所以你打算求我帮你去砸我老婆娘家人的场子。”满脸苦笑,他很为难。陆家豪那关是小事。陆依晴会闹死他的。

“不是砸场子,是抢人。”洛劲雷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事很为难霍惊风。可是他没别的办法。

他受不了生生失去依依的滋味。一个原本属于他的女人,一个跟他己经入血入肉亲蜜不可分的女人,马上就要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从此只能看着她跟在别人的身后,做别人的妻子。而自己甚至见她一面,都好像于理不合了。

一个错误,难道注定要让他葬送一生的幸福吗?

他不信,他要从此绝了所有人对依依的念想。他要制造一次轰动全市抢亲仪式。他要高调的对所有人宣称,依依永远是他的人,今生只能是他的妻。就算天地不容,他也要一意孤行了。

霍惊风头转向一边,苦笑不止。他停不下来。

“劲雷,别钻牛角尖了。放依依走吧。你现在死不放手,把着她一生一世,也只是让她这一生永远活在痛苦中,永远都得跟你别扭着,心里永远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让她一生都体会着遗憾是什么味儿。放了她,给她一条生路,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世上并不只有依依一个好女孩儿,世上还有很多适合你的,值得你去爱去喜欢的好女孩儿。”霍惊风开始苦劝劲雷。希望能打消他那荒唐的想法。

“霍惊风,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洛劲雷喝了一口茶,斜眼看着霍惊风。

他的人生太过于平坦了,他要自己给自己制造些高峰低谷,哪怕身败名裂,他也再所不惜了。他己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而现在,他并不想退出,他想拿自己身体去撞,去撞开挡在他眼前的墙,拼着血肉杀出一条路来。

霍惊风再次苦笑不止,这种时候,洛劲雷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佩服,佩服。

想想,确实,如果当初,依晴与楚飞的婚约生效,那么,在依晴嫁给楚飞当天,一定会血泪成河。他也受不了,他会做得比洛劲雷恨绝的多。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陆依晴因赌气嫁给别人的。

劲雷喝完最后一口茶,冷着脸跟霍惊风告辞,临走前,狠狠的告诉霍惊风:

“我知道你顾忌着谁,我不难为你。是朋友,明天你只要做到袖手旁观就行了。”

霍惊风无语。没点头也没摇头。选择默认了。

叹着气回卧室休息,他得养足精神,看来,明天不会平静。

他心里还是对这事很矛盾,如果换成男方是别人,不是劲雷,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直接些把那个绑了,以维持明天婚礼的顺利。可这人是洛劲雷,他就犯难了。

来到二楼,听着自己卧室内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声,看看表,才十点多,儿子一般这个时候还很精神,非得作到十二点作用才肯睡。

打开房门,看到儿子正缠着姑姑玩耍呢。

霍小云回来了。

看着哥哥怀里抱着两个搞笑的玩具,霍小云忍不住笑了出来,时间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她这个酷酷的哥哥如今己变成了混身上下散发着慈爱的父亲了。

霍惊风与小云简单的聊了几句,知道小云是下午才回来的,考虑到小云刚下飞机,难免会累,打发她回去睡觉了。

举起儿子,用新长出来的胡茬儿在儿子脸上手上一阵乱噌,惹的小家伙连连笑着告饶。

抱着儿子告诉霍老大,让他们先睡,不用等旗航了,他今晚自己带。

陪着儿子玩到半夜,既然今天陆依晴不回来,那他就搂着儿子这个小肉球睡一宿吧。

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嘴角还流着些口水,帮他掖了掖被子。闻着儿子身上的奶香味,霍惊风感谢老天,它老人家还是很厚爱自己的。

半夜,接到家豪的电话,听着家豪的担忧,霍惊风依然选择沉默,他同样回避着家豪的要求。

他没办法帮家豪阻止自己的朋友。将心比心,劲雷现在是在撕心呢,这滋味不好,霍惊风帮不上他什么,也知道阻拦不了什么。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当事双方必经的过程。伤害早就己经无法避免了。

来一次激烈的碰撞也没什么不好,正好见证一下王怀远这人到底靠不靠得住,霍惊风很阿Q的想,跟依晴呆久了,她的精神己经传染给霍惊风了。

惊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居家好男人。有妻有子万事足,别人的事情,顺其自然吧,爱咋办咋办吧,只要他儿子老婆没有事,就一切OK!

依依的婚礼(中)

依依沉默了一宿。依晴自己唠叨了半宿。

一大清早,辛蕊带着人过来,帮依依定妆,帮依依换礼服。亲手封了个大红包,递到依依的面前,希望依依以后的生活红红火火,安安乐乐。

陆家豪一直在忙。这次嫁妹妹没有上次那种舒心的感觉。他一直在不安。他调集了所有公司旗下的保安,他必须确保婚礼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虽然有些事情只是他的猜测,可是,他依然不能容得有一丝差错。这事本来就乱,当然不能再乱上加乱了。

依晴一直在努力扮一个开心果的角色,怎么会感觉不到大家的强颜欢笑呢。

鞭炮其鸣,随着花车的到来,依依退缩了。

她害怕,她不敢面对未知的未来了。瑟缩在房间的一角流眼泪。

依晴,辛蕊好一番劝,依依勉勉强强的走出房间,眼中带着泪。

王怀远一身黑色礼服站在依依的面前,微笑的帮依依擦去腮边脸,在她脸上印上自己的吻印。不管现在依依的心里有谁,从今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合法妻子了,王怀远告诉自己,他可以等,可以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收回依依的心。一个善良的女孩,不会有一颗太硬的心。

被王怀远抱出陆家大宅,王怀远体贴的把她轻放在花车后座上,自己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花车缓缓的开走。

家豪眼中有泪。辛蕊松了一口气。陆依晴表情很复杂。

家豪伸呼一口气,又开始张罗起来,他得马上去教堂。他不能容许这事再出任何箩乱。

坐在花车里的王怀远,轻轻拥着依依,在依依的耳边轻语:

“依依,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你想躲,我会提供给你一个温暖的壳让你躲。等到你认为安全了,等到你认为你可以放下了,我会放你自由,任你选择。记住,我们的婚姻是有爱的。你和我都是有爱心的人。我们的婚姻没有束缚。有天你想走了,我会微笑着,如今天一样愉快的心情送你走。不要怕,要快乐。才对得起爱你疼你的家人和朋友。现在的我,名义上将是你的丈夫,但同时,我也是你的好朋友,你的最佳盟友。”

这是王怀远昨晚想了一宿的爱的告白。他明白,现在不是强攻的时候,他明白,依依这女孩儿现在最需要的什么。他现在只要给她安心,给她安全就可以了。

依依听到这些,眼泪再次流下,抬起头,正视着王怀远。心里无限感动与感伤。好像,幸福并没有抛弃她。好像,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她,并不是图什么。再次低下头,依依试着平抚自己的心情。是的,她的婚姻是有爱的,不是束缚。依依不停的告诉自己。

花车的速度很慢。家豪的速度很快。

扫视着教堂周围,满意的看到自己的人手都分布在四周,总算稍稍安下了一点心。

教堂里很热闹。

王家的亲友清一水的学识派人物,个个谦卑有礼。

而陆家这面更为热闹。就算新娘己经不是洛依依,而是陆依依了。她仍然还是处在豪门望族的浪尖人物。她是陆家的二小姐。她的亲哥哥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她的姐夫是霍惊风,她曾经的养父是政界的风云人物。这样的身份,让她的婚礼一点也没有因为新郎的平凡背景而逊色。

苏珊带着女儿,挎着夫婿来了。

来之前,于嘉伟再三叮嘱她,今天无论如何要留口德,不然,任何一个玩笑都有可能让新娘泪流满面。这是辛蕊求师哥的带的话。

苏珊悻悻的直撇嘴,切,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宋玉宁挽着苏远鹏来了。

她是来硬充场面的。谁都知道她现在正在闹离婚,可只要一日没正式离婚,她依然还是苏家的少奶奶,苏远鹏也同样还是宋家的成龙快婿,这种场合,还得为着自家的面子,摆出一副幸福的假脸来给自家充场面。骗不了别人,只能骗骗自己与家人。自欺这样的举动可以保住自己家那点薄弱的自尊心。

霍家上下全体出席了。

霍老大挽着霍夫人,身后眼着霍小云,与正抱着儿子显摆的霍惊风。

霍老大带着霍夫人去老一代聚集的那堆人里扎堆去了。霍夫人乐得跟着丈夫四处转悠,向所有人宣告着,她的幸福,被丈夫重视,就是她的幸福。

霍小云眼睛盯着另一边。那边有她的心——楚风。

楚氏一家也是全体出席。

楚风回来了,跟小云同一班飞机回来的。他躲了太久,现在他可以坦诚的面对自己,面对依晴。面对所有人。依晴的幸福,就是他从此放下心结的最好理由。

他知道,至少近几年来,依晴是幸福的。没有得到她,但可以知道她是幸福的,这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至于小云,他只能说报谦,放下两人实在不来电这一点不提,就光凭着她跟依晴的关系,他也是不打算给她有什么交集的,他不想有一天跟依晴做亲戚,“嫂子”两字,当初他叫不出口,以后也一样叫不出口.

楚飞己经被霍惊呕的想吐血了。不就有个儿子嘛,看他那臭美的样子,实在欠揍。一张自豪的破脸对楚飞咧着大嘴夸有儿子的好处。好像抱在他怀里的不是个小孩儿,是恐龙蛋!

楚氏夫妇在一边直夸霍惊风的儿子又可爱又聪明,又漂亮又帅气。他们多想自家也能添个小乖孙啊。楚爸爸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着两个儿子。没一个争气的,连个孩子都弄不出来,弄出个私生子来,他也认了!!!

楚飞被爸爸瞪得有点挂不住,眼睛移向门口,不看爸爸,却看到了另一副更让他吐血的场景。

宋玉坤来了,挽着宋玉坤的胳膊进来的是那个该死的张雨然。楚飞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公共场合,这是望族聚会,他不能发彪。强压着怒气,转向另一边,看到霍惊风幸灾乐祸的笑脸,楚飞觉得今天真是流气不利啊。

张雨然在一群人的身影里,很准确的看到了楚飞。她相信,这种场合,楚飞有气,也得忍着。而她今天的目的很简单,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宋、张两家联姻是一件真实可信的事情。

教堂里如一场大型聚会,所有人谈笑风声,只有陆家豪的心一直吊着。

远远看着驶过来一辆车,看车号,陆家豪知道是洛家的车,马上警惕起来。

从车里下来的是洛氏夫妇,并没有洛劲雷的身影。

洛氏夫妇眼中全是疲惫,洛爸爸与家豪握手,与王怀远的父母握手,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是依依的爸爸。

是的,他是依依的爸爸。

女儿出嫁了,不管愿不愿意,放不放心,不管当初又多恨,可她毕竟是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真的生气,怎么能不参加她的婚礼呢。

紧握着王怀远父亲的手,洛爸爸以一个爸爸的身份,把女儿正式拜托给王家,女儿身上有一些坏习惯,也希望王家能给予包容。陆家豪再次动容。洛家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依依的出嫁啊。他感激着这两个最近烦事缠身的老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依然亲自来到现场为自己的养女送上祝福。

家豪紧握洛爸爸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依依真的很幸运,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家豪对两位老人感激着,并把领送依依的重任重新交到了洛爸爸的手里,他养育了依依,他才是最有资格送依依迎接新的人生的不二人选。

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时刻,神父站在台前,王怀远站在一边激动的看着依依被洛爸爸牵领着素手,慢慢走向自己。

洛爸爸的举动,向所有来宾证明着,依依并没有被洛家抛弃,她还是洛家所有人的宝贝,她还是最得宠的洛大小姐。

依依刚才又哭了,趴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哭,她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动,只有哭。

依晴又站出来扮她的开心果,说了一些打趣依依的话,哄得依依收起了眼泪。帮依依补了补妆,看着依依在养父的带领下,在美妙的婚礼进行曲中幸福的踏上红毯。

依晴靠在家豪的身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给一脸严肃的哥哥送上一个大笑脸。

看着洛爸爸把依依的手交到了王怀远的手里,家豪总算暂时放下了心。

依依啊,希望你从此开始另一段人生,开始另一段幸福吧。家豪心里默念。

神父神圣的宣读声音,飘荡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默默为新人送上祝福。

王怀远微笑的挽着依依,他要用最宏亮的声音来告诉所有人,他愿意!

可惜,这世上为什么要有可惜二字呢?

伴随着王怀远宠亮的“我愿意”三个字的是依依的尖叫声。

依依的婚礼(下)怎一个乱字了得

依依晕了,陆家豪的眼睛□了,辛蕊紧捂着嘴瞪大了眼睛。陆依晴紧紧抱着身边的家豪,身子不停的颤抖。

教堂里刹那间鸦雀无声,出奇的静,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怀远的脸上,还有笑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依依晕在他怀里了,他也撑不住了,慢慢倒地,倒地的瞬间,他做了让所有人都感动的事情,他用自己的身体垫着依依的身体。

短短几十秒钟,改变了很多,很多!

“哥!我怕!”陆依晴眼泪涌了出来,颤抖的声音喊着她的保护神。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霍惊风把儿子交到了霍老大的手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依晴身边,抱住了颤抖的妻子。

王家亲友那面传出来几声抽泣声,马上爆发出女人的痛哭声。

教堂里乱做一团,霍惊风却早己在搂着依晴那一瞬间,让隐藏在四周的人分成两组,一组把守住大门,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另一组己经进入教堂围着一群骚乱的人群。陆家豪的人也己进入教堂,两方人马,一时间分不清是敌是友。

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从教堂的顶楼传来了皮鞋踏地的声音。由远入近。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他,甚至没有人记得去阻拦他.

洛劲雷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走到神父面前,神父正双手抱在胸前,抵在下额向天主告罪,谁来拯救尘世间这一群疯狂的人们啊。

两方人马分别包围着两方亲友,王家父母亲友这边拼了命的冲撞,想上台去看儿子的伤情,想给一儿子一个生的机会。可为什么这些人如此残忍,近在咫尺的父母亲人,只能看着儿子横躺在冰冷的地面,却没有力气越过这一道道冰冷的人墙,有人刚刚拿出手机想报警,想打急救电话,可无耐一群训练有素的黑社会打手眼尖手快的冷硬制止。

陆家亲友这面虽是害怕,却都顾及着大家的面子,没有太闹的。

劲雷的脸上,出奇的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在神父身前拘了一躬。转过身去,弯下腰,一根根细心的拔开王怀远的手指,从他的怀里抱起了己经昏厥的依依,低头轻轻一吻。

把依依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站在前台。他成功了,他要的就是这效应,他就是要在所有面前宣告他对依依的爱,对依依今生不离弃的决心。

“惊风,不用紧张,没出人命。谢谢你的好意。”劲雷声音中居然透出玩味的笑。

他明白霍惊风是在用他自己的办法保护自己,不放出去一个知情的人,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时间与机会。可他不需要。他没有霍惊风那么狠绝,他只是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恶做剧罢了。

他知道,他们的友情,会让霍惊风站在他这一边的。虽然霍惊风嘴上不承认。

陆家亲友席这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哭声。洛劲雷听得出来,那是妈妈的哭声。他也心疼,他能想到,他的作法会给父母带来怎样的冲击,可他没办法,他没法给自己找一条生路,一条失去依依后的生路。他早己把自己锁在了认定的误区里转不出来了。

劲雷依然紧抱着依依,向父母的方向拘了一躬,“爸,妈,儿子不孝,害二老担心了,不过,真的没事。没有人会有事。”

站在正中央,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依依己经慢慢回转过来了。熟悉的怀抱,充满了烟草的味道,依依清醒过来,再次尖叫,被劲雷用唇封住了嘴巴,失了声。

“嘘!听哥把话说完,再叫唤。”劲雷小声对依依说完,抬头面对所有亲友大声宣布: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不会死,我只是用麻醉枪射中了他。我无意要他的命,只要他不抢我的“心”。洛依依永远姓洛,永远是我洛劲雷的人,如果有人再敢打我的“心”的主意,那就是来要我的命,那么下一次,就不是麻醉枪这么简单了。依依与我的感情,早己入骨入肉,永远无法分开了。”

劲雷平静的讲完,抱着依依一步一步走下台去。踏过红毯,慢慢走向门口。

陆家豪□的眼睛无力的看着,伸手相拦,却被霍惊风含笑阻挠。家豪怒视霍惊风,他不相信,霍惊风不知情。霍惊风转过头看另一边,不说话。

王怀远的亲人终于被放行,心急火燎的冲到台前,终于松了口气,儿子身上没有血迹留下,那么,也许真如那疯狂的男人所说,只是麻醉了而己。

所有人被突然发生的一幕打乱了阵脚,楚飞出于与霍惊风的狗屁友情,帮忙维持着秩序。霍老大抱着孙子不屑的看着这一切,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所以,他很稳定,他一点也不慌,反倒觉得劲雷的手法,太娘们。

现在的年轻人啊!人群中传来老一辈不满的低叹。

洛氏夫妇没有其它宾客的安稳,其它宾客得知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也就入下了心,既然不让走,那就坐在那里看戏加议论呗。洛氏夫妇慌忙来到门口,这里的战火正旺!

陆家豪真的觉得自己是两面派,在霍惊风的执拗下,在辛蕊的惊慌与颤抖中,最终对劲雷开了绿灯。反身搂着辛蕊,给她以安慰.

劲雷抱着依依慢慢走出教堂大门,他要达到的全达到了,他相信现在没有人再改娶依依了,他也相信,善良的依依是不会再拼着会害到别人的危险要离开自己了。

霍惊风喊来两个手底下办事周全的两个手下,让他们陪同王氏夫妇送王怀远入院进行检察及救治,当然也是为了让手下盯住王家的嘴。

教堂的门再次被封锁,虽然只是恶做剧一场,霍惊风在没有得到王怀远安然无事的回复以前,不能让这风声走露出一星半点。几个小时而己,如果真的有事,足够劲雷逃走了。

家豪搂着辛蕊,惊风搂着依晴目送着洛劲雷的身影,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也很矛盾.这办的叫什么事?这跟本就不是人事!!!

依依很善良,真的很善良。善良的她在经历过王怀远发自肺腑的关心后,又怎么让自己就这么跟着劲雷一走了之。自己的冲动害了王怀远,让他丢足了面子,又险些失了命。

她不顾一切的挣扎在劲雷的怀里,她无法在安心呆在这样一个男人的怀里。他说的不错,他们的爱早己入骨入肉,可是这并不代表,可以为了这份血肉之爱就可以伤害那么好的一个人啊,那个给她力量,给她温暖的好人!

劲雷死死抱着她就是不松手。依依哭嚎。

“哥,我不要跟他走,不要跟他走!!姐,救我救我!”依依求助于自己的亲生兄姐。

看着王怀远父母的失望,绝望与不解,听着依依的哭求,想着依依以前的痛苦,脑子乱作一团的家豪伸出自己的援手,两招躲过霍惊风,用依晴做掩护,把她甩进霍惊风的怀里,依晴马上明白哥哥的意思,八爪鱼一样死盘在霍惊风身上,并用手堵住霍惊风的嘴,不让他发号任何命令。

她不知道,她现在应该站在哪一边,不过这种时候,她选择相信亲情。她知道家豪无论怎么做,都是真真正正无私的在帮依依,当然,她不会想到其实家豪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不知所为。

霍惊风怎么会不明白依晴的小心思,在这事上,他维护了友情,也不打算得罪亲情与爱情。笑看着依晴,举起双手示意她,自己不管了。依晴不满的看着他。她跟陆家豪一个想法,霍惊风不可能不知道洛劲雷的举动。

家豪对付没有功底的洛劲雷如探囊取物,轻松的把依依从他的怀里抢了过来。

依依哭着奔向正被人抬着的王怀远,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看着王怀远被人抬上了车,看着王家夫妇上了车,她没有勇气跟上去,她哭着骂自己是个害人精。

依晴从霍惊风身上跳下来,冷咧的眼神怒瞪着霍惊风,惊风连忙保证,不会再帮劲雷做任何事了,头上全是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俱内了。

依晴上前扶住依依,依依趴在姐姐的怀里哭泣,在姐姐的耳边不住的说:让我走,让我离开,我受够了,我要疯了!

家豪把自己的一腔怒气发在劲雷身上。既然己经开打,就不打算轻易停手,劲雷哪是他的对手。霍惊风连忙上前劝架,心里苦闷,这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出了???

两方人马俱在教堂内维持秩序。三个人在外面混战,霍惊风明为拉架,实为保护劲雷,又不好跟陆家豪真正的过什么招,三人的混战实在费劲。

依晴看着这局面,看着依依。

她没了刚才的害怕劲,因为现在三个为首闹事的男人,都不会伤到她,她是安全的。马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劲儿。

惊风这架着实不好拉,最后,只好拼着自己挨几下子,把洛劲雷与陆家豪分开了。

气喘嘘嘘的三个人,互相瞪视着。

霍惊风回头找依晴,这种时候,最好是依晴把家豪劝住,这样劲雷才好脱身。

依晴坐在一旁的木制休息椅上,看着三人总算停手,又看到霍惊风回头,知道他在找自己,马上走了过来。

霍惊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家豪给劝住,他打不过陆家豪,两个己经不止一次交手了,他心服口服。

依晴走到家豪身边,软言相劝,换来家豪一记狠瞪,她撇撇嘴老实了,用一副我没办法的无辜眼神看着霍惊风。

劲雷忽然大喊:依依呢!!!!!

第20章

教堂内,楚飞借着帮忙维持秩序的引子,把张雨然拽到自己的身边,拿出一脸官方表情,郑重的对张雨然吩咐:

“你跟依晴好歹是朋友,她们家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跟我一起帮忙维护一下秩序去,你跟小云主要负责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孩子和老人。”

楚飞很严肃,严肃得让人觉得,他没有任何私心。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把张雨然从宋玉坤的身边领走。

转过身去,楚飞脸上露出一丝丝得意的坏笑,张雨然脸上全是不屑的奸笑。

宋玉坤找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拦雨然的离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飞用正大光明的的理由,把雨然从自己身边带走。

他紧盯着楚飞背影,他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有些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也绝不是雨然所说的,只是同学的哥哥。

随着劲雷的惊喊声,三个人的眼光齐齐投向陆依晴。

“依依呢,依依呢?是啊,依依呢?”陆依晴开始装傻。

劲雷不再理会其它人,他开始四下去找依依,以他对依依的了解,现在的依依,一定躲在那个犄角旮旯蹲着哭呢,他得马上找到她,然后哄劝她。

家豪看劲雷走了,狠狠的瞪了霍惊风一眼。他并不怎么担心依依,因为依依的胆子太小,他不相信依依能作出什么大妖来。

“霍惊风,吃里扒外是什么意思?”家豪不满的问。霍惊风好歹也是依依的姐夫,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小姨子呢。他百分百认定,霍惊风是洛劲雷的同党。

“简单的解释,就是叛徒。”霍惊风苦笑。自己左躲右躲,还是没躲过去。

不去回视陆家豪充满指责的眼神,他现在比较再乎的是陆依晴的反应,只要依晴别这么认为就行。毕竟她才是跟自己生活在一辈子的人,她误会了,自己也没好日子过。

家豪不再理他,虽然事情演变成这样,但里面还有一众无辜群众呢。

“霍惊风,你打算围困我们到几时啊?还不撤人!”家豪扔下这句,头也不回的走进教堂,他这哥哥当的太苦情了点。

霍惊风吐了口气,双手支着腰。用心虚的眼神看向依晴。

“依晴,我知道劲雷今天想闹事,但真的不知道,他是这么个闹法。你别生气,啊。”霍惊风一边试探着依晴的态度,一边为自己的怕老婆的小男人作风而脸红。曾几何时,他变得这么怕老婆了。

“我不生气,我生的什么气?咱俩是夫妻,我不挺你挺谁!别说跟你没关系,就算真跟你有关系,我也会百分百无条件的跳出来维护你的尊严,支持你的作法。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一切,你所做的,所说的,不管对错,在我眼里,都是对的。”

依晴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讨好霍惊风。现在她比较心虚才对。

霍惊风从脖子根处感觉到飕飕冒凉风。怀疑的看着依晴,以他多年的经验来判断,陆依晴要作妖。

刚想上去再探探她,看她又整出什么妖蛾子了,电话响起。

得到王怀远果然没事的消息后,霍惊风拉着依晴回到礼堂,这种时候,他不打算让依晴离开自己的视力范围,不能让她有闯祸的机会。

陆家豪正站在台前向所有来宾致歉,王家那面也派出个代表,带王氏夫妇致歉。教堂很安静,更多的是尴尬。

霍惊风示意手下撤回。一场婚礼就此告终

所有来宾与来的时候不同,都一脸庄重的表情有规律的自觉的排队走出教堂,仿佛今天来参加的不是婚礼,而是丧礼。

家豪无力的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生闷气。王家那面有不平的,有不满的,但看到女方家的人马强大,也只能压着气鱼惯而出,然后纷纷拿出电话,有找王家父母打听王怀远病情的,有跟别人控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让人吐血疯狂的婚礼的。

洛氏夫妇不安的围着霍惊风打听情况,他们找不到儿子,也找不到依依,他们刚刚经历了他们此生最为尴尬与惊心的事件。霍惊风安抚着他们,告诉他们王怀远确实没事,老两口终于放下了心,其码儿子的手里没有人命,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从外面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依依的劲雷,返回教堂。他得问问当时跟依依在一起的人,依依现在到底在哪??

劲雷眼中冒火,紧盯着依晴。他有不好的预感。

依依的性格与处事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这陆依晴在场,他会告诉自己,。自己只要再细心的去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找找,就能找到满脸眼泪的依依。

可是,刚才依依跟她这个败家姐姐在一起啊。自己找了一圈无果后,劲雷冷汗只流。就这陆依晴,是个遇事就逃的主儿,而且越逃越远。她好这口,他是知道的。

他看向依晴的眼神里有企求,有探寻,他想听到依晴告诉他,依依没逃,依依只是回家了或坐在某个他们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哭泣呢。

家豪看着劲雷,又看向依晴,无奈的苦笑,咬着牙,切着齿。什么狗屁婚礼,什么狗屁妹妹。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心中不停默念:上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背着出师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怨气,自己费了这么长时间的神,为她们俩付出这么多的心,最后换来的就是这种局面。他一直希望她们俩能幸福,并为之不懈努力着,她们俩倒好,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你方唱罢我登场。

霍惊风盯着依晴看了半天,看到依晴先是挑衅的跟他对视,然后心虚的转头看别的地方,霍惊风自己不敢再看下去了,再想下去了。看着依晴眼里没有着急,没有惊慌,他就己经有十分肯定,依依是被依晴藏起来了。

然后转回头问陆家豪:“嫂子呢?”。他现在得帮依晴转移一下目标,不能让愤怒的劲雷吃了依晴。

依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陆家豪与洛劲雷这才发现,原来失踪的不止是依依一个人,还有辛蕊。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稍感心安,辛蕊办事还是很让他们放心的,只要不跟依晴混在一起,他们都放心。

可惜啊,真的很可惜。

当家豪打电话给辛蕊的时候,才知道辛蕊做为女方的娘家人,再刚才慌乱的情况下,陪着王家夫妇一起去了医院。这很合情合理。只是这份合情合理,打碎了再场三个男人心中的那份美梦。

当依晴孤立站在陆家大厅中央,接受着三堂会审的时候,她哆嗦了。

三个男人出奇的心齐,他们都认定,依晴藏了依依。

“依晴,别闹了,藏起来能解决问题吗?快点让依依回来,哥还得问问她以后想怎么办呢。”陆家豪宁愿相信,这是陆依晴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

“依晴,我是真的爱依依,你把她还给我吧,别折磨我了,好吗?”劲雷一张嘴,就是恳求。

霍惊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板着脸盯着她。

依晴有点手脚无措,嘴里一直说:我真的不知道。

发现软的没用,洛劲雷急了。

“陆依晴,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不把依依交出来,我饶不了你!”洛劲雷发了狠。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让我怎么交?饶不了我?有本事也给我一枪,你看看我老公和我哥能不能饶了你?”依晴不服气的回嘴。但不敢向霍惊风的方向看。

“行了,劲雷,你自己再找找,我也派人帮你找。今天都累了一天,散了吧。”霍惊风看他俩再这么斗下去,自己更不好为人。暂时先分开,回家自己再审,陆依晴的嘴,他相信他完全有能力撬开。

劲雷对着依晴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霍惊风,我警告你,要问好好问,别用强的,少欺负我妹妹。依晴要是再有什么事,我先饶不了的是你!”家豪从依晴的眼神里,又看到了求助。

霍惊风再一次想起一句话: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惊风带着依晴走了。辛蕊回来了,安抚着丈夫,得知依依不见了的消息,同样着急。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日子。

霍惊风的功力退步了。

他没能从陆依晴的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面对劲雷的愤怒与指责,他只能无耐的苦笑。

劲雷发了疯的翻遍了A市,发了疯的打听了所有能打听的地方。依依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没了。

家豪很着急,他偷偷问过依晴,到底知不知道依依的下落,并保证自己绝对跟她俩是一伙的,不会出卖她俩。但得到的依然是依晴无辜的大眼眨啊眨。

霍惊风又发布了江湖寻人令,只不过这回的主角换了人,不是陆依晴了,是陆依依。

“你们还真是一个妈生的,碰到事情就会逃,没别的能耐了?”霍惊风坐在书房的转椅上,很久没罚陆依晴的站了。

依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霍惊风都不会相信她跟这事没有关系,所以也懒得解释。

“怎么不说话了?平时那嚣张劲儿呢?”

“你非要冤枉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别人冤枉你的时候,我是怎么做的?哼!”依晴站在那里,眼睛朝天,表示自己的不服气。

“我冤枉你?我冤没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有数。”霍惊风看着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自信微笑。死丫头,又想再他面前耍心眼了。

依晴心里有点害怕了。选择不回嘴了,站在那里看着霍惊风身后的盆景。

“你真放心依依一个人在外面?就她那点出息,你也信得过?她可没你聪明,你不怕她让人骗了,让人卖了?”霍惊风开始给依晴下套。

现在的他,轻易不会罚依晴,更不会动手了。她不是小孩子了,是一个成人了,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

“我当然不放心,可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啊。你们干嘛老逼我!干嘛这么不信任我!亏我还把你当成最亲最近最信任的人!”依晴开始用眼泪战术对抗他.

霍惊风,你累不累,老拿我当傻瓜吗?以为我会中你的计,哼,太小瞧我了,我要是上当,这几年不是白跟在你身边了。

看着她开始哭,霍惊风心疼了,虽然知道,这事百分百跟她脱不了干系,可因为别人的事,范不着把自己老婆弄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叹了口气。

“行了,说不说随便你,那是你妹妹,她要是有什么闪失,后悔一辈子的可是你,我也是好意,你要想藏她,我也可以帮你把她弄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信不信我,就看你了。”

霍惊风打算今天的罚站仪式正式结束,直接把问题丢给依晴,如果依依现在的处境不是十分安全,他相信依晴今晚一定睡不好觉。那么就可以借机以帮助依依的理由,套出依依现在的藏身之地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说!”陆依晴咬死了口。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出去吧。”霍惊风放了她,不打算为了别人影响自己的夫妻感情。陆依晴现在对他还是有戒心,他知道。

依晴噘着嘴,不爽的走出书房,回到卧室。

霍惊风躺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呼噜声,自我解嘲道,陆依晴心真大.陆依依现在也一定很安全.

第21章

查理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第一百二十二次狠狠的问候了依晴。

“她奶奶的,混蛋陆依晴,扔个水库给我。”

依依一直在哭,天天都在哭,眼睛永远是红红的。

有初到莫生地方的害怕,有身边没有亲人与熟人的孤单无助,有思念洛劲雷的纠结心理,有对王怀远的愧疚之心,所有的一切,让她只能用眼泪来表达。

“别哭了,哭什么哭?陆依晴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水库妹妹?”查理面对这个哭泣的女孩,耐心己经全部用完。

他比较喜欢像陆依晴那样会自我安慰加阿Q精神的女孩,那样的女孩很可乐,而现在这个水库女孩很可恨。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父母去世了也不用一连哭七天吧?吃饭睡觉的时候都能哭得出来,让查理很佩服也很烦心。

依依偷眼看了看这个中年老男人,“哇”的一声哭的更欢,从来没有人这么训过她,还给她起绰号!!!

查理拍拍屁股,决定投降,惹不起,我躲得起!!!

放弃那个曾经发过的誓,今生再也不打开的EMAIL,被他再次打开。他要在里面控诉陆依晴的不负责任。

本来美美睡了一觉的他,很享受的吃着午餐,时差原因,他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了。

忽然接到陆依晴的电话,问他在哪里?有没有飞走,如果飞走了,好不好调头再飞回来了,说的他好像是一只苍蝇,想飞就飞,想调头就调头。

很不爽的他,没好气的告诉依晴,他现在正在某大饭店享用午餐呢。然后得到依晴的下一步强行指示:

“你现在马上到你所处的酒店门口等着,一会有个身穿修女袍的女孩过去找你,叫陆依依。然后马上带她离开。”依晴说完,便挂断电话.

语气中的强硬,让查理选择了放弃吃到一半的午餐,老老实实的站在酒店门口傻等了十分钟。然后再大家的侧目下,领着一个年轻的“修女”回到酒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回自己落在宾馆客房的返航批文。满脸尴尬的带着“修女”直奔自己的飞机。

当他带着年轻的修女回到美国的时候,同样得到了所有兄弟不解的探究。

但通过这事,他也知道了一个秘密:Queen在总堂有眼线。

当他把这个小修女领回的两个小时后,接到了爱妻的电话,问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直接问他是不是耐不住寂寞了?

查理不得不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再次问候了陆依晴这个害人精。

当Queen带着她的小孙女回到总堂的时候,同样头痛。拉着查理逃出依依的房间。

“她就一直这么哭着?真怀疑她是不展芳菲的女儿,一定是捡的。”Queen抚着胸口,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Queen,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个满头小辫子的女孩,在查理的怀里,用肯定的口气问着Queen。

“她把水龙头弄坏了,所以一直哭。”Queen朝着小孙女眨了眨眼,从查理怀里接过angel,抱着去外面玩了,这里的空气太潮湿。

小小的angel,从小就被身边的大人灌输了一个真理:只有做错事情了,才需要哭。哭是承认错误的表现。

查理回头看了一眼依依房间的门,转身跟着妻子与angel一起出去玩了。

依依坐在床上,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这个陌生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了。姐姐也真是,怎么都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

依依想打电话给依晴,说说自己的不适应。可惜她不记得依晴的电话,她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一溜号码是洛劲雷的。其它人的电话号码,基本都是存在手机里的一个名字而己。而通常一个人在结婚的时候,在穿着婚纱礼服的时候,是没有口袋去装手机的。

想想自己前几天的举动,依依承认,是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了。

当她趴在姐姐的肩膀上痛哭的时候,心里只想逃离。依晴说过的:只要你想走,姐姐就有办法帮你逃走!

接下来,她只记得三个最亲的男人大打出手,然后被姐姐拉到教堂的背角处,依晴手里是从教堂后院晾衣绳子上“借”来的的衣服。

就在那没遮没挡的地方被姐姐三下五除二的,换掉了婚纱,由一个新娘子变成了修女。还好当时所有人都在教堂里面。而在外面的三个人,只顾着在门口发泄怒气了。

依晴在偷衣服的时候,己经联络好了查理,心中感叹,老天有眼!还好查理没走。

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身上的衣服的依依,又被姐姐,领着七拐八弯从教堂后院的小偏门逃走,然后被塞进一量计程车,一脸惊恐的依依在车上终于看清自己身上的衣服了,还没走出修女袍给她带来的震憾,计程车己经把她拉到一个豪华的酒店门口。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叫陆依依,她傻傻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一切让她有点短时间的智商短路。

那男人告诉她,是受了陆依晴之托,过来带她走的,她就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怀疑的跟着这男人一路来到美国。

还好,这男人不是坏人。没有打自己的坏主意,虽然说起话来很臭很硬,但起码人家对自己的一日三餐供给及时,并安排了一间很舒适的房子给自己住。还给自己分配了一个照顾自己生活的欧巴桑。其实是查理怕她有自杀倾向而安排时刻盯紧她的菲佣。

依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来到美国。不过没有主见的她,实在过不惯身边没有一个熟人的生活。她想家,想家人,想所有以前的一切。

angel是总堂的人家人爱的小公主。

年纪小小的她,在Queen的另类教育下,很有点大姐大的风范。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现在的她,累的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盯着这个爱哭的阿姨。

“Hi!给你。”angel热心的从查理那里找来了修理水龙头的工具。她好心的想着,做错事没关系,只要肯承认就好,承认了以后,当然是要想办法补救嘛。小女孩的思路很清晰,这都是某人教育的好。

依依眼睛还是红的,脸上还是有孤单的泪,一抽一抽的,纳闷的看着这个女孩。地下的纸巾一大堆。菲佣看她有停止哭泣的打算了,帮拿起扫帚收拾起来。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啊?”依依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孩手里的修理工具。

“来,跟我来。”女孩显然拿不动那沉重的扳子了,把工具放在地上扶着,然后对着依依勾了勾手指头,让依依跟她走。

依依难得碰到个看起来还算面善的人,虽然这人看起来有点太小,不能帮自己解决什么问题,但孤独了十来天的她,还是期待能有个朋友的。而她环顾四周,会说中国话的不多,会说中国话,看起来又好说话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了。

依依跟着前面的小屁孩一路来到总堂的后院,并充满爱心的帮那小女孩拿着扳子。

“修修。”angel站在一个水龙头前吩咐依依。她今天一早上,累得满头大汗,才把总堂所有水龙头检查了遍,只有这个水龙头流不出水来。

“你才羞羞呢!”依依错误理解了小女孩的意思,以为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哭鼻子了,小女孩在羞羞她呢。

angel也一时没理解依依的意思,以为依依不会修,于是沉思了一会。

“”小女孩扔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英文,就跑了。

依依傻了,等她?等她干嘛?拿着手里的扳子,看着四下陌生的景物。依依又哭了,这里的房子分布太奇怪了,依依迷路了,找不到回自己房间的路了。

当angel拉着会修水龙头的查理来到后院的时候,发现依依不见了。

一脸受措的表情,看着查理。查理抱着她,开始满院子找那个头痛的水库。

“水库”并不难找,查理很快听到了她的哭声,顺着哭声走去,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拾回迷路的依依。

一路上跟依依解释angel的好意。依依脸红红。看着angel正一脸阳光盯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再流眼泪了。

几天后,热心的angel与单细胞的依依打成一片,依依终于觉得在这个陌生地方,自己有了一个好朋友了。

Queen看着孙女又找到了自己的新玩具,很高兴也很自豪。angel就是一束温暖的阳光,能温暖每个人的心。

她开始思考如何编一套关于angel身世的说词,因为她知道,依依的到来,会让angel早晚爆光在国内的亲人面前。而她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遮遮掩掩的藏着这个阳光般可爱的小孙女!

第22章

劲雷疯狂了,依依从来没有如此不知去向的离开自己这么久。

他疯狂的砸着霍家二楼的卧室房门。还好,他是霍惊风最好的朋友,不然,现在的下场一定很惨。

霍惊风毫不留情的把劲雷强拉了下来。把他放倒在霍宅客厅的沙发上。

他可以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帮劲雷做一些超出原则的东西,甚至拼着得罪陆家豪,也认了.但他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包括这个洛劲雷再内,去骚乱恐吓依晴,如此不尊重依晴.

“行了,你这么闹腾有什么用?我都问不出来的话,你就能问出来了?”霍惊风没好气的问着洛劲雷。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我的依依藏起来了,不然以依依的性格是不会这么久都不露面的。依依现在到底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依依现在到底安不安全,有没有受委屈。”劲雷同样不满的盯着惊风,这男人明显护短呢.

“你不给她委屈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来问我!!!”陆依晴站在楼梯处,指责着洛劲雷,刚才那么使劲的拍门,吓死她了。

“你给我回房去。”霍惊风对依晴这种火上浇油的做法,很不满意,轻声训着她。

现在劲雷的心情,他能理解,他也曾经担惊受怕的惦记过依晴的安危。

依晴白了霍惊风一眼,选择听话,躲回去。不然,洛劲雷发起疯来,她怕自己吵不过他!

惊风好一顿安慰加保证,劲雷才不情不愿的离开霍家,临走前狠狠的盯着二楼的某个房间大门。

所有人都认定是依晴把依依藏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太了解依依的软弱与无能。

霍惊风也派人二十四小时不断的跟踪着依晴,她的每一个电话记录霍惊风也都一条一条的查过,连她最近的花销霍惊风也是一笔一笔的挨个细查。

可惜的很,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陆依晴很清楚霍惊风查办事情的方法.只不过,她的手机卡有两张而己。有一个是霍惊风一直不知道的,以前是为了让自己有多点隐私与自由所留的后手,一个手机,两个卡很正常。

而她跟查理联络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霍惊风一直不知道的另一张电话卡。

霍惊风也曾黑着脸,逼她打开所有电脑上的聊天工具一一进行检查。同样可惜的是,查理己经被陆依晴给直接屏蔽掉了。以前的记录全部删除。霍惊风依然一无所获。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这是陆依晴现在对付霍惊风的办法。实在不行,还有眼泪呢。只要霍惊风不动手,陆依晴还是很有智商可以跟他斗一斗的。她是他亲自带大的嘛,绝对的知己知彼。

惊风再次罚依晴站在书房面壁。虽然这样对她有点不公平,霍惊风还是很心疼的。可是考虑到,现在所有人都己经直指陆依晴,所有人都认定是陆依晴藏起了依依,霍惊风觉得有必要把依依挖出来,还给大家,最后还给依晴和自己一个太平的日子。

旗航陪着爷爷去山间小筑休养去了。霍老大也十分肯定,依依的出走,跟儿媳妇百分百有关系,能猜得到霍家暂时不会太安静,决定带着孙子离那远点。他的那个好惹麻烦的妈,最近肯定是麻烦缠身。

依晴现在很想念她的儿子,如果儿子在家,如果儿子现在要找妈妈,那么,她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被罚的局面了。太丢人了,好歹她也是一个事业女性了!!!

“你就犟吧。陆依晴,小心我耐性用光了,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你就该交待了,是不是?”霍惊风打算用恐吓这招。

依晴有点哆嗦。但很快稳了稳情绪。

“你想屈打成招,我也没办法。”一边说一边挤眼泪。可今天水喝的少,没有眼泪流出。

“你这么做不是帮她,是害她。她能躲一辈子吗?还是你能有把握就这么养着她一辈子?从现在起,你每个月的薪水我会让于嘉伟直接过帐给我,我让你手头上一分钱没有,我看你拿什么藏她,我看你拿什么养着她。”

霍惊风这是最后的一招,让他真打,这点小事,他下不去手。所以只好从经济上先控制着陆依晴。

依晴自从自己有了工作后,己经夸下海口要自主自力,并主动上缴了那张没有限制的银行卡。虽然现在每个月还是会向他伸手要些零花钱,但依晴自力的决心,还是让霍惊风很佩服的。当然,决心归决心,能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随便,天天给我口饭吃别饿死我就成。我是无辜的。”依晴不怕。

她知道,霍惊风只是让她手里没有现款而己,不会委屈着她任何一方面的。

漂亮的衣服,拉着他一起去买就成了,让他买单,还可以多挑几件,而且不用看价签了。

至于午饭嘛,她一点也不担心,如果自己手里一块钱没有,那么霍惊风铁定天天中午会带着她解决肚子问题的。

既然他要控制她的经济,那么这个月的卫生棉,也让他亲自帮着去买,依晴心里坏心眼的打算着,对,还要拉着他去挑内衣,气死他。

霍惊风皱眉,现在的依晴,他好像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家豪,惊风,劲雷曾经分析过依晴会把依依藏在哪里,而陆依晴几次逃家的地点与方法,三个人也都细细的研究过。他们认定,依依就被依晴藏在A市。

那么短的时间内,依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把没有任何证件的依依送的太远。如果依晴找外援的话,好像又没有机会。

依依失踪以事,陆依晴的一切行踪都己经被严密的监视起来了。

而现在,就依依婚礼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在A市己经被吵的沸沸扬扬,褒贬不一。在洛爸爸的关照与霍惊风的力压之下,当然,还得感谢王怀远的息事宁人。洛劲雷总算全身而退,除了被记者烦,及找不到依依的闹心以外,没有任何麻烦。

王怀远也很着急。对这事,他劝家人,选择息事宁人。他不想跟依依最在乎的人起冲突,不管依依现在躲在哪里,如果知道他与劲雷纠纷四起的话,是一定会伤心的。

他经常来到陆家,一方面安慰家豪,一方面积极的寻找着依依,家豪很感动,现在他的心里,更偏心于王怀远。他宁愿有一个王怀远这么大度识大体的人,来护妹妹的一世周全。

这面还在大张旗鼓的找人中,那面又传来了订婚的喜讯。

这回要订婚的是张雨然与宋玉坤。

宋玉坤己经成为雨然的裙下之臣,被雨然迷的晕头转向。

虽然张氏夫妇不理解女儿为什么要下嫁给宋玉坤,可现在的张雨然,显然己经不需要他们帮她拿任何主意了。

雨然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秘书送过来的最新报表,很满意自己最近的成绩。在她的雷厉风行下,解决了困扰张氏的所有问题后,张氏的职员显然也受到了鼓舞,更加努力的工作,对公司的前景也更加看好。

现在的雨然,在商界,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精英人才了。因为,她创造了奇迹,她把病入膏盲的张氏救活了。

一代商界女奇才于本月下嫁给宋氏小开的新闻铺天盖地。

楚飞眯着眼,看着手中的报纸。

“有点意思。张雨然,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甜蜜的惩罚

张雨然很满意现在这个秘书王鸣宇。

原来这个一脸学究派的秘书,撒起谎来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使是面对楚飞那么强悍的男人。

雨然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对秘书投以感激的一笑。

王鸣宇依然一张公事化的脸谱,好像撒谎这事,也在他的工作范畴内。

雨然对这个秘书很感激,不是个爱多话的人,办起来事有板有眼,而且每天上班的时候,会帮雨然带份早餐,一个住在公司的女人,能吃上可口的家居早餐,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嘴很紧,这是雨然最看好他的一点。

雨然对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瞒过他。所以在楚飞来电的时候,王鸣宇己经自作主张,帮雨然屏蔽了。

他只知道,他现在的老板与楚飞曾经有那么点暧昧的事,现在楚飞穷追不舍,老板电话不接,手机不开,死躲不见。

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雨然第三次加了他的薪。雨然认为,这绝对是他应得的,因为他一人身兼三职,秘书,保镖与保姆。

忙碌了一上午,雨然的准未婚夫宋玉坤捧着一束猩红的玫瑰出现在雨然的办公室内。

花香很浓,颜色却不受用,雨然认为,这花有水份,决不是天然生成。血一样腥红的玫瑰,是否意味着他们的爱情有天也会似血一样红呢。

挽着宋玉坤的手臂,雨然一脸甜蜜的走出办公事。王鸣宇在她身后露出复杂的笑。这女人又在坑人了。

他这阵子对雨然的了解为:在雨然真正高兴满足的时候,大多会选择不能自抑的哭,而满脸的笑容都是公事化的包装而己。刚才的甜蜜笑容,身为秘书的他可以很肯定的认定,那是百分百的假笑。

收拾了一下上午的工作成绩,王鸣宇站起身来,他比较喜欢公司旁边的一家面馆,又实惠又美味。

满心期待美味面条的王鸣宇,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了被楚飞堵在门口的雨然及宋玉坤。

楚飞很邪恶的笑容,让宋玉坤多少有点心虚。

论年纪,宋玉坤要长楚飞十来岁,可论气势去又输了楚飞不知多少。

张雨然明显感觉到宋玉坤语言中的唯唯诺诺。在楚飞面前,宋玉坤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怪他。楚飞虽然年纪比他小,却早己独揽楚家的大权,发号施令习惯了,所以语气中的不容抗拒是一直被父亲压制的宋玉坤绝对没有的。

“哟,宋先生也在啊。正好,一起用午餐吧。”楚飞看着宋玉坤,脸上的戏谑很浓。

“啊?”宋玉坤搞不清楚飞这话的意思。什么意思?难道雨然也约了他。疑惑的向张雨然望去,张雨然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瞪着楚飞。

可惜楚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果宋先生有事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以后还有机会嘛。”楚飞点拔着宋玉坤,管你们是不是要订婚了,现在我要这女人,你就得痛快让出。一副我就是这么嚣张,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楚先生,我跟我未婚夫还有事,不奉陪了,有什么事,下午我们办公室再谈不迟。”张雨然心里很没底。

宋玉坤刚才那疑惑的一眼,让张雨然明白,宋玉坤是一个绝对靠不住的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维护自己的身边人,反倒听别人的些许言论,对身边人加以怀疑,这种人,让雨然不屑。但现在,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在楚飞的手里,她知道,自己会很惨。

“未婚夫?张雨然,你别给脸不要脸。马上去车上等我。”楚飞满脸轻视的笑。语气中好像在命令自己情妇一般的随便。

对女人,他向来很有自信,而从来都是他甩女人,没有女人甩过他。更没有女人在他没有放手的情况下,敢把自己嫁掉。

对张雨然,他现在又不打算放手了。她成功的挑起了他男人的征服欲。所以,他会在再次征服张雨然后,再仁慈的放手,施舍给她一条生路。

张雨然被楚飞的话堵的一时无法还口。

楚飞这个人,她很了解。脾气上来的时候,会直接把她扛走的。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而在这种公众场合与楚飞吵闹的话,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却绝对可以激起楚飞的怒气。环顾四周,雨然很明确的分晰出,自己暂时无路可逃.

论跑的,她腿没人家长。论打的,明显自己吃亏,她打不过他。论语言攻击的,又太跌身份。张雨然瞬间脑海翻滚N遍,找不到一条现在可以全身而退的路,而那个死面脑袋的宋玉坤居然还在那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俩,张雨然心中发誓,宋玉坤,我不作的你家犬不宁,我就不姓张。

“董事长!还好来得及,这是今天下午的发布会的资料,您快挑重点看一下。记者可能会提前两小时来公司,公关部那面说有急事找我,我先过去了。”王鸣宇满脸焦急,把一打资料递到张雨然的手里,匆忙转身上了电梯。满身冷汗,这谎撒的,不知能不能救她。

张雨然拿着手中的资料,马上明白这是王鸣宇在救自己。定定的看着楚飞,不知楚飞会不会信。

楚飞盯了她一会,记者两个字让楚飞不想冒险。张雨然还不值得他冒险。

“晚上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清楚,懂点事,别让我逮你。”楚飞扔下这话,上了跑车,风一样失去了踪影。

张雨然心砰砰直跳。

“雨然,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玉坤开始发威了。

“如你所见,就那么回事。”张雨然白了宋玉坤一眼。转身回了公司,呸!你也叫个男人!

张雨然再次对王鸣宇进行了感谢,王鸣宇问她:你躲得了一时,难道打算躲一世不成?

张雨然神秘一笑,满脸奸险的说:非也,非也。这男女之事的微妙之处,你还太小,不懂!

王鸣宇心中吐血:我他妈的都奔三张的人了,我小?我这么维护你,我图个什么?

霍惊风非常不满的看着陆依晴。

他可以十分肯定的认定,她是故意的。

午饭过后,依晴以吃得太撑为由,要求他陪她逛商场去。

这家商城是依晴的嫁妆,当初陆家豪赠的。

依晴在里面接受着所有员工的致敬,一脸自豪。

拉着霍惊风,在内衣区停停逛逛了四十多分钟。霍惊风很帅,不笑的时候男人味很足,酷酷的,跟这里柔媚的气氛实在不搭调。提出去休息区等她,依晴马上不依不饶,拉着他就差坐在地上耍赖了。

惊风有气不能撒,又不好真让她就在全体员工的目注下坐在地上打赖。用眼神威胁了她一下,可惜无效。现在的依晴己经吃他吃得死死的了。

没办法的苦笑,摸了摸她的头,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丢人就丢人吧。大方的开始帮依晴参考内衣款式。羡煞一众职员。大赞老板实在是个好男人。

看他这么大方,陆依晴反倒没了意思,谁让他私自扣了她所有花销,本想让他出出糗,哪知这男人脸这么大。尽挑些露骨的,肉麻的,全透视的内衣让她选。搞得依晴脸红脖子粗。小心脏不住的乱跳。

依晴连看都不敢看霍惊风帮她选的内衣,在品牌区找到自己平时穿的牌子,随便拿了两身,马上走人。

一路上,脸蛋总算恢复了些白嫩,不再红的如西红柿了。

霍惊风吹着口哨,心中低叹。还好还好,还好她脸还没大到他招架不住的地步,用了个小手腕,她就老实了。相信最近一段时间内,她是不会再麻烦自己帮她选内衣了。

居家好男人一样的帮依晴拎着手提袋,跟着依晴下楼,庆幸终于结束了魔鬼时间。

依晴气鼓气鼓的在前面走着,忽然“嘶”的一声。

“哥,我肚子痛,要去洗手间你等我哈。”

霍惊风知道她最近爱闹肚子,开始合计她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吃什么减肥药了。

依晴出来的时候,憋着嘴看着他,脸上十足的委屈。

“又痛经了!”撒娇的把头投到他怀里。

霍惊风头痛。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下午别去上班了,回家休息吧。”霍惊风知道依晴小时候有痛经的毛病,一疼起来,满床打滚,小脸煞白.

“不行,量大.你去帮我买卫生棉!”这是依晴早就想好的折腾他的方法。谁让他把她弄的身无分文。

霍惊风马上明白,依晴跟自己别扭呢。看到身边有个打扫卫生间的大婶。

惊风大方的拿出一张粉色的人民币,喊来大婶,麻烦她去生活区帮忙买一包卫生棉。大婶乐呵呵的去了,依晴苦着脸瞪着老公。

霍惊风绝对是一个记仇的人。陆依晴心里再次告诉自己。

依晴的下午时间,一向自由。不过今天,霍惊风以怕她下午肚子痛为由,强行把她扣在自己身边。又把她一个人扔到了办公室的休息间。

陆依晴无聊的拿着笔记本玩着游戏,耳边能听到老公在外面训人的声音。轻轻的把门打开一个缝,偷眼往外瞧,是哪个倒霉蛋儿撞到霍惊风的枪口上了。

看着看着,陆依晴脸上红红的。依晴很变态的感觉到,霍惊风板起脸训人的时候,真的很性感。永远是一边严肃的板着脸教训人,一边又满脸戏谑的说些冷笑话刺激人。这感觉让依晴忽然对霍惊风起了无限爱慕,恨不得马上投怀送抱去。

霍惊风在依晴打开门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训着办事不得力的新上任的部门经理,给他立个下马威。然后又一脸大人有大量的放那人回去自我反省,这是他惯用招数。

看着体息室的房门又悄悄的合上。霍惊风露出坏笑。

告诉秘书,只要不是重要的事,一律往后推一个小时。锁了办公室的门。推开休息室的门。

新来的秘书是个很死板的上了些岁数的老姑娘,知道依晴在里面,又见老板又关窗帘又关门的忙活着,猜也能猜了接下来老板要在里面干些啥了.真替他俩脸红.不过人家是夫妻,也没啥脸红的.

依晴己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装睡了。

霍惊风把手伸进被子里,在依晴的肚子轻揉着,慢慢往下划去。

依晴刚才被老公那种唯我独尊的英姿给迷倒了。现在感觉到霍惊风用手在撩拨她,哪还能自持,嘴里吐出娇喘。

霍惊风一听到这声音,马上知道,她的卫生棉,纯粹是买来预备的,今天是肯定用不着了。

把被子从她身上拿走,笑着把她脱得□。

依晴忘性大,专心享受着□的滋味,哪还有心思记得刚发生的卫生棉事件。

霍惊风分开她的腿,眼睛笑眯眯的直直盯着她的□看。

看得依晴这个花枝乱颤啊,以为他马上就要扑上来了,而被自己心爱的人这么充满爱意的注视着,欣赏着,对她这种脸皮厚的女人来说,实在是种另类的刺激与自豪。

可霍惊风就是不动,陆依晴等了一会,感觉有点不对劲,把理智喊回来一些。看着他的脸。

“老公,你想什么呢?”陆依晴有点不满,觉得霍惊风实在杀风景,没情调。

“我在想,你身体是不是不正常了。刚才不是还痛经呢吗?”霍惊风抬眼看她,两手强分着她的腿。依晴听到这话,想起刚才的玩笑,己经感觉到害羞了,想把腿合拢,可惜霍惊风不肯遂了她的心思。

“你坏!”依晴左扭右扭,却无法挣脱下,只得红了脸喊出这么两个字。

“我坏?咱俩到底谁坏啊?”惊风扔下她的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知道依晴现在有那想法。要不然刚才也不能那么配合,当然要满足她,这是身为丈夫应尽的义务嘛。

依晴收回两腿,开始懊恼只顾着刚才的一时迷乱与□,忘了自己中午跟人家开的玩笑了。四下想去找衣服套上。又见霍惊风己经开始褪去上衣了,心里的小情丝小被勾了起来,色女就色女呗,依晴承认,自打生了孩子后,自己在这方面的要求,要比以前强烈的多。

看着霍惊风坚实的腹肌,性感的唇,依晴有点留口水的感觉。眼神又迷乱了。

霍惊风不管她眼神有多迷乱有多迷人。真正杀风景的把她翻了个身子,让她屁股朝天趴在床上,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臭丫头,还跟不跟使性子?”依晴清醒过来了,忙着回身捂屁股,开玩笑,她现在是大人了好不好,虽然那一巴掌一点也不痛。

“动!再动一下试试。”霍惊风开始口头威胁。

依晴用余光看到他正在解腰中的皮带,马上狂汗。

不就是一个玩笑嘛,他就真要抽她了?不,一定是为了依依的事,除了这事,最近没什么惹着他的啊。

“不要,不要了,哥~~饶了我吧。”依晴没骨气的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大岁数了,再被打的屁股开花,一不好看,二不好玩,三不好听。

“想得美。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霍惊风解下皮带的扣子,连裤子一起褪下了,知道依晴刚才一定误会了,要不然,不能吓得一脑门子冷汗如驼鸟一样的把脑袋藏起来了。

霍惊风坏坏的在心中说了句:活该,让你耍我。

依晴闭着眼趴在床上只顾害怕,感觉到霍惊风两手摸到她的两胯处,向上一提,她整个人跪趴起来,天,居然又用这么屈辱的方法罚她,依晴心中哀叹,为什么他还是拿她当小孩子呢。

再次感觉双腿被从后面强行拉开,依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是小孩了,她都当妈了。霍惊风就不能给她留个脸吗?

选择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等他的怒吼加鞭挞。感觉到一只手正在撩拨自己,马上有了反应,混身软软的,麻麻的,涨涨的,越来越大的冲击,让依晴更加抬高了自己的屁股,嘴里不住呻吟。

霍惊风早己按耐不住自己的欲火,又听她□的呻吟一浪一浪的袭来。一个挺身,直接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依晴被瞬间的充实感刺激的浑身颤抖,叫的更大声,在这方面,她从来不装。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装的必要,更不知道怎么装。霍惊风告诉她,所有正常女人都会□,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根本没有什么□是一种勾引男人或□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所有的有关于床第之间的知识,都是霍惊风教的。所以,她根本就是霍惊风为自己□出来的百分百让自己满意的小淫娃,小狐狸精。

霍惊风被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嘴里一句接一句的“老公,我要,我还要.”,勾的混身兴奋难耐,更加卖力的伺候着这个在自己身前不停扭摆着诱人臀峰的小娇妻。

感觉到她随着自己的律动,有规律的向后配合着自己。霍惊风从心眼里喜欢她这点:毫不掩饰她对□的痴迷程度。

最后的全力冲刺,让依晴大声告饶,混身的酸涨全部一骨脑的爆发出来,倾泄如洪,却再也承受不了他的高峰了,嘴里不住讨饶:老公,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霍惊风现在哪能控制住自己,管她如何讨饶,双手握住她的两胯,有规律却狠劲的□着……最后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所有欲火。看着依晴己经瘫软如泥,趴在床上不住娇喘。

帮她翻过身子,搂在怀里,满足的四肢放松平躺在大床上,喘着粗气。娇喘声,粗气声混合在一起,让整个室内春光无限。

“再给我生个闺女吧。旗航也该有个伴了。”霍惊风心情大好。

虽然依晴身上有很多小毛病让他头疼,但依晴身上也有个让他最满意,也最享受的好习惯,就是两人的性生活,质量向来不错。

陆依晴是个很懂得享受爱的快感的女人,甚至经常会主动来要,来勾引他,对这点,他对自己的辛苦陪养还是很满意的。起码他教出来的依晴,不作做,不矫情,只是有时,脸皮略显得厚些。

“嗯。”依晴这个时候,最是温柔,正回味刚才的快乐呢,所以从来不顶嘴,不斗气,因为现在的她早就没了别的意识,只顾□后的回味了。

“好乖。来亲一个。”霍惊风搂着她,亲了又亲,实在是亲不够啊。

一番爱的释放,让依晴非常的舒筋活洛。也释放出了所有的能量,软软的趴在惊风怀里好命的睡了。梦中的她,露出甜甜的笑。

霍惊风看着挂在墙壁上钟表,他的命不好,他还得出去受累。

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帮她盖好被子,麻利的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走出去,继续扮他的冷脸老板,接受一批以一批下属的工作报告.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个女人,如陆依晴一样的女人。那么,他一定会比依晴更好的享受着轻松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每一天。

□这事的不定性

雨然笑着看等在张氏门口的楚飞。

男人天生贱骨头这话,一点也不假。

曾经,雨然是那么的痴迷于他,可他从来都吝啬的不屑与雨然同时出现在人前。甚至连个女朋友的名份都不肯给雨然。更不曾如现在这样,在雨然下班的时候,准时来报道。

张雨然本来不打算这么快的见他,不过怕他发现她一直睡在公司这事。如果被发现,那么张雨然以后,怕是连一个好觉也不会再有机会享受了。他会天天来骚扰她的,直到他玩够了为止。

雨然大度的现身,早晚都得过的一关,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是雨然本来想多吊吊他的胃口的,不过,这楚飞实在是个行动派,急脾气。

看着楚飞的新车,果然够拉风。这么大岁数了,还选这么拉风的金色跑车,让雨然更加从心里BS这个楚飞,花花公子一个,老花花公子一个。不肯从良的老花花公子一个。

楚飞看雨然忽然之间又变得如些柔顺,心中大喜,为自己的魅力自豪。上车,发动车子的动作也刻意的做得更潇洒些。脸上故意露出一种自认为迷倒众生的杀手之笑。

看着雨然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楚飞心想:哼!中午还跟我装纯,现在还不是被我帅哥的魅力所折服。

雨然越沉默,楚飞越骚包。带着雨然去了一家比较有情调的西餐厅用了晚餐,他今晚要再次向自己向雨然证明,张雨然,依然是他的情妇,依然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伏首称臣。

雨然再次为自己年轻时的疯狂,感到不值。那个时候,那么用心的爱着他,那么用力的痴迷着他,迷的没有自我,痴的放弃了自我。他却从来没请她像今天一样,光明正大的吃过一次大餐。

楚飞一脸绅士的笑容,用自以为充满电量的眼光扫射雨然。雨然含羞带怯,欲迎还拒的回以冷硬的一笑。她知道,这个男人天生犯贱,千万不能给他一点真心的甜笑。他非但不会珍惜,反会踩在脚底,把这笑容当做自己的又一件战利品而己。

一顿晚餐,楚飞表现的极为绅士,张雨然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初见楚飞的那些时光。曾几何时,被这绅士的,体贴的,殷勤的楚飞感动的一踏糊涂,巴不得以身相许。不过今时今日,雨然己经在他身上吃过太多的亏,反倒不理解楚飞,为什么不能换些新的花招?

雨然并没有拒绝楚飞的邀请,微笑的跟着他来到别墅,那个曾经给雨然留下太多耻辱,又让雨然成为商界女精英的别墅。

她知道躲不了一世,她知道抗也无用,她知道,隐忍二字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会伤害自己。所以她不想躲,也不需抗,更不会让自己可怜的去隐忍。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雨然,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你才多大啊,干嘛嫁宋玉坤那样的?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楚飞的下一句话,想夸夸自己,又觉得太露骨了显得自己没风度。

“现在于我,嫁人就是一个必走的过程而己,没有爱,没有情,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名头罢了。”雨然一脸无所谓,坐在楚飞身边,低头猛地喝茶,她烟瘾犯了。

“不像你啊,怎么又那么悲观了。”楚飞对雨然的一会一变感觉到很有意思。中午还如一只好战的母狮子,这会又在自己面前如一只抓不到耗子的小饿猫了。

“别说这些了,我有点累。”雨然说的含糊,现在的她,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目标,很随性。她知道楚飞带她来这为了什么,没有心思跟他玩那些情啊爱啊的假套子.

“哦?”楚飞为雨这句话感到大受鼓舞,张雨然这是邀宠呢吗?

“那我们休息吧。”楚飞拉着雨然的手,看她没有反对,带着她来到卧室,再次为自己的魅力感动自豪,并想着如何在这次玩腻了以后,顺利的甩掉她的纠缠。

他现在可是有正式交往女友的人了。虽然也不怎么中意,可毕竟是父母都首肯诚认了的那种,得好好待人家不是。

来到熟悉的卧室,雨然站在大床前,摸着那熟悉的床单,是自己以前留在这里的,那个时候曾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天天盼着楚飞的临幸。努力把这里布置的很温馨。那个时候,真傻。

“想我吗?”楚飞从后面搂住雨然。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他今天要拿出自己的床上功夫,好好征服一下这个自打回来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装纯的前情妇。上次的温存显然没有让她意识到他楚飞的好,这次一定要收拾得她服服贴贴的。

雨然嘤咛一声,转身投到楚飞的怀里,紧紧搂着。

楚飞再次感到自己的魅力无可挡!

雨然去洗澡,楚飞在外面准备好避孕工具,他可不想如洛劲雷一样,把自己闹成天下第一大笑话。

披着楚飞睡衣的雨然,擦着微湿的头发走了出来,楚飞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吸取她身上的清香。雨然含笑把他拥进洗浴室。

当楚飞吹着口哨出来的时候,雨然己经混身□的摆出一个□美人的姿势半卧在哪里看着房间内的电视节目。

楚飞对现在的张雨然感到很满意,很满意,比三年前有味道多了。

脱去浴袍,楚飞爬到床上,吻着雨然的身体,香香的,软软的,上次短暂的温存,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她,品味她.现在的她,比以前丰满了许多,也性感了许多。

从劲间吻到小腹,越来越往下去,雨然兴奋难耐,早经人事的她,也是有生理需要的。对于楚飞撒下的点点细吻,早让雨然混身灼热,暖流四溢了。

楚飞看着肤色兴奋的转为淡红色的雨然,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忍不住的颤抖,慢慢把自己的□迎向雨然的幽秘之处。

雨然浅笑的拒绝,娇叱一声,推开了楚飞,楚飞一愣,搞不清她玩什么妖蛾子。以为她又要装纯,心里有点轻视,都到这程度了,还有什么装的必要吗?

雨然坐起,又把愣在那里的楚飞推倒在床,伸手握住楚飞的□,一上一下的逗弄着,眼里全是蛇一样的迷雾笑容。

楚飞轻呼出声,很享受。这种待遇不是第一次享受,只不过以前都是跟一些浪荡女子玩过,今天换成张雨然,楚飞还真觉得挺新鲜,也就来了兴致。

张雨然玩弄了一会,舌头在楚飞的小腹处打着圈圈,搞得楚飞下面一阵一阵的冲动。

雨然看着楚飞,露出一丝邪邪的笑,这些都是她在网上看A片时学的,还有更猛的,雨然没敢用,觉得有点恶心.今天把自己能接受的,全用在了楚飞身上。

不为别的,只为让楚飞明白,不是每一件事,都会按他的心思来。就连□这事,女人一样可以主导男人。

听着楚飞一阵一阵的轻呼,雨然声音庸懒无比,又有一些沙哑的问道:“楚飞,舒服吗?”

“嗯,很好。”楚飞以为张雨然再讨好他。

张雨然下一秒钟,跨坐在楚飞的跨间,任由他的□进入自己的幽池。

楚飞再次被胆大的张雨然搞得短路了三秒钟,马上恢复。看着张雨然一脸享受的在自己身上不停的一上一下,嘴里发出浪浪的呻吟,楚飞有点傻。但马上被一股一股的快感所淹没。

随着雨然的活动幅度越来越大,呻吟之声越来越响,楚飞一般热浪喷射在雨然的体内。雨然张着嘴,轻吐着气的样子,再次勾起了楚飞的欲望。

轻喘着气,雨然自楚飞的身上翻滚下来,坐在床上,带着迷人的笑意。

“楚飞,你很不错哦,我很满意。”雨然强压着气喘嘘嘘,不忘夸楚飞一句。其实累得早己不行了,心想,这还真是个体力活,A片女主角一定是个个都打了鸡血了。

“谢谢。”楚飞也很□。今天雨然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这个意想不到让楚飞很爽。

雨然在楚飞还在□之时,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给仍然全身□的楚飞一个吻,亲了亲他的脸蛋,拍拍楚飞的光PP,在楚飞耳边轻声说:

“你做的不错,楚先生。让我感觉到很满意,下次有时间,我会考虑再来的。BYE!”不等楚飞反应过来,雨然也同样摆出了自认为最迷人的POSS,跟楚飞挥了挥手。只差没四脚着地的飞出了别墅。

她要喝水,累死她了。

楚飞还在思索她的话,忽然觉得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对劲。

“我做的不错?我做什么了?你很满意?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妈的张雨然,我忘了用□了。”楚飞没了刚才的□,只是越想越呕,他有一种被张雨然玩弄了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刚刚被张雨然□了。

天啊!我被她□了?有没有搞错!不过,真的很舒服哟!!楚飞浪浪的笑出个酒窝窝.

洛杉矶

洛依依的失踪己成事实。虽然大人都在心中认定是陆依晴所为。无奈没有任何证据,霍惊风一惯的护短形为,不分黑白的给依晴做大后方,谁也不敢把依晴怎么样。

陆依晴狡猾的笑容映在脸上。哼!让你们平时小瞧我。我动了几下手指头,就把你们这群所谓的成功人士耍的团团乱转,焦头烂额了吧。

张雨然也正在体会着什么叫胜利的滋味。

自打上次冒险耍了楚飞以后,楚飞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对她进行了又一次的疯狂追求。

这是雨然想要的结果,当初楚飞对她的伤害太深,太难忘,她需要这种结果来抚平自己曾经受伤害的心,然后再轻轻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跟楚飞。

可真正面临楚飞的追求时,雨然不知所措了。

温柔体贴的楚飞,能让所有女人迷恋上。雨然也曾经爱他爱的要死,就是因为领教过他的温柔攻势。

面对现在的楚飞,雨然很矛盾。

她想进一步的引诱他,然后狠狠的甩了他。不过雨然有自知之明,自己最后不会是他的对手。不如现在偃旗息鼓,磊落的收手较好。

想到放弃,她又不甘心,他曾给她带来多么大的伤害啊。她实在无法遗忘曾经的耻辱与痛苦。

雨然真的很害怕,怕时间久了,自己会重新爱上楚飞。

看着楚飞第N次的不请自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微笑的盯着她看。雨然没了胜利的喜悦。她成功的获得了楚飞的关注,可也同样,让危险离自己更近了。

那日被雨然耍弄后的楚飞,在别墅里狂燥了很久,他越想越觉得憋气,窝囊,自己好歹也是A市有头有脸的商界精英,报纸有排名的花花公子,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成了“鸭”。雨然走后,他甚至在床角处发现了一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

他努力压着火气,告诉自己,这钱不是张雨然的,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遗漏在那的。可他平时跟本不带现金,去哪都是刷卡。想着想着火气就大。

张雨然,你也太抠了,我楚大公子好歹也是现在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十块钱?你跟本就是在贬低我的人格,打压我的排名,太侮辱人了。

楚飞着实生了一晚上的气。晚上做梦也是恶梦连连,他梦到自己真的家道中落,干起了□行业。

第二天早上,楚飞依然活在自己被人家玩弄了的阴影中。一路飞车,狂飙到张氏楼下,坐在车里等着张雨然的身影。

等的过程中,他慢慢有了些理智,最后,他确定,张雨然是在报复他。

聪明如他,本来很明智的选择了转身回家,再也不理会那疯女人,可怎么也走不出自己被□,被玩弄的阴影,心里的不服气,不甘心及好斗的之心统统被激发了出来。

“哼!张雨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儿下去。”站在阳台一隅的楚飞,满脸是阴暗的笑容。

从此,楚飞殷勤的出现在张氏大楼。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楚氏财团的大BOSS正在追求张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A市最年轻的女强人——张雨然。

受此消息冲击最大的是宋家。宋玉坤看着报纸上的整篇三八报道,气的手脚齐哆嗦。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还有一个女人,几乎发疯。就是楚飞的正牌女朋友——林欣。A市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以前,她早有耳闻楚飞的花心,便自打楚飞成功追求到自己后,便很少传出楚飞的花边。

只是这次,看起来,起码现在所有表面证据都表明,楚飞好像真的动心了。居然在记者追问是否正在追求张雨然的时候,选择微笑的默认。说了一句摸棱两可却让林欣丢足了面子的话:

“是美女,我都喜欢。”这让林欣在同事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陆依晴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雨然,追问她是不是真的,并提醒她,千万别上了楚飞的当,那个男人,不靠谱,没准儿。

就在楚,张事件被吵的沸沸扬扬之时,张雨然与宋玉坤的订婚居然如期举行了。

男人天生的贱骨头心态,让他们往往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当做是宝。

宋玉坤也一样。当他再次接到雨然的至歉电话时,忍不住的提出再见雨然一次。就是这一次,张雨然又成功的用眼泪捕获了宋大公子的心。

宋玉坤恍然大悟,原来楚飞与张雨然曾经是一对地下情侣关系,那个时候,雨然岁数太小,所以一直没公开。

而长大后的雨然,求学归来,却对楚飞没了爱的感觉,而爱上了他宋玉坤。

一个有着丰富的感情经历的男人(离婚有孩儿),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快四十了,体重也绝对超标。),一个大度宽容的男人(遇事从来不与人争,因为争不过)一个真正的成熟好男人。

他为雨然的含泪表白所感动,当下决定抛开一切乱七八糟的因素,向雨然再次发出订婚请求,并成功的与这个善良的,有眼光的,不嫌贫爱富的好女孩好期订婚。(宋玉坤现在也只能算是宋氏的小开,给爸爸打工而己)

楚飞现在又是偷鸡不成反蚀米。张雨然一门心思的与宋玉坤了订了婚。而自己的前女友林欣对自己也是不理不睬,这些他都不在乎。

别说张雨然只是订了婚,就算是结了婚又能怎么样?他想上的话,依然谁也挡不住。

至于林欣,这个女人他并不是十分中意,所以也就不再乎她的喜悲。可惜这个女人现在有太多的人帮她撑腰。比如说,现在脾气很狂暴的楚老先生。

楚飞站在那里听着爸爸的教训,心中却在想:张雨然,你这个败家娘们,咱们走着瞧。

楚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兴灾乐祸的看着哥哥挨训,楚爸爸训了一会后,累了,气得出去透气了。楚风拍着哥哥的肩膀,一脸你活该的笑容。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那么喜欢老牛吃嫩草?张雨然比你小了十岁啊。”楚风与张雨然是同学,很自然的觉得张雨然跟哥哥在一起,太不谐调,肯定有代勾。

“她现在嫁的那个人比我还老呢!”楚飞扔下这句话,转身出门。切,这点小风浪,不足以挡到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照野不误,只是现在少了一个好伙伴,霍惊风收心了,没人陪他去游戏人生了。

洛劲雷对何茹现在有杀之而后快的心理。

他恨这个女人,却对这个女人也有些许的内疚之心。

“洛劲雷,你欺人太甚。“何茹气得不顾身边的两位老人及孩子,眼睛死盯着洛劲雷,身子不住的哆嗦。他居然说要拿钱来买孩子的扶养权。

“我欺人太甚?哈哈哈哈……”。洛劲雷狂笑,现在的他,的确很疯狂。

洛妈妈搂过孙子,不愿意孙子看到父母相争的一幕。洛爸爸无言,皱着眉头。洛家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有点麻木了。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洛家,今年却是绝对的站在了风口浪尖了。

“何茹,我欺人欺到把自己欺成了一个疯子。把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我欺人的下场是不是有点太可悲了。你为了你自己的骄傲,为了你自己清高,当年可以不告而别,偷偷生下这个孩子。如今你回来了,如今你把这个孩子推到台面上来,你为什么?你图什么?”

劲雷盯着何茹,若干年前,对这个女人也曾有爱,也曾有情,可那都只是曾经了。现在的她,看在劲雷的眼里如一个带着厄运而来的巫婆。

“我什么也不图,什么也不求,他是你的儿子,他有知情权,他有知道谁是他父亲的权利。”何茹站起来,心中的怒气让她的胸口起伏难平。

“他有知情权,那我呢?当初你怎么没想到我的知情权?既然选择让他回来认祖归宗,我就遂了你的愿,孩子留下,你给我滚。”

洛劲雷对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没有任何怜悯。她不管不顾的把孩子推到所有的面前,让无辜的依依从此与幸福绝缘,那么他也没必要再顾虑她的感受。这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自找的。

“孩子是我的,他不能没有妈妈。你少做梦了”何茹不屑的回答着劲雷,两个曾经相爱过的男女,现在如敌人一般对峙。

“所以呢?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连你一起接收了?何茹,做梦的是你。这辈子,洛家的少奶奶只可能是洛依依,你这辈子是休想了。”劲雷毫不留情的反击。

他满脸无奈的残酷,生活对他太残酷了,他也只能回以残酷给何茹。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会很幸福,依依现在应该在他的怀里满脸带笑的撒娇使坏呢,可她的出现,破坏了一切,残忍的打碎了依依的宁静,残忍的打碎了洛家的安宁,更残忍的毁掉了他洛劲雷的一生的梦想与幸福。

“我从来没想当什么洛家的少奶奶!”何茹激动的冲劲雷大喊大叫。

她很伤心,她真的只是不想让孩子认为自己没有爸爸,她以为他会高兴,他会欣喜若狂的迎接她们娘俩,可回来后的一切,让她明白,她们不受欢迎。

当听到洛劲雷那句“此生不认这个儿子”的言辞后,何茹哭着想带着儿子离开这里,回到国外,去过她们平静的生活,无奈儿子己经暴光,洛家夫妇死也不肯放手了。

听着两个人的激烈争吵,洛爸爸很麻木,最近这样的气氛天天围绕在他们家。

洛妈妈却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们两个要吵出去吵,别吓着孩子,我不管你们是合是散,孙子我是要定了!”一向柔弱的洛妈妈,在这件事情上,态度相当的坚决,以至于任何人都不敢反驳她。

劲雷站在那里闭了嘴,孩子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他不敢伤了妈妈的心,但这个女人,打死他,他都不要。

何茹也闭了嘴,眼泪溢出,快走两步,走到儿子身边,拉着儿子的手,向门外走去。洛妈妈缓过神来,紧跟两步死死抱住孙子,她不想放手,这个孩子太可爱了,这个孩子是劲雷的骨血啊,她不能再让自家的孩子离开自己了。想到这里,洛妈妈神伤,又马上转为激动。

“何小姐,万事好商量,我求你,求你把洛杉矶留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带他,洛家会给你补偿,你要什么都可以。”

何茹看着洛妈妈,又看了看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的洛劲雷,抱起孩子就要离开洛家。

“要走你走,孩子是我们洛家的。”洛爸爸两步上前,强行把孙子从何茹的怀里抱走,他不想欺负一个小辈,但他与老伴一样,更不想失去这个孙子。何茹这孩子不错,可惜劲雷心中全是依依。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何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家人,怎么一个个如同强盗,看来她真的错了,她不该回来。

小洛杉矶在爷爷怀里吓得痛哭起来,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他怕,他要妈妈。嘴里边哭边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们别欺负我妈妈!”

洛妈妈与洛爸爸一下子愣在那里,是啊,他们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如此为难孩子的妈妈呢,孩子是不能没有妈妈的啊。

两个人齐涮涮的望向劲雷,眼中全是乞求。

幸福

楚风与依晴相对坐在办公室的会客厅内。

依晴有点难为情。她脸一向很大,但面对楚风,属实会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起来不错,霍大哥……一定很爱你。”楚风看着眼前的依晴,三年了,他没敢回来,更不敢跟依晴有任何联系,爱上她,很快,只需一个笑容,只是一刹那.忘记她,三年不知道够不够,能不能.他一直给不了自己答案。

“还好啦,你呢,有女朋友了吗?”依晴对楚风最后的印像是在新西兰的那段日子。

那段平常百姓的生活,虽然清苦,却给依晴一份难得的安宁与幸福,一份难得的满足与自信。跟楚风在一起的时候,依晴没有压迫感,觉得自己像一个大人。

“还没有,不过也快,这次回来,爸爸不让我走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在国内给我找个女朋友,让我老老实实呆在他们身边。”楚风轻笑。他努力的让自己忘记对依晴的爱恋,但他并不想忘记依晴这个人,他无法忘记更不愿忘记。

“你要相亲?好土!”依晴大笑,指着楚风一副嘲笑的样子。

“没有,没有,不是相亲。”楚风被她笑的好窘。

“我开玩笑的。看脸都红了。”依晴忙哄他。心里还是好笑的很。

“我自己也不想走了,还是家里好,比起国外,这里让我更安心,更温暖。”楚风也不打算就这一话题再说下去,忙换下一话题。

搞不弄,为什么跟依晴说话,本来挺好的话题,她就是能给变个味儿,她老是能让自己难堪,陆依晴,你个大白痴!

“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好朋友在身边了。真好,你们一个一个都回来了。”依晴兴奋的看着楚风。

她知道楚风以前对她的心意,但楚风的阳光,能让她坦荡荡的与其相处。一句真心的感叹,让两个人有些别扭的关系,一下子好像真的只是纯友情了,也让刚才楚风的难堪得到缓和。

“我也是,我又可以跟你们在一起谈天说地了,在国外,我自己都快忘了国语怎么说了。”楚风随即阳光一笑。

他知道,依晴也不舍得他,依晴也很想跟他做朋友,既然今生爱情无望,那就做最好的朋友吧,也没什么不好。

“楚风,那次,那次很抱歉。”依晴露出讨好的笑,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楚风道歉,当年,楚风听说自己在国内过的并不好,并不开心的时候,偷偷潜回国内,想尽办法带自己逃跑,而自己后来,居然又放了他的鸽子。

“依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这些,多见外。”楚风低着头,这个道歉,他受不起。

当初放依晴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丈夫霍惊风。对于霍惊风给依晴的爱与保护,楚风心服口服。

相同的年纪,相同的大大咧咧的个性,使得两个人的谈话总是那么轻松,在他们之间,没有不平,没有教训,只有平淡如水,却坚韧如钢的复杂感情,这感情超友情,非爱情。

依晴与楚风大谈当时在新西兰的打工生活,是这辈子最难忘也最有意思的事。

是啊,她曾经真的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那个时候辛苦劳作换回来的点滴回报,曾让依晴那么激动,那么自毫。那份激动与自毫是现在这个体面的,轻松的工作所无法给予她的。

辛蕊送来咖啡,并坐在两个人身边,同楚风打着招乎,一副对新西兰生活很有兴趣的样子。

她在做电灯炮,她怕依晴别再惹上什么事非。好不容易这几年来她消停了,家豪也算能过上几天过日子了。

可这依依到现在还没踪没影,家豪曾多次让她来试探依晴的口风,可惜都败北而归,陆依晴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每个人不知为什么,都打心底认定这事跟她有关,包括辛蕊,也有同感。

依晴的坦荡,楚风的释然,辛蕊的平易近人,让三个人居然聊的有声有色,没有一丝不搭调的感觉。

当霍惊风午休时间来接依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居然也觉得,某些时候,友情这东西很微妙。

他知道楚风对依晴的心,而如今,面对一个曾经对自己老婆有意思的男人,他居然没有不高兴,没有排斥的感觉。

愉快的上前与楚风辛蕊打过招乎,满意于依晴刚才还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见到自己后,马上如泼猴一样窜上来,死搂着他的胳膊噌啊噌啊的。标准的撒娇相,是霍惊风一直以来的最爱。

楚风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现在的依晴很幸福。

辛蕊觉得自己任务完成,马上功成身退,礼貌的告辞。还好,霍惊风来的时候,是她们三个人共处一室,不会引起什么误会,霍惊风在依晴的事情上,某些时候很小气,这是辛蕊的认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辛蕊回忆着她的好友吉娜.

三年前,霍惊风为儿子办了满月酒后,马上找到了自己,交给自己一张巨额支票,让自己转给吉娜。并转达三个字:对不起。

辛蕊明白,这是吉娜的断情钱,价格辛蕊很满意,一千万的价格,足够吉娜从此可以自尊自爱自力自强的活下去.而能如此断情,辛蕊更满意。这对吉娜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需要让时来慢慢淡化一些过往罢了。

而那次,霍惊风真的断了所有养在外面的旧爱,都是一张支票加三个字。这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底线了。

除了陆依晴,他从来没跟任何女人说过对不起,而那次,他一天内,说了若干骗,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小公馆全部清剿,以前的旧爱,全部肃清。这是他对依晴另一种不声不响的致谦。

楚风委婉的拒绝了霍惊风的邀请,他还是无法做到,可以平静对待他们的甜蜜。陆依晴丝毫没有遮掩她对霍惊风的爱与依恋,这让楚风真真正正的认定,依晴很幸福。

回家的路上,楚风在想,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份感情,来让自己真真正正的解脱,真真正正的释然。

今天的霍惊风很温柔,基本做到有求必应。陪着依晴吃了KFC,又陪着她四处乱逛。下午的依晴,一向自由,提议霍惊风带她去山间小筑看儿子去。

霍惊风一脸夸张的感动,摸着依晴的头,大赞依晴终于有点母爱了。

感动着依晴的爱子之心,霍惊风这个标准的好爸爸马上打电话回公司,给自己请了一下午的假,告诉秘书,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打电话找他即可。今天下午,他要好好抱抱儿子,搂搂媳妇,陪霍老大杀两盘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象棋。

张雨然今天没有去公司。

今天是个相对重要的日子。

宋,张两家父母亲人齐聚“天作之和”大酒店,为儿女即将到来的婚礼庆典坐在一起,共同为他俩酬备一场难忘的婚庆。

宋家父母不敢再小看这个准儿媳了,当初的婚约是雨然高攀嫁入宋家,是一种婚姻,是一场尊言与金钱的交换。

而如今的姻缘,却在转瞬之间,变成了雨然下嫁,以一个成功女精英,力挽狂澜年轻女强人的身份下嫁到他们宋家的。她给宋家带来的是财富,是权力,是地位,是成功的光环。是能让宋家更加强大的合作伙伴,虽然同是婚姻,可意义却不同。

宋玉坤一副志得意满,欣喜若狂。他的年纪,他的背景,他离过婚,他有两个孩子,他并没有真天的掌握宋家大权,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很庆幸自己娶到了如此优秀,如此成功,如此财力丰厚的张雨然。

他在宋家的地位,也会因此大幅提升,更加受到父亲的青睐。

宋玉坤的弟弟,宋玉承脸上一副礼貌笑容,其实恨得牙痒痒。

这几年来,他辛苦工作,为公司出了不少的力,他的业绩与实干都己经慢慢盖过了大哥.

而大哥去年闹出来的离婚丑闻,己经让爸爸越下越不待见大哥了,眼看宋家大权将有机会交到自己手里,哪知大哥不知交了哪门子的狗屎桃花运,居然娶到这么一个宝。

他用膝盖想,也能想明白,张雨然入主宋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后,父亲为了宋家的壮大,一定会给大哥更多的机会。自己这几年的辛苦,眼看着就要因为这个漂亮能干的女人化为乌有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宋家二少奶奶孙莹莹,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当初自己贪恋她的美色,不顾父母反对,演义了一场王子与灰姑娘的现代童话.

虽然当初也着实火了很久,大小报纸纷纷报道,可眼前,这平凡人家的女子却己成为自己成功的拌脚石了。

如果,她能给自己生个儿子出来,那么,他还有机会在父亲面前,以唯一的孙子为酬码,可惜,宋家现在,只有三位小小姐而己,大哥的两个女儿,自己的一个女儿,却一个男丁都没有。

如果这张雨然再给宋家生个孙子出来,那么,宋玉承不敢想像自己的未来,英俊儒雅的脸上,面色十分难看.金丝眼镜掩盖着那道不服气的光芒。难道要一辈子给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哥哥打工吗?

宋玉宁一脸无所谓的坐在席间,她对这事不感兴趣。她坐到这里,是被父母逼的,全家出动,以示对亲家的重视。

可她还是没能让父母满意,因为她无法拉着她老公苏远鹏一起出席,她无法再次帮父母撑脸了。

张家这面只有三个人,张雨然,及她的父母。

张家父母现在并不赞同女儿的决定,可现在的女儿太自力,他们根本没了立场反对,劝说过,却只被张雨然一声哧笑击退,是啊,当初他们原本就打算把女儿卖给宋家的啊。

张雨然坐在那里,不卑不亢,脸上有淡淡的笑,心里却在想着别的。想着早上秘书的早餐,及细心的以为公司形像考虑为由,送了雨然一打丝袜。只因为昨天的雨然穿了一双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抽了丝的连裤袜。雨然想着想着,心里有种甜甜的感觉,低下头,脸上的笑甜了。

这甜甜的笑,低下的头看在宋玉坤眼里,大为受用,他以为雨然是因为马上就要正式举行结婚仪式了,不好意思了呢。一个多么清纯,多么优秀的女人啊。

雨然的笑,宋雨坤的痴情凝望,让双方家长都认定他们是郎有情来妾有意,相视哈哈一笑。

他们要共同打造一个婚礼,一个可以为宋家带来更多利益的,一个可以让张家声望更高的豪华婚礼。

依晴很快就败下阵来。

这小鬼,见不到他,依晴想念。见到他后,依晴恐惧。

当依晴被逼无奈在草地上爬来爬去给儿子当大马的时候,她的眼泪差点出来。她的小腰啊,架不住儿子的胖屁股,他居然还一颠儿一颠儿的。

看着不远处正在跟霍老大下棋的丈夫,依晴想求救,又不敢求救。公公帮自己代孩子,代的无怨无悔。自己不但把这么小的小混蛋塞给了公公,还抢了公公的儿子,依晴还是有点良心的。

刚才看到霍老大眼中的兴奋,知道霍老大心里想儿子了。所以依晴大度的提出自己带着旗航玩儿,让霍惊风在堂前尽孝,好好陪陪霍老大。

可惜,她现在后悔了。眼睛N次的向老公的方向瞄,希望霍惊风可以抬头看她一眼,看看他们的儿子正在多么无良的欺负她呢。

霍夫人端出一套茶具,坐在霍老大身边。一边慢慢的为他们烹茶,一边看着两个人的棋路,她现在也正在学着下棋,只为在霍老大想下棋的时候,自己能陪他支上两把。

虽然一直下的很臭,可她这种心思,让霍老大心里很暖和。

依晴终于忍受不了了,一边慢慢的爬行,一边跟儿子打着商量。

“宝宝,咱们玩点别的好不好。老骑马多没意思啊。”

“宝宝有意思。”旗航嘴里甜甜的答着,小手使劲的拽了拽依晴的衣领,他把衣领当做缰绳,嘴里开心的大喊“驾!!!”

依晴眼睛红红的,她委屈极了,自己这么一个事业女性,未来也许会成功的大律师,怎么就给一个小屁孩当马了呢,脖子好痛。又不敢发作。现在霍家的老大,不是她了。

旗航其实也不喜欢妈妈这匹马。太慢了,而且没有爸爸和爷爷活跃。但他喜欢妈妈,所以他选择委屈自己一下,凑合着骑吧。

当旗航第N次用他的小巴掌拍在依晴的腰侧的时候,依晴怒了。这小混蛋居然用他的小胖手当马鞭,太气人了,依晴随便给自己找个发火的借口。

“小混蛋,我是你妈好不好,不是马。下来!”依晴停止龟爬,却又没法站起来,怕摔了这个小祖宗,到时候,跟大家不好交待。

“妈妈马不好。我想骑爸爸马。”旗航趴下肉肉的小身子,完全贴在依晴的背上,搂着依晴的脖子,跟依晴打着商量,他也不想骑这只速度有点似猪的马,他想骑爸爸。

依晴倒,自己费力讨他欢心,他居然否定了自己做马的姿质。

依晴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慢慢平趴在草地上,什么形像,早就让这小鬼给糟蹋光了,然后一翻身,把小鬼给翻下来,平躺在草地上,使劲把儿子给举起来,恶狠狠的对小鬼轻声吼道:

“谁也不是你的马,警告你,现在跟我玩别的游戏,不许去打扰爸爸和爷爷,不然,我要你好看!”依晴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要好看,我要好看,我要跟妈妈一样好看。”小鬼兴奋的拍着手,在他眼里,妈妈是最好看女人。

依晴败北,翻了翻眼珠。哭笑不得,看见身边蝴蝶飞啊飞,计上心来。

“咱们玩抓蝴蝶的游戏吧。看谁抓的蝴蝶多,谁抓的多,谁就是最好看的人。”依晴开始糊弄小孩子。

旗航一听,乐坏了,妈妈又教给他一个新游戏。

依晴总算得以休息,看着那边正下棋品茶的三个人,心里为自己的大度不值,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上来解救她,还好,她会自救。

依晴告诉儿子,自己会念一种咒语,念完后,蝴蝶会自动飞上来,所以让儿子自己去抓,她要在草坪上打坐,等蝴蝶自行上门。

哪知旗航听后,也不去抓了,跟着妈妈一起在草坪打坐,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真的再念什么咒。

依晴再次狂晕,可让她站起来陪儿子抓蝴蝶,她又不愿,所幸就在那大眼对小眼的打起坐来。

当霍惊风以明显的劣势败给霍老大后,往依晴那方向扫去,刚才看她叫苦连天的给儿子当马骑,还老往自己的方向瞄,知道她在求救,可好不容易她想表现爱心一次,霍惊风想让她真正体会体会带孩子的辛苦与乐趣,希望在与儿子的互动活动中,能更增加依晴的爱心。

他再次看到的是两上躺在草地上熟睡的人。本以为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走近一看,确实都睡着了,嘴角上都挂着难看的口水,粘糊糊的。

霍老大抱着孙子,霍惊风抱着依晴送到了别墅内的卧室里。

然后,父子俩走出来,坐在草坪前的藤椅上,谈着最近各自的生活,浓浓父子亲情,让霍夫人居然感动的想落泪。

身边的朋友,哪家有如此父子轻松谈天,一派幸福天伦,安宁合谐的景象。

突变

除了哭泣,还能做些什么?

依依不清楚,也不知道,更不想去思考。

乱啊,太乱了。到底怎么了?自己是不是一个灾星,还是自己真的太幸福了,遭了天妒。

搂着怀里的女孩,依依痛哭失声。

一切都没了,一场爆炸,结束了一切。

仇家寻仇?恶人滋事?还是一切只是巧合,一切只是意外。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依依站在废墟中,看着这个曾经辉煌的中式古老建筑,己经变为一片瓦砾,看着眼前陌生的脸,陌生的人,依依不知该怎么办,满脸悲色,老天,谁能救救我,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三岁的小女孩呆傻的看着自己的家,爷爷呢?奶奶呢?家呢?

“查理呢,Queen呢?我要Queen!”angel挥动着小胖手,不住的拍打着依依。

依依反过神来,看着站在身前的小小身影,依依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啊?

angel的失声痛哭让所有清理现场的人动容,一个无助的天使一样小姑娘,站在废墟里,哭着喊着亲人的名字,眼神里都是无知都是探寻。

谁能告诉她,谁又忍心告诉她,她的家己经不在了,她的亲人己经故去了,永远的离开她了,她己经在刹那间失去了昔日的一切了。

哭泣的依依看到路人及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闭的说着什么。她强抚着自己的惊惧,去听他们再说什么,会不会是说这里主人的去向,去医院了吧?一定是去医院了。

依依向老天爷请求,请让那对善良乐观的夫妇去医院吧,给他们一次生的机会吧。

在听起来怪怪的美式腔调的英语中,依依听清了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在对她说,快去抱抱那可怜的孩子,快去哄哄那可怜的孩子,快去安慰那可怜的孩子。

依依还带着泪水的脸,忽然意识到,是啊,在这一刻,孩子这种称呼己经不再属于她,她不是洛劲雷的小妹妹了,她不洛家的掌上明珠了,她是一个大人了,而真正的孩子,现在正拍着她的腿用无知无助的眼睛,用同样惊慌的言语再向她讨要爷爷,奶奶呢。

领着angel,依依四下张望,拿出自己的所有勇气走向陌生的人群,用自己并不流畅的口语向他们求助,向他们寻问,生还的人呢,生还的人在哪里?

得到的答案,让依依想马上晕过去以求解脱,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手里牵着一个需要她来照顾,需要她来安慰的更小的女孩,是的,她不是孩子了,在angel面前,她是一个大人,她必须是一个大人,一个勇敢的大人。

所有人全部遇难,无人生还的答案,换来了angel疯了一般的哭闹,小小的她挣脱了依依的手,去翻每一块石头,每一块瓦砾。

嘴里嘶哑却稚气喊着:Queen?查理?来抱我,来抱我,出来,出来!!

仿制每一块石头下,都可能藏着那个平日爱与她玩闹的奶奶,每一块瓦砾下都躲着那个老是爱抱着她傻笑的爷爷。

哭累了,累晕了的angel,小小的身子被无神的依依抱着。麻木的来到警局。

依依无心无力去跟美方警察解释自己的身份,悲哀的她,让警方出于人道,只是问了一些事发前的经过.依依的回答让警方再一次肯定了,这是一起恶势力寻仇事件

依依抱着angel的熟睡的身子,紧紧的抱着,淡淡的听着一个女警告诉自己一切。

现在,她与这女孩要相依为命,现在,她是这个女孩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支柱,她不能把她放在任何一个不安全的地方,她有义务去保护angel,她的怀抱对于angel来说,温暖无比,安全无比.可真正的依依现在麻木无比.

Queen,angel与依依三个人来到位于美国西部的农场里游玩,原定过两天才回总堂的。可那天Queen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慌张,告诉依依,自己马上动身回总堂,查理身体不舒服,让依依明天带着angel坐农场的车回去。

哪知,第二天,依依看到的就是那一片废墟。

警方定性为黑寻仇事件。在清理总堂的时候,一共清理出一百二十多具尸体,据说是被人设计了,基本所有堂口的主要首脑都被困在总堂,连环炸弹瞬间毁灭了一切,制造了这起震惊美国唐人街的惊天大案。

在没有破案之前,警方严重封锁一切消息,并把依依与angel安置在警方设置的安全场所。禁令一切与外界的来往,他们怕依依与angel再次成为仇人猎杀的对像。

依依想起了家,想家了远在中国的家人。可在破案期间,依依不能离开美国,更不能与外界通信,每一个生存的人都是警方的怀疑对像。

而这样的大型爆破案,更会被一些居心不良者说成是恐怖份子袭击案,这样的人心惶惶,是警方努力要避免的。

看着挂着泪水的angel,那个曾经多么快乐的小天使啊,现在的angel让依依心疼。而查理与Queen曾给依依的点滴关照仍然历历在目。

依依轻轻拭去angel脸上的睛,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会配合,她现在的身份是刚刚来到美国的查理的远方侄女,查理曾给她办过一张临时居住证,她有着合法的留美身份。

既然查理给了她一个合法的新身份,那么依依为了查理,为了Queen,她要重新面对生活,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因为现在有一个女孩,比她更需要关怀,更需要关爱,更需要一个勇敢的亲人护在她身边。

三天后,依依勇敢的安慰了angel三天,得到一个令人兴奋却也担心的消息。

那一百二十个人里,并没有查理与这让依依感到兴奋。可同样担心的是,查理与Queen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也没了踪影。依依相信,只要他们俩有一口气,都不会舍得不现身,让angel伤心害怕的。那么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啊?

案子很难破,做的滴水不露。两个月过去,依依还在警方的保护圈里,可是警方似乎都己经不再关注她们了。一个难破的案子,最后只能变成悬案,这不是第一例,也不会是最后一例。无奈的一切麻木着所有人的心与眼。

依依照顾着angel,哄逗着angel,可她每天还是会哭,不过她选择了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她不会在angel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她要勇敢,她要让angel认为,依依阿姨是勇敢的,可以保护她的。

又过了一个月,警方在破案无门的情况下,只得把它当做悬案,暂时沉封,希望某天会意外的惊奇的发现某些珠丝马迹,到时候,也许能破。这是一种无奈,一种全世界警方都曾碰到的无奈与尴尬。

官方消息发出后,中国大使馆马上来人了解情况并对事件遗孤进行问候与关怀。

这事他们早就知道,只是因为某些破案的需要,及此案定性的尴尬,与舆论方面的综合考虑,他们只能通过外围观注此事,并在官方未能发布准确的消息之时,向警方施加压力但也同时给予国家安全因素方面的配合.

依依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后,再也忍不住的哭倒在那个人的怀里。

“哥……我怕,我怕……带我回家……”依依痛哭着,忘了自己的豪言壮语,忘了自己要给angel以信心,她现在就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子而己。

“小姐,你在国内还有亲属吗?我们会马上为您联系,并在您意愿允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送您归国。请不要过于悲伤,事情己经发生了,我们会给您及家人最好的帮助。”

白杨尴尬的安慰着这个补在他怀里痛哭失声的女孩,多么娇柔多么需要人来疼惜,可现在不行,他在工作,而且还有同事在场,他现在代表的是国家,不是他个人。

依依抬起泪眼,是啊,劲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并马上飞过来呢。仔细看看,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这人确实不是劲雷。劲雷的额头上有一块淡淡的疤,是小时候淘气留下的。依依记的很清楚它的位置,而这人没有。他只是一个长很像劲雷的人罢了。

低着头不再吱声,很配合的填了一个表格,把自己在国内的家庭情况写了出来。

白杨看着依依秀丽的笔迹,小声的跟念着:兄长:陆家豪……

angel

霍惊风在官方新闻发布的前一天,在一个美国的合作伙伴口中,无意的得知了美国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可因为消息只是模糊提及了事情发生的地点,其它事情不详,这让霍惊风很着急也很激动,那地点他去过,那是他堂叔的总堂啊。

他立刻停止了手中所有工作,他必须马上赶往美国。

在间隙中美国合作伙伴再次打来电话,他们探问到了一些警方一直不肯透露的真相,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模糊的,只知道房主确实是查理金,而全堂口上下据说全部遇难无一生还,霍惊风脑中□,眼前全是堂叔堂婶的身影,特别是那个爽郎的堂婶,让霍惊风眼睛有些湿。

陆依晴反常的哭泣与不安让霍惊风很头疼,这种时候,他没有时间去安慰依晴,以为依晴是在为查理与Queen担心。

在陆依晴断断续续,连话都己经急的说不囫囵的讲述中,霍惊风明白了陆依晴为什么死活都要跟自己一起过去的原因。

原来依依被她藏在那里了。是啊,他应该想到的,他也确实想过,只是因为时间等方面的因素,霍惊风当时否定了这个猜测。

现在,没时间责怪她,看她急成那个样子,混身还在轻微颤抖,霍惊风舍不得了,搂着她,安慰着她,并真的带着她一起飞往美国。

霍老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呆做在藤椅上。他与堂弟表面上并不是很合但也没有冲突,毕竟血浓于水,人老了,特别念旧。

霍老大叮嘱着儿子,到那里好好处理堂叔堂婶的事情,不管生死,一定要马上给他电话。他老了,他不敢去接受,去亲眼目睹一些过于激烈的事情。

他老泪纵横的握着惊风的手说:“儿子,如果你堂叔真的遇难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得去,我得去把他接回来。”霍老大哽咽着,说不下去。

“爸,堂叔堂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霍惊风安慰着父亲,刚才得到的全部遇难的消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爸爸的。

带着依晴,霍惊风心情无比沉重的直飞美国。虽然美国合作商说的很含蓄,可霍惊风能感觉到,这是仇杀。

看着哭泣的依晴,霍惊风不愿意让她涉入其中,不愿意让她去目睹人性的残忍与卑微。

“依晴,到美国后,你老老实实呆在酒店,我会在得到任何消息后,马上通知你。听到没有。”霍惊风选择带着她,一是真的心疼她,二是怕她的举止与言语引起国内的新一轮恐慌。

在依晴与他哭诉完事情的经过后,他三令五申的叮嘱依晴,依依在美国的消息,从现在开始,在没有找到依依前,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他不想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恐慌,他能想像得到劲雷得到消息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疯狂,洛家会是如何的天下大乱。他也能想像到陆家豪会是怎样一种揪心与痛苦。

“哥,求求你,带着我,去哪都带着我,我保证听话,我不多嘴不多事,只想跟在你身边,我怕,我怕依依她……我怕查理与Queen……哥,我怕~”

依晴趴在丈夫的怀里恳求。她心中全是悲哀,她此时特别揪心,她不知为什么,明明丈夫就在身边,却感到混身充满无助,充满恐怖,充满无措的孤独感,好像有什么人在呼喊她,好像有什么人现在特别需要她。

现在的依晴,是发自真心的恳求,所有的眼泪百分百的真实,不是平日里的撒娇,不是平日里的讨巧,让霍惊风想拒绝又不舍拒绝。可带着她,办事也真是不方便。

“别哭了,我带着你。不管多乱,一步不许离开我,记住了吗?”霍惊风选择妥协。跟依晴在一起,他有几次不妥协。

依晴流着眼泪,不住的点头。

美国,那个给她很多欢笑与泪水的地方,查理,那个无私帮助她的老朋友,Queen那个她的最佳出走搭挡,这一切都真的只是烟消云散了吗?妹妹,姐姐当初的决定,不会让你从此丢了性命吧.

当依晴下了飞机,当依晴跟着霍惊风飞车来到总堂的那块地皮,当依晴看到己清除干净的废墟,让人仍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与华丽,与现在的荒惊与悲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所有的一切让依晴心慌。

霍惊风通过警方,找到了此次事件幸运的两个生还者——查理.金的远房“侄女”与孙女。

在依晴抱着依依痛哭的时候,霍惊风看到了一双无助的眼睛。伸出手去,眼睛的主人向他奔来,抱着他的腿如同抱着一个天天见面的亲人一样,委屈的大哭着。

霍惊风的心,没由来的巨疼。狠狠的抽了一下。嗓子发紧。弯腰抱起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任她在自己怀里不安却依赖的噌着眼泪与鼻涕。

这女孩让霍惊风想起了小时候的陆依晴。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一夜之间丧失了亲人,同样的无助,同样的泪水,同样信任的在他怀里不停哭闹,所不同的是霍惊风的心。

这女孩,比当初的依晴更抓了他的心,挠着他的肝,仿佛让她脸上出现泪水,是多么的不应当,是多么的不能够。

轻轻拍着,低声哄着,霍惊风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哪来的那么多的爱心,居然对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献出了只有对儿子才有的那份父爱。

大使馆的人刚刚给依依做完笔录,想着马上帮她联系国内亲属,哪知人家的亲属来的真快。佩服!

白杨走到霍惊风面前,伸出手做了中国式的握手礼节。

“您是陆家豪先生吧,您来的很快,对此次事件,我们都深表遗憾,并会马上对此事件做出反应,向美方施加压力,力求尽快破案”

白杨为自己流利的语言而感到骄傲,他一个新进人员第一次处理此类事件,能做到他这样,他很满足,很为自己自豪。可他看到的是“陆家豪”先生惊诧的眼神。

霍惊风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边惊叹于眼前这个男人长的居然跟自己的好友洛劲雷一模一样,又看了看依依,再看看这男人。伸出自己的手,与其礼节性相握。

“你好,我不是陆家豪先生,我是这位小姐的姐夫,我姓霍,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霍君尧先生的侄子。”

霍惊风很理智的判断出,这人不是劲雷,这人脸上的神态与劲雷判若两人。劲雷脸上是一副世家公子哥的飘逸与优越。而这个人,虽然长的与劲雷很相像,但脸上更多的是一种强自伪装在正义面孔下的嘻皮士感觉。

依晴与依依己经由刚才的哭泣慢慢平抚下来,无论如何,见到依依,见到完好无损的依依,依晴很知足。

又听依依说,查理与Queen只是失踪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的时候,一向乐观的依晴,终于能展现出些笑容。

惊奇的看着眼前与洛劲雷一模一样的男人,又看了看依依,依依小声告诉她,只是长的像罢了,不是劲雷。

依晴吐了口气,这美国之行好乱。

又看到了霍惊风怀里的小女娃,想着,这就是依依嘴里说的查理与Queen的孙女angel吧,依晴忙走了上去,从霍惊风怀里抱过这女孩,女孩己经睡着了。

依晴看着这小女孩,心里暖暖的,觉得比自己的儿子都可爱,她的人紧紧贴着那女孩的小脸蛋,居然感觉到陌名的一股暖流,穿过自己的身体在体内蔓延开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哭的陌名其妙,却哭的惊心动魄。

这哭声让依依跟着伤心的轻泣,这哭声让霍惊风暂时停止了与白杨的谈话。现在的他,己经大致知道了一些内幕。既然警方没有找到叔叔与婶婶的尸体,那么就说明,他们也许还活在这世界上,只是现在不知所踪罢了。

看着依晴不明所以的强烈哽咽,让霍惊风也有种莫名的感动。拍拍依晴的手,示意她别惊醒怀里的孩子。

与白杨一行人办妥了所有手续,送走了一切闲杂人等。

霍惊风觉得乱。太乱了。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给霍老大打了电话,告诉他叔叔婶婶并不在死亡名单里,只是失踪而己。换来霍老大一阵唏嘘。

带着三个疑似为水做成的女人,来到预订好的酒店。

依依需要休息,她己经强迫自己坚强了太久了,看到姐姐,姐夫后,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让自己软弱,让自己发泄。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了。

霍惊风与陆依晴齐齐的盯着那个睡的并不安稳的小女孩angel,心里都涌上暖暖的爱意,也都有些疑问。

“查理与Queen好像没有子女吧?”霍惊风问依晴。对于叔叔婶婶,好像陆依晴比他这个做侄子的都了解的多一些。

“确实没有。”依晴盯着这女孩,长的好漂亮啊。肉肉的感觉,跟儿子好象。

“那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霍惊风不明所以。查理的孙女儿?他怎么不知道查理有个孙女,还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招人疼,霍惊风忍不住的低头亲了一口。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奇怪。

陆依晴摇了摇头,白痴的看着霍惊风,她还想让他告诉她答案呢。

“我知道了!”陆依晴忽然想明子了,激动之下,声音有点大,让本就睡得不安稳的angel皱了铍眉头,眼角流下泪来,在睡梦中喊了一句“Queen,抱抱。“

霍惊风心再次抽痛,很痛很痛。陆依晴眼泪再次倾泄。

又一个“洛杉矶”

霍惊风不想嘲笑依晴,可听着陆依晴的言论又让惊风实在不齿,心中早就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陆依晴怎么会被他教得这么傻。

“一定是Queen看我生的宝宝太可爱,太漂亮了,她自己又生不出来,她嫉妒我,所以我回国后,她就领养了一个,解闷儿玩儿。”依晴一脸郑重的样子,让霍惊风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

“依晴,你也累一天了,洗洗睡吧。”霍惊风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对于依晴的言论不予理睬。

依晴坐在床上,看着他背影,知道他一定是不同意自己的见解。

不过无所谓,依晴也己经习惯,他们之间的确实有代沟这东西存在,她早就习惯了霍惊风一脸轻视她的表情.只要他不发飙教训她,依晴什么都不再乎,笨就笨,蠢就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霍惊风轻轻关上房门,踮着脚轻声的走出去。很自然的,他觉得那小女孩应该跟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

angel身上的亲切感,让他不舍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独睡,半夜醒来,发现四周无人一定会哭的。就如Queen身上的亲切感,让霍惊风一直惦记着她的安危.

站在阳台上,他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想些事。

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身份,他己经不关心了。在他心里,不管这女孩儿是什么身份,既然查理与Queen现在失踪了,那他就有责任也有义务来代他们照顾这女孩儿。这好像是一种义不容辞。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查理的问题。

爆炸案现场没有查理夫妇的的踪影,那一百多具尸体中,并没有这两个人的。那查理现在到底在哪?如果是黑寻仇事件的话,会不会两个人现在己经被仇家秘密处决了或被仇家掌握在手中不得自由。

霍惊风心中无法坐视不理。一种本能,让他心中充满救人的急切,他对自己说,查理是他的堂叔,血浓于水,他也对自己说,叔叔婶婶帮他照顾了依晴,并顺利让小旗航平安的来到人世,他还对自己说,如果查理有什么意外,霍老大会受不了的。但他的眼前出现的却全是Queen的身影。

抽了整整一盒的烟,霍惊风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马上给家豪至电,这种时候,这个大舅哥还是很有用的。

喝了一听啤酒,去除自己口中的烟气。霍惊风轻推房门,门里面有两个人牵着他心中最柔软地方。

依晴还没有睡,只是一直盯着这女孩看,听到霍惊风推门进来的声音,轻轻挪身,踮着脚小跑到霍惊风身前,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的“嘘”了一声,拉着霍惊风往外走。她又发现了新大陆。

霍惊风伸着脖子看了小女孩儿一眼,被依晴强拉了出去。

“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回一定不会猜错。”依晴脸上很沉重,也很急切。

“这孩子一定是霍家的亲骨肉。我猜她一定是第二个天外飞“孩儿”,第二个小“洛杉矶”,她一定是查理的私生子的女儿。”依晴一脸严肃。

她观察了半天,这孩子睡着的样子,很像她的小旗航。那么就说明,这孩子应该是跟霍家有关系的,霍惊风的堂弟在某些地方,跟霍惊风就很像的。

“哦?何以见得?”霍惊风看着依晴一副“我全知道”的表情,有心逗弄她。在惊风的心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女孩的身份,而是这女孩的爷爷奶奶的吉凶问题。

“你看她睡觉的样子多像咱儿子啊。你看“啸天犬”长的是不是也有点像你。所以说她一定是你们霍家的子孙的。我敢打保票!可是Queen与查理又没有孩子,这个我是知道的,那这孩子只有一种可能,她的爸爸一定是查理叔叔遗失在外的另一个小“洛杉矶”。”

霍惊风皱皱眉,自己的堂弟霍啸天,就因为跟依晴斗过几次嘴,依晴吵不过人家,就给人家起绰号叫“啸天犬”

依晴从劲雷的私生子问题,联想到查理的私生子问题。心里很佩服Queen,比依依大方多了.应该是自己生不出来了,所以认命了吧.

霍惊风回去细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丫头,霍惊风觉的这孩子长的跟自己的儿子是有些连相.难怪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欢呢.

“有道理,我说怎么看她就那么亲呢,血浓于水,一定是血浓于水。”霍惊风对依晴这个判断比较信服。

“嘻……哥,我是不是挺聪明的呀?”依晴讨好的往他身上噌。

“嗯,挺聪明。依晴,明天你和依依,angel先回国。我自己在这处理点事。”霍惊风对依晴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会留下来,寻找叔婶的下落,但他不会让依晴跟着他涉险。

“为什么?你不回去吗?我不要!”依晴不依的撒娇。

“我得在这找一找查理与Queen,然后再回去。现在这太乱了,不太适合你们长期滞留,听话。”霍惊风一脸正色,这种时候,选择板着脸比较好。

依晴看他这样,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开口反对,低着头不理他。

霍惊风抱起依晴,亲了一口,走向房间。他心里还念着里头那个小丫头呢。

很温馨的一晚,霍惊风搂着依晴,依晴很自然的姿势不知不觉的搂着angel.

半夜里,angel数度哭醒,被哭声惊醒的依晴,总能揉着睡眼看到霍惊风一脸耐心的横抱着angel哄她入睡,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依晴心里很复杂。她一方面觉得霍惊风这么做很合情合理,像足了一个父亲。可他怀里的孩子不是旗航啊,依晴心里有点异样。

看着霍惊风在孩子轻泣的时候,皱眉心疼的样子,让依晴有些嫉妒。

“我小的时候,你有没有这么哄过我?”依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句话。

“经常的事儿,你小时候,动不动就赖在我床上,不肯自己睡。”霍惊风在话中听出酸味儿来了。脸上表情没变,眼睛里却有些笑意,他喜欢看依晴吃醋的样子。依晴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困意再次袭来,陆依晴带着心中难解的复杂梦周公去了.霍惊风抱着的孩子,长的跟霍惊风好像哦,这个想法在依晴临睡前一瞬闪过.

依依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她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跑到依晴的房间,看着依晴比她还懒,而angel早己醒来,只是老老实实的躺在依晴的怀里,露着小脑袋,一脸甜笑。

小姑娘很喜欢这个香香的怀抱,让她很温暖,让她很安心,让她舍不得离开。她己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眼泪又掉了下来。Queen,你在哪儿呢?

家豪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他知道,依依找到了,他知道霍惊风又碰到麻烦了,不然不会让他过来带依依与依晴回家的。

急步走出机场,挥手打车,把一个地址交给司机。

霍惊风看到家豪,露出了笑容。行,他这速度还挺快。

家豪简单问清楚了情况,安慰了一下霍惊风,并嘱咐着惊风不要太着急,慢慢来,国内的事情,他会帮着照料着的。

霍惊风感激也放心。家豪的脾气是那种宁肯自己受点苦,也不会让他亲近的人吃亏的性格。

依晴总算被依依吵醒,与依依从卧室里出来,抱着小angel,看到家豪有些吃惊,心里暗叹,这霍惊风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干嘛每次都使唤我哥。

依依看到哥哥,马上又上来委曲劲儿,流下泪水,家豪敞开怀抱,依依投了进去。

“抱抱!”angel稚嫩的声音响起,小手伸向霍惊风,她喜欢霍惊风,昨天,他曾经抱过她,哄过她。那里很温暖很安全。

霍惊风微笑接过,肉肉的身子,跟儿子有一拼,想着两个小家伙在一起,一定很好玩儿。

“霍惊风,这又是你什么时候惹的风流帐。”家豪声音里的不快很明显。这丫头长的太像霍惊风了,跟本是在霍惊风脸上扒下来的。

依晴,依依一惊,纷纷向angel,霍惊风投去专注的目光。

依依大叫:“哇!是啊,这孩子跟姐夫长的好像。我说怎么看这孩子那么面善.”依依想起自己初到美国时,跟谁都亲不起来,唯独见了这孩子,就觉得她很可爱,很亲厚。

依晴不语,她昨天半夜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愣着想了一会儿,马上眼泪滚了下来。

“霍惊风,你又骗我,这一定是你的私生女,被你扔到美国来了。我说昨天你哪来那么大的好性子哄她呢,她跟本就是你女儿。你又骗我!”

依晴眼泪不断,走上前去撕扯霍惊风怀里的angel。angel吓得哇的一声大哭。霍惊风闪身躲避,哭笑不得。

“想偏了啊,陆依晴,她要是我女儿,我把脑袋借给你当球踢。”霍惊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家豪。

“陆家豪,这丫头是我堂叔的孙女,长的像我有什么不对。我们旗航长的还像你呢,外甥像舅舅,侄女像叔叔,这事很正常.”

霍惊风的解释听着那么的合情合理。加上美国的事情有点紧张,这事很快淡了下去。好像只是一个小插曲。

不过陆依晴己经留了心。她现在有点理解依依的苦恼了,她很怕这个女孩是霍惊风的私生女,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面对着这女孩儿生活下去的。

霍惊风把依晴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些情话安慰一下,怕她胡思乱想,要不是人多,他都有指天发誓的心.这女孩儿真的跟他没关系.

短暂的交待了一下家豪,霍惊风安排自己家的私人飞机,在三个女人的眼泪中送走了一行四人,独自留下。

这事情,他要探出个头绪,就算是叔婶己经不在人世,也要找出事情的原因才罢手。

她的爸爸一定是查理叔叔遗失在外的另一个小“洛杉

陆依晴的前科

陆依晴实在是一个很差劲的女人,陆家豪摇着头叹气。

依晴一路上不声不响,只是直直的看着小angel,这个小孩儿,怎么越看越像她老公呢。

依晴一边想,鼻子一边酸。她害怕,她怕这小孩儿真是霍惊风外面的风流债,那么,她不就是要跟她们永远纠缠一生一世了?那旗航怎么办?霍惊风会不会不爱旗航了。

小angel一路上也不言语,搂着依依的脖子,窝在依依的怀里,怯怯的看着那个看起来很亲很亲的女人,不明白为什么那女人要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盯着自己。

依依被依晴搞的也是很不自在,不由的紧紧搂着angel。姐姐有前科,她怕。

“依晴,惊风也说了,侄女像叔叔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看旗航,我哪次单独抱他出去,人家都说他是我儿子呢。陆蕊舒长的也不像我啊,像辛蕊的爸爸.”

家豪为自己的多嘴感到内疚,把妹妹搞得这么疑神疑鬼。虽在到现在,他还是认为,这女孩长的跟霍惊风很像很像。

“依依,让我抱抱她吧。”依晴冷冷的声音响起,她不会相信家豪的鬼话,旗航是像家豪不假,可眼睛像极了霍惊风,一看就是霍惊风的儿子嘛。

“姐,我不累,还是我抱吧。”依依本能的不想把angel交出去。angel也很知趣的紧紧搂着依依的脖子。

在这飞机上,依晴谁也不怕,家豪,依依,和飞行员,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可以说,在这里面,她是老大,她是机长!上前一步,从依依的怀里把angel抢过来,换来angel一阵哭喊,换来依依的惊叫,换来家豪的叹息与白眼。

依晴眼睛紧紧盯着angel上下打量。呸!这女孩儿铁定就是霍惊风的女儿,长的太像了。

这个想法,在陆依晴的脑中炸开,她的心被怒火蒙蔽了,她的眼睛看向了飞机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层看起来更像水蒸气。恨不得把这可爱的女孩扔出去蒸熟吃算了.不过听着angel的哭声,依晴心里很疼,就像有人在揪着她的心.

家豪顺着依晴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恨意,马上心惊,这死丫头不是想把angel扔出去吧。

“依晴,你想干嘛?”家豪低声责问。

“你说呢,哥,你都看出来她长的像霍惊风了,我怎么这么笨,居然才看出来。我受不了,受不了有人跟我抢他,受不了她会抢了我儿子的父爱。”依晴噘着嘴,心里却是怒气。她又被霍惊风骗了。霍惊风,你个大骗子!!!!

“所以呢?所以你又想犯混,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犯混,霍惊风饶你,我都饶不了你。”家豪一把握住依晴的肩,怕她忽然上来傻劲,真的打开机仓,把孩子扔下去,到时候,搞不好她自己也得被风刮出去。

“哥~,是霍惊风先对不起我的,是他先在外面惹的事非,这女孩儿是他的私生女,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的,她的存在会让我失去很多东西,会让旗航失去爸爸的,你怎么不帮我,你就看着我这么失去自己的婚姻,看着我儿子失去爸爸?!!”依晴恼怒的看着家豪,她现在脑子确实有点混,全是自己以后不幸的场景,她不要。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一切还没搞清楚之前,你给我老实点儿,这孩子,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抱了。”家豪顺势把angel抢抱过来,交给吓得捂着嘴不敢叫的依依怀里。

依晴还想说什么,被家豪一记冷眼给扫了回去,闭了嘴,转身又想去抢孩子,她到不至于要把孩子扔下去,但好歹得帮自己报仇吧,掐那孩子两把也行啊,可看到家豪高高举起的巴掌,陆依晴还是退缩了,家豪从来没跟她急过眼,头一次跟依晴板起脸来,依晴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

一路无语,各想心事,小angel很懂事的明白,自己现在是导火锁,想起了以前的幸福生活,想起了爷爷奶奶,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强忍着,心里对依晴又爱又怕。想找依晴抱,又害怕依晴。

下了飞机,家豪把依晴送回霍家,自己带着依依与angel回了陆家,刚才依晴的表现,让他说什么也不敢把那小姑娘留在霍家,怕依晴趁人不备悄悄的毁尸灭迹,他相信,这事,陆依晴能干得出来。

霍老大看着陆依晴气呼呼的回来了,忙打听美国的事情。

“叔叔婶婶现在失踪了,惊风正留在美国打探他们的消息,其它的我也不太清楚。”依晴没心思理会霍老大。

旗航看到妈妈回来了,从姑姑的怀里跳了下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我想你了”往依晴的怀里钻。

陆依晴看到儿子,眼泪就下来了,心想,儿子,你爸爸在外面给你弄出个妹妹来,他以后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了。越想越觉得儿子可怜,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不理会小云讶意的脸,抱着儿子回了房间。

“爸,嫂子这是怎么了?转性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小孩儿了?”

小云从来没见过依晴这么有母爱过,每次看了儿子都会高兴的抱起来亲一亲,然后马上交给旁边的人,是绝不会自己抱走的,更不会因思念旗航而痛哭留涕。

霍老大在楼下也是一脸呆相,是啊,依晴受什么刺激了。

霍老大给儿子打了电话,寻思问问美国的事,顺带问问是不是在美国,儿子又欺负依晴了。霍惊风听着也是一头雾水,但没忘了把小angel的事情告诉霍老大。

当陆家豪被霍老大逼着把angel送到霍家的时候,陆依晴更加深信,这小孩就是霍惊风的亲生女儿了。

第31章

霍惊风在美国的寻找并不顺利,查理夫妇就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霍惊风却老是感觉到他们一定还活着。

通过美国的朋友,霍惊风大至知道了些关于那次爆炸案的内情,原因十有八九是查理总部的内部纷争。不过眼下来看,霍惊风实在不知道,这个内鬼会是谁,整个总堂,全军覆灭。如果这真是内鬼搞事,那这个内鬼也忒背了点,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

这期间,霍惊风每天跟依晴通电话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陆依晴的不对劲儿,要么就是无精打睬不爱跟自己讲电话。要么就是一副怨妇样,老是问东问西,动不动就哭天摸泪的。惊风多少能猜到依晴是为了什么,但angel确实不是他的种,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劝依晴别那么小心眼儿。

霍老大在电话里言词也总是闪闪烁烁的,霍惊风觉得自己必须回国了,别在这面的事没搞清楚,家里再出什么妖蛾子。后院起火这事,可不是好玩儿的。

那天,当陆家豪抱着小angel出现在霍家的时候,霍老大与霍夫人的眼睛都直了。这小孩长的很像霍惊风,但更像他们俩都认识的一个故人。霍夫人明显受惊,霍老大却看的眼睛都直了,抱着angel举起来,看了又看,最后抱着angel的手都是哆嗦的,老泪纵横。

依晴本就怀疑这女孩儿是她老公在外面的私生女,看到霍老大与霍夫的反常表现,更为疑惑。别说是她,连家豪都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这事最知情的就是依依,依依反复把angel的身世讲给大家听,她所知道的也只有angel是查理与Queen的孙女,及小家伙的年纪生日等。Queen在告诉依依关于angel的事情时,故意把angel的生日往后说了半年。

对于小angel的到来,大家表现的各有不同,陆依晴的疑心,霍老大的激动,霍夫人的受惊,霍小云的好奇,最欢迎她的就是小旗航了。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玩到了一起,手牵着手,头碰着头,好一对粉雕玉琢的可人儿。

依晴对于霍老大与霍夫人的表现很是不解,追着霍老大问到为什么见了小angel那么激动,霍老大被她缠的不耐烦,随口说了句:她长的很像旗航了。这句话,在依晴的心里炸开了锅。

小angel最后还是留在了霍家,原因很简单,她是姓霍的,她是霍家的孩子,她就必须留在霍家。霍老大以此理由,强行从家豪手里把angel留在了霍家。家豪非常担心依晴,怕依晴冲动下做出什么傻事,临走前,千叮万嘱,告诉依晴,别胡思乱想,angel跟霍惊风一点关系也没有。

又跟她分析了原因,首先angel的岁数,比旗航还小半年,那半年里,霍惊风哪有心思扯蛋,哪有时间去鬼混啊。其次,angel长的像霍惊风这点再正常不过,家豪抱起小旗航,让依晴看,小旗航长的像妈妈,当然也就像家豪。同理,angel的爸爸是霍惊风的堂弟,长的当然也就像霍惊风了。

左劝右说下,依晴勉强给了家豪一个笑容,自己也在努力安慰着自己,说服着自己。

但这个问题还是一直困扰着依晴,搞得她天天无心工作,无心上班,在办公室也是苦着一张脸想东想西,想着依依与劲雷之间的事,依依还有躲的机会,还有逃的可能,可是她呢,现在连儿子都给霍惊风生了,他如果真在外面搞出个女儿来,自己就太被动了,越想越悲,越悲越想,依晴天天委靡不振。

回到家中,看到两个小孩在一起笑闹的场景,依晴看着很开心,也想跟他们一起玩,不过想着angel有可能是情敌的女儿,有可能是霍惊风在外的野种,马上变了脸,上去把儿子抱起来,扭头就走,她才不要理这个来利不明的小丫头,听着身后angel不明所以的美式英语WAY,及慢慢发出的哭泣声,依晴心里有点痛,但想着那女孩也许是霍惊风的又一次背叛,前尘往事马上涌上心头,硬了心肠不再理她。

小angel在霍家,很无辜的受到了依晴的排挤,很委屈,小云很喜欢angel,时不时的抱到自己房中去哄,霍夫人是根本不理angel的,她看到angel就害怕,这小孩长的太像当年的一个故人了,而那个故人是被她亲手害死的。

霍老大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一手抱着一个,左看看,右看看,看到angel的时候,难免叹气,他内疚。

angel在霍家的日子,因为旗航,还算是快乐的。她很喜欢跟这个小哥哥在一起玩。而所有见过angel的人,都会不由的感叹,angel和旗航站在一起,真像一对小兄妹啊。

这话让依晴更加痛苦。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狠瞪angel,angel这个时候,总会想起奶奶,想起美国的一切,哭的很伤心,小云这个时候会嗔怪的看着嫂子,抱着她到一边去哄。霍老大只是无奈的摇头,心疼,可心里也觉得这女孩是不是真的是儿子的风流债,背着所有人放到美国养了,因为,这孩子太像惊风的妈了。

话说那小angel长的很像霍惊风,但她更像一个人,她像极了未毁容前的Queen,那个时候,Queen的名字叫秦悦风.

angel是个坚强的孩子,在Queen的教育下,适应能力很强,虽然能感觉到依晴对自己的不喜欢,可是angel本能的喜欢依晴,身边又有小旗航的小陪伴,所以,在霍家的日子,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只是动不动就能感觉到依晴的老是盯着自己如一个想吃掉小羊的大灰狼。

第32章

霍惊风回国了。

旗航与angel正在园子里跟依晴的小狗玩儿,看着霍惊风的身影,旗航冲了过去,脏脏的小手抓着霍惊风的衣服就往上他身上爬,嘴里大喊大叫着:爸爸,爸爸,我想你了。

霍惊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对着站在那里怯怯的看着自己的angel伸了过去,angel很快明白过来,甜笑着也奔了过去,往霍惊风怀里钻,霍惊风一手抱一个,两个小胖子在他怀里如两个小肉球。

“angel,我把我爸爸分给你一半,你以后也就有爸爸了。”旗航很大方,他喜欢angel,所以愿意跟她分享所有他的东西,包括他的爸爸。虽然他也想把妈妈分给angel,不过他能感觉到,妈妈不喜欢angel。

“谢谢,等我找到Queen后,我也把她送给你。”angel的小脑袋往惊风的脖子上靠,好像霍惊风真的是她爸爸了。

“好,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了。”旗航很有大将之风,打小就能看出他说话是多么的掷地有声了。

两个小孩儿在霍惊风的怀里勾手指,霍惊风看的直乐,这两个小家伙要是都是他的孩子多好,霍惊风乐呵呵的抱着孩子进了屋。

霍老大迎了上去,打听美国的事情,霍惊风把两个孩子交给佣人,开始跟霍老大说起了美国一行碰到的事情,并把一直没找到叔叔婶婶的事情告诉了霍老大。只要一天没见到二人的尸首,就是有希望的。霍老大总算不是太伤心。人老了,见不得生离死别了。

父子俩一阵唏嚅,看着两个小有伙,想着人生要经过的生老病死,生离死别,霍惊风安慰劝解着霍老大。又听霍老大问起angel的父母的情况,惊风也并不了解,只得说可能是查理叔叔遗落在外的私生子的女儿吧,这是依晴分析给他听的。

晚上,小云,依晴纷纷回家。晚餐时间,餐厅的气氛格外的怪异。

小云挨着妈妈,霍夫人只是低头头吃饭,没有言语。霍老大倒还正常,他跟霍夫人不同,他只有内疚自责,没有霍夫人的惊恐,霍夫人自打看到angel后,开始理佛,她觉得angel是老天爷在提醒她,她曾经做了一件多么不可原谅,不人道的事情。

陆依晴自打回来后,一直噘着嘴,拉着脸,不理惊风。霍惊风心里只以为她是在发小孩儿脾气,也没大往心里去。

两个小家伙在一起吃饭,特别抢食儿,以前一碗饭得让人喂着哄着,才能吃完,现在,不用人喂,不用人哄,两个人比着吃,吃得特别欢。

霍惊风与霍老大的眼晴里只有这两个小孩,看得笑咪咪的,这看在依晴眼里更加不是滋味,觉得霍惊风这次回来不再乎自己了,眼里只有那个小angel了,当下摔了筷子摔了碗,带着眼泪气呼呼的上了楼。搞得霍惊风一头雾水,搞得两个小鬼面面相视,不得所以。

angel自觉的低下了头,感觉到依晴生气的原因,可能又是自己。小旗航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安慰着angel,拍着angel的背,搂着angel的脖子,在angel耳边说着悄悄话。

这一安慰,angel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了,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了,想念起查理与,眼泪大颗落下。她这一哭,霍老大冷了脸,也摔了筷子走人,霍小云忙上前去抱去哄,小旗航大声对爸爸喊:“妈妈讨厌,妈妈老欺负妹妹!”

霍惊风无奈的叹息,上前从小云怀里接过angel,看着angel哭,他心里像让人捅了一刀。

女儿的眼泪,最是能揪爸爸的心。霍惊风如何能受得了。沉着脸抱着angel又哄又逗,他哄孩子的本事在依晴小的时候就练出来了,没几下,就哄得angel止住了眼泪,再逗一逗,马上破涕为笑了。

晚餐就这么结束了。依晴很伤心,霍惊风很气愤。

霍惊风并没有马上去找依晴,他想让依晴自己先冷静一下,也怕自己现在上去,两人难勉会有冲突。

他留在楼下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他自己不清楚为了什么,看着angel伤心,比当初看到小依晴的眼泪还要揪他的心。看着angel与旗航在一起欢快的玩闹,让他特别满足,特别安心。

小云也在楼下哄着两个小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哥哥闲聊,看霍惊风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大着胆子求哥哥能不能帮自己一个忙,让哥哥去找楚飞说,把自己安排到楚氏工作。

霍惊风看着小云,很是佩服她的恒心,这么持久。

“你就那么喜欢楚风?”霍惊风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小云要去楚氏工作的原因。

“嗯。”小云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别往他身边凑,离他远点,距离产生美。离的越近,他越看不见你。”霍惊风知道楚风对小云好像没那心思,一直没有。

“不,我就是想天天看到他,他现在被他爸爸安排在楚氏帮他哥的忙,我想天天跟他在一起,我相信有一天,他会看到我,会明白我的心。”小云在这事上很固执。

“成,明儿我就跟楚飞说一声,给你安排个地方,让你离楚风近点儿。你啊,不撞南墙不死心。真是个傻丫头。”惊风脸上有淡淡的笑,他为小云不值,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就吊在楚风这一棵树上了。

霍惊风对小云还是有点愧疚的,从小没关心过她,长大了,她的事也从没上过霍惊风的心,所以她的这点小要求,霍惊风不打算置之不理,也不打算劝她,让她自己去闯去经历吧。不受点伤回来,她自己是不会懂得,感情这事,勉强不得的。虽然她己经受了很多年的伤了。

两个孩子围着霍惊风和霍小云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呼。霍老大陪着霍夫人散步去了,他得开解开解老伴,这些天来,霍夫人夜夜噩梦,辗转难眠。

依晴一个人在楼上,等着霍惊风上来,想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可左等右等,等不到霍惊风,心里更加悲凉。

以前,霍惊风哪次回家,不是先哄哄她,抱抱她,或者在她的小脸蛋上印上自己的唇印,可是这次,居然连上来看看她为什么生气都不肯,这让依晴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angel的身上。

若不是angel的存在,霍惊风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依晴反复对自己这么说。

如果刚才,在饭桌上,霍惊风只是盯着旗航笑,依晴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偏偏现在旗航身边多了一个小angel,依晴受不了,受不了其它人把霍惊风的爱,霍惊风的关心及注意力抢夺走。她一直都认为,霍惊风是她一个人的,是不能与任何人分享这份爱的。就算是旗航,她偶而也会吃点小醋,但她多少还能理智的告诉自己,霍惊风对旗航的爱是父爱,是亲情,是不一样的。可那angel凭什么?除非angel真的是霍惊风的女儿。

越想越气,越等越急,难以自持的依晴在楼上开始摔东西,借以缓解自己心中的不快。这声音惊动了佣人,依晴见有人来拦着自己,摔的越发的起劲,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一样。

霍惊风还在跟小云一起有说有笑在花园里的哄着孩子,看两个孩子追依晴养的那只小胖狗。听到佣人出来跟自己说依晴在楼上发脾气呢,霍惊风心里的气有点压不住了。叮嘱着小云看好孩子,又吩咐两个佣人去帮小云,自己上了楼。

走到门口,听到佣人的劝说声,及陆依晴不依不饶的摔打哭泣声。

霍惊风示意佣人下去,自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满地狼籍,又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依晴。

“谁给你气受了?把你气成这样?”霍惊风压着脾气,坐在床上,把依晴拉过来,放进怀里,打算哄哄她。想想自己真是累,哄完孩子还得哄这个小祖宗。

“你,就是你!你说,angel是谁?你干嘛那么看她?干嘛对她那么好?”依晴流着眼泪,大声指责霍惊风的不是。

霍惊风听着她这话,像是跟自己报怨受了冷落,想想,好像真的有点冷落她了,回来后,只顾看孩子了,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她搂过来,亲亲抱抱。想到这,心里也就没了气,只觉得是依晴耍小孩子脾气,是在跟自己撒娇,讨自己的宠爱呢。

“你跟她生什么气,吃什么醋啊,我是你老公,当然最疼你,对你最好了。”惊风搂着她,把她往怀里揉,一边安慰着,一边哄劝着。

“霍惊风,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当我不知道,她跟本就是你再外面生出来的私生女,要不然,她怎么会长的那么像你,你又怎么会那么疼她!!!”依晴从他怀里扭着身子,大声指责他的不忠。

“陆依晴,别胡说八道,她跟我是叔侄关系,长的像很正常。我疼她也是因为她身上留着霍家的血,一个小姑娘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我不该疼她吗?别说是我,连你都应该好好疼她好好照顾她,而不是动不动给一个小姑娘冷脸看。”霍惊风板起脸来,两手握着依晴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我就是没有好脸给她看怎么样?你心疼了,心疼了就放我走,把她亲妈接到霍家,你们一家三口好团圆,何苦让我在这里碍着你们的事。”霍惊风越是为angel说好话,依晴就越不爽,越觉得霍惊风有事瞒着自己,越觉得自己可怜,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大脑也不听使唤。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了呢。你怎么就认定了她跟我有关系?放你走,你去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亲妈在哪,我上哪去接她亲妈啊,现在要是能找到她亲妈还好了呢,还能证明我清白呢。”霍惊风被依晴气的哭笑不得。

这若在以前,陆依晴必然得挨顿打,可现在,霍惊风己经变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只能强压着自己的脾气,耐心的跟她解释了。

“你讨厌,我不管,我不想看到她,你把她送走,我不管你到哪里去她的亲人,总之我不要看到她,看到她我就觉得她是你的私生女,我不要我不要!”依晴被霍惊风的好脾气宠得无法无天,哪里还会管angel现在是个小孤女,她现在就是不想看到她。

“依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她现在多可怜,她没有亲人了你懂不懂,查理和Queen现在都没有消息,你让我把她送到哪里去?”霍惊风有点动气,想起了刚才angel的眼泪。

依晴听他口气有点变了,也不敢太过了,低着头,憋着嘴,自己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够委屈。

“你当初刚来霍家的时候,谁给你冷脸看了没有?她现在跟你小时候的情况差不多,谁都可以不疼她,就你不行。你自己经过的事情,有多难过你心里清楚,不同情她也就罢了,怎么还欺负她?警告你,要是以后再敢像今天一样,这么不懂事,当众摔盘子摔碗的,小心我收拾你。”

依晴听到这话,更觉委屈,自打从美国生完孩子回来后,霍惊风很少在教训自己,今天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个来利不明的孩子,这么训她,心里更加委屈,眼泪如潮涌。抽抽泣泣没完没了。

霍惊风抬头看着天花板,叹口气,怎么这事,就被陆依晴想成这样,怎么自己就说不清了。

“明天我带她去验个DNA给你,行了吧?是不是我的孩子,一验就能知道。”霍惊风心里冷笑,自己又妥协了。看了一眼依晴慢慢停了抽泣,心里为自己悲哀,混来混去,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怕老婆拍到没了原则。

“真不是你的?”依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嗒嗒的问着他。

“我发誓,真不是我的。”霍惊风说这话说的有气无力,他有点累。

“那你也不许对她那么好,你只能对我好!”依晴往他怀里偎了偎,还是觉得自己委屈。

“好,我就对你一个人好,别人都不放在眼里,行了吧?”霍惊风抱她坐到自己腿上,心里大叹,可算哄好了。

“嗯,我都想你了,你回来连看都看不我。”依晴还在抱怨。

“谁说的,我看了你好几眼,你都在那瞪着人家angel呢,没注意到罢了。”霍惊风说的是实话。依晴下班回来,看到angel在那笑,就不爽。一般后妈都这样,看不得孩子好。陆依晴要是给人家当后妈,那孩子一定会被虐。待。

“我哪有。”依晴投进老公的怀里撒娇。

霍惊风累了一天,大叹做男人难啊!!!

乱(上)

看着陆依晴偎在自己的怀里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霍惊风轻叹,女人心,海底针.做男人真累。

陆依晴听他主动说要做亲子鉴定以证清白,心里也就不那么较真了。更多的是几日不见对他的相思之情。

依晴横坐在老公的腿上,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窝在他的怀抱里,享受着这个属于自己的怀抱。闻着霍惊风身上熟悉的味道,依晴小手开始不老实,在他身上左抠抠右挠挠,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霍惊风也在低头看她,两个人的眼睛对上,霍惊风刮了一下依晴的小鼻子。

“想干嘛?”依晴这种主动调情的姿态,是霍惊风喜欢的。不过她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作,一会儿笑的做法,霍惊风还真吃不消.

他喜欢直接的女人。他喜欢笨笨的女人,他喜欢不跟他玩儿心眼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应该会让男人感觉到很轻松,很自在,很舒服。可事实证明,并不是那样,依晴很直接,很笨,也不怎么会耍心机玩手段,可依然能让他累个半死,呕的想吐血。

“想你。”依晴的手开始不老实,上去解人家的扣子,脸蛋贴在他的胸口,小声撒娇。

“我也想你。”霍惊风躺下,任她帮自己更衣解带,有的时候让她伺候一下也不错。

依晴很兴奋,忘了眼前的烦心事,一心一意准备做一场香汗淋漓的床上运动。

霍惊风很享受,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脸色潮红,专注的帮自己更衣,准备迎接自己的疼爱,是个男人都喜爱,都满足。

成功的与他的衬衫结束战斗,看着霍惊风结实的肌肉,依晴有种想要流口水的冲动,不是她色,而是以前霍惊风在家的时候,每晚都会缠她,这些日子霍惊风不在身边,她有点不习惯罢了,开始怀念被他缠,被他爱的感觉。

依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眼神示意老公,让他自己脱下面的。依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身贴体内衣。她新买的,很性感,很野,她想让霍惊风帮她脱,最好很粗暴的脱掉,然后……嘿嘿嘿!依晴开始天马行空的想像着。

这几天晚上,惊风不在家,她自己跑到霍惊风的书房,本来是想感受感受他的味道,顺便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关于angel身世的证据。无意中被她翻到一些过期的花花公子杂志,心里一边骂,霍惊风,你居然还看这个,有我这么个大美人陪在你身边还不够?一边自己仔仔细细的拿回房间翻阅。

看过后,她总结了一下,怪不得男人都爱看这个,连她看了都面红心跳,心情悸动,体内也是一股一股的热浪冲撞着她的一颗发春的小春心。在这颗小春心的指引下,她利用午休时间,花了一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套跟杂志上的性感女模穿的那种性感内衣差不多的内衣.(有点饶嘴吧,最近练英文口语呢,天天饶嘴.)

霍惊风看她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一眼的桃花春色盯着自己看,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知道现在笑不对,会让依晴误会,也许以后陆依晴就会变得扭扭捏捏的了,不能笑出来.

借由喝水,把笑意压了下去,然后用同样快的速度脱掉长裤,向床边走来,看着依晴的一身野性的内衣,修长的腿,纤细的腰上有些小惰肉,更添了一丝少妇的韵味,脸蛋红红,眼睛里全是期盼,兴奋与激动让她轻喘香气.

霍惊风二话不说,小心的轻伏到依晴的身上,开始慢慢吻她,从额到,到眼睛,咬她的耳垂,换来依晴的连串的呻吟,小手不自主的往霍惊风的腿间伸去,换来霍惊风的一声吸气,不禁在心里想着,看来小别真的似新婚啊。

霍惊风慢慢吻到依晴颈间,舔着她的肩,舌头打转,慢慢啃咬,一手隔着纹胸把玩着她的□,一手伸向她的腿间,手指灵活的挑开她的内裤,陆依晴就等这一刻呢,当下娇嗔连连,自动分开双腿,盘到人家的腰间,等着他来爱。嘴里还不要脸的在她丈夫的耳边轻声说:“我要,我要嘛。”

门,杀风景的被一脚踢开,霍惊风忘锁门了.

“妈妈是坏人,我不要妈妈了!!”旗航推开门大声指责床上的陆依晴。

依晴如一盆冷水浇头,刚才的激动,刚才的兴奋刹那间被惊吓,被尴尬扫的无影无踪。顺手拿起身边的抱枕,盖在脸上,嘴里全是挫败的哼哼声。

霍惊风真觉得今天不是好日子,马上就要进入正戏了,儿子这又是来跟着唱的哪出啊?

拿起被子,遮到依晴的身上,虽然她身上还穿着内衣裤呢,不过这场面被儿子看到总是不好意思的,霍惊风有的时候,脸皮还是相当薄的。

坐在床上,霍惊风一脸苦笑的看着儿子,自己在心中开始猜:

旗航能懂多少?能明白多少?看到自己刚才那个样子,能想到什么?脑海中浮现小时候看过的某个卡通片.儿子有没有蜡笔小新那么早熟呢?

“爸爸,你别跟妈妈好了,你别亲她了,她坏。”旗航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句让霍惊风脸红的话。

“进来怎么不敲门啊?小混蛋。”霍惊风也正在兴头上,被儿子搅了,当然不太爽。

“妈妈坏,angel在哭,她说她要回美国去,她说她不在咱们家住了!爸爸,我不要angel走,我要跟angel好,我长大以后也要跟angel亲亲。”旗航一边指责任着妈妈,一边抽抽泣泣的跟爸爸求助。(谁能告诉我,三四岁的小孩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说妈妈坏。她是你妈,知道吗!”霍惊风拾起地上的衣物,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教训儿子。

旗航一本正经的盯着霍惊风,最后对霍惊风说:“爸爸也坏!”说完转身下楼了,他还得去安慰他的angel。

霍惊风拍拍依晴的屁股,告诉她儿子走了,依晴如小疯狗一样,反扑上来,一阵狂咬,手也不停的拍打在老公身上,一边咬一边喊:“你干嘛不关门,干嘛不关门,讨厌啊,讨厌死了……”

“我错了我错了,行吧。我先下去看看下面怎么个情况。”一个抱枕直击霍惊风的后脑,然后掉到地上,霍惊风连头都不敢回,摸着脑门,叹着气走出房间,这世道,当男人不易啊。

陆依晴很不爽,自己粗暴的扯掉了自己那充满野性美的内衣,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小说嘟囔了一句:“什么破玩意儿,花了我一个月的薪水,连个男人都留不住,明天退货!!”

光着身子走进浴室,她现在需要减压,泄愤。

霍惊风揉着脑袋走下楼,他现在承认,全天下最难办的事,就是家里的事。什么事一旦里面掺上了“情”这个字,必定要搞得乱纷纷。

angel在想她的Queen和查理,想念她在美国的家,那里,人人都喜欢她,人人都宠着她,人人都对她笑。她喜欢那里,她要回去找喜欢她的人,她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虽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但是,小孩子都有一样最拿手的武器,就是哭闹。

angel轻易不哭,因为Queen对她说过,只有做错事情的小朋友才会哭。但angel会伤心,会想念,她的哭闹是一把慢性的,软软的刀,她只是蹲在门口憋着嘴,掉着眼泪,看着大门。

任何过去哄她的人,她都会一脸泪水,可怜巴巴的对那个人说一句话:我要回家,我要找Queen。

小云红着眼睛陪在她身边开导她,小云试过把她强行抱回房中,可是angel会用让人心痛的口气对她说:“请不要欺负我。我有家,我有人要,Queen要我,Queen爱我。”

男人的心肠终究是要比女人硬一些的,霍惊风把angel抱了回来,不管她如何说一些让人心痛的话,不管她如何在他怀里扭动着小身子,霍惊风还是强行把她抱了进来,并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

“你乖乖听话,我帮你找Queen,送你回家。你要是不听话,我把你关起来,一辈子也不让你见到Queen。明白了?”

霍惊风很鄙视自己,他一直都比较会威胁小孩子。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

angel这回再也忍不住,大哭大闹,她不是陆依晴,她从小跟在Queen的身边,见过些风浪,所以才能一直让自己在这里住下去。但小小年纪的她,没挨过任何人的训,听着霍惊风口气中的变化,angel本能的抗拒。依晴对她的敌意,她能感觉到,现在连霍惊风好像也不喜欢她了,让她如何不害怕,让她如何不哭闹。

霍惊风发现,自己这招失败了,依晴小的时候,很明智的选择听他的话,只求他能带着她去找妹妹。而眼前这个小丫头,跟依晴刚好相反,不威胁的时候,就是流点眼泪,不作也不闹。自己口气刚一强硬下来,她马上哭闹不止。看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霍惊风刚想换个方法哄,小旗航却己不干了,冲过来抱住爸爸的腿,打着霍惊风,嘴里又喊着:“爸爸坏,爸爸也是坏人。”

霍惊风本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两个小家伙一个哭闹,一个打闹,他也没了刚才的好脾气,一手抱一个,抱到旗航的房间,现在这种时候,他选择恐吓一下两个小不点,哄是哄不过来了。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孩子,我罚你们一起在这里关禁闭,什么时候不作不闹了,什么时候出来。”

霍惊风败下阵来,关上旗航的房门,再次擦了擦头上的汗。

旗航的房间里全是玩具,零食也不少,两个小祖宗应该一会就能玩儿起来了吧.

心想,以前自己还老想着,让依晴再生一个出来,现在看来,家里有两个小孩也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太乱,太闹人了。

刚想转身回房,陆依晴应该还在那等着他呢,霍老大与霍夫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三个熟悉的人影,其中又有一个小不点儿,霍惊风一看,心想,真他妈的热闹啊!

想躲进房间,转念一想,不能躲啊.

做男人,真累!

乱(米琪归来)

霍惊风有点无奈,他一直不希望米家的人在A市出现。

不为别的,只为了不想让依晴忆起从前,只为了不想让依晴每天活在自责中。他不止一次暗示过米琪,此生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安心的留在C市发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也一定会出手相助。

可霍惊风的眼睛很明确的告诉他,现在跟着霍老大与霍夫人一起走进霍家的,就是米琪母女,那个被米琪抱在怀里的男孩,正是当初被陆依晴冲动下狠狠摔下去的孩子。

那孩子没死,在霍惊风堆了大把银子后,活了过来。这么多年来,霍惊风一直跟米琪有联系,只是为了这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治疗。霍惊风很希望这孩子能痊愈,他希望陆依晴的手上,没有任何污垢。

在霍惊风的努力与米琪的精心照顾下,孩子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是自醒来后,除了啼哭,再也没有说出过一个字。四五岁的孩子,连妈都不会叫。

霍惊风还在努力,他经常查找各方资料,帮这孩子寻医问药,从来不吝惜银子,只可惜这孩子再也没有什么进步了。

他一直瞒着依晴,依晴偶尔会很小心的问起,当年被她摔的那孩怎么样了,他都会对依晴说,那孩子当时被人挡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

如今米琪带着孩子出现,霍惊风担心依晴知道自己惹的祸后,会如何自处?会不会内疚到失控?

陆依晴的性子他很了解,当她被某样事情逼的无法自我开脱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一条极端的路。这极端的路是霍惊风最不愿看到的,因为,每次收拾烂摊子的人都是他。

霍老大与霍夫人是在散步回家的路上遇到米琪母女的,米琪手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是当初被依晴冲动下摔在地上的小如风。

霍夫人见到表妹与外甥女,马上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想她们。虽然她们曾经给她带来很多的麻烦,可是,她们也曾经给她带来很多的快乐啊。霍夫人看着表妹,几年不见,老了。

霍老大这回很主动,主动邀请米琪母女去霍家小住。米琪妈很感激也很怯懦,霍惊风曾经警告过米亮,这辈子永远不许踏入A市,这警告其实包括了米家所有人。

所有人都知道霍惊风不想让依晴再看到米家的任何一个人,他想让陆依晴把当初的事情全部遗忘。

而陆依晴也绝对有把所有事情都淡化,都用遗忘来处理的本事。所有她觉得不好的往事,她会自动把这事屏蔽在她的记忆外。只要别逼着她去记起就可以。霍惊风一直在给她制造这个环境。

把所有能够让她记起过往痛苦的诱因,全部消除。

霍老大知道儿子的想法,但这次看到霍夫人的泪水,霍夫人的无助,他心里有些动摇了。这个女人跟了自己一辈子,现在看着她的表妹就在眼前,却不敢留人,这让霍老大对自己的夫人产生了怜悯,所以表现得很主动。

他觉得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依晴一向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应该不至于引起什么事端了。

对于霍老大的表现,霍夫人很感激。这么多年的夫妻,她终于能体会到丈夫的体贴与关爱了。

看着他们进门,霍惊风不得不转身下楼,他不想理会,但他又不能不理会。米琪手里抱着的孩子,对依晴来说,是个重磅炸弹。

看着霍惊风从二楼走下来,米琪妈明显哆嗦了一下,霍夫人也很不自在,现在的她,不想也无法与霍惊风为敌。米琪很坦然,给了霍惊风一个坦诚的微笑。

霍惊风连客气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直接逗那小孩,希望那小孩嘴里能蹦出几个字来。

可惜的很,那小朋友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霍惊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惊风叹了口气,霍夫人对旗航很好,非常好,做的跟一个亲奶奶没什么两样,他不想去伤霍夫人。更不想因为这事,让霍老大在中间为难。只得把米琪叫到一边,叮嘱几句,大体是告诉米琪,如果依晴问起,只说这孩子说话晚,别的,最好不要乱说。

米琪觉得事情很不公,自陆依晴摔了她的孩子后,一直没有露过面,都是霍惊风一个人处理的。现在明白了,原来,陆依晴跟本不知道她惹了多么大的祸,心下羡慕,陆依晴真的找了一个好老公啊。

面对霍惊风的叮嘱,米琪点头,她现在己经习惯面对,生活的种种不公平了。

看着米琪的又一次妥协,霍惊风心里也不是滋味,以经为人父的他,当然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如果谁敢伤害他的儿子,他是一定不会这么容易罢手的。

跟霍老大及霍夫人打了声招呼,霍惊风回房去了。他这一天,可不是一般的累啊。

米琪这次回A市是有原因的,她在C市的发展一直很平稳,在霍惊风明着暗着的帮助下,在C市的她,也算把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二十二岁的她,正是女人最艳丽,一朵花开的最盛的时候,裙下之臣自然不在少数。在C市,她的追求者是不在少数的。儿子如风对她来说,己经越来越成为一个负担。

她爱儿子,当初就是为了儿子才选择离开的,可是,面对自己的爱情,米琪犹豫了。她有一个很中意的男友人选,家世,背影在C市也是数一数二。只是,那样的家庭,接受曾经生育过的米琪就己经是一个难题了,又如何让他们接受米琪的儿子呢。

米琪犹豫了很久,她还是舍不下儿子的。经历过太多的事非,米琪己经对爱情看的没有那么重,身外之物对她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了,霍惊风给她的帮助,己经让她自己可以赚取足够多的金钱了。

第22章

劲雷疯狂了,依依从来没有如此不知去向的离开自己这么久。

他疯狂的砸着霍家二楼的卧室房门。还好,他是霍惊风最好的朋友,不然,现在的下场一定很惨。

霍惊风毫不留情的把劲雷强拉了下来。把他放倒在霍宅客厅的沙发上。

他可以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帮劲雷做一些超出原则的东西,甚至拼着得罪陆家豪,也认了.但他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包括这个洛劲雷再内,去骚乱恐吓依晴,如此不尊重依晴.

“行了,你这么闹腾有什么用?我都问不出来的话,你就能问出来了?”霍惊风没好气的问着洛劲雷。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我的依依藏起来了,不然以依依的性格是不会这么久都不露面的。依依现在到底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依依现在到底安不安全,有没有受委屈。”劲雷同样不满的盯着惊风,这男人明显护短呢.

“你不给她委屈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来问我!!!”陆依晴站在楼梯处,指责着洛劲雷,刚才那么使劲的拍门,吓死她了。

“你给我回房去。”霍惊风对依晴这种火上浇油的做法,很不满意,轻声训着她。

现在劲雷的心情,他能理解,他也曾经担惊受怕的惦记过依晴的安危。

依晴白了霍惊风一眼,选择听话,躲回去。不然,洛劲雷发起疯来,她怕自己吵不过他!

惊风好一顿安慰加保证,劲雷才不情不愿的离开霍家,临走前狠狠的盯着二楼的某个房间大门。

所有人都认定是依晴把依依藏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太了解依依的软弱与无能。

霍惊风也派人二十四小时不断的跟踪着依晴,她的每一个电话记录霍惊风也都一条一条的查过,连她最近的花销霍惊风也是一笔一笔的挨个细查。

可惜的很,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陆依晴很清楚霍惊风查办事情的方法.只不过,她的手机卡有两张而己。有一个是霍惊风一直不知道的,以前是为了让自己有多点隐私与自由所留的后手,一个手机,两个卡很正常。

而她跟查理联络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霍惊风一直不知道的另一张电话卡。

霍惊风也曾黑着脸,逼她打开所有电脑上的聊天工具一一进行检查。同样可惜的是,查理己经被陆依晴给直接屏蔽掉了。以前的记录全部删除。霍惊风依然一无所获。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这是陆依晴现在对付霍惊风的办法。实在不行,还有眼泪呢。只要霍惊风不动手,陆依晴还是很有智商可以跟他斗一斗的。她是他亲自带大的嘛,绝对的知己知彼。

惊风再次罚依晴站在书房面壁。虽然这样对她有点不公平,霍惊风还是很心疼的。可是考虑到,现在所有人都己经直指陆依晴,所有人都认定是陆依晴藏起了依依,霍惊风觉得有必要把依依挖出来,还给大家,最后还给依晴和自己一个太平的日子。

旗航陪着爷爷去山间小筑休养去了。霍老大也十分肯定,依依的出走,跟儿媳妇百分百有关系,能猜得到霍家暂时不会太安静,决定带着孙子离那远点。他的那个好惹麻烦的妈,最近肯定是麻烦缠身。

依晴现在很想念她的儿子,如果儿子在家,如果儿子现在要找妈妈,那么,她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被罚的局面了。太丢人了,好歹她也是一个事业女性了!!!

“你就犟吧。陆依晴,小心我耐性用光了,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你就该交待了,是不是?”霍惊风打算用恐吓这招。

依晴有点哆嗦。但很快稳了稳情绪。

“你想屈打成招,我也没办法。”一边说一边挤眼泪。可今天水喝的少,没有眼泪流出。

“你这么做不是帮她,是害她。她能躲一辈子吗?还是你能有把握就这么养着她一辈子?从现在起,你每个月的薪水我会让于嘉伟直接过帐给我,我让你手头上一分钱没有,我看你拿什么藏她,我看你拿什么养着她。”

霍惊风这是最后的一招,让他真打,这点小事,他下不去手。所以只好从经济上先控制着陆依晴。

依晴自从自己有了工作后,己经夸下海口要自主自力,并主动上缴了那张没有限制的银行卡。虽然现在每个月还是会向他伸手要些零花钱,但依晴自力的决心,还是让霍惊风很佩服的。当然,决心归决心,能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随便,天天给我口饭吃别饿死我就成。我是无辜的。”依晴不怕。

她知道,霍惊风只是让她手里没有现款而己,不会委屈着她任何一方面的。

漂亮的衣服,拉着他一起去买就成了,让他买单,还可以多挑几件,而且不用看价签了。

至于午饭嘛,她一点也不担心,如果自己手里一块钱没有,那么霍惊风铁定天天中午会带着她解决肚子问题的。

既然他要控制她的经济,那么这个月的卫生棉,也让他亲自帮着去买,依晴心里坏心眼的打算着,对,还要拉着他去挑内衣,气死他。

霍惊风皱眉,现在的依晴,他好像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家豪,惊风,劲雷曾经分析过依晴会把依依藏在哪里,而陆依晴几次逃家的地点与方法,三个人也都细细的研究过。他们认定,依依就被依晴藏在A市。

那么短的时间内,依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把没有任何证件的依依送的太远。如果依晴找外援的话,好像又没有机会。

依依失踪以事,陆依晴的一切行踪都己经被严密的监视起来了。

而现在,就依依婚礼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在A市己经被吵的沸沸扬扬,褒贬不一。在洛爸爸的关照与霍惊风的力压之下,当然,还得感谢王怀远的息事宁人。洛劲雷总算全身而退,除了被记者烦,及找不到依依的闹心以外,没有任何麻烦。

王怀远也很着急。对这事,他劝家人,选择息事宁人。他不想跟依依最在乎的人起冲突,不管依依现在躲在哪里,如果知道他与劲雷纠纷四起的话,是一定会伤心的。

他经常来到陆家,一方面安慰家豪,一方面积极的寻找着依依,家豪很感动,现在他的心里,更偏心于王怀远。他宁愿有一个王怀远这么大度识大体的人,来护妹妹的一世周全。

这面还在大张旗鼓的找人中,那面又传来了订婚的喜讯。

这回要订婚的是张雨然与宋玉坤。

宋玉坤己经成为雨然的裙下之臣,被雨然迷的晕头转向。

虽然张氏夫妇不理解女儿为什么要下嫁给宋玉坤,可现在的张雨然,显然己经不需要他们帮她拿任何主意了。

雨然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秘书送过来的最新报表,很满意自己最近的成绩。在她的雷厉风行下,解决了困扰张氏的所有问题后,张氏的职员显然也受到了鼓舞,更加努力的工作,对公司的前景也更加看好。

现在的雨然,在商界,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精英人才了。因为,她创造了奇迹,她把病入膏盲的张氏救活了。

一代商界女奇才于本月下嫁给宋氏小开的新闻铺天盖地。

楚飞眯着眼,看着手中的报纸。

“有点意思。张雨然,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甜蜜的惩罚

张雨然很满意现在这个秘书王鸣宇。

原来这个一脸学究派的秘书,撒起谎来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使是面对楚飞那么强悍的男人。

雨然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对秘书投以感激的一笑。

王鸣宇依然一张公事化的脸谱,好像撒谎这事,也在他的工作范畴内。

雨然对这个秘书很感激,不是个爱多话的人,办起来事有板有眼,而且每天上班的时候,会帮雨然带份早餐,一个住在公司的女人,能吃上可口的家居早餐,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嘴很紧,这是雨然最看好他的一点。

雨然对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瞒过他。所以在楚飞来电的时候,王鸣宇己经自作主张,帮雨然屏蔽了。

他只知道,他现在的老板与楚飞曾经有那么点暧昧的事,现在楚飞穷追不舍,老板电话不接,手机不开,死躲不见。

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雨然第三次加了他的薪。雨然认为,这绝对是他应得的,因为他一人身兼三职,秘书,保镖与保姆。

忙碌了一上午,雨然的准未婚夫宋玉坤捧着一束猩红的玫瑰出现在雨然的办公室内。

花香很浓,颜色却不受用,雨然认为,这花有水份,决不是天然生成。血一样腥红的玫瑰,是否意味着他们的爱情有天也会似血一样红呢。

挽着宋玉坤的手臂,雨然一脸甜蜜的走出办公事。王鸣宇在她身后露出复杂的笑。这女人又在坑人了。

他这阵子对雨然的了解为:在雨然真正高兴满足的时候,大多会选择不能自抑的哭,而满脸的笑容都是公事化的包装而己。刚才的甜蜜笑容,身为秘书的他可以很肯定的认定,那是百分百的假笑。

收拾了一下上午的工作成绩,王鸣宇站起身来,他比较喜欢公司旁边的一家面馆,又实惠又美味。

满心期待美味面条的王鸣宇,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了被楚飞堵在门口的雨然及宋玉坤。

楚飞很邪恶的笑容,让宋玉坤多少有点心虚。

论年纪,宋玉坤要长楚飞十来岁,可论气势去又输了楚飞不知多少。

张雨然明显感觉到宋玉坤语言中的唯唯诺诺。在楚飞面前,宋玉坤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怪他。楚飞虽然年纪比他小,却早己独揽楚家的大权,发号施令习惯了,所以语气中的不容抗拒是一直被父亲压制的宋玉坤绝对没有的。

“哟,宋先生也在啊。正好,一起用午餐吧。”楚飞看着宋玉坤,脸上的戏谑很浓。

“啊?”宋玉坤搞不清楚飞这话的意思。什么意思?难道雨然也约了他。疑惑的向张雨然望去,张雨然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瞪着楚飞。

可惜楚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果宋先生有事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以后还有机会嘛。”楚飞点拔着宋玉坤,管你们是不是要订婚了,现在我要这女人,你就得痛快让出。一副我就是这么嚣张,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楚先生,我跟我未婚夫还有事,不奉陪了,有什么事,下午我们办公室再谈不迟。”张雨然心里很没底。

宋玉坤刚才那疑惑的一眼,让张雨然明白,宋玉坤是一个绝对靠不住的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维护自己的身边人,反倒听别人的些许言论,对身边人加以怀疑,这种人,让雨然不屑。但现在,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在楚飞的手里,她知道,自己会很惨。

“未婚夫?张雨然,你别给脸不要脸。马上去车上等我。”楚飞满脸轻视的笑。语气中好像在命令自己情妇一般的随便。

对女人,他向来很有自信,而从来都是他甩女人,没有女人甩过他。更没有女人在他没有放手的情况下,敢把自己嫁掉。

对张雨然,他现在又不打算放手了。她成功的挑起了他男人的征服欲。所以,他会在再次征服张雨然后,再仁慈的放手,施舍给她一条生路。

张雨然被楚飞的话堵的一时无法还口。

楚飞这个人,她很了解。脾气上来的时候,会直接把她扛走的。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而在这种公众场合与楚飞吵闹的话,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却绝对可以激起楚飞的怒气。环顾四周,雨然很明确的分晰出,自己暂时无路可逃.

论跑的,她腿没人家长。论打的,明显自己吃亏,她打不过他。论语言攻击的,又太跌身份。张雨然瞬间脑海翻滚N遍,找不到一条现在可以全身而退的路,而那个死面脑袋的宋玉坤居然还在那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俩,张雨然心中发誓,宋玉坤,我不作的你家犬不宁,我就不姓张。

“董事长!还好来得及,这是今天下午的发布会的资料,您快挑重点看一下。记者可能会提前两小时来公司,公关部那面说有急事找我,我先过去了。”王鸣宇满脸焦急,把一打资料递到张雨然的手里,匆忙转身上了电梯。满身冷汗,这谎撒的,不知能不能救她。

张雨然拿着手中的资料,马上明白这是王鸣宇在救自己。定定的看着楚飞,不知楚飞会不会信。

楚飞盯了她一会,记者两个字让楚飞不想冒险。张雨然还不值得他冒险。

“晚上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清楚,懂点事,别让我逮你。”楚飞扔下这话,上了跑车,风一样失去了踪影。

张雨然心砰砰直跳。

“雨然,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玉坤开始发威了。

“如你所见,就那么回事。”张雨然白了宋玉坤一眼。转身回了公司,呸!你也叫个男人!

张雨然再次对王鸣宇进行了感谢,王鸣宇问她:你躲得了一时,难道打算躲一世不成?

张雨然神秘一笑,满脸奸险的说:非也,非也。这男女之事的微妙之处,你还太小,不懂!

王鸣宇心中吐血:我他妈的都奔三张的人了,我小?我这么维护你,我图个什么?

霍惊风非常不满的看着陆依晴。

他可以十分肯定的认定,她是故意的。

午饭过后,依晴以吃得太撑为由,要求他陪她逛商场去。

这家商城是依晴的嫁妆,当初陆家豪赠的。

依晴在里面接受着所有员工的致敬,一脸自豪。

拉着霍惊风,在内衣区停停逛逛了四十多分钟。霍惊风很帅,不笑的时候男人味很足,酷酷的,跟这里柔媚的气氛实在不搭调。提出去休息区等她,依晴马上不依不饶,拉着他就差坐在地上耍赖了。

惊风有气不能撒,又不好真让她就在全体员工的目注下坐在地上打赖。用眼神威胁了她一下,可惜无效。现在的依晴己经吃他吃得死死的了。

没办法的苦笑,摸了摸她的头,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丢人就丢人吧。大方的开始帮依晴参考内衣款式。羡煞一众职员。大赞老板实在是个好男人。

看他这么大方,陆依晴反倒没了意思,谁让他私自扣了她所有花销,本想让他出出糗,哪知这男人脸这么大。尽挑些露骨的,肉麻的,全透视的内衣让她选。搞得依晴脸红脖子粗。小心脏不住的乱跳。

依晴连看都不敢看霍惊风帮她选的内衣,在品牌区找到自己平时穿的牌子,随便拿了两身,马上走人。

一路上,脸蛋总算恢复了些白嫩,不再红的如西红柿了。

霍惊风吹着口哨,心中低叹。还好还好,还好她脸还没大到他招架不住的地步,用了个小手腕,她就老实了。相信最近一段时间内,她是不会再麻烦自己帮她选内衣了。

居家好男人一样的帮依晴拎着手提袋,跟着依晴下楼,庆幸终于结束了魔鬼时间。

依晴气鼓气鼓的在前面走着,忽然“嘶”的一声。

“哥,我肚子痛,要去洗手间你等我哈。”

霍惊风知道她最近爱闹肚子,开始合计她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吃什么减肥药了。

依晴出来的时候,憋着嘴看着他,脸上十足的委屈。

“又痛经了!”撒娇的把头投到他怀里。

霍惊风头痛。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下午别去上班了,回家休息吧。”霍惊风知道依晴小时候有痛经的毛病,一疼起来,满床打滚,小脸煞白.

“不行,量大.你去帮我买卫生棉!”这是依晴早就想好的折腾他的方法。谁让他把她弄的身无分文。

霍惊风马上明白,依晴跟自己别扭呢。看到身边有个打扫卫生间的大婶。

惊风大方的拿出一张粉色的人民币,喊来大婶,麻烦她去生活区帮忙买一包卫生棉。大婶乐呵呵的去了,依晴苦着脸瞪着老公。

霍惊风绝对是一个记仇的人。陆依晴心里再次告诉自己。

依晴的下午时间,一向自由。不过今天,霍惊风以怕她下午肚子痛为由,强行把她扣在自己身边。又把她一个人扔到了办公室的休息间。

陆依晴无聊的拿着笔记本玩着游戏,耳边能听到老公在外面训人的声音。轻轻的把门打开一个缝,偷眼往外瞧,是哪个倒霉蛋儿撞到霍惊风的枪口上了。

看着看着,陆依晴脸上红红的。依晴很变态的感觉到,霍惊风板起脸训人的时候,真的很性感。永远是一边严肃的板着脸教训人,一边又满脸戏谑的说些冷笑话刺激人。这感觉让依晴忽然对霍惊风起了无限爱慕,恨不得马上投怀送抱去。

霍惊风在依晴打开门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训着办事不得力的新上任的部门经理,给他立个下马威。然后又一脸大人有大量的放那人回去自我反省,这是他惯用招数。

看着体息室的房门又悄悄的合上。霍惊风露出坏笑。

告诉秘书,只要不是重要的事,一律往后推一个小时。锁了办公室的门。推开休息室的门。

新来的秘书是个很死板的上了些岁数的老姑娘,知道依晴在里面,又见老板又关窗帘又关门的忙活着,猜也能猜了接下来老板要在里面干些啥了.真替他俩脸红.不过人家是夫妻,也没啥脸红的.

依晴己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装睡了。

霍惊风把手伸进被子里,在依晴的肚子轻揉着,慢慢往下划去。

依晴刚才被老公那种唯我独尊的英姿给迷倒了。现在感觉到霍惊风用手在撩拨她,哪还能自持,嘴里吐出娇喘。

霍惊风一听到这声音,马上知道,她的卫生棉,纯粹是买来预备的,今天是肯定用不着了。

把被子从她身上拿走,笑着把她脱得□。

依晴忘性大,专心享受着□的滋味,哪还有心思记得刚发生的卫生棉事件。

霍惊风分开她的腿,眼睛笑眯眯的直直盯着她的□看。

看得依晴这个花枝乱颤啊,以为他马上就要扑上来了,而被自己心爱的人这么充满爱意的注视着,欣赏着,对她这种脸皮厚的女人来说,实在是种另类的刺激与自豪。

可霍惊风就是不动,陆依晴等了一会,感觉有点不对劲,把理智喊回来一些。看着他的脸。

“老公,你想什么呢?”陆依晴有点不满,觉得霍惊风实在杀风景,没情调。

“我在想,你身体是不是不正常了。刚才不是还痛经呢吗?”霍惊风抬眼看她,两手强分着她的腿。依晴听到这话,想起刚才的玩笑,己经感觉到害羞了,想把腿合拢,可惜霍惊风不肯遂了她的心思。

“你坏!”依晴左扭右扭,却无法挣脱下,只得红了脸喊出这么两个字。

“我坏?咱俩到底谁坏啊?”惊风扔下她的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知道依晴现在有那想法。要不然刚才也不能那么配合,当然要满足她,这是身为丈夫应尽的义务嘛。

依晴收回两腿,开始懊恼只顾着刚才的一时迷乱与□,忘了自己中午跟人家开的玩笑了。四下想去找衣服套上。又见霍惊风己经开始褪去上衣了,心里的小情丝小被勾了起来,色女就色女呗,依晴承认,自打生了孩子后,自己在这方面的要求,要比以前强烈的多。

看着霍惊风坚实的腹肌,性感的唇,依晴有点留口水的感觉。眼神又迷乱了。

霍惊风不管她眼神有多迷乱有多迷人。真正杀风景的把她翻了个身子,让她屁股朝天趴在床上,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臭丫头,还跟不跟使性子?”依晴清醒过来了,忙着回身捂屁股,开玩笑,她现在是大人了好不好,虽然那一巴掌一点也不痛。

“动!再动一下试试。”霍惊风开始口头威胁。

依晴用余光看到他正在解腰中的皮带,马上狂汗。

不就是一个玩笑嘛,他就真要抽她了?不,一定是为了依依的事,除了这事,最近没什么惹着他的啊。

“不要,不要了,哥~~饶了我吧。”依晴没骨气的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大岁数了,再被打的屁股开花,一不好看,二不好玩,三不好听。

“想得美。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霍惊风解下皮带的扣子,连裤子一起褪下了,知道依晴刚才一定误会了,要不然,不能吓得一脑门子冷汗如驼鸟一样的把脑袋藏起来了。

霍惊风坏坏的在心中说了句:活该,让你耍我。

依晴闭着眼趴在床上只顾害怕,感觉到霍惊风两手摸到她的两胯处,向上一提,她整个人跪趴起来,天,居然又用这么屈辱的方法罚她,依晴心中哀叹,为什么他还是拿她当小孩子呢。

再次感觉双腿被从后面强行拉开,依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是小孩了,她都当妈了。霍惊风就不能给她留个脸吗?

选择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等他的怒吼加鞭挞。感觉到一只手正在撩拨自己,马上有了反应,混身软软的,麻麻的,涨涨的,越来越大的冲击,让依晴更加抬高了自己的屁股,嘴里不住呻吟。

霍惊风早己按耐不住自己的欲火,又听她□的呻吟一浪一浪的袭来。一个挺身,直接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依晴被瞬间的充实感刺激的浑身颤抖,叫的更大声,在这方面,她从来不装。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装的必要,更不知道怎么装。霍惊风告诉她,所有正常女人都会□,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根本没有什么□是一种勾引男人或□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所有的有关于床第之间的知识,都是霍惊风教的。所以,她根本就是霍惊风为自己□出来的百分百让自己满意的小淫娃,小狐狸精。

霍惊风被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嘴里一句接一句的“老公,我要,我还要.”,勾的混身兴奋难耐,更加卖力的伺候着这个在自己身前不停扭摆着诱人臀峰的小娇妻。

感觉到她随着自己的律动,有规律的向后配合着自己。霍惊风从心眼里喜欢她这点:毫不掩饰她对□的痴迷程度。

最后的全力冲刺,让依晴大声告饶,混身的酸涨全部一骨脑的爆发出来,倾泄如洪,却再也承受不了他的高峰了,嘴里不住讨饶:老公,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霍惊风现在哪能控制住自己,管她如何讨饶,双手握住她的两胯,有规律却狠劲的□着……最后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所有欲火。看着依晴己经瘫软如泥,趴在床上不住娇喘。

帮她翻过身子,搂在怀里,满足的四肢放松平躺在大床上,喘着粗气。娇喘声,粗气声混合在一起,让整个室内春光无限。

“再给我生个闺女吧。旗航也该有个伴了。”霍惊风心情大好。

虽然依晴身上有很多小毛病让他头疼,但依晴身上也有个让他最满意,也最享受的好习惯,就是两人的性生活,质量向来不错。

陆依晴是个很懂得享受爱的快感的女人,甚至经常会主动来要,来勾引他,对这点,他对自己的辛苦陪养还是很满意的。起码他教出来的依晴,不作做,不矫情,只是有时,脸皮略显得厚些。

“嗯。”依晴这个时候,最是温柔,正回味刚才的快乐呢,所以从来不顶嘴,不斗气,因为现在的她早就没了别的意识,只顾□后的回味了。

“好乖。来亲一个。”霍惊风搂着她,亲了又亲,实在是亲不够啊。

一番爱的释放,让依晴非常的舒筋活洛。也释放出了所有的能量,软软的趴在惊风怀里好命的睡了。梦中的她,露出甜甜的笑。

霍惊风看着挂在墙壁上钟表,他的命不好,他还得出去受累。

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帮她盖好被子,麻利的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走出去,继续扮他的冷脸老板,接受一批以一批下属的工作报告.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个女人,如陆依晴一样的女人。那么,他一定会比依晴更好的享受着轻松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每一天。

□这事的不定性

雨然笑着看等在张氏门口的楚飞。

男人天生贱骨头这话,一点也不假。

曾经,雨然是那么的痴迷于他,可他从来都吝啬的不屑与雨然同时出现在人前。甚至连个女朋友的名份都不肯给雨然。更不曾如现在这样,在雨然下班的时候,准时来报道。

张雨然本来不打算这么快的见他,不过怕他发现她一直睡在公司这事。如果被发现,那么张雨然以后,怕是连一个好觉也不会再有机会享受了。他会天天来骚扰她的,直到他玩够了为止。

雨然大度的现身,早晚都得过的一关,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是雨然本来想多吊吊他的胃口的,不过,这楚飞实在是个行动派,急脾气。

看着楚飞的新车,果然够拉风。这么大岁数了,还选这么拉风的金色跑车,让雨然更加从心里BS这个楚飞,花花公子一个,老花花公子一个。不肯从良的老花花公子一个。

楚飞看雨然忽然之间又变得如些柔顺,心中大喜,为自己的魅力自豪。上车,发动车子的动作也刻意的做得更潇洒些。脸上故意露出一种自认为迷倒众生的杀手之笑。

看着雨然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楚飞心想:哼!中午还跟我装纯,现在还不是被我帅哥的魅力所折服。

雨然越沉默,楚飞越骚包。带着雨然去了一家比较有情调的西餐厅用了晚餐,他今晚要再次向自己向雨然证明,张雨然,依然是他的情妇,依然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伏首称臣。

雨然再次为自己年轻时的疯狂,感到不值。那个时候,那么用心的爱着他,那么用力的痴迷着他,迷的没有自我,痴的放弃了自我。他却从来没请她像今天一样,光明正大的吃过一次大餐。

楚飞一脸绅士的笑容,用自以为充满电量的眼光扫射雨然。雨然含羞带怯,欲迎还拒的回以冷硬的一笑。她知道,这个男人天生犯贱,千万不能给他一点真心的甜笑。他非但不会珍惜,反会踩在脚底,把这笑容当做自己的又一件战利品而己。

一顿晚餐,楚飞表现的极为绅士,张雨然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初见楚飞的那些时光。曾几何时,被这绅士的,体贴的,殷勤的楚飞感动的一踏糊涂,巴不得以身相许。不过今时今日,雨然己经在他身上吃过太多的亏,反倒不理解楚飞,为什么不能换些新的花招?

雨然并没有拒绝楚飞的邀请,微笑的跟着他来到别墅,那个曾经给雨然留下太多耻辱,又让雨然成为商界女精英的别墅。

她知道躲不了一世,她知道抗也无用,她知道,隐忍二字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会伤害自己。所以她不想躲,也不需抗,更不会让自己可怜的去隐忍。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雨然,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你才多大啊,干嘛嫁宋玉坤那样的?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楚飞的下一句话,想夸夸自己,又觉得太露骨了显得自己没风度。

“现在于我,嫁人就是一个必走的过程而己,没有爱,没有情,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名头罢了。”雨然一脸无所谓,坐在楚飞身边,低头猛地喝茶,她烟瘾犯了。

“不像你啊,怎么又那么悲观了。”楚飞对雨然的一会一变感觉到很有意思。中午还如一只好战的母狮子,这会又在自己面前如一只抓不到耗子的小饿猫了。

“别说这些了,我有点累。”雨然说的含糊,现在的她,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目标,很随性。她知道楚飞带她来这为了什么,没有心思跟他玩那些情啊爱啊的假套子.

“哦?”楚飞为雨这句话感到大受鼓舞,张雨然这是邀宠呢吗?

“那我们休息吧。”楚飞拉着雨然的手,看她没有反对,带着她来到卧室,再次为自己的魅力感动自豪,并想着如何在这次玩腻了以后,顺利的甩掉她的纠缠。

他现在可是有正式交往女友的人了。虽然也不怎么中意,可毕竟是父母都首肯诚认了的那种,得好好待人家不是。

来到熟悉的卧室,雨然站在大床前,摸着那熟悉的床单,是自己以前留在这里的,那个时候曾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天天盼着楚飞的临幸。努力把这里布置的很温馨。那个时候,真傻。

“想我吗?”楚飞从后面搂住雨然。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他今天要拿出自己的床上功夫,好好征服一下这个自打回来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装纯的前情妇。上次的温存显然没有让她意识到他楚飞的好,这次一定要收拾得她服服贴贴的。

雨然嘤咛一声,转身投到楚飞的怀里,紧紧搂着。

楚飞再次感到自己的魅力无可挡!

雨然去洗澡,楚飞在外面准备好避孕工具,他可不想如洛劲雷一样,把自己闹成天下第一大笑话。

披着楚飞睡衣的雨然,擦着微湿的头发走了出来,楚飞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吸取她身上的清香。雨然含笑把他拥进洗浴室。

当楚飞吹着口哨出来的时候,雨然己经混身□的摆出一个□美人的姿势半卧在哪里看着房间内的电视节目。

楚飞对现在的张雨然感到很满意,很满意,比三年前有味道多了。

脱去浴袍,楚飞爬到床上,吻着雨然的身体,香香的,软软的,上次短暂的温存,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她,品味她.现在的她,比以前丰满了许多,也性感了许多。

从劲间吻到小腹,越来越往下去,雨然兴奋难耐,早经人事的她,也是有生理需要的。对于楚飞撒下的点点细吻,早让雨然混身灼热,暖流四溢了。

楚飞看着肤色兴奋的转为淡红色的雨然,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忍不住的颤抖,慢慢把自己的□迎向雨然的幽秘之处。

雨然浅笑的拒绝,娇叱一声,推开了楚飞,楚飞一愣,搞不清她玩什么妖蛾子。以为她又要装纯,心里有点轻视,都到这程度了,还有什么装的必要吗?

雨然坐起,又把愣在那里的楚飞推倒在床,伸手握住楚飞的□,一上一下的逗弄着,眼里全是蛇一样的迷雾笑容。

楚飞轻呼出声,很享受。这种待遇不是第一次享受,只不过以前都是跟一些浪荡女子玩过,今天换成张雨然,楚飞还真觉得挺新鲜,也就来了兴致。

张雨然玩弄了一会,舌头在楚飞的小腹处打着圈圈,搞得楚飞下面一阵一阵的冲动。

雨然看着楚飞,露出一丝邪邪的笑,这些都是她在网上看A片时学的,还有更猛的,雨然没敢用,觉得有点恶心.今天把自己能接受的,全用在了楚飞身上。

不为别的,只为让楚飞明白,不是每一件事,都会按他的心思来。就连□这事,女人一样可以主导男人。

听着楚飞一阵一阵的轻呼,雨然声音庸懒无比,又有一些沙哑的问道:“楚飞,舒服吗?”

“嗯,很好。”楚飞以为张雨然再讨好他。

张雨然下一秒钟,跨坐在楚飞的跨间,任由他的□进入自己的幽池。

楚飞再次被胆大的张雨然搞得短路了三秒钟,马上恢复。看着张雨然一脸享受的在自己身上不停的一上一下,嘴里发出浪浪的呻吟,楚飞有点傻。但马上被一股一股的快感所淹没。

随着雨然的活动幅度越来越大,呻吟之声越来越响,楚飞一般热浪喷射在雨然的体内。雨然张着嘴,轻吐着气的样子,再次勾起了楚飞的欲望。

轻喘着气,雨然自楚飞的身上翻滚下来,坐在床上,带着迷人的笑意。

“楚飞,你很不错哦,我很满意。”雨然强压着气喘嘘嘘,不忘夸楚飞一句。其实累得早己不行了,心想,这还真是个体力活,A片女主角一定是个个都打了鸡血了。

“谢谢。”楚飞也很□。今天雨然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这个意想不到让楚飞很爽。

雨然在楚飞还在□之时,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给仍然全身□的楚飞一个吻,亲了亲他的脸蛋,拍拍楚飞的光屁屁,在楚飞耳边轻声说:

“你做的不错,楚先生。让我感觉到很满意,下次有时间,我会考虑再来的。BYE!”不等楚飞反应过来,雨然也同样摆出了自认为最迷人的POSS,跟楚飞挥了挥手。只差没四脚着地的飞出了别墅。

她要喝水,累死她了。

楚飞还在思索她的话,忽然觉得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对劲。

“我做的不错?我做什么了?你很满意?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妈的张雨然,我忘了用□了。”楚飞没了刚才的□,只是越想越呕,他有一种被张雨然玩弄了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刚刚被张雨然□了。

天啊!我被她□了?有没有搞错!不过,真的很舒服哟!!楚飞浪浪的笑出个酒窝窝.

洛杉矶

洛依依的失踪己成事实。虽然大人都在心中认定是陆依晴所为。无奈没有任何证据,霍惊风一惯的护短形为,不分黑白的给依晴做大后方,谁也不敢把依晴怎么样。

陆依晴狡猾的笑容映在脸上。哼!让你们平时小瞧我。我动了几下手指头,就把你们这群所谓的成功人士耍的团团乱转,焦头烂额了吧。

张雨然也正在体会着什么叫胜利的滋味。

自打上次冒险耍了楚飞以后,楚飞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对她进行了又一次的疯狂追求。

这是雨然想要的结果,当初楚飞对她的伤害太深,太难忘,她需要这种结果来抚平自己曾经受伤害的心,然后再轻轻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跟楚飞。

可真正面临楚飞的追求时,雨然不知所措了。

温柔体贴的楚飞,能让所有女人迷恋上。雨然也曾经爱他爱的要死,就是因为领教过他的温柔攻势。

面对现在的楚飞,雨然很矛盾。

她想进一步的引诱他,然后狠狠的甩了他。不过雨然有自知之明,自己最后不会是他的对手。不如现在偃旗息鼓,磊落的收手较好。

想到放弃,她又不甘心,他曾给她带来多么大的伤害啊。她实在无法遗忘曾经的耻辱与痛苦。

雨然真的很害怕,怕时间久了,自己会重新爱上楚飞。

看着楚飞第N次的不请自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微笑的盯着她看。雨然没了胜利的喜悦。她成功的获得了楚飞的关注,可也同样,让危险离自己更近了。

那日被雨然耍弄后的楚飞,在别墅里狂燥了很久,他越想越觉得憋气,窝囊,自己好歹也是A市有头有脸的商界精英,报纸有排名的花花公子,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成了“鸭”。雨然走后,他甚至在床角处发现了一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

他努力压着火气,告诉自己,这钱不是张雨然的,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遗漏在那的。可他平时跟本不带现金,去哪都是刷卡。想着想着火气就大。

张雨然,你也太抠了,我楚大公子好歹也是现在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十块钱?你跟本就是在贬低我的人格,打压我的排名,太侮辱人了。

楚飞着实生了一晚上的气。晚上做梦也是恶梦连连,他梦到自己真的家道中落,干起了□行业。

第二天早上,楚飞依然活在自己被人家玩弄了的阴影中。一路飞车,狂飙到张氏楼下,坐在车里等着张雨然的身影。

等的过程中,他慢慢有了些理智,最后,他确定,张雨然是在报复他。

聪明如他,本来很明智的选择了转身回家,再也不理会那疯女人,可怎么也走不出自己被□,被玩弄的阴影,心里的不服气,不甘心及好斗的之心统统被激发了出来。

“哼!张雨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儿下去。”站在阳台一隅的楚飞,满脸是阴暗的笑容。

从此,楚飞殷勤的出现在张氏大楼。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楚氏财团的大BOSS正在追求张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A市最年轻的女强人——张雨然。

受此消息冲击最大的是宋家。宋玉坤看着报纸上的整篇三八报道,气的手脚齐哆嗦。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还有一个女人,几乎发疯。就是楚飞的正牌女朋友——林欣。A市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以前,她早有耳闻楚飞的花心,便自打楚飞成功追求到自己后,便很少传出楚飞的花边。

只是这次,看起来,起码现在所有表面证据都表明,楚飞好像真的动心了。居然在记者追问是否正在追求张雨然的时候,选择微笑的默认。说了一句摸棱两可却让林欣丢足了面子的话:

“是美女,我都喜欢。”这让林欣在同事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陆依晴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雨然,追问她是不是真的,并提醒她,千万别上了楚飞的当,那个男人,不靠谱,没准儿。

就在楚,张事件被吵的沸沸扬扬之时,张雨然与宋玉坤的订婚居然如期举行了。

男人天生的贱骨头心态,让他们往往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当做是宝。

宋玉坤也一样。当他再次接到雨然的至歉电话时,忍不住的提出再见雨然一次。就是这一次,张雨然又成功的用眼泪捕获了宋大公子的心。

宋玉坤恍然大悟,原来楚飞与张雨然曾经是一对地下情侣关系,那个时候,雨然岁数太小,所以一直没公开。

而长大后的雨然,求学归来,却对楚飞没了爱的感觉,而爱上了他宋玉坤。

一个有着丰富的感情经历的男人(离婚有孩儿),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快四十了,体重也绝对超标。),一个大度宽容的男人(遇事从来不与人争,因为争不过)一个真正的成熟好男人。

他为雨然的含泪表白所感动,当下决定抛开一切乱七八糟的因素,向雨然再次发出订婚请求,并成功的与这个善良的,有眼光的,不嫌贫爱富的好女孩好期订婚。(宋玉坤现在也只能算是宋氏的小开,给爸爸打工而己)

楚飞现在又是偷鸡不成反蚀米。张雨然一门心思的与宋玉坤了订了婚。而自己的前女友林欣对自己也是不理不睬,这些他都不在乎。

别说张雨然只是订了婚,就算是结了婚又能怎么样?他想上的话,依然谁也挡不住。

至于林欣,这个女人他并不是十分中意,所以也就不再乎她的喜悲。可惜这个女人现在有太多的人帮她撑腰。比如说,现在脾气很狂暴的楚老先生。

楚飞站在那里听着爸爸的教训,心中却在想:张雨然,你这个败家娘们,咱们走着瞧。

楚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兴灾乐祸的看着哥哥挨训,楚爸爸训了一会后,累了,气得出去透气了。楚风拍着哥哥的肩膀,一脸你活该的笑容。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那么喜欢老牛吃嫩草?张雨然比你小了十岁啊。”楚风与张雨然是同学,很自然的觉得张雨然跟哥哥在一起,太不谐调,肯定有代勾。

“她现在嫁的那个人比我还老呢!”楚飞扔下这句话,转身出门。切,这点小风浪,不足以挡到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照野不误,只是现在少了一个好伙伴,霍惊风收心了,没人陪他去游戏人生了。

洛劲雷对何茹现在有杀之而后快的心理。

他恨这个女人,却对这个女人也有些许的内疚之心。

“洛劲雷,你欺人太甚。“何茹气得不顾身边的两位老人及孩子,眼睛死盯着洛劲雷,身子不住的哆嗦。他居然说要拿钱来买孩子的扶养权。

“我欺人太甚?哈哈哈哈……”。洛劲雷狂笑,现在的他,的确很疯狂。

洛妈妈搂过孙子,不愿意孙子看到父母相争的一幕。洛爸爸无言,皱着眉头。洛家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有点麻木了。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洛家,今年却是绝对的站在了风口浪尖了。

“何茹,我欺人欺到把自己欺成了一个疯子。把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我欺人的下场是不是有点太可悲了。你为了你自己的骄傲,为了你自己清高,当年可以不告而别,偷偷生下这个孩子。如今你回来了,如今你把这个孩子推到台面上来,你为什么?你图什么?”

劲雷盯着何茹,若干年前,对这个女人也曾有爱,也曾有情,可那都只是曾经了。现在的她,看在劲雷的眼里如一个带着厄运而来的巫婆。

“我什么也不图,什么也不求,他是你的儿子,他有知情权,他有知道谁是他父亲的权利。”何茹站起来,心中的怒气让她的胸口起伏难平。

“他有知情权,那我呢?当初你怎么没想到我的知情权?既然选择让他回来认祖归宗,我就遂了你的愿,孩子留下,你给我滚。”

洛劲雷对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没有任何怜悯。她不管不顾的把孩子推到所有的面前,让无辜的依依从此与幸福绝缘,那么他也没必要再顾虑她的感受。这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自找的。

“孩子是我的,他不能没有妈妈。你少做梦了”何茹不屑的回答着劲雷,两个曾经相爱过的男女,现在如敌人一般对峙。

“所以呢?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连你一起接收了?何茹,做梦的是你。这辈子,洛家的少奶奶只可能是洛依依,你这辈子是休想了。”劲雷毫不留情的反击。

他满脸无奈的残酷,生活对他太残酷了,他也只能回以残酷给何茹。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会很幸福,依依现在应该在他的怀里满脸带笑的撒娇使坏呢,可她的出现,破坏了一切,残忍的打碎了依依的宁静,残忍的打碎了洛家的安宁,更残忍的毁掉了他洛劲雷的一生的梦想与幸福。

“我从来没想当什么洛家的少奶奶!”何茹激动的冲劲雷大喊大叫。

她很伤心,她真的只是不想让孩子认为自己没有爸爸,她以为他会高兴,他会欣喜若狂的迎接她们娘俩,可回来后的一切,让她明白,她们不受欢迎。

当听到洛劲雷那句“此生不认这个儿子”的言辞后,何茹哭着想带着儿子离开这里,回到国外,去过她们平静的生活,无奈儿子己经暴光,洛家夫妇死也不肯放手了。

听着两个人的激烈争吵,洛爸爸很麻木,最近这样的气氛天天围绕在他们家。

洛妈妈却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们两个要吵出去吵,别吓着孩子,我不管你们是合是散,孙子我是要定了!”一向柔弱的洛妈妈,在这件事情上,态度相当的坚决,以至于任何人都不敢反驳她。

劲雷站在那里闭了嘴,孩子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他不敢伤了妈妈的心,但这个女人,打死他,他都不要。

何茹也闭了嘴,眼泪溢出,快走两步,走到儿子身边,拉着儿子的手,向门外走去。洛妈妈缓过神来,紧跟两步死死抱住孙子,她不想放手,这个孩子太可爱了,这个孩子是劲雷的骨血啊,她不能再让自家的孩子离开自己了。想到这里,洛妈妈神伤,又马上转为激动。

“何小姐,万事好商量,我求你,求你把洛杉矶留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带他,洛家会给你补偿,你要什么都可以。”

何茹看着洛妈妈,又看了看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的洛劲雷,抱起孩子就要离开洛家。

“要走你走,孩子是我们洛家的。”洛爸爸两步上前,强行把孙子从何茹的怀里抱走,他不想欺负一个小辈,但他与老伴一样,更不想失去这个孙子。何茹这孩子不错,可惜劲雷心中全是依依。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何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家人,怎么一个个如同强盗,看来她真的错了,她不该回来。

小洛杉矶在爷爷怀里吓得痛哭起来,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他怕,他要妈妈。嘴里边哭边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们别欺负我妈妈!”

洛妈妈与洛爸爸一下子愣在那里,是啊,他们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如此为难孩子的妈妈呢,孩子是不能没有妈妈的啊。

两个人齐涮涮的望向劲雷,眼中全是乞求。

幸福

楚风与依晴相对坐在办公室的会客厅内。

依晴有点难为情。她脸一向很大,但面对楚风,属实会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起来不错,霍大哥……一定很爱你。”楚风看着眼前的依晴,三年了,他没敢回来,更不敢跟依晴有任何联系,爱上她,很快,只需一个笑容,只是一刹那.忘记她,三年不知道够不够,能不能.他一直给不了自己答案。

“还好啦,你呢,有女朋友了吗?”依晴对楚风最后的印像是在新西兰的那段日子。

那段平常百姓的生活,虽然清苦,却给依晴一份难得的安宁与幸福,一份难得的满足与自信。跟楚风在一起的时候,依晴没有压迫感,觉得自己像一个大人。

“还没有,不过也快,这次回来,爸爸不让我走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在国内给我找个女朋友,让我老老实实呆在他们身边。”楚风轻笑。他努力的让自己忘记对依晴的爱恋,但他并不想忘记依晴这个人,他无法忘记更不愿忘记。

“你要相亲?好土!”依晴大笑,指着楚风一副嘲笑的样子。

“没有,没有,不是相亲。”楚风被她笑的好窘。

“我开玩笑的。看脸都红了。”依晴忙哄他。心里还是好笑的很。

“我自己也不想走了,还是家里好,比起国外,这里让我更安心,更温暖。”楚风也不打算就这一话题再说下去,忙换下一话题。

搞不弄,为什么跟依晴说话,本来挺好的话题,她就是能给变个味儿,她老是能让自己难堪,陆依晴,你个大白痴!

“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好朋友在身边了。真好,你们一个一个都回来了。”依晴兴奋的看着楚风。

她知道楚风以前对她的心意,但楚风的阳光,能让她坦荡荡的与其相处。一句真心的感叹,让两个人有些别扭的关系,一下子好像真的只是纯友情了,也让刚才楚风的难堪得到缓和。

“我也是,我又可以跟你们在一起谈天说地了,在国外,我自己都快忘了国语怎么说了。”楚风随即阳光一笑。

他知道,依晴也不舍得他,依晴也很想跟他做朋友,既然今生爱情无望,那就做最好的朋友吧,也没什么不好。

“楚风,那次,那次很抱歉。”依晴露出讨好的笑,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楚风道歉,当年,楚风听说自己在国内过的并不好,并不开心的时候,偷偷潜回国内,想尽办法带自己逃跑,而自己后来,居然又放了他的鸽子。

“依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这些,多见外。”楚风低着头,这个道歉,他受不起。

当初放依晴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丈夫霍惊风。对于霍惊风给依晴的爱与保护,楚风心服口服。

相同的年纪,相同的大大咧咧的个性,使得两个人的谈话总是那么轻松,在他们之间,没有不平,没有教训,只有平淡如水,却坚韧如钢的复杂感情,这感情超友情,非爱情。

依晴与楚风大谈当时在新西兰的打工生活,是这辈子最难忘也最有意思的事。

是啊,她曾经真的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那个时候辛苦劳作换回来的点滴回报,曾让依晴那么激动,那么自毫。那份激动与自毫是现在这个体面的,轻松的工作所无法给予她的。

辛蕊送来咖啡,并坐在两个人身边,同楚风打着招乎,一副对新西兰生活很有兴趣的样子。

她在做电灯炮,她怕依晴别再惹上什么事非。好不容易这几年来她消停了,家豪也算能过上几天过日子了。

可这依依到现在还没踪没影,家豪曾多次让她来试探依晴的口风,可惜都败北而归,陆依晴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每个人不知为什么,都打心底认定这事跟她有关,包括辛蕊,也有同感。

依晴的坦荡,楚风的释然,辛蕊的平易近人,让三个人居然聊的有声有色,没有一丝不搭调的感觉。

当霍惊风午休时间来接依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居然也觉得,某些时候,友情这东西很微妙。

他知道楚风对依晴的心,而如今,面对一个曾经对自己老婆有意思的男人,他居然没有不高兴,没有排斥的感觉。

愉快的上前与楚风辛蕊打过招乎,满意于依晴刚才还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见到自己后,马上如泼猴一样窜上来,死搂着他的胳膊噌啊噌啊的。标准的撒娇相,是霍惊风一直以来的最爱。

楚风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现在的依晴很幸福。

辛蕊觉得自己任务完成,马上功成身退,礼貌的告辞。还好,霍惊风来的时候,是她们三个人共处一室,不会引起什么误会,霍惊风在依晴的事情上,某些时候很小气,这是辛蕊的认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辛蕊回忆着她的好友吉娜.

三年前,霍惊风为儿子办了满月酒后,马上找到了自己,交给自己一张巨额支票,让自己转给吉娜。并转达三个字:对不起。

辛蕊明白,这是吉娜的断情钱,价格辛蕊很满意,一千万的价格,足够吉娜从此可以自尊自爱自力自强的活下去.而能如此断情,辛蕊更满意。这对吉娜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需要让时来慢慢淡化一些过往罢了。

而那次,霍惊风真的断了所有养在外面的旧爱,都是一张支票加三个字。这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底线了。

除了陆依晴,他从来没跟任何女人说过对不起,而那次,他一天内,说了若干骗,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小公馆全部清剿,以前的旧爱,全部肃清。这是他对依晴另一种不声不响的致谦。

楚风委婉的拒绝了霍惊风的邀请,他还是无法做到,可以平静对待他们的甜蜜。陆依晴丝毫没有遮掩她对霍惊风的爱与依恋,这让楚风真真正正的认定,依晴很幸福。

回家的路上,楚风在想,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份感情,来让自己真真正正的解脱,真真正正的释然。

今天的霍惊风很温柔,基本做到有求必应。陪着依晴吃了KFC,又陪着她四处乱逛。下午的依晴,一向自由,提议霍惊风带她去山间小筑看儿子去。

霍惊风一脸夸张的感动,摸着依晴的头,大赞依晴终于有点母爱了。

感动着依晴的爱子之心,霍惊风这个标准的好爸爸马上打电话回公司,给自己请了一下午的假,告诉秘书,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打电话找他即可。今天下午,他要好好抱抱儿子,搂搂媳妇,陪霍老大杀两盘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象棋。

张雨然今天没有去公司。

今天是个相对重要的日子。

宋,张两家父母亲人齐聚“天作之和”大酒店,为儿女即将到来的婚礼庆典坐在一起,共同为他俩酬备一场难忘的婚庆。

宋家父母不敢再小看这个准儿媳了,当初的婚约是雨然高攀嫁入宋家,是一种政治婚姻,是一场尊言与金钱的交换。

而如今的姻缘,却在转瞬之间,变成了雨然下嫁,以一个成功女精英,力挽狂澜年轻女强人的身份下嫁到他们宋家的。她给宋家带来的是财富,是权力,是地位,是成功的光环。是能让宋家更加强大的合作伙伴,虽然同是政治婚姻,可意义却不同。

宋玉坤一副志得意满,欣喜若狂。他的年纪,他的背景,他离过婚,他有两个孩子,他并没有真天的掌握宋家大权,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很庆幸自己娶到了如此优秀,如此成功,如此财力丰厚的张雨然。

他在宋家的地位,也会因此大幅提升,更加受到父亲的青睐。

宋玉坤的弟弟,宋玉承脸上一副礼貌笑容,其实恨得牙痒痒。

这几年来,他辛苦工作,为公司出了不少的力,他的业绩与实干都己经慢慢盖过了大哥.

而大哥去年闹出来的离婚丑闻,己经让爸爸越下越不待见大哥了,眼看宋家大权将有机会交到自己手里,哪知大哥不知交了哪门子的狗屎桃花运,居然娶到这么一个宝。

他用膝盖想,也能想明白,张雨然入主宋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后,父亲为了宋家的壮大,一定会给大哥更多的机会。自己这几年的辛苦,眼看着就要因为这个漂亮能干的女人化为乌有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宋家二少奶奶孙莹莹,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当初自己贪恋她的美色,不顾父母反对,演义了一场王子与灰姑娘的现代童话.

虽然当初也着实火了很久,大小报纸纷纷报道,可眼前,这平凡人家的女子却己成为自己成功的拌脚石了。

如果,她能给自己生个儿子出来,那么,他还有机会在父亲面前,以唯一的孙子为酬码,可惜,宋家现在,只有三位小小姐而己,大哥的两个女儿,自己的一个女儿,却一个男丁都没有。

如果这张雨然再给宋家生个孙子出来,那么,宋玉承不敢想像自己的未来,英俊儒雅的脸上,面色十分难看.金丝眼镜掩盖着那道不服气的光芒。难道要一辈子给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哥哥打工吗?

宋玉宁一脸无所谓的坐在席间,她对这事不感兴趣。她坐到这里,是被父母逼的,全家出动,以示对亲家的重视。

可她还是没能让父母满意,因为她无法拉着她老公苏远鹏一起出席,她无法再次帮父母撑脸了。

张家这面只有三个人,张雨然,及她的父母。

张家父母现在并不赞同女儿的决定,可现在的女儿太自力,他们根本没了立场反对,劝说过,却只被张雨然一声哧笑击退,是啊,当初他们原本就打算把女儿卖给宋家的啊。

张雨然坐在那里,不卑不亢,脸上有淡淡的笑,心里却在想着别的。想着早上秘书的早餐,及细心的以为公司形像考虑为由,送了雨然一打丝袜。只因为昨天的雨然穿了一双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抽了丝的连裤袜。雨然想着想着,心里有种甜甜的感觉,低下头,脸上的笑甜了。

这甜甜的笑,低下的头看在宋玉坤眼里,大为受用,他以为雨然是因为马上就要正式举行结婚仪式了,不好意思了呢。一个多么清纯,多么优秀的女人啊。

雨然的笑,宋雨坤的痴情凝望,让双方家长都认定他们是郎有情来妾有意,相视哈哈一笑。

他们要共同打造一个婚礼,一个可以为宋家带来更多利益的,一个可以让张家声望更高的豪华婚礼。

依晴很快就败下阵来。

这小鬼,见不到他,依晴想念。见到他后,依晴恐惧。

当依晴被逼无奈在草地上爬来爬去给儿子当大马的时候,她的眼泪差点出来。她的小腰啊,架不住儿子的胖屁股,他居然还一颠儿一颠儿的。

看着不远处正在跟霍老大下棋的丈夫,依晴想求救,又不敢求救。公公帮自己代孩子,代的无怨无悔。自己不但把这么小的小混蛋塞给了公公,还抢了公公的儿子,依晴还是有点良心的。

刚才看到霍老大眼中的兴奋,知道霍老大心里想儿子了。所以依晴大度的提出自己带着旗航玩儿,让霍惊风在堂前尽孝,好好陪陪霍老大。

可惜,她现在后悔了。眼睛N次的向老公的方向瞄,希望霍惊风可以抬头看她一眼,看看他们的儿子正在多么无良的欺负她呢。

霍夫人端出一套茶具,坐在霍老大身边。一边慢慢的为他们烹茶,一边看着两个人的棋路,她现在也正在学着下棋,只为在霍老大想下棋的时候,自己能陪他支上两把。

虽然一直下的很臭,可她这种心思,让霍老大心里很暖和。

依晴终于忍受不了了,一边慢慢的爬行,一边跟儿子打着商量。

“宝宝,咱们玩点别的好不好。老骑马多没意思啊。”

“宝宝有意思。”旗航嘴里甜甜的答着,小手使劲的拽了拽依晴的衣领,他把衣领当做缰绳,嘴里开心的大喊“驾!!!”

依晴眼睛红红的,她委屈极了,自己这么一个事业女性,未来也许会成功的大律师,怎么就给一个小屁孩当马了呢,脖子好痛。又不敢发作。现在霍家的老大,不是她了。

旗航其实也不喜欢妈妈这匹马。太慢了,而且没有爸爸和爷爷活跃。但他喜欢妈妈,所以他选择委屈自己一下,凑合着骑吧。

当旗航第N次用他的小巴掌拍在依晴的腰侧的时候,依晴怒了。这小混蛋居然用他的小胖手当马鞭,太气人了,依晴随便给自己找个发火的借口。

“小混蛋,我是你妈好不好,不是马。下来!”依晴停止龟爬,却又没法站起来,怕摔了这个小祖宗,到时候,跟大家不好交待。

“妈妈马不好。我想骑爸爸马。”旗航趴下肉肉的小身子,完全贴在依晴的背上,搂着依晴的脖子,跟依晴打着商量,他也不想骑这只速度有点似猪的马,他想骑爸爸。

依晴倒,自己费力讨他欢心,他居然否定了自己做马的姿质。

依晴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慢慢平趴在草地上,什么形像,早就让这小鬼给糟蹋光了,然后一翻身,把小鬼给翻下来,平躺在草地上,使劲把儿子给举起来,恶狠狠的对小鬼轻声吼道:

“谁也不是你的马,警告你,现在跟我玩别的游戏,不许去打扰爸爸和爷爷,不然,我要你好看!”依晴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要好看,我要好看,我要跟妈妈一样好看。”小鬼兴奋的拍着手,在他眼里,妈妈是最好看女人。

依晴败北,翻了翻眼珠。哭笑不得,看见身边蝴蝶飞啊飞,计上心来。

“咱们玩抓蝴蝶的游戏吧。看谁抓的蝴蝶多,谁抓的多,谁就是最好看的人。”依晴开始糊弄小孩子。

旗航一听,乐坏了,妈妈又教给他一个新游戏。

依晴总算得以休息,看着那边正下棋品茶的三个人,心里为自己的大度不值,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上来解救她,还好,她会自救。

依晴告诉儿子,自己会念一种咒语,念完后,蝴蝶会自动飞上来,所以让儿子自己去抓,她要在草坪上打坐,等蝴蝶自行上门。

哪知旗航听后,也不去抓了,跟着妈妈一起在草坪打坐,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真的再念什么咒。

依晴再次狂晕,可让她站起来陪儿子抓蝴蝶,她又不愿,所幸就在那大眼对小眼的打起坐来。

当霍惊风以明显的劣势败给霍老大后,往依晴那方向扫去,刚才看她叫苦连天的给儿子当马骑,还老往自己的方向瞄,知道她在求救,可好不容易她想表现爱心一次,霍惊风想让她真正体会体会带孩子的辛苦与乐趣,希望在与儿子的互动活动中,能更增加依晴的爱心。

他再次看到的是两上躺在草地上熟睡的人。本以为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走近一看,确实都睡着了,嘴角上都挂着难看的口水,粘糊糊的。

霍老大抱着孙子,霍惊风抱着依晴送到了别墅内的卧室里。

然后,父子俩走出来,坐在草坪前的藤椅上,谈着最近各自的生活,浓浓父子亲情,让霍夫人居然感动的想落泪。

身边的朋友,哪家有如此父子轻松谈天,一派幸福天伦,安宁合谐的景象。

突变

除了哭泣,还能做些什么?

依依不清楚,也不知道,更不想去思考。

乱啊,太乱了。到底怎么了?自己是不是一个灾星,还是自己真的太幸福了,遭了天妒。

搂着怀里的女孩,依依痛哭失声。

一切都没了,一场爆炸,结束了一切。

仇家寻仇?恶人滋事?还是一切只是巧合,一切只是意外。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依依站在废墟中,看着这个曾经辉煌的中式古老建筑,己经变为一片瓦砾,看着眼前陌生的脸,陌生的人,依依不知该怎么办,满脸悲色,老天,谁能救救我,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三岁的小女孩呆傻的看着自己的家,爷爷呢?奶奶呢?家呢?

“查理呢,Queen呢?我要Queen!”angel挥动着小胖手,不住的拍打着依依。

依依反过神来,看着站在身前的小小身影,依依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啊?

angel的失声痛哭让所有清理现场的人动容,一个无助的天使一样小姑娘,站在废墟里,哭着喊着亲人的名字,眼神里都是无知都是探寻。

谁能告诉她,谁又忍心告诉她,她的家己经不在了,她的亲人己经故去了,永远的离开她了,她己经在刹那间失去了昔日的一切了。

哭泣的依依看到路人及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闭的说着什么。她强抚着自己的惊惧,去听他们再说什么,会不会是说这里主人的去向,去医院了吧?一定是去医院了。

依依向老天爷请求,请让那对善良乐观的夫妇去医院吧,给他们一次生的机会吧。

在听起来怪怪的美式腔调的英语中,依依听清了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在对她说,快去抱抱那可怜的孩子,快去哄哄那可怜的孩子,快去安慰那可怜的孩子。

依依还带着泪水的脸,忽然意识到,是啊,在这一刻,孩子这种称呼己经不再属于她,她不是洛劲雷的小妹妹了,她不洛家的掌上明珠了,她是一个大人了,而真正的孩子,现在正拍着她的腿用无知无助的眼睛,用同样惊慌的言语再向她讨要爷爷,奶奶呢。

领着angel,依依四下张望,拿出自己的所有勇气走向陌生的人群,用自己并不流畅的口语向他们求助,向他们寻问,生还的人呢,生还的人在哪里?

得到的答案,让依依想马上晕过去以求解脱,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手里牵着一个需要她来照顾,需要她来安慰的更小的女孩,是的,她不是孩子了,在angel面前,她是一个大人,她必须是一个大人,一个勇敢的大人。

所有人全部遇难,无人生还的答案,换来了angel疯了一般的哭闹,小小的她挣脱了依依的手,去翻每一块石头,每一块瓦砾。

嘴里嘶哑却稚气喊着:Queen?查理?来抱我,来抱我,出来,出来!!

仿制每一块石头下,都可能藏着那个平日爱与她玩闹的奶奶,每一块瓦砾下都躲着那个老是爱抱着她傻笑的爷爷。

哭累了,累晕了的angel,小小的身子被无神的依依抱着。麻木的来到警局。

依依无心无力去跟美方警察解释自己的身份,悲哀的她,让警方出于人道,只是问了一些事发前的经过.依依的回答让警方再一次肯定了,这是一起恶势力寻仇事件

依依抱着angel的熟睡的身子,紧紧的抱着,淡淡的听着一个女警告诉自己一切。

现在,她与这女孩要相依为命,现在,她是这个女孩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支柱,她不能把她放在任何一个不安全的地方,她有义务去保护angel,她的怀抱对于angel来说,温暖无比,安全无比.可真正的依依现在麻木无比.

Queen,angel与依依三个人来到位于美国西部的农场里游玩,原定过两天才回总堂的。可那天Queen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慌张,告诉依依,自己马上动身回总堂,查理身体不舒服,让依依明天带着angel坐农场的车回去。

哪知,第二天,依依看到的就是那一片废墟。

警方定性为黑社会寻仇事件。在清理总堂的时候,一共清理出一百二十多具尸体,据说是被人设计了,基本所有堂口的主要首脑都被困在总堂,连环炸弹瞬间毁灭了一切,制造了这起震惊美国唐人街的惊天大案。

在没有破案之前,警方严重封锁一切消息,并把依依与angel安置在警方设置的安全场所。禁令一切与外界的来往,他们怕依依与angel再次成为仇人猎杀的对像。

依依想起了家,想家了远在中国的家人。可在破案期间,依依不能离开美国,更不能与外界通信,每一个生存的人都是警方的怀疑对像。

而这样的大型爆破案,更会被一些居心不良者说成是恐怖份子袭击案,这样的人心惶惶,是警方努力要避免的。

看着挂着泪水的angel,那个曾经多么快乐的小天使啊,现在的angel让依依心疼。而查理与Queen曾给依依的点滴关照仍然历历在目。

依依轻轻拭去angel脸上的睛,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会配合,她现在的身份是刚刚来到美国的查理的远方侄女,查理曾给她办过一张临时居住证,她有着合法的留美身份。

既然查理给了她一个合法的新身份,那么依依为了查理,为了Queen,她要重新面对生活,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因为现在有一个女孩,比她更需要关怀,更需要关爱,更需要一个勇敢的亲人护在她身边。

三天后,依依勇敢的安慰了angel三天,得到一个令人兴奋却也担心的消息。

那一百二十个人里,并没有查理与这让依依感到兴奋。可同样担心的是,查理与Queen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也没了踪影。依依相信,只要他们俩有一口气,都不会舍得不现身,让angel伤心害怕的。那么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啊?

案子很难破,做的滴水不露。两个月过去,依依还在警方的保护圈里,可是警方似乎都己经不再关注她们了。一个难破的案子,最后只能变成悬案,这不是第一例,也不会是最后一例。无奈的一切麻木着所有人的心与眼。

依依照顾着angel,哄逗着angel,可她每天还是会哭,不过她选择了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她不会在angel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她要勇敢,她要让angel认为,依依阿姨是勇敢的,可以保护她的。

又过了一个月,警方在破案无门的情况下,只得把它当做悬案,暂时沉封,希望某天会意外的惊奇的发现某些珠丝马迹,到时候,也许能破。这是一种无奈,一种全世界警方都曾碰到的无奈与尴尬。

官方消息发出后,中国大使馆马上来人了解情况并对事件遗孤进行问候与关怀。

这事他们早就知道,只是因为某些破案的需要,及此案定性的尴尬,与社会舆论方面的综合考虑,他们只能通过外围观注此事,并在官方未能发布准确的消息之时,向警方施加压力但也同时给予国家安全因素方面的配合.

依依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后,再也忍不住的哭倒在那个人的怀里。

“哥……我怕,我怕……带我回家……”依依痛哭着,忘了自己的豪言壮语,忘了自己要给angel以信心,她现在就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子而己。

“小姐,你在国内还有亲属吗?我们会马上为您联系,并在您意愿允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送您归国。请不要过于悲伤,事情己经发生了,我们会给您及家人最好的帮助。”

白杨尴尬的安慰着这个补在他怀里痛哭失声的女孩,多么娇柔多么需要人来疼惜,可现在不行,他在工作,而且还有同事在场,他现在代表的是国家,不是他个人。

依依抬起泪眼,是啊,劲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并马上飞过来呢。仔细看看,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这人确实不是劲雷。劲雷的额头上有一块淡淡的疤,是小时候淘气留下的。依依记的很清楚它的位置,而这人没有。他只是一个长很像劲雷的人罢了。

低着头不再吱声,很配合的填了一个表格,把自己在国内的家庭情况写了出来。

白杨看着依依秀丽的笔迹,小声的跟念着:兄长:陆家豪……

angel

霍惊风在官方新闻发布的前一天,在一个美国的合作伙伴口中,无意的得知了美国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可因为消息只是模糊提及了事情发生的地点,其它事情不详,这让霍惊风很着急也很激动,那地点他去过,那是他堂叔的总堂啊。

他立刻停止了手中所有工作,他必须马上赶往美国。

在间隙中美国合作伙伴再次打来电话,他们探问到了一些警方一直不肯透露的真相,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模糊的,只知道房主确实是查理金,而全堂口上下据说全部遇难无一生还,霍惊风脑中□,眼前全是堂叔堂婶的身影,特别是那个爽郎的堂婶,让霍惊风眼睛有些湿。

陆依晴反常的哭泣与不安让霍惊风很头疼,这种时候,他没有时间去安慰依晴,以为依晴是在为查理与Queen担心。

在陆依晴断断续续,连话都己经急的说不囫囵的讲述中,霍惊风明白了陆依晴为什么死活都要跟自己一起过去的原因。

原来依依被她藏在那里了。是啊,他应该想到的,他也确实想过,只是因为时间等方面的因素,霍惊风当时否定了这个猜测。

现在,没时间责怪她,看她急成那个样子,混身还在轻微颤抖,霍惊风舍不得了,搂着她,安慰着她,并真的带着她一起飞往美国。

霍老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呆做在藤椅上。他与堂弟表面上并不是很合但也没有冲突,毕竟血浓于水,人老了,特别念旧。

霍老大叮嘱着儿子,到那里好好处理堂叔堂婶的事情,不管生死,一定要马上给他电话。他老了,他不敢去接受,去亲眼目睹一些过于激烈的事情。

他老泪纵横的握着惊风的手说:“儿子,如果你堂叔真的遇难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得去,我得去把他接回来。”霍老大哽咽着,说不下去。

“爸,堂叔堂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霍惊风安慰着父亲,刚才得到的全部遇难的消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爸爸的。

带着依晴,霍惊风心情无比沉重的直飞美国。虽然美国合作商说的很含蓄,可霍惊风能感觉到,这是仇杀。

看着哭泣的依晴,霍惊风不愿意让她涉入其中,不愿意让她去目睹人性的残忍与卑微。

“依晴,到美国后,你老老实实呆在酒店,我会在得到任何消息后,马上通知你。听到没有。”霍惊风选择带着她,一是真的心疼她,二是怕她的举止与言语引起国内的新一轮恐慌。

在依晴与他哭诉完事情的经过后,他三令五申的叮嘱依晴,依依在美国的消息,从现在开始,在没有找到依依前,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他不想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恐慌,他能想像得到劲雷得到消息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疯狂,洛家会是如何的天下大乱。他也能想像到陆家豪会是怎样一种揪心与痛苦。

“哥,求求你,带着我,去哪都带着我,我保证听话,我不多嘴不多事,只想跟在你身边,我怕,我怕依依她……我怕查理与Queen……哥,我怕~”

依晴趴在丈夫的怀里恳求。她心中全是悲哀,她此时特别揪心,她不知为什么,明明丈夫就在身边,却感到混身充满无助,充满恐怖,充满无措的孤独感,好像有什么人在呼喊她,好像有什么人现在特别需要她。

现在的依晴,是发自真心的恳求,所有的眼泪百分百的真实,不是平日里的撒娇,不是平日里的讨巧,让霍惊风想拒绝又不舍拒绝。可带着她,办事也真是不方便。

“别哭了,我带着你。不管多乱,一步不许离开我,记住了吗?”霍惊风选择妥协。跟依晴在一起,他有几次不妥协。

依晴流着眼泪,不住的点头。

美国,那个给她很多欢笑与泪水的地方,查理,那个无私帮助她的老朋友,Queen那个她的最佳出走搭挡,这一切都真的只是烟消云散了吗?妹妹,姐姐当初的决定,不会让你从此丢了性命吧.

当依晴下了飞机,当依晴跟着霍惊风飞车来到总堂的那块地皮,当依晴看到己清除干净的废墟,让人仍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与华丽,与现在的荒惊与悲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所有的一切让依晴心慌。

霍惊风通过警方,找到了此次事件幸运的两个生还者——查理.金的远房“侄女”与孙女。

在依晴抱着依依痛哭的时候,霍惊风看到了一双无助的眼睛。伸出手去,眼睛的主人向他奔来,抱着他的腿如同抱着一个天天见面的亲人一样,委屈的大哭着。

霍惊风的心,没由来的巨疼。狠狠的抽了一下。嗓子发紧。弯腰抱起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任她在自己怀里不安却依赖的噌着眼泪与鼻涕。

这女孩让霍惊风想起了小时候的陆依晴。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一夜之间丧失了亲人,同样的无助,同样的泪水,同样信任的在他怀里不停哭闹,所不同的是霍惊风的心。

这女孩,比当初的依晴更抓了他的心,挠着他的肝,仿佛让她脸上出现泪水,是多么的不应当,是多么的不能够。

轻轻拍着,低声哄着,霍惊风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哪来的那么多的爱心,居然对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献出了只有对儿子才有的那份父爱。

大使馆的人刚刚给依依做完笔录,想着马上帮她联系国内亲属,哪知人家的亲属来的真快。佩服!

白杨走到霍惊风面前,伸出手做了中国式的握手礼节。

“您是陆家豪先生吧,您来的很快,对此次事件,我们都深表遗憾,并会马上对此事件做出反应,向美方施加压力,力求尽快破案”

白杨为自己流利的语言而感到骄傲,他一个新进人员第一次处理此类事件,能做到他这样,他很满足,很为自己自豪。可他看到的是“陆家豪”先生惊诧的眼神。

霍惊风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边惊叹于眼前这个男人长的居然跟自己的好友洛劲雷一模一样,又看了看依依,再看看这男人。伸出自己的手,与其礼节性相握。

“你好,我不是陆家豪先生,我是这位小姐的姐夫,我姓霍,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霍君尧先生的侄子。”

霍惊风很理智的判断出,这人不是劲雷,这人脸上的神态与劲雷判若两人。劲雷脸上是一副世家公子哥的飘逸与优越。而这个人,虽然长的与劲雷很相像,但脸上更多的是一种强自伪装在正义面孔下的嘻皮士感觉。

依晴与依依己经由刚才的哭泣慢慢平抚下来,无论如何,见到依依,见到完好无损的依依,依晴很知足。

又听依依说,查理与Queen只是失踪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的时候,一向乐观的依晴,终于能展现出些笑容。

惊奇的看着眼前与洛劲雷一模一样的男人,又看了看依依,依依小声告诉她,只是长的像罢了,不是劲雷。

依晴吐了口气,这美国之行好乱。

又看到了霍惊风怀里的小女娃,想着,这就是依依嘴里说的查理与Queen的孙女angel吧,依晴忙走了上去,从霍惊风怀里抱过这女孩,女孩己经睡着了。

依晴看着这小女孩,心里暖暖的,觉得比自己的儿子都可爱,她的人紧紧贴着那女孩的小脸蛋,居然感觉到陌名的一股暖流,穿过自己的身体在体内蔓延开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哭的陌名其妙,却哭的惊心动魄。

这哭声让依依跟着伤心的轻泣,这哭声让霍惊风暂时停止了与白杨的谈话。现在的他,己经大致知道了一些内幕。既然警方没有找到叔叔与婶婶的尸体,那么就说明,他们也许还活在这世界上,只是现在不知所踪罢了。

看着依晴不明所以的强烈哽咽,让霍惊风也有种莫名的感动。拍拍依晴的手,示意她别惊醒怀里的孩子。

与白杨一行人办妥了所有手续,送走了一切闲杂人等。

霍惊风觉得乱。太乱了。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给霍老大打了电话,告诉他叔叔婶婶并不在死亡名单里,只是失踪而己。换来霍老大一阵唏嘘。

带着三个疑似为水做成的女人,来到预订好的酒店。

依依需要休息,她己经强迫自己坚强了太久了,看到姐姐,姐夫后,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让自己软弱,让自己发泄。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了。

霍惊风与陆依晴齐齐的盯着那个睡的并不安稳的小女孩angel,心里都涌上暖暖的爱意,也都有些疑问。

“查理与Queen好像没有子女吧?”霍惊风问依晴。对于叔叔婶婶,好像陆依晴比他这个做侄子的都了解的多一些。

“确实没有。”依晴盯着这女孩,长的好漂亮啊。肉肉的感觉,跟儿子好象。

“那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霍惊风不明所以。查理的孙女儿?他怎么不知道查理有个孙女,还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招人疼,霍惊风忍不住的低头亲了一口。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奇怪。

陆依晴摇了摇头,白痴的看着霍惊风,她还想让他告诉她答案呢。

“我知道了!”陆依晴忽然想明子了,激动之下,声音有点大,让本就睡得不安稳的angel皱了铍眉头,眼角流下泪来,在睡梦中喊了一句“Queen,抱抱。“

霍惊风心再次抽痛,很痛很痛。陆依晴眼泪再次倾泄。

又一个“洛杉矶”

霍惊风不想嘲笑依晴,可听着陆依晴的言论又让惊风实在不齿,心中早就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陆依晴怎么会被他教得这么傻。

“一定是Queen看我生的宝宝太可爱,太漂亮了,她自己又生不出来,她嫉妒我,所以我回国后,她就领养了一个,解闷儿玩儿。”依晴一脸郑重的样子,让霍惊风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

“依晴,你也累一天了,洗洗睡吧。”霍惊风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对于依晴的言论不予理睬。

依晴坐在床上,看着他背影,知道他一定是不同意自己的见解。

不过无所谓,依晴也己经习惯,他们之间的确实有代沟这东西存在,她早就习惯了霍惊风一脸轻视她的表情.只要他不发飙教训她,依晴什么都不再乎,笨就笨,蠢就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霍惊风轻轻关上房门,踮着脚轻声的走出去。很自然的,他觉得那小女孩应该跟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

angel身上的亲切感,让他不舍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独睡,半夜醒来,发现四周无人一定会哭的。就如Queen身上的亲切感,让霍惊风一直惦记着她的安危.

站在阳台上,他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想些事。

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身份,他己经不关心了。在他心里,不管这女孩儿是什么身份,既然查理与Queen现在失踪了,那他就有责任也有义务来代他们照顾这女孩儿。这好像是一种义不容辞。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查理的问题。

爆炸案现场没有查理夫妇的的踪影,那一百多具尸体中,并没有这两个人的。那查理现在到底在哪?如果是黑社会寻仇事件的话,会不会两个人现在己经被仇家秘密处决了或被仇家掌握在手中不得自由。

霍惊风心中无法坐视不理。一种本能,让他心中充满救人的急切,他对自己说,查理是他的堂叔,血浓于水,他也对自己说,叔叔婶婶帮他照顾了依晴,并顺利让小旗航平安的来到人世,他还对自己说,如果查理有什么意外,霍老大会受不了的。但他的眼前出现的却全是Queen的身影。

抽了整整一盒的烟,霍惊风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马上给家豪至电,这种时候,这个大舅哥还是很有用的。

喝了一听啤酒,去除自己口中的烟气。霍惊风轻推房门,门里面有两个人牵着他心中最柔软地方。

依晴还没有睡,只是一直盯着这女孩看,听到霍惊风推门进来的声音,轻轻挪身,踮着脚小跑到霍惊风身前,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的“嘘”了一声,拉着霍惊风往外走。她又发现了新大陆。

霍惊风伸着脖子看了小女孩儿一眼,被依晴强拉了出去。

“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回一定不会猜错。”依晴脸上很沉重,也很急切。

“这孩子一定是霍家的亲骨肉。我猜她一定是第二个天外飞“孩儿”,第二个小“洛杉矶”,她一定是查理的私生子的女儿。”依晴一脸严肃。

她观察了半天,这孩子睡着的样子,很像她的小旗航。那么就说明,这孩子应该是跟霍家有关系的,霍惊风的堂弟在某些地方,跟霍惊风就很像的。

“哦?何以见得?”霍惊风看着依晴一副“我全知道”的表情,有心逗弄她。在惊风的心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女孩的身份,而是这女孩的爷爷奶奶的吉凶问题。

“你看她睡觉的样子多像咱儿子啊。你看“啸天犬”长的是不是也有点像你。所以说她一定是你们霍家的子孙的。我敢打保票!可是Queen与查理又没有孩子,这个我是知道的,那这孩子只有一种可能,她的爸爸一定是查理叔叔遗失在外的另一个小“洛杉矶”。”

霍惊风皱皱眉,自己的堂弟霍啸天,就因为跟依晴斗过几次嘴,依晴吵不过人家,就给人家起绰号叫“啸天犬”

依晴从劲雷的私生子问题,联想到查理的私生子问题。心里很佩服Queen,比依依大方多了.应该是自己生不出来了,所以认命了吧.

霍惊风回去细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丫头,霍惊风觉的这孩子长的跟自己的儿子是有些连相.难怪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欢呢.

“有道理,我说怎么看她就那么亲呢,血浓于水,一定是血浓于水。”霍惊风对依晴这个判断比较信服。

“嘻……哥,我是不是挺聪明的呀?”依晴讨好的往他身上噌。

“嗯,挺聪明。依晴,明天你和依依,angel先回国。我自己在这处理点事。”霍惊风对依晴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会留下来,寻找叔婶的下落,但他不会让依晴跟着他涉险。

“为什么?你不回去吗?我不要!”依晴不依的撒娇。

“我得在这找一找查理与Queen,然后再回去。现在这太乱了,不太适合你们长期滞留,听话。”霍惊风一脸正色,这种时候,选择板着脸比较好。

依晴看他这样,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开口反对,低着头不理他。

霍惊风抱起依晴,亲了一口,走向房间。他心里还念着里头那个小丫头呢。

很温馨的一晚,霍惊风搂着依晴,依晴很自然的姿势不知不觉的搂着angel.

半夜里,angel数度哭醒,被哭声惊醒的依晴,总能揉着睡眼看到霍惊风一脸耐心的横抱着angel哄她入睡,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依晴心里很复杂。她一方面觉得霍惊风这么做很合情合理,像足了一个父亲。可他怀里的孩子不是旗航啊,依晴心里有点异样。

看着霍惊风在孩子轻泣的时候,皱眉心疼的样子,让依晴有些嫉妒。

“我小的时候,你有没有这么哄过我?”依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句话。

“经常的事儿,你小时候,动不动就赖在我床上,不肯自己睡。”霍惊风在话中听出酸味儿来了。脸上表情没变,眼睛里却有些笑意,他喜欢看依晴吃醋的样子。依晴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困意再次袭来,陆依晴带着心中难解的复杂梦周公去了.霍惊风抱着的孩子,长的跟霍惊风好像哦,这个想法在依晴临睡前一瞬闪过.

依依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她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跑到依晴的房间,看着依晴比她还懒,而angel早己醒来,只是老老实实的躺在依晴的怀里,露着小脑袋,一脸甜笑。

小姑娘很喜欢这个香香的怀抱,让她很温暖,让她很安心,让她舍不得离开。她己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眼泪又掉了下来。Queen,你在哪儿呢?

家豪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他知道,依依找到了,他知道霍惊风又碰到麻烦了,不然不会让他过来带依依与依晴回家的。

急步走出机场,挥手打车,把一个地址交给司机。

霍惊风看到家豪,露出了笑容。行,他这速度还挺快。

家豪简单问清楚了情况,安慰了一下霍惊风,并嘱咐着惊风不要太着急,慢慢来,国内的事情,他会帮着照料着的。

霍惊风感激也放心。家豪的脾气是那种宁肯自己受点苦,也不会让他亲近的人吃亏的性格。

依晴总算被依依吵醒,与依依从卧室里出来,抱着小angel,看到家豪有些吃惊,心里暗叹,这霍惊风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干嘛每次都使唤我哥。

依依看到哥哥,马上又上来委曲劲儿,流下泪水,家豪敞开怀抱,依依投了进去。

“抱抱!”angel稚嫩的声音响起,小手伸向霍惊风,她喜欢霍惊风,昨天,他曾经抱过她,哄过她。那里很温暖很安全。

霍惊风微笑接过,肉肉的身子,跟儿子有一拼,想着两个小家伙在一起,一定很好玩儿。

“霍惊风,这又是你什么时候惹的风流帐。”家豪声音里的不快很明显。这丫头长的太像霍惊风了,跟本是在霍惊风脸上扒下来的。

依晴,依依一惊,纷纷向angel,霍惊风投去专注的目光。

依依大叫:“哇!是啊,这孩子跟姐夫长的好像。我说怎么看这孩子那么面善.”依依想起自己初到美国时,跟谁都亲不起来,唯独见了这孩子,就觉得她很可爱,很亲厚。

依晴不语,她昨天半夜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愣着想了一会儿,马上眼泪滚了下来。

“霍惊风,你又骗我,这一定是你的私生女,被你扔到美国来了。我说昨天你哪来那么大的好性子哄她呢,她跟本就是你女儿。你又骗我!”

依晴眼泪不断,走上前去撕扯霍惊风怀里的angel。angel吓得哇的一声大哭。霍惊风闪身躲避,哭笑不得。

“想偏了啊,陆依晴,她要是我女儿,我把脑袋借给你当球踢。”霍惊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家豪。

“陆家豪,这丫头是我堂叔的孙女,长的像我有什么不对。我们旗航长的还像你呢,外甥像舅舅,侄女像叔叔,这事很正常.”

霍惊风的解释听着那么的合情合理。加上美国的事情有点紧张,这事很快淡了下去。好像只是一个小插曲。

不过陆依晴己经留了心。她现在有点理解依依的苦恼了,她很怕这个女孩是霍惊风的私生女,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面对着这女孩儿生活下去的。

霍惊风把依晴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些情话安慰一下,怕她胡思乱想,要不是人多,他都有指天发誓的心.这女孩儿真的跟他没关系.

短暂的交待了一下家豪,霍惊风安排自己家的私人飞机,在三个女人的眼泪中送走了一行四人,独自留下。

这事情,他要探出个头绪,就算是叔婶己经不在人世,也要找出事情的原因才罢手。

她的爸爸一定是查理叔叔遗失在外的另一个小“洛杉

陆依晴的前科

陆依晴实在是一个很差劲的女人,陆家豪摇着头叹气。

依晴一路上不声不响,只是直直的看着小angel,这个小孩儿,怎么越看越像她老公呢。

依晴一边想,鼻子一边酸。她害怕,她怕这小孩儿真是霍惊风外面的风流债,那么,她不就是要跟她们永远纠缠一生一世了?那旗航怎么办?霍惊风会不会不爱旗航了。

小angel一路上也不言语,搂着依依的脖子,窝在依依的怀里,怯怯的看着那个看起来很亲很亲的女人,不明白为什么那女人要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盯着自己。

依依被依晴搞的也是很不自在,不由的紧紧搂着angel。姐姐有前科,她怕。

“依晴,惊风也说了,侄女像叔叔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看旗航,我哪次单独抱他出去,人家都说他是我儿子呢。陆蕊舒长的也不像我啊,像辛蕊的爸爸.”

家豪为自己的多嘴感到内疚,把妹妹搞得这么疑神疑鬼。虽在到现在,他还是认为,这女孩长的跟霍惊风很像很像。

“依依,让我抱抱她吧。”依晴冷冷的声音响起,她不会相信家豪的鬼话,旗航是像家豪不假,可眼睛像极了霍惊风,一看就是霍惊风的儿子嘛。

“姐,我不累,还是我抱吧。”依依本能的不想把angel交出去。angel也很知趣的紧紧搂着依依的脖子。

在这飞机上,依晴谁也不怕,家豪,依依,和飞行员,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可以说,在这里面,她是老大,她是机长!上前一步,从依依的怀里把angel抢过来,换来angel一阵哭喊,换来依依的惊叫,换来家豪的叹息与白眼。

依晴眼睛紧紧盯着angel上下打量。呸!这女孩儿铁定就是霍惊风的女儿,长的太像了。

这个想法,在陆依晴的脑中炸开,她的心被怒火蒙蔽了,她的眼睛看向了飞机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层看起来更像水蒸气。恨不得把这可爱的女孩扔出去蒸熟吃算了.不过听着angel的哭声,依晴心里很疼,就像有人在揪着她的心.

家豪顺着依晴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恨意,马上心惊,这死丫头不是想把angel扔出去吧。

“依晴,你想干嘛?”家豪低声责问。

“你说呢,哥,你都看出来她长的像霍惊风了,我怎么这么笨,居然才看出来。我受不了,受不了有人跟我抢他,受不了她会抢了我儿子的父爱。”依晴噘着嘴,心里却是怒气。她又被霍惊风骗了。霍惊风,你个大骗子!!!!

“所以呢?所以你又想犯混,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犯混,霍惊风饶你,我都饶不了你。”家豪一把握住依晴的肩,怕她忽然上来傻劲,真的打开机仓,把孩子扔下去,到时候,搞不好她自己也得被风刮出去。

“哥~,是霍惊风先对不起我的,是他先在外面惹的事非,这女孩儿是他的私生女,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的,她的存在会让我失去很多东西,会让旗航失去爸爸的,你怎么不帮我,你就看着我这么失去自己的婚姻,看着我儿子失去爸爸?!!”依晴恼怒的看着家豪,她现在脑子确实有点混,全是自己以后不幸的场景,她不要。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一切还没搞清楚之前,你给我老实点儿,这孩子,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抱了。”家豪顺势把angel抢抱过来,交给吓得捂着嘴不敢叫的依依怀里。

依晴还想说什么,被家豪一记冷眼给扫了回去,闭了嘴,转身又想去抢孩子,她到不至于要把孩子扔下去,但好歹得帮自己报仇吧,掐那孩子两把也行啊,可看到家豪高高举起的巴掌,陆依晴还是退缩了,家豪从来没跟她急过眼,头一次跟依晴板起脸来,依晴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

一路无语,各想心事,小angel很懂事的明白,自己现在是导火锁,想起了以前的幸福生活,想起了爷爷奶奶,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强忍着,心里对依晴又爱又怕。想找依晴抱,又害怕依晴。

下了飞机,家豪把依晴送回霍家,自己带着依依与angel回了陆家,刚才依晴的表现,让他说什么也不敢把那小姑娘留在霍家,怕依晴趁人不备悄悄的毁尸灭迹,他相信,这事,陆依晴能干得出来。

霍老大看着陆依晴气呼呼的回来了,忙打听美国的事情。

“叔叔婶婶现在失踪了,惊风正留在美国打探他们的消息,其它的我也不太清楚。”依晴没心思理会霍老大。

旗航看到妈妈回来了,从姑姑的怀里跳了下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我想你了”往依晴的怀里钻。

陆依晴看到儿子,眼泪就下来了,心想,儿子,你爸爸在外面给你弄出个妹妹来,他以后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了。越想越觉得儿子可怜,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不理会小云讶意的脸,抱着儿子回了房间。

“爸,嫂子这是怎么了?转性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小孩儿了?”

小云从来没见过依晴这么有母爱过,每次看了儿子都会高兴的抱起来亲一亲,然后马上交给旁边的人,是绝不会自己抱走的,更不会因思念旗航而痛哭留涕。

霍老大在楼下也是一脸呆相,是啊,依晴受什么刺激了。

霍老大给儿子打了电话,寻思问问美国的事,顺带问问是不是在美国,儿子又欺负依晴了。霍惊风听着也是一头雾水,但没忘了把小angel的事情告诉霍老大。

当陆家豪被霍老大逼着把angel送到霍家的时候,陆依晴更加深信,这小孩就是霍惊风的亲生女儿了。

前奏

依依最终挥别了家豪,选择跟劲雷回家。

劲雷刚刚让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就听到了依依的一声惊呼。

依依只回头看了那么一眼,就这一眼,让她撤底沦陷,让她无法抽身.让她感觉到万蚁钻心一样的难受。

她恨劲雷,却绝不能看着劲雷就这么死在她的眼前,那是她接受不了的。

她对劲雷的恨,足以毁掉他们曾经的爱,却无法磨灭他曾对她的好,洛家曾给她的爱,给她的温暖。感情这东西向来是千丝万缕,纠结难理的。

劲雷看着依依,己然泣不成声,他感激依依的善良,在经受了自己那么大的伤害后,还能如此善良的对待自己。

劲雷把钥匙交给了依依,“对不起,依依,对不起。”他的对不起,仅仅是因为她给依依身体与心灵上带来了伤害,却还是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错.他只是不想让依依离开他,不爱他.

依依反手又还给了劲雷,“不用了,它要是能让你心安,就放在你那里吧。”依依还是一脸麻木,只是现在她的心,也己麻木,麻木到认命。

她不能不顾劲雷的死活,他们有过太多美好的过往。洛劲雷对她的意义是家人,是爱人,是所有,是一切。她可以逃离他,却不可以毁灭他。

家豪伸手去夺钥匙,却被依依拉住,依依冷冷的对家豪下了逐客令。

“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洛依依,请不要再为我操心,这是我欠他的,欠洛家的。”依依的心,是真的麻木了。她没有姐姐那么自私,她舍不得牺牲任何人,只能牺牲自己。

家豪被这样的依依,这样的劲雷气走了,在这个问题上,他很犹豫,洛劲雷固然有错,洛氏夫妇却是养育了依依的恩人,太多的情感纠缠在里面。

劲雷起身,抱起依依,狠狠的亲着,搂着,揉着。“依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依依无语,亦无泪。

依晴与米琪大包小袋的买了很多。女人在心情压抑的时候,最好的发泄就是挥金如土去。当然,首先需要腰包够鼓,有足够的土才行。

米琪思念着如风,与依晴在大街上闲逛,看到儿童商场,难免酸了鼻子,想着自己送如风送的匆忙,居然没给孩子多买几身衣服备着。拉着依晴进去扫货,她是去补一颗母爱之心。

依晴也觉得自己应该尽尽妈妈的职责了,准备给儿子多买几身漂亮的衣服。当两个人扫货出来,依晴发现,自己手里的女童衣服比较多,都是买给angel的。心里有点怪怪的,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漂亮就让导购小姐打包了。

回到家中,一堆漂亮的衣服,鞋子和发饰重新获得了angel对她的好感。依晴觉得很值。仔细看看angel,觉得也没那么像霍惊风,某些地方长的还像自己呢。依晴安慰着自己那颗善妒的心。

旗航穿上妈妈新买的小礼服,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拉着angel跟自己一起照,好一对金童玉女,逗得全家人笑哈哈,米琪脸上带笑,心中暗痛,米琪妈偷偷抹泪。

“哟,这么热闹,我儿子真帅。”霍惊风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灰头土脸的霍啸天。

霍老大看了一眼跟在儿子后面的侄子,不解的问:“惊风,他这是怎么着了?让人欺负了?”

“没,他自己贼眉鼠眼的在咱家大门口转悠,我以为是贼呢,就把他放倒了,这才发现原来是他。”

霍惊风有点抱歉,毕竟是自己的堂弟,前几个月让他出国去照看国外的分公司,人家刚一回来,就让自己放倒在家门口,弄得灰头土脸的。

“谁贼眉鼠眼了,我转悠是因为我丢了东西,想找找,哪知道你上来就摁我。”霍啸天很是不爽。

“行了,快去洗洗吧,坐一天飞机了,你也该休息一下了。“霍老大打圆场,他们家护犊子,是家传。

“人在屋檐下,我不得不低头,哼!”霍啸天满脸的不乐意,却不敢得罪大伯与堂哥,路过侄子面前,狠狠的瞪了一眼旗航说:“一点也不帅。”

旗航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一脸自豪的说:“小心我让我爸爸揍你!”标准的一副狗腿相,去找霍惊风抱。

霍啸天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美美的照着镜子的angel,不爽的道:“怎么着,连童养媳都给你弄来了?别说,还挺有夫妻相。”

angel和旗航面面相视,谁也听不懂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依晴却不干了。

“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啊,一回来就招得大家这么烦你。小心我让我老公把你派到南极去,让你娶个企鹅当媳妇。”依晴同样一副狗腿相,笑眯眯的看着霍惊风

“你们全家一起欺负我,我那早早就死去的爸爸啊,你可怜的儿子这么被欺负,你怎么就不蹦出来替我出出气啊,半夜去找我小嫂子谈话去吧.”霍啸天一边假哭,一边向自己住的那间客房跑去,他怕霍惊风再把他放倒,太丢人了。

霍老大与霍夫人笑骂他们没个正形,依晴一脸胜利的笑容,对着儿子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们再次战胜了啸天犬。

张雨然很漂亮,漂亮的几近炫目。宋玉坤很激动,能娶到这样一个财貌皆佳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婚礼现场又是一个名流聚集的社交场所。

雨然穿梭其中,怡然自得。她喜欢这感觉,她喜欢被观注,被仰视的感觉。如果,今天嫁的是楚飞,相信受观注的程度会更大,只可惜,她掌握不了那人。

依晴来了,挽着夫君的手臂,为雨然送上第一个祝福。霍惊风的早早到来,让宋家上下,很是荣幸,更为新娘,撑足了面子,让张氏夫妇更加多了一些优越感。

楚飞来了,他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他还想趁机劝劝雨然,自动放弃这场婚礼,可看到张雨然挽着宋玉坤的手,一脸挑衅的样子,楚飞觉得很呕的慌,宁愿去找依晴逗闷子。

宾客一一入内,现场很是热闹,宋家是很看中这桩婚事,把整个宋家的大厅与花园全部装饰一新,以示对新抱的在意与喜爱。

雨然的小姑宋玉宁,交际花一样的穿梭着,她在寻找她的猎物,她必需给自己早日找到一个如意的朗君,因为,她的娘家,不可能容她太久了。宋家内部,太乱了。

苏珊来了,挽着于嘉伟的手臂,她还是那么随性,她是代表苏家来的,苏家所有人,都不想来参加宋家的喜事,因为宋玉宁这媳妇太能闹腾,闹的老人家伤了心.

但不来,又显得太不大气,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由苏大小姐来完成,她不怕,她什么都不怕,全A市,除了陆依晴,还没有人比她脸皮更厚的。

陆家豪当然也会来,人情世故的事,他己经越来越明白其中的利弊,这种事情,当然需要亲临现场,以示尊重。

楚飞站在一边,端着酒杯,看着雨然如蝴蝶一样穿梭其中,有种酸酸的感觉。前一刻的不甘心,被现在的舍不得代替。他想到抢婚,想着洛劲雷的抢婚,不就成功了吗。可他又没那勇气,心里还在盘算着张雨然值不值得自己那么做。

“雨然漂亮吧,后悔了吧,活该,”依晴坏心眼的在旁边笑话楚飞,楚飞的眼睛一直围着今天的雨然转,让依晴心中大爽。想着当初楚飞对雨然的伤害,看着雨然今天的意气风发,依晴为朋友感到高兴。虽然朋友的老公岁数有点大,肚子也有点大。

楚飞斜了依晴一眼,没心思再跟她逗闷子了,拿着酒杯向另一边走去,那边全是清一水的美女,他想去那里来抚平一下自己有点受伤的心。

依晴没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真奇怪,这人今天怎么不跟自己斗嘴玩儿了?没劲!难道真的伤心了?打死依晴,依晴也不信。楚飞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

霍夫人一手领着一个小家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所有见过angel的人,都感叹于两个小家伙真像一对小兄妹,这又让依晴上了心.

霍惊风身边依然围着一大群人,这是每次聚会等社交场合都会出现的场面,依晴有点无奈,看着被人群围住的老公,不屑的白了一眼,心想,你们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那是痴心妄想。

忽然有人拍了依晴的肩膀一下,转头一看,是楚风与张杰.身后还有一众老同学.见小云也在里面,依晴马上活络了,喊来米琪,开始热热闹闹的跟大家叙旧.

今天霍惊风也在,所以她不怕,不怕霍惊风会误会,会不高兴.因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怕说不清.

这面还在热热闹闹的叙着旧,那面又是一阵小小的暄哗,大家纷纷侧目,原来是久未露面的展氏姐弟.

展震南手里也领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十分乖巧,正与苏珊的女儿玩耍呢.

展婷婷的到来,引得大家纷纷议论,她可是好久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对于展震南领来的小女孩,也纷纷猜测那女孩的身份.

苏珊很自然的冲到第一线,拉着婷婷问长问短,婷婷笑的很甜,霍惊风与楚飞纷纷走了过去,他们才是一代人,当然有很多共同语言.

依晴看着婷婷心里又起了酸意,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个大醋缸啊.怎么她一来,霍惊风就过去问候呢?

依晴是个形动派,抛下众人,三步并两步向霍惊风跑去,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向展婷婷走去,霍惊风低头看了她一眼,满脸宠爱.

张雨然觉得自己的婚礼还真是够热闹.外人来的这么齐,可惜自家人却有两个不肯出席.

艳照门

天色渐暗,所有宾客也均己到齐,华灯美酒的辉映,加上各路阔少名媛的嬉戏,雨然的婚礼很是气派。

宋家为了娶她这个风头正劲的女强人儿媳妇,下了血本,张家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也不会小气。雨然一时风光无限。

每个环节都是安排的那么紧凑,那么相得益彰,张雨然满脸幸福的笑,刺激着席间的楚飞。雨然的眼角总是似有若无的瞄向楚飞,坏心眼的气楚飞,怎么样?我漂亮吧?我美丽吧?我妖饶吧?我让你心痒了吧?没有你,我一样活的很好,男人这东西,我也可以如你当初掌控我一样,放在我的手心,任我玩弄。

巨型蛋糕推了出来,足以见证宋玉坤花了很大的心思,蛋糕正中间站着的两个小蜡人,是宋玉坤与张雨然的缩小版,而宋玉坤的缩小版却是半跪求婚的姿势仰望着雨然。

灯光暗了下来,蛋糕上的蜡烛熠熠升辉,伴随着灿烂的烟花,夺目的滚动式投射彩灯,雨然的婚礼正式拉开序幕。

所有人中,最幸福的应该就是属今天的新郎宋玉坤了,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年近四十,己经有了两个女儿的离婚身份,居然能娶到这么美丽,漂亮,能干的小娇妻。

所有人中,最郁闷的当属楚飞。今天的雨然,美丽的夺目,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孩儿,这个曾经一心一意爱过他的女孩,这个曾经在他身下邀宠承欢的女孩儿,如今却要嫁为他人妻了。而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明出处的小东西,这让楚飞更加郁闷。如果那孩子是自己的,楚飞发誓,一定要把那小孩儿夺过来,以报今日的郁闷之气。养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很容易,花些钱,扔在别墅里,请几个保姆即可。他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在争一口闲气。

张雨然满脸含笑,在自己的婚礼上落落大方的讲着她与新郎的恋爱过程,所有人都被这个感恩图报的女孩感动着,只有三个人对她嗤之以鼻,楚飞,霍惊风及张杰。

他们才不信,她是真的为了对宋家当初的援手之情做回报。这种事,只有依依那样的傻瓜才会做。

震耳的掌声中,灿烂的烟花中,新人吹熄蜡烛,彩色投射灯瞬间熄灭,身后的巨幅婚纱幻灯照片,照亮整个现场。

照片上的雨然,一脸璀璨笑容,眼神望向远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自信。照片中的宋玉坤,深情款款的看着娇妻,手持百合一脸情深。背景音乐悠美的环绕着全场。

宾客纷纷上来敬酒,依晴拉着雨然的手送上真挚的祝福,米琪在远处看着幸福的雨然,期待自己的幸福尽快到来。

五秒钟后,换做另一副照片,足以见证新郎的情痴,虔诚的半跪在身着金色的,中式改良的,露背鱼尾旗袍的新娘脚下,手持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两眼充满希翼,神色全是崇拜.被合体旗袍包裹出玲珑剔透身材的新娘一脸高傲的胜利之姿,顾盼升辉的眼神,闪出一副不屑接受玫瑰的样子。

这张照片换来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口哨声,雨然的火辣身材,半裸着光洁的背,让一众色男流尽了口水。

楚飞心里酸酸的,曾几何时,那娇躯美臀只为他一个人展现,只在他一个人的身下娇喘,而如今,流水无情,落花已去,真的就己物是人非了。

“祝你早生贵子。”楚飞的声音很动听,话里的含意却是酸的,只有雨然及他能听得懂。

“谢谢,也祝你早日能如我现在这样幸福,早日找到你的另一伴。”雨然回答的落落大方,手挽着宋玉坤胳膊,头依在宋玉坤的身侧,一脸幸福的阳光笑容,明晃晃的刺着楚飞的眼。

“哼,幸福,你就好好幸福吧。”楚飞被自己酸的有点倒牙了,汕汕的转头离去,这种场合,太嘈杂,太乱太烦,拍着霍惊风的肩膀,约他一跟自己出去野,最近他的手气超好,问霍惊风要不要一会跟他一起出去赌几把,寻求寻求刺激.

霍惊风欣然应约,最近他也挺累,也需要放松放松了.

看着楚飞的落漠,雨然很自豪,今天的婚礼是经过所有人的精心准备的,每一身礼服都是专人专工,精心制作的,雨然表面无所谓的依偎在新郎身边,一脸幸福模样与朋友,同学交谈着,心里却己美的开花。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在拍摄这组婚纱照的时候,每一个方案都是自己提出的,处处彰显着自己的大女人方针,她要利用宋玉坤,借宋家帮张氏上位,争取早日晋升到一流豪门的领域,做一个可以与苏珊家中平起平坐的望族,她还是很有自之知明,凭借宋家,想做到霍家,楚家那种地步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不急,她会慢慢来,她会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阵一阵男人的惊艳声,女人的唏嘘声中,雨然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看着楚飞的落慌而逃,心里真解气.在雨然眼里,楚飞在婚礼还没有正式结束前就想离去,就是一种逃跑的表现,这让雨然更加满足.

霍惊风跟依晴耳语了几句,打算跟着楚飞一起离开,婚礼这东西,他没兴趣,若不是看依晴的面子,今天,他是不会出席的.依晴不高兴的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不让他提前离去,霍惊风又是一副好脾气的哄逗.两个人你浓我浓的调着情,羡煞旁观的一群人,霍惊风如此好脾气的样子没几个人见过.

雨然正在心中自得其乐时,听到更大的一阵惊呼,这声音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甚至有稚嫩的童音。

“妈妈,新郎怎么换人了?”这声音是苏珊的女儿发出的,在惊呼声后的沉静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雨然看着对面同学张大的嘴巴,忙回头看。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苏珊哈哈的大笑声打破了寂静。

“楚飞,你搞什么?人家结婚,你来凑的哪门子热闹。”苏珊不顾正在门口等着霍惊风的楚飞己经煞白的脸,不顾身边人的侧目调侃着楚飞,这事在她看来,不过是闹剧一场罢了,她年轻的时候,比这能作,但也没作出过这种效果,心下佩服,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人群中轰鸣的议论声,让楚飞的心更加冒火,是啊,人家的结婚照,干嘛把他楚大公子的半裸照弄上去,而他的身边居然还搂着一个同样光裸的张雨然。

一时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叹息,有人激愤,有同情,有不耻,一时间,张雨然又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不过这次,是风口浪尖上的牺牲品。

雨然想用昏倒来掩饰自己此时的无助。可惜宋玉坤的手己经离开了她,这样摔一跤,好痛的。还是算了,雨然选择让自己看上去坚强些,其实内心己经愤愤然.

场面很乱,极乱。

宋玉坤的妈妈早己没了刚才的雍容,愣了足中五分钟,大哭失声.张雨然的妈妈更是哭的悲凉,一众妈妈级的贵妇人纷纷劝阻。

苏珊这不知压事的女人在笑,代领着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在偷偷的窃笑。

大多数人选择叹息,以为又是一对佳偶天成,哪知却原来是独凤戏双龙的局面,眼睛在两个新人身上与站在门口哭笑不得的楚飞身上打转。

有人很激愤,宋家的亲戚均是愤怒无比,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却添这么大的堵。张家的亲戚均是摇头扼腕,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乱轰轰,乱轰轰啊。

张雨然很无措,纵然她再有心计,也不知如何平息眼前的局面了。幻灯片还在一张一张的放,里面都是她与楚飞在床上纠缠的照片,她疑惑的望向门口的楚飞,而楚飞也是一脸诧异,却比她来得沉稳的多,这种事情,楚飞经的多了,他比雨然有经验,他也相信,没人敢把他怎么样,顶多是再上头条红它几个月,想开了,也就一脸标准的花花公子神情跟身边的霍惊风要了根烟,他倒想看看,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还把自己搬出来了?

身边的准新郎宋玉坤早己气的混身发抖,愤怒让他红了眼睛,太丢人了,在所有A市名流的面前,被人看到了他的绿帽子,丢了这么大的人,他很激动,看着张雨然,举手就要送她狠狠的一耳光。

宋玉坤的巴掌没能落在雨然的脸上,而是被一条有力的胳膊制止住了。

雨然的头很痛,这种场面,她真的不知如何走下去了,未婚夫的怒目相向,而她的所谓奸夫居然也在现场.还一副无所谓的无良表情。

雨然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前来救她的胳膊的主人。

不是楚飞,楚飞还在门口看戏呢,虽然男主角就是楚飞自己,可久经情场的楚飞依然能做到处变不惊,不再乎身边那么多人的侧目,而平日里与他要好的一众男士,则纷纷拿他打趣,楚飞只是无奈的苦笑,但好歹人家还能笑得出来,张雨然却只有哭的份儿了。

雨然想哭,她是肯定笑不出来的,看着上来救她的,居然是自己那个平日里如鸡婆一样关照自己的秘书王鸣宇,雨然稍感心慰,无论如何,还有人挺她。

己经有压事的人开始清场了,这种事情,太不光睬,不清场还能怎么样,张氏一门的亲属各个低头垂脑,好像张雨然给他们丢了多大的人。

依晴,米琪等女同学走上前去安慰着雨然,米琪知道被大家唾弃的滋味很不好。依晴一脸怒容瞪着楚飞,她以为会不会是楚飞不甘心雨然这么嫁人,所以动了手脚,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楚飞做的,楚飞这次可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啊,这不像楚飞的为人啊。

张杰及其它男同学也过来安慰雨然两句,然后转身离去,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跟雨然有太多的交集,以免引火上身。

人群慢慢散去,张家与宋家纷纷派了些老成持重的人送客,并一一拜托,一会出去面对记者,请口下留德。这种事情,能瞒一会儿,就清静一会儿。

楚飞作为此次艳照门的男主角,当然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可留下也实在尴尬。无奈的看了一眼在台上焦头烂额的张雨然,雨然也正无力的偷瞄着他。楚飞给了她一个“不关我事”的笑容,张雨然此时想撕了楚飞那张讨厌的脸.

霍惊风拍拍楚飞的肩,恶俗的问他,还要不要出去HIGH.楚飞马上恢复一脸平日的嬉笑,搭着霍惊风的肩不要脸的说:“当然要去。”然后转身,现在,他打算溜之大吉。反正张雨然的婚是结不成了,他很高兴。

虽然让自己成为了艳照门的男主角,但他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满意的。从摄影学的角度上讲,这些照片拍的很专业。

纷争

再慌乱的事情,也有平静的时候。

现在的宋家很平静,平静的骇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波涛汹涌。

就此次艳照门事件,宋家人觉得,张雨然及整个张家必需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及相应的赔偿与道歉。

依晴留了下来,是雨然要求的,这种时候,身边有一个腰肝硬的朋友,是绝对有好处的,有依晴在,她完全可以不必担心,宋家人会把她吃了。

霍惊风当然不愿意依晴趟这混水,可楚飞这次却对霍惊风低三下四的说了不少小话。楚飞的面子,霍惊风还是买帐的,也知道依晴留在这里,是不可能吃亏的,宋家人很势力,而霍惊风的名字,足以让他们不敢动依晴分豪。

王鸣宇做为她的秘书也留了下来。这种时候,他觉得他应该力挺老板。

客厅内,分成两方。

宋玉坤,宋玉宁,及宋氏夫妇坐在一方。他们的对面,坐着张氏夫妇,张雨然及她的朋友和秘书。

张雨然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自己需要交待什么。

照片大家应该看得很明白,她跟楚飞□的纠缠在一起,虽只是半身像,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圈子中基本己经身败名裂了。

世事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同样都是艳照中的男女主角,女人永远比男人看起来比较不知廉耻,也更加有让人绯议的价值。

这事对于楚飞,不外乎是又多了一桩风流韵事,对于雨然,却是致命的一击,雨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是残花败柳级的女人了,说好听点,也就是一个风流的交际花了,想嫁入名流大家,己是不大可能了,就算平常百姓之家,也都会厌恶她曾经的不检点。

想到这里,雨然悲愤无比,自己苦心营造这么久的好事,就这么泡汤了!她恨,她不甘,她不解,究竟是谁,把这照片弄进幻灯片里去了。

开口发难的是宋家老爷子。

“今天,拜你所赐,我宋家成了全城的笑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宋老爷子直视张雨然,话语声中充满了不满与火药味。

”我承认,那些照片都是真的,还需要我别的吗?“

张雨然无心为自己开解,照片显示的很清晰,她无从抵赖。她可以扯谎说是PS合成物,或痛哭流涕的说,那是在没有认识宋玉坤前发生的事。可看到宋玉坤刚才的表现,张雨然连谎都懒得撒了。

她的这话,气的宋老爷子与宋老夫人直哆嗦,气得宋玉坤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似要冒火了一般,又想冲过来施暴。王鸣宇一副忠心护住的架式,把张雨然拉到了身边。

“事己至此,这门亲事,是肯定要退了,而所有一切的费用只能由你张家来承担,还要补偿我们宋家的名誉上及心灵上的损失,也必须要登报道歉。“宋老爷子,如此一大把年纪,还在独掌宋家大权,不肯放手给儿女,这种时候,居然首先想到索赔,实在是一个钻进钱眼的老头子。

”没问题。“张雨然应承的很干脆,这事不能让父母开口去与宋家讨价还价了,已经够丢人了。

”好,爽快。哼!“宋老爷子己经气的不屑再去看这个曾经让他非常满意的儿媳妇了。

”赔偿你多少都无所谓,道歉也是理所应当。但我有要求,必须查出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相信楚飞的人品,你们也应该洞知一二,我保证,他也不会就此了结此事。“

张雨然说的义正词严。她现在必须让自己坚强些,让自己的气势击倒宋家,不然,宋家会把她活活吞食,不吐骨头的。

“你自己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有脸来威胁别人?”宋玉宁一脸的鄙视看着雨然,在她看来,张雨然现在己经是个人人唾弃的弃妇了。

“这事怎么不要脸了?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照片这事,是在雨然没结婚之前发生的,凭什么这么说她啊,那个时候她又不知道,她以后会嫁到你们宋家来,跟别人谈恋爱,犯着哪门子的王法了?再说了,楚大哥人帅不说,又有本事,雨然跟他在一起,也不算委屈。总比……”

依晴替雨然抱屈,她对宋玉宁及宋家人是没什么好感的,这主要缘自于当初宋玉宁嫁给苏远鹏,逼的米琪无丝豪立足之地,也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而她又不巧的又摔过米琪的孩子,对米琪非常的内疚,又不想太责怪自己,只好把一腔怨气转嫁给宋家与苏家了。

“陆依晴,你什么意思?”宋玉宁听出依晴的话里有话,她哥哥是没有楚飞帅,也没有楚飞有本事,那又怎么样?凭什么陆依晴这么理直气壮的帮着那不要脸的女人开脱啊。

“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雨然又不是故意的,赔偿就己经很大度了,干嘛还要登报道歉啊?还给不给人活路了?“依晴没好气看着宋玉宁,觉得这宋家也太不近人情了。她就是看宋家不顺眼。

”小姑娘,话可不好乱说的?什么叫不近人情啊?今天这事,丢尽了我宋家的脸。“宋老夫人看着依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规矩了,本想说的更难听些,可碍着霍家的面子,也不敢太过。

依晴把头偏向一方,不跟老人家犟嘴,这是霍惊风在她小的时候给她养成的好习惯,但她会腹绯。

“好了,你们的要求,我都会去做,一样也落不下,只是,我的要求,也必须要落实,能在婚礼现场做手脚的,只可能是宋家或张家的人,我相信,张家的人,还没有这么不分轻重,纵然是我错了,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这么不知深浅的放这种照片。这究竟是谁做的,我一定要一查到底,等这个人揪出来的时候,宋叔叔,您尽管开价,多少,我都付得起。”

张雨然慢慢冷静了一些,开始分析到底是谁坏了她的好事,也不想再就此事争论下去了,反正宋家现在己经开口叫价了,用钱来解决此事,张雨然也乐得接受,钱这方面,她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另一个肇事者,也难逃其疚。

“不要脸的贱人,妄我对你痴心一片,你自己做了丑事,还要脸来找爆料的人?还好今天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要不然,我还真的就被你这么骗了。“宋玉坤气的哆嗦,一直在哆嗦,他从天堂瞬间被扔进了地狱。

雨然看着他,居然笑了出来:“宋玉坤,我跟楚飞的那档子事,你又不是刚知道,跟楚飞交往过的女生,有可能全身而退吗?你有气找他撒去,为难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张雨然很鄙视宋家的人,这种情况下,开口要索赔,太快了点,也太市侩了点。

激动的宋玉坤全身哆嗦,直视着张雨然,那个平日里温文而雅的女人哪里去了?今天看来,倒是辣味十足。

“事情己经说开了,只等你们给我一个答案,我给你们一张支票,道歉这事,我也无所谓了。这件事就此了结。”张雨然说完,挽着依晴头也不回的走出宋家大厅,腰肝笔直,好像是她抓到了宋玉坤的短处,而不是现在的受制于人。

做人要有气势,这是她在回国后,从霍惊风与楚飞身上学到的。

宋玉坤在那干嘎巴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但看着雨然离去的昂然背影,心里有不舍有不愿还有很多的不甘心,他多希望张雨然能够不承认啊,多希望雨然能够跪在他的脚下乞求原谅啊。可惜,张雨然不是陆依晴,他也不是霍惊风。

宋家一众面面相视,不相信世上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事情搞成这样,却能如此轻描淡写。

在他们发愣的空档,张雨然己经挽着依晴等人逃出了宋家大门,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门口,王鸣宇上前,抱住了她。

楚飞玩的很尽兴,好像什么事也没生过。霍惊风玩的也很尽兴,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

男人就是有这本事,他们很能麻痹自己,开解自己。

雨然没有回家,她不想再去听父母的碎碎念,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究竟来,索性拉着依晴与秘书一起去喝个痛快,来麻痹一下自己。

宋家却己经炸开了锅。

宋玉坤成了父亲出气的对像,本以为借着他,娶进一个能干又有些家底的媳妇,可以光大门楣,哪知道,在今天这种日子里,当着全城的名流,让他丢尽了老脸。

同时,他们也在查,到底是谁换了幻灯片里的照片?到底是谁想破坏这桩亲事。宋玉坤其实比张雨然还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雨然想到了一个人,而宋老爷子也怀疑上了一个人。

第46章

牌局散了,遣散牌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的组织者,现在却无法专心下去的楚飞。

霍惊风本想调笑一下楚飞,是不是心里惦念着人家张雨然呢,可看到楚飞一脸郁闷的样子,霍惊风放弃了。

感情这东西,一旦陷进去,想拔是拔不出来的。楚飞能惦记着某个人,那这个人,多半是让楚飞陷进去了。霍惊风心内对他深表同情,因为,现在的张雨然,己经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给依晴拔了个电话,开车去酒吧接她,顺道给楚飞透了个信儿,去不去接张雨然,就看他自己了。

依晴刚刚被霍惊风接走,楚飞的身影就出现在这家酒吧内。

张雨然迷蒙的眼睛,半闭微张,看着楚飞的身影,暗笑自嘲。最后,还是被他给害了.

“好心情啊,还有心思来消谴?”楚飞本想安慰一下雨然,毕竟这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挺要命的。

可不知为什么,这种安慰开解的话,他说不出口。他心里反倒是一种兴灾乐祸的心思,谁让当初张雨然不听他的话,昨天他还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知好歹,没把握住,现在落得个下堂弃妇的下场,实在活该。

“当然好心情,能跟你楚大少爷共同登上报纸头条,也是一件荣幸的事。”如果雨然能在楚飞口中听到安慰,那对她来说,才是怪事一件,她习惯了楚飞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走吧,跟我走,一起研究研究接下来怎么办?”楚飞不想再这种噪杂的环境中跟雨然谈论有关于今天的事.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他进门,他就能感觉到很多好奇的眼睛追随着他这位此次艳照门的男主角。真奇怪这女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这种时候应该回到家中,躲在被子里哭吧。

“不用研究,我己经为自己的未来铺好了另一条路。”张雨然举杯对楚飞,心里暗骂他若干句,这种时候,他还敢让她跟他一起走?靠!他还真怕大家不往那方面啊。

“哦?说来听听。”楚飞好整以瑕,他想听听这女人的后路,会不会求他来娶她.

哼,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就算她跪到地上求他,他还得考虑很久才能给她个否定的答复,并利用考虑的时间,好好报复报复她,昨天对自己的拒绝。

“交际花!!!”雨然半醉的笑颜格外的诱人,她的话让她身边的秘书有些尴尬。王鸣宇微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形像。

楚飞先是一愣,对雨然嘴里的这三个字,他很不屑,不管怎么说,张雨然曾是他的女人,现在居然心甘情愿要沦落为交际花,这让他很不满。怒极反笑,坐在张雨然身边,探出头,贴在张雨然的耳边狠狠的道:”你还真够不要脸。“

“哈……我不小心把脸落在你的床上了,所以,我不要脸了,所以,你二皮脸了。”张雨然此时不再乎楚飞的任何挑衅,她在想她自己的事,犹如闹剧一场的事。

楚飞有点气闷,张雨然现在有一种要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这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去,想起了他初识雨然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雨然,很清纯,很单一,是真正的很傻很天真。

雨然依旧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身边的王鸣宇感到非常的难以自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索性与雨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楚飞投过来的杀虫剂一般的眼光,他选择视若无睹。

“行了,像什么样子。王秘书,你先回去吧,把她交给我就行了。”楚飞终于看不下去了,以男主人的身份自居,开始下逐客令。可让他气馁的是,此时的雨然与王鸣宇早己醉到爪哇国去了。

楚飞挥手喊来酒保,这家酒吧,他经常来,谁都知道,他是这里老板的朋友,所以,他很不客气的要求酒保打开楼上的,属于霍惊风专用的休息室,并如送瘟神一样,让酒保把王鸣宇马上送走。

楚飞把雨然放到休息室里,看着醉的脸儿微红的雨然,这种时候,他很想醉奸一下张雨然,可他明明己经把雨然的内裤扒了下来,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下面的动作了,他老是想到雨然的□里现在正在孕育一个小宝宝,会不会在运动的过程中,无意之间伤到那颗小胚胎呢。

楚飞看着醉死过去的雨然,想着自己心中的傻问题,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楚飞忽然领悟到,自己真的老了。老到开始为一个还指不定是谁下的种,一个未成形的小崽子,居然让自己反复思虑了这么久。

越想越郁闷,把刚才被自己剥下的内裤,又给张雨然穿了回去,累了一身臭汗,看看还是觉得不把握,又给雨然盖了层被。心里咒骂着张雨然,也咒骂着自己,反身出了这间房,关上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楚飞一边翻着白眼,嘴里不停的低咒着这该死的婚礼,该死的艳照,径直走了下去,想再去灌自己几杯,可心情又不对,也没有人陪,砸了几个空杯子,摔了两瓶酒,然后扔下一打钞票,起身回家。他不想再让任何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自己的脑子自己的心。

宋老爷子办事很讲究个速度,他的破案速度堪比国内一流的私家侦探。在张雨然还没有彻底酒醒的时候,他就己经成功告破了此案,并把此案的犯罪嫌疑人扣压在宋宅的大院里。

天空己露鱼肚白,连着雾气,清晨总是格外的冷。宋玉承夫妇跪在院子里,负责监视他俩的宋玉宁,己披了件冬季的大衣,靠在沙滩椅上睡得死死的了。宋玉坤是激动的,他的眼晴己经瞪的充了血,可他真的睡不着,就因为跪在院子中央的这两口子,他的人生完全改写。

宋玉坤娶妻,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宋玉坤的弟弟宋玉承。

宋玉承当年为了爱情,娶了一个平民女子进家门。而宋玉承年轻,又有实干精神,在父亲眼里,是个相当不错的接班人。去年,大哥宋玉坤闹的离婚丑闻,让宋玉坤在宋老爷子面前更不得好脸色,宋玉承己经成为宋老爷子百年后的接班人首选。

而今年,宋玉坤走了狗屎运,本来买进的是一只ST一样的亏损股,却奇迹般的变成了一匹股市黑马。张氏的前后变化,改变了很多,以前,总是以能力为重的父亲,又开始大推长子论,显然,宋家以后的大权,完全有可能落在这个宋家的长子,他的这个才能平庸的大哥身上。

张雨然的下嫁把宋玉坤推上了人生的又一高峰,让本对他失去期望的父亲,再次重新审视这个儿子,并非常看好他了。

这个变化,让宋玉承心中非常的不是滋味,看着图有美貌,却没有任何能力与背景可以帮到自己的妻子,唉声叹气,只后悔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没根基的,帮不了自己的绣花枕头。

他心里开始对妻子产生了不满,两口子之间的磨擦开始频出,这让宋家的二少奶奶非常担忧,担忧自己的地位,担忧会不会被扫地出门,从灰姑娘变公主的童话中醒来。

宋家的二少奶奶,能从一个无背景无身份的平民女孩,嫁入这宅院深深的大户之家,当然还是有些手腕的,她花了重金让人调查雨然,并很顺利的在私家侦探手里拿到了张雨然行为不轨的证据。

宋玉承看着老婆找到的证据,嘴角微扬。他没有按照老婆的想法,马上把这些照片交给老爷子,而是逐一筛选,并在筛选过程中发现,他的这位未来小嫂子还真不是个一般人物啊,所接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

其中最露骨的有两份,一份是外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起不到什么震憾作用,宋玉承把它连同那几份没有的照片,一起烧毁。他怕留下任何证据,对自己不利,这事当然要做到神不知来鬼不觉。只留下一份雨然与A市首当其冲的花花公子楚飞纠缠的照片。

宋玉承想做致命一击,他要一击下去,让大哥没有任何还手之机,从此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可言,而这样,他才能安稳的等着接手宋氏旗下的各大公司,及整个宋家。

于是,在这小俩口的财产之争的操控下,上演了一场婚礼闹剧。他们成功的让父亲对大哥失却了期望,也成功的让父亲对他们有了防范。

他们本想找个借口不出现在这婚礼上,给自己制造不再场的证据,哪知就是这多此一举一样的伪饰,让宋老爷子怀疑上了他.

宋家上下是震惊的。宋玉坤狠狠的揍了一顿被罚跪在地的弟弟,宋老夫人的制止声音及袒护声音让宋玉坤明白,自己己无翻身之机,而弟弟只要诚心悔过一段日子,以他的能力,终究还是可以重获二老的信任与偏爱的。

宋老爷子的愤怒很强烈,他不旦丢了人,跌了份,更加让他郁闷的是,他现在如灶坑里的王八一样,憋气上火,还无法伸脖。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张雨然或楚飞吧。他们这对奸夫□会如何处置宋玉承?

楚飞的奸诈毒恶,在A市早有盛名,那么年轻轻的,就承袭了楚氏所有的产业,还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人物,宋老爷子不得不为小儿子揪着一颗苍老的心。

而他所有提出的赔偿及道歉,怕也要化为乌有了.他能想得到,张雨然那丫头早晚也能想得到,奸诈如楚飞又何偿想不到?为了儿子的平安,他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

第47章

许是A市太平了太久,自张雨然的艳照门风波后,A市又出了几起豪门丑闻,倒是很快把张雨然的艳照事件盖了下去。

首先,打得最激烈的是米琪的夺子事件。

米琪本来己经回去了,带着对儿子的浓浓思念,带着一颗不再完整的心回去了。她临走的时候,再次问依晴,自己为了幸福舍弃了儿子,是对还是错?这种复杂的问题陆依晴怎么可能会给她什么答案,依晴只是糊里糊涂的告诉她,如果回去后,发现不幸福,那就应该是错的,如果回去后,发现可以幸福,那就是对的呗,于是,米琪听了依晴的笨办法,不用想的,只用做的。她打算先试试自己会不会幸福,然后再给自己一个答案。

回到C市的米琪,很快与C市的豪门小开男友订了婚,可米琪丝毫感觉不到幸福,只有无尽的内疚之心,于是米琪尊从了自己的心,婉言退了婚约,如果不接受她儿子,就别想娶她,然后毅然回了A市,想把儿子接回。

可此时,苏家哪肯放如风回去,如风现在可是苏家唯一的后续了,苏远鹏由于这几年的花天酒地,加饮酒过量,患了弱精症,此生也许只有小如风一个孩子了。

米琪得知苏家要回孩子的真实原因后,更加悲愤,想起当初苏家的言行,与现在的对比,原来苏家并不是真的对自己或对孩子改观了,只是因为,小如风现在是苏家唯一的后代了,米琪开怀大笑,指着苏远鹏,笑痛了肚子,笑出了眼泪,嘴里大喊报应,然后一纸诉状,把苏家告上法庭,夺子大战拉开帷幕。

米琪把C市的生意全权委托给哥哥,自己带着足够的资金开始跟苏家做长远的争夺准备。她被苏家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做法激起了体内的反抗因子。

米琪委托的律师很垃圾,她找的居然是陆依晴,而陆依晴因为心中也强烈鄙视着苏远鹏,所以不顾于嘉伟的反对,自己作主接了下来,把于嘉伟气得直拍桌子,又耐何不了她。

于是,米琪与陆依晴两个臭皮匠有空就凑到一起研究上庭方案,而此次夺子大战,在律师业界也引起了好一番的震动,两位律师出自一家事务所,一位是A市最有名气的知名大律师,一位是A市最有前景的新出炉的小学徒,力量悬差很大,也很微妙。

几番舌战下来,居然不分伯仲,只得休庭再审.依晴打得是亲情牌,痛诉着当初米琪的遭遇,经常把自己都感动得当庭流下泪水,更何况这种民事纠纷处多数是女同志,那阵子把于嘉伟的头发气白了若干根.

而陆依晴同时还忙碌着另一份职位,她以一个新秀的身份高姿态的接下了A市新进的大公司的法律顾问一职,让同行眼红透顶,各个摩拳擦掌等着看她的笑话,她这次的官司在业界看来,必输无赢,也就可以打破她出师之后无败绩的传说了。

张杰与楚风干得风生水起,小云如愿以偿的可以天天与楚风接触了,却发现,表面上离的越近,实质上,两个人的关系却越来越远,现在的关系,很像是一般的同事,楚风对她,越来越冷淡,这让小云很是不平,随着年纪的增长,小云有了一颗恨嫁之心,她的年纪不大,但她周围的人,各个有了如意郎君或是固定的男友,只要她还是孤身一个,在那悬着。她开始给自己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楚风注意到自己,怎么样才能让楚风接纳自己。

公司虽然是新组的,但后面的实力却是非常的大,打着国际大公司的牌子,招来了很多能人雅士。而最近新来的员工,有一个人让张杰非常的照顾,这个人是陆依晴亲自介绍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依依小姐。

依依认命的跟着劲雷回去了,回去后的依依性情大变,她不再如以前那么温顺了,她变得极其自私了.

洛杉矶被洛家二老留在洛家,何茹时不时的会过去看看,以前,依依见她来,只会躲进房间,自己流泪,而现在,依依不再躲避,每当何茹过来,她都会跟在劲雷身边,缠着劲雷。

洛杉矶想跟爸爸亲近亲近,她也会马上表示出自己的不满,搞得劲雷马上过去哄她,小洛杉矶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孩子小,不明事理,当然会对依依非常不满,当他指着依依大骂依依是坏女人时,得到的是劲雷的耳光,何茹义愤填膺,心如刀铰。

“你以后最好少来洛家,洛杉矶姓洛,是洛家的孩子,不管他愿不愿意,你愿不原意,以后,我才是他妈妈,你既然把他送过来,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依依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让每一个人震惊,现在的依依,表现得太过于成熟,说出的话,也太过于狠辣。

何茹被依依掖得说不出话,她对于依依的变化一时摸不着头脑,以前的依依在她眼中,如一个被养在深闺的洋娃娃经不起一点风浪,现在的依依却看起来如一个恶毒的妇人。

何茹想带走洛杉矶,洛氏夫妇哪里肯干,一面保证着,以后再不会让劲雷动孩子一根寒毛,一面委婉的表达着洛家不惜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权益.

何茹气的直翻白眼,暗叹自己怎么会把孩子送到了这样的人家,马上表示,自己不会放弃儿子的扶养权,打官司就打官司.而依依的话让她更是心惊。

“你既然回了A市,就应该早就做好了失去儿子的心理准备,在A市,我如果不放你儿子,你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他的,我哥哥,姐姐都不是好惹的,我姐夫要是急了,能让你儿子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你信不信?”依依现在更多的是恶做剧的心理,她现在变得有点游戏人生了,反正洛劲雷是不会放她走的,那她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就是了。

何茹被依依气的真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败北而逃,依依一脸恶做剧胜利的笑容,对着洛氏夫妇与劲雷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蹲下身子去哄哭鼻子的洛杉矶。

“你管我叫妈妈吧,你管我叫妈妈,我就把你爸爸还给你,要不然,我保证你在洛家没好日子过。”依依说的很毒辣,又似玩笑,惊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吓得小朋友躲进了爷爷奶奶怀里喊着要妈妈,何茹还没有走出洛家大门,听到儿子的哭声再次反身,却被依依拦在门口不让进门。劲雷皱着眉,不知依依在搞什么把戏。

何茹在门外哭求依依放自己进去哄哄孩子,孩子在奶奶怀里向门口的妈妈哭喊,场面很闹人,洛爸爸很气愤也很苦闷,对依依,他有一颗父爱之心,而依依又是儿子的心头肉,没了依依,儿子就等于少了半条命,而看着这样的依依,他又着实恨的牙痒痒,孙子的哭声牵动着老人的心。

洛爸爸几步上前,把依依拉向一边,让何茹进来哄孩子,依依委屈的趴在劲雷怀里哭,劲雷又急又恼。

何茹最后还是不舍的离开了洛家,洛杉矶己经睡着,何茹这次走的很是不舍,她觉得,现在的依依,是不会让儿子在洛家自在的生活的,心里有了带走儿子的打算,却苦于没有办法了,依依说的没错,依依的哥哥姐姐都不是一般人物,她如果坚持,自己拼了命也是得不到儿子的,何茹此时很后悔。

这样的依依让洛家所有人大跌眼镜,让劲雷感到空前的头痛,一次与霍惊风对饮时,劲雷把依依现在的变化告诉了霍惊风,霍惊风哈哈大笑,说依依终于被你逼得会作了。

依晴看着依依的变化,依依变得不再善良,却也并没有快乐起来,依晴认为是依依没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一门心思只留在洛家只留在劲雷身边造成的,于是自作主张帮依依找了一份工作,找了一个年轻人多的地方,让依依能更加开朗,更加快乐。

依依也乐得接受,她需要朋友,需要更大的社交空间,她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憋得喘气都困难。

张杰很照顾她,可依依能力有限,又不方便自己亲自带着她,于是把这个祖宗型的人物安排到楚风身边,这个安排,把小云气个倒仰。

楚风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公司上,有一点闲功夫,又忙着帮依晴开解依依,逗依依说笑,在他心里,把依依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一样来疼爱。

依依来到这里,倒是真的变开朗了,她不但多了朋友,还惊喜的发现,自己当初差一点就嫁成的王怀远也在这家公司任职.虽然对不起他,却也很感激他当初给自己的关怀,只是,现在自己己是破败之身,是没有权利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的了.

可怜了小云,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越来越阴暗,天天长吁短叹,搞得霍老大以为女儿思春了,忙着让霍夫人帮她安排相亲对像.

霍小云闻言,几近崩溃的咬牙切齿,大叹父亲对自己的不关心,难道就不知道女儿的一颗心全拴在楚风的身上?她现在真的很希望回到古代,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能跟楚风是娃娃亲就更好了。

虽然艳照事件慢慢淡化了,可是张雨然依然头痛。

她以为艳照过后,宋玉坤跟她己如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的可能了,可哪知,宋玉坤的心不但没死,反倒更加殷勤了。

宋大公子宋玉坤,再次找到雨然,开始是以一副不计前嫌的姿态,表示愿意再给雨然机会,哪知雨然当场拒绝,雨然嫌他太过于无能,虽然现在的雨然需要无能的男人来操纵,但太过于无能,无能到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敢保护的男人,雨然还是不太感冒的。

宋大公子三番五次的纠缠,让雨然又动了心思。这宋玉坤在被带了这么大号的绿帽子后,还能如此低三下四的来求,雨然相信,宋公子有跟她一样的心,只有两人联手,才能保住宋公子在宋家的地位。

而现在的雨然己经开始慢慢与自己的秘书进入朦胧的恋爱期,再加上楚飞不定时的骚扰,让她很困扰,她想与秘书就此结婚,终其一生,也挺好,可又不甘心一辈子只守着个风雨飘摇的张氏,她还想找个借助物,扶持张氏站得更稳。

坐在办公室里,雨然在纸上写着三个人的名字,楚飞,宋玉坤,王鸣宇,三个男人各有她想要的地方,可终究只能取其一,张雨然很困惑。

楚飞是这里条件最好的,但也是雨然最惧的,她很有自知之明,楚飞上来狠劲,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跟他斗,两个张雨然也不是对手,太难控制,而现在的雨然又不想被人控制。所以只能划了个大叉叉。

宋玉坤的身家条件还可以,但是为人太懦弱,这点的好处是,雨然可以轻易控制他,可坏处是,这种男人如,雨然怕这样的宋玉坤,凭自己怎么努力,最后都赢不了他那个狠毒的弟弟,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实在划不来。

秘书王鸣宇的个人条件不错,外形挺帅,又有实干能力,就是身家背景太差。跟他在一起,就只能靠两个人的能力先保住现在这个空架子一样的公司,然后才能谈到发展,这个周期太长,雨然有点心虚自己有没有那个耐性。

在宋玉坤与王鸣宇两个名字上转来转去,雨然拿不定主意,这时,秘书的声音响起,满腔戏谑之音,告之宋大公子孙又来报道,雨然叹口气,强打精神,开始应战,现在的她,面对楚飞与宋玉坤都是一付应战的心态,很烦却也很无奈。

宋玉坤进入办公室,说实话,他很羡慕雨然,年纪轻轻就可以独掌张氏的大权,而他一把年纪,却只有个总经理的虚名,大权还是握在爸爸的手里,所以,他不顾雨然前一阵子刚刚送了自己一顶特大号的绿帽子,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追求雨然,他相信,这样的雨然,能够帮自己夺产成功,能够让自己拥有自己本该拥有的东西,而不是一生都被弟弟骑在脖子上呼喝。

“雨然,中午有空吗?一起午餐吧。”

“今天中午没空,改天吧。”雨然还没打算好把自己卖给谁,所以没有一口回绝。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比我还重要?”宋玉坤自我感觉很不错,他认为自己不计前嫌,原谅了雨然的从前,雨然就会比以前待他更好,他哪里知道雨然以前多是敷衍他,而现在的雨然,连敷衍都嫌累的慌。

“说不上多重要,只是己经与人约好了。”张雨然其实没与任何人有约,只是今天没有心思应酬他罢了。

“谁?不会是你的奸夫吧。”宋玉坤一半是嫉妒,一半是以为自己说了一个冷笑话,来表示自己的大度,哪里知道他的这个笑话的反应并不是太好,激得雨然马上在他的名子上划了个大叉叉。

雨然觉得,他现在肯大度的原谅自己,只能说明,他现在对自己有所需,有朝一日,自己助他夺产成功或失败后,他会不会也同样时不时的提及自己曾经的这一段不堪过去,那个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一样玩笑着说吗?

跟这种小肚鸡肠的人结婚,自己的后半生将凄苦无比,看着纸上,只剩下王鸣宇一个人的名字,雨然决定认命了,不再去争什么夺什么,与王鸣宇共同打理这个公司,能支撑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能做大更好,哪果做不大,也不至于饿着。

“没错,就是那个奸夫。”想开了的雨然,马上话峰一转,开始直逼宋玉坤退步。果然,宋玉坤被她这一句弄得一时手足无措,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干笑,又觉得自己笑的太贱,把自己弄得尴尬异常。

“雨然,我开玩笑的。”宋玉坤真恨自己怎么提这件事,想补救。

“哦,那真SORRY,我是认真的。”雨然说话步步紧逼,她想把宋玉坤对她的心思彻底割断,省得以后麻烦。

“雨然,你跟他不可能的,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跟他在一起,没有幸福可言,我是真心爱你的。”宋玉坤开始情话攻势。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不假,但花花公子也需要孩子,我肚子里己经有了他的骨肉。“张雨然看着宋玉坤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大爽,觉得自己这几日被他搞坏的心情,现在全讨回来了。

“你……不要脸!”宋玉坤被逼的没了言语,只能说出这四个字,而且说的很没底气,声音中被雨然气的都发飘。

“你才不要脸呢!!!”一声男人的断喝,让雨然与宋玉坤同时回头。

第48章

雨然的头要炸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飞。一个雨然最不想惹的男人。

楚飞进来后,以男主人的身份,坐到了雨然的老板椅上,而张雨然此时如一个小媳妇一样站在他身边,雨然不是故意想要让位的,她是觉得,楚飞的加入,让她可以好好的戏弄一下这个无能又小肚鸡肠的宋大哥。

楚飞一手摸着雨然的肚子,一手把玩着办公桌上的小物件,女人的办公桌,多了太多的情趣,上面总有一些跟公事绝无相关的东西。

“宋玉坤,你凭什么说我们家雨然不要脸啊,怎么着,拒绝你就是不要脸了?哈,你让这么一个在你口中不要脸的女人给甩了,又是什么有脸的事?没事滚回家去好好蹲在你们老爷子后面学学本事,学成了,再出来,没事少跟我这丢人现眼。”

楚飞的自信与生俱来,多年独掌大业的,身上的霸气是宋玉坤不俱备的,把宋玉坤羞得满面通红,又不好就这么落慌而逃,想扔句漂亮话再走,可一时又想不起什么话能顶回去,哆嗦着指向张雨然与楚飞的手,干嘎巴着嘴,最后一跺脚羞愤而逃。

看着宋玉坤被楚飞气跑,雨然站在那里笑的很恶毒。楚飞却一改平时的懒散,很温柔搂住了雨然,把雨然吓得蹦了起来躲他。

“别乱动,小心咱的孩子。”楚飞很正经的一句话,麻得雨然差点坐在地上,睁大眼睛,不改置信,如此肉麻的话,是出自楚飞之口。

“那个,楚飞,你误会了,误会了,这孩子不一定是你的,我刚才就是为了气他,才那么说的,你千万别当真。”雨然看着楚飞的认真,有点害怕。这孩子确实不一定是楚飞的嘛。

“行了,身为一个女人,搞不清肚子里的孩子他爹是谁,是什么好光荣的事啊?还好意思张口说,给我闭嘴。”楚飞听着雨然的解释,刚才的好心情全没了。盯了雨然一会,又盯着雨然的肚子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起身走人。

走到门口,又觉得不甘,自己刚才被雨然当抢使了,气走了宋老大,他楚飞向来只有利用别人,哪能让别人白利用了去。

“告诉你,张雨然,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自重,不许再跟任何人搞出什么事非来,等我搞清楚了,回来再跟你算帐,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以后要是再有什么烂事传到我耳朵里,让我知道,小心你的小命。“楚飞扔下狠话,觉得心里舒坦了,扬长而去。

张雨然头大,刚送走一个小鬼,又请来一个瘟神。

“小心你的小命!”王鸣宇站在门口,学着楚飞的口吻,跟雨然开玩笑。

“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雨然面无表情的对嘲笑她的秘书宣布着不合理的财政制度,她是老板,她是老大。

“你这个月的早餐没了。”王鸣宇站在门口,又学着张雨然的口吻,迎接他的是雨然扔过来的不明物体,王鸣宇一个跳跃转身,手脚便利的接过来一看,是雨然平时拿在手中把玩的小玩偶,心里觉得女人真可爱,随时随地都可以带些小公仔在身边。

楚飞约了霍惊风,大方的请霍惊风喝酒,霍惊风焉能不赏脸,只是这楚飞平时老是借着霍惊风的名字,在霍惊风的酒吧混吃混喝,他不差钱,他只是喜欢占霍惊风的便宜罢了,看着霍惊风一副吃瘪的无奈样子,这让他感觉到很有成就感。

跟在霍惊风后面的,还有他那个闹人的小尾巴陆依晴。

楚飞不想当着依晴的面说这件事,可依晴又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非跟在霍惊风身边听着不可,气得楚飞狠瞪了她若干眼,最后霍惊风很善解人意的支开了依晴,让她去楼上帮自己取东西,依晴不情不愿的走上去,一面走一面回头噘嘴给霍惊风看。

楚飞趁这机会,马上把自己的意思挑明,求霍惊风帮忙,霍惊风一听是这事,以一个父亲的心态,开始同情楚飞,连自己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下的种都不知道,这让霍惊风有点兴灾乐祸,两人商量好时间地点,一拍即合,世上就是有这种狗血的所谓朋友,这种朋友的好处是,好事不一定能凑到一起,坏事一凑一个准儿。

依晴很快下来了,告诉霍惊风,自己没找到他让找的东西,霍惊风搂着她大方的说:没找到就算了。

反正他们之间的事己经说完了。楚飞看着他二人卿卿我我,心里不爽到极点,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马上让自己定下来,也有个自己喜欢的又听话的老婆搂在怀里,有个小家伙让自己抱出来显摆。

看着两个人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楚飞负气走人,临走不忘自己的许诺,这次自己请客,在帐单上签下楚飞的大名,才发现,被霍惊风狠宰了一笔,酒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大堆贵的要命的洋酒,还好,他楚大少爷有的是钱,扬手一签,认了!

霍惊风笑看楚飞背影,依晴在他怀里问楚飞怎么了,他亲了一口依晴,笑称楚飞发春了。

陆依晴的忙碌是相对的,她的名头上有很多职位,但实际上,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帮米琪打官司,其它的,也就只是挂了个空名,挂了个可以偷懒的空名。

她每天都会以自己现任国际某大公司驻华分理处的法律顾问一职,很理直气壮的跟于嘉伟说,新建的公司那面有些事情需要自己过去处理一下,然后出去或偷懒,或游玩。

依晴是很喜欢去张杰公司的,那里全是清一水的年轻人,而且气氛好,非常活跃,虽然有心躲着张杰,但也实在不想控制自己去找乐的欲望。现在,把依依送到了张杰的公司,依晴就更有借口过去玩了。

依依在公司里,担任着楚风的秘书。她的位置有点类同于当年霍惊风的小秘书,摆设而己,连打杂这事,都不人舍得支使她,她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于是,在楚风的办公室里,经常可以看到两姐妹趴在桌上谈心的一幕,而楚风也经常被关在外面,不让进来。

楚风很贱,他喜欢,他愿意,还一副三八的样子,老是喜欢探头探尾的去打听,然后被依晴指着鼻子好一顿数落,还一脸心甘情愿的傻笑着.这让经常尾随他左右的小云很是不舒服。

小云经常在思考,到底她小嫂子的魅力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心甘情愿的宠着她?惯着她?百思不得其解。

依晴纵是再喜欢来这里凑热闹,来这里消谴,可只要霍惊风发了话,她也是不敢常来的。

小云在一次与哥哥闲聊的过程中,问了霍惊风为什么那么宠着依晴,为什么其它男人也那么惯着依晴,同时顺带把依晴最近的行踪透露给了霍惊风。

霍惊风的心里一直在防着张杰,张杰有一个跟他很像的习惯,就是喜欢厚积薄发,很多时候,没有必胜的把握之时,是不出手的。他一直都担心张杰对依晴没有死心,听了小云的话,心里难勉不高兴,晚上也就没好气的训了依晴几句。

“听说你最近老往张杰的公司跑?”霍惊风一边脱着衬衫一边问趴在床上玩电脑的依晴。

“不是听说,是事实。”依晴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她又没跟张杰单独说过话,张杰最近好忙的,连理都不爱理她,她也乐得自在。

“以后注意点儿,没事少往那面凑。”霍惊风见她一见不知悔改,还一副很正常的样子,有点动气,语气也有点不好。

“什么叫没事啊?我现在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能没事吗?你吃的哪门子老陈醋?”依晴抬头白了霍惊风一眼。

霍惊风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一个正在吃醋的丈夫,被她顶的居然一时无言以对。

陆依晴是一个好伤疤忘了疼的人,很长时间与霍惊风和平相处,没再挨过他的教训,一时有点适应不了,难免顶了两句嘴,夫妻二人之间开始有了些小分歧。

依晴怪惊风小心眼,自己不过是过去看看依依,那里人多热闹,有的时候也就玩笑两句,也值得他大惊小怪。

惊风又训依晴不务正业,工作时间,四处闲晃,回到家中,要么是一副很敬业的样子看资料,要么就抱着个电脑打游戏,哪有个妈妈的样子,孩子天天盼妈妈,她这个妈妈对孩子却一直是不冷不热。

依晴气愤的侧身独睡,霍惊风压着脾气让自己平心静气,不揍她,不跟她一般见识。

第二天,依晴一副没消气的样子,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不理霍惊风,自己独自昂着她高贵的头上班去了。

霍惊风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倒是不气了,只觉得她还是如小孩子一样不懂事,不知事,更不会压事,在心里加送了她两个字:“欠揍”。

霍惊风对这样的依晴,只有无奈,陆依晴无论好坏,都是他亲手教育出来的,能有今日果,全是昨日因,只能暗叹自己的教育方法太失败,太失败了,看着桌上用餐的两个小孩,霍惊风心里没底,有朝一日,这两个小家伙,会不会也如依晴一样不懂事。

心里长叹,有空得去书店买几本教育小孩子的书看看了,这要是再教出一个小陆依晴来,他这辈子就算彻底失败.

第49章

摇着头,叹着气,霍惊风看了看表,自己也该上班了,刚走出霍宅大门,看到了正开车过来的展震南。

老朋友见面,自然亲切,只是当初霍惊风见死不救,现在怎么着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展震南倒也大度,只字不提当初的事,只说现在,只谈未来。

一大早上,霍惊风被展震南约去喝茶,这茶让他喝的混身不自在,老觉得展震南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自己,吞吞吐吐的样子。

“震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我一定做。”霍惊风这回很大方,因为没了陆家豪的威胁。

“那倒没有,我现在挺好,靠自己一步一步来,踏实。”展震南喝了一口茶,还是觉得不好开口。

霍惊风也搞不懂他的意思,低头喝着茶,暗自琢磨。

两个男人沉默的对饮着。一个小时后,霍惊风向来认为自己很有定力,今天也只得败下阵来,认输告辞了。

展南也终于开口,挽留着他,不让他离去,又一副大姑娘一样的羞答答,最后仿佛狠了狠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别问我为什么,帮我查这个人,我要找到他。”震南这话说的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霍惊风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很面生。

“姓名,年龄,职业有吗?”

“有的话,我自己也查得到。”

“这就有点困难了,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总之,你帮着费费心,帮我找到他就行了。“

霍惊风看着震南,收起照片,算是答应。最近求他办事的人,还真多。

震南长出一口气,继续饮茶,霍惊风盯了他一会,搞不清他在搞什么飞机,最后再次告辞,震南起身相送。

今天的霍惊风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他忙,不过这事,他比较喜欢,男人在骨子里都有孩子气的一面,霍惊风也不例外,他今天答应了楚飞,陪楚飞搞恶做剧。

宋玉坤如常来到宋氏上班,早上是忙碌的,他得接收下属上报的一切信息,再一一报告给老爷子,做最后的裁夺,然后再视老爷子的心情好坏,如一转答给下属,这不是个好差事,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没人干的破差事,可是因为能力有限,他也只能干这个。

今天,老爷子的心情显然不好,把他臭骂一顿,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因为昨天被张雨然给刺激了,又被楚飞给欺负了,这种年纪,让人欺负了,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

正打算把所有怒气找一个倒霉的下属发泄一下,又接到雨然秘书的电话,约他现在过去张氏谈一谈。

宋玉坤很气愤,昨天,被那两个人联手耍了,难道今天还要送上门去让人家戏弄?他不想去。

下属过来了,他狠狠的教训了人家一顿,人家甩给他三个字:我辞职。气得宋玉坤当场差点吐血。

思来想去,自己连个打工的都不如,打工的尚且可以因为老板的一顿训斥,反炒老板的鱿鱼,可是他,却只能窝在宋氏,任父亲与弟弟欺压。越想越窝火。又想到了张雨然。

如果能跟她重归于好,如果她能回心转意下嫁自己,那么,他倒是完全有了实力与弟弟争上一争了。现在的弟弟,在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后,因着能力强,还不是又让老头子重用了。这年头,实力最重要。

打定主意,宋玉坤打算过去赴约。

车开至半路,本来心情就不顺的他又碰到堵车,好不容易通了车,加快了油门向张氏飞去,突然一个躲闪不及,宋玉坤的车与前面的另一辆疑似酒后驾车的人追尾了。

宋玉坤一腔怒气,终于有了可以发作的地方了,下了车来,想与对方理论。

刚一下车,对方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二话不说齐齐把宋玉坤架了起来,塞到车厢里,宋玉坤这才发现,自己被绑架了。

两个刚刚追尾的车,一前一后的向另一个方向驶去了,张雨然的公司在市效,所以在这段路上,在这个时间段,车辆并不算太多,车开走后,这里安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宋玉坤的眼睛,被蒙了起来,两只手也被手拷反扣上,嘴里想喊救命,刚张开了嘴,也被人家塞进去了一个球状物体。

蒙胧中,宋玉坤被推下了车,又好像被拉着进入一个空旷的大房间,因为有脚步的回声。

膝弯处被人踢了一脚,宋玉坤马上不支跪在地面上,惊恐让他混身发抖。

“把他衣服扒了。”一个男声发出指令,声音不大,小到宋玉坤无法听出这动静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几个青年男子三下五除二的剥光了宋玉坤,看着宋玉坤白白胖胖的□,楚飞忍着喷饭的冲动,憋着劲让自己不笑出声,别破坏了这严肃的场面。

霍惊风与楚飞坐在远处的一个废弃的大木箱子上,手里拿着啤酒,互撞了一下,以示他们的恶做剧正式开场.

宋玉坤被剥得赤身□,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马上又感觉到身体连糟了两下重击,吃痛不住,倒在地上。

“好你个臭小子的,说,你打算怎么对我妹妹负责,你搞大她肚子,现在想一走了之,做梦!”其中一个打手拿着纸,念起了台词。

宋玉坤马上开始翻转着自己的回忆,自己没干过什么需要负责的事啊?于是拼命的摇着头,其中一个打手把他嘴里的绒球拿了出来。

宋玉坤连连解释自己是冤枉的,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给你个提示,就这几个月,你自己干的好事。”

宋玉坤开始回忆,拼命回忆,他这几个月来,在外面到底接触了哪些女人,是不是这些女人的哥哥来寻自己的不是了。

思来想去,这几个月,认识了张雨然后,基本没在外面招惹过什么良家妇女啊,难不成是张雨然的哥哥?不可能啊,她是独生女啊。

“没有没有,我发誓,你们认错人了,我什么也没干过。”

“不老实!给我打!”一声令下,宋玉坤的身体上又挨了几下痛击。

“你们打错人了,打错人了,快住手。”宋玉坤大场喊冤。几个打手在楚飞的手势下停了手脚。听宋玉坤的解释。

“你们打错人了,也抓错人了,我不可能搞大别人的肚子,我承认,我是搞过几个女人,不过如果大了肚子,一定跟我没关系,我向来都是用套的,跟谁在一起都是用套的。“

“那也有可能是你的落网之鱼!”楚飞变着调在后面问了一句。

“不会的,我用的是杜蕾斯,挺结实的。”宋玉坤弱弱的回了一句。

“那你这阵子都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楚飞很变态的问着,他自己祸害的绝对比宋玉坤要多的多。

“没有,绝对没有,我最近有女朋友了,己经好久没泡个妞了,都是在夜店找的小姐,她们出来卖,我出钱买,绝对没有祸害过任何人,我发誓。”

“放着女朋友不用,去找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楚飞心里恨宋玉坤搞了自己的女人,借机狠狠修理修理他。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宋玉坤的手被反扣着,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在地上打转,求饶。

“跟你女朋友上过几次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楚飞对这事,非常上心,非常在意,非常重视。

“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啊,张雨然那丫头精得很,每次只是给我点表面的甜头,从来没真让我上过啊,我发誓!”宋玉坤痛哭流涕,己基本确定,这事跟张雨然有关系了。

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想着,昨天张雨然不是说肚子里有了楚飞的孩子吗?那就是说,她怀孕了,难道是张雨然的哪个哥哥,见妹妹大了肚子,就把自己抓了过来?不是楚飞的吗?想到这里,坏心眼的想告诉这些人,他们抓错人了,张雨然肚子里的孩子是楚飞的。还没等他开口,听到的话让宋玉坤想吐血,并把血吐到对方的脸上。

“张雨然?你女朋友不是刘吗?”楚飞看着宋玉坤,开始恶做剧。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就说你们抓错了人,还有把我放开。”宋玉坤听到这话,沉默了足有十秒钟,马上义愤填膺。

“你姓什么,叫什么,给我报上来。”

“我姓宋,我是宋氏集团的总经理,我饶不了你们,我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的。”宋玉坤显然是被逼疯了,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哦,还真抓错人了。”楚飞变着嗓子的一句戏言,让霍惊风把刚刚送进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

楚飞要套的话,己经得到,答案让他很满意,心情大爽,拉着霍惊风离开,要去好好的喝一杯.

霍惊风在手下耳边耳语两句,两个人扬长而去,一路上打打闹闹,仿佛两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恶做剧成功后的兴奋一样。

宋玉坤只觉得身边一串照相机的快门声,又听到一个男子说:“己经拍了你的裸照了,要是敢闹事,丢人的是你,宋氏集团的总经理!”

宋玉坤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太窝囊了,太窝囊了。感觉手拷被人打开了,又以上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宋玉坤拿下眼睛上的黑罩,看着周围己经空无一人,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男人四十的悲哀。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人这么欺负,唉!

开幕

宋玉坤越想越窝火。穿上衣服后,发现自己的车子就停要那个刚刚被欺负的仓库前。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上车发动,一边开着车,一边甩着眼泪。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车子开到了张氏的门口,宋玉坤在车里让自己平心静气,想先克制一下自己的悲伤,然后再以一个良好的姿态走进张氏。

过了十分钟,宋玉坤咬牙切齿。

“张雨然,楚飞,这事,跟你们一定有关系!”宋玉坤想明白了,他再笨,好歹也是一个奔四十的人了,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条路上被人劫持。一切根本就是早安排好的,根本就是为了来耍弄自己的。

掉转车头,宋玉坤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吞。

他的裸照还在他们的手里,他丢不起这个人。

张雨然刚好和秘书在外面谈完一个项目回来,看到宋玉坤的车一个急转,向公路冲去,两个人对视一眼,还很纳闷,今天宋大哥这是怎么了?有脸了?哪次来不是死缠烂打坐个几小时再走啊。

楚飞很高兴,他现在可以基本确认,张雨然肚子里的孩子有很大的的可能,是自己的了。想着自己很快就要当爸爸了,又想着宋玉坤刚才的话,看来,张雨然这个女人还算乖,宋玉坤的话,也让他在霍惊风的面前,多少保留了些面子,无论如何,他的女人,还是没让别人偿了鲜去。

霍惊风一面小饮着,一面看着楚飞手舞足蹈的在那兴奋着,心里也为他高兴,要当父亲了,那感觉,非常棒!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霍惊风笑着接起,他不相信陆依晴这丫头长进了,会在吵完架后,主动打给他,十有八九,是遇到麻烦事了。

“哥,你在哪呢?”

“有事?”

“还说我不务正业,你不是也没来公司吗?”

“咱俩没有可比性,有话快说,我这忙着呢。”

“我没事,就是想你了。”依晴的声音中有哽咽,这让霍惊风心里忽悠的震了一下,有点心疼。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

“在哪呢?我过去接你。”

“在你办公室呢。”

“等着吧,我马上回去。”霍惊风一边说,一边己经起身,不理会楚飞的鄙夷眼神,自己的老婆自己疼,霍惊风没觉得有什么丢脸。

用开跑车的速度,开着他新买的豪华老爷车,霍惊风心里为自己哀叹,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弄得这么神经质。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才发现陆依晴小朋友在看韩剧,一边看一边哭。

“陆依晴,你可真有心,就是为了这个?”霍惊风有点气结。

“哥,我爱你。”依晴抹着眼泪,一脸深情的望向霍惊风。

“嗯,我也爱你。”霍惊风说的没一点情绪高昂的感觉,反倒有点泄气,像敷衍。

“哥,我下辈子还嫁给你,我也要做一棵树,在原地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来爱我。”依晴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了好久。

“我下辈子最好别认识你。”霍惊风说着气话,却己经把依晴把抱进怀里,帮她擦着眼泪。

依晴搂着老公的脖子,亲着霍惊风有些胡子茬儿的脸,昨晚两个人吵架,今天一早,依晴又负气不理他,搞得他忘了刮胡子。

霍惊风无奈的坐在那里,让份量见长的依晴,坐在自己的老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国催泪电视剧。

“又那么感动吗?”

“有,他们也不是亲兄妹,他们却没有咱们这么幸运,可以最后结合成夫妻,两个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真痛苦,那女孩还得病了,都治不好的病。”

“什么病治不好啊?”

“白血病吧?那个我没注意,反正是治不好,都没有配型的血液让她换,好可怜哦。”

“那是电视剧。不用当真。”

“嗯。”

秘书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进来,说是一楼有位展小姐求见。

霍惊风还在想着,是哪位展小姐,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展婷婷的号码,马上通知秘书让她上来。

依晴不情不愿的抱着电脑去休息室里看她的催泪电视剧了,她对霍惊风的公事没兴趣。

今天早上,因为跟霍惊风生气,搞的心情不好,自己出门打车,在霍宅这种高档住宅区,出租车又少的可怜,基本上人人都是自己开车的。而霍惊风又不许依晴学开车。依晴没办法,只能自己用腿走出这片豪宅区,总算打到车,结果迟到,被于嘉伟当众批评了几句,本就心情不爽的她,一气之下,拎起包包,直接闪人,走在大街上,越想越不顺气,都是霍惊风害她今天这么不顺的,想去霍氏找霍惊风报仇,在顺便诉个苦撒个娇,哪知霍惊风今天就没来公司,自己坐在那里无聊下,点开电脑,看着韩剧,越看越感动,越看越伤心,倒忘了跟霍惊风之间的小小不快,哭着给人家打电话。

展婷婷走进霍惊风的办公室,马上泪如泉涌,搞得霍惊风一脸不解。这女人不是挺坚强的吗?怎么也变得哭哭啼啼的了。一个平日里太过坚强的女人,一旦流泪,还是很挠男人心的。

“不易啊不易,这么多年了,头一次看到展大小姐流眼泪啊。”

展婷婷快步走到霍惊风身边,紧紧的盯着他,失声痛哭。

“求你,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求你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

“我女儿病了,她需要做干细胞移植手术,我的配型与她不合,求你帮她,只有你能帮她。”婷婷失声痛哭,话语断断续续,但足以让霍惊风听明白。

“你别急,只要能帮我一定帮,需要多少,你尽管说。”霍惊风不认为展家现在连给孩子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但他又实在搞不清自己能帮到什么忙。

“不是钱的问题,不是。霍惊风,她是你女儿,她是你的亲骨肉,只有你能帮她,只有你能救她,我爱她,她是我的全部。”

霍惊风的嘴一直张着,闭不上了,头脑暂时短路,心里全是巨烈活动的。他的心在哀叹:现在果然流行私生子,这展婷婷什么时候给自己弄出个小的来,这不惹祸了吗?这不捅破天了吗?陆依晴知道了可是不得了啊。

想到这,他马上惊觉,依晴就在休息事,不能让展婷婷在说下去了。他现在没时间怀疑婷婷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对于展婷婷,霍惊风是有足够的信任的,她不是个随便说话的女人,更不是个为了图什么就会骗瞎话的女人,但这孩子又从何说起,自己什么时候惹的祸,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展婷婷,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霍惊风用十分冷静的口气问她,希望从她嘴里能听到肯定得说法,那么就天下太平。

“惊风,她真是你女儿。”展婷婷悲伤到无力,嘴却被霍惊风用手捂住。霍惊风抽了一口气,现在,什么也不能让展婷婷现说了,不管是与不是,让依晴听到,都是轩然大波。好不容易安宁两年,陆依晴再不听话,他都忍着,就是为了过几年安生日子。

“你们在干嘛?”陆依晴光着脚丫站在休息间的门口,怀疑又害怕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堂姐。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点暧昧。

展婷婷一下子明白霍惊风在怕什么了,也明白,自己可能给霍惊风惹祸了。但思及医院里的女儿,还是泪如雨下。

“什么也没干,她女儿病了,找我帮点忙。”霍惊风心里很是打鼓,陆依晴的醋劲上来,那是相当的可怕,只希望她什么也没听到。

“她女儿病了,你能帮什么忙?”陆依晴站在那里,表情极其严肃,显然对霍惊风的话产生了怀疑。

“我来借钱。”展婷婷看着霍惊风的为难样子,很心疼。她一直在偷偷爱着的男人,如今在自己老婆面前,却是如此畏首畏尾,让她失望,更让她心疼。

陆依晴看了她一眼,满脸狐疑,刚才好像听到她喊霍惊风的名字了,喊得还挺亲热,好像说什么是谁的女儿的问题,依晴听得一知半解,隐隐约约听着好像说她女儿是霍惊风的?

陆依晴努力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到底是什么话,她只听到最后一句,却也听得模模糊糊,一时不敢确定,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展家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陆依晴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展震南最近不像落魄的样子啊。展婷婷跟霍惊风有这么深的交情吗?她应该去找苏珊借钱啊,她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依晴,怎么说话呢?你快进去吧,我自己处理。”霍惊风心稍稍放回肚子里了,依晴没闹,说明没听清什么。

“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依晴不理霍惊风的话,直直的看着展婷婷。她想仔细看看那女孩的样子。刚才的事,又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件事。家里还有个小不点呢,那个小angil。

“医院那地方,味道不好,人又多。”

“那我跟她去,你不用去了。”陆依晴没等霍惊风把话说完,直接封了他的口。

霍惊风叹息,这丫头的倔劲又上来了,这种时候,不能强跟她别扭着来,得顺毛捋着她。

三个人,依晴与霍惊风各怀鬼胎,展婷婷一颗心全停在爱女的身上,本来以为她的病己经得到了控制,哪知道回到A市后,头一阵子还好,最近比以前更严重了。自己之所以选择回来,也是因为,这里有女儿的爸爸,如果女儿一旦不治,无论如何,得让女儿见一见她的爸爸。

依晴仔细看着做在床上的小女孩,很漂亮,很可爱,只是头发己经稀了很多,上次在雨然的婚礼上看过她一眼,那个时候,梳着两个小辫子,一走一翘,很可爱。

“妈咪,我今天好乖,都没哭。”展思晶看着妈妈,夸着自己的勇敢。

“好乖,你真勇敢,妈妈为你骄傲,你是好孩子。”展婷婷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在女儿面前流眼泪,抱起女儿,看着霍惊风,多想让他抱抱她的乖乖啊,多想让她的女儿能叫这个男人一声爸爸啊。

霍惊风心里很不好受,这女孩眼底有抹坚强,小小的年纪,就有了展婷婷的风彩,估且不计她是谁的女儿,就这样一个女孩,就己经让人心疼了。

“你爸爸呢?”依晴走上前去,直视着女孩,问那小姑娘问题。她有同情心,但她不认为,这句话会给小孩子带来任何伤害,只要她的爸爸不是霍惊风,那么,什和都好说,她会马上拿出自己的爱心与同情心好好陪这女孩交流。

女孩看着依晴,这个阿姨好漂亮,心里很喜欢她:“我爸爸是天使,他有太多事要忙,所以把我送到妈妈的怀里后,就去忙别的事了,妈妈说,只要我乖,爸爸就会抽空来看我的。我爸爸可帅了,可能干了,是世上最强大的男人。”女孩说的很自豪,还不忘看妈妈一眼,让妈妈证明一下自己说的不假。

依晴冷了脸,这女孩没爸爸。

看看展婷婷,展婷婷低下头。又看了眼霍惊风,霍惊风皱着眉。依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出了病房的门,她刚才听到的几个字,加上自己的猜测与现在女孩的话,让依晴在心里混合了一下,最后结论为,这女孩可能是霍惊风的私生女,刚才展婷婷确实说了她是霍惊风的女儿。

霍惊风看了一眼婷婷怀里的女孩,心情异常复杂,但又惦记着陆依睛,得快点出去追,哄哄她,别让她越想越坏,最后又惹事。

“能抱抱她吗?”展婷婷知道他心里全挂着陆依晴,她不是个强人所难的女人,她不会拿孩子来威胁霍惊风,这对孩子不公平,可身为一个母亲的她,非常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在爸爸的怀里哪怕只逗留几秒钟。

惊风听到这话,也不好马上去追,看着那女孩,走到婷婷跟前,展婷婷把女儿交给他,霍惊风抱着这女孩在自己怀里,心中很踏实,看着女孩儿苍白的小脸,想都没想,亲了一口。

“霍惊风!!!我恨你!”陆依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是回来拉走霍惊风的,她得问个清楚,哪知让她看到这么一幕。心里更认为自己的猜测没错。

霍惊风把小女孩塞到展婷婷的怀里,忙上前却哄依晴,展婷婷接过女儿,回头轻抹眼泪。小女孩有一刹那的失神,她喜欢那个温暖的怀抱,跟妈妈的不一样,那个怀抱让她感觉很舒服。可她又哪里知道,那个怀抱,早是别人的专属了。

依晴走上前来,狠狠盯着女孩,又狠狠盯着展婷婷,最后挤出三个字:“不要脸!”

转身冲了出去,霍惊风大叹命苦,看了一眼婷婷,无奈走出病房。

陆依晴疯了一样跑了出去,眼泪肆意的流着。

霍惊风坐在车上,狠吸站烟,他没去追依晴,也没回去看展婷婷,而是一个人坐在车上思索。

欺骗

霍惊风让自己无比的冷静一来,他在回忆,他有动过展婷婷吗?一点儿印像也没有。

霍惊风推开车门,向医院病房走去,这事可大可小,但必须弄清到底怎么回事。

展婷婷正抱着己睡着的女儿暗暗落泪,看到霍惊风回来,心里大喜。

“婷婷,我问你这话,没别的意思,是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怎么着过你啊。”霍惊风开门见山,对展婷婷,他是朋友情,没有爱情,所以,也不顾虑会不会太伤她。

“你喝醉了而己。”展婷婷低着头,把女儿放在病床上,抚摸着女儿软软的稀稀的头发。

“那事后我也得有点印像啊。我怎么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呢?”霍惊风还是非常疑惑。

“你太忙了而己。”展婷婷继续低着头,这些话,她自己说出来,都感动的非常的不可思议。

霍惊风有点哭笑不得。

“婷婷,应该有什么误会吧?我就是再忙,也不能把这种事忘了啊。”霍惊风苦笑的看着展婷婷。

“那个时候,依晴在跟你闹别扭。”

“展婷婷,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给我个痛快的。”

“好,那个时候,陆依晴在跟你闹别扭,那天晚上,咱俩在酒吧遇到,你那天把依晴送回了陆家,所以自己出来借酒消愁,而我也刚好去酒吧买醉,所以就碰上了,那天,咱俩都喝醉了,你喝得特别醉,你店里的服务生,以为我是你的新任情人,就把咱俩都扶到了酒吧楼上的休息室了。半夜里,是我勾引了你。因为我爱你。你喊着依晴的名字,跟我做了爱,我依然很幸福。你那天喝的太醉,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也不想让你负什么责,因为,我是自愿的。所以,处理完一切后,我才入睡。第二天早上,你先起来的,你下楼后,看到了某张关于霍,楚,陆三家联姻的报纸,受了刺激,然后一直在忙,所以,应该是把这件事彻底淡忘了吧。”

展婷婷平静的讲着经过。

霍惊风慢慢有了些印像。好像,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确躺着展婷婷。

“她是我的?”霍惊风看着床上的女孩,头疼异常,自己左避右避,最后,还是闹出来的个最让人无奈的私生子问题。

“是的,你可以马上做亲子签定。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过任何男人。”展婷婷自嘲,暗恋到她这种地步,也算是痴情了。

“不用了,我信你。”霍惊风绝对相信,展婷婷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

“可能是老天爷在报应我吧,孩子出生后,一直身体不好,这两年,我领着她在国外,也接受过治疗,但如果没有合适配型的干细胞,她的病总是不会好的。我只能求你,不然,我是不会让她出现,影响你的家庭的。”展婷婷说的很悲凉。

“好,没问题,如果配型成功,我一定配合手术。只是……”

“如果手术成功了,你不需认她,我会带她远离,永远不打扰你。只是,如果她一旦不治,我希望,你认下她,抱着她,让她叫你爸爸。”婷婷落下眼泪。

“是我非要让她来到这个人世的,我不能给她完整的家庭,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她的命只有这么短暂,我希望,她不要有遗憾,她一直想见见她的爸爸,我一直骗她说你是天使,你很忙。”婷婷泣不成声,转过头去,不想让霍惊风看到她如此狼狈。

“别说了。我答应你,都答应你。”霍惊风很同情眼前的展婷婷。只是同情。

“谢谢。”

“不必。能救她,也是我应该出的力,相信她也一定能活下来,这孩子很坚强。但是,我现在有家庭,有妻子,我确实不能认下她,这对她也许不公平,但我只能舍弃她。”

“我明白。我不会纠缠。”

“嗯,我去找院长,看能不能尽快做配型,早点救她,也多份希望。”霍惊风心情很沉重。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不管他认与不认,这孩子己经存在,就是个事实了。

霍惊风为这个女孩儿,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他积极的配合着医院的所有要求,只是,他是以一个献血人的身份,而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几天后,霍惊风知道,不用做亲子鉴定,也能证实,展婷婷没说谎了。因为,那孩子可以顺利的做移植手术了。

这期间,依晴一直在跟他冷战,他不是不想哄,而是没想好怎么哄。所以,只好冷处理,所以陆依晴,又恢复了以前的不自由。霍惊风安排了人手,随时随地监视着依晴,唯恐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手术的日子己经基本定下来,霍惊风也想好了,怎么解决这件事。

晚上,依晴还是与他冷战。

“陆依晴,没完没了了?”霍惊风让自己说话底气硬些。

依晴不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写着答辩底稿。她最近很忙,她不是不想闹,不想作,而是还没空出时间,苏家越逼越紧,她在忙着米琪的夺子案,同时,她也在等着霍惊风跟她解释这件事,依晴知道,自己又被严密的控制起来了,硬碰硬,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她。

“你怎么变得这么爱疑神疑鬼?是不是被洛劲雷的事给刺激了?以为私生子这种事,是那么好碰上的?先是angil,现在又怀疑展婷婷的女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这是侮辱我,你懂不懂。”

霍惊风为自己的无耻感到了一丝羞愧。可事倒如今,他没别的办法,他的安静日子,才过了几年而己,他不想失去这份安宁。

依晴依然不理他。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理。陆依晴很矛盾。她的心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问她,就算让你较出这个真来,那孩子确实是霍惊风的,你能怎么样?离婚?舍不得。她爱霍惊风。很爱很爱。不离婚?不甘心。凭什么霍惊风事事约束着她,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啊?

所以,对这件事,她一直不知该怎么办,激动过后,她开始学会冷静的想问题了。离开霍惊风?依晴觉得,她己经完全给霍惊风连在一起了,长在一起了,离开如剥筋去骨。

霍惊风板过依晴的身子,把她手里的书和笔全部放到一边。

“这东西,一会我帮你写,先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吧,这几天,还没想通吗?”

“你让我想通什么?”

“想通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是根本不会做出,让你犯难的事情来的。这种错误,只有洛劲雷那种傻瓜才会犯,我不会的。”霍惊风今天说话的底气,全是硬撑出来的。

“是吗?”

“依晴,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你说出来?”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只是很多事,不由我再相信你。”

霍惊风长叹一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依晴说:

“明天,我帮你请假,我自己也不去公司了,咱们带着angli去医院,把你认为,所有有可能是我私生子,私生女的孩子名单,你给我例出来,我一次性给你个说法,让你安心,好不好。“

依晴看着他,不敢答应下来,她怕,一旦结论下来,某个孩子确实是他的骨血,那么自己怎么面对?连逃避都是不可能的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吧,我累了,真累了,你这么折腾下去,我受不了。夫妻之间,贵在信任,你对我的信任,太淡薄了。”霍惊风一脸受伤的样子。

“好吧,那就去做个鉴定吧,也省得我心里老是合计这些事。”依晴有点麻木,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真的必须离开,她也只能认命了。

霍惊风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索着。陆依晴也无心写下去了,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老是悬这些事。

第二天早上,霍家很严肃,霍惊风领着angli,依晴跟在后面,一脸就义的表情。驱车来到医院。今天,霍惊风要为自己以的事的安生日子,做准备了。

依晴看着三个人采血,鲜红的血液,让依晴头晕,她怕,怕出现某个结果,自己接受不了。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终于盼来了开示结果的那一天,依晴颤抖着身子,来到医院看结果,今天对她来说,将是无比重要的一天。直接决定着她未来的生活与幸福。

慢慢的打开那个装着结论的纸封,依晴眼泪先涌了出来,她想把这个纸封扔了,她不想去看结果,怕结果是自己接受不了的。

霍惊风坐在一边,同样一脸严肃。

“你看吧,我不敢看。”依晴把纸封交给他。

“我不用看,因为我问心无愧。”霍惊风很是无奈的样子,仿佛做这个亲子鉴定,只是为了让依晴安心一样。

依晴深吸一口气,快速打开纸袋,看着里面的鉴定结论。第一份,让她暂时安下心来,霍惊风不是展思晶的生理学父亲。又颤巍巍的打开第二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心彻底放了下来,激动的大哭,抱着霍惊风的脖子,痛哭着:霍惊风,不是angli的生理学父亲。

依晴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霍惊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回你满意了吧。以后再不许跟我闹了。你老是这么不信任我,我很累。”霍惊风板着脸教训依晴,他心里很虚,所以,借由教训依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霍惊风在A市呼风唤雨,权势通天,这点小事,他还是完全有能力做假的。两个小孩的血液样本都没有问题,只是霍惊风的血液样本,早就被偷偷的换成了其它人的。

他爱依晴,爱这个家,所以,他只能选择善意的欺骗。

第52章

张雨然的心,有点跳,跳得很心虚。

从她认识楚飞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她见过温柔的楚飞,体贴的楚飞,不讲理的楚飞,残忍的楚飞,暴虐的楚飞,就是没见过如此贱的楚飞。

现在的楚飞,白天送,晚上接。中午还会按时来陪雨然共进午餐,跟雨然在一起,如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朋友一样,那是如胶似漆,好一份恩恩爱爱。

当然,只是楚飞一个人觉得很恩爱,张雨然只觉得恐慌心跳加刺激。

江山易改,本性还是难移的。楚飞依然用他的强硬,逼着雨然跟她回到别墅一起享受二人世界。

雨然拒绝过,是真真正正很郑重的拒绝,可惜没用。

楚大少爷威逼:张雨然,别忘了,我是你的债主,没有我,现在哪来的张氏企业?忘恩负义的东西,就你这家破公司,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捻死,你信不信?

楚大少爷利诱:雨然,我承认,当初对你做的是有点儿过了,但那个时候,我不爱你,所以想把你逼退,让你重新开始另一个人生,那也是为你好,方法有些暴力,但目的还是好的啊。现在,我心里有你了,而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咱俩好歹也是原装的啊,比起你身边的那些绿头苍蝇,我比他们强太多了,再说了,有我在,你还怕谁欺负你?嫁到宋家能得到的,我都能双倍给你。你好好想想吧,除非是笨蛋,才会拒绝我。

在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下,张雨然心里乱轰轰。

她有靠楚飞起家的想法,但她又着实惧楚飞,楚飞的翻脸速度,比女人还要快。

雨然想了想,还是拒绝,楚飞对她强制执行,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跟他走,跟他在一起。

张雨然也很不留情面当场就赏了楚飞一杯咖啡,不过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泼的。

楚飞也没生气,一边擦着脸一边在雨然面前宽衣解带,并让自己的秘书送一套衣服到张氏,然后笑嘻嘻的对雨然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有孕妇焦虑症。

张雨然开始很反感,可过后想想,难得楚飞如此大方,自己也不能太不知好歹。闹了两回后,乖乖的跟着楚飞回别墅了。那里很好,除了有些不好的回忆外,其它的都挺好。有人照顾,有人养。

在张雨然离开张氏的时候,很不舍的看了一眼秘书王鸣宇,其实,对他,她很不舍。

跟楚飞在一起的生活,其实很快乐,楚飞是一个很会玩的人,张雨然也不是个喜欢静的人,两个人终于可以玩到一起去了。

楚飞并不是天天都会来别墅,他只是一门心思想把张雨然养起来罢了。雨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当然要对雨然负责,这个当然,主要是针对那个未出世的小孩。

楚飞看到别人都有了孩子,自己也想有一个,就这么简单,而张雨然,明显比以前好玩多了。

张雨然想得更简单,自己现在是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而生下这个孩子就一定要经过十月怀胎的,这几个月里,她是不可能如以前一样那么拼命了,这个时候,当然需要有一个人来帮她。

楚飞是个不错的人选,相当不错,楚飞的财力,可以帮助张氏支撑现在的难关,楚飞的能力,可以帮张氏做个好一点的总体规化。而自己生完小孩后,那个时候的张氏,基本可以算是稳定期了。她相信,楚飞既然答应她,会代她打理张氏,就一定会让张氏走向更美好的辉煌,因为,楚飞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现在的雨然,在某些方面很自力。楚飞不会天天来别墅看她,她从来不闹,也不会打电话问楚飞的行踪,反倒是楚飞有几次忽然光临,没有找到雨然的身影,很恼火。

张雨然在很安心的做她的孕妇,她白天会找依晴一起逛街,与旧时同学做些联系,或是去老同学张杰的公司凑凑热闹,所有人都以为,张雨然是因祸得福了,因为几张艳照,最终拿下了A市最出名的花花公子楚飞,并让楚飞心甘情愿的养在别墅内,只待一照生产,便可正式入主东宫了。

张雨然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记者都反复表示:不是那么回事,只是楚飞感念旧情,收留她罢了。

当有人明知故问的问雨然,肚子里BB的爸爸是谁的时候,雨然从来只是微微一笑,就是不提楚飞的名字。这让楚飞对雨然很是另眼相待,在他眼里,雨然变得与众不同了,雨然不屑得依靠他的光环了,雨然并不图他什么了,这个贱皮子型的男人居然开始对雨然一点一点上心了。

从三天一来,到两天一来,最后到干脆天天住在别墅陪雨然,雨然很无奈,她不太喜欢楚飞天天围在她身边的感觉,楚飞这人很自大,也很自私,有他在,什么都要听他的,雨然没有自主权。

楚家二老也来表示了一下,嘴里没明说什么,但一直看雨然那刚刚显怀的肚子,楚爸爸更是脸上笑眯眯的,合不拢嘴。

这个家最常来的客人是闲人陆依晴,她帮米琪打的官司,最终还是赢了,不过赢的不光彩,是霍惊风在后面帮的忙。米琪拿到了儿子的扶养权,却也陷入了另一层的苦恼。

苏远鹏对米琪的追求,几乎是疯狂的,他天天痴缠着米琪,不惜在公众场合公开下跪求婚,总之,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办法是霍惊风与苏珊闲聊的时候提及的:如果想留住孩子,最好的办法是留住孩儿他妈。是个母亲都希望孩子在亲生父亲的身边长大,只要那父亲不算太坏,不算太失败。苏珊点头的同时,也明白霍惊风的两面光。

霍惊风在扮演两面光,他一方面在心里对依晴有所愧疚,所以想尽办法讨好依晴,依晴想要什么,他满足什么。一方面,为了个米琪,树下苏家这个敌,不值得,所以,他也给苏远鹏指了条路。

依晴能感觉到霍惊风最近对她的好,那是格外的好。基本上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没有要求,也要制造要求,来满足依晴。依晴接受的很淡然,她不是傻瓜,霍惊风只可能养出一条寄生虫,却不可能养出一个傻子,只是现在的依晴想的东西要比以前多了些。

霍惊风对自己的那个很突然的私生女的态度很坚绝,他为她做了手术,手术也很成功,他为她扔了一笔钱,相当大的一笔钱,从此再不露面,并很委婉对展婷婷说:“我这人太坏,她若是我女儿,注定一生痛苦,她若只是你女儿,会幸福的多,会有很多人默默的关心她,帮助她”

展婷婷抬起头来,目视着霍惊风,很疑惑的问:“做你的女儿会痛苦,做你的爱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霍惊风冷笑一声:“幸与不幸,那是陆依晴的事,跟任何人都无关。”

从此分道扬镳,真的再不联系。即使偶尔见面,也都当彼此为稍微相熟的朋友罢了。展婷婷从来不想去纠缠他,因为她也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她跟霍惊风都太理智,太强势。她做不来陆依晴那种娇滴滴的撒娇讨好状,她更无法接受,任何事情都要由人摆布的命运,陆依晴可以傻乎乎的接受,她不能。

她只是想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痴爱留下些什么,既然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那么就守着一个最爱的男人的孩子过余生。

所有一切,表面看来,暂时太平,相安无事,很安静。

陆依晴依然过着她的幸福生活。居家生活很安逸,有霍惊风在,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动动口就可以,霍惊风的愧疚与娇纵,让依晴变得越来越不负责任。自米琪的夺子事件后,她辞职了。

成了每天闲晃的标准贵妇。闲晃又没有意思,每天与雨然泡在一起,或者找米琪出去喝茶聊天,而米琪也在儿子与爱情之间来回徘徊,是为了儿子牺牲自己的爱情,与苏远鹏重组家庭,还是带着儿子远走高飞,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米琪一直在徘徊,苏远鹏一直在狂追不舍。

整个A市,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渡过了几个月,迎来了新年。

霍家一行再次回霍老大的老家。只是这次,又多了个小朋友。

新年新气像,两个小朋友被依晴打份得如金童玉女。依晴看着她俩,越看越喜欢,摸着angle的头,转身对正在一边喝茶的霍惊风说:“要是angle不是你们霍家的孩子就好了,如果是领养的孩子,没有血源关系的话,倒可以给咱做儿媳妇了。”

霍惊风大笑,打趣着儿子说:“旗航,要不要angle给你做媳妇啊?”

“要,一定要,angle都说了,我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小旗航拍着胸脯,把angle平时对他说的悄悄话大声宣布出来,搞得全家上下,连带佣人笑做一团。

angle看大家都笑,瞪了旗航一眼,不高兴的说:“我才不要嫁给你呢,我要嫁给叔叔。”angle指着霍惊风,非常郑重的宣布。

霍惊风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小丫头,依晴笑的肚子痛。旗航怒目圆睁的盯着自己的爸爸,现在是情敌一号。

霍老大笑了一会,把惊风叫到书房。

“还没有你堂叔的消息?”

“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堂叔与堂婶现在正生活在某个地方,我们不知道罢了。如果他们有了意外,早就有人找上咱们了。”霍惊风安慰父亲,大过年的,不想让霍老大上火。

霍惊风一直在观注着美国的消息,却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53章

angle也己习惯留在中国的日子,这里有一个小哥哥,让她可以忘掉过去,忘掉查理与

小云的爱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这成了霍夫人的一块心病,看着身边朋友的女儿都有了归宿,只有自己的宝贝闺女,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她这个当妈的很着急,背地里跟霍老大与霍惊风提出过,给小云重新介绍一个好男孩儿,干嘛就非吊在楚家这棵树上。

新年新气像,一行人等欢欢乐乐的回了老家。

今年的霍氏家族里,只有霍老大一家唱独角戏了,原来两个霍家的支柱性人物,现在只剩了一个,当然得到了理多的礼遇,众人看着小小的angle各怀着鬼胎。

angle虽小,却是霍君尧那一支的唯一继承人,这就断了很多族里小辈可以去美国继承遗产的后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查理的总堂被夷为平地,但查理在美国的产业多如牛毛,只是都暂时被冻结罢了,这是一笔非常令人眼光的财产,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与他身后的子子孙孙的生活。

在这样的各怀鬼胎下,每个人对angle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angle只是一步不离的跟着小旗航,其中的依赖,俨然如当初的依晴,寸步不理霍惊风一样。

老家的生活是繁忙而琐碎的,男女之分犹为特殊,依晴依然百无聊赖,可又找不到能跟她一样闲的人,于是,她扮演起了一个好妈妈的形像,天天带着儿子玩,旗航很幸福,angle很兴奋,因为她特别喜欢跟依晴在一起。

依晴在看着angle的时候,很茅盾。依晴逼自己想查理,想QUEEN,这样,她会对angle格外的好,但想到查理,依晴的眼角就是湿湿的,她还记得有一年,查理曾经带着她偷溜出去玩,去山上抓兔子,查理更曾为了她,开着专机过来,只为陪自己一起疯闹,接走依依而己。

想着想着,依晴流下眼泪,只能偷偷擦去,在新年,在霍家,是不允许见到眼泪的,特别是女人的眼泪,那会被认为是不吉利,不吉祥的一年的开始。

忆起查理,依晴有了去当年查理陪她游玩过的地方重游一次的想法,她想去怀念一下查理。儿子与angle就在身旁,依晴想偷溜,于是支开了他俩,哪知两个小家伙,还是偷偷跟着她的屁股后面溜了出来。

依晴并不知道,她只顾着神伤了,当她重游了许多故地后,心情终于稍微有了些好转,在回霍宅的途中,见到了一脸铁青的丈夫。

依晴跪在霍宅大厅,面对着族里的老老少少,她不想跪,其实霍惊风也不想让她跪,无奈,身在族中,有些事,也是由不得霍惊风做主的。

依晴累了一天,耳边又全是轰轰的响声,人们的私语声,依晴有点晕,跪在地上,周围的人实在太多,气压很低,一阵一阵的声浪,孩子们的哭声及霍老大的咆哮,让依晴不服也不解,不就是偷偷跑了出去吗,至于这么激动吗?求援的看向丈夫,看到的是霍惊风依然黑如锅底的脸,依晴气极,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躺在房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四周也是静悄悄的,她走了出去,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客气却生疏的。这到底又怎么了?

依晴懒得理她们,回到房间,继续睡她的觉,不相信,自己偷溜出去一次,能惹下多大的祸,能让霍惊风都给她脸色看。这样的想法,一直保持到霍惊风回到这间房间那刻起,依晴惊呆了。

angle不见了,那天两个小孩偷偷的跟在依晴的身后,溜了出去,最后只有旗航被好心人送了回来,嗓子却己哭哑,原来angle被他弄丢了。他们一直跟在依晴的身后,无奈依晴走的太快,两个小孩又是一边走一边玩,最后不见了依晴的身影。两个孩子害怕了,人生地不熟,年纪又小,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偷偷跑出来,旗航故作轻松的拉着angle想顺原路返回,走了半天,依然找不到家,新家的小镇人本就不多,两个孩子也格外的引人注目,一辆车经过,下来两个男人,想把两个小孩抱进车里,两个孩子当然不肯,拼命大喊,中过的人好奇的看过来,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把小孩子塞进车里,两个小孩更是后拼命呼救,总处有几个过路的青年,想过去问问情况,车内人正在放车里强塞两个小孩,旗航一直死拽着车门就是不松开小手,车内人看到有人往这边奔过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扔下旗航飞车逃走,而angle就在旗航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生生被人抢走了。

小旗航几乎哭到晕厥,被过路人送回了霍宅后,哭着说偷偷跟着妈妈溜了出去,后来妈妈不见了,后来,出现了坏人把angle抢走了,霍家全族上下在惊愤着霍家女人居然在新年期间私离霍宅的事情后,这才同时想到了angle的安危。

依晴听完,傻了一样呆在那里,然后疯了一样要冲出去找angle,她虽然对angle一直存有敌意,却在心底对angle有种特殊的感情,她搞不懂,但现在却知道自己的心是完完全全的乱着的。

霍惊风拦下了她,把她甩在床上,语气中,形动中都多了太多的不客气,沉着脸问她,到底去了哪里?angle的失踪,跟她有没有关系。

依晴再次惊诧,怪不得今天出房间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眼光,难道大家认为,angle的失踪,是她一手导致的吗?

霍惊风特别冷静的告诉依晴,现在所有人都认为,angle的失踪,跟依晴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旗航与路人都听到angle最后喊了一声:陆,?

依晴刹那如坠深渊,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怎么会发生,所有一切,让她措手不及,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angle找回,以最快的速度找回,不管她到底是谁,都要把她找回。

依晴想冲出去,这里太让人窒息,却再次被霍惊风甩了回来。

“依晴,现在你给我老实点,呆在屋子里,哪也不许去。”

“为什么?这种时候,当然要先把孩子找回!”

“这事,我会办。”

“你怀疑我?”

“不是。”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现在出去,马上会有族中的老人找你谈话,或者说找你训话,你受得了吗?我都受不了。angle因为你丢了,你着急,我也急,但这事,在你在我,都只是对angle个人安危的急而己,在族中,却己经上升为有关于angle背后的某些东西的问题,有些人认为,是我们这一支想独占查理的遗产,所以才做了这个扣,想把angle私藏起来。这里面的事,很复杂,我现在很忙,我不能让angle出事,所以,你最好听话,呆在这里等我,我安排一下,很快会带你回A市,那个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笑话,独吞财产?这事他们也想得出来,若是真想独吞,干嘛把angle带到这里来,他们怎么想的?人怎么能这么龌龊?”

“行了,跟你解释过了,从现在开始,不许给我添乱了。”

依晴看着霍惊风,胸口起伏着,心里的怒心与怨气一直难平。

新年之行,灰暗的收了场,代价是丢一个孩子,丢了一个背后身家过亿的孩子,这事从简单的绑架事件上升为错综复杂的亲情与财产的问题。

再回A市,霍老大对依晴,己有了严重的不满,查理身后,只留下这么一个小孙女,去被自己的儿媳妇搞丢了,他们不愿怪罪旗航的年少与贪玩,却只把所有过错,全推到这个年轻的媳妇身上,这是通病,再怎么亲,再怎么孝顺,媳妇终究只是外人,儿子与孙子犯的错,大多会推到媳妇身上的。

霍惊风在寻找查理的同时,又多了项任务,寻找angle。

随着寻人的越来越不顺利,夫妻之间难免产生茅盾,依晴与惊风之间开始引发小战争,然后就是爱情的最大杀手,冷战。

在一次激烈的口角中,在依晴面对霍老大的指责,霍惊风的训斥,霍旗航的误解中,依晴爆发了。

“霍惊风,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angle,在以前,你何时因为一个外人,而难为过我?在你心中,我比任何外人都要重,所以你会包容我,我犯的错误你也会帮我补救而不让我伤心,不让我知道。现在呢?为了一个angle,你一次又一次的找我麻烦,冷淡我。看着家人对我的指责非但不帮我,看着儿子对我的误会,非但不为我开解,还跟他们一起来打击我,来刺激我。我知道是为什以,我知道,我只是一直不想面对不想说破罢了。”

依晴疯狂的对着霍惊风大喊。

换来所有人的莫明其妙,更认定是依晴为自己的错误找托词罢了。陆依晴向来不负责任,所以做了错事,往别人身上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对于大家对她的无视与轻蔑,依晴更加激动,看着三个男人,纷纷拿她当泼妇或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的态度,依晴爆出了一句话,震得霍惊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霍惊风,你当我不知道,angle与展思晶都是你在外面的野种。”依晴一句话,所有人都被震得睁大了眼睛,看向霍惊风。

霍惊风站在那里,一下子脑子很乱。看着依晴,想不通她为什么能说出此话。

“我还告诉你,她丢了最好,如果不丢,我也不会让她在这个家好过的。包括那个展思晶,她一辈子不找上门来最好,如果有一天,她敢找上门来,我保证,让她的下场更惨。”依晴气愤得昏了头,满嘴胡言乱语,却为此付出了代价。

霍惊风很久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因为爱她,因为疼她,而今天,他有点无法控制自己了,angle的失踪让她费心费神费力的寻了近一个月,却是一点踪影都没有,而展思晶是自己的野种不假,可这“野种”二字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啪”的一声,依晴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旗航大哭。

“爸,把旗航抱走。”霍惊风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妈妈被人教训的场面,但今天的他,己经无法控制自己就是了。

霍老大犹在震惊中,想问问儿子是不是真的,angle看起来确实想霍惊风的女儿,很像很像,而现在又冒出个展思晶,是谁?为什么又跟儿子扯上关系了。霍老大抱起孙子,打算过一会好好跟儿子谈谈,然后转身回房,哄着大哭的孙子。霍夫人与霍小云对眼下家中的乱事,早就头痛不已,更是没有闲心思管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闲事,也纷纷回房,独留霍惊风与陆依晴对峙着。

霍惊风一手提起依晴的胳膊,强扯着她跟自己回了房间,再怎么激动,他也不想当着佣人的面教训依晴就是了。

把依晴扔进房间,霍惊风告诉自己要冷静,依晴却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拼命挣扎,嘴里更是不住的指责着霍惊风的花心与风流。

霍惊风本还思虑着自己有错在先,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今见依晴如此不肯消停下来和平解决问题,也动了真气,两下把依晴控制在自己的手上,让依晴跪在地上,双手却被霍惊风反扣在身后,高高提起。

依晴的胳膊明显吃不消,疼痛袭来,更感委屈。

“还闹不闹?”霍惊风的脾气,这几年是真的见好,若在以前,依晴的身上,早就得挨他几下子了,可现在,也只是强制着她,让她双臂疼痛而己。

“霍惊风,你是小人,你是伪君子,你欺骗我也就罢了,现在骗不了了,就欺负我。我恨你。”依晴回头抬着下巴注视着她,想站起身来,无奈受制于人,根本动弹不得。

“依晴,冷静点,angle丢了,咱们都着急,爸指责你,也是因为angle是堂叔唯一的后人,在这种时候,你让我怎么包庇你,如果不是你自己私溜出去,angle能丢吗?”

“少往你们脸上贴金了,我只问你,霍思晶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

“不是做了亲子鉴定了吗?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不闹了,你放开我,我疼。”

霍惊风看了依晴一眼,她眼晴红红的,应该是想哭还强忍着,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疼,马上放开,并试图帮她揉上一揉,抬起她的脸,想看看刚才那一巴掌打得重不重,可惜,依晴己是再不给他机会了,跑离他身边,坐在他的对面,眼里全是敌意了。

第54章

霍惊风看了依晴一眼,她眼晴红红的,应该是想哭还强忍着,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疼,马上放开,并试图帮她揉上一揉,抬起她的脸,想看看刚才那一巴掌打得重不重,可惜,依晴己是再不给他机会了,跑离他身边,坐在他的对面,眼里全是敌意了。

“你离我远点,我今天要跟你谈清楚所有的事。”陆依晴想跟他保持距离。

“好,你说。”

“你知道吗?在做亲子鉴定的前一晚,我一宿没睡。因为我在想,不管结果如何,我能做些什么?答案是,我什么也做不了。那天,我亲耳听到展婷婷说她的女儿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欺骗自己说,是她硬往你身上赖,你又拿了证明来证实你的无辜,这一切,我都逼着自己相信,不去怀疑。可那女孩的却忽然有了配型血,而你那些天频繁出现在医院,我去你办公室找你,曾经看到你的支票夹,上面有展婷婷的名字,而你公司的帐户上面多了一笔巨大的私人馈赠,这说明什么?你真当我还是以前的傻瓜吗?你对我越来越好,我告诉自己,你不想伤害我,那笔钱,是你给展婷婷与她女儿的断情钱,我让自己好受些。angle现在没了亲人,她的模样,跟你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你当我是傻瓜吗?我真的会相信你们只是叔侄之间的连相吗?霍惊风,你长的不像是霍家人,你跟任何一个霍家的男人都不像,你像你妈妈,而angle如果真的是你堂兄弟的女儿,她可以像爸爸,却不可能像你,你懂不懂?你当我是傻的吗?现在,你的私生女丢了,你着急了?我可以理解,我却不甘心。”

依晴一口气,说完憋在自己心中快半年的秘密,也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霍惊风复杂的神情与张大的嘴。

“对不起。”霍惊风心里感叹,陆依晴果然长大了,不好骗了,也学会容事了,有点后悔自己在angle这件事上,对依晴好像有点太过了,人家陆依晴都那么大方的睁一眼闭一只眼了,自己怎么还较上真了,还因为一个外人,这么让她不好过。

“有些事情,如果对不起三个字可以解决,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依晴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却谨慎跟他保持着距离。

“是,你说的对。对不起三个字,什么也解决不了。”

“你既然不信任我,居然还会相信别人的鬼话,以为是我把angle故意弄丢的,那么你就放开我,让我走。反正,我在你心里己经是坏女人了。”依晴看着他,眼里全是恨。

“我错了,我怎么能相信别人不信你呢。你在我心中,还是以前的依晴,一点都没变。”霍惊风对自己说出的话,都觉得没有思豪的信服力。相信她,今天又怎么会在着爸爸指责她。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你出去。”依晴对他下逐客令。

“依晴。”霍惊风想上去抱抱她,安慰她,让她明白,自己没有变,还是那么爱她,相信她。可是依晴本能的抗拒着,霍惊上前一步,她马上退后一步,最后,霍惊风只好做罢。

“我出去,但你别胡思乱想,想想我对你的好,想想儿子。angle的事,我不清楚。除非QUEEN隐瞒了她的真实年龄,如果她比旗航大,也许是我以前风流惹下的祸事,但我保证,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不会存活。至于怎么到了美国的,怎么做了查理的孙子的,我发誓,我一点也不知情。对于她,我跟你一样,不了解,不知情。而展思晶,我也是前一阵子刚知道的。在你跟楚飞宣布订婚的前一晚,她才从我□变成了一个胚胎。而且是我酒醉后的结果,所以酒醒后,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千真万确,没一句假话。你好好想想。我承认我错了,也请你给我机会。angle现在到底是不是我的,我不敢保证。等找到她后,我一定真真正正的做一回鉴定。至于展思晶,你说的没错,我给的那一亿,就是断情钱。”

“你还真大方。”

“为了我跟你之间的平静,多少都值得。”

“我该感动吗?”

“你该为我对你曾经的做出的所有保护,来原谅我这次的错误,这次的无心之错。”

“你出去吧,我会考虑。”

霍惊风灰溜溜的走出房间,事情转变的太快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战继续着。依晴白天无法呆在家中,于是四处闲晃,只是不再闲晃到霍惊风的公司了。疯狂购物,购的却是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不知道怎么走下去。她离不开霍惊风,不能离开,也不想离开。她学会了忍,却发现自己的功力还是很差。

她开始频繁出入倾晴大厦,她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能让自己跟着一起欢乐起来。

这个时候,楚风与张杰这两个男人,让她感到,人生还是美好的。

现在的张杰,能给依晴以很大程度上的安心。他不再有咄咄逼人,他也不在向依晴表示任何爱意,只是无声无息的关心着她,他甚至让自己坦荡荡的出现在霍惊风的眼前,当着依晴与霍惊风的面,扮一个中间人的角色,告诉依晴,霍惊风曾经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依晴不知道的事,只为守护着依晴的一方净土,也告诉霍惊风,依晴的心里,除了自己的丈夫,没了任何人的空间,所以才会格外的对霍惊风任性了一点,希望霍惊风多多包容。

这样的结果是,依晴更加信服于张杰,而霍惊风的自尊心,却被这样的张杰给伤到了。

“你跟我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们两个解决就好,犯不着跟一个外人去诉苦。你这样,我很为难。”霍惊风明显语气中有不高兴的成份在内,如果说这些话的是楚风,他还可以告诉自己,楚风是好意,而今天,说这话的是张杰,那么,他绝不相信,张杰有如此好心。

“霍惊风,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三八到把自己家的丑事,对外宣布吗?我嫌难堪,我嫌丢人!我什么也没有跟她说,只是人家关心我罢了,人家嘴里都在说着你的好,你却还这么误解人家,霍惊风,你也同样让我为难,你这样,我不但为难,还失望,你让我很失望。”陆依晴的针锋相对,让霍惊风的更为恼火。

霍惊风恼火的结果就是依晴重新监视起来,并明确表示,以后不许再出现在张杰的公司.他是她丈夫,他认为,他有这个权利.而这么做的结果,只是让依晴的心越走越远.

依晴的叛逆之心顿起,你越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

早餐过后,依晴当着霍惊风的面,挽起小云的手,要跟小云一起去张杰的公司玩.霍惊风差点气爆,若不是因为展思晶的事情,觉得理亏,他现在早就把依晴拎到楼上,好好教训一顿以出这口郁闷之气了.

小云从中只能扮起了和事佬,两个人一旦开战,全家都是阴云密布.

依晴在霍惊风掀了桌子及佣人的惊叫声中,拉着小云大步走出霍家,小云满脸担忧之色,不明白嫂子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公然如此挑衅哥哥,难道不想想后果吗?

更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依晴的反叛不来则己,一来惊人,同一天,她有了新工作,应聘在张杰的公司做了一明普通的接待员.

霍惊风真的很想如依晴小时候一样,把她抓回来,关起房门,剥光了衣服,好好的抽她一顿,可想到儿子,他只能忍,陆依晴的脸现在轻易丢不得,她的脸也是他们的儿子的脸.

依晴现在过的到是很痛快,长这么大,能把霍惊风气到如此程度,倒真是第一回.依晴自己的心中,其实在找打.她想让霍惊风狠打她的一顿,然后自己给自己一个理由,只当是遇到了一个野蛮的老公,不得己才留在他身边的.这样,她的心里会平衡一些,可哪知,不管她如何作,如何闹,霍惊风气得要吐血,也再没动过她一手指头.

张雨然生了,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楚飞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楚家更是奉若明珠.

为了雨然,楚爸爸居然亲自帮楚飞解决了那个一直纠缠不清的女医生,而所有人都清楚,张雨然这个楚家大少奶奶的位置算是定下来了.

每个人都在为雨然高兴,陆依晴也经常来看雨然的小女儿,回忆着旗航小的时候的事,自得其乐.闷闷乐的人,只有张雨然.她在考虑要不要嫁楚飞.

嫁楚飞的好处是,从今以后,顶着楚飞的名头,可以让张氏更加强大,她现在只想让自己有一份稳如泰山的事业.

嫁楚飞的坏处是,这男人,她不是对手,这男人掌控她,跟玩儿似的,力量悬殊太大了.

楚飞抱着新出生的女婴,乐得手舞足蹈,并大办宴席,以庆自己升级为父亲的身份,现在终于理解了霍惊风的喜悦,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把儿子当成恐龙蛋一样的四处献宝.

看着楚飞对女儿的疼惜,雨然默许了楚飞的求婚,开始等待婚礼的到来,雨然的心没有一刻放松过,困为她知道,这个女儿,就不是楚飞的.

第55章

霍惊风再一次选择妥协。现在的依晴,因为他自己的屡次出轨,己经不似以前那么的惧怕他了。霍惊风经常在办公室抽着烟,与倾晴大厦内部的大堂监视器连接,在监视器里,他能看到平易近人,满脸春光的依晴。

霍惊风心中苦笑,这倾晴大厦本就是为依晴而建,最顶端的房间如一个巨大的透明鸟巢,可以俯览整个A市的所有景观,本是他想送依晴的二十五岁的礼物,整个倾晴大厦都己完工,只剩顶层这个只有他跟家豪知道秘密房间还在精心营建中。

这陆依晴,还真对得起自己的心血,还没等他有什么表示,自己就跑到倾晴大厦当起了门更,霍惊风掐掉烟,打了个呵欠,这两天老想着陆依晴的事,没休息好,而每次自己想跟依晴亲近亲近,也被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昨天晚上,霍惊风想用强的,依晴裹着个被单就要往门外跑,搞得无奈的霍惊风举手投降,连连说着:我不碰你行了吧。

床上躺着自己的老婆,却连碰都不能碰一下,霍惊风感叹自己是不是老了,还是真的俱内到此程度了。

依晴的性格向来是人强她弱,人弱她强。看霍惊风如此好脾气,她也就来了精神,换着花样的气霍惊风。

依晴的骨子里,还是拒绝长大的,她老喜欢拿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这样可以不必负责,可以不必想以后想未来,所以,她做出来的事情,往往让人哭笑不得。

在张杰的公司里,她白天扮着一个得体大方的接待员,晚上就跟一众同事出去疯闹。楚风从依晴忽然来到公司上班就知道,她一准是跟霍惊风闹别扭了,而且这事,肯定是霍惊风不在理,否则依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楚风出于好心的劝着依晴,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哪来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依晴白了他一眼,不耐的对他说:小毛孩子,等你娶了媳妇再来教训我吧。

张杰心里倒是很高兴,这霍惊风不是给自己机会反攻呢吗?几年前,他败了,几年后,他卷土重来,就是要证明自己是有能力与霍惊风一争长短的。现在,霍惊风的弱点居然就这么大刺刺的在自己的跟前混,张杰心中感叹着,果然是世事无常。

既然成了同事,接触的难免要多,在张杰的公司成立一百天之季,公司准备办一个大型的内部舞会。这让所有年轻人欢心雀舞。

小云这几天缠着楚风那晚要做楚风的舞伴,楚风一直回避,最后没办法,只得点头,小云雀跃不已,开始天天出入各大百货公司,为自己那天能与楚风共舞一曲,大肆准备着。

张杰之所以仅仅办一个内部庆祝会,就是不想有太多外部的人员参加,如果是公示与外界的庆功会,那么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必须都一一请到,霍惊风当然也在内,是落不下的,他不想,他想让依晴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一宿,当然,这只是个开头。

依依与王怀远自然成了一对,不过,依依这小妞,现在比姐姐鬼的很,或者说,她被刺激的变了性格,每个女人的骨子里都有坏女人因素,她的坏分子,成功的被劲雷刺激出来了,她在玩火,她一方面,在做劲雷的乖宝宝,一方面,却在公司里与王怀远走的很近,近得很暧昧。她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每当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有一些暧昧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感觉到很快乐,很刺激,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依晴对这件事,最不上心,因为,她没有舞伴,她站在接待台里,看着其它人在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兴奋着,只要她在哀叹着。

“为什么我这么漂亮,却没人约呢?”依晴跟依依诉着苦。依依在公司的级别比依晴高,依晴只是个普通的接待员,而依依可是楚经理的秘书。

“谁让你那么早结婚,谁让我姐夫的名头太响了,让人连做奸夫的勇气都没有。”依依拿着一包爆米花,来到前台,跟姐姐一起分享。

“死丫头,你嘴怎么那么损!!”依晴拿起一粒爆米花扔向依依的头。

“工作时间,请注意公司形象。”张杰拿着两杯咖啡笑着向依晴走来。

“哦,奸夫来了。”依依拿起自己的爆米花,说了一句让张杰摸不着头脑的话,跑开了。

“HI,你愿意做我的奸夫吗?”依晴也上来了玩心,虽然她明知道玩不起,不过,这几天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气到霍惊风,相信,这件事一旦爆出,能让霍惊风气个半死吧。

张杰脸一下红了,咖啡撒了一半,站在那里盯着依晴,半天说不出话。

“不爱做拉倒,我一会找楚风去。”依晴心里坦荡荡,在她心里,这只是玩笑,所以说的格外的轻松。

“楚风可能要做你妹妹的奸夫了。你还是选我吧。”张杰终于回神,马上恢复自己的本色,他是从来都没想过,依晴居然能跟他开这种玩笑,虽然只是玩笑,他的心也己漏跳半拍。

“好吧,奸夫,庆功会那天,咱们俩就是一对了,你不要再约别人了哦。”依晴接过咖啡,尝了一口,很香浓。

“放心,只你一个就够了。”张杰说的有点痴,奸夫二字在他心中,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值得庆幸的事。

陆依晴无所谓的耸耸肩,把头偏向一边,看着远处那几个年轻人正兴奋的谈论着过几天的庆功会如何大玩特玩,依晴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藏都藏不住。她的心态跟这群年轻人好像有了代沟,她也想玩,却因为长时间处在霍惊风的交际圈里,玩不起来了。霍惊风的交际圈都太上流,都太作做。男的各个绅士化,女的各个淑女化了。

“怎么样,能适应这工作吗,如果累,我帮你换一个轻松点的。”张杰好心的建议着,他想把依晴换到自己的身边来。

“轻松点的?好啊,把我调到楚风身边当秘书去吧,他那里白养人。”依晴附议着,她明白张杰对自己的意思,以前都会躲,现在连躲都懒得躲,因为想看到霍惊风吃醋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她都不清楚现在自己怎么了。

“你饶了他吧,一个依依,就让小云天天看得他紧紧的了,你再去,到时候,怕直接能把你老公招来。小云的醋劲,不是一般的大。”

“你说的对,我老公发起威来,谁也挡不住。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接待员吧。”依晴礼貌的回绝了张杰的所谓好意。

“最近你跟霍大哥怎么样?”张杰靠着接待台,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依晴聊天。

“张经理,你哪来的那么闲情逸致,关心起我们夫妻之间的私□来了。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那么鸡婆,我跟我老公之间闹闹别扭,耍耍花腔,那是我们之间爱的调味剂,你管得着吗?装什么老好人,搞得好像我是个叛徒一样。”依晴没好气的看着张杰,一张小嘴,数落的张杰干咳几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依晴得意洋洋,张杰笑了笑说:你的爱的调味剂来了,我告辞了,陆小姐。

张杰冲走过来的霍惊风点了点头,离开,心里却己被依晴的话气的鼓鼓的,自己哪里鸡婆了?哪里鸡婆了?

霍惊风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明显的示好,希望依晴不要在公众场合,太不给自己面子。

“先生你好,这里是公司,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依晴把惯有的一套说词不客气的用在了自己家老公身上。

“小混蛋,有点正形没有。”霍惊风脸上有点挂不住,家豪就在身边,后面还有几个公司的董事,谁都知道陆依晴是他老婆,来这上班己经够让他没面子了,现在还跟自己来这一套。

“霍先生,请你尊重一个接待员的尊严与人格,我是人,不是蛋,更不是如你一样的混蛋。”依晴翻了翻了上眼皮,一副不齿的样子看着霍惊风。

家豪把手放在嘴边,故做咳嗽样,掩饰自己的笑意,一看就知道,霍惊风又惹着他的宝贝妹妹了。

其它董士会的人员纷纷尴尬的立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进退,笑吧,惹不起大BOSS,不笑吧,又怕憋出内伤。

“臭丫头,看我今晚回去怎么收拾你。”霍惊风被气得不行,当着家豪与其它人的面,不太方便把陆依晴抓出来带走,保得扔句狠话,带着其它人等进入这层被张杰租用下来的新公司。

他们来是用事情的,做为倾晴大厦的主创人,他们需要关注每一层的客户的动向及意图。并需要为倾晴大厦做个整体统筹。

张杰这才发现,霍惊风不是为私事来的,马上率从相迎,并热心的介绍着现在的运营情况,还非常虚心的向霍惊风求教着。霍惊风哪有心思指点他,一副标准的应酬脸,随便应付着。

看到张杰的公司,搞得还真不错,霍惊风心里更加把张杰列为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了,年纪轻轻,公司成力不足三个月,就能如此有规模,员工也能如此顺畅互助的完成每一个流程,这对一个有一定规模的公司来讲,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巡视了一圈,告诉张杰,等整个倾晴大厦进驻率达百分之八十以后,将举办一个庆祝仪式,到时候,希望他能抽空莅临。

张杰点头称是,这一圈表面形式算是基本完成,一行人等告别。

霍惊风在经过接待台的时候,特别站住,看着里面还是一脸公式化笑容的依晴,露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的大幅笑脸,凑到依晴身边,贱贱的说:“老婆,中午一起午餐吧,给我个机会,算我给你陪罪好不好。”

“SORRY,霍先生,这里没有你老婆。”

“霍惊风,你们两个耍花腔回家去耍,请注意公众形象。”陆家豪早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想让自己一会呕吐出来,所以打算制止。

“关你什么事。”夫妻二人心有灵犀一样,一起反问着家豪。

家豪落败,先行走人。霍惊风伸长胳膊,摸着依晴的头,拍了两下,以示自己对她刚才的话很满意。

“我在一楼大厅等你,中午一起午餐,就这么定了。老婆。”霍惊风心里美翻了,关健时刻,陆依晴还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

“我不去。”依晴大声回应,仿佛在跟谁赌气一样。

可惜人家己经走远,他们还得去其它几上楼层看看呢。

第56章

陆家豪一边往其它楼层走,一边笑问霍惊风:

“你又怎么惹她了,搞得这么低三下四的。”

“什么话,跟自己媳妇搞那么严肃干嘛。怎么着,我对你妹妹多笑了几下,就低三下四了?你希望我天天训她?”霍惊风才不肯诚认自己刚才有多贱呢。

“行,你是爱妻模范,我巴不得,你对她越好,我越高兴。中午吃什么?全算我帐上,算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你们俩做和事佬了。”

“谢了,也得看你妹妹赏不赏脸。”

“你都这么求她了,除非你又在外面惹下风流债了,不然,依晴不会那么认死理,不给你面子的。”

“以前风流债的恶果罢了。”霍惊风无奈的嘲笑自己,不再理家豪,板起一张老板脸,他在依晴那里受的气,得找一个渠道发泄出去,看一会谁是这个倒霉蛋了。

陆依晴坐在接待台里开始照镜子,心里说着,我才不稀罕去,其实从霍惊风走了那一刻起,就开始对着镜子臭美了。

中午,依晴与依依挽着手一起走到楼下,表现得很高贵,很典雅,也很端庄。

“姐,你别装了,脖子累不累啊。”依依看着今天的姐姐,格外的淑女,有点不适应。

“不累,你当我小时候的礼仪课是上着玩儿的?那个时候,天天端坐两小时,要不就是顶书走猫步,残暴啊。”依晴不忘数落小时候受的不人道对待。

“行了,你脖子挺那么直有什么用?你都结婚了,没机会了,搞得自己像颈椎不好一样,累不累。”

“你懂个屁,闭嘴!”依晴拿出姐姐的威风,震压着依依,依依闭嘴,因为看到了姐夫。

“姐夫,你可算来了,我姐颈椎有问题,你有空带她去看看医生吧。”依依一边说,一边迅速逃离。

“你才颈椎不好呢!”依晴冲着依依直跺脚。

霍惊风走上前去,一脸认真的问依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依晴不理她,骄傲在前面走。霍惊风认命的眼在后面,倾晴大厦的头号大BOSS,跟在一个小小的接待员身后,格外的引人注目。

“吃什么?”

“吃你。”

“好啊,下午跟我回公司,我让你吃个够。”

“想得美。”

“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给个机会吧。”

“没机会。”

“我爱你。”霍惊风在怀里变出一朵玫瑰花,递给依晴。

依晴驻足,看了半天,考虑要不要接过来。

在一楼大厅,又是午休高峰期,正是人流涌动的时候,谁都知道,霍惊风是这幢大厦的权利人,依晴在想,如果不接,霍惊风的面子定会扫地。可是如果接了,就代表自己原谅他了,这又不是依晴意思,一时有点为难。

霍惊风一副坯坯的样子,满脸堆笑的盯着依晴,他也在赌依晴会不会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公众场和让自己丢脸。如果依晴接了,那就说明,这事有戏,自己努努力,就能哄好她。如果依晴不接,那这事就有点大条了,还得搞出好多事,才能哄她开心。霍惊风不打算武力震压她,只想一点一点慢慢哄她。一是因为自己理亏所以心虚,也是因为依晴大了,不好再像以前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她了,毕竟她是自己儿子的妈,做过了,儿子的面子也不好看。

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很多熟悉的脸孔,更有不少人路过的时候侧目注视,还有跟霍惊风相熟的人,在一边起哄,依晴进退两难,看了霍惊风一眼,不爽的接过花。

“花是收了,不代表我原谅你。”依晴不忘补一句。

“知道。真是我的好姑娘。”霍惊风搂着依晴的肩膀,心里有了点把握。

依晴任她搂着,跟着他一起步出倾晴大厦。

两个人来到一家气氛相当不错的餐厅,霍惊风非常绅士的帮依晴点了依晴平日里爱吃的餐点,依晴欣然接受,她习惯被他照顾的日子。

“最近工作顺心吗?”

“挺好,那里都是跟我一样年龄的人,没代沟,非常有共同语言。”依晴一边吃着霍惊风递过来的己切好的牛排,一边对霍惊风挑衅着。

“小孩子一群,一天闹轰轰的,有什么好玩的,过一阵子,霍氏也会在那里设个分理处,你过来吧,我把那里全交给你。下面有一大群人,供你差遣,怎么样?”霍惊风诱惑着她。

“没兴趣。”依晴马上拒绝。

“所有利润,你一分钱都不需要上缴总公司,全归你所有。女强人啊,多好的机会,不是一直羡慕雨然吗?你要是肯接手,我保你是A市最强的女强人。”霍惊风继续引诱她。

“是了,你也说了,你保我,我才能是女强人,有天你不保我了,我怎么办?我才不呢,老老实实做个接待员挺好。”依晴依然拒绝,她对女强人没兴趣。她也没什么控制欲,她更不缺钱。

“算了,当我没说。吃饭。”霍惊风的肠子开始迅速绕着,想找出另一条能引诱依晴的路。

依晴低头安心的享受着霍惊风的服务,不管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有多大,他还是她丈夫,所以伺候她是理所应当的。

“哈,霍惊风,好兴致啊,拉着娇妻一起午餐,你还真是新好男人啊。”苏珊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刚好看到依晴与惊风在那里吃饭,马上大方的打着招呼。

“嗯,后悔了吧,当初追我多好,于嘉伟哪有我这么会心疼老婆。”霍惊风看着苏珊的玩笑,不过马上闭嘴,笑不出来了,因为展婷婷跟在后面,带着女儿也走了进来。

“陆依晴,听说你辞职后,跑到一家小公司当起了接待员,不是吧,没发烧吧?”苏珊继续拿依晴打趣。

“我愿意。”陆依晴低头吃饭,连头都不打算再抬一下,她心情不爽的时候,可以不买任何人的帐,敢给任何人下脸,不留面子。

苏珊有点愣,一句玩笑,陆依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不起玩笑了。

婷婷看到霍惊风明显一震,看到惊风身边的依晴,想拉着孩子躲开,又想着依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避,反倒不好,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霍惊风头痛,本来今天有望把依晴哄开心些,现在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只怪自己选择了地方。

苏珊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乱事,更不会猜到婷婷的女儿是霍惊风的种,但能感觉到气氛怪怪的。

婷婷点头笑了一下,拉着女我与苏珊想上二楼就餐。

“叔叔,我想你了。”霍思晶手被妈妈拉着,却往霍惊风这面使劲。霍惊风明显一震,不自在的看着依晴的表现。

婷婷赶紧拉着孩子往二楼去,小朋友当然不会了解大人之间的事了,只是心里喜欢霍惊风,想去跟霍惊风亲近亲近。婷婷看着霍惊风坐在那里,混身的不自在,二话不说,抱起女儿,就往二楼逃去,她不想霍惊风为难。

苏珊年的一头雾水。这哪儿跟哪儿啊?

依晴抬起头,再次以挑衅的眼光看着惊风。

霍惊风只得低头,一副标准的认罪相,只差没跪地求饶了。

“我吃饱了,你离我远点。”依晴擦了擦嘴,瞪了霍惊风一眼,起身要走。

霍惊风连忙跟了出去,一路上小心的陪着笑脸,陪着不是,主动提出陪依晴逛待消谴,依晴心里全是刚才的小女孩,心里当然不爽,跟本不甩他。只顾自己走。霍惊风感叹着,做男人难,做一个以前风流成性,现在想改过自新的男人,更难。

商场里,依晴如跟钱有着血海深仇一样,疯狂的购着物,放着自己的卡不刷,专刷霍惊风的,霍惊风陪着笑,大赞依晴有品味,有眼光,他倒不心疼这钱,因为这百货公司就是当年依晴的嫁妆,等于自己人的钱从一个卡里流到另一个卡里一样。只是心疼依晴的小脚丫,三十分钟,逛了三层商场,速度之快,扫货之广,堪称疯狂。

“依晴,你这么烧钱太慢,不能达到泄愤的目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一分钟内能烧个十万八万的,去不去。”霍惊风为了哄她,无所不用其极。

“去。”

霍惊风低头叹息,自己越来越没原则了。看着车,带依晴来到自己经营的地下赌场,给依晴拿来几捆现金支票,只要她能泄愤,他豁出去了。

依晴的到来,让整个赌场口哨声四起,陆依晴有点不自在了,本能往霍惊风身上靠。

霍惊风笑咪咪的搂着她,陆依晴心里有点暗责自己,看来,还是离不开他,在他身上,有一种特有的东西,让自己能够安心面对周围一切。

霍惊风带着依晴来到高等赌台前,里面的环境更高档,如五星极酒店总统套房一样,人不多,但赌得却是精心动魄。

依晴从来不知道,自家还有这样的产业,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忘了自己还在跟霍惊风赌气。

霍惊风一路耐心讲解着,每个台面都是做什么用的,依晴细心的听着,不由多看了丈夫几眼,她以前就知道霍惊风有很多事自己不知道,现在看来,自己认识的霍惊风,跟真正的霍惊风跟本就是两个人。霍惊风把好的一面都给自己了。

依晴很快被巨赌的兴奋刺激是心跳加速,这里,一分钟不止能绕个十万八万的,这里一分钟能改变一个家族一个企业的兴衰荣辱,能改变一个家庭的所有一切。

依晴终究是一注也没敢押,拿着手里的大笔现金,只看了一会,说什么也不在这地方呆了。

跟着霍惊风来到赌场内部的休闲中心,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看着监视器里的一切,感觉所有人都如小丑一样,以为自己赢了,其实己经输了,而输了的人不甘心,脸上一切的表情让人看了想发笑。还有那自以为是的手段高超的老千,怎么也逃不过监视器的眼睛。

“依晴,其实人生就是那么回事,你看他们的喜怒哀乐,全是因为一个钱字,可人生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有的人以为赢了,其实,有一个更大的窟窿等着他往里跳,有的人输了,认输的从此再不涉足,就算是他真正的赢了,而有的人不服输,只能越输越多,最后输了自己一辈子。而还有人,想偷机取巧,却需要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你说他后不后悔?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这东西。”霍惊风如讲着家常闲话一样,跟依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手里奉上自己刚才亲自榨出来的果汁送到依晴嘴边。

依晴接过,小口的喝着,想着霍惊风的话。

”我也是赌了一把,不过输了。我不想认输,所以出了老千,结果惹得庄家不高兴,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了。唉!要是有后悔药可以吃,我发誓,我一定改写自己的以前,不那么惹人讨厌,惹得我自己都讨厌自己。”霍惊风又换了一种水果,帮依晴再榨了一杯新鲜果汁。

“你是挺讨厌的。”依晴一口气喝掉所有果汁,喊着要迟到了,马上要走。

霍惊风连忙跟着。亲自把她送回。看着她走进去,霍惊风点了一根烟,吐出朵朵烟圈,笑话自己越来越卑鄙。为了哄她,什么方法都用上了。

依晴一下午都在沉思,沉思霍惊风的话,霍惊风的一个失误,怎么能让他用一生来还。他也说了,那是他酒醉后发生的事,要怪只能怪展婷婷干嘛在不通知男方的情况下,生下一个不可忽视的罪证。

依晴告诉自己,如果当初霍惊风知道展婷婷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想办法不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她相信霍惊风当初说的话:我的孩子,只可能由你来生。

第57章

当霍惊风在小云的嘴里,得知了依晴参加公司内部舞会,舞伴居然是张杰的时候,再一次差点被气得爆了血管。

霍惊风怀疑,陆依晴这么折腾下去,自己还能陪她走多久?会不会还没看到儿子上学,就被她气死了。

“依晴,我要是先你一步见了阎王了,你哭不哭?”

依晴趴在床上,享受着霍惊风给她做着全身按磨,想着这问题。

“你要是先走一步走了,我肯定会哭的,而且基本整个人就废了。不管我以前对你是好是坏,对你够不够忠诚,但你确实是我最看重的人,你这么折磨我,早晚我被你气死了,看到时候,谁给你按磨。”霍惊风加大了点力度,帮依晴揉着脖子,不是说颈椎不好吗。

“那得看你留多少遗产给我了,要是多的话,我可以雇人给我按摩,保证比你的手法好多了。要是少的话,我就得考虑下次嫁给谁的问题了。”陆依晴十分认真的回答着。

霍惊风的手从她的脖子上,直接来到屁股上,照着她的屁股蛋,狠狠的掐了一把。然后下床,理都不理她了。

霍惊风是想起自己还有些公事忘了处理了,又在依晴这受了气,打算躲到书房去先把公事处理了,等气消消,再回来哄她。

依晴还是趴在床上,想着霍惊风的话。是啊,人一辈子就那么有数的几年,他又比自己大了十岁,早晚有一天,他会先一步离开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会怎么样?会伤心吗?会有多伤心?

依晴想着想着,居然失控趴在那里痛哭失声。她舍不得,她受不了,她不能过没有霍惊风的每一天,从四岁起,她己经习惯于霍惊风在她身后照顾着她,替她收拾料摊子的日子了,如果霍惊风一旦离去,那个时候,自己会有多么的孤立,会有多么的无援,那个时候,一定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

依晴趿拉上托鞋,冲出房间去找霍惊风,想告诉他,自己也会废了,也会哭。

走到书房门口,门也没敲的冲了进去,却看到霍惊风的尴尬一幕。

霍惊风是个正常的男人,太久没有了□□,当然会憋不住,本来是打算到书房处理一些公事的,可打开电脑,某些网页自动弹出,看得己经禁欲十来几天霍惊风兴奋得混身燥热,一边对着电脑欣赏着人体运动艺术的精髓,一边打着,做梦也想不到依晴会冲进来,闹了个大红脸,当时就软了下来,看着依晴无奈的苦笑。

依晴的脸也没好到哪里去,进去吧,尴尬。不进去吧,自己坏了人家的好事,又一走了之,好像不那么人道。杵在那里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来。”霍惊风到底老道,转了转心思,就猜出依晴冲进来是为了什么,应该是良心发现了。

依晴怯怯的走了进去,不是害怕,是不好意思,不知所措罢了。

“你老公被你挤兑成这样了,你就不该表示表示?”霍惊风整了整衣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男人的有脸皮,向来够厚。

“关我什么事?”

“来,让我抱抱,想你了。”

“我才不要,你好恶心。”依晴嘴上拒绝着,人己经来到人家的身边,坐到人家的腿上,任人家抱在怀里,也不反抗。

霍惊风见依晴嘴硬心软了,马上借机控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生活,自己有多乖,依晴晾着自己,自己也不出去胡来。然后趁依晴给了他些笑脸,抱着依晴回了卧室,在依晴身上疯狂的继续着刚才的运动。而陆依晴,也是个极其正常的女人,十来天没人资润,一旦有外界来袭,马上甘露似雨,浑身不觉的绽放着自己的全部。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各在喘着各自的气,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依晴,我错了,原谅我吧,这次的错,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它不但让你措手不及,也让我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霍惊风自说自话。

“你如果先我一步走了,我会哭,也会废掉,活不下去。”依晴自说自话

霍惊风转过身来,搂着依晴,在怀里使劲的揉着,一句话也不需说了。

依晴紧紧贴在他身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又一次让自己原谅。

“你给了她那些钱后,就真的断得了吗?”

“不管她怎么想,在我这里,就是断了。”

“你有多少钱?”

“干嘛?”

“你给我的,得比她多。”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比她多出不知多少倍了。”

“以后,所有霍家的一切都是我儿子的,没有她的份。行吗?”

“我明天就立个遗嘱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爱给谁给谁。”

“不用,留给你最喜欢的孩子就可以了。”

“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养大了你,你对我来说,比旗航都重要,都珍贵。”

“那你以后,别那样了,行吗?”

“依晴,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跟你证明,我这几年有多么修身养性,根本连那心思都没有了。”

“以后,还会不会蹦出第二个展思晶?”

“不会了,我发誓。”

“嗯,我相信你。”

依晴把头埋进他怀里,选择相信,选择原谅。

霍惊风搂着依晴,再次感谢老天,给了他一个这么大度的依晴。同是私生子事件,他比劲雷要幸运的多。她的依晴,比起依依,也要大度的多。

公司的内部酒会,照常进行,依晴选择自己的承诺,做张杰的舞伴,她没有让霍惊风陪她来,她告诉霍惊风,只是一场普通的公司酒会,而张杰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单身朋友罢了,不会发生任何事。

霍惊风只能让自己大度。因为,依晴对他大度得惊人,自己也不好太小气。

张杰很帅,英气逼人,正是人生最有冲劲的年龄,年轻轻就有了如此事业,更是让他自信异常。

依晴很随便,在所有礼服纷飞的女士中,她是最随便的一个,随便到了,穿着公司接待员的制服参加酒会,身边却站着一身合体男士礼服的张杰。这让张杰觉得自己有点过度重视此次酒会了,也有点过度重视酒会的舞伴了,很是不自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穿一条牛仔裤来,这样,显得他比依晴还要潇洒。

“你今天真帅。”依晴笑的前仰后合,打量着张杰这一黑色礼服。看到楚风带着小云过来,发现楚风跟自己一样,也是一身公司制服,而小云到是盛装赴宴,发现好像自己跟楚风比较配,而小云跟张杰比较配。

“你今天真潇洒,陆依晴,公司头一个酒会啊,你穿工装来???你故意呕我是不是?就算我给你的薪水让你无法自己买一身礼服,但你好歹也是霍家少奶奶啊,随便打开衣橱,应该都有礼物一大堆吧。”张杰被她取笑的有点不自在,气得数落她,脸上却全是笑意,他觉得这样的依晴更特别,更可爱。

“我能给你做舞伴就己经是我老公开的天大的恩了,我要是再打扮的花枝招展,你想我老公还能让我来嘛。”依晴站在他身边,对己经走过来的楚风小云点了点头。

舞会开始后,张杰与陆依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张杰是这间公司的灵魂人物本就己经招人眼球,再加上他的舞伴,装束很职业化,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舞会订在倾晴大厦的二十一层大型会议中心,有专门为各公司准备的舞会专用场所。

一场内部的酒会,引来了各方豪富,都纷纷送来了花蓝以示庆贺。楚飞带着雨然也欣然前往,这是雨然产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恢复的不错。

楚飞当然是为了弟弟来捧场的。看着弟弟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是心慰,这小子,不是当初要死要活坐在地上哭着要娶人家的女人当媳妇的大男孩了。也有自己的事业了。

雨然很快脱离了楚飞,挽着依晴的手话着家常,她以为两个人都当了妈了,应该会多了很多新鲜的共同话题。哪知问到养育孩子之道,依晴如一个大姑娘一样,什么都不清楚。只记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被人打开了肚子,拿出了宝宝。又记着自打宝宝生下来后,特小的时候是霍惊风天天抱着哄着的,大一点,就归霍老大哄了,而自己只是负责为了一年的母乳而己。那个时候,牛得像霍家的救命恩人一样,天天在霍家称王称霸。

依依与王怀远跟着一些年轻同事,玩一些年轻人喜欢的游戏,脸上难道得真挚笑容,快乐又回到这女孩的脸上。

家豪也亲临现场以示庆祝,看着张杰身边跟着的依晴,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家豪,一下子心又吊了起来。心里骂着依晴,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我刚消停几天,你就在这作死,这要是再闹起来,自己又得跟着乱了。狠瞪了几眼依晴,话里话外点着张杰,依晴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千万别跟着她瞎胡闹。

因为两个妹妹都在这里工作,家豪作为她们的唯一的亲生兄长,当然得过来意思一下,好好的给两个妹妹争争脸。这也让依依脸上非常自豪。依晴觉得自己能来参加,就是给足了别人面子,所以,对家豪的到来,反倒觉得是个累赘,谁让他一来就瞪自己嘛。

洛劲雷与霍惊风很快都出现在这里,两个人来的目的很简单,各自来看住自己的女人罢了。

霍惊风承认自己小心眼,他不喜欢依晴跟张杰走的太近。所以拉着劲雷,表面上捧场,实际上来看人。

依依看到劲雷,马上收拾刚才的疯狂,放开王怀远,向劲雷奔去,她不能让劲雷再度疯狂,一旦做出了为自己伤害了某人的举动,依依怕自己会追悔莫及。

张杰看着到手的舞伴,又被人家丈夫押到身边了,叹息之余,随手抓了个女员工,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失落。

接下来,又三三两两的来了一些上的知名人士专程过来捧场,好好的一个内部酒会,最后,又成了交际高手的天堂。

霍惊风自进入酒会后,就再也没离开这依晴,一路猛跟,而依晴的同事中,也大有暮惊风之名,而借依晴的光跟霍惊风套起了近乎,霍惊风不想驳了依晴的面子,一一回应打点着。

楚飞兴奋的把霍惊风拉到一边吹牛去了,现在他也有孩子了,也有资格跟着霍惊风吹了。

“女儿早晚是人家的,养了也是给别人养。你美得早点了。”霍惊风泼着楚飞的冷水。其实,他一点也不重男轻女,甚至一直想让依晴再给生一个女儿出来,说这话,只是为了气楚飞。

“现在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等我女儿长大了,我就让她去把你们家那恐龙蛋勾过来,入赘到我们楚家,看到时候,你封不封口。”楚飞不服气的回应着。心里想着,等张雨然休养好了后,再接再励,争取三年抱俩。

张雨然跟张杰打着哈哈,互相祝贺了一下,彼此的心愿好像都己达成的差不多了。

张杰年轻有为,有了自己的事业。雨然做了妈妈,又吊了一个标准的金龟。

王怀远有点落莫,看着依依跟在劲雷身边,一颦一笑都让王怀远动心。

依晴挣脱霍惊风的手,向家豪走来,霍惊风跟楚飞间的狗咬狗,依晴己经麻木,咬到最后,总是咬到女人问题上,无疑,陆依晴是霍惊风最大的骄傲,不管依晴有多么不听话,多么不省心,可在霍惊风嘴里,陆依晴就是那么的完美。

第58章

一场内部庆功会,最后搞的场面很大,张杰很累的同时,也在为自己今晚没能跟依晴共度一个美好的宴会感到婉惜,看着霍惊风揽着依晴的腰穿梭在人群间,那么谈笑风声,那么自信自如,好像今晚的主角是霍惊风而不是他这个商界新贵,张杰有点呕。

依晴在家豪的劝说下,也开记回想起霍惊风待她的好。平日里的娇惯,惹祸后的担待,以往的疼爱还是历历在目的,依晴不是个心软之人,却是个爱着霍惊风的标准女人,总是爱给自己的男人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来原谅。自己又气了霍惊风这么久,依晴不打算再看着霍惊风一天到晚那么费力的讨好自己了,只要他知错就好。

晚上,依晴坐在大床上,她不让霍惊风上床,而是罚他站在一边跟自己悔过,以便一会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你说,你以后要是再冒出个私生子或私生女来怎么办?”

“这样,我跟你发誓,如果那小孩比展思晶大,那我无话好说,也许是露网之鱼,我任你处置。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只要别离开我就行。若那小孩比展思晶小,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肠穿肚烂,就算从此阳萎了,我都坚决不治”霍惊风发誓发的很认真,他经过三年前依晴那最后一闹,现在确实打心眼里老实。

依晴从床上跳下来,很老套去捂霍惊风的嘴,她舍不得。

“你别胡说八道了。”依晴娇嗔着,被霍惊风一把抱在怀里,一起滚到床上。

“我是认真的,这次纯属意外,我若早知道,这事是决不会发生的,我不想你的人生不美满,更不想你的人生有遗憾,所以,我以前虽然在外面玩,但特别注意这事,你小的时候,我在外面的女人没一个能正常的怀上我的孩子,怀的,我也全处理干净了。你长大后,我也尽力在控制,跟你结婚后,只发生过一次,我也处理的极其干净。我跟你保证,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霍惊风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依晴忍不住发笑,她能原谅,也是因为,那展思晶的年龄要比旗航大,算起来是婚前霍惊风鬼混的恶果,所以,依晴给自己原谅的理由,大度的原谅他,谁让她爱他呢。而他认错态度如此之好。

“那你也不用发那么毒的誓啊。你就发,如果在我从美国回来后,你背叛过我,那么,就让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我,让我们俩都伤心死算了。”依晴偎在这个温暖的怀里,说着两个人听来都那么甜蜜却又伤感无奈的誓言。

“好,我保证。依晴,我真的没白疼你。”霍惊风看着依晴傻傻的样子,听着依晴无奈却还要自寻出路的话,心里很酸。同样的私生子事件,姐妹俩是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如果依晴如依依,那么现在,霍惊风相信,他比洛劲雷还有头疼,也许会逼得比洛劲雷还要疯狂,但,他的依晴,就是如此大度,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把此事打住了,告一段落了。他怎能不感动,怎能不感激。

“你是没白疼我,你让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你让我心里全是你,就算被你背叛,被你欺骗,也会自己给你找一个理由原谅你,因为我爱你。哥,你答应我,别让我再有伤心哭泣的机会,好吗?”

“好,我发誓。这一生,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再不会有别人了,再不会了。”霍惊风在心里发着誓,他不会再做出任何让陆依晴伤心的事情,因为依晴的大度,因为依晴的宽恕,因为依晴的誓言,他不能没有这个女人,如果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那么,他的生活如死水,他的生命如行尸。

楚飞发现,原来生完孩子的女人很激渴,以前,他虽然花,但他只找年轻的姑娘,从来没试过少妇。如今,生完孩子的新晋少妇张雨然,让楚飞真正的领略了,什么叫女人,什么叫真正的女人。

张雨然很激渴,或者说,张雨然在给自己寻一条后路。她使出混身解数在□着楚飞,勾引得楚飞都有点害怕了。

“楚飞,我可能涨奶了,好痛啊。”雨然见楚飞这厮,外强中空,越勾引越后退,只能换个方法了。

“啊,我把孩子给你抱来?”楚飞想溜。

“好啊,希望她别哭起来没完,到时候又得哄到半夜,搞得大家都睡不好。”雨然温柔的讲述着另一件让楚飞怕的事。虽然给人家当爹的感觉很好,但也是外表风光罢了,这小孩晚上不睡觉,真不是一般的欠悠啊。

“算了,那我给你叫医生来。”楚飞暗想,自己心虚什么?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女人,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不用了,你去那一块热毛巾来就行,我敷一下,就能缓解。”张雨然说的很规矩,笑的很妩媚,声音有点委屈,又带着点娇柔。

楚飞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把头探出去,想喊佣人来帮雨然。

“你小点声,别吵着孩子。”雨然声音中有点幽怨。

楚飞任命的自己去给她准备热毛巾,然后拿出来递给她。

雨然心中有点憋屈,这楚飞,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他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他在别的女人面前,也许只暴露好的一面,但在张雨然面前,楚飞的好的坏的,善的恶的,阴的损的小人的,张雨然都一清二楚。

张雨然堵气的把毛巾扔在一边,准过身去,在想自己最好还是早点抱着孩子跑路的好,本想着勾引着楚飞,马上生下第二胎,生一个百分百楚飞的种,这样,一朝事发,楚飞看在他自己亲生孩儿的面上,也不好把自己整的太惨,哪知这楚飞现在就如一个木头人一样,也不知在谁那听说,产妇在半年内不能□,把雨然急个够呛。

楚飞想不通,怎么着生个孩子下来,这女人的矜持就都随着羊水一起破裂了,流光了?

楚飞拿起被雨然扔在一边的热毛巾,走到雨然身边,侧坐在床上,把雨然翻过来,掀起衣服,看着雨然越来越丰满的□,他怎能不动心,虽然在外面女人不断,但对着如此丰满如此成熟的身体,他还是有反应的,又想起楚妈妈的话,女人生产后半年内不能同房,楚飞只能死忍,可架不住张雨然在那勾,楚飞现在考虑,是掐死张雨然,还是掐死楚妈妈。考虑结果,两个都不能掐,一个是爸爸的老婆,他的继母,而且对他一向不错,比亲儿子差不了多少。另一个是他女儿的妈,张雨然死了,他女儿就没奶吃了。

再次被雨然勾的欲火难耐,扔下毛巾,瞪了一眼张雨然,心想,你这不是作死呢吗?我为你身体着想,你还在这老撩我,气得转身走出房间,狠狠摔上房门,搞得雨然莫名其妙。

楚飞给霍惊风打了个电话,跟他打听产妇多久合适同房的问题。霍惊风听了直笑,但也明白,这楚飞是陷进去了,不然,不会关心张雨然身体能不能吃得消,早就强干了。

听完霍惊风的讲解,楚飞现在理解张雨然了。霍惊风说,女人生完孩子,□比以前要旺的多,楚飞嘿嘿的坏笑着走进雨然的房间。这回,拿起毛巾,再又热水弄湿,主动过去帮雨然敷在□上,张雨然见他满脸坏笑的进来,就知道他是想通些什么事了,见他主动过来帮自己热敷,马上一挺□,另一个充满弹性的□抵在楚飞的胸前,张雨然一脸无辜表情,看着楚飞。

楚飞吸一口气,这女人,越来越不要脸了,越来越如一个□了。不过,男人在骨子里都喜欢穿上衣服的贵女,脱光衣服的□。

楚飞没有让雨然失望,抱着雨然好一顿新热,但动作比以前要轻柔的多,也明显放慢了速度,做一会,还低头问雨然能不能吃得消,如此体贴的楚飞,让雨然泪流满面。

女人这东西,都有一个心软的坏毛病,看着楚飞现在这个样子,让雨然慢慢淡化了楚飞曾给她的伤害,她怕了,她悔了,她想逃了。

这以前,雨然也怕,怕的是楚飞有天知道真相后的报复,所以,她想让自己手里有一个足以控制住或者说能制约楚飞的工具——楚飞的亲生骨肉。而现在,她的怕是对自己,她怕自己再次爱上楚飞,那么,她知道,她将万劫不复。

楚飞在上面轻柔的律动着,不明白为什么雨然满脸是泪,柔声问:“是不是把你弄疼了,我没经验,如果疼了,你说话。不做也行。”

张雨然听到这话,泪水再次汹涌,楚飞,如果当初你能对我如此,我会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的一个女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心酸,这样无耐。

楚飞轻轻帮雨然拭着泪水,雨然的泪却似擦不干,流不尽一样。楚飞退了出来,哪怕自己马上就要到达极致,哪怕现在自己憋得正是难受。

雨然双臂狠狠的抱着楚飞,大声的哭问:“楚飞,我如果爱上你,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啊?”

沙子

依晴的工作依然轻松,只要她顶着霍太太的身份,她就不可能累着。

虽然在这新公司里,依晴的级别不高,只是个普通的接待员,但来到这公司的,十有八九,都在各大报纸的版面上见过依晴的玉照,常出现在A市的财经版,八卦版,偶尔也会上上头条,而且,她经常跟在A市最有权势的男人霍惊风的身后,她的手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被这男人牵在手里,一边风采夺目的跟人聊天,一边把玩着爱妻的小嫩手。

所有来张杰公司办事的,都会主动跟依晴点头问好,没有人敢劳依晴的大架,而所有公司的内部员工,更是唯恐惹了这个闲着没事干,跑这凑热闹的豪门贵妇,她一个不高兴,后面的人物可都是跺一脚,全市跟着震三震的人物啊。

张杰楚风倒是跟她从不见外,还如以前同学一般,开着玩笑,小打小闹。

张杰对依晴,选择了用慢火慢慢的煨着,他知道,依晴这人,急不得,逼不得。急了,她会逃,逼她,她反攻的能力,向来不容小瞧。

他对依晴是生活上的点滴细小关心,他多次言语间透露着,只求一生做依晴的蓝颜知己就足矣。

依晴对他的话,还是感觉很舒服的,她是不会背叛霍惊风的,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但是,她需要朋友,而朋友这东西,从同学发展最合适,进入后,朋友就很少纯粹了,多了太多功利在里面。

楚风对依晴大方的多,他知道霍惊风对依晴的爱有多深,他相信,自己的也不会少,但他甘心退出,因为他知道,霍惊风与依晴之间的情,是别人不可能替代的,霍惊风在任何时候,都会先给依晴铺好一条路,一条相对最为妥当的路,而霍惊风也能找得到这条路。楚风也会,也会在最危难的时候给依晴一条求生的路,可楚风自认,没有霍惊风的本事与决断力,他有心无力。所以,他对依晴是祝福的,是真的想拿依晴做朋友的。

在这两股不同的友情下,依晴活的很滋润。

霍惊风跟依晴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情形,他不但需要调查查理夫妇的下落,现在又多了个angle,这孩子无时无刻不牵着他的心,他又不敢在依晴面前,表露的太多,怕依晴再次借题发挥,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惧内了。

小旗航就不用说了,自angle失踪后,夜夜都会哭醒,白天更是愁眉不展,他想angle,是真的想,从心里想,短短半个月,旗航瘦了一圈,也不爱说话了,看得全家人都心疼,却无能为力。

依晴也有些想念,但她却宁原angle再不出现,她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怕有天证实angle确实跟霍惊风有关系,那她会很为难,所以,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么现在angle丢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但每每想到此处,依晴就会拿起钱包,那里有霍惊风一手抱旗航,一手抱angle的照片。而她也乖巧的偎在霍惊风的身边,像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不过这张照片,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一家四口,那angle与惊风与旗航都太过于相像。依晴马上合上钱夹,扔进抽屉,面无表情的坐在接待台里,翻了翻眼睛,心里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哪来那么多的露网之鱼。

依依最近开朗多了,劲雷天天来接来送。看起来也开朗了不少,两个人好像又恢复到以前了。落漠的人只有王怀远,只差一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了。

楚风在新公司里,做的如鱼得水,在这家公司,他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不像在楚氏,什么事哥哥都会安排的非常好,只要自己出个面就行,人家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也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满或否定,楚风觉得,那不是自己的能力,那只是哥哥的荫护罢了,他不想一辈子都那样。

今天,他靠自己的能力,帮公司做成一个大单,嫌了新公司的第一桶金,楚风很兴奋,也很幸福。他偷偷给依晴打了个电话,告诉依晴自己现在有多开心,多幸福。依晴同样为他开心,为他幸福。

中午,霍惊风还是准时报道,来接依晴一起去参加一个午宴,依晴死活不去,不但不去,还管霍惊风要了些现金,说是要自己解决。

霍惊风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同意,约好晚上下班来接她。依晴点头应是,看着霍惊风的背影,依晴冲了上去,不顾众人的眼光,从后面抱住他。

惊风回头,笑看她,问她是不是后悔了,舍不得自己了。依晴摇头,惦起脚尖跟他咬耳朵,偷偷告诉他:今天楚风赚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是真真正正的靠自己的能力为公司做成了一个大单,所以,她想以朋友的名义为楚风庆祝一下,请楚风一顿饭,楚风对她有恩。

霍惊风在脑中迅速翻转,想了不到十秒钟,马上点头,夸依晴做的对,如果不是中午有应酬,自己也应该帮楚风庆祝。

其实,只要依晴跟他实话实说,霍惊风还是可以接受的,楚风不旦对依晴有恩,对霍惊风,也有恩。

惊风领着依晴的手,走进公司内部,敲了敲楚风的门,大方走进去,向楚风祝贺,楚风正跟小云计划着下一步的工作,看到霍惊风与依晴一起进来,祝贺自己,搞得脸通红,有点不好意思了。霍惊风拍拍他的肩,直夸他是人才,楚家各个是人才。小云听得心里美美的,以为哥哥是在帮自己,以为哥哥己经把楚风当做一家人来看,那么在哥哥的帮助下,小云相信,自己跟楚风的好事,也就不远了。

送走霍惊风,依晴又转回楚风的房间,扬起手中的现金,向楚风小云招手。

“今天中午我请,想吃什么?”依晴一脸阳光笑容,是真的为楚风高兴,更为老公自豪,看她老公多大方,多有风度。

“哇,那我可得想想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请我吃过饭呢。”楚风兴奋,一是为依晴,更是为了依晴的丈夫,霍惊风己经认可,依晴可以与他做朋友了,单这点,楚风就很知足,能与依晴做一辈子的朋友,什么也不求,又不会给依晴带来什么麻烦,这就是楚风最大的心愿,不能得到她,但能守护她。

“哥也真是,把你留在这里做电灯炮”小云有点不爽,今天这日子,应该是她跟楚风单独庆祝的。

“那怎么办?我晚上没空,只能中午了,你们晚上再二人世界吧。”依晴不再乎,只要她老公点了头,她谁都不怕。

楚风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嘴里笑着,心里甜着,今天,对他来说,真是个好日子,事业人有了进展,又真正的收获了一份无负担的友情。

“姐,你们去哪?我也去,洛劲雷放我鸽子。”依依噘着嘴走了进来,挽着依晴的手,自家姐姐是最好的混饭工具。

“好,我带你去,现在是两只电灯炮了。”依晴领着依依对小云微微一笑,看小云气的直跺脚,耸耸肩膀拉着依依出去了,对身后的楚风小云喊,我在接待台前等你俩。

依晴还是制服一身,中午一共才两个小时,换身衣服太麻烦,与依依坐在接待台里聊着天,听依依讲楚风的笑话,两姐妹一会一哈哈,好不自在。

依晴可能是难得大方请一把客,跟着楚风小云一起出来的,还有张杰,和新公司的几个主要组成人员,依晴数了数人头,看了看手里的钞票,还好,她有防身武器,那张永无限额的卡。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建议下,最后定在公司楼下,也是倾晴大厦一楼新开的一家中餐厅,那里环境好,还可以自由自在的热闹热闹,不似旁边的西餐厅那么刻板。

当大家兴致勃勃的走进去时,依依站在门口处直哆嗦。洛劲雷放了她的鸽子,就是为了跟那个女人约会吗?那干嘛要选在她工作地点的楼下?怕她看不到吗?怕她不伤心吗?

依依己不是以前的依依了,她三步并做两步拔开众人,走向中餐馆的反方向,对面的西餐厅。

走上前去,依依拿起劲雷与何茹桌上两杯饮料,分别倒在两个人的头上,扬手给了劲雷一耳光。

“洛劲雷,你不要脸。”依依紧盯着劲雷,看着劲雷的脸由正常变红色,由红色变白色,如调色板一样。

“依依,你误会了。”劲雷叹气,他不生气,他只是怕依依生气。

何茹惊叫过后,忙擦着自己身上的果汁,粘乎乎的真讨厌。

“洛依依,你讲不讲理的,我们只是有事要谈,谈儿子的事而己,你至于嘛你。”何茹一边擦一边抱怨。

“儿子的事,谁的儿子?洛杉矶是我儿子,他得管我叫妈,你算是哪根葱.”依依盯着何茹,没了刚才跟依晴撒娇讨饭吃的娇柔模样,现在全然是一头好斗的小公牛。

依晴与王怀远跑的最快,其它人也纷纷跟了过来,恐怕依依吃了亏。洛劲雷一见来了这么多人,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也冷了脸。

“行了,回家再说吧,总之,你误会了。别闹了。”劲雷被大家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对依依说话有点横。

“什么叫误会?今天在餐厅抓到你们,就叫误会,明天在宾馆里巧遇到你们,那叫什么?”依依看着劲雷,这个男人,千方百计把自己留在身边,自己还不老实,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依依很不齿。

“洛依依。”洛劲雷提高声音,对依依进行警告。

“你要不想我改姓陆,就马上让她滚。”依依指着何茹,何茹让她伤心,她就要让何茹跌份儿。

“有完没完?”洛劲雷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注视着这里,更加不耐烦。

“没完没了。”依依盯着他,高昴着头。她不怕事大,不怕丢人。

何茹也同样如劲雷一样,坐立难安了。小丫头的坚持,洛劲雷的态度,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人的,勾引了人家老公的坏女人,现在被人家媳妇抓个正着,尴尬的要命。

“我先走了,孩子的事,以后再谈。”何茹起身告辞。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难搞了。

“走吧,孩子跟你无关,下个月,我们会安排他去国外,那里适合教训小孩子,什么叫独立。”依依说话的声音冷冷的,冷得让依晴打了个寒颤。

何茹果然停了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劲雷。劲雷用眼神示意她,不是真的,是小丫头在说气话。

“你不会蠢到相信他吧?他有多听我的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依依火上浇油。

“洛依依,我警告你,你要敢欺负我儿子,我饶不了你。”所有亲生母亲在把孩子交给后妈的时候,大多两种情况,一种是警告,一种是示好。何茹笨的选择了警告。

“你今晚就来洛家吧,我下午请假,一会回去虐。待小孩儿玩去。”依依说的清松自在,何茹却己经气得哆嗦。看着劲雷,脸气的刹白。

“你认命吧,把他送回国,送到洛家,不就是为了给我玩的嘛。你明知道洛劲雷有多爱我,我就算要他的儿子给我做玩具,他也不会拒绝我的。你活该,你自找,你儿子有你这样的笨亲妈,算是倒了霉了。有我这样的恶后母,更是上辈子没烧香。”

依依一边说,一边小手挽上了洛劲雷的胳膊,劲雷虽然不情愿,却也不会拒绝她,只觉得她是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说些气话罢了,可这话听在何茹耳朵里,却字字敲打着她的心。

依晴看傻了眼,什么时候,依依变得如此利害,可见自己这些年算是白混了,她都没有妹妹这两下子,她只会跟霍惊风哭哭闹闹,唧唧歪歪,别的,她不敢保证自己会说的出,更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出。

“依依,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么着,也解决不了问题,跟洛大哥坐下来好好聊聊。”张杰上前,笑着把依依摁在坐位上,又顺道把何茹往后推了推,何茹借机会逃了出来,洛劲雷感激的看着张杰,还好他出来解围,其它人都在那看热闹,不帮忙。

依依见何茹走了,马上恢复常态,不再理劲雷,拉着姐姐要去跟同事一起午餐,张杰再次把她送到洛劲雷的手里,刮刮脸,羞羞她。

“刚才那醋劲,整间大厦都闻的到,我们是去吃午餐,不是去闻你的醋味,快留下来听洛大哥解释吧。”

张杰说完,拉着依晴等人,走了出去,他们不要继续午餐,难得陆依晴请客嘛。

依晴哪还有心思吃,光想着刚才妹妹的变化了,时不时的碰碰楚风问,

“依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利害了?我怎么不知道?”

“姓陆的都有变母老虎的天性,哈,你也挺利害,只是在霍大哥面前,有点猫。”楚风一边吃一边笑话她。

依晴拿起筷子打他的头,然后转过头去跟张杰谈论。张杰倒是好耐性,一点一点跟依晴分析,依依刚才的表现。

他说,依依可能是因为太再乎了,所以眼里不能揉沙子,所以刚才表现的过了点,其实也没什么,相爱的人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依晴一边吃一边思考着张杰的话。

相爱的人,眼里真的揉不下沙子吗?那她的眼里揉了多少沙子了?难道她跟霍惊风不相爱吗?还是,她不是人?

第六十章

依依看着坐在对面的洛劲雷,眼里全是不屑。

“你怎么那么不自觉?她找你干嘛?”依依喝下一口冰水,对洛劲雷说话的口气,如同在训斥一个小孩子。

“她要走了,让我好好照顾洛杉矶。”洛劲雷很尴尬,刚才依依闹的那一出,让很多人还在纷纷侧目到他们这一桌。

“她找错人了,她应该来拜托我才对。我是后妈,只有后妈才会虐。待继子,亲爸爸是不会的。她真笨。”

“是啊,你最聪明了。”洛劲雷拉着依依起身就走。依依一路别扭的小跑尾随。

“你拉我做什么?”现在的依依,可不是以前的依依,她学会了反抗,一边跟着劲雷走,一边不停的扭摆着身子。

“好了,小祖宗,我怕了你了,咱能不能找个人少的地方说去。”劲雷不想做动物园里的动物,任大家娱乐。这个地方,认识他的人不少。他今天很丢人。

“哈,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你那么要脸,干嘛跑到这里来跟她私会啊?把她邀请到家里,多方便啊。”依依的小嘴不饶人。

“我说不过你,你现在越来越坏了。小毛丫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洛劲雷嘴上永远吵不过依依。

“那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跟我说好了,再不来往的吗?”依依不依不饶。

“小姑奶奶,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缠啊?”

“别乱叫,我不是你姑奶奶。我不是变得难缠了,是变得聪明了,是变得知道为自己争取了。洛劲雷,你自己自重,你要是还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安安心心过日子,你就最好老实点,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俩见面,必须得我同意,必须得我在场,明白了吗?”依依说的耻高气昂,如一个女王,抓到了自己的侍从犯错的证据一般。

“是,我明白了,小祖宗。”洛劲雷连看都不想看依依了,看到她自己就呕。可看不到她,劲雷也会呕。看到她的时候,是呕气。看不到她的时候,就是呕血了。

依依看着劲雷的如一个小跟班的一样,跟着自己,连连陪不是,稍微消点气了。开始问劲雷今天是怎么回事。

原来,劲雷本来是接依依下班午餐的,在倾情大厦门口刚好遇到霍惊风,随便聊了两句,霍惊风中午有约走了,他刚要进去,又正好看到何茹从里面出来,何茹见到他,马上笑着迎了过来,嘴里说着,正想哪天找他去呢。

洛劲雷不是一个霸道不讲理的人,他是强留依依在自己身边,但他也跟依依保证了不会再跟何茹有任何关系,何茹的唯一身份,只是洛杉矶的生母而己。

听到何茹说正想哪天去找他,洛劲雷连忙打听有什么事,想尽快解决,何茹,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洛家。勉得依依又要不高兴。

何茹也想尽快把自己的事情跟洛劲雷说明白,她要离开这里了,这里没有她想要的爱情,她这次回国根本是个错误,但她的儿子洛杉矶的归属是个问题。她知道洛氏夫妇是不会让自己带走洛杉矶的,自己一个人照顾一个小孩子也确实很累,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跟劲雷谈谈儿子的抚养权问题了。

洛劲雷心里还怕被依依或依依的同事看到自己与何茹在一起,到时候解释不清楚,所以选择了倾晴大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哪知,还是被依依看到了,给他闹了这么一出。

依依听后,不再说话,心里想着洛杉矶的问题,她喜欢小孩子,但不喜欢洛杉矶。那是她的耻辱,她的眼中钉罢了。

“你不能把洛杉矶还给她吗?让她们一起离开,给她们一笔钱好了,我每次看到洛杉矶,总是会想起她。”依依看着远方,心里无限苦涩。

“我无所谓,真的,只是爸妈那里,怕是不肯。”洛劲雷看着依依,心里也不好受。一个即成的事实,将会永久的困扰着两个人。

依依轻蔑的笑了一下,笑的无声无息。洛劲雷,只要你想,爸妈那里能拦得住?

洛劲雷无奈的叹息,洛杉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张雨然现在活的很滋润,她打着楚飞的旗帜,做任何事情,基本上是无往不利。

在以前,她会鄙视自己,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女强人。一个在床上起家的女强人。而现在,她会庆幸,她有这个资本,她有这个条件,她有这个能力。她就是靠男人起家怎么样?她就是一个晚上靠在床上讨好男人的女强人,又怎么样。

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想凭自己的一已之力成为女强人,不难,可那是需要机遇的,雨然没有机遇,只有机会。楚飞是她的机会。

看着张氏公司,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是成不了大气候了,张雨然狠了狠心,把她交给楚飞,告诉楚飞,张氏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如果张氏倒了,她会心痛,会伤心,而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肯定是保不住它了,希望楚飞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张氏施以援手。

张雨然说的时候,极尽温柔与娇弱,而看楚飞的眼神更是一副崇拜的样子。楚飞飘飘然。

“你只要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带孩子就可以,你那家小公司,交到我手上,就没有倒闭的可能了。只会越做越大。”楚飞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傲,他觉得自己大方的施舍,他觉得自己很男人。

张雨然抱进楚飞,送上热吻以表达自己的感现,心里却是不屑的很。哼,楚飞,你真是个大傻鸟。

张雨然很听话,自从把张氏交给楚飞以后,就如同真的隐退了一样,再不公开抛头露面,反倒像极了一个豪宅深院里的贵妇,不怎么出现在公众眼前了。对张氏,她也从不过问,她非常相信楚飞的能力,楚飞为了自己的面子与男人的尊言,也不会让张氏跨掉。

楚飞很泄气,怎么这个破公司露洞这么多,内部管理层这么乱。楚飞手下的公司不少,可像张氏这样的公司,还真让他费了不少心力。首先,不管他怎么运用以前的管理方针,一个月下来,这破公司还是亏损,他重新改变了运营战略,依旧无丝毫起色。

几个月下来,帐目上的亏损让楚飞无法相信,这公司是自己经营的。他开始怀疑内部有鬼,大力追查下,果然查到了公司内部的一个财务有些问题,把他遣送给执法部门后,虽然查出些小的问题,却也不至于让这间公司亏损成这样。

对于公司的亏损楚飞一向是不会对外宣布的,他嫌丢人。手里比这大的公司有的事,个个经营的有声有色,就这个小破公司,自己居然搞不定,太丢人。

而张雨然,也成功的怀上了第二胎,看着佣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女儿己经会爬会坐了,眼看就要学走路了,雨然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虽然危险,却很解气。

楚飞很喜欢这个女儿,这个女儿极为乖巧,长的像极了雨然。从来不哭不闹,还特别喜欢找楚飞抱。每次楚飞抱她,总是笑的很响亮。楚氏夫妇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盼了这么多年的小家伙,终于让他们盼到了,天天过来看孙子,安慰着雨然,等她生完这胎后,一定给她做主,让楚飞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家门。

张雨然每次都含羞带怯的低头微笑,说是不再乎名份,只要楚飞喜欢,二老喜欢就好。她说,她只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她相信,楚飞是不会亏待她的。楚家夫妇看着这么懂事,这么不争强好胜的女孩,再看着怀里的孙女,及雨然微隆的肚子,嘴上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己经认定了雨然的楚家大少奶奶身份。

现在的楚飞,耳边全是有关于张雨然的好话。父母天天在耳边念着雨然的好,身边的朋友也都有妻有子了,他对自己这个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也感觉到没什么意思了。

雨然的独立,反倒吸引着楚飞有事没事总以看女儿为借口往别墅那跑。

雨然每次都大方的笑脸迎接,不提婚姻,不提名份,也不提正在让楚飞打理的张氏,这些都让楚飞感觉到了轻松,更让楚飞觉得,人家张雨然这么信任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氏跨掉的。

怀抱着女儿,轻亲她的小脸蛋,楚飞体会着为人父的喜悦与成就。笑着摸索着雨然微隆的肚子,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家伙,再过几个月就会出来了,他就又多了个孩子。想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是雨然所生,觉得真该给她个名份了。

“生完这胎,我把你娶进来吧。”楚飞的话语全是施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很仁义,肯给雨然一个身份,这是给雨然很大的恩惠了。

雨然淡笑不语,只是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稀疏的头发。

“怎么?不愿意?”楚飞有点不相信,他认为,他肯娶她,是她天大的福气了。能做楚家的大少奶奶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你决定就好。我听你的。”张雨然还是一副十分讨巧的样子。被楚飞轻抱在怀里,眼神中全是敬仰。她知道,楚飞这种男人,是需要被人崇拜的。

女儿开始不安的扭动,张雨然接过宝宝,告诉楚飞,孩子饿了,然后抱着女儿,温了温奶瓶,十足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看得楚飞越来越觉得,有个小家,也不错。

依晴很不好,非常不好。自angle失踪后,儿子跟她的关系特别不好。儿子总是充满敌意的对她。处处跟她做对,依晴有几次气得像揍这个小家伙一顿,可小家伙后面有霍老大撑腰,在霍家,谁也动不得他的,连霍惊风也是轻易动不得他分毫的。

“你儿子老欺负我!”依晴跟惊风告状。

“你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吧。”霍惊风一脸你活该的样子笑话她。

依晴躺在床上,不停的发出哼声,表示对霍惊风的不满。

儿子敌对她,霍惊风不理不问,依晴的苦恼时不时的传到依依的耳朵里,又从依依的嘴传到了楚风的耳朵里,楚风心疼的看着依晴整天闷闷不乐。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又是一个落落寡欢的依晴,楚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宽慰一下依晴,多少知道一些最近霍家丢了一个小孩的事情,霍惊风的找人动作向来很大,可这回却一直是不声不响的找,本就让人好奇了,现在,依晴好像又因为这个丢了的小孩,跟儿子一直闹别扭,楚风想笑,很少有妈妈跟才只有四岁的宝宝闹别扭的,陆依晴实在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也可以说,她只能算是个女孩。

依晴接过楚风递过来的果汁一边喝一边叹气。在家里,霍惊风因为她平时不管小孩,不与孩子多亲近,所以在这件事上,总是笑话她,总是说她活该。她感觉到很无奈,很郁闷。

楚风刚好上午没事,邀请依晴一起去海边散散心,依晴欣然应约。她也确实需要好好散散心了。

看着两个人相邀出游,张杰站在楼上,心中很复杂。

楚风陪依晴在海边漫步,宽慰着依晴,开解着依晴,依晴看着楚风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其实,她只是郁闷些而己,并不是有多伤心多难过,但她喜欢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感觉。跟楚风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是女王。

依晴拉着楚风陪她在海边散步,陪她在海边追逐嬉闹,她的心情现在很好,她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就是一个只管自己喜好的人。

风波

依晴与楚风在海边嬉闹着,欢笑着,她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就算欢笑,也终是无法真正开怀。今天,能有楚风陪着自己疯自己闹,她很感激。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初跟楚风在新西兰住下去,没有碰到Queen,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己经是楚风的新娘,那样一定会是另外一个人生。

楚风看着依晴的笑脸,也很快乐,依晴高兴,他就高兴,他很专情,他更痴情。但他的感情很无私,他是真的不求回报,他只希望依晴幸福快乐就好,依晴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两个人各有各的欢乐各有各有幸福,忘我的光着脚丫,挽着裤脚在沙滩上打闹成一团,依晴骑在楚风的身上,摆出胜利的手势,楚风趴在沙沙滩上,一副极其满足的神态。

早上的海滩上,因为这两缕身影变得格外的温馨快乐,但总有些不合谐的音调,打乱一切。

顺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依晴与楚风纷纷向声音的方向投去惊慌的目光,他们的潜意识力都出现了“头条”两个字,他们都很清楚,只要这声音真的是照相机的声音,只要这照相机真的是为了他们而响,那么就说明,那些照片将会出现在新闻的头条上,将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轩然大波。

依晴马上起身,尴尬的看着被自己刚刚骑在身上的楚风。楚风一个翻身起来,同样尴尬的看了一眼依晴,然后马上向声间的方向跑去,他不能让任何人利用这些照片伤害依晴。

两个人追过去的时候,一辆汽车己然飞奔,楚风发动汽车,依晴马上坐了进去,然后疯狂的追赶,他们都己经很清楚的明白,这些人,就是冲他们而来的。看来,如果照片不追回,风波势必要起。

前面的车疯狂的躲避着,楚风开的车是楚飞新送的跑车,速度当然不会慢过他们,两辆车在公路上一前一后的追逐着,眼看楚风就要追赶到,对方的车一个急刹车,忽然掉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楚风打轮再追,一追一敢,以然来到闹市区,跑车再快,也无法开出跑车应用的速度,两辆车的距离眼开就要拉开,楚风一边开,一边打电话给哥哥,让哥哥查一下对方的车尾号是哪家报社的,让楚飞马上想办法制止。

依晴觉得好刺激,刺激让她忘记了害怕,还不停的催着楚风别打电话了,专心追人。

楚风很专心,追的很敬业。前面那辆车终是不敌楚风的执着,眼看就要被楚风追到,他又想故计重施,急刹车后再来一个大转身,可惜他忘了这是闹市,他的急刹车的连贯反应为,后面楚风无处闪躲马上追尾,而楚风身后的车也迅速亲吻到楚风的车尾,接下来,一辆亲一辆,在这个闹市最繁华的路段,发生了一起无人伤亡,却影响颇大的连环车祸事件。

楚风拍头,现在,事情越来越大条了,然后,叮嘱依晴马上从侧门溜出去,马上回公司,只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依晴刚才还觉得新鲜刺激,不过现在,也明白事情再发展下去,将会是自己承担不起的。所以,决定听楚风的话,打开车门,跟楚风说声BYE,然后趁乱悄悄离开。

楚风急忙下车,跑到前车,看着那车门己经在急调头的过程中,被自己的车头撞扁,用脚蹬着,手大力打开车门,里面一共两个人,其中一人脖子上挂着相机,楚风二话不说,夺过相机,开始拿胶卷,那记者想抢,可力气没有楚风大,楚风本来就是冲动型猛男,对他们更没有好耐性,一拳过去,就是一个乌眼睛,再一脚踢出去,别着两个人不让他们下车,自己则松了一口气,相机里的胶卷全让他爆光了。这回可以放心了。

警车过来之前,楚风警告了两个记者,告诉他们,自己是楚家的二公子,楚飞先生的弟弟,如果有任何不实报导,楚家一定会追究,楚飞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然后拍手走人,打个电话给哥哥,让哥哥派人来解决。

楚风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是废话,两个记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然,干嘛偷拍。他们很清楚男女主角是谁,也很清楚这件事爆光后,会是多么爆炸的新闻,会给报社带来多么丰厚的利润,同时,也会给当事人带来多么麻烦的后果。所以,他头一次把哥哥搬了出来,他相信,哥哥处理这种事件的能力,应该很丰富。

依晴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打车去了霍惊风的公司,这种时候,她开始后怕了,她开始需要霍惊风的保护了。

依晴是跑下车的,让司机等在门口,让门卫帮自己垫付了车资,她自己忘带钱包了。一路小跑喘着粗气走进电梯,让自己稍做休息,电梯打开,她又一路小跑的飞奔进霍惊风的办公室,她要先把事情告诉霍惊风,就算他生气发火教训她,她也认了,只要他想办法把事情控制住,不要见报,不要闹大,她不想上头条,那滋味她以前经常享受,很不好。

打开办公室的门,冲进办公室,看到霍惊风正坐在那里埋头写着什么,她二话不说,向那个熟悉的怀抱冲进去,然后低声嘤咛。

“依晴?”霍惊风被依晴的突然到来搞得有点蒙,马上给坐在旁边的展婷婷使眼色,让她偷偷离开。

展婷婷也很吃惊,依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居然连通报都没有,后来想想,这是霍惊风的公司,而人家是霍太太,当然不用通报,看着霍惊风一脸担忧的样子,正在给自己使眼色,展婷婷觉得好笑,不过是普通的业务上的勾通,这霍惊风平时看着挺男人,没想到惧内到如此。

展婷婷不想霍惊风为难,听话的站起身来,默默的向办公室的门口走去,高跟鞋的声音,还是让依晴回了头,看到展婷婷,依晴马上皱起眉头。

“展婷婷?她怎么会在这里?”陆依晴不高兴了,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脑袋里全是醋意,全是酸味。

“公事,全是公事。”霍惊风马上解释。

展婷婷有点尴尬,被依晴看到了,走不走,要不要打声招呼,就这么走了,有点逃的意思,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打声招呼?怎么说,陆依晴明显对自己有敌意,虽然霍惊风没说过什么,但聪明如展婷婷相信,依晴己经知道了所有,己经知道了思晶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敌视自己,所以霍惊风刚才才会那么紧张。

回过身去,展婷婷决定让自己大方一点,既然己经让她看到,就没有再躲的必要了,躲这种事,展婷婷向来不屑做。

“你好,依晴,我来霍氏办些事,现在办好了,你们忙,有空去展家玩。”展婷婷让自己尽量语气平稳些,大方些。

“好讨厌。”陆依晴一点不买帐,盯着展婷婷,搂着霍惊风的脖子,说着让所有人都尴尬的话。

“依晴,别胡说。”

“我没胡说,她就是讨厌,她就是不要脸,你也是,你们俩都讨厌。”

“陆依晴!”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依晴捂着耳朵不听他说,也不看他。

霍惊风无奈,冲展婷婷挥挥手,让她离开。

“不好好上班,你来这里做什么啊?”霍惊风没好气的对依晴说,刚才的依晴,太不给自己面子了。霍惊风的脸面上,有些下不来,让展婷婷看到自己惧内的一面,实在是汗颜。

“你当然不想我来了?打扰了你的好事对不对?”依晴针峰相对。

“胡说什么,没那回事。”

“那她见了我躲什么?”

“人家不是躲,人家是办完了正事,要走而己。”

“我一来,事就办完了,我不来,你们还打算办些什么事?”

“陆依晴,你这醋吃的有点过了啊。”

“谁稀罕吃你的破醋,是你自己人不自重。烂人一个。”

“你再说一遍试试!”

“烂人烂人大烂人!”

“……”

“怎么样?我说了!”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哼!”

陆依晴打开休息室的门,冲了进去,然后狠狠的关上,让门发出山响,震的霍惊风一哆嗦,明白,依晴在生气,后果很麻烦。

霍惊风呼出一口气,心想,女人啊,吃起醋来,可真不是盖的。

依晴趴到床上就哭,想着霍惊风对不起自己的地方,越想越委屈。

霍惊风在外面听着里面的雷鸣一样的哭声,没法置之不理,起身想要进去哄她,这时秘书来报,楚飞在外面求见。惊风让他等两分钟在直来,走向休息室,却发现门己反锁,敲了敲门,告诉依晴:来客人了,别哭了。这话刚一说完,就是依晴更大的哭声,又把霍惊风震了一下。

楚飞进来了,他才不会等,那家报社不买他楚大公子的帐,一直跟他打太极拳,死不承认那俩记者是他们报社的。而现在,那起重大的连环撞车案,己经把楚风与依晴的事情慢慢牵扯出来了,如果再不制止,怕是包不住了。

“哟,这么快,这丫头来自首了?”楚飞听到另一扇门里有女人的哭声,而能发了这么响,这么大,这么没形像的哭声的人,肯定是陆依晴。

“你来干什么啊?”霍惊风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大家都不请自到,还一个比一个来得急。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呗。”楚飞以为依晴己经把事情跟霍惊风坦白了,肯定是被霍惊风教训了,正在里面痛哭悔过呢。

“什么事?”霍惊风有点迷糊了,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吗?

“别装了,没什么丢人的,误会一场罢了,只不过,得快点平息,要不搞大,对咱们都不好。”楚飞以为是霍惊风不好意思承认,毕竟家丑不外扬嘛。

“我装什么了?有话直说。”

“那家报社我搞不定,他们老总就是不承认记者是他们派出的,我也没辙,你找人先把那俩记者的口给封上再说吧。”

“说详细点,你有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了?你那臭名声,还有什么维护的必要吗?”

“霍惊风,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有没有搞错?依晴与楚风的事见了报,咱两家可都不好看,楚风倒是没什么,哪家的公子哥这个岁数不惹上一身骚,但过几年,就没事了,依晴不一样,她可是有夫之妇,她的夫可是你,论起丢人来,你最没面子。”楚飞看着霍惊风,一脸你是SB的表情。

“楚风跟依晴?怎么又搞到一起了?”霍惊风有点火,怎么这事,刚才依晴没跟自己说,搞到让楚飞找上门来。

“那她哭什么?不是因为这事?”楚飞指着房间的门,问霍惊风。

“行了,我知道了,哪家报社,那俩记者在哪?”霍惊风现在不想问原因了,只想马上解决。

楚飞把报社名报出,又把俩记者的电话给了霍惊风,一头雾水的看着霍惊风拔打电话解决事情。

霍惊风连着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坐在那里想问题,依晴的哭声渐渐小了,因为哭不到了,也不见霍惊风再来哄她,没有台阶下,她自己也不想这么快出来,趴在床上,开始诅咒展婷婷。

“怎么回事?”

“好像两个小家伙出去玩,让记者给拍到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给我打电话,楚风开车追记者,又出了连环四祸,这事最终就压不住了。”

“照片呢?楚风抢回了吗?”

“抢回来了,己经把底片全爆光了,应该没事了,现在只要堵住那俩人的嘴就行了。”

“底片?现在还有记得用底片?不都数码了吗?”

“啊?哦!”楚飞想想,也是,现在谁还有底片,难道楚飞这傻小子让人给涮了?

霍惊风坐在那里生闷气,刚才依晴还因为展婷婷跟自己撒泼,看来,她的事,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生气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俩从小感情就好,但也就是朋友关系,一起出去散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楚飞看着霍惊风脸色难看,帮弟弟开脱。

“生气?你老婆没事跟别人出去玩,你不生气?”霍惊风看着楚飞,一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

“她敢!”楚飞马上激动起来,没错,张雨然或者任何一个他正在交往的女人,敢在跟他交往期给自己扣顶绿帽子,他是一定不会欣然接受的,轻的一顿胖揍,重的就是让人家身败名裂,他自己还不沾一丝血腥,他很自私,也很小人。

“陆依晴就敢。”霍惊风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第62章

楚飞走了,霍惊风也没在理休息室里的依晴,自己坐在那里想事。

说他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他想发火,可他又逼自己死忍。他对不起依晴再先,不管怎么说,他有个私生女的事实,让他一辈子都觉得对不起依晴。

听着手下的回电,说是两个人己保证不乱说话了。那家报社也进行了警告,霍惊风稍安了一点心。

依晴肚子饿的咕咕叫,看霍惊风一直不进来哄自己,她也在屋里想了半天了,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难免心虚。不过心虚后,反倒有了点理直气状,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别说我跟楚风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又有怎么样?哼!她还不知死活的在那里瞎想着。

打开房门,从门缝里看到霍惊风正坐在老板椅上抽烟,眼睛望着玻璃窗外,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

依晴憋不住了,走了过去,跺着脚丫。

“你干嘛不进来哄我?”她这几年,被惯坏了。

霍惊风转过身来,看着依晴,心里冷笑,我还哄你?我不揍你就不错了。

“怎么出来了?不生气了?”不管心里多么不情愿,表面上,还是不打算跟她翻脸。

“生气!快气死了。”

“那你怎么样才能消气啊。”

“我饿了,你先带我吃饭。”

霍惊风干笑了一声,拿起西服外套,搂着依晴肩膀往外走,这件事,依晴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他也不打算挑破了。

楚飞中午回了别墅,看着张雨然正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晒太阳,心情很好。

“挺悠闲啊。今天怎么样?舒服吗?”楚飞坐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肚子。

“还好有你,我什么都不用操心,能不悠闲嘛。”雨然温柔的搂着楚飞的脖子。

“嗯,知足就好,这才像话。”楚飞看着雨然,跟那不让人消停的陆依晴一比较,雨然还真是惹人疼的好女人。

“今天怎么中午就回来了,我让人给你准备午餐去。”雨然站起来,腆着微隆的肚子向室内走去,吩咐着佣人给楚飞准备他爱吃的午餐。

楚飞坐在沙发上,看着雨然忙碌的身影,很舒服,喊保姆抱出女儿,抱了一会,亲了一会,这才叫家,多温馨。

“产检做了吗?没做的话,我下午有空,陪你去。”楚飞在心情超好的时候,一向很绅士。

“好啊,还真有日子没去做了。”

“那正好,下午我陪你过去。”

楚飞很好奇雨然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所以也想去问问大夫,这胎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能生个儿子就更好了,就更有跟霍惊风比的资本了。

当两个人在大夫的嘴里得知这胎确实是个男孩儿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高兴。

楚飞不重男轻女,那个女儿,他就很喜欢。能够儿女双全,他更高兴。

张雨然也不重男轻女,但她知道,只要她生下楚家第一个孙子,那么,她以后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楚飞都无法把她真正的怎么样了,因为她有靠山了。楚飞怎么会把自己儿子的亲妈往死里整。雨然的心里,去掉了一块大石。

“等生完这胎,就把婚事办了。”

“好。我听你的。”

霍惊风说的没错,这年头,哪有用胶片的,都是数码的。

楚风看到网络上的照片的时候,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己经让人涮屏了,争取短时间内查到源头,直接掐死。但这些照片既然己经传上来了,真正制止恐怕是不容易了。”张杰坐在楚风的办公桌上,一脸无奈的说。

楚风看得脸色发青。胸口气伏不平。

依依正与依晴一起看网络上流传的照片,都是那天依晴与楚风玩闹的图片,小云己经开始摔摔打打了。

公司门口也是一大票的记者,己有保安拦着。依晴坐立难安。

张杰把依晴叫到办公室,安抚着依晴,告诉依晴,一会他带她从后门离开,依晴很感激张杰的体贴,看着楚风眼睛都己经气红了,想安慰楚风,楚风却己先开口。

“对不起依晴,又给你带来麻烦了。”

“别这么说,不怪你。是我的错。或者说,我们都没错。”依晴回以一笑,其实心中很酸,正想着如何跟霍惊风交待。

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过了一会,张杰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依晴眼睛一热,眼泪流出。

“还有脸哭。”霍惊风一脸微笑,生气归生气,可也不会不管她,这种时候,自己必须大度些,用事实证明,那些照片只是普通的朋友之间的玩闹罢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还是一如继往的好。

“我不是故意的。”依晴的声音里又恢复了撒娇的本性,听得张杰与楚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行了,跟我走吧。”

“去哪?”

“接你下班呗。”霍惊风伸出手,依晴马上投过来。

“楚风,别有心理负担,过一阵子就好了,等再有什么新鲜事发生的时候,这事也就过去了。”霍惊风看着楚风的眼睛都己经急红,虽然怪楚风的不知轻重,但也觉得他挺可怜。

“知道了霍大哥。”楚风感激,霍惊风在他心里的形像,一向是高大的,无私的,包容的。

“张杰,这事,你怎么看。”临出门前,霍惊风问了张杰一句。

“只是普通同事间的交流罢了,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张杰回了一句,心里明白霍惊风的意思,这是让他带头压事呢。

“有办法吗?”

“有。”

“有前途。”霍惊风再次夸了张杰一句,这小子,不简单。

领着依晴高调的亮相,大秀恩爱,然后带着依晴坐着豪华名车,去了最高档的餐厅有餐,一路甜密,不避讳任何媒体,亲蜜的喂依晴用餐的照片,在第二天正版的登上了头条。

同一天,那张照片又有了另一种说法,那些照片只是凤毛麟角罢了,其中还有很多人在场,只是好事之人单挑了依晴与楚风玩闹的照片发布出来罢了。

然后,公司里很多人在海边玩闹的照片被传到网上,让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人家公司内部在沙滩上的一次小型聚餐活动,很多人都玩着同一个游劲,楚风的身上不止坐着陆依晴,还有依依,还有小云,还有许多女同事,被骑在身下的,还包括公司的总经理张杰。

人家公司聚会,都是年轻人,玩的过了些而己,这也说明人家内部团结啊。于是,风波渐平,楚风与陆依晴是清白无辜的。

张杰看着网络上的新照片,及大家的回评,嘲笑现在的人们啊,只看表面,不去想深层的问题。

昨天,霍惊风带走依晴后,他就找了几个平时走的近的员工及楚风,又去了那片海边,又补拍了一些照片,然后传上去,以帮依晴与楚风洗冤。

依晴本不想上班了,想在家中躲几天,不过霍惊风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你越不能躲,得勇敢的面对,才能让流言止住。依晴战战兢兢的来到公司,却发现另一批连她都不知道的照片,也在网络上同时流传着,听依依说着张杰昨天的举动,心中对张杰的感激又多了一层。

霍惊风看着网上的照片,大叹,张杰果然是人才!

第63章

依晴对这次的惹出来的事情,内心是有些惭愧的,所以格外的乖的了很久。霍惊风是很知足的,大赞依晴,真的长大了。好歹知道不好意思了,好歹还知道自我反省了。这话让霍老大分外的同情儿子。

雨然以身子越来越重,不方便照顾孩子为由,把女儿送到了父母那里,让母亲帮忙照顾。楚飞看不到孩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又把女儿接了回来,空闲的时候,看着小女孩满地乱爬乱走,依呀学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张雨然看着楚飞抱着孩子喜欢的亲热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高兴,也害怕。有天,楚飞知道这孩子跟他无关后,会如何处置孩子如何处置她?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雨然心里偷笑,这个小家伙,就是她们母女的保护神。

雨然不敢让楚飞与孩子有过多的接触,深怕多疑的楚飞有天会忽然发现什么,忽然查觉什么,有些事情,还是瞒得越久越好,久到有了深厚的感情,到时候,即使真相被揭穿,也只是楚飞为难他自己罢了。

楚飞是一个多疑的人,但对于张雨然,他很自负,这女孩小的时候,曾经被他控制在指掌之中玩弄,也是他唯一频频施暴的女人,所以,他相信,张雨然向天借胆,也不敢对自己有任何欺瞒。

楚飞还是经常出现在风月场所,还是经常见报纸头条,身边的女人依然形形色色。可现在,他有了牵绊,他有了思念,他会思念他的女儿,他会期待那即将出世的儿子。

雨然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慢慢有了变化,己经不是以前那种随意玩弄的女人了,而是他孩子的妈,楚飞对这种身份的女人,总是格外的厚爱与慷慨。

终于,张雨然等到了瓜熟蒂落的那天,在最高级的产房里,把楚飞的儿子带到人间。

楚飞是高兴的,乐得合不拢嘴,楚家二老与楚风纷纷到场,医院外,各大媒体的记者也群拥而上。张雨然一下子成了A市最幸运的女人,因为,她得到楚氏夫妇的认可,因为,楚飞对她很是贴心,大幅的报道上,有楚飞喜笑颜开的照片,楚飞一脸骄傲的笑容,告之所有记者,他有儿子了。

依晴偕霍惊风前来道贺,看着雨然的女儿乖巧的偎在妈妈身边,看着雨然怀里正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依晴的羡慕之情由然而生。想着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跟自己记仇呢,想着丢失了的angle,依晴很失落。

楚飞与霍惊风坐在病房外的会客区,一人手里掐着一根烟,互相吹捧着,有了儿子的楚飞,是真正的理解了霍惊风为什么把他儿子当成恐龙蛋了。当那小家伙呱呱坠地的时候,楚飞是激动的,激动得混身汗毛都在跳舞,楚飞曾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重男轻女了,女儿来到世间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激动。

张雨然终于成功上位了,在楚氏夫妇的干涉下,在所有媒体的逼问中,楚飞终于放出要结婚的口风,他说: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私生女。

雨然脸上轻笑,把抱了一天的小婴儿交给保姆,抱起地上的女儿,看着女儿,雨然狠狠的亲了一口:楚湘,别怪妈妈偏心,你的这个弟弟,可是咱们娘俩的保护神啊。

张雨然的巨幅照片,登上了所有报纸的版面,上面都是雨然微笑的照片。大多是夸雨然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的。而楚飞这个A市钻石级别的王老王,也马上就要告别他的单身了。

一波又一波的结婚狂潮,让劲雷与依依感到尴尬,同样有很多人追问他们的婚期,劲雷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依依一直不同意结婚这事,她可以留在劲雷身边,却不肯进入婚姻,她到底在想什么?洛劲雷不止一次向好友霍惊风讨教。霍惊风对这事,一点发言权也没有,一方是好友,一方是小姨子,他能帮谁?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他会建议劲雷冷处理,女人这东西,你越不给她,她越要,你上杆子给她,她反倒不稀罕。

终于迎来了楚飞的大婚之日,四面八方来贺的亲朋好友聚集一堂,作为新娘的闺中密友,依晴一早起来,穿衣打扮,拉着霍惊风向外冲。霍老大与霍夫人正在帮旗航换一身漂亮的燕尾服,小旗航很爱美。依晴蹲在地上,笑夸着儿子,旗航爱答不理。依晴低头,十分的委曲,尴尬万分,霍惊风抱起儿子想教训他几句,霍老大发出咳声,霍惊风只得做罢。小霸王就是这么养成的。

雨然的婚礼很盛大,可作为人家的媳妇,主角却终是楚飞,雨然贤淑的让所有人大赞楚飞有眼光,有手段,把A市的女强人□得如此乖顺听话。

楚飞还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一一回敬,一一应酬。

同样的豪门儿媳的陆依晴,听着大家对雨然的赞美,难免心虚,望着身边的霍惊风,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他。

“老公,我以后也会像雨然那么贤慧,让所有人都羡慕你,哈!”依晴狗腿的拍着老公的马屁。

“好啊,哎呀,我的依晴终于长大了,都知道帮我争面子了。”霍惊风搂着依晴,他己经知足。

他绝对不会去相信陆依晴的鬼话,因为,他知道,依晴的话,只能听听而己,听听心里舒坦,若是当真,必定失望。

看着张雨然如一只柔顺的小绵羊,跟在楚飞这只大灰狼身边亦步亦趋,霍惊风露出自嘲的笑。陆依晴绝对做不到,不是因为依晴不够好,而是因为,她没有那么有心机。

看着身边的依晴,正一脸羡慕的听着别人夸雨然,马上把她紧搂在身侧,低头安慰她:别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论,在我心里,你比雨然强多了,不用羡慕。

依晴的羡慕是不无道理的,惊风的安慰也是有着前瞻意识的。在雨然大婚后,很快有人把依晴与雨然放在一起品头论足,言词里大多是夸奖,把两个女孩放在一起,夸依晴有福气,有个好老公。夸雨然够优秀,优秀到让楚飞这样的花花公子收了心养了性,还没有哪家胆子大的媒体,敢直接对二人进行真正的比较的。

依晴看着报纸,她在笨也能看也,这报纸上对自己的名夸暗损。

扔了报纸,很自欺欺人的说:那些都是不实报道。然后骑上霍惊风的老腰,赖在他身上撒娇。

张雨然婚后,变了。她坐在楚家的餐厅内,不顾楚飞的冷脸,高调的宣布,自己会做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妈妈,但同样,也想做个好女儿,她要接手张氏,重新把张氏带动起来,以对得起父亲多年来的心血。

楚飞有点不高兴。张雨然今天坐在楚家的餐厅里,敢如此高调的,不经自己同意的宣布这样的消息,让楚飞觉得自己的夫权没有得到妻子的完全尊重。他认为,张雨然做会么事之前,都应该向他报备一下才对。跟霍惊风一个毛病。

楚风挑起大拇指,直夸雨然是女中豪杰,直夸哥哥真会找媳妇。楚夫人有点为雨然担心,她怕这么繁重的担子,会让雨然吃不消。楚爸爸一脸无所谓。他的心里认为,有一个能干的儿媳妇,没有什么不好。

晚餐过后,楚飞让保姆负责带孩子,把雨然扯进房中,面露危色:“张雨然,你搞什么鬼?”雨然如今的所做所为,让楚飞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掌控不了她了。

“我怎么了?我还以为,我的决定,你会高兴呢。家人不是都挺高兴的吗?你怎么了?”雨然一脸无措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楚飞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少费话,你只负责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其它的,什么也不用你操心。”楚飞不想看雨然那受伤的表情,怎么说,她也是他孩子的妈,为了孩子,楚飞也会多拿出些耐性给她。

“那张氏呢?那是我父亲的公司,我怀孕生产这几个月,麻烦你帮我照料了这么久,我现在己经可以自己亲自主持公司了,当然要自己来做。那公司,可是我爸爸的心血啊,我不能让它这么不死不活的。”张雨然低着头,说的肯肯切切,说的可怜巴巴。

“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在我手里的公司,还没有不死不活的呢!”楚飞让雨然这几句话搞得有点挫败,是啊,在他手里的项目,还真没有像张氏这么麻烦的,亲自带了几个月,一点起色不见,还让楚飞往里搭了不少经费。

“我不是不信你,楚飞,让我工作吧,张氏那个烂摊子,这些年来里面己经腐烂不堪了,不是那么好收拾残局的,你别在为了我费心费力费时费财了。我一个人去顶,不管好坏,都不会有损你的名声,你是我丈夫,我怎么能明知道张氏的内情下,还让你去背这个黑锅呢?”雨然说的情真意切。

楚飞怀疑的看着她,她是真的这么为自己着想?楚飞有点不信,有点怀疑。但楚飞只认为,雨然不过是想出去工作,给好自己找个好听点的借口罢了。

“你行了,再烂的摊子我也能收拾起来,你就消消停停的在家给我带孩子,不许学陆依晴那样,天天抛头露面,动不动还惹出什么绯闻,丢人现眼,给家族蒙羞。我警告你,我没霍惊风那么仁义,你也没陆依晴那么好命,你要是敢给我作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丑事,小心我抽你。”

楚飞扔下狠话,警告完毕,转身出去,他被张雨然搞得心情不是太好。那张氏确实是个大麻烦。楚飞不想让张雨然看扁自己,所以,他得想办法,让张氏真正的起死回生,可是这几个月的努力,为什么总不见成效呢?楚飞怀疑有内鬼,也揪出来过几个,可惜都是小打小闹,跟本危害不到他啊,更危害不到公司啊。

看着楚飞摔门而去,雨然让自己发出几声哭泣的声音。脚步声慢慢远了,雨然现出一抹冷笑。

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楚飞的无情,她领教过,她害怕楚飞,所以她无法跟楚飞交心,她只能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想安然的呆在他身边,一定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这个男人不牢靠,想让自己一生真正无忧,一定要好好利用他。这份心思,让她越来越偏离幸福,越走前方越是危险。

楚飞娶了雨然,却仍死性不改,还是经常流连在外,只是现在,每到周末,会多些时间留在家里逗逗自己的孩子,看着父母的笑颜,儿女的童真,及妻子雨然一脸贤惠的笑,他会觉得,结婚不错。

陆依晴又动了辞职的打算,她发现,张杰对她越来越明显的示好,她怕惹事上身,她怕再闹出些自己收拾不了烂事。张杰每天一有空,就会站在公司前台跟依晴扯东扯西,还经常喊着楚风依依一起胡扯。在胡扯的过程中,依晴是开心的,但扯过以后,依晴总是很直觉的感受到,张杰对自己那炽热的目光。

“老公,我可不可以辞职啊。”陆依晴坐在餐厅里,吃着霍惊风帮她切好的牛排,想征求一下这个老狐狸一样的老公。

“随便,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别以后又说我强行干涉你的事情。”霍惊风心里巴不得陆依晴马上辞职,在张杰的公司里呆一天,霍惊风都会不安生。但以他对依晴的了解而言,对依晴这种小混蛋,是不能直接给她意见的,只能婉转一身旁敲侧击。

“我不说,保证不说,你就帮我拿个主意吧。”依晴放下刀叉,往霍惊风身边挪了挪,献媚之态十足流露。

“你为什么动起了辞职的打算呢?”

“因为干的不开心,太累了。”依晴的心,确实有点累。天天提心吊胆。

“做什么工作不累?哪有都让你开心的工作?”霍惊风教训的口吻出来了。

依晴低下头,小声的腹绯,早知道不跟你讨论了,就会教训人。

霍惊风看她一眼,知道她又要闹别扭了,马上缓和自己的口气。

“你要是累就别干了,来咱们自家的公司帮忙多好,又轻松,又自在。累了,就上我办公室休息休息,除了我,谁也管不着你。”霍惊风开始引诱她,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转悠,这样,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她了,也方便好好归置归置她了。最近,她是越来越没个样。

“我才不要,在你手低下工作,你真当我是傻瓜?”陆依晴送了他两个白眼球,继续低头吃她的大餐,把盘子里的洋葱等菜类全扔进霍惊风的盘子里。

“你不傻,可也不精。”霍惊风低头吃饭,懒得劝她了。

依晴的动作很麻利,很快跟张杰辞职,张杰知道她既然做了决定,是留不住她的,也不强留,只是伸出手,说以后希望多联络,他们不但是同学,还是朋友。

依晴当天,滚蛋回家。她想做一个好妈妈了。

有心做一个好妈妈,儿子却不给她面子,只认霍老大,天天缠爷爷,对依晴不冷不热。依晴眼馋的看着别人的孩子都那么粘母亲,怎么她的儿子,就这么儿“独立”呢?

在儿子的问题上,霍惊风大多数是偏着依晴的,也想让旗航跟依晴搞好关系,可旗航现在,一天到晚天天跟着爷爷,谁也不找。没了angle,旗航沉默了不少。

霍惊风也为angle的事头疼,此时的angle就如当初依晴带着肚子出走时一样,如石沉大海,一点踪影都找不到。霍惊风直觉认为,angle一定是被人藏起来了,不然,他不可能找不到。

他很希望把angle藏起来的人是查理和queen,可当两个人出现在霍惊风眼前的时候,霍惊风心如止水,混身凉透。

查理与queen终于出现了。

两个人脸上有些疲惫,他们没有出现在霍家,怕给霍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是给霍惊风打了个电话,约霍惊风来到他们指定的地方,这里,他们完全可以确定绝对安全。

霍惊风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越来越怀疑自己在A市的能力了,怎么A市忽然来了这么两个人物,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走进这个中式古朴风格的小楼,霍惊风打量着眼前的装修,很眼熟,这跟从前查理在美国的总堂很像。

“HI!”qunne愉快的打着招呼。

霍惊风眼睛瞪的老大,这两个人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查理也走了出来,只是腿脚不如以前麻利了。霍惊风仔细观察,才发现,查理的腿有异常。

“堂叔,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霍惊风上前挽扶。

“没事,都过去了。”查理轻描淡写。

“惊风,angle呢?还好吗?”qunne心里,最思念的就是那个她一手养大的小女孩,那个可爱的坚强的小女孩。

霍惊风说不出话了,支支唔唔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霍惊风打算先搞清楚堂叔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查理与qunne互望了一眼,查理开始娓娓道来,这些日子来的变故。

第64章

查理在美国有一个强大的对手,而一年前,查理成功的收服了对方。查理对家人对亲人都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但对敌人,霍家的男人有一个通性,就是心狠手辣,绝不手软。

查理不但收了对方的地盘,更加收了对方一家上下的性命。成功的把对方灭了满门。

哪知道,对方仍有一个余孽,杀了一个回马枪,搞得查理措手不及。

查理在当天晚上,己经得到了些风声,所以给他的爱妻打了个电话,告诉在农场陪着孙女与依依的妻子,要注意安全。QUEEN听出了查理的不安,当天晚上,匆忙的回到总堂,没出半个小时,总堂发生了爆破。而在总堂的所有人员,全军覆灭。

在总堂,又一个秘道,就是QUEEN当初曾带着依晴逃避霍惊风用的那条秘道,查理与QUEEN躲到了里面,可惜,那段日子里,四周埋伏着对方的人,两个人没法出去。而查理的腿在暴炸的过程中,己经被炸伤了。

他不怕死,他想出去拼,可QUEEN能听到地上传来的纷乱声音,曾经偷偷想从秘道的另一个出口逃出,刚一露头,却发现,四周不安的气息。QUNNE知道,现在出去,只是让他们二人死的更快些罢了。

两个人依靠着秘道里有限的食物与水强坚持了一周,偷偷在一个夜里溜了出来,然后躲了起来。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个时候,保命才是关键。

QUEEN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的小孙女,当她化妆成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在废墟上看到了霍惊风那一刹那,她是激动的,她甚至想跑过去,抱住霍惊风,这种时候,她需要亲人。可是她不敢,她不敢确定这周围有没有仇家。她只能看着霍惊风抱着angle,哄着她的小孙女,QUEEN好歹也算心慰了,把angle交给霍惊风,她还是放心的。

当两个人从美国偷渡到瑞典躲了一阵子,钱,他们是不缺的,来到瑞典就是因为在那里,他们存有大量的,足够他们享受一生的财富。查理对妻子说,何不趁这个机会就此引退,QUEEN举双手赞成。

查理的腿伤总是不见好,最后只能截肢,然后又装上假肢,这么一来,耽搁了很长时间。终于,查理可以依靠假肢自由行动了,两个人换了所有的身份档案,化名回到国内。安定下来后,马上联系霍惊风,他们十分想见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们一手带大的小女孩。

霍惊风听查理讲着这事的来龙去脉,其实他猜也能猜出来是怎么个原因。江湖中人,经常会碰到仇家追杀,这种事,本就是难免的。可现在,对着QUEEN一脸的期待,霍惊风很自责,也很愧疚,他交不出angle,他找了这些时日,还是没有一点关于小家伙的消息。

“我孙女呢?”QUEEN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对不起。”霍惊风低下头,十二分的愧疚。

“angle呢?”查理也感觉到不正常了。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霍惊风现在心里的滋味比谁都难受。对angle他本就有一种难舍的感情。如今看着QUEEN失望的眼神,他更不好受。

“angle到底怎么了?”QUEEN有点疯狂。

“她被人绑架了。我一直在找,但是没找到。”霍惊风知道没找到不是借口,看到QUEEN一下子瘫倒在地,更加内疚。

坚强的QUEEN此时不再坚强,眼睛红红的,虽然没有眼泪,却能感觉到她的悲伤。查理一边扶着QUEEN,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惊风。

“惊风,你怎么能把她丢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查理情绪很激动,angle丢了,QUEEN的心情会有多么的绝望,查理比谁都清楚。QUEEN不但没法跟自己的心交待,更没法跟霍惊风交待。如果当初,不是她硬要藏起angle,相信angle此时应该在霍家的大宅里,跟她的孪生哥哥在一起嬉戏打闹呢吧。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只有她这么一个孙女,我会尽力去找。你们在美国的仇家到底是哪一路的。会不会是他们来绑走了angle?”

“不可能,angle被我藏得好好的,外人是不知道我有这么个孙女的。”QUEEN无力的摇头。

霍惊风再次低头。他是真的用心找了,但也是真的没找到。

“无论如何,不能让angle流落在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惊风,你一定得找到她,你对她有责任。你一定得找到她!”QUEEN抱着霍惊风,拼命的摇着霍惊风的身子。

“好,我一定会找到她,我知道,我对她有责任,是我带她回国的,我对她有责任。”

QUEEN听着霍惊风这么说,更加伤心。她也在想,霍惊风这么撒着网的找,能找不到人。会不会真的被那个恶魔抓了去,心里更感悲哀。

“查理,我们明天回美国,拿我的命换angle,我也认了,我不能让她有事。”QUEEN倒在查理的怀里,心力交粹,她可以坚强的面对一切,却无法面对,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毁了自己孙女的一生。

“对不起,我一定会找到她的。”霍惊风看着婶婶如此悲伤,更加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怎么能不好好的看护叔叔婶婶唯一的骨血。

“是的,你一定要找到她,你必需要找到她,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女儿,你的亲生女儿,你必需要找到她。”QUEEN急的语无论次。而查理在她身边抱着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霍惊风的身上。他现在形动不方便,他现在大势己去,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了。

霍惊风是惊诧的,他一时没搞清楚QUEEN的话。

“堂婶,你说什么?”霍惊风表情格外的严肃,脑中却己经转了无数个来回。

“angle是你女儿,她跟你儿子是双生儿,当年,是我偷藏了一个,是我不好,是我非要偷藏一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QUEEN越想越怕,她真的很怕angle从此不见影踪,那样,这将是她一辈子的痛,比曾经的痛,还要痛。

霍惊风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他不笨,他不会再费话去问QUEEN是不是跟他开玩笑。玩笑没有这么开的。他在回想当初的一幕幕,心如刀铰的回忆着。

眼睛红红的,太激动,也太愤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霍惊风是低吼的,他在压制着上去把QUEEN撕了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QUEEN此时比霍惊风还要自责,还要悲愤。

霍惊风说不出一句话。看看查理,看看QUEEN,咬了咬牙,转身就走。他是行动派,他要马上着手打探angle的下落,不惜一切办法,也要找出来那个小家伙,那个让他牵着心连着血的小家伙。

他回想着小angle自跟着他回到国内的一切事情,他有愧,他是怎么待他的女儿的,霍家又是怎么待这可怜的小家伙的。想着曾经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跟着旗航身后跑的小姑娘,霍惊风的牙都快咬碎了。

直接去了帮派,如当年寻找依晴一样,把angle的照片分发下去,他要大张旗鼓的地毯式的搜索。以前他也在努力的找,可总怕依晴会多心,所以都是暗中在找。可如今,他什么也不顾了,他只想找到angle,难怪依晴会说angle是他的私生女,难怪angle长的跟自己那么像,霍惊风越想头脑越冲血。必须找到angle,他相信,依晴知道真相后,会跟自己一样的急切。

国内国外霍惊风布下了大量的人手。累了一天,回到霍家,看着旗航,霍惊风更加想念他的女儿angle。这个女孩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主动过来抱他的大腿,霍惊风现在想想,觉得这就是血浓于水,女孩儿跟本在那个时候,就己经有感觉,而自己怎以就那么后知后觉呢。是啊,那angle跟自己长的多么的相像啊。

放下旗航,霍惊风上楼,他太累了。

回到房间,霍惊风才发现,依晴并没在家。看看表,六点多了,这个时候,依晴怎么会不在家?不是辞职了吗?拿起电话,拔了依晴的手机号,关机。

走下楼梯,问正在哄着旗航玩的霍老大,依晴去哪了。霍老大告诉他,依晴可能回娘家了,今天早上,她嫂子打电话找她好像很急。

霍惊风放下心来,回到房间小睡了一会。

一觉眯到了半夜,发现依晴还没回来,霍惊风有点不放心了。依晴从来不会这么晚不回家。平时晚归,都会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今天这是怎么了。

给依晴打电话,还是关机,霍惊风直接把电话拔到了陆家。陆家豪睡眼惺松的接了电话。

“家豪,依晴在你那吗?”霍惊风有点急,陆家豪这哥哥做的也太失败了,这么晚了,依晴不懂事,他也应该想到该给霍家打个电话才是啊,依晴现在毕竟是他霍家的媳妇。

“依晴?这么晚了,她没在家?”家豪睡的正香,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在家,我还给你打什么电话?”霍惊风口气不太好,他开始担心,陆家豪的声音及语气告诉他,依晴没陆家,那么这么晚了,她会在哪?会不会有事?刚刚知道了angle的事,心里本就不好受,这要是依晴再有什么事,霍惊风绝对会疯狂。

陆家豪清醒了,他听明白了,霍惊风在找依晴,看看表现在半夜十二点了,依晴没在霍家,会在哪?

“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陆家豪本能的认为依晴只有在霍惊风欺负了她的时候,才会离家出走。

“辛蕊呢,在你身边吗?”霍惊风懒得理他,现在,找到依晴才是关键。无缘无故,依晴不可能会离家出走。

“在,关她什么事?”

“我爸说,今天依晴接了辛蕊电话才出去的,到现在没回来,你说关不关她的事。”

“你等着,我喊她。”

辛蕊累了一天,不情愿的接起了电话。

“喂,有事啊?”

“依晴今天是不是跟你见面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现在不在家。”

“……”辛蕊有些迷糊。

“你们几点分开的?她有没有说她会去哪里?”

“啊?”辛蕊慢慢的清醒中。

“你找依晴有什么事吗?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霍惊风的口气越来越不好了。若不是念在辛蕊是陆家豪的媳妇的面子上,他找就开吼了。

“哦,今天上午,我有一个案子找她核实了一下而己。然后就分开了。她还没回家吗?”辛蕊总算清醒。

陆家豪却己沉不住气了。

“你们几点分开的,依晴说去哪了吗?”

“中午就分开了,她什么也没说啊。”

霍惊风挂断电话,不听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你问我答,心想,是不是自己的消停日子要结束了,依晴出了什么事?

第65章

依晴与张杰对坐在倾晴大厦的顶楼天台上。旁边放着啤酒。

依晴看着满天的星星,一罐一罐的猛喝着。

张杰看着坐在一旁罐酒的依晴,脸色很淡定,淡定中透着从容。

“你说,什么叫爱情?”依晴有点醉。

“爱情,应该是让对方幸福快乐吧。”

“如果不幸福,不快乐就不是爱情了吗?”

“不好说。”

“算了,你连婚都没结,我跟你应该是说不明白的。”

张杰站在依晴身边,淡笑不语,无声无自己的陪着依晴买醉,他知道,今晚的依晴,心绪不会平静。

依晴最后喝得烂醉如泥。张杰看着如泥的依晴,想着是把她送回霍家呢,还是把她带回自己的家。思来想去,张杰露出阴暗的笑。他要送她回家。送她回霍家。

霍惊风正在家中着急,霍家更是灯火通明。霍老大让霍夫人领着旗航先睡了,自己留在客厅陪儿子。霍惊风一遍一遍的打着电话,依晴的电话总是关机状态。霍惊风把依晴可能去的地方,可能找的人都挨个骚扰了一遍,依然没有依晴的消息。发动了自己手下的人,白天让他们找一天angle,晚上又帮自己找媳妇,他自己都嫌丢人。

听着门铃的声音,看着佣人迎进了张杰,张杰怀里抱着依晴,霍惊风冲了过去,伸手接过烂醉的依晴,心里堵得要死。

“她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霍惊风口气不善。

“你们夫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依晴一直在说,她不幸福。”张杰问的很自然,却让霍惊风哑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又闹腾什么,一点要求不满足她,就不幸福了?”霍老大出来帮儿子打圆场。”

“那我先告辞了。好好哄哄她,女人是需要哄的。”张杰微笑看着霍惊风。

“不送。”霍惊风连应付他的心思都没有。今天,他够乱了。

婉拒了霍老大的安慰,惊风抱着依晴上了楼。

把依晴放在床上,不明白她又抽什么风。

看着依晴睡的死死的,霍惊风心里己经累的死死的了。他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受难日,知道了angle的真正身份,也明白曾经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又那么快的消失了。本想跟依晴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一下,哪知,这陆依晴今天又作妖,为什么又跟张杰混在一起,为什么说她不幸福?

想着想着,累了一天的霍惊风刚眯上眼,电话又把他吵醒,接起电话,己没了好气。

“几点了,有什么事不好明天说?”

“惊风,依晴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睡在我身边呢。”

“她没闹?”

“闹什么?醉的跟头猪似的。”

“你有个心理准备,依晴可能知道些什么事了,有可能会跟你闹。”

“我有什么事怕她知道?”

“迪塞。”

“……”

“辛蕊说,一个叫王小平的孩子拿着一组照片委托了她们律师行,说照片中那女人的丈夫害了他叔叔及他叔叔的朋友。他叔叔的名字叫王安生,他叔叔的朋友叫迪塞,就是照片中的男人。”

“哦?什么样的照片?”霍惊风马上转动着脑子,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照片遗失了,当初的所有照片,不是都消除了吗?

“依晴跟迪塞在海边的合影照片,说是王安生与迪塞就是因为这组照片丧命的。”

“胡说八道,有证据吗?”

“有没有的,你注意些。辛蕊今天叫依晴去看了那些照片。”

“你媳妇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这种事,不找我这个当事人核对,找依晴干什么?”

“……那小孩非说这事跟依晴有关系的,辛蕊才会找她”

“陆依晴有多大能耐,你不清楚吗?她会害人?”

“她不会,但她和我及所有人都清楚,你会。有人正在调查你,你注意点吧.”

“要是不想你女儿没妈,就管好你媳妇。”

挂断电话,霍惊风头大。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暴风雨的前奏?

楚飞一宿未归,张雨然跟电脑奋战了一宿。两个人很绝配。楚飞的婚姻,很自由,自由的让他都感到意外。张雨然在电脑前,不是胡侃瞎聊,也不是在游戏,她在做着她自己的事,对于楚飞的不归,她感到庆幸,很久没有跟王鸣宇联系了。

楚飞被一个三流的小明星迷住了,这女人媚到了骨子了。

第二天清早,楚飞回到家中,以为张雨然会跟他闹些别扭,哪知道,雨然睡的正香。被楚飞惊醒后,也只是说了句:带孩子真累,我再睡一会儿,吃早饭时再喊我吧……可以吗?

楚飞又意外又挫败。难道自己在雨然心中这么不重要?她为什么不闹?为什么不问自己一夜未归,却哪里?跟谁鬼混,楚飞可是准备好了理由的。他还想给雨然个下马威,让她明白,就算有了婚姻,他楚飞还是想干嘛就干嘛,他要让她明白,他是一家之主,他是这个家的天!!

不过,看雨然那副困的不行的样子,楚飞知道,这个认知,可能得到下次再让雨然深刻的理解了。

出了房门,听着婴儿房里的哭声,楚飞推门进去,保姆睡的很死,楚飞很生气,自己抱起儿子,没好气的训着被他摔门声惊醒的保姆。

“孩子哭成这样,你们干什么吃的?”听着自己孩子哭,当父母的总是分外的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孩子睡的很晚,别一个保姆请假了,只有我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了,所以刚才睡的有点死了。”保姆不安的解释着。

“这叫什么借口?”楚飞有点不爽。但也不想太让她下不来台,毕竟,孩子还得让保姆带着,万一趁孩子的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掐孩子两把,楚飞会很心疼的。

保姆低头不语。楚飞也不再深责。把哄好的孩子交给她,让她快些喂宝宝吃饭,自己走了出去。心里在想,这保姆也太会找借口了,什么叫一个人带孩子啊,雨然不是陪着你一起照顾孩子了吗?

早饭时间,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张雨然呵欠连天。

霍家今天早上的气压因依晴而超低。

依晴起床后,头痛的很,却不用霍惊风帮她揉,指着霍惊风大骂他是小心眼的男人,他是个自私的丈夫。霍惊风本就心情不好,被她这么一骂,难免发生了口角,情急之下,挥手给了依晴一耳光,依晴捂着脸跑出了家门。

霍惊风想跟依晴解释解释,可因着angle的事,霍惊风实在无心解释。而依晴却认出王安生就是那个在自己迷路的时候,给自己指错路的人,原来,他是霍惊风的手下,原来,霍惊风一直知道她在哪,原来,她跟迪塞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己被人偷拍了照片传给了霍惊风,难怪迪塞会不辞而别,那这个王安生,一定是被霍惊风灭口了吧。乱七八糟,没有一点头绪,依晴很混乱,但她本能的认定,这事跟霍惊风脱不了关系,她在怀念她的好朋友——迪塞。

张杰再次适时的出现,看着坐在公园里发呆的依晴,张杰走了上去。

“好巧,怎么一个坐在这里?”

依晴抬头,看到张杰,眼里涌上泪水,委曲感上来了。

“脸怎么了?挨打了?你丈夫打的?”

依晴流下眼泪,默默的点头

“为什么?你做错了什么事吗?”

依晴摇头。

张杰叹气。

“别哭了,霍大哥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了。回去跟他认个错,夫妻没有过夜仇,相信,他会原谅你的。”张杰劝解着依晴。

“我哪里有错?我为什么要认错?”依晴不满的回问着,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是错的一方?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

“那,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走吧,我一个人静一静。”依晴认为,她跟霍惊风之间的事,还是不对外人说的好。

张杰看着依晴,不说话,但也不走。

“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让我留下陪着你吧。”

依晴不说话,低着头。她需要有人陪。

霍惊风出现在公园里,并不意外。从依晴跑出去那刻起,后面就一直有人盯着她。霍惊风怎么可能放心让依晴一个人带着气跑出去。只是当时自己也在气头上,才没追她的。不这也安排了人手看着依晴,别让她做傻事。

当听到依晴坐在公园里生闷气的时候,霍惊风反倒自责起自己是不是太没耐心了,吵架归吵架,动什么手?

可当听到依晴身边出现个叫张杰的男子的时候,霍惊风的那点自责心马上就飞了,换上来的是怒气。

看着张杰坐在依晴身边,而依晴正低头流着眼泪低诉着什么,霍惊风真的很生气。他以为依晴在找别人诉若。哪里知道,依晴只是在劝张杰别陪自己,快回公司。

两步走上前去。扯过依晴,强拉依晴跟自己走。在此时此刻,陆依晴怎么可能顺着他的意?当然不从。

“陆依晴,你别找着不痛快!”

“我就是要不痛快,怎么样?”

“你哭什么啊?你有什么委屈啊?你有什么委屈不能跟我说,跑出来找别人诉苦?我哪里慢待你了?”

“我找谁诉苦了?我的委屈都是你给的!”

张杰适时插话:“霍大哥,你误会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张杰,我警告你,离陆依晴远点,她是我老婆,少跟她腻腻歪歪,不清不楚的!”霍惊风指着张杰,脸上全是狠色。

“我跟谁不清不楚的了?我跟谁腻腻歪歪的了?”陆依晴马上反驳。

“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我饶不了你!”霍惊风不理会依晴的反驳,他的女人,他回家自会教训。他现在只需要把话给张杰说明白。

张杰满脸苦笑,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一直在解释这是个误会,霍惊风太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你饶不了谁?你想怎样他?你还想再出第二个迪塞吗?”依晴如小母虎一样,怒视霍惊风。

场面一下子变的很安静。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霍惊风声音很冷很陌生。

“别人不懂,你怎么可能不懂?”依晴的声音很无惧。

“依晴,有什么话,回去跟霍大哥好好沟通,别任性。”张杰劝着依晴。

“闭嘴!”

闭嘴!“夫妻二人一同制止张杰出声。

场面再次安静。

“张杰,希望这事,与你无关。”霍惊风扔下这句话,不顾依晴的挣扎,强行把依晴抱起来,转身就走。陆依晴还在挣扎,耳边却是冷冷的一句话:“不想出现迪塞第二,就给老老实实听话”

这句话让依晴马上老实了。

第66章

霍惊风很累,最近,家里不消停,公司也是乱帐一堆。又有人举报公司曾经行贿过某些高官,以图经营之便。而那些高官,还真都跟霍氏打过交道。

这种事情,霍惊风很清楚,首先要保住的是那些还在官场中的高官,只要他们不倒,最后这事总是可以压下的。但只有倒了一个,马上就会牵连一大片,最后自己也就没人保了。

可家里的陆依晴一直在跟他冷战,依晴天天逼问他迪塞去了哪里?王安生是不是被他灭口了这些问题。而寻找angle的事情一直没有头绪,所有一切,都让霍惊风感到累。

他想告诉依晴,别闹了,一起找女儿吧。可想着当初依晴对angle的态度,想着依晴当初对angle的仇视,他又忍住了。自己在得知丢失的angle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还心如刀割般的疼痛,相信依晴知道后,也不会好受吧。心里会比自己还有难受吧。

霍惊风看着天天跟自己冷战的依晴,想揪起她来胖揍一顿解气,却不想看她伤心悔恨。很茅盾。心里告诉自己,等找到angle再跟她说吧,那个时候,她只会高兴,只会庆幸,而不会有悔恨。不会后悔自己当初那么待angle。霍家上下,对angle最不好的就是依晴。

公司最近太忙,己有检察部门进驻公司查帐。霍惊风实在没有心力再去理会依晴,只能由着她自己天天生闷气,冷战。

依晴被软禁在家,霍惊风己经明令禁止依晴私自外出。依晴虽然不愿意,但看着霍惊风的冷脸,她不敢不从。

闲在家里百无聊赖,只能胡思乱想。

张雨然终于跟楚飞翻脸了。

“楚飞,你搞什么啊?你还让不让我活啊?我今天出去逛街,一大堆记者围着我问对你新恋情的看法?”

“哦,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很简单,你要玩请玩的低调些!你不要脸,孩子还要!”雨然声音很大,理直气壮。

“你跟谁说话呢?!”楚飞坐在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玩具。

“跟你说话呢!你这么爱玩,你尽管玩下去,但请给我们娘仨一个安宁的空间!”

“你不理他们,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愿意理?我一出门,大报小报的记者都跟在我后头问东问西。”

“那就老实在家里呆着,不要出门。”

“你……”

“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不用烦了。他们逮不到你了。”

楚飞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开。雨然站在那里冷笑语。

楚飞不是不想做好好丈夫,只是他受不了张雨然对他的不管不顾。所以,雨然越是不理他的花边新闻,他反倒越要做的大些,闹的过些,想看看雨然到底有没有反应。而当雨然有了反应,他又觉得烦得要命。

张雨然没想到他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打发自己。她以为他会想正常丈夫一样哄哄自己,然后她好借机会要求些什么,哪知楚飞,还是老样子。雨然觉得,自己有点高估自己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的目标快要达成了。

小云己经搬出去住有一段日子了,她说她要独力,她住的地方,就是霍惊风位于闹室外豪华公寓,一个人住的感觉真好。当她周日回到家看望家人的时候,发现了家中的异样。

而依晴与惊风闹别扭的事情,又很快从她的嘴里传到了楚风的耳朵里。

楚风很担心依晴。给依晴打电话,发现电话总是不开机。又不好直接打到霍家找依晴。只好在网上碰碰运气。果然被他碰到了。

“依晴,是你吗?”楚飞看到好友栏里,依晴头像在线。

“楚风?好久没见你上线了。”

“听说你跟霍大哥吵架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定是小云这个大嘴巴告诉你的吧。”

“为了什么啊?都结婚的人了,凡事要学着为对方着想吧。”楚风想劝劝依晴。让依晴多忍耐些。

“知道了。你还真唠叨。“

“给你打电话,可惜一直关机。”

“我电话被那个人没收了。”

“你又犯错误了?”

“不是我,是他!”

“行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跟你说了,你老帮他说话。”

“要不要我帮你去跟霍大哥说说。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来帮你跟他说说小话。”

“我要是错了,什么样的小话,我都能说出来。可是我没错。我凭什么要低头?”

“依晴,你现在为人妻为人母了”

“行了,有空再聊吧,我很忙!”依晴隐身,不理会楚风。

楚飞叹气,又给依晴发了一大堆大道理。劝她别跟霍惊风闹。依晴越看越生气。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帮霍惊风说话。

王小平的案子,被于嘉伟压了下来,警方对这事,也是以证据不足,不予立案。事情好像就要这么轻描淡写的冷处理掉了。

依晴不是个有长性的人,跟霍惊风冷战了半个月后,也没有再战下去的兴趣了。霍惊风看她失了耐性,马上给她台阶,哄哄她,跟她认个错。说自己那天冲动了,不该那么训她,更不该动手打她。依晴还是很生气的样子,不过也借坡下驴,要求重新得到自由。霍惊风很大方的应允了。老这么关着她,也不是长久之计。

依晴恢复自由的第一天,就跑到陆家找辛蕊。辛蕊没找到,却被刚好在家的陆家豪好一顿训。

“你都多大了?做事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你都当妈你知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一点当妈的样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现在最该听的话是霍惊风的话,以后不许再跟他胡闹了。他不会害你的。”

“你们都被他收买了?他是不会害我,但保不准他会害别人!”

“依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就算他害了别人,不算你把他绳之于法了,我问你,你会不会后悔?”

依晴低头不语。

“他出事,最直接的受害人就是你!”

依晴再次低头不语。

“以后长点心眼!”陆家豪心里想着那天霍惊风的话。霍惊风说辛蕊缺心眼。其实,他这个妹妹陆依晴跟辛蕊也差不多。

依晴不想顶撞哥哥,听完了陆家豪的训话,马上开溜。

她想知道真相,她想知道迪塞现在是不是真的死掉了?是霍惊风干的吗?就是因为自己跟迪塞亲蜜的合了一张影?

谁也没法跟她答案,答案还得自己找。

依晴正在想着如何揪出答案的时候,有人给了她答案。

依晴百无聊赖,想到了雨然,给雨然打了电话,约她出来逛街,雨然声称,自己被楚飞禁足在家,不让出去。依晴损了楚飞两句挂断电话。

给依依打电话,依依的口气比依晴还冲,显然是刚生完气,依晴没心思安慰她,马上挂断电话。

想来想去,想到了楚风。依晴给楚风至电,接电话的却是张杰。

依晴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想马上挂断电话,再找别人,可张杰却说了一句说依晴很感兴趣的话:

“迪塞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迪塞?”依晴反问。

“我跟他哥哥在英国同一所大学。”

依晴脑中现出来的不是迪塞,而是张杰的那阴险的脸。

第67章

依晴听着张杰说着迪塞的遭遇,她无法相信,霍惊风会做出如此让人发指的事。

她慌乱的摇着头,她惊慌失措的想逃。

“迪塞现在就在国内。你要不要见他?”张杰想加一把油,让火烧的再旺些.

这句话,让想逃的依晴,停住了脚步。

“他在哪?”依晴声音都在颤抖.

“在福利院。”张杰看着依晴激动的表情,知道事情很快就要来个大转变了.

“你怎么知道?”依晴马上疑惑起来.看着张杰,越看他越不想好人.

“是我送他去的。”张杰很坦白.

“哪家福利院,带我去。”依晴虽然反感他,却思念着迪塞

张杰点头,开车带依晴来到邻市的一家很偏僻的福利院。他不敢把迪塞放在A市,那样,逃不过霍惊风的眼线。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依晴看着眼前的,曾经朝气蓬勃的迪塞,如今己无往日声息,看起来,到像一个失意的老头一样,倦缩在一张破烂的床上。

“迪塞?!”依晴的声音中有激动,更多的是无法置信的悲哀.

那人马上回头,与依晴视线一接触,也是满眶泪水。

依晴走上前去,握住迪塞干枯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迪塞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眼泪一直在流。

“迪塞,我是依晴啊,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迪塞看着依晴,抽回了手,又瑟缩的想回去倦缩起来。

“是不是霍惊风?是不是他做的!!!”

迪塞听到霍惊风三个字,吓得大叫着,吓得跳下床来,大力的撕扯,像要想要逃离什么一样!

依晴听到铁链的声音。迪塞却己趴倒在地上。

依晴注意到,迪塞的脚脖子上拴着一根粗粗的铁链,刚才因为大力的挣扎,被拌摔在地上。

“为什么要锁他?他会疼的。”依晴注意到迪塞的脚腕上血肉模糊。己经有溃烂的痕迹。

“没办法,他现在精神不太正常。”

“你才精神不正常呢,迪塞比你们都要善良,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杰不语,低下头,陆依晴说的没错,他是不正常了,他这么做,无异于掳霍惊风的虎须——找死!

“你出去,我要单独跟迪塞在一起,我跟他谈谈,迪塞很开朗的,不会得精神病!”

张杰叹气离开。依晴有点怕。万一迪塞真的是精神病,现在,可就没有能保护她了。

“迪塞,你别怕,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迪塞又缩成一团,坐在地上,不看任何人,面壁着对着墙角。

“告诉我,我怎么样做才能帮你。我知道,你不是精神病。我想带你出去。”

迪塞不理她。

“迪塞,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依晴啊,你天天领着我在海边玩。带我去很多不知名的小岛,给我摘很多花,帮我编成花冠,带在我头上。你忘了吗?”

迪塞发出哭的声音。

“你都记得对不对?那你为个么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伤心好久,我长这么大,只有人一个让我真正轻松的朋友,失去了你,我很失落。”依晴上前拉迪塞的衣襟,如当初在岛上时一样,拉着迪塞不撒手。

“我,我不想……离开……你。”迪塞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些话。

“我知道你一定记得我,我知道你一定记得我!”

“我……对……对不起……你……”迪塞没有脸面对依晴。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害成这样子的吗?”

“不是你,是……是我自己……害的。”迪塞哭的很伤心。

“霍惊风到底怎么对付你的,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有我在,霍惊风不敢伤害你的。”依晴自持,霍惊风不会在她面前,伤害任何一个人。她能感觉到霍惊风对她的刻意保护,但却要忽略这刻意的保护。所以,她会走偏路,所以,她会走弯路。

迪塞不说话,只是嘤嘤弃弃的哭,哭的很女人。

“张杰说,霍惊风把你……把你……是真的吗?”依晴说不下去了,只是一边问一边哭。

迪塞点头。

依晴呆立。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怕,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不会让孤单。我这就找他去。我要跟他离婚,我要跟他离婚!!!!”

依晴被霍惊风的当初的举动气疯了。只为一张照片,只为两人的一张合影,霍惊风居然把迪塞变成废了。

依晴是跑出去的,听到后面迪塞嘶哑的痛哭声,又转了回来:“迪塞,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我惹出来的事,我会负责到底,我跟他离婚去,然后我嫁你,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我会用我一生来偿还你!!”

依晴满脸全是眼泪,说完这些跑了出去。张杰站在门口,听着依晴的豪言壮语,很是心惊。这丫头,也太疯狂了吧?

坐在张杰反程的车上,张杰总想要说些什么,依晴却一句话也不想听。

“依晴,你不能跟霍大哥闹,你一闹,霍大哥真下狠了,迪塞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我不是那意思。”

“行了,别说了。”依晴的心里,张杰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偶尔会被他的假像蒙骗了,但事后想想,总觉得他是那么简单。依晴认为,张杰是故意让自己找到迪塞的。张杰想利用迪塞破不她们夫妻的感情,然后趁虚而入。

张杰的确很成功的破坏了她们夫妻间的感情,却无法趁虚而入,因为依晴己冲动的决定用自己的后半生,补偿迪塞所受的苦。

进入A市的地界,依晴让张杰停车,对张杰说:从现在起,我们今天从来没见过面。这样,能保你不死!!然后瞪了张杰一眼,转身打车直奔霍氏大楼,为了表示自己的主意己定,没有更改的余地,中间让车停在于嘉伟的律师行楼下,上楼了了份离婚协议书。在于嘉伟与辛蕊的吃惊中,扬长而去。

一脸恨意的冲入大楼,不理会向她问候的保安与接待小姐。真冲冲的冲上了顶楼。

霍惊风没在办公室,依晴怒气冲冲的出来,看到一个工作人员,问霍惊风在哪?工作人员看着董事长夫人气冲冲的直呼董事长的大名,吓得直了直会议室就跑了。

依晴无所畏惧的冲进了办公室。

满脸泪水却面无惧意的站在霍惊风身前,大声哭喊:

“霍惊风,我恨你,你是魔鬼,你是个杀人不用刀的魔鬼!你还我迪塞!”

霍惊风冷眼看着她,不知该不该跟她解释,还是就由着她误会去.反正,她改变不了什么,谁都改变不了.这一切早在几年前就己经注定了,就己经再无后路了.

“说完了?说完了马上出去.”不是不疼她,不是不爱她,只是不知现在该如何疼,如何爱.自己现在己经够乱了,依晴还来添乱。

“不,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吵,我是来求你,求你给我一个解脱.”

“解脱?不好意思,我给不了.”

(详情请看《每个女孩都有梦》的第五章番外篇)

被霍惊风训了一顿,依晴不甘心,却还真不敢太过于反抗,悻悻的走了出去。来到霍惊风的办公室。心里还在愤愤不平。刚才看到了展婷婷。更让依晴不平!

打开电脑,查开爱尔兰的婚姻法,依晴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在想着:对不起了迪塞,看来,我食言了。

第68章

依晴看着电脑上的有关于爱尔兰的婚姻法,想着自己那简单扼要的结婚证明,又想起了霍惊风曾经给她翻译过的内容,呆坐在那里,她欲哭无泪。

尊敬的先生、太太:

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对右手、右腿对左腿、左眼对右眼、右脑对左脑究竟应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和义务?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为彼此的快乐而快乐。所以,让这张粉红色的小纸条送去我对你们百年婚姻的最美好的祝愿!祝你们幸福!

依晴坐在霍惊风的平时办公的位置上,想着自己的这桩百年婚姻。是啊,百年婚姻。依晴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霍惊风对自己居然如此深情,没有给任何人机会,他或者是她,这一生将永远纠缠在一起,直至生命逝去的那一刻。

正在那想着可能要对迪塞失言了,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看着霍惊风冷着脸进来了,陆依晴一下子上蹿下跳,她不想挨打。但她知道,自己在众人面有如此公然的挑衅他,他不打自己不足以平民愤平已愤啊。

霍惊风看着依晴一下子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又如泼猴一样跳到沙发上,再从沙发上躲到了墙角,知道她怕了。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都多大了?”

依晴紧盯着他,充满敌视。

“看过了?”

依晴微微点头,心里滋味超复杂。

“以后还说不说这种傻话?”

依晴摇摇头。

“进去,脱光了等我。”霍惊风依然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笑容,用眼神示意依晴进休息室。

依晴摇头,眼里有泪,嘴里无奈的发出不情愿的声音。

“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嘛,看你多能干啊,嗯?”霍惊风想着刚才依晴的表现,就气得想狠揍她一顿。

“我要回家,让我回家吧。”依晴哭着请求,她现在非常想回家,想回去看儿子。儿子在身边,霍惊风一定不会动手。

“家?哪是你家啊?”霍惊风看着依晴流泪的样子,又心疼了,又心软了。

“哥,我错了,我不了,以后再也不了。”依晴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先让自己平安渡过这一关再说。

霍惊风在会议室的时候,是真动了要揍她一顿教训教训她的想法,可刚才一进办公室,看着她惊惊慌害怕的样子,就舍不得了,也觉得她与在毕竟是大人了,当妈了,又想起了前段时间丢失了的angle,霍惊风也就很自然的改变主意了,只是想吓吓她,让她长个记性。以后别再说这混话,做这混事。

“今天抽什么风了?为什么这么做?说实话,不许撒谎,我就不打你,有一句谎话,你这辈子就做好天天挨捧的准备吧。”

依晴听了这话,脑中飞转今天发生的一切,在想着要不要把迪塞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迪塞还能不能活命,不说出来,自己的下半辈子怎么活?他会不会真的天天揍自己一顿,用来解气。

依晴又想到了张杰,今天这事如果被自己说出来,张杰会不会有危险?霍惊风应该饶不了他吧,霍惊风一向对他印像不好。

“哑巴了?还是太久没挨揍了,忘了疼是什么滋味了?”霍惊风还真怕她当一回不畏强权的女英雄。

“我……我……我不想说。”依晴很为难,不敢撒谎,更不敢把那两个人供出来。

“依晴,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吧,我完全能理解,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太不正常了。你从小就跟着我长大,你认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时间的问题罢了。”

“我要回家,我肚子疼。”依晴没有别的办法了,让她去送迪塞和张杰去死,她做不出来,可是在这种势不均力不敌的情况下让她顶着被痛打一顿的危险,她也不怎么愿意。

“回家做什么?找儿子当靠山?以为拉着他,我就能不打你?”霍惊风对依晴绝对有足够的了解。

依晴被说中了心事,有点恼羞成怒了。

“是啊,我就是要找他当靠山,怎么样,我都这么大了,你凭什么打我。”依晴冲着他不依的大喊。

“凭什么?什么也不凭。还不给我老实交待。跪下!!”看她情绪忽然激动,霍惊风的气也上来了。

“不!”

霍惊风叹口气,刚才都己经打算就这么算了,教训几句就放过她,现在,又被她气的抽出腰带。

依晴马上跪下,不是她多没有骨气,而是身为当事人的她,知道,挨鞭子这事,永远是看热闹的不怕乱子打,只有真正挨打的人,才知道那有多痛。

“你说说你,你丢不丢人啊。”霍惊风抽出一半的皮带只好再重新放回去扣好,看着依晴现在这样,他也是哭笑不得。

“招吧,怎么个意思?今天抽什么风了?”

“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今天看到他了,他却己经被人残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依晴跪在地上痛哭,有三分之一是为迪塞,有三分之二是为自己。

“谁啊?”霍惊风看着她哭的样子,心疼却也可恨。好好跟她说的时候,她不听,非罚上她了,她才老实,才肯悔过。

“迪塞。”依晴眼泪汪汪的看着霍惊风,眼里的怒意十分明显。

霍惊风沉默了一会,他想到了这点,能让依晴如此激动,能让依晴说他是魔鬼,好像也只有这个人了。

“打算怎么做?跟我离婚了,去照顾他?陆依晴,你没那么伟大吧?”霍惊风听着依晴的悲伤,如听笑话一般,在他这个年纪,这个阅利,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放着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仗夫不要,去拿一辈子伺候一个残废,这种事情,傻瓜都不会做。而且,他认为,陆依晴,绝对不是那么伟大的人,更没什么善心可言。

“你是坏人!”依晴跪在地上,冒出一句小时候经常对霍惊风说过的话,霍惊风看着她现在这种不甘的样子,气得心里苦,脸上却全是笑。

“坏人就坏人,你要是不老实,坏人可要抽你了。”点燃一根烟,坏人坐在那里看着跪在那里的人,想她这几年的饭算是白吃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陆依晴闭了嘴,她不是没长进,起码这几年,她学会了实识物。

“跟坏人认个错吧。坏人还有事。”霍惊风看了看表,展婷婷还在会议室里等着自己呢,最近公司里的事又忙又乱。

依晴不看他,闭着嘴,也不说话。她不敢太过于顶撞他,但也不会就如此真正的臣服他。

“你就犟吧。”霍惊风起身,看了一眼依晴,转身离开了,没让依晴起来,也没说不让她起来,搞得依晴在哪里想着,自己还要跪多久。

展婷婷等了好久,她己经基本把今天的所有该整理的,能帮霍惊风摘清楚嫌疑的东西整理出来了,看到霍惊风推门而入,刚才也没听到什么不合谐的音调,知道人家两口子也许和好如初了。心里反倒有一种失落感。

“依晴想通了?”

霍惊风笑笑不答话,只是走过去,翻看展婷婷整理的材料。很清楚,很有条理性。

“依你看,把这些甩出去,我能摘得清吗?”霍惊风不想就他跟依晴之间的破事,让外人太好奇,没完没了的追问。直接奔主题,跟展婷婷议论他最近的麻烦事。

“你肯定不会有事,跟你本来就没关系,是别人陷害你罢了。”展婷婷很明步,不再提他的私事,而对于公事,展婷婷很是斩钉截铁。

惊风看了一眼展婷婷,这女人在工作的时候,还真是一个好帮手,在自己心乱的时候,也能够帮自己平抚心情,只可惜……霍惊风满脑子里都是陆依晴,整个心里也全是陆依晴,己经无法再容进任何人了。

“行了,今天谢谢你了。还得感谢你的提醒和帮忙啊。”霍惊风礼貌的伸出手,礼貌得让展婷婷很受伤。他终究,还是只拿自己当外人。

“不用客气。”展婷婷并没伸出自己的手,她受不了霍惊风的客气。

两个人都非常巧妙的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婷婷落莫的离开。霍惊风马上拿着一打能帮自己很大忙的文件回到办公室,这陆依晴这小混蛋,也不知道现在又能搞出什么怪。

依晴起来了,她想过了,霍惊风现在不敢动她,要不然,在以前,自己这顿打肯定早就挨上了。霍惊风现在一直都是能忍就忍,她猜霍惊风一定是顾虑着孩子及最后一次的离家出走。想到这,她不怕了。只要霍惊风不动粗,不用强的,她的胆子会比现在大很多。

惊风推门进来,却没看到依晴,心里以上打鼓,这丫头又溜了?有点没底。

放下文件,想马上出去问问秘书依晴什么时候走的,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推开门一看,陆大小姐盘腿大坐,在那里边吃萄萄边玩游戏呢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霍惊风看着依晴,他笑的有点累。

“什么也别说了,就当今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吧。好吗?”依晴坐在床上,歪着头,脸上痞痞的笑,还有一丝乖乖的坏。

“好。”霍惊风马上同意,他也不想因为别的事,影响他跟依晴的关系。

“她为什么会在这?”陆依晴马上登着鼻子上脸。

“帮我做点事。”

“以后,不许跟她再有来往!”陆依晴马上忘了刚才自己下跪时的可怜相,做威做福起来。

“好。”

“出去干活吧,我累了。”

“尊命,小祖宗。”霍惊风看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心反倒好受些,她起码还会吃醋,这就够了。

张雨然却没有那么幸运。

楚飞发现了她跟她的秘书王鸣宇的不清不楚。

张雨然的脸上,全是楚飞的指痕,跌坐在楚家客厅的一角,楚飞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雨然一手摸着脸,一手触着地,不能让自己倒下,眼睛看着楚飞,不求饶也不反抗。

“贱货,今天你说出来,我给你条生路,说不明白,我打死你都不犯法!”楚飞发狠了,他在外面玩可以,但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女人,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

楚爸爸气得坐在沙发上大喘着气,嘴里骂着楚飞是个不孝子。楚妈妈一边帮丈夫抚着胸脯,一边嘴里骂楚飞太过份,太混蛋了。

楚飞谁也不管,也的话也不听,只是眼睛狠狠的盯着雨然,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让我说什么?都说了那是误会,我们以前是工作上的拍挡,见个面怎么了?我最难的时候,只要他在我身边,帮衬着我,照顾着我。我有什么错?”

雨然选择没理辩三分。继然己经被他撞个正着,也没必要再不承认了。

“一个己婚的女人,半夜三更出去找野男人厮混,你说你有什么错!”

“一个己婚的女人,一个有了两个孩子的女人,有什么错值她被自己丈夫这么样的毒打?”雨然反问,她就是不承认,她知道,只要承认了,后面的麻烦就多了。

“我让你嘴硬!”楚飞上前一步,把雨然再次从地上拽起,狠狠扔进旁边的沙发,然后欺身上去左右开弓,随着“啪,啪,啪,啪”的击打声音,雨然的脸肿胀如发了面的面包,嘴角己经渗出血来,却不让自己哭出一声。

楚爸爸气得直哆嗦,可拿楚飞,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楚妈妈更是无法制止。还好,这个时候,跟小云出去吃晚饭的楚风回来了。

看着家里灯还大亮着,想想现在己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难道家人都没睡。

进了屋来,才发现,家里正在上演出一出暴打金枝的戏码。楚氏夫妇见小儿子回来了,马上让楚风制止楚飞的暴行。楚风把嫂子扶了起来,扫了一眼雨然的脸,就再也没敢深看。

楚飞不想跟楚风发生什么纠缠,只是狠狠警告了张雨然,然后愤然离家,他要出去找人消气去。

“张雨然,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想保住你的脸,想少受点皮肉之苦,最好给我全部交待,敢隐瞒一点,我不介意给孩子找个后妈。”

第69章

看着楚飞绝然而去的背影,雨然站起身来,脸上红肿,有楚飞的指痕,眼里却没有泪水,紧咬着嘴唇,她对自己说,要坚强。不要哭,不要再步从前的后尘。

楚风想扶雨然,雨然甩开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让别人同情自己罢了。楚夫人转着雨然脸上全是谦意,嘴里念着:楚飞这孩子,下手怎么这么狠,打坏了怎么办?雨然,你受委屈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楚夫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雨然,而楚爸爸也只是在一边长吁短叹,说不出什么来。

“我没事。”雨然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拖着沉重的步伐,自己走回房间,紧咬的唇己渗出了血,她很疼,可这疼让她能感觉到些许轻松,她要让这疼来弥补自己心上的痛。楚飞,我们互不相欠。

雨然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皮箱里,也收拾了很多值钱的细软,她没那么傻,或者说,她没那么有骨气,她认为,有些东西,既然是她的,她就完全有必要带走,以便以后的不备之需。有总比没有强吧。

收拾好一切,雨然把箱子放在房中,打开房门,她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必需带走,就是她的女儿。走到育婴房,看着女儿与儿子正一人睡在一张小床上,睡的很香,保姆在一边看护着,还没有睡,雨然的到来,让保姆有些尴尬,她刚才偷偷打开门缝,看到了大少爷是如何暴打少奶奶的。看着雨然红肿的脸,她觉得这位大少奶奶做的太憋屈了。

“把楚湘给我,我带她走。你照顾好小少爷就行了。”雨然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好像刚才挨打的不是自己,她依然挺直腰杆,她依然保持她楚家少奶奶的风姿。

抱着女儿,雨然的泪水有点憋不住了。但她要死忍,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悲哀,你可以让他后悔,可以让他悔青了肠子,你己经不是当初的张雨然了。

回到房中,拖出皮箱,抱着女儿,雨然毅然离开楚家。楚风在父母的呼喊下跑了下来,楚妈妈含着眼泪挽留雨然,楚爸爸抱过孙女,不让雨然走,楚风更是直接夺了雨然的行李箱。

张雨然看着这三个人,她觉得好笑。在楚家的日子,身为丈夫的楚飞,从来没让她有温暖踏实的感觉,反倒是这三个人,他们才真正的拿自己当成一家人。雨然长叹一口气。慢慢的跪下,眼泪一下子涌现出来。

“爸,妈,楚风,我跟楚飞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们有目共睹。请让我安静一下,请给我空间让我喘息。如果,我是你们的女儿,如果,我是你的妹妹,你还会强留我在这里吗?我也是在父母宠爱下长大的,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自尊的,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放我走,等过一阵子,我的心平静了,我一定会回来,我的儿子还留在楚家啊。女儿大了,认人了,她会想妈妈,所以,我想把她带回张家,让她陪我住在张家一阵子,求求你们,让我跟楚飞都冷静一下吧。”【此帖被在:45重新编辑】

雨然不想失去楚氏夫妇与楚风的偏爱,所以,她让自己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动听一些,可怜一些,让人同情一些。

这话说出来,让楚妈妈落泪。这话说出来,让楚爸爸无语,这让更让楚风无法挽留雨然,无法在雨然面前抬头。是啊,如果雨然是自己的妹妹,受到了刚才那样的暴打,自己会坐视不理?

“你要回去冷静两天,我们不拦你,也该让楚飞这孩子受点教训,可你好歹明天再走啊,这么半夜三更的回去,你父母也会担心的啊。”楚夫人语重心长。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她同情雨然,楚飞这小子,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

雨然淡笑摇头,她想马上离开,楚飞给了她一个可以抽身而退的机会。

雨然明白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趁大家分神的机会,伸手抱过哭泣的女儿,拿过行李箱,二话不说,马上走出楚宅。楚风要送,雨然坚绝拒绝,楚风忙让司机送雨然回娘家,这半夜三更的,让雨然一个人走,谁能放心。雨然欣然应允。

车子停在了张宅门口,雨然打发了司机,看着楚家的车慢慢开远,雨然抱着女儿拎着行李,打了一辆车,说了一个地址,消失在张宅门前。张家,雨然从来没想过再回。

接到张雨然的电话,王鸣宇很兴奋。把自己家的地址报给雨然,然后慌乱的收拾了自己的房子,冲到楼下等着迎接雨然。

当王鸣宇看到雨然拎着个大行李包,手里还抱着个小不点的时候,他傻了。他搞不清楚现状。

“你家几楼?”张雨然脸上没有表情,低着头。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身子里。闻着女儿身上的乳香,雨然不想让太多人关注自己的脸。

“九楼。”王鸣宇搞不清楚张雨然这是做什么。

“领路吧,我得打扰你几天了。行吗?”雨然看着王鸣宇,她相信,这男人一定会收留她。

“好,不打扰。随便住多久都行。”王鸣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接过雨然怀里的孩子,拎过雨然手里的行李,径直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雨然有没有跟上……

太晚了,楚湘己进入梦乡。

“他打你了?”

“他打你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伤情,问出了同一句话,然后相视而笑。

因为有要紧的事,所以两个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哪知怎么就那么巧,楚飞也正带着一个最近比较红的女明星在那里约会。

雨然的打,挨的并不冤,可她不服气的是,楚飞身边不也带着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吗?

女明星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刚巧就是王鸣宇与雨然约会的包房,王鸣宇一脸深情的看着雨然,而雨然一脸深情的看着王鸣宇送来给她看的东西。女明星说了句对不起说出去了。王鸣宇没在意,而雨然连头都没抬一下,只关注王鸣宇给她的东西了。

楚飞的婚礼办的也是极其的奢华,张雨然的照片,在A市也并不陌生。这小明星当然认识雨然。回到包房,楚飞正坐在那里喝着洋酒等她。她则一脸妩媚的笑容,却用嘲笑的口气对楚飞说:“你们夫妻还真是绝配啊,你在这间包房泡我这不入流的小明星。你老婆在隔壁包房养不入流的小白脸。”

楚飞一听火大了,问清楚后,马上冲了过去,进去的时候,正赶上王鸣宇还在那一脸情深的望着雨然,并帮雨然削着水果,半夜十二点,张雨然这有夫之妇不在家中,而是跑到这种地方,在一个包房里,还有她以前的秘书,这怎么可能让楚飞不误会,况且楚飞也确实没误会,这本就是事实。

楚飞上前踢翻了两个人身前的茶几,伸手抓过王鸣宇直接扣紧他的脖子把他摁在旁边的墙上。雨然的惊呼声,小明星的惊呼声引来了咖啡厅的服务生,纷纷来拉架。王鸣宇连还手都不还,任楚飞一下一下打在自己的身上,脸上。他觉得很爽。他也觉得自己欠揍,他欠楚飞的。

雨然勇敢的冲上前去,拉着楚飞的胳膊不让楚飞施暴。

“楚飞!你住手!”张雨然看着王鸣宇的嘴角与眼眶全是血与乌青,再看到跟着楚飞一起进来的小明星,马上明白,到底是怎么一个场面。说白了,是他们夫妻二人分别出去乱搞,又不小心撞车碰到一起罢了。那么凭什么挨打的只有王鸣宇?

楚飞回头瞪了她一眼,眼睛里的杀气,让雨然打了个冷颤。

楚飞继续挥拳。张雨然不敢再拦,但在旁边大声的问王鸣宇:你是男人吗?你打不过他吗?你不会还手啊!!!

雨然被气的直哆嗦,看着身边兴灾乐祸的小明星,雨然冲上去赏了小明星一巴掌,小明星当时就愣住了。张雨然在她发愣的机会,忙上前补了几下,算是给自己找个心理平横。楚飞打她的情人,她就打楚飞的情人呗。

小明星反应过来后,跟雨然对打,楚飞看着不肯还手的王鸣宇,打了一会也停了手,正看着小明星与雨然在那里互打。他上前一把抓住雨然的胳膊就往外走,狠狠的说了句: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张雨然专往小明星的脸上抓,把小明星漂亮的脸蛋抓成了大花脸,小明星觉得自己的亏吃大了,当然不肯让楚飞这么带走雨然,她想让楚飞帮自己出气,当着自己的面狠狠帮自己教训教训张雨然。仗着楚飞这几天对她正敢兴趣,拉着楚飞的衣角跟楚飞撒娇。

楚飞现在哪有心思理会她,而张雨然看她不要脸的狐媚相更加讨厌,楚飞抓住她一只胳膊,她还有另一只胳膊,上去就给了这女明星来了个九阴白骨爪。女明星脸上又是五道红痕。楚飞看着刚才还白白静静的新欢,脸上己被张雨然挠成了梯田,觉得好笑,但冷着脸,又把雨然另一只胳膊攥在手里,不理会那小明星的哭泣撒娇,甩出一个“滚”字,拎着雨然就往外走了。

王鸣宇对那女明星说了句:活该。然后拿起刚才被雨然偷偷扔在墙角的一打纸张,拖着身上的疼痛离开了。他担心雨然,可他无能为力。

两个人相互对坐了一会,王鸣宇低头看一直抱在自己怀里的楚湘。

“这孩子,真可爱。”

“是吗。你喜欢?”

“喜欢。打心眼里喜欢。”

“送给你做女儿你要不要。”

“要。”

“那好,把这件事成功以后,带着我们娘俩离开这里。”

“……好。”

雨然睡在王鸣宇的卧室里,搂着女儿。王鸣宇怕挤着她们娘俩,又舍不得离去,自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他不想去睡沙发,沙发上,看不到张雨然。

张雨然躺在床上。这床不高档,不豪华,也不算太舒服,但却让她有家的感觉。

巨变

楚飞回到家中,很冷清,没人理他。回到房中,不见了张雨然的身影,很气氛。走出房门,迎面碰到了楚风。

“哥,你好歹是大人了,你能不能让爸妈消停些,能不能不让他们为你操心。嫂子不就是出去的时间长些了吗,你至于吗?好歹她也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了。

“有你什么事,滚。”楚飞心情不好。

楚风也不想跟他多话,马上离开,不想让哥哥的一肚子火烧着。反正,现在媳妇丢了的是楚飞,楚风在心中发誓,如果有天他结婚了,不管对方是谁,都会善待人家,不会像哥哥一样,就会欺负人家。

看着楚风忽然变得听话了,让他滚,他就滚,楚飞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楚飞心中的兄弟情还是很重的。

“那个……楚风啊,知道她去哪了吗?”

“被你打回娘家了。哥,你真利害!你真有能耐!”楚风表夸暗讽。

楚飞不理弟弟的嘲讽,打开房门,进屋补觉去了。他在外面疯狂了一宿,早上才回来,他得进去补补眠,上午,公司里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至于张雨然,他没打算去接,更没打算去哄。知道她回了娘家,他也就踏实了。就当是罚她回娘家反省好了。等反省明白了,才允许她重新踏入楚家的大门。楚飞不要脸的想。

王鸣宇起的很早,他准备了一大桌子早餐,还有精心制作的儿童餐。他喜欢孩子,更喜欢雨然的孩子,他不再乎那孩子姓甚名谁。

张雨然睡眼腥松,睡的很饱。结婚以后她从来没睡的这么安宁过。要楚飞身边,她总是提心吊胆。她是真的怕。楚飞稍一立起眼睛,她都会发心里发毛,怕自己什么事,被他知道了。瞒他的事情,太多了。

三人共用早餐,楚湘吃的很香,偎在王鸣宇的怀里,她还小,看哪个男人,都是爸爸。这让王鸣宇很开心。雨然自己坐在一边,吃着早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觉得,这才是家。

如果不是她有太高的追求,其实,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很美的一件事。

吃过早餐,雨然自觉的站起来收拾碗筷,很久没干过这种事情了,在楚家,都有佣人伺候的,她只要时时刻刻讨好楚飞就行了。好像,她的唯一任务与用途,就是讨好丈夫,侍奉公婆。

“雨然……”王鸣宇叫起这名字,觉得很兴奋。

“她可不可爱?”雨然抱着女儿,走到王鸣宇身边。

“很可爱。”

“她是你的。”雨然把楚湘送到王鸣宇怀里,笑看着他们。

王鸣宇很诧异,有点不知所措。

“她是你的,那个月,我只跟你做过一次,我记得很清楚。”雨然笃定的说。那个月,楚飞没动过她,宋大公子更是近不得她的身,她只跟秘书在办公室里缠绵过一次,因为,那天,两人都欲火焚身。过后,谁也没有再提,再过后,就有了小楚湘。

王鸣宇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雨然,在这刻,他是激动的。

“好好做,成功以后,我们三个在一起。我们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张雨然自顾自的说。不再乎王鸣宇激动的脸。

“好,一定!”王鸣宇激动的想哭。一个晚上,他佣有了全世界。

依晴经常去看迪塞,对于迪塞,她有愧疚。她认为,是她把迪塞害成这样的。她认为,霍惊风太独裁了。

霍惊风不喜欢她去看迪塞,说了她两回,她不听,所以,霍惊风直接安排人天天跟着她,她刚一出城区,马上有人礼貌的把她请了回去。并半推半就的把她扭送到她老公面前。

“想去哪啊?”霍惊风连看都不想看正眼看她了。依晴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霍惊风知道,所以介意。

“我要去看我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我认不认识?”霍惊风明知故问,想看看她敢不敢说出迪塞的名字。

“你认识,被你残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迪塞!”陆依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不是朋友。记住了。别让我教你第二回。”霍惊风盯着她,脸上没有笑容,霍惊风觉得,她会怕。

“我的朋友,我说的算。”依晴现在很狂妄。

霍惊风无奈,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他能怎么样?

“不想他再出事的话,最好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个叫迪塞的人。”霍惊风直接警告。既然她不怕自己了,就拿别人的命来威胁她吧。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霍惊风对自己在依晴心中的威信还有多少,越来越怀疑。

依晴眯着眼敌视着他。她相信,霍惊风说的出,办的到。所以,她现在只能用眼神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没事在家哄哄孩子,少出来瞎晃。”霍惊风躲开她的眼神,要撵她回家。

“我不你的老妈子!!!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带孩子就不是你的生活了?那孩子是不是你生的?”霍惊风一说到这事,就来气了,怎么陆依晴傻到这份上,自己生几个都不清楚。而angle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谁想生他!早知道,我就该去打胎,让他少来这个污七八糟的世界,免得脏了身子脏了心。”陆依晴在赌气,说话口不择言了。

霍惊风听了这话,气血上涌,让依晴气得手都有点抖,拍了一下桌子,从沙发椅上站起来,看着陆依晴,眼里全是失望。她也不小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

依晴也自觉这话说过了,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霍惊风气的又坐回去,自己揉着脑袋,自己消着气,灭着火。

依晴跑了出来,不想回家,四处游荡。她觉得她的人生太无聊了,而这无聊,都是霍惊风的错。是霍惊风禁固了她的生活,她的自由,她的一切。

电话响起,是依依的号码,依晴无精打睬的接起,依依在那面兴高彩烈的邀请姐姐一起来PUB玩。

依晴正感无聊,听到有热闹,马上打车过去,她知道后面会有人跟着她,不过,现在,她不再乎,也不怕。

看着昔日里公司的同事,聚在一起找乐,依晴马上加入。张杰与楚风都非常兴奋,楚风更是对依依竖起大姆指。现在,也只有依依能把依晴叫出来了吧。

跟着大家疯了一会,依晴累了,在旁边的找个空地坐着吃水果,张杰走了过来。

“好久没去看迪塞了吧。今天我过去看他来着,他挺想你的。”张杰喝着酒,若无其实的跟依晴闲聊着。

“想我干嘛,我是有夫之妇,不归任何人想了。”依晴觉得张杰这人不可靠,所以,跟他说话,总是刻意的保持距离。

“朋友之间,是不是有夫之妇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份关心。”张杰不再乎,对依晴,他很了解。

“那你帮我好好关心他吧。”依晴说完,起身又加入一群同事的派队中。

张杰尴尬的坐在那里,尴尬的笑着。心里在想:依晴,早晚,你会跟我站在一起的。

玩到很晚,大家纷纷散去,依晴站在PUB门口,看着楚风与张杰,两个人都要送她,她在想,让谁做霍惊风的炮灰。

正当她还在选择的时候,忽然听到两声刺耳的车鸣声,依晴回头一看,原来,霍惊风就等在门口。

对楚风张杰摊摊手,耸耸肩,依晴无耐的笑笑。

走向霍惊风的车,跟两人挥手告别。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怎么不进去找我。”

“怕我忍不住当场揍你一顿。”

“你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事。”

“你现在哪件事做对了?”

依晴不语,她认为自己没做错事,可也找不到自己做对的事情。

“能不能听话?”霍惊风斜眼看了她一眼,依晴正在那一副沉思状呢。

“对的话,我就听。”

“依晴,我这几天在反思,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依晴马上警惕的瞄了他一眼,看他脸上有没有生气的样子,有没有暴怒的痕迹。看他一脸的云淡风清,陆依晴的小心脏回归原位。

“以后,自己要点脸,别逼着我再像你小时候一样管你。对咱俩都不好。”

“你干嘛说话这么难听。”陆依晴没底气了。

“你做的事,让我难堪。”

“我哪里让你难堪了?”

“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你这几天做后,有一件是你这身份该做的吗?”

“我是正常人,我的身份是陆家的大小姐,霍家的少奶奶。我这几天做的事,哪一件违反了我的身份,哪一件让你难堪了?”

“你是有丈夫的人,你是一个母亲。你有没有好好带过旗航一天?你背着自己的丈夫去看以前的异性朋友,这点对吗?霍家少奶奶在这个时间段,应该出现在刚才那个场合吗?依晴,别仗着我现在宠着你,惯着你,就胡作非为。”

“如果,你不把迪塞害成那个样子,我犯得着跑那么老远看他吗?我也需要朋友,也需要社交,孩子没人照顾吗?干嘛非要把我留在家里做保姆?”

车子一个急刹车,霍惊风把车停在半路上。侧头看着陆依晴,现在,这丫头的嘴越来越灵巧了,说什么,顶什么。对他己经一点惧意都没有了。

“陆依晴,下去。”

“下去就下去!”

霍惊风的车绝尘而去。陆依晴站在原地,眼睛湿了。

张杰在半路上捡到了依晴,并有意把她送回家。可依晴不肯。就算回家,也要霍惊风来求她,她才回。

跟张杰半夜游车河,看着张杰打着呵欠,依晴却一点睡意都没有。霍惊风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让她怎么下台阶啊。她也累了,她想她的大床了。她好想回家泡个澡澡,然后趴到她香香软软的被窝里,让霍惊风抱着她,陪她聊天,哄她睡觉。

可现在,她没法回家,是霍惊风把她扔在半路上的,她要是这么回去,不是太没面子了吗?

张杰己经第N次劝她回家了,依晴也是第N次要求张杰睁大眼睛,好好开车,不要打瞌睡。

“反正,也没人在乎我了,没人理我了。咱俩去看迪塞吧。”依晴提议。

“你老公很在乎你,你老公知道了,会杀了我。”张杰把头放在方向盘上。己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张杰!”依晴大吼,这半夜三更的,霍惊风怎么一点也不惦记她啊,一个电话也不给她打。依晴只好赖上张杰了。

“小姐,你饶了我吧,我明天还得上班,你回不回家?不回霍家,就跟我回去,我睡客厅,你睡床,总行吧,我好人做到底,我收留你。”

“那你可真是找死了!送我去陆家吧。”陆依晴看着张杰那可怜样,也不好逼他,只好选择去哥哥那里住一晚。哼!霍惊风不求她,她绝不回家。

家豪半夜三更的接待了他们陆家的姑奶奶。一边跟张杰礼节性的道着谢,一边嗔怪依晴不懂事。把依晴安置好了,又打电话通知霍惊风,让他明天早上过来接老婆。霍惊风冷哼了一声,挂断电话,家豪对着听筒,有点没底了。

“陆依晴,你给我起床!”家豪门也没敲,撞进了妹妹的卧室,陆依晴正要蒙头在睡,被哥哥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你们俩又闹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安生?”家豪现在非常不愿意理会他那两个要命的妹妹的破事。越理越理不顺,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俩不被夫家休回来,他就全当什么也不知道。这几年的经验教训,让他深刻的明白,他的两个妹妹,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也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我没跟他闹,是他把我扔在半路上的。我要睡觉,我累了,你还让不让我安生啊?”依晴白了家豪一眼,用被子蒙住头。

家豪对依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咬着牙回到房间,看着辛蕊,感觉自己,真幸福。幸福是什么?幸福就靠对比。跟霍惊风比起来,他很幸福。

依晴在陆家住了两天,没接到一个霍惊风的电话,依晴有点毛了。心里也怕霍惊风真不要她。可让她自己主动回去,她又觉得那太没面子。左想右想,想出个破主意来。

每次只要自己一去看迪塞,霍惊风的人总会在出城的公路上把自己扭送到霍惊风的面前,所以,依晴打算,这次也这么办,这样,就能看到霍惊风了。这样,也好想办法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问题,也给霍惊风一个哄自己的机会。陆依晴想起一出是一出,马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冲出陆家,打车向迪塞住的福利院的城市出发。

一路畅通无阻,依晴有些失望。看着车停到了目的地,依晴只好时去看看迪塞了。跟霍惊风相比,依晴发现,迪塞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走进迪塞的房间,却不见他的人影。依晴找了一圈没找到,跑到院长办公室,打听迪塞的消息,却听到一个让她混身颤抖,激动是想杀人的消息——迪塞,死了。

疯狂的打车来到宾仪馆,看着迪塞被冷冻的尸体,依晴眼泪都没有了,张着嘴尖叫着。

足足尖叫了十分钟,依晴停不下来。霍惊风,你好狠的心,好狠的手段。

依晴脑中一片空白,是的,自己的任性,又殃及了池鱼。

疯跑着,她不知道除了这样,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死了一般,怎么霍惊风能做这种事情?哦,是啊,他曾经警告过她,是她没当回事,她怎么能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赖的魔鬼啊。怎么呆在魔鬼身边久了,反倒以为他真的是天使了?依晴麻木的奔跑着,想着,自己害了迪塞,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害了迪塞。

不能让迪塞死得不明不白,她不相信院长的话,院长说,迪塞是死于车祸,一个废人一样的迪塞,怎么可能无原无故的跑到大街上,让人家撞死。依晴不相信。

坐在出租车里,依晴无法平静,她要质问霍惊风去,她要为迪塞讨公道去。

激动的依晴,连车费都不付就冲进了霍氏大楼,司机跟在后面喊着,依晴不理会。冲进霍惊风的办公室,却发现,他并不在,坐在那里,连气带伤心,依晴痛哭失声。

桌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依晴想砸了它,并真的实施了。

不得不承认,霍惊风办公室里的东西,质量真是好,被依晴砸烂了,还能响!

依晴想再去踩几脚,却发现,是另一台电话。

依晴拿起电话,她想好了,不管是谁,她都要拿这个人撒撒气。

“霍惊风,别以为你的勾当没人知道。别以为你手里的东西能阻碍到我申张正义。不是所有人都怕你,这世界上,还有公道二字。”依晴听着这话,听着这声音,觉得很熟。

“你做的事情,我都己经掌握了证据,请你不要在骚扰我的朋友和家人,要来,就冲我来,我永远在倾晴大厦等着你,我不怕你!”声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有点不畏生死的战士的味道。

“张杰???”依晴终于听出这耳熟的声音是谁发出的了。

“你是谁?”电话那面同样很诧异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依晴。”

“是你?霍惊风呢,让他听电话。”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啊?他怎么了?”

“依晴,这些不关你的事,我不想让你伤心,你让他出来接电话。”

“他不在。”

“哦?”

“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你丈夫,做了太多的坏事了,王安生的家人,都被他害死了,他为了阻止那孩子上告,连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依晴无语,她相信,这种事情,霍惊风绝对做得出来。

“依晴,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等他回来,我再打吧。”张杰挂断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依晴坐在椅子上,迟疑了半天,又想到迪塞的死,对霍惊风的所作所为更加痛恨。

回拔了张杰的电话,她想搞清楚,张杰到底在做什么?

张杰把她约在了一间咖啡厅。

依晴看着张杰手里的一打打控诉状,双手己经哆嗦。那都是一个个善良无辜的人用血泪写成的。原来,她的丈夫,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我想帮这些人,可我刚一找到某样证据,你丈夫也总是有能耐湖毁了那证据。”张杰笑的很无奈。

“这些真的是他做的?”

“是的。”

依晴不语,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在这些事情上,他总是有能力摆平一切,让我们无孔而入。所以,现在我正从霍氏入手,既然这方面扳不倒他,只能在别的方面试试看了。”

依晴还是不语。有人想搬倒她丈夫,你让她说什么。

“依晴,现在,只有你能帮这些人了。”

“关我什么事?我有什么办法?你不会不知道吧,从来都是他管着我,我可没能耐管着他啊。”

“你有办法的。只要你能接近他。”

“你不会让我谋杀亲夫吧,我不干!”依晴马上拒绝。这些人的遭遇她很同情,可还没同情到冒着让自己当寡妇的危险来帮助别人。

“不,当然不。我只是想求你帮我个忙。”

“对不起,我帮不了。”依晴起身要走,她不想卷进去。

“依晴,这些人可不可怜,难道你还想让这世上多出这么多可怜的人?”

“你的意思是,帮她们申冤,最后让我成为最可怜的人?”依晴反问。如果霍惊风真让别人扳倒了,那么,最受影响的人就是她。霍惊风说的没错,她没那么无私,她不是一个有公德的人。

“不,不会的,只是让他出点血,补偿一下这些受害人。”张杰忙拉住依晴不让她走。

“这好办,要多少,我这就去提款。”钱这事情,好解决,依晴手里有张霍惊风以前给的卡,永无限额的。

“不,这钱,必须霍惊风自己给,这些受害人的加属才能心里好过些。”

依晴不言语了,她了解霍惊风,霍惊风是不会那么做的。如果,某些人,霍惊风认为他们该死,他是不会施舍给他们一分钱的。

“我本来手上有一份他与政界勾结的证据,这份证据,可以逼着他对这些受害人负责。可惜的是,那东西己经被他抢回去了。”张杰一脸无奈相。

“依晴,你不能帮我们拿回来。只有你,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张杰终于说出目的。

“我……对不起……”依晴还是抿拒绝。

“算了。”张杰看依晴这样,也不再纠缠。坐在那里,表情很严肃。

依晴见他这样,也不想再多逗留,马上跟他说,还有事,告辞而去。

可这事,在依晴心里真留下了影子,刚才看着张杰给她的资料,看着那连名状里,一个一个含着血泪的指控,她发现,霍惊风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再次回到霍氏,霍惊风还是没回来,依晴坐在那里等。

好奇的翻着办公桌里的东西,她想看看,那份证据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对霍惊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不会,她有意跟张杰联手,整治一下这个大坏蛋!

在办公桌的最低层橱柜,是一个小型的密码箱,依晴试了霍惊风的生日,没打开,又试了自己的生日,开了。

里面都是一些文件,应该都是霍氏公司的机密文件吧。依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纸袋,是张杰公司里的专用档案袋。依晴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些有关于霍惊风与市里领导接触及后续发展的东西。依晴看了半天,以她的专业知识来看,这些东西,对霍惊风无法购成真正的伤害,但确实会让霍惊风头疼忙乱一阵子。

凭着心里的一份怨气和怒气,依晴大胆的拿走了这份纸袋,没有动其它的任何东西,把箱门重新锁好。依晴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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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晴看着手里的文件袋,露出了一脸的坏坏的笑。哼!霍惊风,我就要看你着急的样子,就是要看你上火的样子,你让我不好受,你不理我,不要我,我偏要看你焦头烂额的样子不可。

陆依晴做梦也想不到,她的这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玩笑,能有置她老公于死地,置她自己于两难的后果。

霍惊风与楚飞这两天,天天混在一起。他们又有了共同语言,他们的老婆现在都不要他们了。几天晚上,两个人共同在酒吧消磨时间,仿佛又恢复了两个人曾经单身时的风流日子。

只是现在,霍惊风只用眼睛风流,别的哪里都不动,不动身更不动心。楚飞还是一如继往的快活着,在他心里,就没有忠贞二字。他只要求别人对他忠贞即可。

当霍惊风伸着懒腰起来的时候,己是中午了。看着身边躺的人居然是楚飞,霍惊风狠狠的踹了一脚烂醉的楚飞。被他的大腿压了一宿,半夜里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依晴呢。就说嘛,依晴哪有这么胖?

霍惊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穿戴整齐后,忙向公司赶去,公司最近乱事一大把,他哪有清闲时间啊。

走到办公室门口,听秘书说依晴来过,霍惊风心里淡笑,这小丫头还是没忍住啊,不是回娘家生气去了吗?怎么才生了两天就憋不住了?

走进办公室,查看桌上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霍惊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依晴拿着文件,左看右看,她实在看不出这文件真的有张杰说的那么重要。扔到一边,盘腿坐在床上,用QQ跟张杰聊天。

张杰坐在办公室内,本以为依晴是找她闲磨牙,哪里想到,依晴上来就问:“这文件到底有什么重要性?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张杰大喜过望,心里马上明白,那份文件,被依晴搞到手了。

一边陪依晴聊着,一边查看依晴的IP地址,马上找出依晴的所在位——陆宅。

张杰拿起车钥匙,几乎是用飞的,飞车到了陆宅,猛烈的摁着门铃,开门的人是辛蕊,她今天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心想,小姑子在家还真不让人消停,这马上就招来了一个小伙子。

“辛律师,你好,我是张杰,请问依晴在家吗?”张杰礼貌的问候着,心情十分的迫切。

辛蕊见人家说的客气,也不好阻拦,把他让了进去,并让佣人上楼喊陆大小姐。

“你找我家依晴有事吗?”辛蕊觉得,她身为人嫂,有必要问一下张杰的来意。

“哦,她帮我整理了一份文件,我急用。所以来取。”张杰说的落落大方。

“哦,难怪。”辛蕊认为,这事非常合情合理,依晴前一阵子不就在张杰的公司任职的吗。

佣人下来转答陆大小姐的回话,陆大小姐说让张杰上去。辛蕊有点为难,这事让家豪知道了,不但要臭骂一顿依晴,连她这个因病在家休息的人也不会放过的。

辛蕊还在左右为难,张杰却己三步并两步走了上去。

很顺利的找到了依晴的房间,现在的依晴搬到了二楼居住,而且门还是敞开的。张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对着电脑的依晴。

“你怎么来了?”依晴心无旁焉的给迪塞制作一个网上的灵堂,想纪念一下她的好友。她的人生很简单,吃了睡,睡了玩,没有需要她负责的事,也没有需要她努力的事。

“依晴,那份文件在你手里?”张杰欣喜若狂,恨不得拥抱依晴。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一些应酬的记录吗?”

“让我看看,是不是我准备的那份,行吗?”

“给你吧。”依晴己经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二十几回,就是普通的应酬记录,实在不明白,张杰为什么拿它当宝。

张杰接过来,翻看了一眼,马上明白,就是那份证据。

狠狠的给了依晴一个大拥抱,张杰几乎跳了起来。

“是你要举报我老公的那份东西吗?”

“是的,就是它。”

“有什么用吗?张杰,我觉得你不是白痴啊。这些都是很正当的应酬啊?”

“没什么重要的用处,但可以敲山镇虎。”张杰一脸笑容望着依晴,他觉得,陆依晴真能干,他也觉得,光这件事,就能气死霍惊风了。

“行了,你看到了,还我吧。”依晴没打算让他真的拿走,只是不明白那东西有什么用处,需要他解说罢了。

“依晴,这个,你还是还我吧,是我辛辛苦苦找人调查出来的。我还想用这些敲你老公的竹杠呢,让他出出血,为那些可怜的受害人做些贡献。”

“你敲他的竹杠,不就等于敲我的吗?我都说了,你想要多少,我提给你。用不着这东西的,我是偷偷拿出来的,让他知道,我把这东西给了你,他还不剥了我的皮?”

“不会的,我会保密!”

“张杰,你当我是傻的,还是你自己锈逗了,你以为你不说,他就不知道?警告你啊,要是不想害死我,马上给我放下,然后,你就可以滚了!”陆依晴一点也不害怕,还在一心一意的设计着迪塞的灵堂,正在网上专心的找着音乐。她对张杰很有把握,她相信,张杰做不出在她面前明抢的勾当,再说了,这是陆家,她喊一嗓子,张杰绝出不了陆宅大门,门口有看门的人把着呢。

张杰叹了口气,凑到依晴面前,看着依晴设计的网上灵堂,很素洁,白的很庄重。

“为了迪塞,为了跟迪塞一样的被你老公害了的人,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

“他是我老公,只要不害我,我就永远跟他站在一边。”依晴心里对霍惊风的作事方法很反感,可是,在别人的面前,特别是张杰这种对她有企图之心的外人面前,她是一定要力挺自己家老公的。

“依晴,你真让我失望。”

“那是你的事。给我放下!”依晴懒得理他,对迪塞的愧疚,她想现在用自己的行动一点一点补过。

“好吧好吧,你这个事非不明的女人,我认了。我对你失望透了。唉,可怜那些被人害得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人哦,本以为找到希望了,哪知……唉!!!”

“滚!!!”依晴不想听他的长吁短叹,一个字搞定他。

张杰很听话,灰溜溜的离开了。辛蕊看着张杰的背影,总算松了一口气。

陆家豪晚上下班回家,看到依晴还在自家泡着,没有回霍家,马上动了气。

饭桌上,一点好脸没给依晴,不是他这当哥哥的狠心,他对依晴,比对谁都上心,只是,他想依晴好,想依晴快乐,想依晴幸福,而陆依晴的幸福,快乐,都只有霍惊风能给,这些是他这几年总结出来的。

“小姐,你打算在我家耗到什么时候?”

“先生,这也是我家。”

“你现在姓霍,你是老霍家的儿媳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明白吧。”

“那好,我要分家。你把陆家属于我的东西分给我,相信,总能分套房子吧。”依晴没好气的回着嘴,什么哥哥嘛,一点也不帮自己。

“行,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回霍家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就行。小姑奶奶,这要求不过吧。”

依晴放下筷子,瞪着家豪,生了一肚子闷气,然后扔下筷子跑回房间。

辛蕊看着依晴负气离桌,想上去哄哄,被家豪喊住。

“不用管她,我问过霍惊风了,是我这个妹妹太能作。不能太惯着她了。她有依靠,以后就更作的没边了。”

辛蕊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把下午张杰来过的事情,告诉老公。

依晴把那文件扔进床头柜里,心里悲伤着迪塞的故去,想着这一切,都是霍惊风小心眼造成的。想着,这一切都跟自己有关,一个人在发呆,然后慢慢入睡。

霍老大从来没像今晚这么刺激,刺激得他手都抖的拿不住杯子。他先是见到久未谋面的堂弟夫妇。这让他兴奋得想哭,他老了,亲情这东西,变得对他格外的重要了。当霍老大与霍夫人听到angle是惊风与依晴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几乎同一时间张大了嘴巴,惊呆了。

查理与QUEEN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来的。他们马上就要回美国去了。本打算偷偷潜回国内了此余生,看着孙女慢慢长大,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可现在看来,这只能是奢望了,两个人在国内多方查找,透过各国的朋友四处打探,可惜,一点angle的消息都没有。他们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回来找他们疯狂报复的那个人。

“堂哥,如果我们能找到angle,那最好,我会及时告知你们,至于angle以后的抚养权,咱们再作商议。如果,我跟我老婆无法找到angle,希望,你们不要放弃她,要一直找下去。”查理的语气很轻松,可说出来的话,很沉重。

“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偷走我孙女?”霍老大一直想不透这个问题。

“因为我喜欢小孩,可我自己的小孩却被别人抢走了,就这么简单。”一直不说话的QUEEN终于开口。直视着霍老大,眼里无丝豪愧疚与惧意。

“所以你就偷我们家的孩子?你丢了孩子,就要别人家也丢孩子?”霍老大虽然对这女人的第一印像很不错,但现在,他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

霍惊风是刚刚被霍老大电话急拎回家的,看着爸爸跟堂婶正在那对着瞪眼睛,他只能上前打圆场。

“行了,孩子是我的,我才是最大的受害人,你们俩就消停些吧。啊!”霍惊风眼神示意霍夫人拉着霍老大。同时拍着查理的肩,让查理劝劝堂婶。

查理跟惊风正式道歉,并告知惊风,这回找到angle后,一定让angle认祖归宗。可,一旦,他夫妻二人没命回来的话,希望惊风无论如何要找到angle,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忘了那孩子。那孩子的所有磨难,都有是他们造成的啊。

送走了查理与QUEEN,霍老大还在那生着气,并心疼着自己的孙女,抱着己经听懂大人谈话的旗航,使劲的搂着,在他脸上,找着孙女的痕迹。那小丫头在霍家的短短的日子里,他好像都没怎么抱过她。

旗航似懂非懂,他的内心里,angle早就己经扎根了。

霍惊风让佣人抱着旗航进屋,跟厅内的霍老大与霍夫人交待,在没有找回angle之前,这事保密。

霍夫人看着霍惊风,一点也不理解,霍惊风为什么还要对angle的身份保密,就算是她,angle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都会为angle感到心伤,怎么霍惊风这么狠的心。

霍老大看儿子的眼神全是心疼。看来,他欠展芳菲的东西,儿子全替他还了。

刚想开导开导儿子,并且顺道教教他,疼媳妇不是这么疼的,不能什么事都帮对方扛着。这样,会让她一点压力也没有,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有责任感呢?他明白,惊风是怕依晴知道后,会受不了。在霍家,对angle最差的人,就是依晴。如果依晴知道angle是她的亲生女儿,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懊恼,什么样的自责。

霍老大还没有安慰完儿子,更没有来得及教导儿子,霍家的门铃又响了起来。

这回进来的人,让霍老大揉了揉眼睛,他们霍家,己经好久没有招惹过这些人了。

先进来的,是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后面跟着的,是两个有级别的警官。很礼貌的告知了一下霍惊风的获捕原因,并希望他能主动配合警方调查真相。霍夫人是惊慌的,她一点没有兴灾乐祸的感觉,因为她知道,现在,如果霍惊风倒了,霍家就真的完了。

霍老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还试图硬碰硬的跟警方对峙,当警言拿出逮捕证,并有一个霍家以前安置在警局的内线偷偷给霍惊风发了一个消息后,霍惊风咬着牙,让自己非常主动的配合着警方的调查。并告诉霍老大:“爸,不用急,没事的。相信我。”然后挺胸抬头的跟着一众警察离开。起码,现在在A市,还没有人敢给他上拷子。

短短一晚上,所有的事情刺激的霍老大哆嗦着身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当旗航从保姆的身上冲了下来,跑到爷爷面前要爸爸的时候,霍老大倒下了。

楚飞忽然接到电话,说张氏又要一笔乱帐对不上了。看着一次比一次混乱的帐目,查对着这些日子以来,往张氏投进去的资金,基本上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但肉包子打狗,还能把狗喂胖呢,怎么他的包子,喂给狗后,狗还是那么瘦弱,丝毫没有要长胖的迹象。

楚飞不止一次彻查过,可从头查到脚,就是查不出问题所在。现在,对公司最了如指掌的王鸣宇被他开了,那个公司己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结束掉张氏,让它彻底解散。一是继续往里投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填满这个深不见底的吸钱器。

楚飞连想都不用再想,他毅然选择,结束掉张氏。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能拍板的,他有必要通知一下张氏的真正的主人——他的妻子张雨然。

当电话打到张家,当他还用自认为很有礼貌的声音,问候着他的岳父岳母的时候,从二位老人嘴里得知,他的妻子张雨然,从来没有回过娘家。楚飞不顾老人焦急的询问,扔了电话,心里起了疑云。

这女人死到哪里去了?她没回娘家,也没回夫家,那么,她死到哪里去了?她还带着楚湘呢,照顾小孩不是一件容易事,她能去哪里?楚湘现在怎么样?楚飞开始担心了。

给张雨然的手机打电话,得到的是关机的提示,给张雨然有限的几个朋友打电话,个个都说不知道。他马上警觉的想,张雨然会不会跟她的那个什么狗屁秘书搞在了一起。那这些天,不是真真正正的给自己戴足了绿帽子。楚飞想到这里,发狠横扫掉办公桌上的一切东西。

马上起身,并打电话给朋友,他要查查张雨然。他要查查张雨然的那个什么破秘书,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做了很久的傻子一样。

雨然跟王鸣宇在举杯庆祝,旁边婴儿椅上,坐着他们的女儿湘湘。

自打王鸣宇知道这小女孩是他的亲生骨肉后,激动了好些天,办起来来也就更卖力了。

雨然看着存折上数字,看着被王鸣宇慢慢转换为现金,己经成功套现的张氏,她很自豪。她早就知道,张氏没有起色了。她没有能力挽救张氏,但她却有办法,把这个频死的张氏卖个好价钱。她手里有两个卖主,一个是宋大公子,一个是楚大公子。宋大公子己经阵亡,楚大公子还真不让人失望。看着数字后面的几乎让雨然数不清的零,雨然开始为自己打算美好的明天。

“鸣宇,过几天,楚飞一定会当机立断,结束掉张氏。我们只等张氏一转卖,把属于我的最后那部分给我以后,我们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不回这里了。”雨然一脸向往美好明天的幸福神情。

“好,我们离开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永远在一起。”王鸣宇更是觉得幸福近在咫尺。

两个人抱着孩子,满脸全是幸福之色。

楚飞很轻松的查到了王鸣宇的住址,当他带着一行人马敲开了王鸣宇的家门,看着他的媳妇张雨然正穿着一身性感小睡衣,歪在沙发里啃着水果看电视,而开门的王鸣宇怀里,还抱着他的女儿楚湘的时候,楚飞可以用气炸了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一脚踢在王鸣宇的膝上,王鸣宇一个不支,当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楚飞很气愤,王鸣宇很倒霉,只拿一脚,王鸣宇的腿骨就己断了。看着王鸣宇的脸色突然巨变,慢慢要倒,楚飞从他怀里抢过女儿,交给后面的一个跟随,然后直冲向沙发,一巴掌打在张雨然的脸上,苹果应声掉在地上,骨碌到墙角处。

张雨然的脸上,马上红肿,嘴角也渗出了血。

“臭□,我他妈还真没看出来,你的胆子,真他妈比天还大。”楚飞看着张雨然,生了他有生以来,生的最大的一回气。他受气的时候不多,除了多年以前,被陆依晴耍了一回,基本再也没受过气,都是他给别人气受。但今天,他气的想爆炸。他气的想杀人。

张雨然看着怒气冲冲的楚飞,不敢说一句话,心里在飞快的转动,想着楚飞知道了多少,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怒气,还是知道了一切的愤怒。她必须搞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都做了什么不要脸的苟且之事?”楚飞看着张雨然,用他残存的理智来审问着她。

这一句话,让雨然放下了一半的心,只要楚飞还没有怀疑到别的事情上,那她不有办法对付他。

雨然让自己的眼泪,马上落了下来,捂着脸,抬头看着楚飞,尽量可怜一些。卟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楚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这你是知道的啊。”雨然明白,必须要在楚飞的手下面前,给足楚飞的面子。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棋。她必须走好。

楚飞冷笑,不屑的看着她,居高临下的他,看着矮了半截的张雨然,抬手又是一耳光。

“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楚飞不稀罕。明天,马上给我滚得远远的,从今以后,咱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要,不要,求求你,老公,别不要我,别不要我。我求你了,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雨然涕泪齐流,哭得如泪人一般,让楚飞的手下都有点心动。王鸣宇被楚飞的手下踩着动弹不得,看着雨然的表现,他为自己感到悲哀,看来,他又会错意了。看来,张雨然最爱的人,还是楚飞。

楚飞看着雨然的可怜相,心里想着,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家老老实实做你的少奶奶多好。敢给我绿帽子,你跟本就是活腻了。

雨然不等楚飞开口,自己跪直身子,拿着楚飞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

“老公,你打我吧,打我吧,你出气吧,出气吧。我错了,别不要我,看在孩子的面上,别不要了。我一个人不行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谈照顾孩子了,你不会看着我们娘俩自生自灭的对吧。再说,儿子也需要妈妈,楚湘也需要爸爸,老公,你不能让我的一个错误,毁了我,毁了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啊。那样,我会一辈子不快乐,一辈子活在自责中,活在内疚中。老公,求求你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你看看孩子,看看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雨然抱着楚飞的腿,大声哭求着。

楚飞冷笑。

“张雨然,谢谢你提醒我,该怎么样的折磨你。明天,会有律师跟你谈离婚的问题。我会把张氏还给你。女儿归你,儿子归我。从今以后,咱们两清。”

楚飞亲了亲怀里的女儿,把嚎哭的女儿放在地上,看着楚湘张大了嘴哭着,喊着爸爸妈妈,却不知该往哪里去,楚飞有点心疼,但想着雨然做出的让他难堪的事情,楚飞狠了狠心。摔上门,离去。

张雨然擦干眼泪,向女儿伸出双手,楚湘扎着小手向雨然跑过去。雨然把她抱进怀里。脸上泪水己干,看着同样坐在地上的王鸣宇,看着他腿上的血痕,雨然拿起电话,拔打了120,她觉得,王鸣宇需要救治。就这么简单。

王鸣宇闷中吭声。他觉得自己的心受伤了,他一心一意的以为,张雨然这回是真心要跟自己好的,哪知道,雨然刚才的一切,说明,她只爱楚飞。

雨然轻松的抱着孩子,哄着楚湘。

“湘湘,咱不害怕。刚才那个叔叔是疯子。”雨然脸上的笑很真,没有一点强颜欢笑的样子。

“不是叔叔,是爸爸。”楚湘己经能认出爸爸了。

“不,坐在地下的是爸爸,刚才的那个是叔叔,湘湘认错人了。”

“哦。”小孩子年纪小,一般妈妈说什么,是什么。从不怀疑。

“以后,湘湘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要不然,也会有刚才那么坏的叔叔来抓湘湘的。”雨然还有心思跟女儿开玩笑,王鸣宇一点都笑不出来。

一会,急救车来了。雨然让争救车抢救王鸣宇的腿。并在他耳边说:我可不想有一个瘸了脚的男人陪着我远走高飞啊。现在,我自由了,对不对。

看着张雨然一脸灿烂的微笑,那脸上还有刚刚被打留下来的痕迹,王鸣宇的心情走向了两极。

张雨然重今以后真的自由了。楚飞亲口放她自由的。

张雨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不做演员,直的可惜了,人才啊!!!

陆依晴

霍惊风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在A市,谁对他都得礼待三分的,他身上牵扯的东西太多,可以说他一跺脚,整个A市都得震三震了。

局长不会难为他,反而一副无奈的表情,反复跟他解释着,自己也是无奈,不得不按规章制度办事。

自己干不干净,霍惊风心知肚明,到底是什么证据流失到了警局,他心里己经有数,也就没什么好慌张的了,只是心里一直在思索着,那份原本锁在保险柜里的文件怎么会流失到外面去?以他的智商,他能想到其中的原因,能自由进入他办公室的人,敢随便翻他东西的人,只有一个人。而那天,这个人偏巧还真的去了他办公室。霍惊风想得到,却不敢也不愿往下想。

他用什么理由,也没有办法跟依晴找个合理的解释。他能接受的东西很多,唯独接受不了陆依晴的背叛与陷害。这让他挫败得近乎想撞死。如果说,张杰这招想打击霍惊风的根基,那是痴人说梦,但他这招,却狠狠的击在霍惊风的心尖上。

现在首要做的是把自己择清楚,这事对他来说很简单。半个小时后,于嘉伟和那个霍惊风专用的流氓律师来了,他们以一副律师惯有理直气壮,压得所有在场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礼貌的提审中,霍惊风三言两语就把那份证据上的露洞指了出来。他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也不是张杰所谓的证据,己经被他找人动了手脚,本来是留做不备之需的,哪知现在被捅了出来。这东西现在对他己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只是流出来的方式,刺痛着他的心。

他本来还想在警局多逗留几天,以便看看,陆依晴到底是怎么个心思,怎么个态度,但是他担心年迈的霍老大。霍家现在没了他,绝对是灭顶之灾,这点,他很清楚。多年来的黑道生涯,霍老大己经树敌过多,多年来的商场拼杀,霍氏藏身暗处的斯文到看不清的仇家也不在少数。只要他一倒,霍家现在能震得住黑白两道的人,暂时还没有。只要他一倒,他能想像得到霍老大的晚年会是如何的血雨腥风,旗航的童年,会是如何飘凌。以前,还有美国的查理可以仰仗一下,现在看来,查理的情势还需他扶持一把呢。

伸着懒腰,在警局里泡了一宿。打了个呵欠,开着车回家。他知道,爸爸这一宿肯定不会睡。他必须回家露个脸,让老人安心,让孩子定心。至于其它事情,能让律师代为处理的,他统统交给于嘉伟,那个流氓律师,暂时还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剩下的,就是这次的罪魁祸首,他这次也不打算再姑息下去了。

霍家果然大乱,霍老大一宿未睡,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这一宿他想了太多。他以不是当年的霍老大,他现在只是一个年近古稀的糟老头,如果没有儿子在台面上撑着,他八成早己横尸街头了,对以往的残暴与厮杀,他终于肯正面的回顾,并做了一个总结,过眼云烟害了太多无辜的人,有些事情,只有威胁到自己的头上,才知道有多可怕。谁不怕死?他也怕,如果没有儿子,他不敢想像他得拼着这把老骨头去应付什么样的血腥。

霍夫人陪了一宿,是哭着陪的。她明白,如果霍惊风现在倒台,虽然,霍家的产业还有小云接手,但清水一样的小云绝不是那些如狼似虎一样的商界新贵的对手。所以,霍惊风不能倒,他倒了,霍家这个不倒的神话很快也会瓦解分裂,最后势力将越来越小,那样的日子,霍夫人,包括霍家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他们站在高处太久了,早已适应了高处不胜寒的悲壮,也早己习惯俯视众生,颐指一切的感觉。

霍小云也被霍夫人电话叫回了家,她怕霍老大受不了,霍老大倒地的那一刹那,她手忙脚乱,她害怕她心中的神就此倒下,不管爱不爱她,但霍老大是她的仗夫,是她的神,是她的一切,是她的仰仗。

小云一直安抚着爸爸,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她一直在给自己信心,告诉爸爸,也是告诉自己,哥哥不会有事的,哥哥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来,什么事没经过,哪一件难得倒他,这次也不会有事,哥哥一定会顺利脱身的。说这话的时候,小云的眼里噙着泪。

霍家一直电话联系着依晴,可是,依晴一直没有消息。陆家豪得到消息马上过来了,对于依晴的缺席,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拔着依晴的手机号,他不敢冒然做出什么动作,他怕帮不到霍惊风,反倒给他添乱,他己经做好了,明天一早联系几家望族联名担保霍惊风的准备。

清晨,佣人一声:大少爷回来了!

振奋着所有人的心,大家一拥而上同时出现在庭前的花园处,每个人都不停的问霍惊风,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警局如此不顾大局的半夜传唤他。

“没事,没事,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而己,都解释清楚了,我这不就回来了。”霍惊风不是故做轻松,而是这件事,本来就无法动摇他。

霍老大叹了口气,紧握着儿子的手,霍惊风搂着爸爸,拍着他的肩,告诉他,自己能挺住,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不会有。

扫了一眼,人很齐,陆家豪都出现了,唯独不见他最亲的人——陆依晴。

霍惊风的心,有点凉。也可以说,很凉。不管什么原因,这次的陆依晴,他无法原谅。也找不出任何可以说服自己原谅的原因。

跟陆家豪礼节性的点了个头,然后理都不理直接上楼。陆家豪站在原地,尴尬无比。

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什么原因,能让霍惊风不顾依晴的面子,慢待他这个大舅哥。

“霍惊风,到底怎么回事?”

霍惊风回头,盯着陆家豪看了一会,心里想着,怪人家家豪干什么?陆依晴是他霍惊风亲手养大教大的,就算依晴不好,这直接原因是他自己,怪不着别人。

“没什么,一个没留心,被自己养的猫,挠了一下。”霍惊风想开了,也就不怎么烦家豪了。要烦,也得烦他自己。没错,陆依晴的好坏,都跟他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家豪纳闷了半天,没看过霍惊风养猫啊,再说,养猫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但马上转念一想,就明白,这猫指的是谁了。

“惊风,没证据的事,不好乱说。绝不可能跟依晴有关系。我妹妹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特别是伤害你的事情。”家豪被霍惊风的话气得快疯了。依晴对霍惊风有多忠心,他很清楚,但霍惊风刚才的话,直指陆依晴,这让他接受不了。

“是不是她,抓回来问问就清楚了。”霍惊风现在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避讳着家豪,直接打电话,让人马上通辑他的太太陆依晴,并告知,只要看到她的人,不用顾及她的身份,不管是用绑的还是用骗的,直接给送到霍宅来。

看着霍惊风真的动气了,家豪为依晴捏了把汗。这事,如果真跟依晴有关,真的是依晴出卖了霍惊风,家豪想不出来,霍惊风会如何对付一个他最信任也是唯一能捅他一刀的陆依晴。

霍惊风一宿没睡,冲了个澡,直接回卧室补觉,空留陆家豪一个人坐在二楼的会客厅里发呆。

躺在床上,其实他也睡不着,他呕的慌。

越想越憋屈,霍惊风冷笑,长这么大,他何时受过这种憋屈气,想着依晴有可能是出卖他的罪魁祸首,他的心就一阵铰痛。那个他疼了二十年,爱了二十年,护了二十年,保了二十年的女人,会不会是在背后捅他一刀的原凶。

楼下的吵闹声,与家豪的喝止声,让他明白,陆依晴被带回来了。

他有一肚子的气,但他却还是告诉自己,给依晴一个机会,一定要给她一个机会,就算不看在她是自己的妻子的分上,就算不看在她为自己生养过孩子的份上,单看在养她教她十多年的份上,也得给她机会。

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里布满血丝,霍惊风知道,自己的心,这次真的很疼,很受伤,有些事情,他不问,也门儿清。

楼下客厅

家豪是愤怒的,因为听霍惊风的手下说,找到陆依晴的时候,她正跟张杰在一起,这让他颜面尽失。虽然,依晴的成长跟他无关,虽然,依晴的教养问题,也轮不到他负责,但陆依晴必竟姓陆,必竟是他陆家的女儿,他陆家豪的妹妹。

家豪高举着手打不下去。但看着陆依晴倔强的瞪着眼睛,不服的看着所有人,家豪狠了狠心,还是给了依晴一巴掌,跟家豪的身手来比,这一巴掌如给依晴挠痒痒。但这仍破了家豪的历,他可是从来舍不得给依晴一点脸子看的好哥哥,别说打了,平时,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的。

依晴不敢置信的看着家豪,心里大呼倒霉。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昨天半夜被张杰约了出去,张杰左说右说,不知道想要说啥,只说自己心烦,想让依晴陪他,依晴哪里是那么好心的人,更不想给除了霍惊风以外的任何人做解语花,马上拒绝。或张杰把以前的沉芝麻料谷子全抖了出来,说起了从前,忆起了当初,并引着依晴想起了他们的学生时代。最终,陆依晴没磨过他,半夜三更,从陆宅爬后墙翻了出来,她不想惊动陆家豪,怕家豪又要念她。跳下墙后,看着等在墙下的张杰,两人哈哈大笑,好刺激,有点男女偷情的感觉。但其码,陆依晴的心中,是清白的。

跟着张杰游车河,各说各的心事,张杰诉说着事业上的瓶颈,依晴诉说着婚姻上的瓶颈,两个人在清晨时分,并肩坐在海边的大石头上,看日出。很有雅兴,这份兴致却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给破坏了。

当为守的人报出了霍先生的名号,依晴直觉的以为,霍惊风只是又被醋熏着了,也没太当回事,这件事上,她一直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虽然拿出了霍太太的姿态,可是,好像来人并不买她的帐,还是强行把她带上车,然后一溜烟的飞驰,在上车的瞬间,听到张杰喊了一句: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回家跟他好好解释,别强拧着他,你会吃亏。

离别几天的霍宅出现在依晴眼里的时候,依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那里摆她霍家少奶奶的威风。可惜,霍家少爷己经下了令:不用顾及她的身份。依晴后来终于明白,原来,她的一切,都是霍惊风给的,霍惊风一翻脸,她可以一无所有到如一个乞丐。

看着家豪,依晴捂着脸,不依的跺了跺脚,大声指责家豪:“你疯了!!我是你妹妹,你不帮我,反帮别人来欺负我?”

“陆依晴,你这不是找死呢吗?半夜三更,你跟他混在一起算什么事?”家豪都无法帮依晴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霍惊风原谅她。

旗航刚刚起床,听到妈妈回来了,马上出来找妈妈,却看到舅舅打妈妈的场景,当时就大哭,嘴里喊着:舅舅坏!

虽然他幼小的心理,对依晴还是有埋怨,怪她当初弄丢了angle,但在孩子的心里,妈妈终是妈妈,是不容任何人欺负的。旗航瞪着小小的眼睛,大有跟家豪拼命的架式,看得依晴很感动。

可还没等依晴感动完,脸上随之挨了更重的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抬头正要发作,却对上了霍惊风充满血丝的眼景黑如碳的脸。

旗航“哇”的一声,又开始对霍惊风疯狂的轮起了自己的小胳膊。

“把旗航抱走”霍惊风简单的吩咐着,语气里,一点平日的温情都找不到,对依晴,对旗航都己经是冷冰冰的声音了。

佣人及保姆心知家里最近不安生,马上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抱着旗航回房。霍夫人与霍老大刚刚入睡,也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出来一看,就知家里又想起纷争,不过,看着霍惊风的冷脸,他们同时明白一件事情,昨天的事,跟依晴有关。不然,霍惊风己经有了三年多没动过陆依晴一根汗毛了,今天怎么会气得不顾依晴的哥哥在场,痛打依晴的耳光呢?这不也是在打陆家豪的脸吗?

“跪下!”说出这两个字的不是霍惊风,是陆家豪。家豪做为哥哥,是绝对帮着依晴的,现在这情势,不管霍惊风昨天晚上被警方传讯这事跟依晴有没有关联,就光今天早上找到她的时候,是跟张杰混在一起,就己经不可饶恕了。

霍惊风看了家豪一眼,明白家豪的心思,而他自己本身就想给依晴机会,所以,也不多话,走到沙发处,歪着身子坐进去,让佣人倒杯咖啡来,他得提提神。

陆依晴怎么可能会听家豪的,而是以一副不相信的眼睛看着哥哥,心里想,家豪疯了?

“让你跪下,没听见?”霍惊风端着咖啡,在一旁补了一句,声音里云淡风清到家豪都有点慎得慌。

“凭什么?”依晴平白无故挨了两耳光,当然不服。如果非要说她跟张杰不清楚,她是需要为自己的清白做证明,做解释的。

“过来,我告诉你凭什么。”霍惊风一脸淡笑,对依晴招了招手。依晴带着满肚子的气走了过去,她还以为她可以如前一阵子一样,给霍惊风做威做福呢,她还以为霍惊风还会顾虑三年前的逃离,而不敢再动她呢。

家豪看着妹妹走了过去,心里大骂,陆依晴,你怎么这么笨,他让你过去,你就过去?你现在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跪的远远的,让他碰不到你,跟他道歉,哄他饶了你。

依晴气愤的捂着脸走到霍惊风跟前,想开口问问他,凭什么不分清红皂白就乱打人。还没等她开口就感觉到膝盖弯处被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重力不支,跪倒在霍惊风的身边。

“看见了吧,非得这么着,她才听话”霍惊风这话是说给陆家豪听的。他要让陆家豪有个心理准备。他也想看看,今天,陆家豪有没有脸来保他这个好妹妹。

依晴马上站起,她接受不了这个,这让她想起了婚后曾经历过的一段痛苦的日子。

“动一下试试,不怕我把你剥光了吊起来,你就起来。”霍惊风喝了一口咖啡,开口威胁依晴。

如果在三年前,陆依晴一定不敢动,但这几年,霍惊风太惯着她了。她己经不怎么太惧怕他的话了,想着自己现在好歹是孩子的妈妈,他是下不去那个手的。

依晴拍拍膝盖,直起身来,挑衅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

惊风斜瞰了一眼,对着门口招了招手,马上有两个社团里的人走了过来,刚才是他们把依晴给押回来的。

“给我绑了。”又是一句平静的命令,让家豪又气闷又上火着急。急得团团转有什么用,妹妹就是开不清形势,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转弯的余地。但让他看着别人欺负依晴,那他也做不到,马上出手相拦,并强压着依晴让依晴复又跪在地上,逼着依晴道歉。

“陆依晴,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今天谁也保不了你!”家豪的口气,让依晴听出了些门道,好像,好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依晴又跪到自己面前,霍惊风挥了挥手,两个手下马上撤回。

“我是你什么人?”霍惊风开审。脸上没有在社团时的阴狠,也没有平常在家里时嬉笑的好脾气。只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让依晴陌生的很。

“废话,你是我老公,是我丈夫。”依晴知道今天肯定有事,没那么简单,但这几年放纵,让她一时板不过来,跟霍惊风拌嘴的坏习惯。

“结婚之前,我对你说过,做我妻子唯一的要求是什么?”

“……忠诚,不背叛。”依晴抬着头,她自认,她没有做任何违返这两条的错事。

“你做到了吗?”霍惊风对上依晴的眼睛,心里有些许安慰,那眼神很清澈,清澈得让霍惊风想原谅她,想不去追究她。

“做到了!!没做到的人是你!”依晴脸上全是不服,只是觉得自己力量大不过人家,没办法才跪在这里的。

“昨天去过我办公室了?”霍惊风不想跟她再探讨以往的种种。那些,太伤感情,当然,今天的事情,有可能会让他们的感情从此变质,霍惊风是绝对不可能容下一个让他觉得不安全的女人睡在自己身边的。

“嗯。”依晴不知道他问这话干什么,但马上想到被自己偷拿出来的东西,马上心虚。

看着她表情上的变化,霍惊风明白,那东西就是她偷出来的。

“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没有?”

“……”依晴不说话。算是默认。

“说话!”霍惊风大喝一声,陆依晴哆嗦一下。

“动了。”依晴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为什么要拿那东西?谁指使你拿的?然后把它教给谁了?”霍惊风这属于明知故问。当然是张杰。

“好奇,觉得好玩才拿的,没人指使我,谁也没给,在我房里。哦,在陆家我的房间里。”依晴声音很小,因为觉得自己这么做肯定是不对的,能让霍惊风放进保险柜的东西,一定是很重要的,可能自己的一时贪玩,耽搁了霍惊风的某件大事吧。

“好奇?好玩儿?陆家豪,你信吗?”霍惊风被依晴的解释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转问当事人的哥哥了。陆家怎么就出这么个怪胎呢?

“依晴,现在不是包庇谁的时候,你给我说实话,我还能帮你,你要是再这么撒谎,我可不管你了。”家豪当然不信。如果只是为了好奇,为了好玩儿,那东西怎么会落到警方手里。

“我包庇谁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依晴觉得自己被冤屈了。

“昨天晚上,你老公被警方传讯了。”家豪被依晴的理直气壮给气的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把事实告诉她,她自己如果不是真缺心眼儿的话,应该明白事情的利弊性与严重性。

依晴听了这话,马上呆了。跪坐在那里,明白,这回,自己真惹祸上身了。

“老公,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没有,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依晴思索了片刻,马上跪直身子,抱着霍惊风的腿解释。霍惊风却收回了腿,不让她抱。

“我问你,在你拿那东西之前,有没有见过去张杰?”霍惊风看着依晴,心里感慨着,安危取舍之间,也许,自己真的能舍了她。

“有。”依晴声音小小,一点底气也没有了。

“拿走那东西之后,去了哪里?见没见过张杰?”霍惊风叹了口气,这陆依晴,没救了。

“回陆家了,见过他。不过我发誓,我没给他,我看过那份文件,对你没有什么威害性的。而且张杰管我要的时候,我真的没有给他,那东西还在我卧室的枕头底下,真的,你相信我!”依晴此时,己经看出霍惊风眼里的失望了,也明白,这失望有多么让霍惊风伤心。

“家豪,让人去她房里翻翻,看她说的是不是实话。”霍惊风还是面无表情,还是冷得让依晴刺骨。

看着依晴跪在那里,两个男人,谁也没心思心疼她了,陆家豪让辛蕊去依晴的房间查看。霍惊风打电话给警局的卧底,问清到底那证据是谁交给警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两个人,都想给依晴一条出路,一个能让人听得过去的解释及理由。

辛蕊亲自送来了那份原文件,霍惊风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实是原稿没有错。卧底也传来了上交警方的证据,是几张照片,照片的内容,就是霍惊风手里的原稿。

霍惊风努力让自己给依晴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再相信陆依晴的机会。

“行了,事情也算是搞得差不多清楚了。二位请回吧,接下来,是我的家事了。”还是没有人理跪在那里的依晴,霍惊风送客,家豪在这里,总是不方便的。

家豪想留,想帮依晴,可实在理亏,叹了口气,带着辛蕊离开,离开前,握着霍惊风的手,说不出请求的话,却满面恳求之色。

“在这给我跪着,想想你这次犯的错误,你不小了,都当妈了,我不打你,但人必须给我个不打你的理由。”霍惊风说完,不理依晴扑过来的双手,甩开她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双臂,独自上楼,留下依晴一个人跪坐在那里,欲哭无泪。

身边人来人往。佣人忙忙碌碌,陆依晴被罚跪在客厅,让她无地自容。曾几何时,她是霍家的祖宗,她是所有霍家人都要谦让着的大少奶奶,而如今,依晴叹息,谁让自己做错了事呢。

第72章

依晴跪到半夜,四周静悄悄的,霍惊风没发话,她不敢起来,也没人敢帮她求情。

头一次,依晴跪在地上,回想着从小到大被他罚的经历,这还真是头一次,霍惊风能这么长时间的不管她,对她居然不理不问。

依晴开始反思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恨吗?可恨到,连个为自己说情的人都没有。可恨到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愿意留下来为自己开脱,为自己出头?可恨到把她养大,待她至亲的霍惊风能如此无遮无掩的当众罚她跪地思过?

好像很清楚,又好像很模糊,依晴很清醒,对着长夜,对着月亮,她并无睡意,能明白自己也许某些做法伤害到别人了,也许这几年霍惊风的宠爱让她忘了自己的本份了。可是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她需要改变什么?没有人教过她,更没有什么东西能督促她去思考。

肚子饿的咕咕叫,依晴的委屈感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对着二楼某扇门小声抽泣起来。哭了一会,见没人理自己,大着胆子站了起来,走上二楼,直奔卧室。看着书房的灯亮着,想是霍惊风还没睡吧。依晴敲了敲门。

“进来。”霍惊风猜也能猜到她没什么长性,一定是跪累了,开始想耍赖了。

“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吗,要不,你打我一顿吧,别让我跪了,我又累又饿,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依晴哭着向霍惊风怀里钻去。这种时候,她宁愿相信,自己撒娇有用。趴在霍惊风的腿上,把屁股送给人家打。

霍惊风坐在皮质转椅上,任依晴在自己身上抱着哭求。他想原谅,却又无法原谅。

“不知道错哪了?”霍惊风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能体谅依晴的卤莽与任性。她是被他给惯坏了。把依晴翻转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现在,己经不是打两下能解决的问题了。

“嗯,我知道我不该跟张杰一起出去玩儿,可是我真的是清白的,没有人比我更清白了。”依晴还在撒娇,霍惊风没有推开她,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是吗?清白到夜不归宿?”霍惊风被依晴的话逗笑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很气愤,不过现在那气愤己经慢慢变淡,霍惊风谈不了生气了,只是有些心伤。

“没有夜不归宿,只是一起去看日出了。”依晴自觉理亏,话说的也不太理直气壮了。

“那你给我个解释,这东西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又怎么送到检察机关去了?”霍惊风任她在自己怀里揉,舍不得推开,但心是己不再那么热呼了。

依晴看着桌面上的照片,照片照的还算清楚,上面的内容,就是自己从霍惊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偷出来的文件。

“我解释不了,对不起。哥哥~,我发誓,我不知道内情。但这东西的原件是我偷拿的,我只是怪你不理我,所以想拿走它让你着急,你就不会把我扔在陆家不管了,你就会把我捉回来了。”依晴小声的说着,脑袋靠着霍惊风的胸脯。

“捉你回来干嘛?气我?”有的时候,霍惊风觉得自己真的很贱,刚才被她气得想杀人,想自杀,现在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心又软了。这就是感情吧,不管当时有多生气,有多郁闷,过去也就过去了,能原谅的,不能原谅的,都没法当真,只能让它过去。

“对不起,老公~,我以后不了。我以后听话,就听你一个人的话。行吗?”依晴又用她的老一套来哄人家,看来,这招很有用。

“知不知道,如果这东西我没改过,也许,你就需要去监狱看我了。”霍惊风注视着她,不小了,也该让她知道些事情的利与弊了,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打死都不能做。

“我说呢,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对你有什么坏处,才敢让张杰看的,不过我发誓,他管我要的时候,我没给他。”依晴回忆着那天,心中明白,那照片的来历了,一定是张杰趁自己专心打游戏的时候,偷拍的。张杰这人,真坏!依晴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现在,很多人都盯着我,我谁都能防着,唯独不会防你,我对你是百分之百信任的。如果连你都需要有戒心,那我会很累。你这么做,我很伤心。是真的心疼,心疼你,也心疼我自己。”霍惊风决定,有些事情,应该让依晴知道了,她不小了,天天这么惯着她,让她太自由自在,太无忧无虑了,有的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依晴低下头,坐在霍惊风的大腿上,双手把玩着他的衬衫扣子,不说话,也没脸抬头看人家。

“如果我一个大意,被人家抓到把柄,如果我被别人推翻了,倒台了。你怎么办?旗航怎么办?父母家人怎么办?想过没有?”霍惊风语重心长,看着依晴正在那自责,他不想动粗。

依晴越想越后怕,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到时候后悔,有后悔药吃吗?”

“没有……哇……”依晴趴到霍惊风的怀里放声痛哭。霍惊风觉得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只希望依晴能有个记性,别在犯同样的错误了。

“好了,别哭了,知道错了就行,以后注意点,能做到吗?”

依晴拼了命的点头。

抱着依晴走回卧室,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什么也没做,分别想着自己的心事。

霍惊风无法真的放弃依晴,舍弃依晴。这陆依晴,现在己如他的心尖肉一样,不管做了什么,不管坏到多么的不可救要,他都无法真正的割舍,舍了,就是要他的命。

陆依晴心里怨恨着张杰,都是他,害得自己差点家破,害得自己差点失去霍惊风。

“你不会不要我吧?”依晴发问。

“不会,永远都不会。”霍惊风答。

回来看儿子的张雨然躺在楚飞的身边,问了同样一句话。

“楚飞,真的不要我了?”己经分居了,雨然己经可以看到她的明天,她自己为自己规划好的未来

楚飞懒得回答,刚才在她身上发泄了一番,现在正累着呢。

“不后悔?”这种时候,雨然为自己感到悲哀,虽然,她蓄意要走,而且,眼看也要达成所愿了,可是,这种不被人再乎的感觉,真的很糟。

“明天,我得带两个孩子去验验DNA去,你这女人,没准儿。别白替别人养了孩子。”楚飞忽然冒出的话,惊的雨然一身冷汗。

“随你的便。如果验出来是别人的,你直接把他们俩扔进大海里喂鱼吧。如果刚巧验出来全是你的,那么女儿归我,儿子归你。”雨然己经可以掌握楚飞的心理变化,对楚飞,不能解释,越解释他越起疑。

想到儿子,雨然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从此天各一方了。从此再无瓜葛了。”

“我的孩子,谁也甭想带走,楚湘是我们楚家的孩子,你还得给送回来。我只是不要你了,我闺女我还是要的。还有你,你给我自重点。虽然你被我扫地出门了,但好歹还是我孩子的妈,为了我俩孩子的面子,你敢在外面搞出点什么花花事试试,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楚飞迷迷糊糊中警告着张雨然。在他的强硬干涉下,雨然己经带着孩子滚回娘家去住了。

本来还有的那么一丝不舍与留恋,被楚飞这几句话气的荡然无存了。张雨然真恨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自爱,都这样了,干嘛还有跟他贪欢一宿。气得当时就坐了起来,摸索着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速度不快,这么晚上,她一个人回张家,也有点怕,想给楚飞机会和时间让楚飞说两句软话,她也好下台阶,明天早上再走。

磨磨噌噌的穿完了所有衣服,听着楚飞的酣声,雨然冷哼一声,嘲笑自己。张雨然,你还没搞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你还在痴心妄想他会再乎你?你的决定很对,离开这个男人,是对自己最在的保护。

张雨然是回楚家看儿子的,她刻意不让自己对这个小家伙付出感情,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临离开前,雨然发现,她还是放不下的。跟楚飞谈好了离婚的事情,楚飞的父亲死活不同意。楚飞不会跟父亲明着对抗,但暗地里己经跟雨然一起去申请分居了。分居满一定的时间后,这婚,就算正式离成了。

楚飞不是没有不舍,只是,他对自己的单身生活更加不舍,他对雨然的自信心也过于旺盛,他一直认为,张雨然这女人,他可以随时招之既来,挥之则去。现在,儿子也有了,老婆也曾经有过,也算对得起父母了。离了婚后,他又可以肆无忌惮的过他的花天酒地了。而且,仿佛更吃香了,现在离了婚的老男人,市场前景比未婚的要好的多。

雨然回来看儿子,想到马上就要跟这男人天各一方了,她还是留恋的。楚飞温柔的时候,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于是,这留恋,把雨然留到了楚飞的床上,共同缠绵了最后一宿。

雨然狠瞪了一眼楚飞的睡颜,虽然可恶,却是那么英俊,咬着牙出了睡房,来到儿子的婴儿房,抱着儿子亲了又亲,楚飞还在睡,楚家的夜晚很安静,环视了楚家一圈,雨然无奈冷笑。她的一生,早就毁了。她的精神家园,早就不可能真正的幸福圆满了。所以,她会拼命抓住她能抓到的,也是她可以抓住的。放下儿子,看着他酣睡的小脸,雨然拿起自己下午收拾好的简易行装,她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放在这里,这里,也不是她真正的家。

流着泪离开,不是为这段婚姻,不是为儿子,是因为,她看不到明天,她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她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的明天,她的家,到底在哪里?

王鸣宇一宿没睡,在等着那个未归的女人,那个爱撒谎的女人。

雨然打开房门,看到王鸣宇,心“咯噔”的跳了一下。

“回来了?”

“回来了。”

“你们,过的好吗?”

“我跟他,是夫妻,还没离呢。”雨然轻轻说着,回到卧室,去看女儿,王鸣宇在想什么,生的是哪门子闷气,她一清二楚,可她不想去管去顾,想不受伤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去爱,避开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避开你爱的那个人。她把王鸣宇偷偷接到了娘家,不是因为什么情啊爱啊,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约定,还有最后一关,需要共同去闯。

王鸣宇一个人坐在那里黯然神伤。是啊,他们是夫妻,还没离呢,那他算什么?那他算什么?王鸣宇抱着头,哭得无声无息。

忍无可忍

依晴这几天,在讨好丈夫,很乖很听话。

霍惊风有些累,累到连教训她都觉得浪费体力,口头上说了她几句,希望她以后好自为之,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上,霍惊风明白,依晴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没有变,变得是他自己的心。他无法再让自己如以前一样,对依晴毫不防范了。

与其跟一个傻瓜在一起,被她无意的出卖,还不如跟一个精明的人在一起,至少能随时做到有效的防范。

依晴与家人的相处,也颇感尴尬,霍老大己没什么好脸给她,霍夫人待她更加客气,霍小云见了她就叹气。霍惊风虽然表面上好像原谅了她,却不似以前那么爱逗她了。她觉得,她们夫妻间,好像隔着什么,好像不似以前那么亲蜜无间了,她闻到了几年前的味道,她有些害怕,几年前可怕的悲剧会重演出,那个时候,霍惊风曾经有一段日子,视她如无物。

小旗航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一天比一天懂事了,对妈妈,他很亲,很喜欢缠依晴。这让依晴在家里多少还能抬起头来,看吧,霍家的小少爷是她生的,就凭这点,谁也不敢耐她何!!!

可依晴对孩子又实在没有什么耐性可言,跟旗航玩儿一会,就会吵起来。旗航的房间中,经常传来母子俩的对峙。依晴本来就不是诚心诚意去哄孩子的,她是因为在霍家被晒得太尴尬了。

霍惊风冷眼看着这一切,不闻不问,不管不理。他想冷处理一下陆依晴,让依晴明白,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感情这东西,也不会总是白送给你,是需要你用心来换,用心经营的,毕竟陆依晴己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不是他教就可以的,是需要依晴自己慢慢用心去体会去摸索的。

依晴很苦闷,在家里老老实实表现了一个星期,大家对她好像还是没什么改观,霍惊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这让依晴郁闷得心烦。又跟孩子发了一顿脾气,旗航还小,嘴皮子没她溜,败下阵来,哭着去找爷爷了,依晴坐在旗航的一堆玩具之中唉声叹气。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全都变成不曾发生过吧,让大家都忘了吧,阿门!”依晴站起来,转身回房。

霍惊风一宿未归,给依晴打了个电话,告诉依晴公司有事要忙,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依晴一个人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直到天亮,空虚,她感到了空虚。

打扮了一下,依晴决定,不在家里扮乖宝宝了,表现了这么久,没看到谁领她的情,她本就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如今,能与她玩到一起的人,好像只有张雨然了。两个人现在的情形有点相同,她好都有是豪门媳妇,现在也都被夫君冷落在一边。

给雨然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张雨然比她还兴奋,两个相约一起去狂欢,一起去放纵!一起去HAPPY!!!

点了个包房,要了一堆名字听起来很好听,喝起来死难喝的五颜六色的洋酒,依晴对着麦克风大声嘶喊着心中的郁闷,她的嗓音很好,五音也算是全了四个半,可她心中太压抑,她需要发泄,她专挑些让自己声嘶力竭的歌来唱。

张雨然坐在那里猛灌自己,一杯接一杯,她比依晴苦,她让自己陷入了两难。她的目的很快就要达成,她侵吞了张氏的大部分内部资金,包括楚飞投放的一笔又一笔用来挽救张氏的资金,做得豪无破绽,这都是王鸣宇的功劳,她想带着孩子,卷一笔巨资,然后跟着王鸣宇从此远走天涯,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去。

可眼看着好事既将告成,楚飞却死活不肯对楚湘放手。楚飞说的很明白,也很伤人,你张雨然,走留随意。但楚湘,只要姓楚,就必须由楚家来抚养,不然,离婚没门儿!如果说,张雨然心中还有一丝爱,那么,这点爱全投入到这个女儿身上了。看着楚湘,雨然能想到自己孤单的童年,她发誓让女儿幸福,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弥补,可现在,楚飞被她成功的利用了一把,酬码却是自己的女儿,雨然觉得,自己赔了,赔大发了。

撞着杯,对饮着,两个人各说各的心事,迷迷糊糊醉着,唱着,然后相扶着走出酒吧,雨然醉酒开着车东倒西歪,依晴想去帮忙,车子开的更歪,如果不是交警出现的及时,相信她们早就会发生酒醉造事的悲剧了。

被扣了执照,又被开了罚单,两个人嘻笑着跟交警说了声,相携着弃车走人,气得交警跺着脚,咬着牙。

两个人最终被押回了警局,没出半个小时,霍惊风出现,一脸微笑的替依晴办理了手续,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领走了己经清醒好些的依晴。

虽然有些事情,是举手之劳,但霍惊风因为心中不怎么喜欢张雨然,他更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张雨然还呆在警局里,可惜,楚飞一直没出面,最后帮雨然办手续的是张杰。

雨然呆在那里,给楚飞打了电话,楚飞夸她能干以后,就挂断了电话,雨然等了两个多小时候,又累又饿,只好找朋友帮忙。王鸣宇她没法找,她不能让楚飞知道两个人还有联系,她不想功败垂成。所以只好给朋友打电话,而她的朋友里,好像也只有张杰是个能办点事的人。

张杰带走张雨然,关切之意十分明显,安慰了几句,雨然发出邀请,两个人相携买醉去了。

张雨然为了未来愁,为了女儿愁,为了自己的一生愁。张杰为了事业愁,为事爱情愁,为了自己的目标愁。

当张杰碰到张雨然,总是会有些阴谋发生。于是,张杰帮张雨然想了个办法,能成功的从楚飞身边带走楚湘。条件是,张雨然要帮他劝依晴,离开霍惊风。

雨然笑张杰太痴情,一个陆依晴,追了这么多年,人家对他不屑一顾,他还穷追不舍起来,人家都结婚生子了,还是不肯放手。

张杰意味深长的说:有时候,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不只是为了爱。

爱情,怎么可能这么恒久!

再次醉的东倒西歪,这回换张杰开车了,张杰醉的不清,但还能保持一点理智,让车走直线,送雨然回了张家,相视一笑,两人挥别,各忙各的,却己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换条件。

等待雨然的,是王鸣宇的责问。王鸣宇现在养伤在张家,虽然腿脚还不太灵便,但头脑与手却没闲着,他在帮雨然一点一点侵吞着张氏。

对于王鸣宇的责备与劳骚,雨然不以为然,女儿不在了,被楚飞留到楚家了,她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她知道,王鸣宇是真的爱她,就如她当初曾爱着楚飞一样,那么真,那么诚。所以,她不想伤他,所以,她想利用他。她觉得,对王鸣宇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肯一辈子利用他。

王鸣宇看雨然倒在床上,蒙头大睡,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帮雨然把被子掀起。“我不说你了,我不念你了,把头露出来吧,这样呼吸会舒服些。只是怕你这么喝下去,胃会受不了,会遇到坏人。”

雨然听到这话,死拽着被子,不肯把头露出来,她己经泪涌满面,无法自抑。他的心,她明了。因为,她曾经就是现在的他。被人伤害的滋味很不好,被人玩弄的感觉很伤痛。伤害别人的滋味也不好,玩弄别人的感觉更加糟。

依晴坐在霍惊风的车上,不敢看他,她知道,霍惊风很生气。只要很生气,才会怒极为笑。

“雨然可能要跟楚飞离婚了,我是陪她的。”依晴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霍惊风专心的开着车,不理她。

“家里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我觉得毕竟我们是同学一场,又是朋友,不管她,总是说不过去的。”依晴试图给自己个让人信服的借口。

“……”霍惊风还是不理她。

“好了,是我自己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了,是我想出去放松一下的。我错了,行吗?”依晴觉得今天的霍惊风很没功。连吵架这事,都吵不起来。

“陆依晴,你是不是找打?我怎么看你最近的表现,有点像小时候欠揍前的表现呢?”霍惊风终于肯说句话了。不过这话说出,让依晴心里忽悠了一下。

“不是。我不小了。”依晴的嘴巴终于变笨了。不知道该说啥了,只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现在最需要的是认错。

霍惊风看了她一眼不在说话。车子一路行到公寓前。霍惊风停车,自己下车关门,从后车箱里,拿出一根小细棍,他从社团里借来的,看似很细,威力无穷,最重要的是,不会打伤被施刑人,拿着藤条,笑看了依晴一眼,然后向公寓走去,依晴嘟囔着,胆儿颤的跟在后头。

霍惊风摁了摁门铃,这里现在让小云暂住着。小云穿着托鞋跑出来开门,却被哥哥下了强制离开令。十分钟后,小云一脸不解的离开这里。看了一眼依晴,这女人也同样的一脸不解,外加些担忧害怕的紧张表情。

把门里里外外反锁好。霍惊风回头找依晴,却发现早就没了影踪。

霍惊风一个门一个门的打开找,却发现,陆依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愣是没有。

“我数到三,你自己给我出来,我轻轻打几下出了气就算了。要不然,你小心我今天往死里打!”霍惊风站在客厅里,大声说着,他相信,陆依晴再不识实物,也得麻溜痛快的出来了。

听到厨房里有些动静,一会功夫,依晴一脸不情愿的站在他面前。白了一眼他手中的小细棍,再笨也能猜出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依晴,认识它吗?”霍惊风今天一直都是大笑脸,因为气得不知道怎么生气才好了。

“一辈子也不想认识。”陆依晴说的唉声叹气,低着头,不看他。

“那你说说,你的表现应不应该让它教训教训你。”霍惊风如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点一点引导着学生自己承认错误,他觉得自己伟大的如一个神父,正在教这个不懂事的女人,如何忏悔。

“我都知错了。”依晴抬头看着霍惊风,用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看着他。

“有点儿晚。我这些日子,都快被你气死了。”霍惊风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对依晴讲述着自己最近的感受。今天听着警察跟自己讲着这两上疯女人是如何让一辆漂亮的小汽车行驶得如一只西湖大醉蟹的时候,霍惊风的气达到了顶点。不气别的,气依晴这不是拿命开始作了吗?

“那,那你想怎么样嘛!”依晴哭着抱他的胳膊想撒娇。

霍惊风顺势单手把她提起来,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陆依晴,我看在你给我生了两……生了旗航的份儿上,我给我留个脸,我不让你在霍家丢人。今儿,这里就咱们俩,我好好教教你怎么样为人妻,为人母。做人的道理与规矩是什么。做错了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在我这里,你怎么作都可以,说句不好听的,我跟你的保姆没什么区别,管你吃好拉撒睡,还得一直帮你善后你惹出来的事非,这些都无所谓。但是,你现在不小了,你做的很多事情,都需要符合你的身份,你的职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我太太,哪些是你该做的,哪些是你不该做的,你需要对我做的最基本的东西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需要为他做些什么,你能为他做些什么?你应该起到一个什么样表率作用。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霍家的地位是什么?你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在看着,在盯着。你这几年的饭算是白吃了,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都没有,还天天拿自己当个小孩儿呢。该你负的责你一样不承担。该你尽的义务,你一样也不进。上不能让父母开怀,又不能让丈夫省心,下不能教导子女。你自己说说,这样的你,欠不欠揍?”

霍惊风头一次跟依晴这么长篇大论的讲道理,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动手。但陆依晴最近的所有表现,都让他觉得,是时候,跟归置归置她了。

依晴只顾着低头哭,坐在沙发上,看着丈夫被自己气得,居然能滔滔不决的说出这么多大道理,又觉得人家说的句句在理。

“知不知错?”

“嗯!”

“该不该打?”

“嗯!”

“自己说说,打哪儿?”

“随便。”

“脸是不能打的,你现在的脸,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旗航的,也是我的。其它地方,又怕打坏了。你说说,咱从哪动手呢?”

“哥,我错了。别打我,行不行啊。”依晴跪到地上,抱着霍惊风的腿哭求。

“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你己经到了,需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任的年纪了。陆依晴,有点志气行不行?”

“志气有什么用?反正疼的又不是你!你从来只是负责打人,让你挨顿打试试!我最近是做错事了,我不也在家里反省了吗?是你们不肯原谅我,都不理我,我才出去找人散散心的。你以前做的错事少吗?我打你了吗?!”依晴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痛诉着霍惊风。

“你还真是欠揍!反了你了,还想打我!自己来,以前怎么挨打的,现在重复一遍,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重新教你,给我撅着去。”霍惊风被气的己经不知道怎么生气了,被依晴一大段辩白,辩的只想笑。

依晴含泪看着他,抽泣得委委屈屈。

霍惊风含笑望着她,鼻子里发出冷哼声。僵持了三分钟。陆依晴在丈夫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妥协与怜悯,认命了。

自己褪了裤子,在他面前暴露,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毕竟好几年,没挨过打了,有些不适应。看霍惊风拿着手里的藤条点了点沙发,依晴跪到沙发上,头朝里,屁股冲着霍惊风,撅起来,趴着身子,等着疼痛的到来。

霍惊风看着这样的依晴,又痛心,又生气。她这个年纪了,二十多了,又是孩子的妈妈。霍惊风是真的真的不想打。可现在,霍惊风认为,不打不行,什么方法都试过,冷着她,说服她,讲道理,摆事实,哄着劝着都没有用。只记得她小时候,一不听话,板子上身,她马上老实一阵子。

抡起腾条,狠狠抽向她的屁股,马上起了一条红色的粗檩子,霍惊风明白,这东西打人,有一股划破皮肤的激烈痛感。豪无意外,听到依晴的痛哭声。

“多大了?还让我这么打你,你羞不羞啊!以后能不能学乖?”霍惊风训了一句,第二下子又抽了下去。眼看着两条檩子在依晴的屁股上刺眼的晃着,心里更加生气,不但生依晴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怎么就教不乖她。

依晴哇哇大哭,也不回答,只是把头藏在沙发的坐垫上大哭。

抡了六下,霍惊风有点打不下手了,是真的心疼。手触到依晴屁股上,摸着被自己打起的檩子,心再也硬不起来。想到了种种依晴的好。多少次自己闷的时候,依晴懂事的逗自己乐。多少次,生气的时候,依晴小鸟依人的劝自己开导自己。虽然她身上有很多的不足,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可是,她所犯下的错误,跟自己能脱得了关系吗?她可是他亲自养大的,养成了这样,怎么能把责任全推出去。

坐到沙发上,把依晴抱起来,让她腑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帮她轻揉着屁股,他决定,还是说教着来教育她吧。

“你说说,为什么打你?”又心疼,又无奈,这是霍惊风现在唯一的感觉。

“我不知道!”依晴只顾哭,只顾怨恨了。

霍惊风一听这话……火气再次上涌,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若不是另一只手摁着依晴,依晴疼得能蹦起来。

“不知道,我今天非让你知道不可!”霍惊风伸手拿过被自己刚刚扔在沙发上的腾条,这回一顿乱抽,把依晴摁在他膝上,抽得依晴哭爹喊娘,抽得依晴哑了嗓子求了饶。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打你!”霍惊风喘着粗气,也累的满头汗。但语气己不似刚才那么温柔了,全是训斥了。

“我上不能让父母开怀,中不能讨你欢心,下不能给孩子做表率!我没有一件事做得好,做得对!”依晴哭着认错。

“口服心不服?还是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我错了,饶我这次吧,再不会有下次了。”依晴把多年前的沉年老话翻了出来。

叹了口气,扔了手里的藤条,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陆依晴,霍惊风又被气得想笑。

“去那面给我站着!站够两个小时,去做饭。从现在起,周一到周五,你跟我在这里生活,不许请人帮忙,先学着为人妻!”霍惊风败给自己了。他刚才胡乱抽了一气,依晴哭得一踏糊涂,他也心疼得一踏糊涂,让他再打第二回,他怕自己舍不得下手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用生活磨练一下依晴吧。

“那孩子会想我的!”依晴起身,一动屁股就扯痛,哎哟着哼唧着,走到墙壁边,自己面壁去了。

“是啊,有道理,那就把旗航也接过来,省得你白天有空出去喝酒作死!”霍惊风不笑都不行,这依晴是聪明还是傻?

“……不用了,爸爸会受不了的。我身为儿媳,不能尽孝,就让我儿子哄哄他老人家开心吧。”依晴蔫了。霍惊风的话,让她明白,把儿子接过来,只会让自己更累,这里不让请人帮忙,那么就只有自己带了,天啊!依晴想想,那还不如让霍惊风再痛打自己一顿来得痛快些呢。

“嗯!算你有孝心!”霍惊风觉得再跟她扯下去,搞不好自己会笑场。进了书房,处理他今天落下的公务。

依晴看着表,两上小时,得站到什么时候啊。

“老公,我想上厕所!”依晴大声对着书房喊。

第74章

霍惊风坐在书房里看张杰的资料。这次的事情,己经直接危及到了他的地位与利益,他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依晴犯了错,挡了他的路,他可以打,可以骂,可以训她罚她,但这些都不足以让霍惊风放弃她。

张杰犯了错,挡了他的路,霍惊风只有一种手段,就是立刻扼杀掉,趁他还没完全成气候,直接把他掐死在萌芽中。

看着关于张杰的所有资料,霍惊风陷入深思。张杰之所以敢回到A市发展,来到这个属于霍惊风的地头发展,他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看着张杰现在的后台背景,霍惊风明白,动他,并不是如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事,是需要费很多周折与心计的,张杰这个年纪,可以冲,可以闯,可以失败。霍惊风这个年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他身后的人,身后的事都太多太复杂,他不能让危险跟自己沾边,他不能给任何人制造扳倒自己的机会。

钢笔敲着桌子的声音,伴着霍惊风现在的思维,在想一条能置张杰与死地,却又无法跟自己扯上关系的办法。陆依晴每隔十分钟便会主动请示一次,要么上厕所,要么吵着口渴要喝水,更离谱的是,她喊着客厅有蟑螂,说她害怕。

想了半天,暂时想不出太好太安全的办法对付张杰,但让他放过张杰,那也是不可能的,养虎为患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懂。听着依晴一会一闹的声音,霍惊风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又怎么了?”霍惊风看着依晴站到沙发上,姿势很难看,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无力又可怜。

“我看到蟑螂了,我怕!”依晴憋着嘴,本来只是想引起霍惊风的注意,而现在,却是十足十的感觉到委屈了,这委屈来得无缘无故。

这顿打,她心服口服,她知道自己惹祸了,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不应该,更觉得霍惊风打她一顿,她的自责反会少些,都挺好。可是,挨完打后,霍惊风没理她,直接却了书房,让她害怕,她不笨,但她因为生活太安逸了,所以做很多事的时候,只凭感觉不用脑子。而当她真的肯用心想的时候,她会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自责,她也能将心比心的想到霍惊风的心情,所以,她很自然的想到,这次自己的所作所为伤了一向待她如宝如珠的霍惊风,她也很自然的想到,霍惊风不会再信任她,也许会放弃她。这是她最害怕的。

霍惊风站在那里,看着依晴如小燕儿一样飞过来,冲到自己怀里抹眼泪,心马上融了。对依晴,他免疫。

依晴趴在他怀里号啕大哭,但只字不说。

把她拥入卧室,不打算再罚她了。罚她站了半个小时,她能编出三种理由来折腾他。如果真让她站足两个小时,霍惊风怕自己吃不消。

搂在怀里,只能哄着。事到如今,留她在身边,不再如以往那么窝心。放她在外面,却还是无法放心。

哭了一会,依晴终究理亏,也不好再哭下去,抽泣了一会,坐在他腿上,不知道该说啥。以前,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时候,让她认错,让她求饶,对她来说都很轻松,如今,真的知道错了,知道不该的时候,嘴却变哑了,变笨了。

“饿不饿?想吃什么?”霍惊风看她这样,己经知道,她知错了。想原谅,却又真的无法轻易原谅。

“累了,想睡。你陪我吧。”依晴现在没心思吃饭,没心思做任何事,有的时候,只在刹那间,就可以想清楚很多来。前一刻,还在以蟑螂为借口想逃避惩罚,下一刻,在见到霍惊风的一瞬,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危机感与不安感己然笼罩在她的四周。

“好。”霍惊风去拉窗帘,陆依晴去收拾被单。

拉好窗帘,回头看依晴,却发现依晴驻足在床前垂泪。

“怎么了?”霍惊风在依晴身后,就可以看出依晴哭泣的已混身颤抖

“讨厌,讨厌死了!!小云怎么那么讨厌,她凭什么睡在我的房间,凭什么睡在我的床上!!我讨厌别人睡在我的床上,讨厌!!!”依晴边哭边大声指责着小云。

霍惊风冷眼旁观,明白依晴这是在借机发泄心中的情绪。本不想理她,但看她哭的实在伤心,都有些气喘的样子,终是无法不管,无法不心疼的。

“好了,明天见了她,你好好训训她,别气了。”

“我不,不嘛!!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不喜欢。我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床,不喜欢!”依晴哭得放纵,把心里这些天憋的苦闷全借着这芝麻大的小事哭诉了出来。

“那咱们今天不睡这,明儿我让人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换了。行了吧。”霍惊风叹口气,耐着性子哄下去。

“不,我不!!!”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

“……”

“那……那你这就帮我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换了。”依晴有点无赖,提出无理要求。

霍惊风看了她一会,忽然一笑。他明白了,陆依晴这么别扭是为了什么?如一个小孩做错了事,挨完了打,总会别扭一阵,为的是心中的不安,心中的委屈。不安在于害怕会被父母放弃,委屈在于挨打后的尴尬与不平。

“好!!”拉起她,把她送到洗手间,让她简单洗了把脸,整了整妆容,霍惊风还真就好脾气的顺着她的心思带她去了家具城。

折腾到黑天,陆依晴看着被自己装置得焕然一新的房间,撅着嘴坐在新买的大床上。

“这回满意了?”

“嗯。”

“那怎么还哭丧着脸?笑一个!”霍惊风摸着鼻子,计算着这次揍了她一顿,又破费了多少银子。

“我饿了。”

“等一会吧,叫了外卖了。”

霍惊风靠在门口抽烟,看着坐在大床上的陆依晴,无奈的想,自己把她依晴单独带出来生活,到底是对,还是错。二人世界,会不会对他们现在关系,有所帮助。霍惊风不想,也不愿放弃依晴。

吃过晚饭,依晴乖巧的收拾善后,然后回到房间,放好洗澡水,拉着躺在床上看书的霍惊风一起去洗澡。

她不想用嘴去道歉,但她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霍惊风,她知错了。对不起。

霍惊风接受着她的全套服务,按磨的手劲不怎么样,手法更不地道,可这却是陆依晴头一次做,头一次主动的做这些事。

“有些事情,到此为止,我会忘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只要记着,我是你老公,你儿子的爸爸,你一生的依靠就行了。”霍惊风闭着眼睛,他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他对依晴,一向大度。

依晴颤了一下,手停在他的背上,然后,整个身子全趴在他的背上,哭的弃不成声。

“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笨,是我想的太简单,是我没为家,没为你,没为孩子,没为父母想太多,我差点害了你,我差点害得自己失去这辈子最爱最爱,最重最重的人。对不起。我以后听话,我以后再也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先跟你商量。不会再自作主张了。”这一番话说出,是二十多年来,陆依晴最真诚也最悔恨的一次,不是为了怕疼,也不是为了逃打,而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忏悔。

“都说到此为止了,还哭?”霍惊风翻过身来,握着她的手哄她,看她哭的伤心,只能站起来,围了条浴巾,然后抱她出来。

依晴停了哭泣,趴在新床上,霍惊风侧卧着看着她。一时间,气氛很奇妙。也很尴尬。

“哥,我屁股痛。”依晴趴在床上,褪下睡裤。

“我帮你揉。”霍惊风大手覆上,轻揉浅压。

感觉着他的手慢慢轻揉在自己的屁股上,依晴忽然地分开双腿,霍惊风的手指落空后触及花心,湿润的感觉,让他明白,依晴在期待着什么。

依晴在期待着什么?其实,她什么也不期待,她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她想用一切办法,留住霍惊风的心。她对霍惊风的了解,绝不亚于任何人,她明白,她前一阵子的所做所为,己经失去了这个人的信任,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她心里的不安与惶恐时刻提醒着她,她的老公,绝不是圣人。虽然,己经口头承诺了不再计较,但是,中间的隔膜,何时才能消除,这实在是一件让依晴食不香,寝难安的事情。

没有犹豫,霍惊风还是如以往一样,滋润着依晴,满足着依晴。

你要,我就给。他还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满足着陆依晴的所有要求,他很明白,陆依晴现在的无理取闹与撒娇邀宠,都是来自于心底的慌乱恐惧和某些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他明白,依晴己经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己经开始担心会失去他了。

他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以后,忘了吧。可是霍惊风明白,忘了,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试着淡化它,只能试着让自己不再计较。

雨然回到家中,对着王鸣宇,相对却无言。

“爱我吗?”王鸣宇悲哀的问,他觉得,这个女人,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不爱。”雨然叹了口气,骗人,不好受。她确实不爱他,但是,她感激他,所以,她想放了他。

“……”无言中,王鸣宇低下了头,自己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脱落,他付出了爱,为了她,他甘愿做一个坏人,背叛了老董事长,谋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不但不爱你,其实,我不爱任何人。以前,告诉过你我的初恋,告诉过你,那是一段多么丑陋的初恋,那是爱吗?那不是!那叫恋爱吗?那不叫!那只是一段失去尊言,贬低自己人格的人肉交易,也卖的是我自己的灵魂与□,而为此买单的,居然还是我。我付出了太多,我什么也没有收获,除了一身的伤,就是一颗永远无法完整无法复原的心。当然,我几乎是落慌而逃,因为,我自己都开始厌恶我自己,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着多余,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任何人,我的形为,让我自己都不齿,我为什么要那么下贱?我为什么要沦为他的玩物??我的人生,就这么不再完美了,就这么永远无法完美了!王鸣宇,你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我付出了爱,我却只能得到伤害。所以,我再也不会去爱,再也不会去爱!!!可是,我可以不爱你,但我不能不感激你。于是,我觉得愧疚,我觉得我欠你的。可是,我终究是个女人,我爱我的孩子,我爱楚湘,我做尽所有,只求能带着她,跟着你,永远离开这个是非地,但老天爷却在这个时候惩罚我,夺去我的心,夺去我唯一的爱。他不肯还我,他不肯把女儿还给我。”

雨然趴到王鸣宇怀里哭诉着。声音激动,眼泪滂沱。可是,真正伤透了的人,是没有力气如此滂沱的,就如王鸣宇,任雨然抱着,空洞的眼,默默的泪。

楚飞很烦,烦透了。

对张雨然,他不是没有感情,以前,还仅仅只限于怜惜,而现在,他发现,这个女人,己经能牵动他的心了。这种感觉,他抗据。

当听到霍惊风说,那两个不要命的女人醉酒驾车后,他跟霍惊风同样的激动,也是同样的只为一个原因——怕她有危险,怪她不珍惜自己。

可看霍惊风心急火燎过去保依晴,他却坐在哪里不肯动弹。

他抗据,他不想自己的心,被任何一个女人牵着走。特别是这个张雨然。

他无法忘记,这个女人,曾经只是自己的一个宠物,他无法忘记,这个女人曾经对他卑躬屈膝。而她现在的转变,而她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楚飞害怕。楚飞,年纪轻轻,就独掌家族事业,历经的风风雨雨也不在少数,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风雨没经过?当他终于下了狠心去追究张氏为什么怎么帮,怎么扶都无法回归正常轨道,正常运营的时候,他也很轻松的查出了中间的玄机。

所有的帐目,好像都被人巧妙的剥过一层皮,所有的入帐,总是会自然分流出百分之七十,只留下十分之三的正常入帐,那百分之七十去了哪里,他暂时查不出,经谁的手?他找不到直接参证人,这一切,很明显的告诉他,有人在做鬼。有人侵吞了张氏,有人侵吞了楚氏投到张氏的帮助资金。这人会是谁?

在楚飞撞到雨然与王鸣宇的那一瞬,他总觉得,这两件事,会有关联。

于是,他不动声色,于是,他开始故意再次注入资金,他想看看,这笔钱,到底是怎么被自然分流,分流得无影无踪的。

当他正拭目以待之时,他发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张氏的欠帐,好像越来越多了。同时,对方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刚刚注入的资金再次分流的无影无踪。

楚飞怒了,分明有人在耍他。

楚飞笑了,耍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孩子的妈,他那柔情似水的小娇妻。

于是,他扣下了楚湘,当她看到了雨然错谔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与不舍时,他明白,这女人,注定失败。因为,她还不够恨,因为,她还有牵挂。

坐在酒吧,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去保那女人的时候,却接到一个让他更加愤怒的消息,张雨然,被张杰保走了。

楚飞想了很多,也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过往,他冷笑着,开车冲回了家门。雨然开车的疯劲,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楚飞疯起来,更加的不要命,不过,他会记得扣了保险带,因为,跟任何不开心,不愉快相比,楚飞觉得,终究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冲进婴儿房,抱起了儿子,仔细端详,这小子长得跟自己如出一辙,楚飞实在无法让自己对儿子产生任何怀疑。如果说霍惊风的儿子,长的更像陆家豪的话,那么楚飞的儿子,跟楚飞就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张脸。看着正在一旁逗弟弟的楚湘,楚飞放下儿子,抱起楚湘,看着女儿乖顺的把头靠进自己的怀里,楚飞的心酥了。

“你到底姓楚?还是姓张!也或者,你姓王!”楚飞小声的疑问句,还是让楚湘陷入不解。

“爸爸!”楚湘嘴里,嫩嫩滑滑的蹦出两个字。

“乖,爸爸带你出去玩儿!”楚飞看着这女孩儿,越看越不像自己,但也看不出哪有张杰或王鸣宇的痕迹,这孩子,长的像她妈。

楚湘傻傻的任爸爸抱了出去,还不知道,爸爸要对她做什么。

楚飞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开着车,带着楚湘在市区转了无数个圈,最后,终于横下心来,进了医院。

这种丢人的事,楚飞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被别人知道。

他楚飞的女人,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有染?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怀疑,楚飞都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羞辱。他的女人,就应该安分守已的过日子,就应该不跟任何男人有接触,清清白白的无一丝瑕疵。

可张雨然,楚飞压着火,叹着气。是啊,人家张雨然,从来没说过,这楚湘是他女儿,还曾经在婚前对他说过: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但男人对这种情,是最爱较个真儿的,楚飞心里虽然己经记起当初张雨然的话,但还是想搞清楚,这孩子,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看孩子嚎哭着,看孩子的血液被抽进一个小针筒里,楚飞硬下心,不去哄,其实,看小小的楚湘在那无助的哭泣,他心里是不舒服的。他甚至想把那针头反调个头,扎到那护士身上,谁让她手法这么不精,搞得孩子哭爹喊娘的。

可一想到,自己完全有可能替别人养了孩子,楚飞马上小心眼的视而不见。

等待的过程同样煎熬着楚飞,让楚湘跟在自己身后,不去抱她。看她紧拽着自己的衣服,小腿加快速度,小跑着跟着自己,楚飞觉得自己特卑鄙,干嘛要难为一个孩子呢?想抱起她,看着她期待的眼睛,楚飞明白,这孩子也想让爸爸抱。可是,他马上又想到,这丫头,指不定是谁的孽种呢,楚飞的心,又马上硬了起来。

坐到车上,狂吸着烟,看着楚湘懂事的倦坐在那里不吱声,楚飞爱怜的摸着她的头。

“楚湘,叫声爸爸。”楚飞扔了烟,看着这女孩。

“爸爸。”

“嗯,就冲这声爸爸,我也不会伤你。”楚飞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好人了。以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在孩子的面前,他无法邪恶,虽然,他很憎恨这孩子的妈,现在是非常的憎恨,因为,这女人,正试图一点一点在占据他的心,他发现,最近这女人,越来越容易引起他的注意力了,让他想不关注,都不行。这一关注,还关注出这么多事儿来,楚飞心里暗骂,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张雨然不声不响,却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依依中午下了班,再也不去餐厅吃午饭了,她直接来姐姐家混饭吃。现在的姐姐,正被姐夫归置着呢,每天在自己的小家里勤奋的学习着怎么样伺候取悦自己的丈夫,比如说,帮老公做饭菜,不管她做什么,霍惊风都照单全收,不管多忙,霍惊风都会推了应酬,实在推不了的,也会带着她一起参加。两个人都在努力把关系往好的一面推,依晴爱霍惊风,所以不想再让他失望。霍惊风也爱依晴,所以不想放弃她。

洛劲雷这两天,天天听依依念着中午在霍惊风的公寓里吃午餐,姐姐的手艺有多好,二人世界有多浪漫,终于被她念起了兴致,中午一起相约来到公寓。

“小祖宗,你有没有搞错!自己天天来当灯泡也就算了,今天还带着个探照灯一起来晃我的眼!”依晴开了门,就不再管他们,带着围裙,手拿锅铲,回到厨房。

洛劲雷是不会客气的,这里,他觉得跟自己家没什么两样,霍惊风的地头嘛,当然就是他的地头了。他们两个从小就铁!

“你老公呢!”劲雷脱了鞋,走进客厅,看着被依晴布置得粉粉嫩嫩的家,一点也不符合霍惊风的欣赏水平。

“一会就回来了,别打扰我!!别耽搁我的时间!!”依晴的大嗓门在厨房里传来,依依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做好准备,她不会白吃饭的,她会帮忙。

两姐妹在厨房一阵笑闹,依晴打小就跟着家里的佣人学过,所以做几顿饭菜对她来说,很容易。依依对这些可是很陌生,从来没沾过嘛,十分热情的打下手。

劲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霍惊风的小家,真不错。

闻着饭菜的香味,听着姐妹俩的笑闹,劲雷想,这才有家的感觉,现在陆依晴,才像个小妻子。看来,二人世界,真不错。想着家中最近的阴郁,想着依依跟洛杉矶间的水火不容,想着被夹在中间的父母与自己,洛劲雷忽然觉得,带着依依出来单过,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报复

霍惊风的一天都是忙碌的,太多人找他报告这报告那,请示这请示那了。也有太多的商业应酬与朋友聚会向他发出热烈的邀请。可这些,都比不上他心里的一份牵挂,一份不舍。

他己经给依晴下了无形的禁足令,强迫她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反省反省。

不自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但他明白,这滋味对依晴来说,很难受。所以,不管他平时怎么忙,他都会抽出时间,中午陪她午饭,晚上也尽量早早回他们的小家陪着她。

之所以把她单独放到公寓里,一是想让她有空闲的时候好好静一静,想一想这些年来,他对她的娇宠,疼惜,是爱不是放纵。他相信,依晴不笨更不傻,只是被自己惯坏了,宠过了头而己。

第二个原因,是现在的陆依晴,在霍家的处境,很尴尬。他,身为她的丈夫,有爱情。又是把她从小带大的哥哥,有亲情,他们有着近二十年的感情,所以,他可以原谅陆依晴上次的无心之过,因为心底的那份深爱,那份包容,让他可以原谅她所做的一切。而霍老大是绝对无法容忍依晴这次的反骨行为的。不管依晴的出发点是什么,不管她做这事的时候是有心还是无意,霍老大都是无法容下她伤害霍惊风的行为。哪怕,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展芳菲的女儿,也不行。霍夫人嘴上不说什么,但对依晴却出现了近年来少有的客气,小云也时不时的冷嘲热讽。霍惊风明白,那个家,只会让依晴感到尴尬与困惑,被人无视或防备的感觉会让依晴越来越感觉到崩溃与窒息,最后,冲动如她,只会逃走。所以,霍惊风只能先把她带出来,让大家都冷静一阵子,让家人可以有个缓冲的时期来原谅依晴的无知,让依晴有个简单的环境,来重新整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她真正的明白,夫妻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他对于她,又意味着什么。

还有一个隐蔽的原因,是霍惊风不想依晴知道小angel的事情。霍老大与霍夫人都己知道angel的身份了,虽然当时霍惊风要求他们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依晴,而今时今日,他明白,霍老大在冲动下,完全有可能把这事抖出来,来刺激依晴,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保护着她到底是对还是错,把她养的这么不识深浅不知轻重,是不是无形中害了她。

在公事上,基本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可在家事上,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无力感。

打开房门,闻到饭菜的香味,把所有的烦心事,暂时抛开,带着一丝淡笑,寻找那抹心爱的影子。却寻到了正坐在他家宽大的布艺沙发内的洛劲雷。不用想也能猜到,依依又来了。

对于依依,霍惊风心里稍感心慰,不管怎么说,依晴还不算太孤单,还有个妹妹肯来陪她。换了鞋进了客厅,一边与洛劲雷打着招呼,一边向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

“姐夫,回来了。”依依在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听见他回家的声音,主动打了声招呼。

“嗯,又来噌饭了?”霍惊风看到依晴还在专心的忙碌着,心中有种暖暖的感觉,以前的她太疯了,现在,终于看出些女人的样子,妻子的样子。

“霍惊风,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什么叫噌饭,我们是来做客的!”洛劲雷正一个人欣赏着霍惊风公寓里的新装修,粉粉嫩嫩,很娘很奶的感觉。

“我倒不是舍不得那几顿饭,我是心疼我老婆,怕被你们累着了。”递了一根烟给洛劲雷,平时各有各忙,如今,霍惊风晚上基本不出去玩了,留在家中陪依晴,两个也己经有阵子没见过面了。

依晴心里很甜,虽然现在两个人独处时,霍惊风不似以前那么喜欢逗她了,但今天的几句话,让她心里暖暖的,她觉得,他还是很爱很爱她的。

女人这东西很怪,在爱情面前,眼睛是瞎的,只能靠耳朵来掌握。只能听到甜言蜜语,却无法张开眼睛去看,更不会用心,去真正的体会。只有在真正失去以后,心窍才会打开,眼睛,才又重新明净。

霍惊风还是如以前一样帮她夹菜,偶尔摸摸她的头,以前,她会不以为然,或者觉得他好烦。而如今,她觉得好幸福,觉得被再乎的感觉,真好。

依依一直与依晴小声的说笑着,谈论着工作中的趣闻,依晴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珠一直紧跟着霍惊风,希望能多得到他的一丝注意,一些赞赏。

当依依专心的跟依晴讲着公司里的趣闻,依晴专心却又羞怯的盯着霍惊风的时候。依依嘴里的一件乐事,让霍惊风与陆依晴同时愣了一下。

“那张杰是傻瓜吗?展婷婷什么样的女人?会肯为他卖命?展震南怎么办?”。依晴有些不爽,她不喜欢展婷婷,更不喜欢展婷婷涉及到她的朋友圈。

“啊?我只是听说展婷婷要来公司了,好像一来就要安排一个高职,比楚风都高的职位哦。别的,我也不清楚。”依依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让姐姐不高兴了,可又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高兴。

“这展婷婷怎么那么讨厌啊!”依晴不高兴的摔了筷子。

“张杰还真是惜才,展婷婷都能被他挖过去。”霍惊风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在冷笑,这张杰又在搞什么把戏?展婷婷想干嘛?

“怎么,人家展婷婷跳糟,又碍着你的事了?”洛劲雷也是同样不知就里,嘲笑着依晴的多管闲事。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激动。

“碍着我的事了,怎么着吧!我讨厌展婷婷,很讨厌很讨厌。我更讨厌张杰,非常非常的讨厌。依依,你明天就辞职吧,你要是没事做,去你老公或我老公的公司里做事,保证到哪里你都是老大!”依晴这些天心里本就压着气,只有她跟霍惊风两个人独处,很多时间,她明明很不满,却又不敢发作,借着展婷婷的事,她摔了筷子摔了碗留下桌上的三个人自己回卧室了。

霍惊风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开始想张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展婷婷又为什么会落迫到去张杰的公司。

劲雷与依依看气氛不是很好,草草吃了几口,悻悻的告辞离去了。

霍惊风己经出手了。他动用了自己在港口海运方面的优先权,让这些权力机关大力严查所有张杰公司的进出口货物。并真的被他们在严查的过程中查出了很多不合乎规格的进出口物品,这样一来,就给张杰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因为货物在进出口的关卡无法正常通过,供货与输出也就一律延迟了运作,张杰的运转资金很快捉襟见肘。在平时,以他所属公司在国际上的地位,找银行贷款很轻松,可眼前,不管找到哪家银行,都是统一口径,今年贷款额己达标,现在贷款,得等上头批准才行。

霍惊风以自家在A市多年不动如山的地位,跟各家银行的掌权人吃了顿饭,就把张杰搞得很是焦头烂额。事情都在他一步一步的算计当中,马上就要进入紧要的一关,不过此时,展婷婷的介如,让霍惊风不得不多想想,张杰拉上展婷婷,两个人,都不是吃素的。

陆依晴还在房中生闷气,以为他会来哄自己,可等半天,没人理她,只好自己走出房门,却看到霍惊风站在落地窗前皱着眉头抽着烟。

“怎么了,心里不好受了?展婷婷不是挺听你的话吗?怎么还跑去帮张杰了?她不知道你讨厌张杰?”依晴看到他一副失神的样子,想到他与展婷婷之间曾有的那些事,心里酸溜溜的。

“她是挺听我的话的。起码比你听话。”霍惊风若有所思的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气鼓的依晴,心里在想,她到底在吃谁的醋?

依晴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生气,转身又跑回卧室,大力的摔上门以示自己的不满。

霍惊风摁灭手中的烟,拿定主意,既然想做,就别有那么多顾虑,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他的路,一律杀无赦。只要这人,不是陆依晴,就没什么难办的。想到依晴,心再次软了,叹了口气,想卧室走去。

让他现在如以前一样哄着她,他做不到。但也无法看到她生气失望的样子不管不问。哄了几句,以公司有事为由,留下还没有消气的依晴一个人离去。

依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能感到很多事情都变了。她能感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很多微妙的变化。她能感到,以前,霍惊风拿她当最亲蜜无间的自己人,而如今,霍惊风对她多少有些陌生的感觉,有些防备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想去撞墙,想掐着霍惊风的脖子去撞墙。

静寂的黑夜中,展婷婷与张杰对坐在海边。两个同样精明的人,两个同样失意的人。

“你的梦想是什么?”张杰看着海面倒映的月亮,听着海潮的声音,仰躺在沙滩上,双手枕着头。

“我?我没有梦想,或者说,我的梦想很简单,过普普通通的日子,生活的简简单单。”展婷婷坐在岩石上,眼睛失神的望向海的深处。

“我的梦想也很简单,有钱有事业,然后,跟我心爱的人,一起分享这一切。”张杰大声喧泄着,他希望他的心愿被老天听到,能够帮他完成。

“你的梦想,好像很难实现啊。”展婷婷回身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头。

“是很难实现,但只要我努力了,我付出了,我为之奋斗过,不管它能不能实现,我都无怨无悔。成则幸,败则命。我的人生,起码要由我自己拼去写去完成。”张杰突发的感慨,让展婷婷沉思。

“人生?我的人生,从十九岁那年,就是灰色的,就是无望的。”与张杰的亢奋有所不同,展婷婷很悲观。

“婷婷姐,相信我,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展婷婷继续看她的海与月亮。周围海潮声声……

张杰知道,自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迎战霍惊风,他很清楚,上次利用依晴狠狠打击了霍惊风一把,以霍惊风的为人,万万没有忍的道理,也绝不会笨到猜不透是谁在背后搞鬼。近半个月来,他屡屡遭受着各个关卡各个环节的打击与制约,公司内部的其它人,要么愤愤不平,要么意志低沉,还有很多新近的员人,都升起了跳槽的心思。只要他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多半是霍惊风的报复。

不过,霍惊风的这种报复,让他不齿。霍惊风分明是在以大欺小。以他多年在A市的地位,来欺凌他刚刚新建的力量。他不怕,他会挺过去。贷不到款他也不怕。他还有家底,还有张远山一辈子的家底可供他折腾一阵子,只要扛过这一阵子,总公司方面的批文一下,很多事情,自然应刃而解。霍惊风也太小看他的实力与耐力了。

他一方面,联络了张雨然,张雨然的手头,有大量的固有资产,而这资产又都是见不得光的,都是背着楚飞靠不正常的手段得来的。她因为无法带走女儿楚湘,所以一时还离不开,走不了。

张杰答应雨然帮她得到楚湘的扶养权,条件是雨然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劝依晴,离开霍惊风。两个人再次阴暗的走到一起。在他最危机的时候,当然会二话不说的向张雨然求助,而现在的张雨然,也正好给自己找了一条洗钱的通道。

有了张雨然注入的大笔资金,再加上张远山一生的积蓄,张杰知道,自己扛个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而这时间,也足够总公司下来人手帮忙解决国内的心烦事了。

他找到展婷婷,是真的欣赏展婷婷。如果说张雨然是女强人,那么,只能说,她是个靠男人爬上位的女强人。而展婷婷,才是一个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只靠自己,当初一个人独担重任,带着弟弟妹妹独撑展家。后来,展家倒台,她依然一个人把霍惊风旗下的一家霍惊风都要放弃的公司做到起死回生。这样的人才,他会珍惜。而展婷婷多年的上流社会的人脉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更会珍惜。

他找到展婷婷,只说了一句话,展婷婷考虑了一周后,最终选择帮他。

“陆依晴,早晚是我的女人,只要我能成功。我的公司需要人才,有了人才,我就会成功。”张杰相信,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比他更希望霍惊风与陆依晴离婚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展婷婷。曾经在一次聚会上,看过展婷婷那痴妄无望的眼神,紧眼着霍惊风的背影。

一周后,当他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当他向展婷婷发生邀约的时候,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张杰觉得,自己现在,有了百分之八十的胜算。展婷婷对霍惊风,可谓知己知彼的老朋友,霍惊风的习惯与办事的路数,展婷婷都很熟套。张雨然手里的资金与张雨然现在的身份都可以帮到自己很多忙。而这两个女人,一个跟自己同心同意,都想拆散霍氏夫妇,另一个,是自己曾经的合作伙伴,一个很听话,头脑也很简单的合作伙伴。

张雨然不是傻瓜。她把自己的一部分资金注入了张杰的公司。一是为了洗钱,二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只要张杰能够帮她得到楚湘的扶养权,那些钱,白送给他又如何。现在,谁都想不到,她有多富有。原来,吸金这么容易,原来楚飞,也不过如此。

面对着王鸣宇,两个人己经两个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各想各的心事,各发各的呆。

房中的电话声音,让两个人的注意力同时恢复,望向电话。雨然懒洋洋的接起电话,是前厅打来的。说是张家的女婿楚飞驾到。

雨然的心,忽悠了一下。挂断电话,紧张的看着王鸣宇。

“楚飞来了,他来做什么?”声音己经有了颤抖。

“别怕。我先躲起来,不会有事的。”王鸣宇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出现在张家,而雨然一直收留自己不是爱,只是感激。他不笨,他很清楚。这种时候,他更不会给雨然或者给自己找任何麻烦。

“我不怕,我怕什么?早晚要离婚的。有什么可怕。”雨然反反复复的念着,心里七上八下。楚飞这个张家的女婿,除逢年过节以外,他基本从不登门。

嘴上说着不怕,手己经有些微抖,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背着楚飞做了太多会让楚飞震怒的事情,张雨然很心虚,现在,楚飞还是她的合法丈夫,就算己经离了婚,楚飞想整治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一直都很自知之明。

简单的装扮了一下,看着王鸣宇托着瘸腿一拐一拐的离开自己的房间,雨然心中更加恐慌,手脚并用慌乱的收拾着房间,把一切有关于王鸣宇的东西都一并抹杀掉,几分钟后,这房间好像从来没有任何男人出现过。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楚飞大驾光临?她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不欲人知了。

门被打开,张雨然知道,谁会这么没有礼貌。

“有事?”背靠在梳妆台上,紧张的盯着楚飞,她想平抚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可刚才忙乱的收拾房间,让她气喘嘘嘘。

“没事。”楚飞看着雨然一脸戒备的样子,及刚才张氏夫妇一脸紧张的样子,他严重的怀疑,张雨然是不是在家里包养了什么小白脸。走到房子中央,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大方的坐在主人的床上,盯着一脸惊慌的屋主,屋主人的额头上有汗,眼睛里,有惧色。

张雨然的表现,让他更加起疑,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藏人的地方,就算她真背着自己养了小白脸,现在,也应该逃走了吧。楚飞不想那么没风度的搜人,因为搜不到的话,他会很没面子,而当真搜到了奸夫,他更没面子。这种傻事,只有洛劲雷那直愣愣的傻小子才会做,他是不会的。霍惊风也不会,霍惊风一般会先黑着脸诈人。但他楚飞,现在也没那个心情诈人。

张雨然是被他搞了个突然袭击,所以一时无法整理好心情,没做好准备如何迎战。慢慢的终于在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张雨然告诉自己,别紧张,楚飞是个多疑的人,让他看出来的话,让他猜出来什么,或者,他现在己经掌握了什么,那自己的小命一定不保。楚飞阴狠,她比谁都清楚。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张雨然慢慢来稳,开始想跟楚飞打太极,慢慢探他的口风。

“你家?你家就是我家。连你都是我的,哼。”楚飞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满脸不屑的笑容看着张雨然。这女人,一定有鬼。

“你有事就说,没事走人。我们现在正在分居。”冷静下来后,张雨然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不分了。你今儿就跟我回去。”楚飞拿出一根烟,举着打火机,示意张雨然过来点燃,他得让她明白,她的一切行动,还是得听从他的指挥。

张雨然一时搞不清他又在搞什么鬼,也不过去,只是紧靠梳妆台,一脸愤恨的盯着他。这男人,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给我点上!”楚飞见她不过来,不听话,声音难免大了起来,拿出他平时的大爷风范,来命令雨然。

“你自己没手啊。”张雨然嘴上说着硬话,身子己经向前一步,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帮他点燃香烟,堵气的把打火机扔在床上,想再回到梳妆台旁,跟他保持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楚飞一手拿烟,一手搂住张雨然的腰,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儿舒服?比家里还舒服?”楚飞吸着烟,一口烟全喷到张雨然的脸上,邪恶的看着这女人,觉得她实在是欠收拾。

“这是我家,当然舒服。”张雨然挣扎了几下,见他没有放手的心思,也不再做无用功了,放弃了挣扎,认命的坐在他怀里。

“放屁,你现在是我楚飞的媳妇,你己经姓楚了,楚家才是你的家,懂不懂?”楚飞两指发力,狠狠在雨然的额头上弹了一记。

“你又搞什么鬼?不是都说好了嘛,分居后就离婚的,你这人说话算不算数?”张雨然嘴里全是不耐烦,心里怕楚飞在这房中呆久了,发现珠丝马迹,那就大事不妙了。

“你就不想孩子?楚湘天天哭着要妈,楚洋天天抱着个保姆叫妈,像个么样子?你麻溜儿痛快儿的跟我回去,别给脸不要脸。”楚飞握着张雨然柔软的腰肢,其实,他也很想她。特别的看到DNA验定的结果后,更想。

那天,他抱着楚湘,颤抖的打开纸封,几乎想把那东西扔掉不看。当他看到最后的一行字时,激动的眼泪盈眶。一是心慰自己疼惜了这么多年女儿,没有白白付出,的确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二是更加确定了,张雨然这女人,心里应该把他放的很重。不然,干嘛喊着离婚,还要带走他楚飞的孩子?还不是因为,她心里爱着自己,才想带走楚湘,以便在想念他的时候,看看女儿,就有了念想。这想法,让楚飞飘飘然,他知道,他的魅力无可挡。

“想,想有什么用?你又不肯把孩子给我。楚洋还小,你带着,以后随便娶了谁,谁就是他妈。楚湘大了,又是个女孩儿,心思重。让她跟着我吧,行吗?”雨然听到楚飞跟里说到了女儿,心里升起了愧疚,对女儿的愧疚,希望楚飞能大人大量,把女儿的抚养权给她。

“怎么听你这意思,楚湘是你生的,楚洋像是捡来的?”楚飞不解的张雨然的母性。说她有母性吧,她对楚洋几近于绝情,平时不理不问,现在居然还让楚洋随便认妈。说她没母性吧,看她对楚湘的感情,那是真真切切,一点不含糊。

张雨然无言,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她知道,楚洋是楚家的亲生骨肉,又是个男孩儿,是楚家的长孙,楚家的眼珠子,所以是不会受欺负的。而楚湘,如果有天被楚家知道她不是楚家的孩子,会受到楚飞怎样的报复。那女孩是雨然的命根子,在那女孩的身上,雨然能找到自己小时候的可怜孤寂的影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想到女儿,雨然几乎要崩溃。

“怎么样?马上跟我回去,以后要是再敢提离婚的一字半句,我打断你的腿.当初哭着喊着要嫁我的人是谁?你说离就离?我们楚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这辈子,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给我在楚家安份守己的熬着。”楚飞站起身来,把雨然甩在床上,绝情的说着这些话,他本来,想说的委婉些,可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让他说不出甜言蜜语,好意变成了威逼。爱情变成了悲情。

“……为什么?”张雨然沉默了半天,问出了三个字。

她不明白,为什么楚飞会忽然改变主意。她的心己经飞远,为什么,他这个时候又要往回拉扯呢?真当她是风筝吗?难道他不明白,那颗细细的绳子早己经扯断,被她亲手扯断。【此帖被在:49重新编辑】

第76章

听着雨然问出绝望的三个字:为什么?

楚飞也在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初,她是挖空心思的想嫁给自己,如今成全了她,娶了她,她又是这般模样。想着以往的种种,楚飞为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有一丝丝的内疚,但想到雨然婚前曾经的疯狂与不忠,这仅有的内疚又荡然无存了。

走出雨然的房间,在客厅里,与雨然的父母寒喧了一下。张氏夫妇,对这个女婿的感觉,很复杂。楚飞的风流,在A市早己臭名远播。与霍惊风并排,不相上下。如果不是自己家中惨变,其实,他们并不愿意结这门亲。可面对楚飞,他们硬气不起来,无法拿出岳父泰山一般的威严,只能无奈的陪笑着。

楚飞心不再焉的跟两位老人应酬了几句,然后告辞。走出张家大门,楚飞坐在车里吸了一根烟,想着家中的一双儿女,想着父母每天的叹息,想着刚才张雨然悲哀的疑问,他摇了摇头,如今,太多的东西扯住了他的脚,他己无法潇洒如前了。

打开车门,楚飞走到张家大门家,门没有关严,他随手推开,信步走进张宅。他想通了,有的时候,女人的确需要哄,需要好好的哄。哄好了一个女人,整个家,才能平静,才能安宁。

张家的佣人,有两个在前厅忙碌着,看到楚飞进来,知道他是张家的女婿,却还是有些惊慌。对望了一下,一个佣人想去通报一下,被楚飞拦下,楚飞有些口渴,让她去拿些水来,送到张家大小姐张雨然的房间。佣人不敢违抗,只好无奈的去端水。另一个刚想起身通报,电话这时刚好响起,不好不接。

楚飞再次来到雨然的房间,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耐着性子哄哄她,家里有俩孩子,父母也指望着他婚姻幸福,家庭美满。他告诉自己,他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他对他们有责任。

这么一想,楚飞觉得自己很男人,很伟大。为了家人牺牲了一下自己的尊严,去哄屋子里的那个欠揍的别扭女人。

举手敲门,又觉得不妥。他是谁?他是楚飞!他楚飞哄过谁?就算的当初的陆依晴,他也只是逗弄着她图个好玩儿,可都没低三下四的哄过啊。还在犹豫中,却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生就有这么多不可以?凭什么我要为了你们牺牲这么多?”张雨然的怒吼,让楚飞在外面直摇头。这女人,哪有点温柔的样子。跟父母也是如此别扭。

“雨然,现在张家却指着人家帮衬着。你这么做,让我们下半生怎么活?让我们下半辈子怎么过?”张妈妈几乎恳求的声音,让楚飞马上冷静下来。他听出了些不对劲。难道张雨然要离婚的心思这么浓?耐着性子,没有吱声,也没有敲门,继续听下去。佣人己经过来,想喊屋子里的主人,却也被楚飞瞪了回去,挥手示意她们,马上滚蛋。

“是啊,雨然,我们是对不起你,从你出生起,就一直对不住你。你不为我们想,也得为你的孩子想吧。你不希望他们也跟你一样,童年过的不幸福,没有安全感吧。”张爸爸知道,现在唯一能牵制女儿的,只有她的那一双小儿女。

“我还能想什么?我怎么为他们着想?我连我自己都顾不了。我没有幸福过,我不知道安全感是什么东西,让我怎么给他们?”张雨然的哭泣混着质问,再次传到楚飞的耳朵里。

“我们会带走湘湘,会让湘湘幸福,平安的过一辈子。至于楚洋,相信楚家也不会慢待他,毕竟是楚家的孩子,就算没有妈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们也会留下一笔足够二老养老的资金,不会牵连到二老的。”王鸣宇抱着痛哭的雨然,他知道雨然心中的伤与苦。他更了解雨然心中的爱与恨。他明白,张雨然,不爱他。但是,他爱,他很爱很爱雨然,这就足够了,足够他为这个女人,付出自己的一生而无怨无悔了。

楚飞的脸,很阴沉。

张雨然,也就是他楚飞的夫人。在其闺房中,居然出现了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而这声音所表达的事情,更让楚飞阴郁到了极点。

“你们还在做梦?雨然,楚飞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你还小,你不清楚。可在咱们A市,他的大名早就臭名昭著了。你敢惹他?你这么欺瞒着他,他会放过你??他会让你如愿?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放?那楚家的面子往哪里放?你是不是傻了?还是疯了?你们以为你们能远走高飞?他会放过你们?你们有没有为你们的父母亲人着想过,就算你们成功的出逃了,那他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的生死倒是小事,那小楚洋呢?我那外孙呢?他会不会把一腔怒气全发到孩子身上。楚飞还年轻,他想生多少,有的是女人争着抢着为他生,生多少都不成问题,你以为,你身为楚洋的母亲背叛了他,他还会有多疼惜那可怜的孩子。这一切,你们都想过没有?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时幸福,就把所有人的生死安宁,不放在眼里?我知道,我自私,我用我的一生,给你做了坏榜样。可是,我不是无情,我只是不忍心伤害四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不知怎么处理罢了,才会搞成今天这种局面,可我对你,虽然少了关心,少了爱护,却从来都把你挂在心上,你母亲的地位,在张家从来都是牢不可破,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让你有个好出身,让你有个好名份。而雨然,你为了什么?你就这么爱王先生吗?为了他,真的到了可以放弃一切,不闻不问的地步了吗?当有一天,你再回A市的时候,你拿什么样的脸面,去面对楚洋?你不为任何人想,可你既然生了他,你必须为他想!”

张爸爸一气之下,说出了长久压在自己心里的话。自这个王鸣宇被雨然藏进张家后,他一直就觉得,这事,不好。实在是祸事的开端。雨然毕竟己嫁做人妇了。还在闺房中养着一个男人,虽说这男人为了雨然差点废了一条腿,可雨然还是楚家的儿媳妇,而王鸣宇,也始终都是一个外人罢了。

王鸣宇低着头,他知道,张爸爸说的都对,都在理。楚飞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什么样的恶事,都能做得出来。

张雨然趴在王鸣宇的怀里,麻木的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女儿的照片。

张妈妈此时急得眼泪直流。她明白,张雨然一旦下定决心要离开的话,那么,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我不是个好妈妈。楚洋自有楚洋的造化,当初生他,也只是为了在某种时候,能保我跟湘湘一个平安罢了。我只爱我的湘湘。我只想带着湘湘,我们一家三口从此远离,永远不再回来,不再回这个伤心地。在这里,没有留恋,只有伤心。从来没有开怀,从来只有欺骗,伤痕,我痛恨这里,我痛恨这里所有的一切。”张雨然一字一句的说着。此时的她,逼自己狠下心肠,是的,那个儿子,只是自己的一道挡箭牌罢了,如今,她要离开,张杰己经答应她,会在短期内帮她想办法,让她带回女儿的,张杰的手段她清楚,不见得光明磊落,却招招见效,所以,她只要女儿,她要带着女儿,带着钱,从此过安宁的日子去。

楚飞在外面,早听得气血上涌。握着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

一手捂着一个佣人的嘴,把她们强扭着带到一楼正厅。坐在沙发上,不想再去听楼上的几个人争吵。让佣人都退到后厅去,不许出来。他冷下脸来,阴郁的样子,还是十分慎人的,没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跟他顶着干就是了,更何况是几个佣人。惹不起,当然要躲着,至于主人家的家事,也实在不是自己通个风报个信儿,就能解决得了的。

坐在客厅里,随手拿了摆在酒柜上的酒,他很口渴。此时,水己经远远不能解他的渴了。

喝了一杯又一杯,楚飞心里暗嘲,什么时候,自己的酒量如此好了?居然“千杯不醉”?

张氏夫妇劝解了半天,走下楼下,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女婿正坐在客厅内自斟自饮。两人均是一抖。

“爸,你还真是心疼女儿,怕她闺房寂寞,养了个小女婿给她玩儿?哈哈!”楚飞有些微醉,说出的话里,酒气中混着醋气,让人听着实在无法顺耳。

张氏夫妇对望一眼,张妈妈些时脸色飒白,明白,今天这事,小不了了。

张爸爸的心一沉,明白,今天,必有大事发生,以楚飞的脾气,怎么可能让人给他扣上一顶绿帽子?而且,王鸣宇还一直被养在自己家中。

“楚飞,你听我说,你误会了。小王,只是一直在我家中养伤罢了。你们夫妻二人斗气,搭上人家,总是不好。我看不下去,才让他过来的,他一个人在这A市,没有人照顾,也实在可怜。”

“岳父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举动,会让更多的人,更可怜。”楚飞为自己又倒满一杯,酒瓶己空,他笑了笑,轻轻放在桌上,一口气喝下杯中酒,站了起来。

“告诉张雨然,半小时内,我会打电话回楚家,如果不是她接电话,我会让很多人,都变得很可怜。”楚飞很绅士的对张氏夫妇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人。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酒气,今天这事,很刺激他。他己经很久,没让人刺激着了。

张氏夫妇愣在一旁,回味着楚飞的话。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听到了什么?他知道了多少?刚才的话,是让雨然回楚家吗?那雨然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那雨然……张氏夫女不敢往下面想了。

楚飞坐进车里,打了个呵欠,他相信,现在张家,应该大乱了。

开车飞奔,此时,他的头脑很简单。他只想先把这个女人弄回来,不管爱不爱,不管要不要。他的东西,向来就是不许别人抢的。只要他抢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能抢走他的东西的事。

没有时间给雨然考虑或商议,没有时间,给王鸣于惊慌或自叹,楚飞的人品与秉性,所有人,都很清楚。

十分钟后,张家的车开了出来,上面坐着张雨然及张爸爸。他要亲自把女儿送过去。他们没有时间考虑雨然回去后,会受到什么样的虐。待。他们只是明白,楚飞,惹不起。

看到儿媳妇回了家,后面还跟着亲家,独自在家的楚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没有雨然在家,两个孩子一到晚上,就哭闹着要妈。她多次说要亲自上门接回雨然,都被楚飞阻止着不让去。如今,人家亲家大度明理,亲自把女儿送过来,楚夫人更加觉得,这儿媳妇,还是十分懂事的。

热情招待着张逸轩,大赞雨然的懂事,批评着楚飞的坏脾气。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怎么雨然什么也不说,目光直直的回了房间不理任何人,而亲家也是左一个道歉,右一个陪不是。一直局促不安。

电话响起,张逸轩身上一抖。佣人说是大少爷的电话,让少奶奶接听。楚夫人还在好奇着楚飞怎么会知道今天雨然会回来,却看张雨然疯了一样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而张逸轩好像十分惊惧的样子要阻止着什么。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听到了,我回来了!行了吧?可以了吧?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这辈子怎么会这么苦?”雨然声泪俱下的嘶吼着。

“你的后半辈子,会更苦。不想惹麻烦,就消停些。滚回房里,给我跪着反省。反省好了,苦一辈子的,只有你一个。若还是不知廉耻,你身边的任何人,都会跟你一样苦一辈子,恨一辈子。我能不能做到,你自己掂量。”楚飞声音冷的出奇,他很久没这么清醒了,清醒到心痛。心痛是什么滋味?他楚飞怎么会有知道的一天?楚飞看着电话,早己被自己挂断,却不由的叹着气。心痛的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

张雨然还想说什么,还想喊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喊什么了。她知道,楚飞能,楚飞有这个能力,能让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痛一辈子,苦一辈子。

楚夫人觉得不对劲,想问什么,张逸轩看着楚夫人,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多的女人。曾经,自己在A市的地位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可如今……

看着女儿麻木的走回房中,门应声而合。张逸轩应声跪在楚夫人的脚下。

“我女儿,请你多照顾些。”两行眼泪落下。他的报应,这些,都是他的报应啊。自己一生,害了四个女人。如今,自己的女儿的一生,怕是要比这四个女人更痛,更苦,更悲哀了。

楚夫人一时无所适从,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吓得,都忘记要去扶起张逸轩。

张逸轩自己站起身来,步履不稳,却强撑着走出楚家大门。这是他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了。希望在楚家,在关键的时候,楚夫人,能帮女儿一把。能为女儿说句求情的话。他知道,自己斗不过楚飞,更没有把握帮女儿逃走。所以,他只能期望楚飞能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随着时间,慢慢冲淡今天的事情,遗忘今天的种种。然后慢慢两个人成熟,就算不相爱,也能够和平相处,或者,和平分手。

楚夫人足足用了十多分钟,才缓过一口气来,跌坐在沙发上,她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敲了敲楚飞的房门,无人应她。楚夫人推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看着痴望着窗外的雨然,她走过去,握着雨然冰冷的手。

“孩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楚夫的关切之意,情真意切。刚才张父的一跪,让她明白,这两个孩子,恐怕不会消停,不会就此停战。而雨然,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楚飞呢?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多么自负,多么阴险,她都是清楚的。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能独撑楚氏这么多年。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雨然觉得真好笑。一直觉得很冷,很孤单。可刚才的楚夫人,却让她觉得有些许的温暖。

“孩子,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相信,都是楚飞那孩子的不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让着点他。男人嘛,都是要让要敬着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他要是还跟你动粗,你就喊出来,我跟他爸,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楚夫人知道,有些事,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自己不方便过问太多,但是,做为女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雨然一些鼓励。在楚家,做女人很难,也很容易。难在:楚家的男人都太自负。容易在:楚家的女人,只要学会了隐忍二字,其实就足可以轻轻松松的过一生了。

“好的,谢谢。”张雨然还是感激的。无论如何,这种时候,婆婆能够给自己一些鼓励与帮助,让她的心觉得人间,还是有点情意可言的,虽然,这婆婆在楚家的地位,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楚夫人劝解了一会,开导了一阵,告辞出屋。雨然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空荡的,好像是一只被吹起来的汽球一样。里面,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沉思了好久,楚夫人让人把刚刚从幼儿园里接回来的楚湘与楚洋送到雨然的房中,她相信,孩子会让雨然心里轻松一些。

楚飞一夜未归。全家的空气有些怪。每个人表面上都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楚夫人一心一意的照顾着雨然,希望雨然能在楚家过得更舒心些。楚爸爸己听楚夫人说了今天的事,他心中觉得,今天的事情,很怪。也许现在,真正伤心受气的,是自己的儿子吧。

楚风看到雨然回家,却看不到她脸上有什么笑容或平和之色,只是悲哀,一种近于心死的悲哀,同情,却无能为力。女人啊,为什么永远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适合她们。看到雨然,他想起了依晴。懒得留在家中,他已学会了买醉这事,很爽,很痛快。

楚飞连着一个月未归。雨然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夫妻俩僵持着。雨然不闻不问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每天带带孩子,或者躲在房中发呆。楚飞每天忙着应酬各色美女,却脾气变得相当的爆燥。一个月来,关于他在欢场中,为了某个女人与某家少他大打出手的花边丑闻偶有发生。

直到有一天,雨然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通来自张杰的电话。雨然又燃起了希望。

“你的事,我听楚风说了。”

“是吗。”

“这事其实不难。你若有心离开。我帮你。”

“不用了,谢谢。”

“你随便。如果有天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你不怕?”

“你说呢?”

“是的,你不怕。你敢跟霍惊风抢女人,可见,你应该是不怕的。”

“其实,有些时候,不需要离开,也一样可以达成你的目的。离开,太便宜他了,不是吗?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忘了吗?”

“忘不了。是一辈子的痛。”

“我以为,你早就变聪明了,怎么还是那么死心眼?”

“……”

“你之前,不是一直做的挺好吗?这世,不单单只有女人需要哄,男人,也同样需要哄的。你哄得他高兴了,乐呵了。你才能更自在的做你自己的事嘛,不比现在强?”

“……”

“斗不过,就要学着绕开走。绕开后,还有很多的大道,等着你一条一条的往下走呢。”

“我行吗?”

“有我呢。”

“你?你会那么无私?”

“我不会。因为,我有事相求。”

“又是陆依晴?”

“是的。依晴现在跟你一样不自由。可她没你聪明。连反抗都不懂。霍惊风比楚飞还难对付。他总是一面施威,一面施恩。搞得依晴老是拿不定主意。”张杰叹了一口气。如果陆依晴有张雨然的反抗意识就好了。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依晴跟我不同。霍惊风不但是她老公,更是她老子。”张雨然低声嘲笑张杰的不自知,挂断电话。这傻男人还来劝她,他自己还不是一条路走到黑,还不知道拐弯。人啊,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旦事情关已的时候,哪个人能做到真正的冷静自若。

不过,张杰有句话说的很对。斗不过,确实应该绕开走。她怎么就忽然钻起了牛角尖呢?这样也太便宜楚飞了。她相信,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是楚飞的对手,可是,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渡过此生吧?那不就真让楚飞说着了,她的后半辈子将永远黑暗,永远痛苦。

擦了擦眼泪,雨然觉得,应该让自己快乐起来。别人想让自己痛,自己偏不能让他遂了心愿。要活得更好些。张杰,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

住了一个月办公室的楚飞在当天,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张雨然的软语温存,换来了楚飞轻视的笑与轻蔑的挑衅。

当张雨然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送到楚飞的办公室,当着楚飞的秘书的面又陪笑又道歉的劝楚飞早些回家,孩子想爸爸,父母想儿子,而她身边妻子,也思念丈夫的时候,楚飞表面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却很受用。男人的一张脸,很重要。楚飞心里很受用,张雨然,终于学会怎么样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了。

雨然看着楚飞的一张脸,觉得真的很讨厌。她想一拳揍扁这张脸,只是,还欠缺勇气罢了。

雨然对自己说,自己从前还是没修练到一定的火候。所以还会伤心,还会动气,从今以后,她要锁住自己的一颗心,再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一丝感情。从此封住自己一的颗心,再不让它去承受那些它承受不了的东西了。

既然此生无缘幸福,那么,就让所有人都陪着她下地狱吧!!!!

学会长大

陆依晴发誓,这辈子没有这么窝囊过。

霍惊风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用软刀子磨着她。一直不对她太热络,但也绝不冷落她。让她心里总是充满着希望,认为霍惊风会原谅,会遗忘。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很乖巧很懂事,虽然,她并不想做哪门子的乖宝宝。她还年轻,她才二十多岁,她很美,她的耀目美丽却只能被锁在一间小小的公寓中。如果是把有形的锁,那么是锁不住骨子里就带着叛逆的陆依晴的。可霍惊风这回给她用的,是一把无形的锁。让依晴打心眼里,不想打开这把锁,打心眼里,希望能用自己的柔顺来解开霍惊风心里结。

当她满怀讨好之心的,来到霍惊风的办公室,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拎袋,里面有霍惊风的换洗衣服,及她亲手制作小点心。昨夜,她的老公霍惊风开了一宿的会,忙的头晕眼花,现在,正是她表现的时候,她相信,霍惊风会感动,会比别的丈夫更感动。

可迎接她的,不是笑脸,是霍惊风投过来的一个烟灰缸,记粗暴的责骂,送给她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滚出去!”

依晴的眼泪一直没有流下来,不是她坚强,而是她己经惊慌得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放声大哭或大声指责抗议了。

她麻木的拎着袋子坐在秘书室内椅子上。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口,不知所措,走?离开?她不想。她想不通。

看着展婷婷的满脸歉意的走了出来,想对她说些什么,可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依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想起了很多。

“为什么是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不要脸!”依晴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睛充满不解的看着展婷婷。

“进去吧,他在等你。”展婷婷终是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依晴喘着粗气看着她,不理解,更不明白,强人家老公,有那么爽??而且,怎么说,她们也算是堂姐堂妹啊。

拎着袋子,推开办公室的门,此时的心晴格外的乱。曾经,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她可以肆意的撒野。曾经,这间办公室内,曾让她饱尝了激情与痛苦,如今,这间办公室能给她的却只有无法淡忘的耻辱了。

霍惊风坐在转椅上吸着烟,赤着脚,穿着睡衣,一副无所谓的坯子样。

“你不要我了吗?”依晴睁着大眼,无助也无力的看着。没有眼泪。眼泪?有用吗?

“不会不要你。”霍惊风有种被人抓奸后的恼羞成怒感。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激动的拿烟灰缸来丢依晴了。此时,更不知怎么面对她。道歉?有用吗?

依晴看着他,心里有些凉,自己做错了事,他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这些她都认了,还拼命的讨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打骂都是应该的,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可现在,他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的错误,她接受不了,慌张的都忘了及时宣布自己的权力。

“我以为你辛苦工作,我以为你劳累一宿,我一大早上起床,帮你做早餐,然后帮你挑选换洗的衣服,大冷的天奔了过来。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依晴声音不大,也不激动,只是一脸的不解与彷徨。

“你看到的,只是一知半解。不要瞎想。东西放下,你先回去吧,晚上有空,跟你解释。”

“好。”依晴放下拎袋,没有多话,默默转身,心里已有了打算。

“老实点,别乱想,也别做些让我生气的事儿。”霍惊风其实打心眼儿里,是怕了她的。怕她一气之下又搞什么离家出走,那个时候,他又得挖空心思的满世界找人了。昨天,他刚刚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一个他找了很久的人,最后找到的,是一具尸骨,这种事,他怕了,真的怕了。

“好。”打开门,听着他的教诲,依晴在想,自己是不是天生是非命,不然,怎么会总是是非不断。自己消停了,别人又作。

看着依晴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霍惊风狠狠给自己一耳光,什么玩意,这一切,怎么会那么讨厌,那么烦人。

穿着睡衣,趿着托鞋,追了出来,他的秘书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中年女人,马上喊正在等电梯的有些麻木的依晴。霍惊风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抱住依晴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霍惊风的心里,有个声音再告诉他,他输不起,这个女人,他输不起。

依晴任他搂着,心中有个声音再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恶心。

感觉双脚离地,然后被抱起,然后,进了那间可恶的办公室,然后,被放在那张刚刚还有两个□身体肩并肩躺着的床上,依晴崩溃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要呆在这,这太脏,太脏!!!”

“对不起,听我解释行不行?”霍惊风看她闹出来,以为又如以前一样,哄哄劝劝,甜言蜜语加威逼利诱就能搞定。

“不用解释,用不着解释,你们本来就是那种关系不是吗?不然,怎么会搞出个霍思晶?你们都当我是傻瓜,我其实就是个傻瓜。”终于,眼泪流了下来。

“依晴,谁都不如你,在我心中,谁都不如你重要!真的。”霍惊风说的是实话,当他昨晚得到噩耗,他疯狂的想杀人泄愤,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那下来分钟的,整个人被掏空,整个世界都是灰的,灰的天空滴着血,滴的全是他的血。

他的女儿,他的那个可怜的女儿,那个连爸爸都没叫过他一声小女儿angil,在美国加州的一个小镇上,被人发现了。但当查理夫妇赶到的时候,却是一副己经寒了的小小尸骨。多日来,寻人未果的QUEEN当场不支晕了过去,查理气愤伤心的红了眼,却也只能帮小angil办了后事,觉得有必要打电话给她的亲生父母,却被霍惊风恼怒的一口回绝,摔了电话。

霍惊风心里有恨,却无处发泄。这件事情,到底怪谁???

他能怪谁???说来说去,两个女人,他一个也下不了恨心去怪,去埋怨。陆依晴无论做了什么事,他都没法去怨恨。而那个神秘的QUEEN,更是让他无可耐何。

夜里,坐在办公室里,不敢回家。怕无法面对依晴,想着那个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可爱的小丫头,霍惊风心如刀铰般的痛!

他正在思念着他那个如昙花一现的小女儿angil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女儿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霍思晶,这女孩,不管他认与不认,终究是他的女儿,亲生的女儿,体内流着他的血。在这种时候,这个女孩儿的声音,无疑填补了他心中的愧疚与空虚。

“叫声爸爸。”霍惊风在电话那边,己经微醉,拿小思晶当做了angil。无论对谁,这都不是公平的。

“爸~爸~”霍思晶喜欢这两个字,因为她的妈妈常对她说,她的爸爸是个英雄,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而那个霍叔叔在她的心中,也是个英雄。

霍惊风的泪混着杯内的烈酒一起喝进自己的肚子里。

展婷婷的泪流落腮边,她清楚在话筒里听到,是霍惊风让孩子叫“爸爸”的。

看着来电,知道霍惊风在办公室内。她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霍惊风性情大变,居然肯认自己的女儿了,但她明白,霍惊风现在,一定很需要她。因为,坚强如他,怎么会出尔反尔,明明再三声明,永不相认,今日却主动让孩子唤他爸爸。

把女儿教给保姆,展婷婷驱车来到霍氏大厦,看着最高层还亮着灯光,她忐忑不安的走了进去。

霍惊风见到她出现,无奈苦笑。没想到,他养在身边的解语花,此时,解不了他的心病。反倒是这个他一直不冷不热,甚至时常防着的展婷婷,反倒知道,他现在很需要有人来安慰他。

跟展婷婷在一起,他总是特别的轻松,不需要保护她,不需要哄着她,甚至不用拿她当女人,当一个朋友或者当一个合作伙伴即可。因为,这女人很自立,也很坚强。

展婷婷当然能看出,他有事,他很不好。无需太多言语的询问,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喝。

然后,如多年前一样,两个人肉滚在床上。霍惊风没有醉到认不清自己身下的女人是谁的地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心里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感,他觉得他报复了依晴,报复了依晴的没心没肺,没心没肺到连自已生了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展婷婷是个自爱的女人,自爱且自恋。她一直深深的偷偷的爱着霍惊风,除了霍惊风,她到现在为止,再没有过别的男人,而霍惊风,也只是无意识的情况下动过她一次而己。而此时,霍惊风一脸坯子一般的坏笑直视着她,在她体内冲刺着,她是兴奋的,也是满足的。她知道不对,她知道这么做是在侮辱着依晴也是在侮辱着自己。可她原意。非常情愿。

霍惊风得到了短暂的发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心事。对着一个不爱的女人,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不用心。如果是陆依晴,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自在的,他得去陪她说说话,逗逗她开心,因为,怕她伤心,怕她孤单,怕她寂寞,怕她觉得,不被人爱。

“怎么会忽然认了女儿?”展婷婷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有心事,这心事,跟她的女儿好像还有些微妙的关系。

“谁说我认了?”霍惊风有些后悔了。

angli出了这事,他心疼,他心伤,那依晴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依晴有错,错在马虎,但不全是她的错,一个孕妇,迷糊一点很正常,何况那个QUEEN是个连他都看不透的女人呢。想想刚才自己冲动下做的那事,被依晴知道了,怕又是一翻风风雨雨了。

展婷婷不再说话。他否定了,说明,他心里,根本不接受她。孩子无错,错在母亲。他不是不认孩子,他只是不认孩子的妈罢了。

两人均不再说话,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闻着彼此的味道。不知何时,都累的时了梦乡。

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冷静下来的两个人,相对无语,淡笑对望。

“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玩的都是成年人的游戏,所以,不用放在心上。”展婷婷很大方,因为她知道,这话她即时不说,也是事实。霍惊风不会对她负金钱以外的任何责任。而金钱这东西,总是会伤着她。

“好,我听你的,不放在心上。”霍惊风觉得自己也太小气了。居然在跟人家发生关系后,让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来。而他也只能虚词相对,无法应答。

“你还真是听话。”展婷婷被他的回答,气的哭笑不得。

“我一向挺乖。”霍惊风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事办的,太不男人了。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的关系,可能此生,都只能这样了。不是情人,不是爱人,不是知已,连真正的朋友都算不上,却有着这层亲密的关系。

当门被推开,依晴兴冲冲的脸出现在门口,然后兴高彩烈的脸上,停滞在那一瞬间。然后,是霍惊风低吼声:“出去!”

依晴如傻了一般立在那里,看着□的二人,她最熟悉的男人,与那个她比较讨厌的女人。

呆立的依晴,眼中流露出来的不解与困惑,让霍惊风无地自容,顺手拿起烟灰缸扔向依晴身侧的墙边,想让她清醒过来,暂时做个虚伪的女人,做个“懂得进退”的女人。

依晴没有清醒,还是困惑与不解,她有点被这意外击得无法回应,麻木的听他的话,滚了出来。

霍惊风己经哄了半天,他输不起,他知道,他可以输掉任何东西任何人,只有这个女人,他输不起。她不但是他的妻子,不仅仅是霍旗航的亲妈,她更是他的心,他的命,他这辈子唯一不能没有的人。

所以,他还是哄了她。

依晴从刚才的震惊,己经回味了过来。没了当时的愤怒,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厌烦感。

“我讨厌你,讨厌这一切,我也讨厌我自己。但这一切永远没有办法结束,哥,我该怎么办???”依晴的声音平静得无波无澜。

“会过去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霍惊风也不知该怎么办。有些事情,瞒了她那么久,就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现在说出来,她会更伤心,更难过。

依晴不再说话,坐在地毯上,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抬起头来看着霍惊风。

“够了。我不幸福,我不快乐。这一切,都让我受够了,都让我后悔此生为人!下辈子,我宁愿做一只猪,没有思维,没有痛,短暂的一生,吃睡就是幸福。”

霍惊风不再说话,但也不让她离开。面对着她,看到她,就很知足。

“离不了婚,那么分居吧。给我空间,让我想清楚,你对于,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的责任,我的义务都应该是什么?好吗?给我空间,让我长大,给我空间,让我自立。给我空间,让我学会,怎么样去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子女!好吗?给我空间,让我去想清楚,我该怎么办!!!好吗?”依晴瘫坐在地上,泪流成河。

“让我想想。”霍惊风无法不动容。若不动心,就不会动情。若不动情,又怎么会动心。陆依晴,动了他的心,也动了他的情,所以,她的泪,他在乎。

“我现在,每天如傻子一样,我这样,生不如死,过的如行尸走肉。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给任何人增添负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别人寻找安慰。求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做个正常的女人,好吗?”

霍惊风叹息,却无法给她任何回答。

依晴微笑,眼里全是无望的笑。

“如果,注定我此生只能这么过,那么,我会认命。”

霍惊风最怕听到依晴这么没头没尾的话,知道她心里只不掉现在正在想什么歪心思。

“好。我答应你。”霍惊风想了一会,觉得她说的很对,是应该给她机会,让她长大了。

第78章

看着依晴离去的身影,霍惊风情绪有些烦燥与低沉。

刚才己经答应她了。分居这事,霍惊风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现在,还是在自己点头同意的情况下,真的发生了。

懊恼的垂头丧气,不知道该怎么去挽救。但他明白,必需挽救。

陆依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霍氏大楼的。她不敢去听任何声音。那些声音好像都在嘲笑她的失败。她也不敢去看任何人,好像所有人都在笑她,是一个被老公厌弃的可怜女人。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会心疼。几年前,不是都已经经过了吗。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痛了,可现在,她的心正如实的告诉她,它现在比以前,还要痛。

她慌乱的走在人流中,一样的步履匆匆。人家为了生活而匆忙奔播,她却是为了逃离,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逃离什么。

“看到了吧,死心了吧。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她不认识你呀,你己经不是你了,你不存在了,明白吗?你的未来,只能有我,安心做我的娃娃吧。”一个小男孩领着一个小女孩站在街头,女孩眼中噙着泪花。男孩眼中全是诡异。

“NO!”小女孩不甘心的看着刚刚经过她身边的阿姨的身影,这个身影她认得,是她的旗航哥哥的妈妈。她不明白,为什么依晴会是她的亲生母亲,但依晴确实没有看到她。

“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娃娃!”小男孩惦起脚摸着女孩的头发,充满爱意的抚摸着,眼里的诡异一点也没有减少。

“我不是你的娃娃,我有家,有亲人。我不要做你的娃娃!”小女孩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经历着这一切,可一切终是无法改变。她的QUEEN不认得她,她的查理不认得她,她不甘心,她回来找她的旗航哥哥,她最好的朋友,她相信,总会有人认得她的。很可惜,没有任何人,能认得出她。

“嘘!快看,那个人,是你爸爸。我是不是太大方了。只是带你找你的小朋友,却大方得让你见到了你前生的所有亲人。”男孩脸上有种故作大方的笑,眼睛里的诡异,依然还在。

“霍叔叔,救我!!”小女孩不顾一切的大喊,可马上眼睛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冷森森的声音。

“是你不守承诺的,可怪不得我了。”男孩看了一眼好像有点察觉的霍惊风,擦了擦冷汗。还好,他反应的够快。

霍惊风站在街头,本是来追依晴的。他后悔答应她的分居要求了。可他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那声音,很像他丢失了的小女儿,那个昨天刚刚得到噩耗的小女儿。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来,自己是焦虑过头了。

小小的路西法,擦了擦冷汗,看着沉睡的女孩,耸了耸肩:“瞧,我是个多么大方的人,我给了你们多么好的机会,可惜,你们谁也没有把握住!那么,她的灵魂,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声音如小恶魔一般响彻在angle的耳边……

霍惊风双手掐腰,看着人潮拥挤的车来人往。依晴,你在哪里?

依晴泪流满面,边跑边哭,嘴里心里不停的问:陆依晴,你能去哪里?

很快,霍惊风已经掌握了依晴的方向,无奈也无力的坐在办公室内,他不知现在要不要该不该去打扰她。

依晴坐在酒吧,拼命的灌着自己。此时的她,只想醉倒。然后被某人带回家,然后,能够让她忘记所有。

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需要依附他人的女人,在这种时候,想自力,是种奢望。当她马上面临自力的时候,她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自力,更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不可以自力。

醉眼迷离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依晴笑了,笑自己的白痴,笑自己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

霍惊风低身抱起醉的如泥的依晴,被依晴不停挥舞的小手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他不怒反笑,陆依晴的心思,永远也逃不出他的眼睛。他为自己庆幸,更为依晴悲哀。鸟儿都有羽翼丰满的一天,依晴难道注定一生都只能做一只无法飞翔的小鸟了吗?

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霍惊风明白,依晴再次选择了忍让。依晴闭着眼睛,眼泪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的问题,谁也无法解决。因为,他早已把她变成一个只能依附与他的废人,而她自己,更是那助纣为虐的帮凶,她把自己变成了一条寄生虫。

这样的婚姻,让二人都有些尴尬,都有些疲倦。但若真的离开,又实在如割骨剃肉一样。霍惊风待依晴是发自真心的爱意,只是,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钱有势,有形有款的男人,他生在这个时代是他的悲哀,而身为他的妻子,好像也只能悲哀了,虽然,他不想。

陆依晴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上了什么?爱上了哥哥?是出于依赖而嫁他吗?依晴觉得不是。爱上霍惊风这个人?依晴反复问自己,霍惊风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她爱的?有什么值得那么多女人前扑后继的?依晴晃然大悟,难道,自己只是爱上了他给的一切。他能给她爱,让她幸福,让她温暖,他能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享受,让她可以如公主一般肆意的享受人生。他能给她高贵的身份,让所有人对她礼让有加,他给她的一切,让她充满了优越感。而如今,正体会着他给的伤,这伤,还不足以让依晴放弃她独享的这一切,依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势力小人,自己是个爱慕虚荣的傻瓜。

看着日渐消瘦的依晴,霍惊风心疼了。他犯了错误,他承认。可眼下,他犯下的错误,却好像是依晴在承受着后果。

带着依晴来到海边,很久没有两个人出来散步了。霍惊风想解一解依晴心中的结,这结是他打上的,他不知道有没有能力解开,但却是必须要去解的一个死结,在他们的爱情道路上,他结下了很多的结,很多无法解开的结,陆依晴一直如一条贪吃蛇一样,把所有死结都一个人吞食了下去。这点,他感激,却也让他的心更加的累。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一有不和你心思的事儿,一有让你不高兴的事,就会哭闹不休。每次教训你以后,我都会带你来海边。我坐着一边看海,一边看你,你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然后我们就会忘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你又来缠我,而我也又变成一个温柔的好哥哥,回到家中,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会快快乐乐的如从来没有不快乐过。”霍惊风站在风中看着海,发现,女人还是单纯些好,单纯的女人比较好哄,比如依晴小时候。而现在的依晴,还是很单纯,可这单纯中,掺杂了许多女人的心事,许多让他头疼心也疼的心事。

“是吗?小时候,真好。”

依晴也看着海,可眼里空空的。多少次的分分离离,逃逃跑跑。最终都会回到他身边,会幸福,也会不幸。依晴没有心思再逃了,因为明白,什么事情都会轮回。她陆依晴,是不能没有霍惊风的。没了霍惊风,她就没了一切。没了什么都不可怕,可是霍惊风不止是她丈夫那么简单的事,霍惊风是她的全部,她的一生,她的所有。没了霍惊风,她连回忆都没有。她现在的家,是霍惊风。她的娘家,也是霍惊风。她的童年,是霍惊风,她的青春,是霍惊风,她的一切,都离不开霍惊风三个字。没了霍惊风,她不止没有佳肴美酒,不止没有华衣美服,她会连她,都失去。

“你小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女人有些时候,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话很混蛋,对你更是不公平。依晴,你的坚持是对的,有很多事情,是我做错了。我要求你忠实的做我的妻子,而我自己,却无法做一个忠诚的丈夫,这对你不公平,对不起。我会改,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改。会给我机会吗?其实,我都不好意思,再向你要机会了。”霍惊风不敢看依晴,因为害所被拒绝。

“会,就像你当初说过不会不要我一样,我也不会不要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只要……你心里……还有我……”

依晴木纳的如一个木偶,望向大海,她不知怎么面对霍惊风。是丈夫吗?是哥哥吧?是什么?是金主?还是饭票?也或者是她的回忆,有了他,她才能完整。

霍惊风脱下衣服,披在依晴身上,海风很冷。抱起依晴,向车边走去。依晴所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已无需再说什么了,他永远不会不要她,而她也说了,永远不会不要他,那么,还需要说什么呢?夫妻到底是什么?只要相扶一生一世不就行了吗?霍惊风很乱,却也只能在乱中找寻一丝丝的安宁了。

霍惊风是个很知趣的人,既然人家陆依晴都能大大方方的原谅了,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对于前一阵子依晴做出的错事,他也选择了原谅,虽然,他本就不会真的怪依晴,但这次的出轨事件,让他对依晴和颜悦色了很多。又恢复面了一个标准好丈夫的样子,

依晴享受着霍惊风的体贴与温柔,这体贴与温柔是任何女人都受不了的诱惑。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依晴相信,两个人都能够平静的渡过这些烦心的事情。可是,好像老天爷,就是不想让她消停。

他们是经过了很多是非的夫妻,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比其它夫妻深的多。依晴坐在浴缺旁边,帮霍惊风擦着背,给霍惊风讲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如一个小学生在对师长汇报一天的学业。她明白,霍惊风想要一个听话的妻子,她也在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听话的妻子。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奉献一切。依晴想奉献自己。做一个无私的,安份守已的好女人。

霍惊风很满足,他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比他的小依晴更大度的女人,没有比他的小依晴更体贴的妻子了。现在的依晴,他很满意,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依晴还是有委屈,依晴不应该只呆在家中,这样,会委屈了她的一生。但这样,却让他很安心。

“闷不闷?”霍惊风微笑的摸着依晴的头发,看着这张青春肆意的脸,她应该好好享受她的年轻,而不是只让她窝在一间豪华的公寓里。

“不闷!只要你喜欢就好。”依晴很乖巧的回答。心里却微微叹息

“要是闷的话,就出去找朋友玩儿。我又没关你禁闭,也没拿绳子拴着你的脚,更没有什么想把你天天困天在家里的心思,别太委屈自己,我会心疼。”霍惊风用开玩笑的口气,放给依晴一些自由。

“哦,知道了!”依晴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却藏也藏不住。她对霍惊风的惧意,不是怕,是敬。

“去拿点酒来,庆祝一下,我终于开了口,而你也终于开了窍!”霍惊风的宠爱之色溢于言表。

依晴应了一声,轻快的飞了出去。霍惊风确实没有明确的说过不许她随意出去,但对她的禁足之意,也是十分的明显。今天开了尊口,依晴怎么会不兴奋。虽然,她不知道自由现在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自由,终归是一件好东东。

拿着酒杯,去酒柜想找瓶霍惊风平日里爱喝的口味,却发现霍惊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走了过去,拿起电话,想给老公送去,但却让她看到了展婷婷三个字。

陆依晴是嫉妒的。她为霍惊风生下了儿子,而展婷婷,也为霍惊风生下了女儿。依晴心里,很不舒服。

把电话摁掉,然后关机,嘴里心里都在骂展婷婷是个坏女人,然后继续挑她的酒。

座机的声音,让依晴慌张的把拿在手里的酒瓶失手打碎。传来霍惊风的关心声。

“没伤着吧?小笨蛋?”霍惊风躺在浴缸里,猜也能猜到,他的小笨蛋打碎了什么。不过,没听到哭声,就说明,她应该是没伤到才对。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进去,不小心打烂了一瓶酒而已,我收拾一下就进去,你等我!!!千万等我!!!一会我还要跟你一起泡到水里面去喝酒呢。”依晴拍着心,跑到浴室门口,跟霍惊风打了声招呼,然后冲向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听筒,听筒里传来展婷婷急切的声音。

“惊风,快来医院,女儿的病,又复发了!”(那病会不会复发,我不清楚。)

“他不在家。”依晴简单的四个字,打发了展婷婷,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依晴,人命关天,求你让他听电话。”展婷婷知道,霍惊风这个时候,不在公司,不在酒吧,那么,一定在家。

“谁的命?关他什么事?”依晴不爽的回答着,听到展婷婷如此卑微的声音,她很爽。

“那是他的女儿,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好交待的。”展婷婷听出依晴在故意刁难,先道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相信,陆依晴还不至于这很混,会放着一条人命置之不理。

“他的女儿?你别扯了,他什么时候有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只有旗航一个儿子,哪来什么见鬼的女儿?霍惊风这人,平日里做恶太多,做他的女儿,一定不长命,长命了,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生出来,就是替他还债的,所以早死早了!”依晴声音不大,平静的口气,快速的说着这些恶毒的话,然后哼了一声,挂断电话,拔掉电话线。

以最快的速度把大门反锁,摁了一下门卫键,告诉公寓值班人员,她们今天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然后关掉所有的门,把客厅里的音响开大声音,随便找了一首曲子在播放。搞完这一切,一脸甜笑的拿着酒杯跑向浴室,打开浴室的门,把自己与霍惊风关进浴室,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物的打扰。

霍惊风看到的是娇喘连连的爱妻。脸蛋绯红,甚是诱人。

“跑什么?又作什么祸了?”霍惊风随便开了句玩笑,伸出一只手,接过依晴递过来的盛满红酒的酒杯。

“我才没呢,只是好不容易创造出这么浪漫的气氛,想早些享受罢了。”依晴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脱光,如小泥蚯一样钻进了浴缸,钻入了霍惊风的怀里,更钻进了他的心。

一切都在按照依晴的小心思在进行着。霍惊风本想抱她出去,依晴却大胆的提出想在浴室里风花雪月一番,面对如此懂情知趣的依晴,霍惊风高兴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反对。夫妻二人享受着久唯的爱意,体会着人间的极致幸福。

累得半死的依晴,再也懒得去理去猜去想展婷婷的事了,在水里泡的就够累了,又缠着霍惊风一次一次的索爱,她现在已经基本报片了,实在没心思去想展婷婷那个“讨厌”的女儿了。

清晨,依晴还在熟睡,霍惊风却被雷声一般响亮的敲门声音惊醒。

累了一宿的他,也没什么好脾气,披着睡衣怒气不小的打开房门,却看到了霍老大,展震南齐齐的站在他面前。

“爸?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玩什么失踪,找了你一宿,电话也不接!都快出人命了,你还有心思睡觉???”霍老大明显心情不爽,他这一宿,过的可不太平,知道了很多,曾经失去的,好像复又得回,可眼看,又要失去。

展震南是气愤的,挥拳向霍惊风,被霍惊风四两拔千金的给拔开了,握着他的拳,霍惊风哭笑不得,怎么自己睡了一宿觉,好像犯了什么天下大罪一样。

“快跟我走,思晶现在很危险。”展震南眼珠都是红的,知道自己就算打到他,又能怎么样?现在最急的是,他的外甥女——展思晶。

霍惊风站在那里,听着这话,看着霍老大与展震南的怒火,想着昨天依晴的表现,他心里苦笑,陆依晴,看来,你这次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换了身衣服,轻拍了拍依晴。

“我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他不想怪她什么,女人的嫉妒心,向来很可怕,霍惊风能够猜得出,昨天发生了什么,也能够想到最坏的后果,不过,他不怪依晴,只要别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恶果就好。

依晴迷糊中答了一句,继续蒙头大睡。

霍惊风走出房间,正看到展震南手里拿着电话线在发呆。

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已被人关机,霍惊风明白,依晴可能惹祸了。

第79章

坐在车上,听着霍老大的指责,并连带着提及到了不懂事的依晴,看着展震南已黑如锅底的脸,霍惊风可以猜到,是谁出事了。展震南能黑了脸,应该跟展婷婷有很大的关系,而霍老爷子能亲自出马,应该是思晶的事情被爆光了。

当从霍老爷子嘴里得到了思晶病危的消息后,霍惊风也急了。父女连心,就算这个女儿他不想要,但必竟那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

一行人匆匆走进医院,思晶已被送入重症监护室,守在门外的是一夜没睡,眼睛已红肿不堪的展婷婷。凌乱的头发,散神的瞳孔让展婷婷好像变了一个人,看到霍惊风刹那间留下的泪,让霍惊风心里也有些悸动。

“多大的事啊,至于这样吗?”霍惊风强装镇定,维持着局面。

展震南听到这话,刚想发做,却被展婷婷拦了下来,霍老大正努力想通过门缝看一下里面的小孙女。昨夜,半夜三更被电话佣人吵醒,说是展家少爷疯了一般的要找他。接到电话后,才知震南就在霍宅门口,并在震南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展婷婷那女儿,居然是他儿子霍惊风的种。这消息让他又震惊又喜悦。当初,在得知angle是他的亲孙女时,angle已经失踪,而如今却又意外的蹦出了一个小孙女。他老了,他不想去管儿女间的恩恩怨怨,他只想儿孙饶膝,享受几天天沦之乐。

震南看着姐姐委委屈屈的抽泣着跟霍惊风道着思晶的病情,只能心中为姐姐悲哀。霍惊风的心思,他比姐姐摸的准。霍惊风早上被砸门声惊醒的时候,就已猜到了怎么回事。而在霍惊风临出门时,却不见他对陆依晴有任何微词,他明白,陆依晴在霍惊风心中的位置,是姐姐这辈子望尘莫及的。这是姐姐的悲哀,也是思晶的悲哀。一个男人的心中若真的住满了一个女人,别的女人也就只能算是昙花一朵了。

展婷婷并没有把陆依晴的幼稚行为,全讲给霍惊风听。只是简单的讲了昨晚她疯狂的找着霍惊风,而他的手机关机,坐机无人接听。然后就是对女儿病情的担心与揪心了。霍惊风明白,展婷婷在压着事。如果依晴没接到展婷婷的求救电话,怎么可能拔了座机的电话线?而如果不是依晴的小心眼做遂,这事又怎么可能惊动了霍老大?这陆依晴,怕是自己都会为这次的任性而后悔了。

很快,院长与主治医生都匆匆赶来,霍老大下了死令,无论如何,拼力抢救,霍惊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配合,他的女儿,他也不想再失去。

经过几天的救治与霍惊风的全力配合,展思晶的病情终于稳定。而从此以后,在霍老大的坚持下,展婷婷得以扬眉吐气,她的女儿,终于得偿所愿的认祖归宗了。

展思晶正式变成了霍思晶。

霍惊风怎么样的阻拦,也拦不住霍老大强烈要求为他的孙女举办一个认祖归宗的盛大仪式。霍老大不是不心疼依晴,只是最近的依晴,让他着实伤心。她可以做任何任性的蠢事,他都可以视而不见,甚至会觉得很可爱。可她唯独不能伤了他唯一的儿子,这让霍老大对她撤底冷了心。儿子对依晴的一番心意,他比准都懂,可当初依晴却险些害儿子进了班房,那霍家,那他,也许,现在都不在了。

这事情闹的风风火火。这事情让一个人最是尴尬。

霍惊风这几天,几乎天天带着依晴在身边。看着依晴时而蔫得如一只病猫,在那里自怨自哀,时而又如一只长满了刺的小刺猬,见谁跟谁过不去,偶尔还会如一只受了伤的老虎一样,摆摆威风却终是力不从心,霍惊风心里不好受。

依晴有点茫然。这事怎么就变成了这种局面?

霍惊风坐在办公室中处量公事,陆依晴躺在休息室内想着心事。看着这熟悉的休息室内曾经被展婷婷污染过,她憋屈的透不过气来。

“我想出去转转。”依晴声音很麻木。

“一会我陪你出去,先进去睡一觉,我开完会就带你出去玩儿。”霍惊风能体会依晴现在的心情。比吃了死苍蝇好不到哪里去。

依晴点头回房,霍惊风打算又最短的时间,开完一会的那个十分重要会议。不知什么时候起,陆依晴的心情好坏,早就可以决定着他的心情好坏了。

当霍惊风解决完那个会议上的重点议题后,就教给手下处理,很快回到办公室,他知道,依晴现在需要人陪,需要人安慰。可他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办公室,与刚才被他反锁,现在却被人打开的门。

马上去拔打依晴的电话,还好,没有关机。

“在哪呢?”霍惊风有点害怕。他怕依晴不会处理这次的事件,他怕依晴会逃避。

“我跟朋友喝杯茶,一会儿就回去。”依晴声音淡淡的,提不起任何兴趣。

“好。一会给我电话,我去接你……依晴,我爱你。”霍惊风不知此时为何要对依晴示爱。但他怕依晴那颗喜欢摇摆的心,又定不下来,那个时候,他会比现在头疼一百倍。

电话那头的依晴,已哽咽。

雨然帮依晴拭着泪。依明从哽咽,到大哭。雨然的腮边有掌痕,两个女人坐在雨然的车中,各自哭泣,为自己的不幸而悲哀。

一打啤酒,很快见底,两个人的话开始多起来,纷纷讲述着自己的不幸。

“为什么我们要被男人伤害?”雨然一边喝,一边不停的问,其实答案她很清楚,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不爱,就没有伤害了。”依晴一边喝,一边解答着,平静无波,无断抑制的眼泪,也激不起一丝波涛。

“我不爱,可是我还是有伤害。”雨然自嘲,爱的时候被他伤心,不爱的时候,却被他伤身。

“因为你爱错了男人。”依晴随口解释了一句,马上反思,自己有没有爱错人呢?

“我爱错了男人?我现在谁也不爱!”雨然早就让自己断了爱,可这情爱,又岂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

“雨然,我该怎么办啊?”依晴眼泪还在流,但却平静的让人不知道她正在哭泣。

“杀了那小屁孩儿!霍大哥肯定舍不得让你去为她偿命。事间一久,这事就淡了。”张雨然说着酒后的醉话。

“杀了她?有用吗?”

“不知道,但那样,展婷婷就不用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了。”张雨然此时头脑很混乱。

“好主意。”依晴现在也清醒不到哪里去。

两个女人大笑着,都知道,这只是玩笑,所以,都只能笑着流泪。

这种时候,她们找不到更好的人给自己安慰,只能去学着自我安慰。

这种时候,给了一些另有心思的人一些机会。

张杰很快就得到了两个人的行踪,并在第一时间赶来,看着两个醉倒在车中的女人,张杰上了雨然的车,然后,把醉倒的依晴抱进了自己的车中。

依晴再度清醒时,躺在张杰的身边。

慌乱中,依晴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张杰对她微微一笑。

“别担心,我什么也没做。昨天你喝得太醉了,吐了自己一身,我帮你清理后,却找不到衣服帮你换。没碰过你,太累了,睡在你身边而已。”

“那最好!”依晴如刺猬一样防备着,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怎么会跟张杰在一起?不是雨然吗?难道……依晴不敢往下想,难道她又被雨然卖了?天啊,这世界上,还有可信的人吗?

门铃声起,张杰下地开门,回头对依晴说:“可能是早餐送来了,你昨天喝的太多了,不吃早餐胃会不舒服,一会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去。”微笑的张杰,看起来也不那么善良。

依晴松了一口气,可马上,这口气差点呛死她,马上,她的生活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门开那一刹那,进来的不是送早餐的服务生,而是大批的记者。

身着睡衣的张杰,用被子紧紧捂着身体的陆依晴,马上成上当天早报上的热点人物,并在A市炸开一个天大的锅。

“豪门贵妇密会青年才俊,被捉奸在床,无脸见人。”几乎每张报纸上,这都是毫无争议的头条。好像所有报纸都在等着照片而已,而文案却早已拟订好了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散播了出去,快到霍惊风都无法却制止。

面对大批的记者,霍惊风难得的黑着脸,送出“无可奉可”四个字。

依晴这回真的傻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丈夫,她没有脸面去对丈夫解释这一切。她疯了一般的撕打着张杰,声嘶力竭的喊着: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啊!!!

张杰任由依晴发泄着。脸上,身上全是依晴的指甲印。

依晴打累了,哭的没了声音,嗓子已经喊哑。

“我去跟霍惊风解释。是我故意制造这一切的,都是我的错,你是冤枉的。”张杰目光呆滞,平静的跟安慰着依晴。

“我本来就是冤枉的!本来就是你的错!!!”依晴用哑了的嗓子,又喊出了一句话。

张杰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依晴忽然害怕得混身发抖。

“依晴,我爱你!而你不爱我。这是我一生的悲哀,也造就了你的不幸。我的爱,很可怕。”张杰绝望的看了一眼依晴。他明白,依晴在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他明白,依晴真的不爱他。

依晴抬起头,看着如此平静反常的张杰。想着张杰的话,突然,她反应了过来。让张杰去认罪,就等于让张杰去送死啊。霍惊风现在一定正在怒火中烧。杀了张杰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看着张杰消息在自己的视线,陆依晴大脑一片空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尖叫着,陆依晴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拿起电话,依晴愤而播通了张雨然的手机。在电话里,依晴骂出了所有知道的脏话,来指责雨然对她的出卖。张雨然推说着不知道,也是泣不成声。

放下电话,依晴狂笑。毁了,一切都毁了。

楚飞拿着雨然的电话,摁断。看着张雨然那张苍白的脸。

“看来,你这女人不止对丈夫做不到忠贞,对朋友,你也是同样不仁不义啊。”冷笑着,看这傻女人自寻死路。这次,他保不了,也不会去保这女人。霍惊风公然被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霍惊风会不计较???霍惊风会真的很疯狂才对吧。

“随你怎么说。”雨然坐在床边,身子是颤抖的。

“现在,不用我收拾你了。你就等着霍惊风的江湖通辑令吧。他很快就能查到这事跟你有关,你跟张杰,这次必死无疑。”楚飞通过刚才陆依晴的咆哮,已经清楚了些原委,惊叹这张雨然怎么这么大的胆子。霍惊风这次大开杀界已是势在必行了。

“随便。”张雨然止住了哭声,看来,她很快就要超脱了。

看着张雨然的无所谓,楚飞有些气急败坏。

看着楚飞的气急败坏,张雨然有种快感。

“怎么?舍不是我去死?我死了,你就没有可折磨的人了。是吧。”雨然轻笑着问丈夫。

她一直都在拼了命的做一个好媳妇,讨好楚家的所有人。并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生存的必要。可是,做人媳妇,好事做了一万件,却绝不能做错一件事。她做错了一件事,让她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全部成为泡影。这年头,出轨这事,很稀松。

她没有出轨,她只是同情了王鸣宇一把。不管怎么说,在她心中,那是她女儿的父亲,那个男人,曾经多么无私的帮助过她。所以,在得知王鸣于被楚飞逼得无路可走,只能远走他乡时,张雨然去见了他最后一面,并把这几年来两个人谋化所得的利润分给了他一半,而这一切,却没有躲得开楚飞的眼线。一切爆光了。楚飞看着雨然送出的天价支票,马上就明白这支票上的数目,是从何而来了。

接下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与。接下来,雨然就只能天天以泪洗面。接下来,她成了楚家的内部叛徒,连楚夫人,都无法再让自己平和的对待这个可怜的儿媳妇了。所有人认定,她实在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坏女人。却没有人想过,她曾经受过怎样的伤。这世上,对男人永远比对女人要宽容的多。

男人犯错再改,叫浪子回头金不换。那女人呢?浪女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的词汇!

陆依晴躲在这幢不知位于哪里的房子里,不停的在跺着步。张杰走了十多分钟了。快到霍惊风那了吧。他会真的跟霍惊风解释这一切吗?霍惊风会信吗?就算霍惊风相信了,那以后,还会接受她吗?不可能,绝不可能,就算这次霍惊还会原谅她,可霍惊风的面子,却是真真正正的丢了个精光。让霍惊风如何见人?

依晴懊悔的想去死。电话不敢开机,她能猜到会有多少人打过来,家人的,朋友的,记者的,或者是她丈夫的。

想着从前的事事非非,想着霍惊风给她的一切,想着从此以事将要面对的尴尬与指责,依晴害怕了,害怕的不知要如何面对。此时懦弱无依的依晴,拿起电话。

“张杰,快逃吧,霍惊风那面,我会处理。别让我的身上,再染上血。你快逃吧,逃得远远的。”依晴异常平静,说完这些话,不听张杰的任何话语,挂断了电话。

“霍惊风,我爱你。”

在纸上留下六个字,依晴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划向自己的手腕。看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一股一股的。依晴的意识慢慢回到了重前。重前,其实挺美好。有痛苦,但得到的快乐,要比痛苦多。从此,她再不会快乐,再没有痛苦。她了解了自己的一生,自己的一切,她不能失去霍惊风,但她可以失去她自己。

“不想失去你,只能失去我自己。”依晴沾着自己的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了这句话,然后陷入黑暗。

黑暗中,她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留恋的回头望去,一片透明,什么也看不到,依晴告诉自己,要勇敢的面对新生,也许,这是牵引她走向新生的天使,于是,她很快乐的跟着那女孩走了。她把她的血她的命全还给了霍惊风,此生算不算两不相欠了。

霍惊风,我爱你!!!在黑暗中,依晴用灵魂重复了这六个字。

第80章

坐在病房,霍惊风嘲笑着自己。没有愤怒,没有爆发如山洪的火气,甚至没有任何指责,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男人。

早上看到报纸,气得肺炸。放出所有人去找这没大脑的蠢女人。可一直找不到。即然这事跟张杰有关,他很自然的想到了曾经跟张杰联手欺骗过依晴的张雨然,他是个多疑的男人,只要曾经对他有过不利的人,他都会有所防备,这些都是霍老大教他的。

张雨然害过依晴这件事,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当然,她也在他的防备名单中。通过技术手段,马上对张雨然及楚家所有的电话进行了监控。他无法扣到电话的内容,却可以一一排查电话的根源来自哪里。

当张雨然的手机被依晴拔打那一刹,依晴用的座机号码很快出现在霍惊风的视线里。虽然,他当时还不敢确定那是依晴打过去的。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查实电话号码的方位,马上派人去查看。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他得到了一个更让他揪心的消息。那个他一手带大,经过风雨也不算少的小丫头,这一次又逃了,不过,这次的逃离,很绝决。她是想逃避今生今世,直奔来生逃去。不给任何人机会了。

看着苍白如雪的脸,看着昔日充满各种表情的脸,此时却是不声不响,面色平静的躺在医院,霍惊风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可以放下。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在他身边。

张杰已经被强摁着跪在霍惊风的脚下。霍惊同习惯这种居高临下,此时却无心体会这感觉。

“以为我不动你,就骑到我头上来了?张杰,我不喜欢你,也不欣赏你。但我一直想看看,若干年后,你这种人到底会不会成功。所以,一直以来,我放任你。因为某些时候,我们的处事方式,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可现在,我知道,我们完全不同。”

霍惊风吐出一口烟雾,在一片白雾中,看这个年轻人。一个充满野心的年轻人。

“霍惊风,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偶像。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一个参照物,朝你的方向去努力,我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坏人,却发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你这么冷血,这么无情,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霍惊风听到这里,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放开张杰,张杰马上立身,平视着霍惊风。

“张杰,你是为了我,才对付我们依晴?”霍惊风有点哭笑不得。以前以为张杰挺精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冥顽不灵。

“不,我爱依晴,比你爱的要深的多!”

“哦?所以,让她身败名裂?所以害她万人不齿?”霍惊风在怀疑张杰的智商。

张杰无语片刻。

“霍惊风,这也是跟你学的。为达目的,不则手段。哪怕是伤害,只要目的达成,就是胜利!”

“那你目的达成了吗?你什么时候见我伤害过她?”霍惊风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白白担心。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伤的还少吗?你不伤她,我哪来的机会。”

“我伤她都是无心。你伤她却是故意。”在爱情的问题上,其实每个人都是笨蛋。霍笨蛋与张笨蛋开始了关于神圣的爱情的讨论。

在两个笨蛋讨论的空隙,另一个笨蛋醒了。不得不说,霍笨蛋养的陆笨蛋实在是抗造型的好宝宝。

看着醒转过来的依晴,霍惊风一个眼神,让手下把张杰强行带走,并很明智的先捂住了张杰的嘴。给手下一果断的手势,张杰这人,连挑战性都没有了,就失去了他生存的意义。霍惊风这次,是真打算清除掉这个混人了。

看着霍惊风一脸平静的坐在自己的床边,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依晴明白,自己刚才见的不是什么小天使。

“怎么那么想不开?要死也轮不到你啊。现在有资格自杀的人,应该是我吧。”霍惊风此时的自我解嘲,是为了化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为什么?”依晴不敢看他,低头看着被子,小声的问。

“你这蠢女人不守妇道,身为你的老公,我面上无光。身为你曾经监护人,教导人,我更是失败透顶。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笨蛋女人呢?还真让你哥哥说着了,我是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了。”霍惊风苦笑的摸了摸依晴的头,打算这事就这么算了,尽快想办法带依晴出国避一阵子,躲过这阵风,再回来。然后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封住所有人的嘴。不能让依晴生活在这种氛围内,这种氛围下,只会让依晴再次逃离,而现在,她逃离的方式,已经到了牺牲自己生命的这个高度上了。

“我不守妇道,我不安于室,但这酒,不用你来喝。把张杰叫来。我要跟他在一起。这杯酒,你转送他吧。”依晴能听出霍惊风在压制脾气,也能明白,霍惊风不会太难为她。但是,她那该死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在霍张两个人辫论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她知道,霍惊风动了杀机。张杰该死。但她不想让霍惊风脏了手。而现在,霍惊风对她处处的呵护,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留在他身边,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的一切了。

霍惊风不语了。沉默的看着这女人。心揪到一起。有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我爱他,他死,我也死。”陆依晴再次爆出让霍惊风想掐死她一百回的话。

“依晴,你怎么了?”霍惊风不会相信陆依晴刚才的话是真的。他怀里有一张纸,纸上有两行字。一行是用笔写的,一行,是用血写的。

“没什么,我清醒了而已。我跟你不适合,有代沟。没快乐。”依晴发现,自己才是张杰口中无情无义的人。

霍惊风高举巴掌,差点落下,却终究忍住,冷哼一声,出了病房。他需要透透气,没被依晴的出轨气死,却差点被刚才的几句话噎死。

陆依晴看了看手腕上的伤,拔下点滴跳下床来,连死都不怕的人,当然什么也不怕了。

跟着霍惊风走出病房,张杰现在怎么样,她不怎么太关心,但张杰现在却是她可以让霍惊风放弃她的一张牌了。在看天小天使的刹那,陆依晴明白了一个道理,她可以放弃此生,因为,放弃了,才会有新生。

霍惊风听着身后的门打开,咬着牙回头。果然看到那个磨人的欠揍的陆依晴。

“跟着我干嘛?”

“我要张杰,把他还给我,不然,我还死。”

一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依晴的脸上。依晴嘴角马上迸裂,牙齿断落,耳朵嗡嗡做响。

霍惊风气得直哆嗦,脸上都有点抽搐了。能把他气成这样的人,还真是非陆依晴莫属了。

“陆依晴,真想死,我成全你。不过就算死,你也得听我的,你的一切,我都可以决定,死,也得我决定你的死法。再敢说一句混话,你看我舍不舍得真打死你。”霍惊风一边说着狠话,却一边抱起光着脚丫站在地上的依晴,重新送回病房,喊来医生护士,一顿狠训后,陆依晴成了高危病人,受到了二十四小时全天侯的贴身照看。

丢给陆依晴一个警告的眼神,霍惊风气急败坏的走出房门。

枪口已对准张杰的脑袋。张杰却一脸无所谓。霍惊风走进房间,这是医院内一间空置多年的房间,紧临着太平房,是一处格外清静的地方。不会有正常人,愿意出现在这里。

看着如此视死如归的张杰,也算是为依晴找了些安慰。不管怎么说,这世界上,肯为依晴丢掉性命的,不只他一个男人。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一个女人,到这份上,到底算不算幸福?幸福是什么?

点了一下头,板机马上要扣动,刹那间,张杰想到的是他年迈的父亲。他不去求霍惊风网开一面,放过他,是因为他不相信,霍惊风会放过他。他不去求陆依晴,是因为他觉得,霍惊风这回,不会再去顾虑陆依晴。陆依晴,已经让霍惊风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在板机马上要扣动的瞬间,霍惊风脑海里闪现的,是陆依晴的倔强的脸与声音:把他还给我,不然,我还死。

短短几秒,张杰由死回生。霍惊风不得不顾虑他的依晴。不为别的,在他的爱情上,他不想走的太绝。他想给自己留有余地,他对依晴的爱,可以让他包容下一切。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陆依晴有命活着去体会他的爱,他与陆依晴之间,是不能出一无法弥补的过失。

“算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的无经沉重。霍惊风想找个地方大哭一顿。

所有人的不解与疑惑下,他走出房间。看着天上大日头,他大喊一声:陆依晴!我爱你都爱成了王八了!

“你这种人,也配讲爱?”展震南的声音出现。

“你来干什么?”霍惊风没什么客气的,现在他的心情,不需要对任何人客气。

“来看看你的报应。你辜负了我姐,看来,还真有人替我姐出气啊。”

“看到了?可以滚了?”霍惊风体会着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不过瘾,我以为,我可以看到更精彩的。我以为,会上演一出暴夫杀妻记,虐杀奸夫记。”展震南满脸的兴灾乐祸样。

“哪来的奸夫?我爱我老婆都来不及,我怎么舍得动她一根头发?”霍惊风看着展震南,今天的他,让人格外的讨厌。

“你是不是男人?都当了王八了,还在这死扛?霍惊风,你是忍者神龟吗?”展震南的话,处处挑衅,好像是故意来激怒霍惊风的。

“展震南,你什么用意,我不清楚,也没兴趣。但你记住我的话,也请你转告一下另姐。孩子,我迫于父命,不得不认下。但仅限于给她一个姓霍的权利罢了。至于另姐,这辈子,也只能算是展家的老姑娘了。继然你们自己要昭告天下,我霍惊风碰过的女人,我不放话出去,可就没有哪个男人敢要了。”

霍惊风看了一眼呆愣在那里的展震南,展震南脸上也在抽搐,就如刚才他被依晴气到时一样。

依晴的伤,康复的超快。霍惊风每天在她入睡后,都会搂着她睡上一会。在她清醒前,却马上逃走。不为别的,只为不想被她活活气死。

在依晴出院当天,霍惊风终于不得不于她四目相对。

“警告你,别气我。”霍惊风妥协的很严重,他的要求仅限于希望依晴别在说些让他气愤的话就可以了。

“张杰呢?”

“还活着呢。”

依晴抬眼望着霍惊风。这男人,挺让她感动。

她以为,张杰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霍惊风会放了他。

“你是怕现在风声紧,想过一阵子再秘密处觉了他吧?”依晴不知道猜的对不对,但明白,这话说出来挺伤人。

“嗯,变聪明了,都明白审时度势这个道理了。”霍惊风气得想吐血,却也配合着她说着气活。

车开到公寓,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入电梯,依晴转身,对跟在她身后面的老公不客气的说: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咱俩现在分居!把我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

“你还真是欠揍!”霍惊风冷笑着从嘴缝里挤出的话,让依晴有点发抖。

“说话不算数!”

“少废话,不想被活活打死,现在就给我闭嘴。”霍惊风一点气力都没有,不想吵架,不想拌嘴,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

依晴白了他一眼,她的处事原则很简单,敌弱我强,敌强,我退!

冷冷的公寓冷冷的家。霍惊风不敢把依晴接回霍宅,怕她看到现在的霍思晶会更加烦心。

“我要分居!”

霍惊风视弱无睹,耳内也如塞了鸡毛一样。

依晴见他不理自己,也没发火,走上前去,翻他的上衣口袋,翻出钱包,找到里面的开门专用磁卡拿了出来,霍惊风看得无语。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缺心眼儿了?把她丈夫推出去,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我有了心爱的人。你也有了其它的枕边人。我长大了,不想再逃跑了,所以,这间公寓你要让给我。分居期间,我住这里。你回你娘家去。”

霍惊风看着依晴,知道现在怎么样能治得了她。陆依晴现在就欠一顿鞭子,就能老实。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大病初愈,所以,他打算忍了,那么大的绿帽子都能忍下来,何况是几句气话。

“你现在身体不好。我照顾你几天,过几天再走行吗?”霍惊风看着她,不耐烦的说,但语气中有恳求。

“不!你不走,我走。你有本就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不是没干过。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心呢??我养你就是为了让你折腾我的??”

“你走,还是我走?”

“你狠!”

霍惊风不是被依晴逼走的,而是自己逃走的。两个人这么面对,早晚气死他。

刚走出房门,就遇到从国外急急赶回的陆家豪。霍惊站在门口,无奈的苦笑。

“陆家豪,还真让你说着了。我自己酿的酒,只能自己喝,可我技术不好,酿出来的不是酒,是酒精,喝了会死人的那种。”

陆家豪看着霍惊风离去的脚步,怎么看都那么沉重。疯狂的拍着门,他怕妹妹会不会被霍惊风疯狂的失意下伤害。

依晴没有好气的打开房门。

“陆家豪,你怎么跟人家当哥哥的,哪次出事的时候都找不到你,事情完了,你才冒出来。”

家豪听着依晴不讲理的指责声音,很宏亮,身上也没啥伤。放下心来。但马上一股怒气也冒了出来。

“陆依晴,你是傻子吗?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霍惊风这次怎么就没打死你!换了我,非打死你不可!”

“还好我嫁的人是他不是你!”陆依晴现在气人的本事不小。

家豪气的举手要打。

“出事的时候,你躲到国外去,事情平息了,你又来冒充什么好哥哥?你打啊,你打啊!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家豪最终不敌,气得意思意思训了几句,逃离。

依晴坐在空洞的房子里,发呆。一切,到底会走向何处?

不知所云

依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接任何电话,来敲门的,也只是在门内回答一声:我很好,还活着!若不是怕霍惊风误以为她再次自杀,会冲进来打扰到她的清静,她连回答这事,都懒的做。不想与任何人来往。

丢脸的事,她做的多了。可这次,是真正的丢了霍惊风的脸,她把霍惊风的脸,看得比自己的要重的多。所以,她有些别扭。

霍惊风在依晴这里吃的排头,全发到了别人的身上,这几天的脾气是相当的爆燥,原先,大报小报还争相报导着霍惊风的婚变问题,清一水的倒向霍家这面,指责依晴的不守妇道,可惜,全被霍惊风亲自电话光顾,一一警告。对于展婷婷,他想到她,都会觉得对不住依晴,更不要提见了。展婷婷很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什么也不是,对于霍惊风来说,她跟酒吧里的小姐,没什么两样。那夜,霍惊风只不过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毛病,风流了一把而已,不干乎情字,更没有爱字。

他也没有回霍宅,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旗航。不知道该如何跟旗航解释这一切,凭空多出来一个姐姐,这事,旗航能接受得了吗?而家人一面倒的指责依晴,也是他无法接受的。依晴有错,他也知道,可大家越是这么对依晴,依晴越是不知所措,他的心思只想让依晴尽快淡忘这一切,给她一个能淡忘这一切的环境是最重要的。很可惜,好像这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原谅依晴。

对儿子,他有愧疚。他无法给儿子一个好妈妈。因为,他还没来得及都会依晴,怎么样为人母。虽然,有的时候,他认为,这是天性,不是后天能教导能改变得了的。

白天在办公室里忙,晚上把车停在公寓下面。这些天,出出进进很多熟悉的脸孔,家豪与楚风来的最勤,依依与劲雷也没少来过。张雨然也露过面,小云来过几回,米琪也来过几回,还有很多霍惊风叫不上名字的依晴的朋友或同学。不过个个都是败兴而归,在他们的脸上,霍惊风能猜到,依晴请人家吃了闭门羹,他们都是去看望依晴的吧,看来依晴还是有很多人关心着的,只要他没上去敲过门,因为,他很清楚,陆依晴拿走了他的钥匙卡,就是不想再让他随便出入那里了。他很识趣。

每天晚上,抽着烟,抬头看公寓的灯,这盏亮了,那盏灭了,猜测着依晴在干嘛。不管怎么说,起码依晴还在活动着,就说明,她没有动轻生的念头。

霍惊风的爱,不声不响,却永远在关键的时候,可以让人心服口服他的爱。

陆依晴当了一周的鸵鸟,一周来,每天都有人来找她,唯独少了霍惊风的声音。依晴很想念,也很庆幸,但更多的是猜疑。

米琪来过几回,在最后一回,米琪叫不开依晴的门,站在门口,说了一些别人不曾说过的话,让依晴终于理想了自己的思绪。

家豪站在亲兄长的立场上,对依晴这次的行为,批评的较多。辛蕊一直口言相劝。这些,依晴都充耳不闻。

依依则是完全站在了依晴的立场上,她居然劝依晴努力去寻找真爱!依晴在门内汗流不止。同来的洛劲雷先是损了依晴半天,然后每次都以劲雷与依依边吵边离开结束。这些,依晴只当笑料。

小云来过,但小云每次都不直接对她讲话,只是在门口自顾自的说着旗航的近况,说得依晴泪流满面。可她没脸见儿子。

张雨然来了,依晴险些开门把她揪进来撕打一番,又怕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而最近依晴食欲不振,所以苗条了许多,更不是她的个了。

楚风来了,他总是在深夜来,轻轻对着门说一声:依晴,我来陪你了。然后不声不息,安静到依晴以为他早就走了,却总是可以在无意中,听到他的叹息声音。他呆的时间最久。

还有许多许多人都曾经来过,关心她的,数落她的,也有笑话她的,这些,依晴都当做生活的调味剂,当米琪来的时候,她认为,她的调味剂里,又多了一丝味道。

米琪很特别,她不是敲门,她是砸门。

依晴没好气的问了一句谁啊,却听到米琪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依晴坐在门内的地毯上听着。她其实挺无聊的,可是,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依晴,你多幸福啊。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有那么多肯让你依靠的人。我打小就羡慕你。羡慕你的一切。你有人呵护着,有人心甘情愿的为你提供着一切,有人时时刻刻的关心你,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你生来就拥有许多,哪怕失去,也可以重新得到。可我没有。我不行。你连逃避,都可以做到如此大的阵仗。天天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看你。你知道吗。你门口堆了的东西,都可以开个超市了。

我就很惨,惨到一个朋友都没有,惨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惨到离家出走,都无人问津。依晴,你太不知足了,霍大哥多疼你啊,你明明做错了事,他却封了所有报社的口,你明明送了他一顶天下最绿的帽子,他却让自己变成色盲。明明受伤的是他,你却在这里装成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你这女人,太不知足,太不知好歹,还真让人恶心。你在里面想什么呢?装什么啊?

我要是你,也会不好意思见人,也会闭门谢客。可依晴,你爱他吗?你若不爱他,那你就没有什么错,只是道义上过不去罢了。但你若是爱他,这不是让他更累吗?你手里握着的东西,干嘛那么傻的要推出去呢?

我的儿子,我曾经想为了自己再嫁,把他送还给他父亲,可当我失去他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什么也不如他来的重要。依晴,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你才能体会它的珍贵。

我说这些,没有劝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最近也很不好,也很失意。失意人当然要找失意人倾诉。女人啊,活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上,注定失意!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自力了,才更自信。因为不自信,才会不敢面对啊!”

米琪的醉话,让依晴反思自己。

对霍惊风,她是爱的,可现在却没有勇气再爱下去。他们之间老是是非不断,依晴觉得,不可能全是霍惊风的问题,自己的问题绝不在少数。

反思自己,她开始反思自己,可思来想去,她一直都好想好想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可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让她如意。

好像一直以来,都在依附于人,都在倚仗人家,这在以前,她不认为有什么不应该的。她从来都认为,自己吃霍惊风的穿霍惊风的,用他的,花他的,住他的都是应该当应份的,但现在反思起来,谁也不欠她的,霍惊风当初好心收养了她,如今怎么好像变成她赖上人家了。就如霍惊风那天自己说:我养你,就是为了你长大后来折腾我?

依晴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是责任。霍惊风这人,在有关于她的问题上,什么事情都喜欢插一手,所以养成了今日依晴的不负责任。做一个自力的女人,做一个自强的女人。

当霍惊风坐在办公室内打瞌睡的时候,一个手下传来消息,霍家的大少奶奶陆依晴,终于现身人前,露面了。

依晴打扮的很漂亮,因为她本身就很漂亮。她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她不想再依附于人,虽然,她不清楚自己该如何自力自强。可以前若受了气,让人欺负了,她第一时间,会想到的就是霍惊风,她会需要霍惊风帮她出头,为她解气。但今天,她打算试试自己的斤两,她想靠自己为自己出口恶气。她想证明一下,自己不完全是个废物。

走到公寓门口,接受很多人的注目礼,她太久没露面,而天天看望她的人却太多,所以连门卫都无法尊守自己的职业道德,对她好奇的上下打量。细打量下,发现这位霍太太,比以前还要美艳。

抬手打车。依晴对自己说,要自力,自力的第一部,起码要向女强人的方向发展一下,应该自己开车才对嘛。是的,她想学车。心里拿好主意,有空去报个驾校。以前霍惊风不准,如今正在分居,霍惊风应该闭嘴了吧。

一路飞驰到楚家。依晴没什么好脸色的走进了楚家大宅。

礼貌的见过楚氏夫妇后,眼睛直盯着张雨然。

楚家正在吃饭,被依晴一搞,全没了兴致。楚风头一天睡的太晚,因为半夜曾去过公寓门口守了半天。现在还在房里补觉。

楚家夫妇,还不知缘由,看着现在风头正尽的头号新闻人物,不禁纳闷,看着依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家的儿媳,他们猜,这事难道跟雨然扯上关系了?

楚飞吹着口哨,无赖一样的坐在坐位上,看着两个女人,他想看看,她们能上演一出什么样的闹剧。可惜没准备录像机。

“张雨然,你自己不安于室,干嘛要搭上我?把我害成现在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欠了张杰多大的人情?干嘛处处为他卖命?还是我哪里招惹了你?你这么报复我?你是夜总会的妈妈桑吗?把我弄醉后卖了个什么样的价钱?”依晴不顾楚家众人都在场,直接跟张雨然开战。

“你以为是我?陆依晴,你还真单纯,我干嘛要害你?我干嘛要帮他?你哪知眼睛看我不安于室了?你连自己挡了谁的路,招惹了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找上门来撒泼?

”张雨然被依晴的不管不顾,搞的在婆家人面前面上无光。有些气急败坏。

“我是单纯,单纯到被你数次耍弄后,还想拿你当朋友!张雨然,我要跟你绝交!”被雨然几句抢白后,陆依晴发现自己居然连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本来雄心万丈的想为自己讨个说法,现在却好像只能偃旗息鼓了。

楚飞看着自己的老婆得胜而归,哈哈大笑。

“楚飞,你美什么?有空去查查你家孩子的DNA吧!”依晴临走前,扔下一句话,让张雨然脸色飒白。

如果楚飞没查过,那么现在心里一定忐忑难安。可楚飞早就动手查过了,所以只当依晴在放屁,看着张雨然瞬间变得坐立不安,楚飞冷笑着问:“怎么着?你还真有事蒙我啊?”

“你听她胡说呢。她现在是疯狗乱咬人时期。”张雨然的冷汗,湿了整件内衫。

“总有一个胡说八道的人,不是她,就是你。有什么骗我的,最后早坦白,争取我从宽处理你。要不然,让我自己查出来,小心你的皮。”楚飞斜了雨然一眼,哼着小曲上班了。

雨然跟公婆道了声歉,回房发呆。陆依晴,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害我。

依晴走出楚家大门,吐了口气,想想自己也够幼稚的,问题没解决,却好像如小孩子报复一样,捅了别人的马蜂窝。

在楚家,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实在想不通,能把自己交到张杰手上的,除了雨然,还有谁?

来到张杰的公司,看到萧条的一幕。她明白,这是霍惊风做的好事。霍惊风饶了张杰不死,但也断了张杰的前程。

公司正在清点状态中。看到依晴光临,所有人禁声。

安静下,依晴隐隐听到张杰办公室里,传来吵架的声音。抬头挺胸的无视众人,走了过去。推开房门,却是小云正在与张杰争论不休。

三人相见,分外尴尬。

小云看到依晴,明显一楞,没料到她居然敢出来见人。

“你来做什么?丢人丢的还不够吗?居然公然跑到这里来,你让我哥的脸往哪里放?你让霍家的脸往哪里放?”

“我来找他,关你什么事?关你哥什么事?关霍家什么事?你那么再乎脸面,让你哥休了我。就保全了你们全家的脸面了。”

“旗航呢?”

“……”

“我哥怎么就看上你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

小云站在那里,也是无趣。厌恶的看了一眼依晴与张杰,走了出去。

再次见面,两人无言。

“干嘛害我?”

“因为爱你。”

“你的爱,真可怕。”

“是的。”

“你要为我正名,你要对所有人说,我是被你们设计的,我没有对不起我老公。”

“我会对所有人说,那天我们约好了开房,不幸被抓到罢了。我们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而你跟他,是因为感激,你感激他把你养大而已。”

“你放屁!”

“就喜欢你这种真性情。”

“无赖。”

“你老公才是真正的无赖。”

“他比你强一百倍!”

“比我强一万倍又如何,你还不是跑出来跟我私会,我就是你的奸夫。”

依晴哑口无言。瞪着双眼,她知道,她又失败了。

想找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太难了。

走出倾晴大厦,已有车在等她。依晴不想挣扎,上了车,看到了久违的面孔。

“别吵,跟我谈谈。”看到依晴有点激动的样子,霍惊风出言先制止了她。依晴今天从早上到现在的举动,让他明白,依晴想做什么。

“我相信你。所以不用去找任何人证明你的清白。”

“可在别人眼里,我是坏女人。”

“重要吗?我都信你了,你还管别人做什么?”

“我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讨公道?哪来那么多公道?我为了你,让多少人这辈子都无法公道。”霍惊风看着单纯的依晴,忍不住讽刺了她两句。

依晴低头不语。

“别太强求,别太为难自己。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原谅你。就当那事重来没发生过,不好吗?”

“不好。”

“你就犟吧。”霍惊风拉过坐得远远的依晴,搂在怀里。

依晴闻着熟悉的烟草味道,不再说话。

第82章

霍惊风很快的就搞定了依晴,毕竟是个在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男人,搞定一个被养在深闺里的小女人,还是不难的。

他对依晴说,只要身正,就别怕影斜,只要脚正,鞋歪了算什么,咱可以重换一双!如果想证明清白,也不一定非要别人帮自己才能证明,你可以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身为你老公的我,也完全是站在你这边的,绝对的相信你。

如果对这不满,对那些坑害你的人不满,那就自己讲点骨气,长些能耐,把你自己变强大了,自然没有人敢陷害你。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被人坑了啊?你什么时候看到,有人能害得了我啊?对不对!当你被人骗了的时候,别去怨天由人,只要反思自己就成了。当你被人坑了的时候,也只能怪你自己智商不足。

依晴不声不响的听着,紧紧的靠在霍惊风的身上,是的,她要变强大,她要变聪明,她不想再如傻瓜一样被人耍着玩了!!!到底是谁害得她如此出丑,到底是谁在制造着霍家的丑闻,陆依晴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我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依晴趴在老公的怀里哭。她已经开始反攻了。她相信这句话,绝对会刺激得霍惊风去帮她查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张雨然有点毛。早上被冲动的陆依晴捅破了她的天。又被楚飞阴阳怪气的训话差点吓破胆。她很清楚,以楚飞的自负,如果查出楚湘的身份并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那么,她跟她的女儿这辈子只怕得尝尽人间的凄凉了,那楚飞绝对有本事让她自醒到,连死,都是一种幸福,一种奢望。

王鸣宇不在了,她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了。那日去机场送行,被楚飞抓了个正着,出于以前的情份,雨然想把一些两人以前积累的积蓄转送给已经残了一条腿的王鸣宇,并没有其它的举动与意义,但楚飞的火气,还是烧得她全身尽伤,使得王鸣宇只能远走他乡孤苦一生了。并牵涉到了她的娘家与张氏。楚飞的嫉妒心与报复心有多重,她总算领教过了。加之年少时,楚飞曾给她的伤,对楚飞,她已经害怕得不想再生任何事端,麻木得只想就此隐忍一生了。

提心吊胆的过着她的每一天,她不是没有野心,也不是真的想安份守已,但现在太多的事情让她只能不得已,娘家与张氏,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她的女儿,那个她背叛楚飞下唯一的果实,是她的骄傲,也算是她对楚飞的一个报复吧。

楚飞在没收了她赠给王鸣宇的巨额支票的同时,也猜到了这笔钱的由来,对雨然的防范之意一点也没有隐藏,是明刀明枪的捅着她。没有霍惊风对陆依晴的种种顾及和忍让。

楚飞的花名依然在外,婚姻这名义已经无法困住楚飞的身和心,他已经很成功的让张雨然沦为社交界的笑柄。一个无法捆住丈夫的女人,一个丈夫在外风流快活,身为妻子却不敢言语的女人,是可悲的,会得到很多同情,但得到更多的是无尽的嘲笑。

A市的娱乐版,好像是专为这些名流准备的。楚家大少爷的风流韵事天天变换,再加上霍家少奶奶的一夜风流被暴光后各家报刊又像忽然被集体喂食了哑药一样同时禁了声,闭了嘴,引起各界的猜想连连,这时又爆出了苏家的小少爷第二次婚姻将要不保的新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A市百姓谈论的不再是明星偶像,而是这一出出豪门恩怨。

陆依晴这次的自杀震动着霍惊风的心。在依晴闭门思过的那一周里,霍惊风每天晚上都会把车停在公寓楼下,抽着烟看着星星月亮与公寓里那盏最能牵动他心神的灯,想着这些年来依晴从小到大发生的种种旧事。

从她小小年纪初到霍家时的无助,到慢慢习惯了新的家人新的哥哥,又忆起自己第一次发火教训她时,她眼中的不服与倔犟,到后来的见到他便如老鼠见猫般的惧意与躲闪,青春期的叛逆与张狂让她吃尽了皮肉之苦,长大后的种种亲蜜,惹祸后的恳求庇护与乞求原谅的可爱。及后来两人间的种种是非与爱恨。

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绝不算少,但不管生出怎样的事端,也没见过陆依晴有过想不开,甚至选择自杀的时候,所以,这次的自杀事件,进一步的警醒了霍惊风。

他仔细的分析过所有事情,加之最近依晴的表现。

他明白在依晴的心里,他的位置很重要。陆依晴并不是怕挨打挨骂,才会选择自杀。而是觉得丢了他的脸,这让她无颜见他,这使得她连自我开脱一下,都觉得不应该。

太过单纯幼稚的她,不知道如何避免危机,如何躲闪伤害,更不清楚,有些事情引发后,该如何处理。

陆依晴能够反思到自己不够成熟不够独立,霍惊风也在反思,他对依晴的教育很失败,这一点,他早就明白了,但今时今日,依晴的表现让他又进一步的明白了,可怜的小依晴,已经被他无时无刻的掌控,养成了一个标准的寄生虫了,一条连思考都不会的寄生虫,只能寄生在他身上,离开他便什么都不是的寄生虫。

这一点,其实,他很喜欢,被一个女人如此依赖着,对大多数男人来讲,刚开始,是成就,久而久之便成了束缚与拖累。但对他,是习惯。他习惯了掌控依晴,就如同依晴已经习惯被他掌控一样。曾经的被他无情的镇压,曾经的叛逆,被他牢牢的扼杀在摇篮里。所有的曾经,造就了今日一无是处头脑简单的陆依晴。

思虑到此,霍惊风打算还依晴一个正常的空间。反正,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反正,她终其一生也无法脱离他了。所幸放一放手,看她能不能从一个虚伪的洋娃娃变成一个有用并得力的左右手,真正的一生的好伴侣,这样对两个人都好。他会更轻松,而她也会更自信。

霍惊风在心里,还是认可依晴的能力的。以前,他希望她的一生过的平平坦坦自自在在,安安份份的留在家中做他的好太太即可。但自杀事件发生后,他打算应该先让依晴学会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后,再给她机会让她去选则她的一生。唯一的条件是,她的一生,必须有他。

带着依晴,放开所有烦心事去了离A市不算太远的C市。那里,已经被霍家慢慢的渗透,正企图进一步的跟进,争取也能如A市一样,做成袭断的地位。如今的霍氏,一日都不可无霍惊风,所以,他也只能在百忙之中,以出差之名,带着依晴出来散散心,顺便借此机会先行□一下陆依晴。

A市的豪门丑闻,显然被霍惊风封杀的很成功,没有传到C市。而霍惊风这次让依晴在C市出尽了风头。

陆依晴本来还在别扭着。不想面对任何人,前几天还斗志昂扬的想做个自立自强的新女性,不过被张雨然与张杰两盆冷水泼过来后,马上蔫了气儿,没了信心。打算只做个幕后好了,让霍惊风出头帮她查找真相吧。可霍惊风这回,却不再如以往那么娇惯她了。

霍惊风此次的C市之行,俨然把陆依晴变成了自己的贴身小秘书。大事小情,让依晴跑前跑后,把从来没怎么接触过商界的依晴累个人仰马翻。几乎每天回到住处,就趴在床上不再动弹,睡得如死猪了。

霍惊风不过是把霍家龚断A市的手法用在C市这边,所以做起事来,架轻就熟,再加之霍家的财势越来越如日中天,他的底气十足,也就没有任何负担,所有的公事在他看来,都是小菜一碟。完全可以委派其他人来处理或是自已大手一挥就可处理完毕。

只是,他想累累依晴,一是让依晴明白,她的老公每天所面对的工作有多繁杂,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身上的责任有多大。二是想让整天郁郁寡欢胡思乱想的依晴累到没有心力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陆依晴不是一个勤劳的女人,换了平时,如果霍惊风拿她当一个打杂的小妹使唤,她早就大声反对了。可是,在这种是非期,能为霍惊风做任何事情,都是她想偿还给霍惊风的一份心思。所以,任劳任怨任凭霍惊风差谴,她如一头小黄牛一般仿费有用不完的力气。

几天下来,霍惊风每天轻松自得的看着爱妻依晴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偶尔出现小差错,但大多数时间都可以勉强应付他分派给她的工作了。

依晴站在C市霍氏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穿着一身霍氏员工的职业套裙,手拿小本儿,一本正经的记着霍惊风吩咐给她的工作,神情很庄重,像是忘了坐在那里微笑看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一会儿你去通知一下,下午三点,召开记者招待会,发布关于霍氏在C市成功吞并两家运输公司的好消息,并会在招待会结束后举行一场庆功酒会。所请领导的名单记得发给相关人员,以便他们做好准备,通知公关部做好招待准备。你的发言稿已有人帮你拟好,有空的时候好好看一看,不需要你背,只要念的时候给我念顺溜点儿就行。”

霍惊风坐在那里享受着。在依晴大学时期,他曾想过,给依晴些自由,让她毕业后来霍氏帮忙,可惜那个时候的陆依晴,志向不在商界,为此两人曾经发生过很多的不愉快。

而如今,看着依晴小秘书一般的装扮,行事比以前也干练了一些。她在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白领,不过,那个时候,懒散成性的陆依晴,习惯性的把所有自己份内的工作都拜托给她的超人老公待为处理。那时候的霍惊风,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一力为她承担所有工作,这让依晴更加不肯成长,这也让依晴变得更容易掌握。现在回想,霍惊风还真有点后悔了。

依晴皱着眉头紧张的记着。霍惊风的语速不快,但对于她来讲,却是不尽人情的过快了。

“我需要念什么?”依晴记到最后,发现怎么记者会上,自己还有任务??

“依晴,知道吗,你是我用过的秘书里,最让我满意的一个。”霍惊风望着她,脸上的满是笑容,但眼里却很复杂。

“谁是你秘书啊?”依晴把头低下,还是有些小小的别扭,这些天,忙乱得她无心去想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但这并不能代表,她能真的忘记。

“去做事吧。”霍惊风微微一笑,低下头处理刚刚送到他手里的文件,打发依晴先出去了。

依晴应了一声,嘀咕着出去了。霍惊风抬头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回忆。

他放走张杰的那天,张杰不服也不忿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陆依晴的滋味还真不赖,难怪你会拿她当个宝了,我昨儿个尝过了,果然不愧是你亲手为自己□出来的床伴,真是又浪又骚又撩人。”

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予取予求,霍惊风心里呕的难受。

本想杀了他而后快,可张杰那天拼着一死,也要激怒他,奸狡如狐的霍惊风很快就明白,张杰是想鱼死网破。

为了区区一个张杰,把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上,霍惊风怎么想怎么觉得划不来,觉得不值。

自己现在财大势大,没必要跟张杰这个失败的人争一日之长短。又思及依晴,依晴那日口口声声喊着她爱张杰,也是不想让丈夫的手上染上这个人的血。这次的绯闻闹得又是如此之大,此时要了张杰的命,无疑给了很多想铲除他的人制造机会。与其这样……

霍惊风觉得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卑鄙。他一方面对张杰进行着经济上的打压,但张杰的性格绝不是一个受到打击就此一蹶不振的懦夫。他会站起来,他还年轻,他有的是机会。所以,霍惊风在另一方面还要扶持起依晴,他想让依晴亲手打压张杰,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应该比一枪毙了他,还要痛苦吧。就让张杰成为依晴成功道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杰想利用依晴打击霍惊风。而霍惊风同样也要让陆依晴亲手打击张杰才肯罢休。亲自与张杰过招,太有损他现在的身份了!

阴险的笑了出来。想想自己这几年来真的很顺。工作顺利的同时,当然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人一闲了,就会无聊。无聊的时候,就需要找几个人解解闷子了。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第83章

在记者招待会上,主位上是被霍惊风硬逼着坐在那里的陆依晴。拿着手里的稿子,忙了一上午的她,还没有空出时间去看她的讲演稿。

慌乱的看着眼前的摄像机与噼里啪啦闪个没完没了的照相机,依晴闭着眼睛,她想让自己马上变成一只鸵鸟。

“陆依晴,我这是在抬着你往上走呢。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有这种机会。是一辈子躲在我身后安份守已的做我的女人,还是真真正正的独立起来,做一个靠自己本事在这社全上生存的女人,你自己说了算,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这将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错过了,以后就别怪我老压制着你了。好好想想。”霍惊风一脸微笑的把他的意思转达给了错愕的依晴。然后站起身来,进行他的精彩阵述。

大意很简单,在C市的这次投资,最主要的功劳是他老婆的,最大的功臣也是她老婆。一副好丈夫的模样,自动把风光全让给了陆依晴。他很清楚,不管这女人以后能风光到哪里去,她的第一身份都只是霍惊风的妻子。

很轻松的把话筒握在自己的手中,搞定了那十分钟,然后一脸轻松的看了看陆依晴。他为她铺路,也要看她肯不肯上道。霍惊风很自信,陆依晴今天不会给他丢脸。

这次让依晴一直跟前跟后,跑里跑外,大事小情全让她亲自过一遍,就是为了今天。如果今天,她还能出臭,那么霍惊风就真的认了。这女人是白痴,没有必要扶持她,只要养着她就行了。

场面沉寂了,每个人都在等着霍惊风嘴里的大功臣开口说话。而那人,却只是看着大家,好像有点紧张。

很漂亮,很上镜,也多了很多机会。多了很多让大家宽容对待的机会。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美女的机会,总是要多些的。

大家静等着。陆依晴的手藏在桌子下面,紧紧的扯着霍惊风的衣角,不肯松开。

霍惊风却没了以往那么体贴,给依晴鼓励或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给她安慰。他只是坐在她的旁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喝着水,仿佛一点都不着急。

下面已经有了些小小的暄哗了,因为大家不明白,为什么要冷场这么久?不是女主角要发言吗?怎么半天没有声响。

依晴有点不高兴了。这霍惊风什么意思,今天如果安排了这一出,昨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好让她有个准备啊。这不是存心让她出丑吗?她最近出的丑还不够多吗?

放开霍惊风的衣服,依晴有点堵气了。

对着面前的话筒,看着手中的稿件,依晴开始念稿子,不就是读课文嘛,有什么难的!

稿件被她念的有声有色,不是随随便便的照本宣科,这上面写的,都是她亲自经手过的事情,所以念起来不难,所以说到每个细节的时候,会跟着细节或兴高彩烈,或有些沮丧。

整整一个小时,都是陆依晴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没有害怕,因为熟悉。没有紧张,因为磨练。这里的每一宗每一件都是她十分熟悉的操作,这超负荷操作的过程中,已经强迫性把她磨练的很干练了。起码在这次的收购过程中,每一处细节,她都有参与,说起来,也不过是把自己工作的过程描述一遍而已。

霍惊风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她今天不可能出糗。因为,她向来不笨,只是被他管傻了而已。如今,已经对她进行了开放式的管理,应该恢复点灵透气儿了吧。

依晴念完稿子,发现有很多话,都是自己临时加上去的,霍惊风给她的稿子只是写了总括,很多分项都是简单的代过,因为她亲自经历了所有收购重组的过程,所以总是把自己认为重要的部分加了进去,居然讲的很是头头是道,因为上过庭,所以说起话来,也基本上能找到重点,简单扼要。

听着下面的掌声与笑脸,依晴有点暗中为自己得意了。忘了刚才还在怨霍惊风不管她,不顾她,忘了还在跟人家赌气的事情,看着自己好像很成功的样子,居然主动献了个吻落在正坐在一边品茶的霍惊风脸上,霍惊风被当众一吻,显然是没有准备的,一口茶喷出,看着依晴哭笑不得,却也为她高兴,得意。依晴迈出了的这一小步,是他考虑很久才做的决定,今日看到陆依晴脸上带着丝感激的笑,他总算觉得自己决择没有错,这个陆依晴,还算是识抬举的。

接下来的时间,是司仪讲解的时间,得到了霍惊风的暗示,当然是在介绍霍氏企业空档中,明着暗着的狠夸了一番依晴,让依晴有些飘飘然,这是霍惊风在帮依晴重新建立她的自信。

招待会很快结束,接下来的舞会,霍惊风依然退居到二线,把所有风光的机会,都给了依晴。陆依晴本来就不是一个太安份的女人,只是平时被压制着。如今霍惊风如此放任她,她已从开始时的不习惯,慢慢的渐入了佳境,接受着各路人马的吹捧,继续着她的飘飘然。‘

所有敬酒,霍惊风帮她挡。所有的美好,都归属她一个人。依晴在兴奋的同时,也在感激霍惊风。在这种时候,如此待她,她已经知足了。

飘飘然中,陆依晴眼睛有些湿润,拉着霍惊风躲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偷偷溜到一处无人进入的房间,踮起脚尖,送给霍惊风一个深深的吻,一边吻,一边哭。流下的都是感激的泪。

“老公,谢谢你。”五个字,代表着依晴现在的心情。霍惊风摸着她的头,很大方的对她说:“路,我是是给你打通了,以后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嗯!”

霍惊风的心里其实很复杂。他不是一个肯退居人后的人,但是今天,他确确实实退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步棋走的对还是错。走对了,陆依晴会是一个很好的左右手,让他省了不少心。可如果错了,陆依晴就会是一个硬了翅膀的小鹰,再不容他摆弄了。

酒酣人散。两人回到C市的住所,依晴还沉浸在兴奋之中,霍惊风却似醉了一样,今天,他为她喝了很多酒,他只让她去尝成功的美好,他办让她去尝胜利的滋味。他知道,这感觉,这滋味会上瘾。没尝试过的人,也许会看的很轻很淡,可一旦尝过这滋味的人,就再也无法罢手了。他知道,依晴已经被他带上道了,这傻女人,这辈子再也无法做一个可以安守在男人身后享受那一片净土的幸福女人了。

当然,男人眼里的幸福,跟女人眼里的幸福,也许不一样。

张雨然愤怒了。她的愤怒来源于她的父母。

张氏没了,王鸣宇走了,张雨然都可以忍。她还有一笔没被楚飞发现的财富,足够她有朝一日另起炉灶重新成立一家比张氏还有大的公司。让她可以在暗地里偷偷嘲笑的是,这钱都是楚飞那冤大头当初投进来的。虽然楚飞也一直认定,她没有完全交待,应该还是另有隐瞒,但她却紧咬牙关,死不承认。

她知道,承认与否,都少不了楚飞的一顿折磨。承认了,她就是家贼,她就是犯贱。不承认,她就是蠢材,她就是笨蛋。她宁可做一个楚家人眼中的笨蛋败家子,也不想把自己的老底就这么交待出来,交待了,才是真正的蠢材!

她的要求已经简单的超凡脱俗了。丈夫,爱干啥干啥。丈夫的情人,她见到了,都可以很热情的跟人家打声招呼。只要楚飞别找她的麻烦,只要能让她天天守着她的孩子就可以了,她不是一个会服输的女人,她是一个很识实物的女人,她在等,在等待着机会,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她还会站起来,只要给她这个机会,她一定会狠狠的把楚飞这贱男人死死踩到脚下。

对待公婆,她很孝顺,说话必恭必敬。做事亲力亲为。不为自己犯的错误做一丝丝的辩解,也不在老人面前,抱怨楚飞的放荡与暴虐。她知道,她身上和脸上的伤,不需要她开口,所有人都能够清楚,她有多可怜,楚飞有多蛮横了。

楚风是这个家中,最替她抱不平的人。当小叔与丈夫因为她发生某些冲突的时候,她也总是一脸愧疚调停着。对家里的每一个人,她都很卑微。像是一个受气的可怜媳妇,却依然那么明理懂事。

可她还是暴发了。

她的父母丧失了张氏,就再无生存之本。张逸轩很有骨气,一直对女儿谎说自己很好,家人很好。可是,当张雨然接到父亲情人的电话时,还是崩溃了。

父亲的情人能给她打电话,本身就是个笑话。那女人在电话里质问她良心可安?张氏是在谁手里跨的台?如果当初,她没有接手张氏,那么,那个时候的公司,变卖掉,也足够张逸轩安享晚年的了。

可如今,张氏还是倒了,张逸轩连棺材本都得不到了。过惯了奢华生活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改变,手里的积蓄远不够家里的开支。在这风雨飘摇时,这四个女人,没有一个动摇过,这四个女人,甚至都在公司倒闭以后,张逸轩无力养家之时,奉上了自己一生的积蓄,给她们的男人,希望她们的男人,别真的一败涂地,希望她们的男人能东山再起。很可惜,她们的杯水车薪,还是敌不过楚飞的报复,张逸轩刚刚想重新营运一家小公司以维持几个人的生计,可投入的资金,马上就被楚飞动动手指,暗中搞鬼给冻结了。

现在的张逸轩,已沦落到快要变卖房产了,可他还是硬着头皮不对张雨然泄露一丝自己的困境。女儿在婆家是什么样的姿态,他心里很清楚。自那次楚飞在张家亲自抓奸成功后,他就已经不再对这位楚大姑爷抱任希望了。更不会给女儿添麻烦。

听着父母现在的困境,张雨然心中酸酸的。

她有钱,很有钱。可这钱不能外漏。她明白,楚飞在她身边,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只眼睛,时刻盯着她呢。楚飞要如此报复一个老人家,也不外乎是为了逼着她现形罢了。

张雨然明白,爸爸要养的家,不是一个,是四个。所以,她手里平时婆婆给的那点零用钱,跟本解决不了什么。让爸爸放弃任何一个跟了他几十年的女人,那都是在割这老男人的心啊,张雨然不心疼那些女人,也不心疼这活该倒霉的老男人。可张雨然居然心疼这四女一男之间的感情。

多么真实而残酷的感情,为了感情,五个可怜的人,共渡了这残酷的二十多年,这实在不易啊。相较于自己的感情,张雨然居然觉得,他们都是幸福的。起码,他们很真实。起码,他们都很勇敢。

在电话里,张雨然表现的出奇的温柔,没有对父亲的情人冷嘲热讽,只是淡淡的告诉她,她会想办法的。张家,还没沦落到非要变卖房产的地步。

挂断电话,张雨然梳洗打扮了一下,跟婆婆说了会话,把张家现在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婆婆,她明白,她现在需要这女人的帮助。一旦楚飞那里行不通,她还要指望这善良的女人帮自己一把呢。

跟婆婆告辞,张雨然打扮的雍容华贵,坐着楚家的私家车前往楚氏公司,她今天要会会她的丈夫。她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面了。现在想见自己的丈夫,在办公室里见到他的机率会比家里要高很多。

走进楚氏公司的大楼,张雨然很识趣的先让接待小姐通传一下。可很显然,楚飞不想见她,她这个正脾楚氏公司的夫人,居然进不去自己丈夫的公司。沉住气,她告诉自己,别上火。跟这种猪男人,犯不着动真气!

耐心的在公司外的长椅上坐下,让楚家的司机先开车回去了。

楚飞的车就大刺刺的停在那儿呢,多嚣张的楚飞,放着停车场不用,偏要把他那本就晃眼的坐架停在这不许停车的禁区。

一边坐等着,一边想着心事,人活到这个份上,张雨然觉的真的很无奈,也很无趣。可是,她还得等,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真的输到有天必须仰仗着别人,才能生存。今日求人,是为了自保,而他日求人,也许就真的是为了生存了。

时间过的很慢,等人的时间,更是难挨。看到公司的员工都已经纷纷下班了,却还是不见楚飞的踪影,张雨然有点后悔。万一楚飞真的没在公司,万一楚飞只是把车临时停在这里而忆,那她这一下午的时光,不就白白浪费了?

正当她泄气的时候,终于看到她的种猪丈夫出来了。楚飞这厮,在人前总是装的人模狗样的。身后跟着一个惹火的女人,虽然刻意保持着距离,可那女人盯楚飞的眼神,及楚飞偶尔回她的调笑,就知道两人不简单。

如他的车一样,嚣张的楚飞自顾自的上了车,并没有绅士一样的,替他的女伴打开车门,而是极其不耐烦的等在那里。那女人小跑两步也跟了过来,刚想打开车门,却发现另一只女人的手先握到了门把手上。

张雨然跑的有点急。因为她等的方位离楚飞的车有点距离。

总算她年轻,总算她平时很勤快,不像一般少奶奶那样养尊处优到连跑都跑不快的地步。赶在那女人之前,雨然先行打开了车门,并麻利的坐到副架上。

楚飞看着这两个女人笑了。他觉得挺好玩儿!

那惹火身材的美女,显然没想到,会忽然冒出一个女人,抢了她的座位,正要发威,雨然好脾气的摇下车窗,并把车的后门为那女人打开。

“我找你男人说一点公事,说完了就滚蛋,你先委屈些坐到后座上呆一会,一会就把这位置还你!”

那女人听的直皱眉,看着楚飞,不知该不该发她的小姐脾气。楚飞的性格,跟在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领教过。宠你归宠你,却也只是在床上宠宠而已,其它时候,若敢在他身边发什么小姐脾气,他只会回敬给人家两个字:拜拜!,而这女人也就再无机会跟在他左右了。这年头,有钱的英俊的男人不多,而喜欢这类男人的女人却实在不少。

楚飞冷笑一声,开始发动车子,那女人看到这里,也算机灵,马上坐到后座上。她知道,若再不上车,今晚这男人可能就要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了。

车子起动,一男两女,关系很微妙。

“放过我的家人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怎么折磨我都成。我的父母毕竟上了年岁,经不住折腾了。”

楚飞的车,开的很凶。张雨然的话,说的很稳。

“这话别跟我说,谁是罪魁祸首,谁心里清楚。”楚飞就是想把张雨然逼到绝路,他觉得,张雨然没有那么大方,会把她的所有都送给王鸣宇,虽然,当日在机场被楚飞发现的金额已经很大了很惊人了。但楚飞还是觉得,这女人,必定还给自己留了后手。给王鸣宇的,能是这两人当初并吞下的一半,就不错了。想想他投入的资金,与张氏帐目上的流水,楚飞绝对深信自己的怀疑绝没有错。

“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怎么猜疑我。请先放过我父亲。不管怎么说,在道义上,在道德与理法上,你还得叫他一声岳父。这事闹大了,就不是你那些花边新闻一样,只供人一笑而过了。亲手把自己的岳父逼到卖房子卖地的绝境上,那就是涉及到钱财上的丑闻了。金钱可比桃花要臭的多。”张雨然知道,楚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男人风流,可以当成笑谈。可一旦成为一个不讲信义的男人,那样的丑闻,她相信,楚飞一定不会背。

后面那女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岳父是什么东西,她还是明白的。那这女人难道是楚飞的原配,正牌的楚夫人?

楚飞不再说话,他也在考虑这个影响问题。一旦张逸轩被逼急了,大闹起来,怕是他的名声就不是花花公子那么“好”听了。

车开的还是很疯。两个女人都很识趣的忍着不呼出声。

一个急刹车,车停在公路上。

“滚!”楚飞不想见张雨然。这女人现在好像越来越能拿住他的脉了。几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弱点上。

张雨然和车后那女人同时打开了车门。雨然微微一笑,对那女人说道:

“好妹妹,他说的不是你,是我。你好好陪他,我这就滚蛋!”

轻轻关上车门,门脸笑容的跟车上的人挥手告别。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张雨然觉的很幸运。今晚陪在楚飞身边的人,不是她。那么,成为炮灰的人,也不会是她。那可怜的女人,今晚怕是要见识楚飞暴怒了。

这个男人,总是喜欢迁怒与人。在他生气的时候,离他远点,才是智举!

第84章

楚飞确实喜欢迁怒与人,张雨然果然很了解她。

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错,他不过就是按照正常商业模式在做正常的事而已。张雨然有可能吞了他的钱,那么,能替张雨然吐出这笔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身为那死女人的丈夫,有责任对她所惹出来的是端进地补偿。可这真的很可笑,难道让楚飞自己补偿自己?

另一个当然就是张雨然她爸了。女儿惹出来的事情,爸爸帮着解决,很是天经地义。所以,他认为,他没有任何做的不合适的地方。

即然没有任何做的不合适的地方,那刚才好女人的吵闹都可以当成是狗吠了。

楚飞想马上走个地方泄泄火,找个人让自己撒撒气。很巧,他的车上,跑了一个张雨然,还有另一个人。

楚飞一边开着车,一边眯着眼,是的,他现在正在生气。他真的很生气。气什么?气张雨然的态度。那女人把她老公当成什么了?那女人也太不知道尊重人了吧??他楚飞好歹是她老公,看到老公车上有别的女人,居然一点应有的反应都没有?太气人了!

车停在别墅外,那个若干年前曾经包养过张雨然的别墅。

楚飞停了车,疯狂的车鸣声,喧泄着主人此时不满与憋闷。大门开了,车子如法拉利车队一样的冲刺冲了进去,急刹车的动静听起来像出了车祸一样的可怕。他自顾自的下了车,狠狠的把剩下的半根雪茄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好像踩的不是雪茄,而是张雨然那张欠扁的脸。

留在别墅打扫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从室内紧张的跑了出来,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楚飞不理任何人,自己走了进去,脸上僵硬如尸,可惜了一张俊脸。

跟在楚飞身后的是一路小跑的那位惹火美女。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倒霉呢。

老佣人看着这女人,轻轻的叹息,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孩。这楚大少爷,还真是精力充沛啊。

她在这里服务很多年了,张雨然是入住这里最久的一个女孩,也是最惨烈的一个女孩,但却是唯一修成正果,被楚飞明媒正娶进门的女孩。但就算楚飞有了明媒正娶的老婆后,这里也从来不会安静。这不,又多了个添彩的。这里不应该称之为别墅,这里应该算是一个小春宫,专供楚大少爷淫乐所用。其实,她很看不惯,但谁让她命苦,家中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所以五十多岁了,还不得安享晚年,还得做这个做了十多年的人下人。

楚飞踢开卧室的门,直接冲进浴室洗白白去了。他现在,还沉浸在张雨然带给他的伤害中。这女人,怎么能如此不再乎他呢??哼!

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跟进来的女人,心里在窃喜。

男人终究是男人,瞧,这男人在干嘛,一会等待她的应该是一出温馨的床上戏吧。慢慢的优雅的坐在室内的软椅上,从包包里面拿出小镜子,左顾右盼中……

楚飞出来了,腰下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全部裸露着。结实的肌肉,完美的腹肌,让那女人看的流口水,献媚的站起身来,要往楚飞身上靠。楚飞看着她,冷冷的笑容在他脸上看起来反倒添了邪恶的诱惑。

任那女人靠在自己身上。楚飞现在满脑子都是张雨然那欠收拾的女人。是的,他受不了被人无视被人忽略的感觉。身为他的妻子,在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的时候,不应该是这种表现。

想到这,他就觉得自己失败,自己可笑。他跟张雨然呕气,把自己本就不好的名声,搞的更臭。天天流连在花丛中的蜜蜂,是很累的!这女人应该对自己关怀一下嘛,应该抱着自己的腿,死死的抱住,不让自己走嘛。应该可怜兮兮的求自己不要去找别的女人,求自己早些回家才对。可这死女人……楚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女人半没有看出楚飞此时的气郁。还在不知死活的想一展自己的女性魅力,好勾引楚飞这男人,能不能有朝一日把刚才那貌似他老婆的女人挤下马,她也好有机会挤入豪门,做一把上流的女主角。

楚飞嗤笑一声,把挂在身上的蜘蛛女扯了下来,扔到床上,然后直直的趴了上去,美女惊魂未定下,又被他身上的全部重量狠狠压在下面,实在一时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楚飞本就不是什么怜花人,三下两下把那女人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剥了个精光,没有任何抚慰,只为自己的发泄,气喘如牛下,那女人已是只能承受痛苦,无任何欢娱而言了。

他疯狂的在这女人身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那鼓莫明其妙的窝囊气。他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他通红的眼睛里,只有张雨然那不在意的轻笑与下车时的戏谑。

女人疯狂的喊停,因为实在承受不起他的重量,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被这男人奸尸。怎么这男人变化如此之快,他的床技向来没这么糟糕啊,他的床品也不至于如些差劲啊。

女人的哭喊声,让楚飞更加心烦,挥手几耳光,成功的让她闭了嘴,骂了一声:犯贱,继续他的兽欲。

快感却没有快意。喷发之后,楚飞滚落到那女人身旁,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还在不服气,还在不平。女人起身,揉着几乎被楚飞压的散架的骨头。眼泪混着鼻涕,委屈得哭着,哭的梨花带雨一样动人,却无法触动楚飞那颗自私的心。

如此的泪颜佳人,在楚飞那里,却是向来不屑一顾的。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哪有不这样的?张雨然曾经的泪水不知比这女人多了多少,比这女人要真实的多。但也只是让楚飞有那么一刹那的怜悯与愧疚。

“嚎什么嚎?滚!”楚飞怒吼一声,本就觉得今天够烦的了,这女人还不知道在此时应该扮演的角色是什么,那以,她还有什么资格跟在自己身边。

女人的哭声没有停,而是更大了,慌乱着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不顾头发乱的如草,不顾妆容已被泪花了脸,连鞋都没有穿好,拎着高跟鞋就冲了出来。冲出大门,嘴里终于骂出她一直想骂却不敢骂的话:楚飞,你这个神经病!!变态!!!

楚飞也在骂。

他在骂张雨然。张雨然,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跟我斗?想拿名声这狗屁玩意儿来要挟我?呸!那狗屁玩意儿,本少爷从来没在乎过!

他很要面子,但他从来不认为,坏,是一种值得羞耻的事情。在他的字典里,坏,是能耐。失败,才是最羞耻,最让他没有面子的事儿!

翻过身,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在烟圈中,他阴冷的笑着。张雨然,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我这就让你明白,我不怕!

张雨然跟在婆婆身后,很恭顺的样子。因为丈夫的不知收敛,现在的她,不管到哪,都会有好事儿的记者跟在身后问东问西。

雨然故做娇柔的躲在婆婆身后,微笑不语。楚夫人板着脸也不答话。亲爱病了,不管现在这小两口在闹什么样的别扭,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所以,楚夫人在得知亲家张逸轩的病讯后,马上前来探望。

医院这种地方,保安做的实在是不到位。

踏进病房,雨然的泪马上流下来了。父母恩,她从来没看的太重过。因为出了生恩养恩,她自认没得到过其它的关爱。可如今,看着父亲的苍老,母亲的无助,及三位平时看起来很厌恶,如今却又分外可怜的阿姨,张雨然的泪马上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扶着墙,站在门口,雨然泣不成声。父亲何时沦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要与多人共用一间病房,这样,怎么休养身子,如何能恢复的快。

闪光灯在闪,张雨然紧靠在门旁,这腾出来的空隙,让那不知如何躲过医院保安的记者,能够清楚的拍到张逸轩的病容与凄凉。

楚夫人忙开口制止,并马上让自己的司机,去拦下那记者,这种事情传了出去,楚家也无光啊。

“雨然,别哭了,你要坚强!快去帮亲家换一下病房。”楚夫人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有三个字:造孽啊!

张雨然点头应是,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张妈妈出来握着女儿的手,想安慰,可女儿冰冷的手让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却在女儿面前,流下眼泪,哭诉出声:“雨然啊,你那好丈夫……”张妈妈未语泪狂流,她有太多对楚飞的不满与质疑。

“好了,别说了。”楚夫人出言制止。现在身边不知有多少双等着看戏的眼睛呢,现在身边不知有多少等着搬弄事非的嘴和耳呢。

张雨然松开妈妈的手,无奈的对母亲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去为父亲办理换房手续去了。

一路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路过一个洗手间,张雨然拐了进去。

用冷水冲洗着脸,在心里大声问自己:张雨然,你好受吗?你不好受,你难受!!!

她能料到楚飞不住罢手对父亲的压制,她也能料到,以楚飞的性格,不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所胁迫而妥协,那该死的男人只会更加大对父亲的打压。张雨然以为自己会不再乎,到时候,只要在媒体面前假意落几滴无夺的心酸泪,然后再装出一副孝女样博同情,把楚飞的名声搞的更臭些,加之楚飞本就不消停的风流韵事,各方面联合起来共同向楚家施压,她会以法律的手段来达到离婚的目的,而离婚不是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地是,她能够带着楚湘从此光明正大的离开楚家,开始她们的新生活。

可父亲如今的凄凉还是触动了她的心,她有些后悔,拿现在如上弱势的父母做为自己的手段之一,是不是太残忍了。被别人欺压,只会怪自己力不如人。可被自己的女儿利用着,欺压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张雨然走出洗手间,她要马上帮父亲换病房,她要给父亲一个安宁的地方休养。休养到她自由那天。她会好好待他们。她也有能力,好好待他们。

楚飞扔了手里的报纸。不屑的笑着。

无良女婿?楚飞从来不认为自己无良。他不过是在反击而已,他不过是在保障自己的权益而已。

看着报纸上,母亲和妻子的身影,母亲的无奈,妻子的泪水。楚飞只觉得好笑。有必要吗?有什么必要?成王败寇!!!他也败过,他几时这么不经风雨过?他失败的时候,连个安慰他的人都没有,他失败的时候,只会找个地方自我修复一下,现身人前的时候,就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的坚强。楚飞认为,男人就应该如他一样。何况搞一些女人哭哭啼啼的去博同情。

是的,他是让张逸轩更加的雪上加霜了。他是亲手逼着那老头卖房子卖地来还债了。他也的的确确成功的让这老头变成了负资产负到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地步了。可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手段高,只能说明张逸轩太蠢太没用了而已。这些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那女儿不会服侍丈夫吧,如果能讨好了丈夫,又怎么会出现翁婿商战的新闻呢。

张雨然扔了手里的报纸。得意的冷笑。

无良女婿?太便宜他了。怎么会只限于一个无良的女女婿而已。楚飞,还有更响的名字等着往你身上安呢。是的,这些都是她能预料到的。面对不爱她,不珍视她的丈夫,她已经受够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小鸟依人,她本就不是可以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鸟,她只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鹰,随着时间,慢慢的恢复生机,她早晚要重回属于自己的那片蓝天的。楚飞就是她的折翅人,他不但折了她的翅,他还想断了她的腿,他想把她打入地狱,她偏不让他如愿!

依晴风风光光的回来了,风光无限的她,差点就忘了A市的尴尬。下了飞机,紧紧贴着老公,任记者不停的拍照。没有人敢提任何问题,只是不停的疯狂的拍照。

霍惊风很大度,很高调。紧紧护着娇妻,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陆依晴也想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可是,这场面实在不容她淡忘。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奇怪的表情。好奇却不敢开口问任何问题。

这种时候,依晴没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霍惊风的保护了。她觉得自己像一个逃避责任的傻瓜。她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很阴郁,很不安。

站在一群记者面前。霍惊风亲蜜的搂了搂她,捧着她的脸,给她一个长长的吻。

“我老婆很能干,希望大家以后多关注一下她的业绩,少去挖一些我们两口子间的私事。谢谢大家了。”

霍惊风的高调示爱,与明显的警示,所有人都很识趣,连连称是。

拉着依晴,走出机场,钻进了等在一旁的车子里。

霍惊风知道,现在的依晴应该会更感激他。现在的他,给她一点点的帮助,远远会大过于平日里给她的所有关怀。

依晴坐在车里,紧紧的依偎着他,看他的眼神,都变的无比崇拜了。

“去公寓吧。”霍惊风吩咐着司机。

“你昨天不是还惦记着爸爸呢吗?我也想旗航了。再说,也好久没有见过老人了,我们回大宅吧。”依晴偷眼看着霍惊风,她想回报他,所以,她想为他做一个好儿媳,好妈妈。

霍惊风给依晴一个大笑脸。这孩子,越来越上道了!

“依晴啊,家里,可有一个你不想看到的人啊。”霍惊风想真着依晴正感恩的时候,把霍思晶的问题也解决了。不可能不让这两个人见面,可又不得不顾及到陆依晴见到那孩子,会不会发疯。

“……那是你跟她妈妈的错,跟她有没有关系。”依晴小声的说着,其实,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起码,不会小气到去难为一个小孩子。有气,她会直接找霍惊风或展婷婷使去,不至于拿一个小孩子撒气就是了。

“啊呀!!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这么明理了?”霍惊风把依晴抱到自己怀里,在她脸蛋上亲了又亲。他明白,陆依晴现在,绝对是愧疚心在作怪,等过了这段日子,还是会小心眼儿,还是会小气的去为难那孩子。想到思晶,他就无法不去想那个比思晶还要牵动他心的小女儿——

想到angel,他就会怪自己,如果当初能不惹那么多的是非,能让依晴留在他身边顺顺当当的生下孩子。那么,他们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很幸福。一对儿女,都那么优秀,没有了这种弥补不了,却永远无法忘却的痛苦。是啊,是永远无法忘却,想到都会自责得想去死的痛苦,这种痛,还是别让她去体会了。霍惊风有些上火。angel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与心痛。

抱着依晴的身子,感觉就像在抱着那个小不点,初见angel时的点点滴滴都回忆起来。那个时候,父女连心一样,小小的angel就知道抱着他的腿,主动寻求他的保护。可惜那个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犹记得当时,因为angel长相太过于像自己,依晴还闹过哭过,并且使终不肯给angel好脸色呢,老是吵着说angel是他的私生女。如今私生女是有了,但不是angel。而angel也确确实实是他的女儿,是他们的女儿,可这事又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讲给她听。霍惊风在哀叹,人世界果然没有完全可言。他那么努力想给依晴一个完美圆满的一生,却让依晴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不完美。

车开到了大宅,陆依晴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家,有点怯步。

霍惊风牵着她的手,让她多少有些心安。

两人正想步入室内,去探望一下久未见面的霍老大,却听到了一个孩子的低泣声。

顺着声音找去,陆依晴的心揪了起来。

松开霍惊风的手,依晴向那个角落跑去,儿子,正搂着她当初养的那只小胖狗在哭。蹲坐在那里,居然无人问津。依晴冲了过去,心脏在狂跳,眼睛没有泪水,只有火。是的,依晴知道,自己在喷火。霍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霍家上下有多少在底下服务的佣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蹲在狗窝旁搂着一只小狗哭的如此伤心而无人守护着。

母亲的天性,迸发了出来。心里的痛,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当初霍惊风的背叛让她痛心,让她无望。可现在的心痛,却是一层层拔落自己的心脏表皮一样的紧紧抽搐,声撕活扯的痛。

霍惊风的怒吼与质问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人呢?有活的没有?”霍惊风比陆依晴还有心疼这个儿子。看着旗航的可怜相,他比依晴反应要强烈的多。身为父亲,在这种时候,是最最需要站出来给儿子撑腰撑住那一片小小的天空的时候。看着旗航现在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的时候。

那时候,霍老大很忙,霍家没有理他。霍夫人恼恨自己不得生育,而丈夫的儿子,却是别的女人所生。她不会去虐。待那孩子,但她去会无视那孩子。小小的霍惊风,没有母爱,父亲又不在身边,受了委屈的时候,无法坚强的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他不会大声哭出来,他也不会去跟爸爸要求什么,因为,他不想看到父亲怒吼着打骂下人,质问继母。那个时候,他永远是一边哭一边劝自己,你是男人,你是男人,所以,你不能哭了。长大后,他不再哭,他会告诉自己,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父亲,你一定要给你的孩子,一个有温暖的家。后来,他遇到依晴,同样的无助,让他把依晴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他把自己所能给的都给了她,他很努力的想给她温暖,却发现,不够,真的不够。

再后来,他有了儿子,他对自己说,要让儿子幸福,快乐,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可他亲手养大的妻子,却终是无法按他的要求来,所以他累,他怪,却都只是在怪自己。

佣人们正在午睡。霍老大与霍夫人一起去参加老朋友聚会去了。家里只有小少爷和小小姐。她们难得的享受了一会清闲,却不料,听到了她们最害怕怒吼声。

睡的轻的,离门近的几个佣人,急忙跑了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到霍惊风铁青的脸……

第85章

陆依晴显然是高估了霍惊风的气量,她没想过丈夫会比自己还气愤,更没想过,霍惊风生起气来的破坏力能有多大。如果,她能料到这一切,她发誓,她不会说那些赌气的话,不会做那个火上浇油的坏女人。

当几个佣人纷纷跑出来的时候,霍惊风的脸色,只能用可怕来形容,没了平时的什么都无所谓的豁达样子,也没了平时碰到别人犯错冷嘲热讽的好心情。

他不问孩子,为了什么受的委屈,他不问孩子,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去哭泣。在他的心中,孩子能一个人坐在狗窝旁边哭泣,就是对霍家的一个最大的讽刺。对他更是天大的嘲弄。

“今天当班的所有人员,全部给我滚蛋。”在一顿训斥后,霍惊风做了最后的处理。想过去抱抱儿子哄一哄,刚才的训斥不但把所有在场的佣人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动弹,连陆依晴这种见惯了他发火的人都不瞪着眼睛,不敢出声。他儿子更是被平时总是对他笑眯眯的爸爸给吓着了,忘了哭,只是搂着身边的妈妈,看着这个好像变了一个人的爸爸不知所措。

谁能想到他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谁能想到他会因为小孩子的哭闹发出如此骇人的天雷地火??

有几个霍家的老服务人员,舍不得走,又不敢在现在说什么,含着眼泪强忍着。今天的事情,又不是她们的责任,谁想到好端端的这个小少爷就跑到外面去哭呢?哭也就罢了,怎么就好死不死的让人家爸爸看个正着。她们要等,等霍夫人回来,等霍老大回来,看在多年在霍家服务的情份上,能不能讨个情,别让她们离开,霍家给的薪水实在诱人。

霍惊风挥挥手让这群呆若木鸡的佣人下去收拾行李,准备滚蛋了。不管她们想不想,愿不愿意,他今天是铁了心的要换人了,能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外面自己睡大觉的人,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事情,扯开了他心中几十年的一段痛,一个疤。

“霍旗航,现在告诉我,谁欺负你了?”霍惊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再吓着了孩子。客厅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了,他还得做一个好爸爸,所以,他让自己语气恢复平稳,但脸上依然很严肃。

小旗航看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爸爸又回来了,哇的一声,松开了依晴的手,跑到霍惊风的身边,抱着霍惊风的腿就要往爸爸身上爬,相对于妈妈,他跟爸爸更熟些。

含含糊糊中,霍惊风听到了angel的名字,心里更加不好受。抱着怀里的儿子,帮他拍着背,嘴里安慰着儿子。余光扫了一眼陆依晴,有点泄气,这女人,怎么不晓得过来哄哄儿子呢?这种时候,当然最好是妈妈把孩子抱在怀里哄逗一下了。

依晴站在那里,听着儿子断断续续的哭诉,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冲到楼上去了。

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果然看到自己的床上,睡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此时的依晴,咬着牙撅着嘴,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拿起放在那里的一把椅子,想也没想,直接举了起来,向那女人身上猛砸。这时霍惊风也已经反应过来,抱着儿子跟了上来,看依晴这架势,就知道她要干嘛,马上把儿子放在地上,一手夺过陆依晴手里的藤椅,一手把依晴扯到了一边。

展婷婷搂着女儿睡的正香,忽然腿上腰上传来剧痛,当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女儿也已经被一下一下砸过来的椅子给央及到了,大声哭泣着。

展婷婷顾不得跟依晴解释什么了,只是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女儿,想查看一下有没有伤到孩子。反正霍惊风也在,她相信,霍惊风不会让依晴撒泼太久的。

依晴那面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用已经颤抖的声音质问着丈夫:

“不要我了吗?不要我了吗?连屋子都换了主人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跟我假仁假意,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种尴尬,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霍惊风,我恨你,我恨你,我要带我儿子走,离你们远远的!!!”依晴一边哭,一边说,一边不停的踢打着霍惊风。此时两个孩子都在咧着嘴大哭,加上依晴的疯喊,室内乱作一团。

霍小云揉着睡眼,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马上明白,出事了!!

霍惊风一边试图制止依晴的手脚,一边跟依晴反复的解释着他也不清楚展婷婷怎么会跑到他们的卧室里来。可依晴跟本不听,不但不听,还发挥了从未有过的爪功狠狠的在霍惊风的手上,脸上流下了自己的指甲印。此时的指甲缝里,已有了霍惊风的血和肉。霍惊风心中大喊冤枉啊……

小云忙上前帮忙,一手抱着侄子,一面对身边正在闹个不休的依晴解释着。

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展婷婷抱着女儿站在一边,霍小云抱着旗航站在一边,霍惊风揉着脑袋坐在躺椅上,陆依晴如吃了枪药一般正穿着高根鞋站在床上使劲的踢踏着上面价值不菲的真丝床单,嘴里一直不停的咒骂着:“不要脸,不要脸,你们太不要脸了。”

霍惊风坐在躲椅上,任依晴闹腾,他明白,她不闹够了,是不会罢休的,现在强行制止住她,只会让她更恨自己,还不如任她发泄,发泄完了,再好好问问,这展婷婷干嘛要跑到霍家来,居然还跑到自己卧室里来了。这不是作死呢吗?这不是把他往死里作呢吗?

他也在思考,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在儿子口中,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旗航哭着说:姐姐不是angel,我的angel会回来的,你们有了姐姐后,就不喜欢我了,我的angel丢了,妈妈也丢了,我想进妈妈的房间看妈妈的照片,阿姨和姑姑却不让我进,阿姨和姑姑只要姐姐,没有人要我。

旗航的话里,处处显示着这孩子肯定是受了委屈,但是霍惊风从不认为,展婷婷会没有分寸到如此地步。

霍小云哄好了旗航,偷看了一眼展婷婷,又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想事情的哥哥,今天的事情,她还真占了很大的责任。

“哥,依晴,这里面有误会。”霍小云有点害怕,看着哥哥今天的脸色,看着依晴今天的疯狂,看着自信成熟的展婷婷在哥哥面前,也只能如小女人一样的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不声不语,她明白,今天光解释肯定是不够了。妈妈啊,你快点回来啊。霍小云期待着妈妈早点回来,好有个商量的人。

“霍小云,你喊谁呢?我是你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有什么资格直接喊我的名字?你该叫我声什么?还是你认为,我不配当那两个字??想要替你哥休了我??好啊!!我告诉你们,我巴不得呢!这破房子,烂屋子谁稀罕住?还不让我儿子进?惦惦自己斤两好不好,就凭你?就凭你们?这房子,这屋子我从小住到大,早他妈住腻歪了,只有我厌弃它,放弃它的资格,没有你们争的资格!展婷婷,你还真不要脸,趁着我不在家,就钻进我老公的被窝等着往人家身上贴,今儿就当是我可怜你,让给你了。我看你能住到几时?我看你住的能不能舒坦?旗航是我儿子,我带走!霍小云,我成全你,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嫂子吗?好啊,你有本事,你真有本事,你跟那个展婷婷一样不要脸,霍惊风不喜欢他,她还生往他身上贴,楚风不喜欢你,你也生往人家楚风身上贴,就你这样的,我呸,楚风眼睛还真是亮,难怪他看不上你,因为你太贱,贱到连里外都不分了,贱人都喜欢跟贱人在一起!”陆依晴现在脑子很乱,她的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她不敢太作霍惊风,但不代表,她不敢作别人!口无遮栏的把自己能骂出来的话全部骂了出来,这里面也在骂霍惊风,贱人都喜欢跟贱人在一起,如果霍惊风这贱人不跟展婷婷在一起,哪来的今日的霍思晶?不过想想自己的儿子,她决定就此打住,因为再骂下去,自己也成那贱人了。

展婷婷深深吸了口气,这小表妹还真不是盖的,站在床上叉着腰骂街的样子,跟泼妇有一拼。她不再乎陆依晴的骂言,爱骂什么就骂什么吧,骂一骂又少不了一块肉,反正累的是她的口水,又不是自己的。她的骂言,也不可能成真。只是佩服霍惊风的老憎入定。老婆这么撒泼,他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晃着摇椅闭目养神。

这边的霍小云可没那么洒脱了,她今天所做的都是好心,并无意伤谁,刚才喊依晴的名字,是因为从小到大跟依晴生活在一起,习惯叫名字了,而且平时,也是大多时候都叫她的名字的,怎么今天她就这么大的反应,还骂出这么难听的话?

霍小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依晴想制止她,可依晴站在床上本就高出她半个身子,气势上已经输了,想与依晴对骂,可依晴语速太快,她又插不上嘴,眼睛望向哥哥,想让哥哥站出来评评理,可哥哥现在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不理人。小云这个委屈啊。

见依晴终于停了,她把旗航往霍惊风怀里一塞,两步上床,站在床上与依晴平视。

“陆依晴,陆依晴,陆依晴,我就叫你名字了怎么着???楚风不喜欢我??你听谁的?他不喜欢我喜欢谁?难不成你还自作多情以为他还恋着你呢??你少做梦了!!”小云开口吵的,全是没有用的。她是个不爱吵架的女孩子,所以初次吵架,难免找不到重点。

依晴也不是个经常吵架的女人,但她平日里经常跟霍惊风磨磨牙,本就比小云经验丰富些,再加上最近几天,在C市天天与一帮办公室里的碎嘴子女人打交道,所以,吵起架来,越来越顺溜了。注定了今天吵架,陆依晴胜出。

“切,我才不跟你争呢,我人美心美,我老公更美,我屑得跟你争他?我如果要他,动动手指头,他比我养的小狗还要听话呢!只是,我没有那跟别人抢男人的臭习惯,这么不要脸的事,只有没人要或不要脸的人才能做出来!!”依晴掐着腰,瞪着眼睛与霍小云吵。

展婷婷在下面直叹气,这两个人完全吵错架了嘛。吵架的话,应该是她跟依晴吵才恰当些吧,可是她不会做那傻事,吵起来,霍惊风铁定帮陆依晴,还不如在这里当哑巴,扮可怜的好。

霍惊风闭着眼睛,搂着孩子晃着摇椅,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下,旗航可能是哭累了,居然惭惭有了睡意。霍惊风专心的哄着孩子。这两个傻妞,吵什么?首先,吵不应该是她们姑嫂直接吵,应该是依晴跟展婷婷吵,或者是依晴跟他这个罪魁祸首吵才对,这傻妹妹老跟在里面搅和什么。【此帖被在:48重新编辑】

霍小云气的说不出话来,依晴站在那里也不踢床单了,瞪着霍小云。

霍小云出奇不意给了依晴一脚,依晴没想到她居然敢踢她,没有防备下,一下子跌倒在床上,虽然不疼,却很气愤,坐在床上直接抱着霍小云的腿往后扯,小云不支也倒在了床上,两个女人开始在床上大打出手。

刚刚入睡的孩子被吵醒了,哇哇的哭着,展婷婷的女儿也吓得大哭起来,场面又热闹了。

霍惊风知道,她们都需要发泄,所以只是轻轻对儿子说,妈妈跟姑姑在练摔胶呢,不用怕。依晴现在发疯发完了,晚上应该不会再有力气跟他撒野了吧。霍惊风自私的为自己今晚做打算。

两个女人还在撕打,全身没有往日的端庄。她们确实都在发泄,依晴发泄着对霍惊风的不满,对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事情的不满,她需要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消耗一下自己的体力。而霍小云长时间痴心以对楚风,却得不到楚风的回应,更是郁闷满胸,如今,对着楚风一直朝朝暮暮惦记着的旧情人,她当然要好好的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与妒意。

霍老大与霍夫人接到了家里老佣人的电话,老佣人只说霍少爷大发雷霆,撵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哭哭泣泣哀哀怨怨,老两口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想给家里打电话,又一直打不通(电话没放好。)想给儿子打电话,又一直没有接。(霍惊风的手机放在车里忘了拿出来。)所以只得跟老友告辞,匆忙赶了回来.

当他们步入家中的时候,几个老佣人团团把霍夫人围住,恳求着要留下.她们没有年轻人的机会了,她们的岁数让她们失去了很多机会,而在霍家做服务员,是她们这个年纪最好的选择.

霍老大听到楼上闹轰轰的声音,在佣人跟里也知道好像是自己的孙子受了气,所以儿子发了火.急忙往楼上走,他还真怕孙子别出了什么意外,今天小孙女发烧,已经把他们吓着了一回了.要不是展婷婷打电话来问候女儿,听到女儿有点发烧的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他们本是打算今天不去朋友家,而是留在家里看护着小孙女的.展婷婷来的时候,医生也已经给小思晶看过病了,并打了针,只是小孩子发烧,身体本就不舒服,直吵着要妈妈,看到展婷婷后,粘着了妈妈,倒安静了些,两位老人总算放了心.想着反正儿子儿媳现在不在老宅住,就让展婷婷留下来陪陪孩子,展婷婷很感激,老两口也很放心,何乐不为呢?

展夫人看着丈夫上楼去了,忙抛下众人,小跑过去扶着,跟丈夫一起上了二楼,看看那里到底在闹腾什么呢?

当俩人走到二楼主卧室的门口时,霍老大气的手直哆嗦,霍夫人就如刚才依晴红了眼跑上来找展婷婷算帐时的激动,冲到床边,一把推开依晴,想把明显不是依晴对手的女儿小云救出来.

依晴正打的欢,发泄的痛快,没料到忽然有人插手,一个没注意,直接被推到了床下,摔到了后脑,唉哟唉哟的哀号着.

“太放肆了,你们也太放肆了!!”霍夫人气的声音都无法平稳。

霍惊风这时候,没法再装聋做哑了,忙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父亲与站在床边护着女儿的继母,无奈的冷哼了一声,把儿子送到父亲身边,拍拍父亲的手,告诉他,小事一桩,女人在吃醋而忆。霍老大总算心里有点数了,不过想着堂堂霍家大小姐与霍家少奶奶居然在如此不顾身份的肉搏,传出去,不笑掉了别人家的大牙才怪!

霍惊风走了进去,扶起依晴,帮他轻揉着后脑,知道该了来表表态,发发言,让一切快些结束了。

“陆依晴现在不许说话,霍小云,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霍惊风拿出在公司里的严肃作风,开始让她们自己勾通,自己和解,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展婷婷不是他叫来的,所以,他没什么好怕的,他跟依晴一样,对整件事,很好奇。

霍小云抹着鼻血,丢掉妈妈递过来的面巾纸,喘着气开始正式解释这一切。

“思晶病了,刚好婷婷姐打电话过来,我就告诉她了。所以婷婷姐过来看望思晶,小孩子见了妈妈当然亲,加上身体不舒服,只想让妈妈陪,爸妈又有事要外出,我笨手笨脚的伺候不了,那帮佣人也没人能在这个时候代替孩子的妈妈吧,所以婷婷姐就留下来了照顾思晶。思晶的房间小,床也小,母女俩躺根本不够,通风透气也没有哥哥的这间好,所以,我就让婷婷姐抱着孩子到这间房间睡比较舒服些。反正哥和依晴也不回来住,有什么?旗航年纪小,不懂事,老吵着要进来看姐姐,我们也是怕他被传染了,万一也病了怎么办?都是好心,才没让他进来的,哪知这小孩,就搬弄起事非来了……”

“啪!”的一声,一耳光结结实实打在小云的脸上,所有人都怔住了。霍惊风佩服依晴现在的动作,还真挺快。

“你说谁搬弄事非?他才多大啊,他懂得什么?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儿子,小心我饶不了你!”依晴看着小云,听她说好怎么就那么来气,还婷婷姐!叫的还挺亲!还搬弄事非!哪有这么说小孩子的。”

“啪”的一声,一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依晴的脸上,依晴捂着脸怔住了。霍惊风脸上马上变了色,一把把依晴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霍夫人,他也不高兴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女儿有什么不对,还轮不到你动手教训,我跟你爸还没死呢!”霍夫人气的不轻,这依晴刚才就把小云的鼻子打出血了,现在还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小云,她就算再想平心静气,再想和和气气,也是无法忍受了。

“你们都是祖宗,我还想多活几年,看我孙子娶媳妇呢。”霍老大站在门口,抱着孙子,被这几个女人气的不轻,大没大样,小没小样,老没老样,这种时候,他只有一个策略,就是躲。一手抱着孙子,一手到展婷婷身边,抱过孙女,他先撤了,一会,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老婆要是斗起来,他站那边的是啊。所以,先走为妙。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展婷婷看了看眼下的尴尬,实在不想再制造更大的纠纷,所以打算自己认个错,让他们息事宁人吧。

“对不起就完了?你好有本事啊!看看你把霍家闹成了什么样!”依晴霍夫人那吃了亏,把怨气再次对准展婷婷。

霍惊风不想再让事情闹大了,依晴刚才发泄的也该差不多了,应该收口了。

“展婷婷,你先走吧,以后霍家,你最好别来,我们家依晴不太欢迎你。想孩子打个电话过来,我让人给你送去。”霍惊风抱着又要发彪的依晴,不让她再动弹,不能让她再撒泼。

依晴能听出霍惊风这是在帮自己,她现在也不想看到展婷婷,所以暂时安静了。

展婷婷站在那里,被霍惊风的话挤搭的没着没落,看看霍家的一群人,发现自己还真是格格不入,怀里没有了女儿,她跟霍家也就没有一丝瓜隔了。讪讪的说了声再见,没人理她,自己默默的走了出去,走到没人的地方,眼里的泪水,才肆意的落下,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被人纵容的感觉真好。

“行了,今天全是误会,你们俩半斤八两,今天都够丢人的了,都先休息吧。”霍惊风开口送客,打算先把霍夫人这尊佛送走。

霍夫人站在那里没打算走,她想以婆婆的身份好好教教依晴,哪有为了外人的事情,把自己小姑子打的鼻子汆血的道理。

霍小云倒是很想离开,她今天打累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跟依晴打下去了,所以真的想罢手了,吃亏就吃亏吧。跟一个被醋迷晕了头的女人,有什么道理好讲。

“依晴,以后再有事,不许这么没规矩了,今天你也受委屈了,所以怎么作怎么闹都不过。这次就算了,有什么事,都算在我身上,要是再有下次,你看我罚不罚你。”霍惊风转头轻声教训着依晴,是说给霍夫人听的。一方面告诉她,今天依晴就算打死小云,这事也都算在他头上,别再找依晴的麻烦。一方面也是给霍夫人一个台阶下,让她赶快滚蛋。

“哼!”依晴用鼻子表示自己的抗议,白了霍惊风一眼,从他手里抽出手。

霍惊风马上陪笑。

“还没完了?笑一个,笑一个给我看看,下次有事,我还帮你!”霍惊风旁若无人的跟依晴调着情,气的霍夫人摔门离开。

霍惊风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霍夫人要是忽然发威,摆什么婆婆的架子,那依晴还不反上天了的跟她斗,到时候,自己跟霍老大都得头疼死。

依晴见房间里,只有自己跟霍惊风。狠狠的望向霍惊风。

“霍惊风,我讨厌展婷婷,你让她消失在我眼前,一辈子也不想看到她。我也讨厌霍小云!”依晴看着老公。她提的要求,霍惊风基本百依百顺。她相信,只要她下定决心,霍惊风一定有办法让展婷婷就此消失!

霍家篇

霍小云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怎么就惹到那母老虎了。现在的陆依晴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泼妇,十足的泼妇。还是一个掉进醋缸里的泼妇。

但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有些考虑不周了。

她想到了楚风。跟楚风一直是暧暖昧昧不明不暗的关系。

楚风身边不乏好的女孩子,但都被她一一扫清了,所以,现在楚风的身边,只有她。可那楚飞就是不肯吐口,死活不愿公开承认她的女友身份。

小云很烦恼,今天又被依晴揭了这层疤,心里很是窝火。她想到,如果有天,在楚风的办公室里,她亲眼看到别的女人睡在那里,她会不会生气?很明显,她会,会很气很气,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里面多坐了一会,她也会生气的,也会瞎想的,所以,她选择原谅依晴了。

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女人,有什么好跟她讲理的,只是摸着自己身上的青紫,关节都觉的痛。

“陆依晴,你这母老虎,还真有劲儿。”一边揉着自己身上的伤痛,一边小声骂着依晴。

霍惊风还在头痛着。依晴跟他说的那句话,实在让他无法轻松。

讨厌展婷婷?所以让她消失,永远的消失?

霍惊风明白依晴的意思是什么,如果是别的人,他会考虑,想个什么办法,不着痕迹的满足一下依晴的小小要求,比如说,张杰。

如果现在依晴说,一辈子不想看到张杰,想让他消失,霍惊风会一宿不睡,想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以便满足妻子的要求,可这陆依晴偏偏选的人不是他心目中想除去的那个人。她选了展婷婷。这让霍惊风为难。

光说跟展婷婷曾经的友情,就让他有些犯难,如今,展婷婷又是他女儿的亲妈,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开玩笑,一旦有天东窗事发,这不是让女儿恨他一辈子吗。

在霍家,所有知道angel的身份与死讯的人,都把小思晶当成angel的替身了。也把对angel的愧疚与无法付出的爱全部加注到了思晶身上。当然,能让思晶认祖归宗,也是霍老大跟霍惊风的一个约定。angel的事情,就此封口,所有知情者永远不许再提,而思晶,也就是霍家的孙女,才可以正式进入霍家,霍惊风也会亲口对外发布她的身份。

很乱,却无法逃避。

依晴还在闹腾着。指挥着一大群佣人,拿着刷子刷着房间,整个房间,搞的乌烟瘴气。所有家具都要重换。搞的好像她打算回来常住一样。

今天当班的所有佣人,本来是被霍惊风一怒下开除了的,但陆依晴这位霍家的少奶奶开了恩,放了话,所以,她们暂时保住了饭碗。这种时候,霍惊风当然不会拗着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躲到了书房里,坐在转椅上,想着一会怎么给依晴一个交待。讨厌展婷婷,讨厌霍小云?他妹妹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依晴这么说,难道还想让他大义灭亲?至于吗?才多大的事啊?不就是陪着孩子休息一会儿吗?

男人有的时候,无法理解女人的一些做法,认为太过小题大做了。又不是捉奸在床,上次捉奸在床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激动啊!

但霍惊风也是可以理解依晴今天的激动的。不管怎么说,这房间,这床的主人,确实就是人家依晴,这展婷婷哪里不好去,偏就来这?那霍小云怎么就那么蠢,可以把展婷婷和孩子请到霍老大的房间啊。

依晴向来有这习惯,自己的房间,那是任何外人都不可以侵扰的圣地。前一阵子刚搬到公寓的时候,不是还因为小云睡在她的床上而发脾气了吗。也跟今天一样,大换血。这种女人,霍惊风心想,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

听到脚步走,霍惊风心里开始毛。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想办法先哄哄她了。

依晴推门进来,霍惊风马上起身相迎。今天的事,跟他有直接关系,依晴能跟展婷婷闹成这样,他是导火索。所以,他很自觉。不再端着自己丈夫和哥哥的架子了。

“全弄完了?看看这些家具,喜欢哪组,我马上让人送过来。还有这个,这个。这灯不错,看着就有情调。”霍惊风指着电脑上的商品图片,让依晴选。他想先转移一下这女人的注意力。

依晴本来是要进来,问他打算怎么做的,但被他这么一搅,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的家具身上了。

挑了一会,草草的挑了套自己中意的,又想着换了家具,装修的格局与风格也得换一下,于是跟霍惊风研究起来,要换哪种风格的装修。

霍惊风当然乐得她这种表现。如果能体贴的懂事的,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就最好了。

依晴看着霍惊风这么卖力的帮自己出主意,参谋着如何把房间搞的更有情调些,更有感觉些。

她明白,霍惊风其实只是不想再提刚才那事了。

她住的这间房子,自她进入霍家后,一共大装了两次,第一次是自己从公寓被带着搬回大宅的时候,那个时候,跟霍惊风堵气,所以要重新按她的喜好风格装饰一下。

霍惊风很痛快的应允了,也出资全力支持。但其它的事情,什么也不管不问。

第二次装修,就是自己结婚的时候,那个时候,霍惊风只是帮她备齐了她所喜欢的每一个物件与细节,然后找人精装一下,给她个惊喜。也没像这次这么主动的,跟她探讨如何装修,如何摆放。

听着霍惊风滔滔不决的介绍着各种风格的装修方式与建议,依晴越听越没劲。因为,已经想到霍惊风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我以后不想见到展婷婷了。还有,小云也好讨厌,怎么能让她进我的房间呢。这次我不闹你了。你帮我把这事解决了就成。”依晴打断霍惊风的长篇大论,直接把自己的意思告诉给他

霍惊风正在说话,被打断,晒在那边。看着依晴说完这话,还真的安静的转身走了,霍惊风更加头疼。

你还不如闹我一通呢,也好过你这么为难我啊。我能把展婷婷怎么样?我只能让她别来骚扰你,仅此而已。

坐在书房里,霍惊风开始唉声叹气。他想找到一条中雍之道。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中雍之道。

一直想到晚饭时间,佣人上楼来请他下去用餐,他才伸站懒腰一脸无奈的出了书房。

陆依晴,他都护了这么久了,不可能不继续护着。至于展婷婷,也只不过是他女儿的妈。

思晶那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种,谈不上对她负责,而是本身就血浓于水,他打心眼里不想伤她。所以,他只能找个由头,把展婷婷送出国。以出国公干之名,一年让她回来一两回,看看小孩就行了,只不过,不知道人家展婷婷肯不肯听他的话。

来到餐厅,霍老大与霍夫人也刚好带着两个孩子就座,依晴与小云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谁也不理谁。

被两个孩子一挤,依晴只好自己站起来,向后面挪了一个位置,把自己的位置腾给霍惊风,心里这个不舒坦。

有了展思晶,什么都变了。看着霍老大挨着孙子,霍夫人带着孙女,其乐融融的样子,依晴就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了。还好霍惊风这个时候,也过来了。紧挨着依晴坐了下来。

霍夫人现在对依晴有很大的意见。身为儿媳,做成陆依晴这样,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平时不在霍家,好不容易回来一回,马上搞的鸡飞狗跳,不管什么原因,也让她无法在老人面前,留下好印像了。

霍老大只顾专心逗孙子,不理任何人。霍小云跟依晴刚打完架,当然不会理她。依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受人欢迎,自己好长时间没回霍家了,一回来就搞成这样。想想就想逃,她宁愿跟霍惊风永远二人世界去,宁愿就此担上坏儿媳的恶名。

饭吃的如同嚼腊。不只是她,所有人都一样。

两个小孩吃完了,手牵着手跑到外面去玩了。思晶像个小姐姐一样,拉着旗航的手。旗航不知为什么总是想缩开小手,却碍着爷爷奶奶的情面无法缩回。依晴在想,难道我儿子也知道,这个姐姐很讨厌了?

霍惊风坐到刚才旗航的位置,跟霍老大交头接耳,讲着此次C市之行的收获,当然,也不望把依晴拉到自己跟前,就算再头痛,也不可能让她在自己的家中有孤立无援的感觉。

依晴很听话,挨着丈夫坐了下来。不是她想听话,而是别人不理她。

霍老大与霍惊风谈的正欢,听着这回的儿子的收获,又听儿子说依晴这回的表现,看了一眼依晴,心里也算好过些。

依晴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又是展芳菲的女儿,他本就是高看一眼的,可前一阵子依晴接二连三的出了些状况,让他难免失望。如今看得出儿子是发了狠心的想帮依晴,不想放弃她,心慰儿子的这份真情,出了那么多事,还对自己的妻子如此呵护疼爱。也算是帮他了了前缘了。

“依晴,以后要听自己老公的话。好好干,让你老公也轻松些。这才是为妻之道,明白吗?”霍老道难得说出如此语重心长的话。也是打心眼里想原谅依晴曾经对他儿子的伤害。

“知道了。”依晴老老实实的答着。心里有点不愿意,霍惊风也不是全对啊,全对的话,怎么会跑出个霍思晶。她这么大度的容下了展思晶,怎么就没人夸夸她呢。

霍惊风微笔的揉了揉依晴的头,贴在她耳边买好道:你刚才的要求,我明天就给你办。

这么亲腻的举动,霍老大是乐得看到的。虽然看不惯,但想着儿子儿媳感情能如此,也是好事一桩,所以淡笑不语。霍夫人心里还记着刚才依晴刚才是如何欺负小云的,心里还有怨气,低头闷闷的吃着自己的饭,脸上并无好色。

可小云看着哥哥那副样子,心里就有气。刚才依晴作闹的时候,依晴跟她撕打的时候,他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听热闹,明明就是他老婆的错,明明就是陆依晴不够冷静,不搞清事情就乱欺负人,他倒好,连管都不管一下。现在还在大家面前秀甜蜜,心里实在堵的慌,放下碗筷,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理都没理会兄嫂,出了餐厅。

小云这面抬屁股,那面就传来了吵闹声,佣人小跑着进来,说是小少爷跟小小姐又打起来了。小云一听,先行跑了出去,众人也纷纷跟着出去看个究竟。

霍老大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孩子嘛,不打架才是怪事,打架很正常,可是心里还是不好受。他霍家这是犯了哪门子的邪?大的刚打完,小的就开战。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怎么就这么没有同胞爱呢?

小旗航捂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看着思晶。小思晶一脸泪水,小嘴瘪瘪着。每个人身后,都有个佣人在强拉着。

小云先赶了过来,看着思晶满脸泪水,想着这孩子实在可怜,亲妈不在跟前,一个这么点的小姑娘,在霍家这种家庭里长大,怎么受得了。她身为霍家的女儿,她是深深的有所体会的。她还有个霍夫人所着,但在霍家,也经常有不被重视的感觉。而这小思晶,连个真心护她的妈妈都没有,可怜啊。

又想到陆依晴的蛮横,再想到小思晶的可怜,小云没经大脑的训了旗航一通。一边蹲下身子抱起思晶,一边回头没有好脸的骂着旗航。

“霍旗航,你羞不羞,你是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的懂不懂?”

旗航也气的鼓鼓的,听着平日最疼自己的姑姑又不帮着自己,更感委屈,平日里,霍家只有他一个,那是典型的活祖宗。现在,霍家又多了一个小祖宗——霍思晶,如果没有angel的事情,也许思晶还不会如此受宠,可偏就因为angel的失去,所以大家把当初对angel的愧疚全回报到了思晶身上,对她难免疼爱有加。让旗航有点小小的心理失衡。

“姑姑,旗航不要我,他让我滚……”思晶见有人帮自己,帮把自己刚才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找个人讨苦。

“他敢!他不是好孩子,他是坏孩子,一会告诉你爸爸去,让你爸爸收拾他。”小云说这话,没认何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旗航还真不愧是陆依晴的亲生的儿子,怎么跟他妈那么像。都那么霸道。

“你想收拾谁??霍小云,你什么意思!”小云跑的快,依晴跑的也不慢,紧跟着小云就出来了,她怕她儿子吃亏。虽然不愿意哄孩子,但听到自己孩子跟别人打架了,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吃亏就是了。剩下的人也跟着过来,但跑的没有她们俩快而已。人家都是用走的。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人该好好教训一下才是,要不然太不合群,太不容人了。你倒是没什么,怎么说也就是一妇道人家,我们都让着你点就行了。我侄子要是也跟你一样,那长大了可怎么好?可怎么适应这个?”小云抱着思晶,回视着依晴,两个女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霍小云,你在说谁?我看,最欠收拾的人就是你,我现在就收拾收拾你!”依晴想再赏小云一耳光。可马上被后面的声音喝止了。

“住手!”霍夫人今天发誓,她这个婆婆,不会只是个摆设,只是个浮名。霍惊风疼她又如何,宠她又如何,护她又如何,惯她又如何,她今天非要杀杀她的威风。

“陆依晴,我刚才就说过了,我跟你爸都还活着,你还没资格教训我女儿!”

霍老大看了霍惊风一眼,心想,儿子也真是,把她领回来干什么,搞的如此家宅不安。

上前帮起孙子,惊呼一声,才发现旗航头上破了一条大口子,上面正流着血。

霍惊风一看到这,也没心思管女人的战争了,忙抱着儿子回室内,喊佣人拿医药箱,以他的判断来看,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破个皮伤了些毛细血管,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只是,流血的人是他儿子,儿子岁数又小,所以实在心疼,火气难免不好。

小心帮儿子处理着伤口,不用任何人插手,霍老大在一边打下手,回忆着自己年轻时,看到小惊风打架回来,一边骂他,一边包他包扎时的事情,知道孙子没啥大事,脸上还呆呆的浮现出点笑。

旗航受不了药物刺激,哭着喊疼,霍惊风心疼他,但现在正是气火最旺的时候,没什么好气的训着孩子:

“疼也给我忍着。”语气很不好,吓得旗航望着他那正在傻笑的爷爷不敢吭声了。

“让外面那俩混帐东西给我进来。”一边给儿子贴上纱布,一边吩咐佣人去喊依晴跟小云,他知道,他再不开口,一会这俩女人,指不定又得扭在一起互殴了。这世道,果真变了,男人不打架了,轮到女人了。真是不像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霍小云与依晴一前一后走进来,谁也不服谁,互瞪着。霍夫人领着思晶,也是满脸的不满意。

“思晶,是你把弟弟打成这样的?”霍惊风的口气还算和蔼,对一个小孩子,他不想发火,小孩子打架,很正常,没必要发太大了火,只要教育教育就行了。

霍思晶很害怕。爸爸这词她喜欢,霍叔叔,她也喜欢。可是,当霍叔叔变成了爸爸后,就完全变了。喜欢,但也怕。她没有旗航那么自在,旗航从小被霍惊风捧着长大,所以给霍惊风在一起的时候超随便。可自打思晶进驻到霍家以后,原本也想跟霍惊风这爸爸亲近些,却发现,霍叔叔,老躲着她,不怎么理她。

她越害怕,就越不敢说话,小小的身子躲到霍夫人身后。

她越是这样,霍惊风就越看不上她。有什么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点都有洒脱。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陆依晴。依晴就不会这样,不管惹了多大的祸,当他找到她头上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躲,要么撒娇讨饶,要么就是死不认帐。不管哪种,都比现在思晶这种反应要可爱的多。

“他是你弟弟,亲弟弟。打架不要紧,还能锻炼一下身体呢,但记住,下次打架,不能这么打。把弟弟打坏了,你心疼不心疼?想没想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很心疼?”霍惊风拿出十几年前跟依晴讲道理时的耐心,开始说教。

思晶躲在霍夫人身后,眼泪叭哒叭哒的流了下来。

“小孩子打架,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这么偏听偏信的偏着心。都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偏心,孩子以后会伤心的。”霍夫人不软不硬的给了霍惊风一句,也是意有所指,她更想让霍老大听听这句话。

霍家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差了。好像所有人都是风干了很久的干柴,沾火就能着。

霍惊风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说什么,他做什么,都是错。依晴与霍夫人总会有一方不高兴不满意就是了。所以,也没那么多忌讳了。爱谁谁,他教育他的孩子,天经地义,他会偏心,他肯定会偏心他儿子,但他还没混蛋到,就这么屁大的事,偏心偏到伤了自己孩子的份上。

“霍思晶,你给我过来,别老躲着,刚才打弟弟时那胆子哪去了?”霍惊风指着女儿,他得先教教她,做错事不要紧,是紧的是,做错事后,要敢于承认。依晴教育的很失败,所以,他会综合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好好教育旗航和思晶。

思晶吓的喊着要妈妈,霍夫人气的坐到了椅子上拍打着自己的额头。霍小云上前抱起思晶,冲到哥哥面前。她倒要看看,这平日里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哥哥,想怎么着?

陆依晴这个时候安静了。看到霍惊风现在的样子,她比谁都熟悉。以前,没少让他训话,都是这副样子。但她知道,肯定没太大的事。霍惊风要动手之前,都是超温柔的。

霍老大搂着孙子,他很清楚,儿子没混蛋到会虐。待孙女的份上,刚才说的很清楚,打架不要紧,但得学会个打份,不能打伤自家人。这没啥不对。

霍惊风看到小云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抱着思晶过来,也没理她,只是伸手把吓得哇哇哭的女儿抱了过来,小云开始不给,可霍惊风瞪了她一眼,她也不敢不从,只好不情愿的放手,嘴里说着狠话:“霍惊风,你要是敢动她一下,你就不是男人,不是我哥。”

“我是不是男人,有你嫂子说的份,没你说的份。你当我愿意给你当哥?就知道给我惹事。”对霍夫人的不满,霍惊风直接转移到小云身上。如果不是小云傻了巴唧的把展婷婷领到自己的房间,依晴也不会发疯。如果刚才她不胡说八道,依晴也不会再次发疯。对依晴与小云,他的确偏心偏的有点过火了。

小云还想说什么,霍老大咳嗽了一声,瞪了她一眼,她心下更加委屈了,却也不再吱声了。

抱着女儿,肉肉的小身子,霍惊风也想到了angel,马上多了更多的耐心与温情。他还能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angel的时候,那孩子有多信任他,有多依赖他,父女连心吧,那孩子紧紧的抱着他的腿讨他抱。

抱着思晶,霍惊风低头亲了一下。走到旗航面前。

“你们两个小家伙,多个伴儿多好啊,有个小朋友陪着自己玩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打架呢?告诉爸爸,为了什么?”

听着霍惊风这么循循善诱的样子,霍老大觉的儿子真能搞笑,太好笑了。依晴大跌眼镜。这人,太能装了。对我啥时候这么温柔过?

思晶还是不敢说话,因为跟他不熟。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弟弟,有点后悔了,刚才干嘛要拿那个破玩具打弟弟呢,小手伸到霍惊风刚刚包好的地方,探着小嘴去吹吹。旗航却不领情。把头扭到一边。

“臭小子,脾气还不小。”霍惊风看着儿子那别扭样,果真像依晴,那可不得了。

“她把我和angel一起种的花给摘下来了,我不让。她就打我。那是angel最喜欢的花,angel说过,那花是送给我的。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爸爸,你让她离开咱们家吧,我不要她,我要angel,我只要angel。”旗航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往霍惊风身上爬要抱抱。

提到angel,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才不稀罕那破花呢,你就跟angel,不跟我好,你们都不喜欢我,我要找妈妈,妈妈……”这边的思晶,也是万分委曲,哭着喊着要妈妈。

“行了,都给我闭嘴。以后谁也不许再提angel,那花没了就没了,一盆花值得你小子连姐姐都不认了吗?”霍惊风现在打算马上结束这可笑的场面。其实不好笑,他怕。他比谁都怕有人提到angel,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着去,安安静静的让他忘了angel。

“不!!我要angel,我要找angel,angel丢了,你们都不着急,你们都是坏蛋,我长大了,一定会离开这里,我要找到angel,我还要娶angel当媳妇呢!”小小的旗航,这些话说的特溜,因为这都是他压在心底的话。他一直在怪这些大人为什么不去找他的angel。

霍惊风扬起巴掌就要揍,陆依晴马上冲过去挡在儿子身前。

“你敢!!”依晴说完这话,马上激灵了一下,他有什么不敢的?他急了,连她一起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她居然一点都不怕。这就是妈妈吗?这就是母爱吗?如果,我的妈妈没有死,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她也一定会挡在我身前吧。依晴坚定不移的挡在儿子身前,脑子里却想着谁也猜不到的事儿。

霍惊风扬起手,就后悔了,还真怕自己下不了台阶,这依晴一上来挡,心里也算松口气。马上借坡下驴,把手放下来。

小云终究还是心疼旗航的,毕竟从小到大,她带旗航的时间,比依晴还要长。连忙从嫂子身后把旗航抱过来。旗航小小年纪,却也知道刚才爸爸想做什么,小小心思里在想着,不帮我找angel也就罢了,还要打我。眼睛狠狠的瞪着爸爸,搞的霍惊风这个郁闷。

招谁惹谁了,两个女人搞的事,把他搞的跟儿子还结了仇似的。

叹口气,放下女儿,冷哼一声,示一下威,然后打算回书房继续发他的呆去。今天晚上,依晴还得跟他闹腾呢,累着呢。

依晴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小云,以示自己对她的不满,然后也打算追随着老公上楼,他在餐厅不是说明天就帮她做她刚才要求的事儿了吗?难道他真的有办法让展婷婷再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依晴很好奇。

如果小云不多那句话,霍家也就算是天下太平了。霍夫人也不会流一宿的眼泪。

可小云偏就好天该着点背,又说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

看着父母双双疲惫的向房间走去。兄嫂也都往二楼走去,小云坐在沙发上,一面搂着一个孩子,哄劝着她俩。

“思晶,旗航,你们要乖,不好打架哦。你们是姐弟,是要互相帮助的。旗航,你可以把思晶姐姐当成angel,跟她分享你跟angel的开心与快乐。思晶,你也要把旗航当成最亲最亲的人哦。”

小云这本是好意。可小旗航偏不领情,小孩子的头脑,有时候,很是一根筋。在旗航心里,angel已经先入为主了,再加上自己也隐隐约约的知道思晶跟自己不是一个妈妈的孩子,却要分享着一个爸爸。妈妈很不喜欢思晶的妈妈,他今天也是有所了解了。所以对思晶,也就无从喜欢的道理了。

“她不是我的angel,我的angel比她好看,比她好玩多了!”旗航很是不买思晶与姑姑的帐,一点面子不给思晶留。

“谁稀罕做什么angel,你那个angel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思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那个叫angel的跟弟弟吵架了。见到展婷婷的时候,也跟妈妈说过,弟弟不爱跟她玩,因为弟弟有个小朋友叫angel的,弟弟喜欢她。展婷婷今天上午哄她睡觉的时候,曾问过小云angel的事情。说是旗航只喜欢跟一个叫angel的小朋友玩,而不喜欢跟思晶玩,本想着让小云帮着调解调解,别让自己女儿太寂寞。小云听起来,只觉得好笑。对婷婷说angel已经死了,旗航只不过是怀念她而已,所以过一阵子思晶跟旗航就会玩在一起了。她们以为思晶睡了,哪知小思晶却在半睡半醒时听到了这话,而现在又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小云没想到,小孩子的嘴这么没有把门的。

旗航的小拳头一下子就打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死?干嘛咒我的angel!”

谁都没料到,小旗航会忽然打出这一下,思晶被打愣了,缓过神来哇哇大哭。小云照着旗航的屁股就给了一巴掌,这小子太坏了,怎么出手这么狠。

霍惊风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他真贱。干嘛不领着依晴回房。偏听着小云对孩子的讲解与耐心,想让依晴好好学学,这一学,却让依晴又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冲了下去了。

“霍小云,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依晴冲到楼下,从沙发后头,狠狠的摁住小云的头,一顿狂打。把正在哄思晶的小云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旗航吓的也哭了出来,抓着妈妈的胳膊,不让妈妈打姑姑。

“妈妈别打,妈妈别打。妈妈抱抱!”

还好,陆依晴还算有点母性,听到儿子的哭声,停了下来,抱着儿子哄。

“不哭,不哭,他们不给找,妈妈给找。不就是angel嘛!妈妈明天就让爸爸翻遍地球也给你翻出来。好不好。”其实,依晴刚才听到思晶说angel死了,也很不高兴,不舒服,不知道为啥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很沉很沉,但想到,只是孩童的戏言,也就没往心里去。

“找?累死我哥,也找不到了!”小云被打,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对依晴吼。

“为什么找不到?我让他去找,他就一定能找到!”依晴心里一下子没底了,会不会是那小孩真的死了?让人撕票了?是啊,这么久没消息,应该是让人撕票了吧,心好疼啊。多可爱的小姑娘啊。

“你以为你是谁啊,angel已经死了,死了,你让我哥去鬼门关找啊?好让你心里好受?好替你弥补你犯……”小云听到依晴那么自信自负的说话,心里不舒坦,凭什么她陆依晴一句话,哥哥就会当圣旨一样的去办。所以说话的时候欠了很大的思考,话没说完,脸上就被快步走过来的霍惊风狠扇了一耳光。

小云说话的时候,正站起来与依晴互相指责,被霍惊风这么一巴掌扇过来,许是她没站稳,许是霍惊风手劲用大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头也歪向地毯,只觉得耳朵嗡嗡想。

“霍小云,管好你的嘴!”霍惊风之所快步过来,就是听出小云的气言里,很可能要说出某些他一直瞒着依晴的事情了。他不能让依晴知道angel的事儿。他自己都受不了的事情,他不想让依晴也去尝也去承受。

霍夫人出来,愣在那里,听到外面吵闹声又起,所以也来看看,可没想到,看到自己女儿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惊风,他是对她们母女俩不冷不热的,但也从来没动过手啊。

跑过去扶起女儿,却发现女儿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喊着佣人都是群没眼色的,就不知道过来扶?就不知道递水递药?

小云流着泪,由着妈妈扶起自己,耳边还是嗡嗡做响,脸上麻麻的,嘴里甜甜的,心里苦苦的。跟着漱口水吐出来的,还有她的牙。

小云看着哥哥,心里凄苦万分,第一次挨他的打,居然下这么狠的手。就为了他的心肝宝贝一样的陆依晴,从小就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他都只是先护着依晴的紧要,她这个妹妹,人家跟本没看上眼。

越想越悲。

霍夫人气的直哆嗦,想开口为女儿讨公道,被小云制止。对妈妈摇摇头。霍小云不是个坏孩子。她小的时候就知道压事,家里一直很乱很麻烦,父母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她知道,她要懂事,她要知礼,她要学着劝解母亲得宽心处且宽心。她明白,妈妈离不开爸爸,离不开霍家。所以,她不想让妈妈跟这个现在霍家真正的当家的哥哥发生冲突。她有一天会嫁出去,可妈妈却得要老死在霍家的。以爸爸的脾气,霍小云不对那老头抱任何信心。那老头要是有哥哥护妻的十分之一,妈妈也不会活的这么憋屈窝囊。

“霍惊风,哥,你怎么打得下去啊,你教育你儿女时你是怎么说的?她们是亲姐弟,所以要互相爱护,互相帮助。那我们呢?我们不是亲兄妹吗?你何时爱护过我?帮助过我?你怕什么,你在怕什么?你怕我说出来什么伤到你的心肝宝贝吗?……我偏要说!!angel是你陆……”

霍惊风扬手又是一巴掌。豪不心软。

看着妹妹又倒在地上,他低头看着,冷冷的看着。

“陆依晴,抱着孩子到楼上去,关起门来,没你的事。”

依晴抱着孩子,虽然也想知道霍惊风倒底怕小云说些什么出来?是什么秘密吗?可看到霍惊风如此动怒,她还是怕。霍惊风的巴掌,她挨的比谁都多,可就算当年在办公室里那顿打,霍惊风打了她二十多耳光,她的牙也是完好无损的。而霍惊风今天当着霍夫人都敢出手打小云,可见气不小。为免殃及自己,她很听话,一溜烟似的抱起儿子就躲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了。心里的疑问,可以以后再问。总会问出来的。没必要傻到现在杵在这里讨人家的厌烦。

霍惊风心里很气,不过看依晴如此神速的仿似脚下长了发动机一样的听话离开,居然轻笑了出来。他觉得,依晴还真可爱,越来越识实物了。

“霍小云,我以前说过什么?那件事,谁也不许再提。我打你都是轻的。你要再敢提一个字,马上给我滚!”

霍小云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霍夫人指着霍惊风半天挤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咬着牙,冲到自己房内,把刚刚小睡的霍老大喊了起来,哭天喊地的说着霍惊风的暴行。霍老大走了出来,指着儿子,气的也说不出一名话。看着女儿明显已变形的一张脸,可见儿子用了多大的劲了。

小云的半张脸,已全经冲肿起。捂着脸流着泪。

霍惊风思毫没有后悔的样子。

“那件事,谁要是再敢提一个字。我马上带着老婆孩子离开。小云不小了,马上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要不然,我不放心。”霍惊风对着指着自己说不出来话的霍老大,如小孩子一样,任性的威胁着。他知道自己一定成功,就如陆依晴上午对他提出的要求一样,不管可不可能,只要提了,那个人,都会答应自己。看了一眼小云,心里也不好受,转身打算上楼。

“臭小子!”霍老大照着儿子的屁股飞起一脚,霍惊风揉揉屁股,没啥事,他却险些闪了腰。

霍老大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母女俩,现在的他,已不像几年前那样,能够无动于衷了。心里也会不好受了。可是有些事,很早就注定了,于飞凤穷尽一生,也得不到他的爱。他对她,只是常时间积累出来的感情而已,感情这东西分很多种。他对于飞凤有抱歉,却也只是仅此而已。至于女儿,他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背,叹口气,给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小云走了。拿着霍夫人的全部私房钱,还有从霍老大那里要来的她应得的财产,她离开了霍家。

这世界上,很多理,没处讲。现在的霍家,霍惊风不容她了。她坏了霍惊风规矩。她知道,哥哥也许只是一时的气言,留在霍家,哥哥不会太难为她,但是,她知道,哥哥本就不怎么太喜欢她,以后,更加不会与她亲近到哪里去了。会视她为空气。她其实心里很希望得到哥哥的呵护,可是,从来没有,那东西从来都没有过。她受够了,早就受够了。在霍家,女儿这东西,有的时候,连只狗都不如。她不明白展婷婷为什么还要把女儿还给霍家?她要为自己争口气,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女儿也可以成就一片天地。

她住进了霍家位于A市西效的一处别墅,地处偏僻却很清静。她要想清楚,她要怎么做?以后的路在哪里?

她不会远走他乡,因为,这里还有她的母亲,还有楚风。这两个人,是她终生都无法放下的。

楚家篇(上)

楚风很心急,因为不知道霍家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端,一向懂事孝顺的霍小云居然会公然离家出走,不顾多方的猜测,一个人搬到西效的别墅中单独生活。

楚风很关心,真的很关心。他不是三八,而是在小云忿忿不平的报怨声中,他又听到了陆依晴的名字。

依晴没事吧?应该没事吧?楚风的心,从来没有一天安宁过。酒店偷情事件后,楚风的那颗对依晴的痴心,又爆发了出来。她过的很好,他也会努力过的很好。可她过的不好,他也实在无法安然。

张杰在这次事件后,让两个男人同时恨上了他。

霍惊风不用说,那是首当其冲的,恨不得杀了他,可又实在碍于依晴的软性威胁,暂时无法太过于打击张杰,只能在张杰未来的事业上,帮他树了一个又一个的坎儿。

另一个人,就是楚风。楚风对张杰的恨,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张杰一直不明白,楚风怎么会如此恨他,霍惊风恨他,合情合理,只是那楚风,也未免太多情了吧?他又怎么会知道,他无形中,毁了楚风心中的女神。陆依晴,就是楚风的神。也许她不完美,也许她很傻冒,也许她太任性,也许她太自私。可是,就是这么样一个女孩儿,让楚风觉的真实,让楚风觉得亲切。一见钟情,是的,他对依晴,就是一见钟情。这一见,沦陷了他的一辈子。

他自认不是个痴情种子,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真的要死要活。可是,在这世上,还真就没有第二个女人,能乱了他的心。当初,他了解了霍惊风对依晴的一番苦心,所以,他退出的心甘情愿,无怨无由。他告诉自己,陆依晴这女人,从此只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不再对她有任何不非份之想。他真心真意的祝福她,能快乐,能幸福。

他也相信,霍惊风才是那个能她快乐,能让她幸福的人。所有的一切,逼得他大大方方的退出了。

可如今,一次又一次的暴出的丑闻,让他开始质疑了。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个不知轻重的蠢丫头,在不知死活的疯作乱闹,只要他,能看到那蠢丫头背后的无奈与无知。

他知道,陆依晴其实是个挺低调的人。不喜欢太过于张扬。他还知道,依晴其实很胆小怕事,很不想惹事生非。只是,她的身份,注定她不会平静。

当霍惊风因为依晴的失误被传讯的时候,当大家都在指责依晴的冲动与背叛时,他就已经对张杰升起了恨意。他心里明白,依晴不会背叛霍惊风,绝对不会。他相信她,就这么简单。

当霍惊风在媒体上公开承认展婷婷的女儿的生父就是自己的时候,楚风有一种冲动,想狠狠给他一拳,揍扁他的脸,替依晴鸣不平。在霍老大为孙女举行的认祖归宗仪式上,所有宾客都送上自己的祝福,被父母逼着,不得不出席的他,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好脸色给霍家和展家的人。他们共同戏弄了依晴,是的,他们共同戏弄了依晴的那颗真挚的心。

当依晴被爆出酒店偷情照的时候,所有人都哗然了,只有他,深信那一定是张杰自己搞的鬼,在事件后,再见张杰时,他疯狂的痛殴了张杰一顿,嘴里毫无知觉的喊着:“你不配,你不配。

当依晴瑟缩在公寓不见任何人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他总是无声无息的陪着她。哪怕,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他知道,他在门外,她是知道的。她就不会孤单了,不会害怕了。而那个时候,他的那颗珍爱她的爱,居然又生出了一丝丝的希望。

如果,霍大哥不原谅她,如果,霍家不再容她,如果,她成了豪门弃妇,如果,如果,如果,如果霍惊风真的抛弃了她,那么,楚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抱住依晴告诉她:你不孤单,你不可怜,你不是没人要。你还有我,永远有我。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很小人。所以,他给霍惊风打了电话,他以他的生命,他的人格,他的名誉,他的一切来发誓,依晴是冤枉的,是无辜的。

霍惊风的回话,震惊了他。霍惊风轻轻一句:我知道她冤枉。不过,如果那男主角是你,这事,就没准儿了,楚风,我替依晴谢谢你的友情,但是,希望你拿捏后友情的尺度,安抚她,我会做。不需要任何在这种时候,帮倒忙。

于是,楚风不再出现在那公寓了。夜晚的时候,他坐在海边,看着星星,为依晴祈福。

他刚刚试图收拾起来的心,被小云的出走,又激起了些涟漪。他告诉自己,别去担心她,霍惊风会把她保护的很好。可是,他的心,就是不放过他,他的心,满满澄澄的都是她。

依晴,你过的,到底好不好?

刚按了门铃,小云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你来了!今天速度好快哦!”小云满脸笑容,其实在强颜欢笑。搬出来的生活,很自由,可自由太多了,就变成了落寞了,就变成孤寂了。

“你们家又出什么事了?”楚风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没顾及到小云的柔肠百结。

“……能出什么事啊,我跟家里闹翻了而已。”小云知道,以前每次约楚风,都得推三请四的磨磨蹭蹭。今天这么痛快的过来,一开口就这么直接,关心的不是她,而是她家的另一个女人。

“哦。那你消消气,过两天快回去吧,现在外面传的很难听。”楚风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劝着小云,好像小云是个不知好歹的妹妹。

“行了行了,快进来吧!”小云很不耐烦,但对楚风,她的耐心总是特别的多。

楚风沉思了一下,还是进去了,其实,他不太喜欢跟小云共处一室,女人太主动,有的时候,只会让男人退缩。

客厅的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一大堆文案。还有一些快餐盒与果汁瓶。

“楚风,我跟家里闹翻了,这些,是我做为霍家的女儿所应得的所有产业与股权。爸爸很偏心,好的产业一项也没给我。总公司的股权,我跟妈妈加在一起,也不足百分之八。所以,有的时候想想,我真的很悲哀。但我不认,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几家破公司,变废为宝。我相信,我可以,就如当初你那个小嫂子张雨然一样。有了你们的帮助,会比她,更成功。你……愿意帮助我吗?”

小云找楚风来,其实就是想让楚风跟她一起并肩,一起开拓她们美好的明天与未来。没有根基,只谈志向,那很有点白日说梦的感觉,但现在不同了,她手里的东西,可以让她实现自己的宠图,实现自己的抱负。

“我相信你,但我,帮不了你。我得回家,却帮我哥,我哥最近很忙也很烦,所以,公司需要我。”

楚风拒绝了,他不想跟小云扯上太多的关系。不爱她,所以尽量远离她,更不要去招惹她。

小云看着楚风,知道他是在拒绝自己。他一直在拒绝。但楚风的拒绝,却无法让她灰心,只人让她越战越勇。楚风越回避,越拒绝,在她眼里,这些做法,反倒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

“算了,不为难你了。反正,我其实,也只是为了报复一下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怨气,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业。”

小云低头,若有所思。对楚风,她已经学会了一些手腕。他的弱点,她很清楚。

“小云,你这么想不好。怨气这东西,看你怎么想,大度些,就过去了。小心眼儿,也只是白白难为自己罢了。”楚风知道,小云对父亲兄长一直有怨。霍家太重男轻女了。

“让我怎么大度?你知道吗楚风,我二十多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依晴发生纷争,我哥居然一巴掌打掉我嘴里的牙。你爸居然只是轻吼我哥一句,就不再责备了。而我,只能灰溜溜的从自己的家里滚蛋。因为,我无法哄着我那小嫂子高兴,所以,霍家,居然容不下我。你高诉我,让我如何不恨,让我如何大度,让我如何不报复。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这么多年来,我受够了,受够了,小的时候,我连个养女都不如,依晴尚且有我哥盯着,护着。我呢,除了我妈,没人理我。小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爸爸抱着依晴喂她饭吃,可是你知道吗,他从来没喂过我,他甚至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抱过我!所以我恨,我恨!可恨又如何,怪又如何,他们到底还是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无可奈何,但陆依晴不同,如果没有她,也许爸爸会喜欢我,也许哥哥会把他那泛滥的怜惜施舍给我。所以,我要报复,我要让陆依晴不得安生!!”

小云说的咬牙切齿,像是要吃了依晴一样。眼泪在眼中打转,楚风看得目瞪口呆,听的心惊胆跳。

“我说小云,你不至于吧。”楚风觉得小云太夸张了些,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小云不理他,转过身云,假装拭泪。她是不得已的,她心里,全是楚风,而楚风心里,只有依晴。她想跟楚风在一起,她搬也来了,她自由了,可她也空虚。她的情感,需要有个寄脱,她想把这感情,全部都渡给楚风。

所以,这是个好机会,她要让楚风跟她在一起,帮她创业。她相信,工作的关系,可以让她们天天相处在一起。共同创出的事业,可以让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而楚家的产业,若干年后,应该会是楚飞的,楚风跟自己一样,只能捞到些小公司和一些股权或现金。他们俩有很多相同点,同处豪门,却又都不是家族的继承人。所以,她相信,楚风一旦陷进去了,会把他们的事业,当成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事业去对待。既然无法通过情感动楚风,那么,就让事业这东西,为他们做一催化剂吧。

又有了自己的事业,又得到了意中人。这事如果成功了,那刚才那苦肉计,实在是值。

楚风坐在那里,拿着纸巾本是想哄一下小云,别让她太伤心,可心里老是响起小云刚才的话。坐在那里拿着纸巾的他,发起了呆。

小云心里悲哀。看,一到陆依晴的事情,你就傻了。你跟我哥一样,你们俩是天下最傻的大傻瓜。

“楚风,帮我,好吗?我斗不过我哥的,我跟张杰加在一起,也斗不过他。我们会死的很惨很快。但有你,就不同了。”

“张杰?你怎么还跟他有来往?”

楚风听到这句话,心里愤怒的无以复加。

他想站起来走人,由着小云一个人在那发疯。她太不知好歹了,她居然在这咱时候,跟张杰联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她缺心眼吗?她想让自己成为霍惊风与张杰战斗下的炮灰吗?算了,让她去傻吧,他相信霍惊风能一巴掌打断她的牙,也能一巴掌把她的呆蠢打醒。所以,他不会帮她。应该让她迅速的灭亡在自己哥哥的手里,然后重新学做一个好妹妹,重新做一个不吃里扒外的好女孩。

可他还是担心。女人的报复心,那是相当可怕的,一旦小云铁了心的要找依晴麻烦,就算有霍惊风替依晴挡驾,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依晴前一阵子,不就中了张杰的暗箭了。

“张杰怎么了?最其码,他从来没欺负过我,最其码,他还没做过伤害我的事。不要因为你喜欢依晴,所以就对张杰有敌意。张杰没什么不好。他只是为了他的梦想努力而已。他勇敢,他敢做敢为!”

看着楚风的激动样子,小云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是用的激将法,想让楚风跟自己在一起。但看到楚风对张杰的仇视,甚至好像比自己的哥哥还要大。小云心里酸酸的。

“你疯了,你疯了,你太不知好歹了,霍小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张杰搞在一起,我马上告诉你哥去。你看他怎么收拾你!”楚风气的够呛,小云的话,句句刺在他心坎上。

“随你便,我跟家里已经断了,我现在只是我,霍惊风现在,不是我哥,凭什么收拾我!”小云扬着脖子气楚风,看着楚风脸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所以,小云说话的语气,也慢慢软了些。

楚风气的说不出话来,起身就走。这女人疯了。

小云趴在沙发上呜呜的痛哭。

“从来没人为我想过,从来没人为我想过!!我不找他,找谁啊!你还这么说我。”一边哭,一边指责。

楚风狠狠的摔上门,站在门口,想着今天小云的所有疯狂。是的,她疯了,她怎么能跟张杰搞在一起。那个可恨的张杰,楚风恨不得把张杰变成太监,这样就能替依晴洗冤了。

被小云气的不轻的楚风,回到家中也不得清静。

楚飞又在发疯。有的时候,楚风觉得他们哥俩的名字被取错了。应该让哥哥叫楚疯,因为他天天发疯。而自己,才应该叫楚飞,他是多么想就这么无牵无挂的远走高飞啊。

楚飞一发疯,最直接受央及的,当然就是楚风的同学,现在的嫂子张雨然了。

楚爸爸楚妈妈坐在一边,冷漠的看着,已经对他们不报希望了。再劝雨然,他们都于心不忍了。

张爸爸还在医院,而所有外界传言,都指向楚飞。说是楚飞亲手把自己的老丈人逼得走投无路,逼得自杀入院。传言终是有假有真。但好事不出门,坏事却可以传万里。这对楚家的公众形像当然是不好的。

这边刚报出楚飞仗势欺人,六亲不认的消息,那边又跑出来的个女人对着媒体哭诉如何被楚大公子性虐及抛弃。并有意写一本名为“她与楚飞不得不说的事情”的书。好像什么事都要往一起赶,接二连三的陆续有女人爆出楚飞的恶行,把楚飞形容的如一个极端变态的色魔。

平日里自诩风流的楚飞一下子从风流堕落为下流,楚飞觉得自己够背了。他不但是背,更加冤枉。风流他承认,但下流,他认为自己还没那么高深的道行呢。

所有女人里,他能称得上对人家下流了的,只有张雨然。性虐这事,可能也只对她一个实施过。谁让她当年一副天生的万年小受相,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楚飞实在忍I住下流了若干次。也暴力了若干次,但对别人,楚飞发誓,别人还没办事让他动怒呢,又怎么会暴力性虐去。

楚飞咒骂媒体胡说八道的同时,也在寻找着那些爆料给媒体的不负责任的女人们。风流这词,他愿意担。但下流这个词,他敬而远之。

当楚飞请一个主编出来喝茶后,强势压迫着主编把爆料的A女,B女,C女的资料给他后,他发现,他被人阴了。这所谓的A女,B女,C女都只是一面之缘,有的甚至楚风都不认得的女人。

他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打一声保卫他名誉的战争,男人的尊言,他打算誓死憾卫。

可爆料的女人,却像同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一个也找不到。

有些事情,永远是说不清也说不明白的。楚飞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真傻。这种事情,就算当事人面对面的对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打算一笑了之。

可紧接着,又有政监部的人强行请楚风去喝茶,把楚飞利用职权瞒报漏报的公司业绩,并针对于他刚刚签署的一份关于向子公司提供融资租凭担保的议案,提出了一些质疑。

这让楚飞起了疑。就算真是屋漏偏缝连夜雨,就算是他现在点背,做什么都不顺,可这一切,来的也太全了些吧。

他承认,他确实逼着张逸轩卖房子卖地了,但那只是他在跟自己的老婆张雨然在斗气罢了。犯得着这么铺天盖地的大肆报导吗?

他也承认,他平日里确实生活上不怎么检点,但怎么就一下子搞出来那么多被他性虐了的陌生女人?他现在到真想性虐一下那些女人了,不能白搭了这个名声啊。

自己公司内部的机密文件,还是刚刚签署的,怎么就那么容易,那么快的让政监会的人盯上了呢?

楚飞可以百分百的确认一定以及肯定的说,这里面,有人在搞鬼。

能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他最近到底得罪了谁?

到底是谁想害他?为了什么?

霍惊风?那男人野心太大,最近好像正在忙着进驻到C市去,应该没时间搞他吧?再说了,霍惊风的手段,好像没这么阴柔,霍惊风这人比较喜欢张狂式的方法啊。

陆家豪?他好像是个没什么危险性的人。守着自己的产业,从来不外侵啊。

那还有准?其它几家应该没蠢到要用鸡蛋去碰石头啊,这事一旦让他查出是谁在搞鬼,怎会轻饶?怎么善罢甘休。谁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公开的玩他?

楚飞很乱,楚飞很累,楚飞头很晕。所以,他打算让自己弱智一把,不去思考,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去。

他先约了霍惊风,却被霍惊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老婆说了,你不是什么好人,让我离你远点,省得学坏。霍惊风的电话那头,能听到陆依晴的几声嘻笑。楚飞骂了句娘,挂了电话。看看人家两口子,天天腻在一起都不烦,再看看他的老婆张雨然,怎么这俩女人年纪相当,性情却差了这么多呢。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打电话给家豪,听着家豪在电话里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给他讲解着,并邀请他共尽午餐,以便到时候详细解答,楚飞忙寒喧几句挂了电话,太烦了,太烦了,这家豪越来越像唐僧了。

他挨个打电话相约,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像心虚的样子。

开着他的奢华的跑车,急驰在公路上,却发现,居然有人盯他。闪光灯不停的闪着,说是跟踪他的人技术实在不是很高。楚飞一边开着,一边点根烟。这人火的时候,就能享受到名星的待遇了。

开着车,向回家的方向开去。这种时候,他老老实实回家睡觉,总不会被人编排什么了吧。

楚飞回家了,进门正看到雨然与婆婆一起带着孩子在厅里玩耍。他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卧室,不耐烦的脱掉上衣,撕扯着自己的领带,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甩掉脚上的鞋,胡乱的在室内踢了几。是的,他需要发泄。

“张雨然,进来。”楚飞等了半天,发现自己久未归家,做为他妻子的她,居然不赶紧的跟进来伺候着。

雨然看了看婆婆,苦着脸撇撇嘴,无奈的笑笑,安抚一下孩子,向房间走去。

关了房门,低头弯腰收拾起被楚飞搞的乱作一团的地面。

楚飞拦腰抱起她,扔在床上。

他需要发泄。他太压抑了。

张雨然闭起眼睛,无声的反抗着。

“你就非得跟我摆出一张臭脸?”

张雨然睁开眼睛,对着楚飞笑了笑。再次闭上眼睛装死。

“行,你行。张雨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你当我今儿个为什么回来,一会再跟你算帐。”楚飞骂骂咧咧的进了洗手间,混身上下皱巴巴的不舒服,他想先洗个澡。至于那些话,是他习惯性的在诈雨然。

走到洗手间门口,发现出奇的安静,回头看看,却看到雨然不自然的脸色,与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

“愣着干什么?你老公要洗澡,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楚飞不满的嚷嚷着。怎么现在的女人,都越来越笨,越来越懒了。

张雨然慌忙小跑着进了卫生间给楚飞放洗澡水,给楚飞准备换洗的衣服。

拿着浴擦慢慢帮楚飞擦着背,想着刚才楚飞的话。

他为什么忽然回家?他知道了什么?

楚飞何许人也,张雨然的一点小小的走神,他就已经在怀疑了,看到张雨然忽然变得如此魂不守摄,他更加多疑了。

“你许了人家什么好处来着?让人家这么编排你老公!”沉静了半天,楚飞忽然发出这么一句问话,浴擦掉进了浴池里,张雨然慌忙去捞。

楚飞伸手一胳膊把雨然搂了过来,一用力,把雨然整个身子带进了浴池。

雨然被仰躺着摁在浴池里,挣扎无用。瞪着眼睛与楚飞对视。

“你又发什么疯?”张雨然实在不舒服,这姿势让她不舒服,让她很被动.

“气疯的。”楚飞看着水中的女人,起了兴趣.但现在这女人让他起了疑,便不再是是女人了.是一只母兽,随时有可能咬他一口,并一口让他毙命的母兽.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惹你?”雨然假意不再乎的笑问.

“你说呢。”楚飞说了一句男人最常说的最是摸棱两可的问话.

“我天天在家,我能知道什么?”雨然想避重就轻,想绕开主题.

“你人在家里,手伸的却挺远啊。”楚飞按自己的猜想,诈着雨然

“你什么意思。别自己惹了一身腥骚,就往我身上栽。”雨然马上反击,她不能承认,她不可能承认,但她很怕.惹毛了楚飞,她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这男人,天生暴力成性.这男人,杀了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自己可以活的更好更快活更自在,所有的一切,最首要的一点,就是活着,所以,她毕需上心应付.

“我惹了什么腥,什么骚?嗯?”楚飞拽着雨然的头发,逼她仰起脸,看着他.

“放开我,孩子还等我呢。”雨然不敢看,她要逃.在一个早就把她看个通透的男人面前,她的惧怕,让她无法自信,无法镇定.

“除了孩子,怕还有别人等你吧。”楚飞以为是王鸣宇,那男人又回来了??不可能啊!诈一诈吧,诈一诈也话就能诈出些这女人的实话来.

“你神经病!”雨然在水里大力的扑腾着,她怕,怕极了.

楚飞放开了她,只是猜测,不好太为难她。只是,她的表现,实在让他起疑。她在紧张什么?这事能跟她有关?她为了什么?这种事情要做,是需要时间与精力的,她哪来的时间与精力,还是她有同党?把自己的老公搞臭,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

张雨然从水里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瞪了楚飞一眼,出了浴室,她得换衣服。

边换衣服,边对自己说,要镇定,要镇定。这是最后一关了。这是最后一关了。

楚飞低笑着。有了主意。

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已不见雨然的身影,楚飞换了衣服,找到雨然的笔记本电脑。

提着电脑,楚飞走出房间。

雨然刚刚坐下,抱着儿子,搂着女儿,借以压惊,却看到楚飞拿了她的电脑走出来。

楚飞看了雨然一眼,意味深长。

这一眼,把雨然看的心突突乱跳。这眼神,是嘲弄吧,他在嘲笑什么?

楚飞拿着电脑,往外走。雨然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你拿我电脑做什么?”

“有用。”

“上面有孩子的照片和录影,你别给我弄丢了。”

“放心,我找的都是高手,只会查查我需要的东西,别的东西,不会乱动。一样都不会少。”

“我备个份吧。你顺便让人帮我重做一下系统,机器最近好像有病毒。”

楚飞不说话,站在那里看着雨然冷笑声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心虚。”

“谁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你太多心了。”

“最好是我多心。”

“本来就是你多心。”

“好,我多心,一会我回来,咱们再算帐。”楚飞拿着东西向外走去。

雨然看着楚飞的背影,汗水湿了全部衣裳。

楚飞还在心里合计着,自己是不是要在这台电脑上揭开什么答案了。却没想到楚湘忽然冲了出来,向他讨抱。

“爸爸,我想你了,你抱抱我”楚飞看着可爱的女儿向自己讨抱,哪有不抱的道理。一只手把女儿抱起。

“你这孩子,爸爸有正事要做,你捣什么乱!”雨然跟了过来,一巴掌想往女儿的屁股上拍,楚飞另一只手本能的一拦,雨然借机巧妙的让自己向后趔趄了一步,然后一个站力不掐,倒向楚飞的怀抱,顺势让电脑落地。

楚飞看着掉在地上的电脑,又看了看雨然,这也太明显了。

“张雨然,你还是不够聪明啊,你想掩饰什么?你能掩饰得了吗?”

雨然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掩饰不了什么,但她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楚家篇(中)

楚飞放下孩子,站在那里看着雨然,笑了。

“跟我进来。”楚飞自己先向室内走去,这张雨然一定有鬼。也许,困扰自己的问题,要解开了。她的电脑里,一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怕人查。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一下,他家有台电脑,需要好好的仔细的修上一修。

张雨然站在那里,表情很奇怪。其实心里在嘶杀,有些事情,看来是瞒不住了。也许马上就要公布与众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有多脏了。她想拾起电脑,把她扔进水里,这样,一会楚飞叫来的人,会不会就什么也无从查起了。或者烧了?不知道踩几脚会不会有用?雨然此时,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了,心里反倒没了惧怕。而且还奇怪的想仰天长笑。她压抑了太久了。

楚飞转身又出来了,因为他喊了半天的张雨然没理他。他只好亲自过来把她扯进去。

“怎么着,想毁尸灭迹啊?晚了吧?”楚飞心里得意洋洋。哼,又落到我手上了吧!哼,我就知道你有猫腻儿!哼,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没,我在想,一会怎么样才能逃过被你毁尸灭迹的命运呢。”雨然的口气很轻松,脸上还带着可爱的笑。很久没这么可爱的笑过了,看得楚飞莫明其妙。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所以,她不想让自己再编织任何谎言了。死就死,死了反倒轻松了。

“*!看来是没少做对不起我的事啊。你是自己招呢,还是等着我人脏并获把你法办了啊。”楚飞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张雨然。平时装的人模狗样的,就知道你没那么乖。今天终于露馅了吧。

雨然挠挠头,看着楚飞,有一股通体透气的感觉。是的,不用压抑着过日子了。只要楚飞找的人够高杆,技术够好。那么,今天,她的所有密秘基本暴光。以楚飞的性格,基本会杀了她,然后喂狗。雨然脑海里开始回忆,附近哪家有狗。

楚飞看她现在这样,一副貌似白痴的蠢样,没有以前的卑躬屈膝,眼里也没了以前的那种精光。站在那里,自己推一步,她走一步,像一个认命的小犯人,被人抓到了,认杀认剐的样子。

楚风刚刚回家,看到哥哥正往他们的房间那面推搡着嫂子,本就不顺心,看着这一幕更不顺心。没什么好脸色给哥哥,只是对着哥哥说了句:你他妈算什么男人,就知道欺负我嫂子。

楚飞回头看了一眼弟弟,这小子,又是哪里气不顺了,回家就找他麻烦。论倒霉,谁现在有他楚飞倒霉。

“张雨然,自己滚回房间等我,一会我再收拾你。”楚飞打发了雨然,向弟弟走去。

楚风看着哥哥走向自己,歪着脑袋,叼着烟,等着他。

“你小子又哪气不顺了?”楚飞对这个弟弟,那是格外的宽容。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长大了,像个小傻瓜一样,跟着张杰搞什么狗屁事业,可惜,没找好合作伙伴,现在,张杰送霍惊风一顶绿帽。霍惊风一记如来神掌拍下来,张杰那刚刚起步的小事业,就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苦了楚飞,跟着白忙活了半天。如今吃到的,只有炮灰。

“你以后少欺负人家。你当初娶人家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天天在外面风流快活,回来就给人家脸子看,动不动就拳脚相加,你要是实在手痒,跟我练练。”楚风正是心里不爽,看着哥哥,他打算帮哥哥耗耗火气,省得又找雨然的麻烦。

楚爸爸也刚好回来,看着今天两个儿子都齐齐出现在这个叫“家”的地方,很是惊讶,他以为他们早忘了,这里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家。

楚妈妈对两个儿子视而不见,走到门口接过老公的包,伺候着丈夫。她是最标准的贤妻良母了,她让自己一定要温柔,一定不要跟那两个混蛋生气。

楚风看着爸爸回来,稍有收敛。拉着哥哥就要放外走。

“哥,咱俩出去谈!”

“滚一边去。我没空!”楚飞笑骂着,拍拍弟弟的头,这小家伙,原来还怕爸爸呢。

楚风站在那里干瞪眼,他不想惹父母心烦,只能对哥哥冷哼一声,回屋去了。楚飞看着弟弟倔呼呼的回房了,偷看一眼坐在沙发上,好像又要生气骂他的父母,一溜烟的也回房了。他知道,他烦心,他的父母更烦心。他只烦心他一个人的事情,而他的父母却要为两个儿子同时操心。所以,楚飞本着孝顺的原则,能躲就躲。

回到房中,看到张雨然正往一个大箱子里收拾她的衣服等日常用品。楚飞皱着眉,心中不爽。他还没发火呢,她跑什么啊?

“你这是想干嘛啊?”楚飞上前把张雨然拽到自己跟前,这女人怎么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这个时候,应该跪地认罪,认打认罚才对吧。

“我畏罪潜逃行不行啊。”张雨然把头偏向一侧,一副标准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送给楚飞。她能想到,暴燥的楚飞,会狠揍她一顿,在楚家,有楚家父母在,应该不至于能打死她,然后就应该把她扫地出门了。

楚飞被气着了。不过看她这副忽然变得油滑的腔调,楚飞站在那里,居然无法像以往一样抬手就打了。

泄气的楚飞,搬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张雨然,眼神透着狠劲,仿佛要把张雨然吃了一样。

“先把你那点儿破事给我交待清楚了。”楚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地,让张雨然跪在地上交待。

张雨然知道,今天她的事基本该暴光的,都会暴光,该她承受的,楚飞也不会怜悯她半分。所以,反倒不怕了。看着楚飞,轻蔑的一笑。坐到了床上,与楚飞对视。

楚飞看她这样,更加惊奇,这张雨然突然吃了虎胆了?不可置信的盯着张雨然。看来平时的那些温驯,还真都是装的了。他真佩服自己,一点都没看错张雨然,一只藏起爪子的猫。今天怎么着?想伸伸爪,示示威??切!怎么着都是只猫,能吃人不成?

“其实也没什么,电脑里有一些黑帐,都是我当初黑你的。数目不在少数。你当初往张氏赔了多少,我就黑了你多少,当然,还有一些当时公司的原始资金也都在内。你要是拿着这些去起诉我,应该能够让我在里面吃一辈子牢饭的了。还有一些你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的照片,正打算隔三差五,加点文字,然后投稿给报社换一些稿费。其中有几副火辣些的,都转卖给小报了。价钱不错,你还算是有点市场。还有几个你一直在找的女人的联系电话,及她们对媒体所说的内容的文稿,都是我编的,目的是搞臭你。然后就是你公司的一些内部资料了,它们太乱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我觉得有很多的帐目与文件都不太符合常规或某些法度,我就都一一帮你主动上报了一理。就跟我现在一样,主动交待,希望能够从轻发落。再有嘛,就是我自己的了。我跟一些男人的肉博照片与视频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用的。还有一些……”张雨然不敢抬头,怕抬头看到楚飞的脸色,说不下去。左右今天到了这份上了,左右她也快被楚飞掐死了,所以,她打算试试能不能先气死楚飞。这样,自己的小命也许能保住也说不定。

楚飞听的心跳加快,气的手都有点哆嗦。没等张雨然说完,已经气的受不了,站起身来,狠狠给了张雨然一耳光。喘着粗气,站在那里,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刚才就已经想到,最近所有的不顺都是这女人搞的鬼,可听着这女人无耻的如此从容的讲了出来,还是让他气的不轻。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把他耍的如此通透!

张雨然倒在床上,手捂着脸,默默流着泪。却不想让楚飞看到。趴到床上,没有声响,想自己偷偷控制一下自己的眼泪。别让他看到,他不配看到。

她的眼泪,早已不是为他而流。她的眼泪,只是在心疼她自己,心疼的只能用眼泪安慰一下自己。

“你给我起来!!!”楚飞怒吼着,声音有些发颤。平日自视自己的定力非常好,今天看来,不过如此,能让这死女人气得喉咙冒烟,也算是她的能耐了。

张雨然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看起来坚强点,重新坐到床上。

刚一坐稳,又是楚飞的一记耳光。雨然耳内嗡嗡做响,重新又被打倒在床上。

“死丫头片子,你还真好意思说出来!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看我今天能不能打死你!!!”楚飞的手还在抖,心还在巨跳,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张雨然,更是气愤。想着外面的父母不会坐视不理,他把雨然扯进了洗手间,这里密封的好,打死她,也不会有人知道。

张雨然的一只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另一只耳朵听着楚飞的咆哮,失了以前的沉静,也不想再忍让下去,被楚飞摔进洗手间后,张雨然疯了一样嘶喊着:楚飞,你这禽兽,你这禽兽,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

一边喊,一边抓起身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扔向楚飞,没有害怕,没有惊恐,却像是在跟谁拼命,像是把楚飞当成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一般的憎恨着。

楚飞基本上被雨然气的已经是暴跳如雷了。头一次,张雨然反抗的如此张狂。

迎着雨然扔过来的各种物件,楚飞关上洗手间的房间,劈头盖脸的巴掌打了下去,雨然坐在地上踢着楚飞,脸上挨了数不清的巴掌。却依然坚强的,或者说是傻瓜一样的跟楚飞博斗着。可她的那点力气,又怎么会是楚飞的对手。楚飞拽着她的头发,扯着她往浴池走去,那里有一缸他洗完未放的洗澡水。

死死的拽住雨然的头发,心中恨她的不忠诚,恨她的吃里扒外,恨她耍戏了自己这么久。恨她如今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的麻烦,想着曾经的种种,两个人之间,哪里有过平静?真是孽缘啊,真是冤家啊。楚飞越想越恨,生生扯着雨然的头发,把她的头使劲的按向旁边的浴缸。

头发上的头痛,让雨然想反抗,可当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嘴,她的耳光,她的发肤接触到水的一刹那,她不反抗了。要死了吗?是要死去了吗?活着累啊,活着哪有快乐可言,她的一生哪有快乐可言,她的出生,就是个错。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一样的安静。雨然的耳边只有水流的声响,轻轻的轰鸣声。头发上的头痛好像很痛,但又好父不存在一起。死了吧,死了吧。死了才能离开这痛苦,死了才能重新投胎。她这辈子没做到的事情,下辈子一定要做到。她对生活,仍抱有美好的期望,但却只能寄于来生了。

楚飞按着雨然的脑袋,却发现,这女人居然连挣扎都不挣扎。

说实话,他很挫败。

要死是吧?要死我就成全你。楚飞又往下深深的按了下去,可马上就把她拽了出来,松了手,楚飞一屁股坐到地上。

张雨然脸色苍白,她会游泳,所以没法马上让自己呛死。一切,都只是本能。求生的本能,虽然她很想死。

“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楚飞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只要张雨然肯乖乖听话,他会疼她。就像霍惊风疼依晴一样的疼爱她,不像洛劲雷疼依依一样的疼爱她。他不小了,他也很希望自己有个安定的家,他也很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一心一意的只有自己,只为自己。可这张雨然,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安份守已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心中只有自己老公的女人?

张雨然从地上爬起,甩甩头,让自己脑袋清明些。看着楚飞一张一合的嘴,透进来的空气让她明白,她不用去死了。张雨然哭了。哭的很悲很哀很无奈很无力。

“我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我为了能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

可是楚飞,在你身边,我从来只觉得自己是一只狗,一只你养的狗而已!你让我怎么样,我就只能怎么样,你让我笑,我就不能哭,你让我哭,我就不能笑。

你高兴了,就又搂又抱的,你不高兴了,张口就骂,举手就打,皮带抽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滋味你知道吗?

你在外面,拈花惹草随意的快活,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独守空房,不闻不问。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猫猫狗狗,我是人!我不是没有感情没有需要的摆设。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从来没过过好日子,我没过过一天舒舒坦坦的好日子,我初次遇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英雄,我以为你是骑着白马的王子来接我了,我带着信仰跟着你走,我崇拜着你,当你是神一样的崇拜着你,可是你呢,你给我的是什么啊?

你是我的初恋啊楚飞,你是我的丈夫啊,你是我儿子的父亲啊,你是我的仰仗,其码曾经我是这认为的。我也想像依晴一样可以跟自己老公去任性,去撒娇,去讨要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也想像婆婆一样,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丈夫为自己撑着一片天,帮她挡着一切风雨!!可你呢,你都给我了什么啊!?!

如果不是伤到了极致,我当初怎么可能落慌而逃?我怎么舍得主动离去?我怎么可能容忍我自己背叛你?我怎么会愚蠢让自己鸡蛋碰石头一样的去跟你勾心斗角?我怎么会悲哀到像现在这样的费尽心机只为陷害你??你曾经在我心中,跟神无异。

可是后来,我的神,变成了魔鬼!我走了,我离开你了,连个安慰我的人都没有,我有苦无人诉,我自己受的委屈也好,受的苦难也罢,没有人诉说,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从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一切,我的孤立不可思异,我的孤独无人相信。

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比我幸福,比我快乐的时候,我恨不得毁了所有,为什么只有我得不到,我比谁都努力,我比谁都聪明,我比谁都能吃苦,我比谁都渴望家渴望爱。

可到头来,只有我最可怜,最没人疼没人爱。

这一切,是命中注定,我宁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天天受苦,其码我可以安慰我自己说,这里是地狱,所以大家都会受苦。也不要在这种虚假的天堂,做着虚有其表的张家大小姐,楚家少奶奶,听起起应该很富足,应该很幸福,可是我比谁都贫穷,这里比地狱还要阴森还要可怕。

你不爱我,就抛弃我好了,干嘛要伤害我蹂躏我禁固我!

我回来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是抱着何等的抱负,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忘掉,才让自己想起你,听到你的时候不至于吓得去撞墙去自杀。我是用着怎样的决心,怎样的毅力才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

你可看到我一个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像个受伤的流浪猫一样舔着我自己的已溃烂难愈的伤口。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啊?我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为什么非要纠缠我?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我承认,我错过,我承认,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包括我的女儿,告诉你,她是我对你最大的报复,她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她是我跟外面的野男人生下的野种,我爱她胜过一切,就是因为她跟我一样可怜。我爱她,所以现在我想去掐死她,免得她以后跟我受同样的苦同样的罪。

当然,所有的一切比起你给我的伤害,能算得了什么?楚飞,我的一生,毁在你的手里,我的青春从未青春,我的爱情,从未有情。我的婚姻,却真的是个坟墓。为什么不弄死我?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远离你,远离不了,就只能让自己拼尽全力去报复你。

我恨你恨你,是毁掉我的一切,如果没有你,也许我现在会找到疼我的,爱我的男人,不会这么对我,不会这么对我,会心疼我,会体谅我,会爱我,会让我明白,我也可能被人爱。会让我相信,什么叫苦尽甘来,会让我看到,美好的明天,会让我在这种时候不至于一心求死向往来生。我恨你……”

嘶哑的嗓子,满脸的泪水,却依然要让自己昂起头,直起腰板与他对视,一切,就让今天有个了断吧。

楚飞的脸色灰暗的如死人一样。

“你天生贱命,怨不得人!”楚飞高举起手,再次一耳光把雨然打倒在地,雨我的头撞到地面,坚硬的地面,倒在那里,不现挣扎。

楚飞握紧拳头,冷眼看着张雨然,心里翻江倒海,脑中一片空白。转身走出去,打开房门,看到自己的朋友已经过来了,正坐在客厅里跟楚风一起摆弄那台摔在地上的电脑。

楚飞走上前去,夺过电脑,狠命的砸向地面,却觉得不过瘾一样,狠踹了两脚。

朋友一脸纳闷的看着他。楚飞挥手撵人,朋友悻悻的离去。

楚风看到哥哥这样,眼睛□,通红通红的,知道他肯定又跟嫂子发生冲突了,而且火气不算小,楚风不想理他,想先去找妈妈,让她去看看张雨然,这次又被哥哥打成什么样样子。

这面的楚风想逃,那面的楚飞,却想发泄。张雨然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但他却不想让自己听进去。

“你小子给我站住!”楚飞大喝一声,今天算弟弟倒霉了。

楚风一听这话,明白他这是有气没处撒,想找自己撒气了。换做平时,他早就一个高蹦起来,跟楚飞硬碰硬了。不过今天看哥哥这样,楚风没敢。一秒钟都没耽搁,跟风一样的吹进了自己父母的房间。

在楚风的添油加醋的描述下,楚家夫妇十万火急的冲了出来,看着站在客厅正掐着腰运气的大儿子,他们已没有心思再去指责他或询问他什么了。这种时候,他们最先想到的是他们的儿媳妇,儿子能气成这样,又一向习惯拿儿媳妇当出气桶,那么儿媳妇的性命恐怕都是个问题了。

大家冲进楚飞的卧室,从洗手间里找到了狼狈不堪的张雨然,如死了一样的安静的倒在地上,被打的肿胀的脸,流血的嘴角,和那双无望的眼,像是死不冥目的死尸一样让人恐怖。只有那眼里流出来的泪,才让大家明白,那不是一句死尸,那是一个活着的人。

楚风把雨然抱起来,放到床上,拉着爸爸怒气冲冲的要找哥哥算帐去。今天的楚飞,让楚风怯步。是他的亲哥哥,他不想兄弟二人真的拼死拼活。

楚妈妈帮找着大夫。又帮她擦着湿了的头发,换下湿了的衣服,身上没有伤,却发现张雨然如死了一般的安静着,只是流泪。

楚飞到底还是跟楚风打了一场,当着爸爸的面,一边哭一边打。当着爸爸的面,把楚风扯过来,摁在地上狂打。“还手,还手啊!”

楚风没有还手,因为看到了哥哥的泪。楚爸爸没有拉架,因为看到了儿子的泪。

“小飞啊,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就好了。”楚爸爸没了恼怒,没了火气,平静的口吻,像是被楚飞摁在地上打的,只是一个玩偶。他心疼小儿子,可大儿子今天的失常,让他更心疼。

楚飞停了拳头,一歪倒在地上,如困兽一样的低声呜咽着。

“哥,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会过去的。”楚风也傻了,看着哥哥这样,心里闷闷的。

楚飞仰着身子,流着眼泪,却搂着弟弟笑。哭着苦笑。这种时候,他还有家人,快被他气死的老子,温柔的安慰着他。被他摁在地上挨打的弟弟,诚惶诚恐的劝关他。他们都在爱着他。可张雨然呢,是啊,他到底给了她什么啊?

医生来了,张雨然拒绝了。婉拒了婆婆的照顾。自己站起来,走进洗手间,洗了脸,重新梳了头。擦干了眼泪。

“我没事,皮外伤,过两天消肿了就好了。”语调轻松且平静。她还没死,那就有希望。她不愿认命,她会为自己争。

楚妈妈看的心疼,湿了眼睛。这是什么样的孩子啊?又是用怎样的决心,才能坚强如此啊?

楚飞进来了,雨然视若无堵,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看,不想。继续走她的路,她要去看看她的孩子。

楚飞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走。雨然毫不反抗,柔顺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楚飞,你想干什么?我今天再不会让你动她了。”楚妈妈难得的激动,难得的大声。

“妈,没事,我好好跟她说。不打她。”楚飞像变了个人,没了平日的张狂与嚣张。

楚妈妈哪里会信他,楚飞脾气一上来,轻重不分,抬手就打,挡在雨然面前,要把楚飞往外推。楚爸爸此时咳嗽一声,对她招了招手。她迟疑着,最后,还是选择了跟随丈夫,看了一眼楚飞,看了一眼雨然,叹口气,几乎恳求的对楚飞说:

“孩子啊,就算夫妻之道你们做不到,好歹也是缘份一场,你那巴掌落下去的地方,那是肉啊。就算不是你的肉,也是你媳妇的肉,她会疼,她会觉的委屈,她会觉得自己白白对你死心塌地了一场,别人打她,她只会疼,不会伤心,但你打她,疼,算不了什么,可心受不了啊,是真伤心啊。雨然啊,下辈子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

楚夫人出去了,同为女人,她能为儿媳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房间安静了。

雨然站在那里,低着头。

楚飞低头看雨然,如此娇小,如此柔嫩。脸上满是自己的指痕,却一脸平静无波,无从看她的任何心绪。

伸手,想看看她脸上的伤,却发现雨然本能的哆嗦了一下,脸上有些微抽。楚飞收回自己的手。

“恨我?”

“恨过。但现在没感觉。”

“那电脑,我帮你毁尸灭迹了。”

雨然抬眼看着他,不明白他又打什么主意。

“以前,有些事做的可能过了,但你这女人自己也有毛病,所以挨揍也活该。你以后听话点,我自然也会疼你。不听话照打不误。你年纪小,可能还不能理解,我打你,是为你好。离不离开,过一阵子再说吧。先在家把伤养好,免得你现在这样跑出去见人,又让那些记者拍到,找我麻烦。这次的事情,既往不咎,我这么大人大量了,你作为回报,从今以后要改过自新。这是我给你的机会,要好好珍惜。”楚风说的很高资态,但眼睛却紧紧盯着张雨然,想看她的反应。

张雨然低头听着,听到最后,抬起头来,看着楚飞。

“不计较了?”张雨然不相信,小气如楚飞,会真的不计较。

“怎么计较,证据都帮你毁了。“楚飞很泄气,说话也冷冷的。做这个决定,在他来讲,很难。所以,他觉得自己很大度。

“证据是给别人看的。你心里也不计较?”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张雨然很了解楚飞。

“你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楚飞下了这个决心,很不容易。张雨然对他的怀疑,让他很不高兴。

“那谢谢了。”张雨然低头哧笑。她心里认定,楚飞这是忽然心血来潮而已,过不了两天,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你也收手吧。你是我老婆,黑我多少钱,最后,也都是我儿子闺女的。别累着自己。把我整跨了,对你也没好处,你不想看着他们姐弟二人,这么小就碰到家道中落,一败涂地的惨相吧。还有,忘了告诉你,楚湘是我亲闺女,我验过DNA。不信的话,你有空自己去验验,我绝对配合。所以,把心收收,安安心心好好给我带孩子过你的日子。我会尽量收敛我自己。以前的事情,全部过去,希望你以后,能洁身自好。”

楚飞说出这些,已是不容易。他本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可这话,听在张雨然的耳朵里,却没有感动,却是更大的悲哀。楚飞,还是不放她。

楚家篇(下)

一场风波,好像被楚飞的大度,使得其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但谁的心里,都无法平静。

楚飞想让自己平静,想让自己真正的大度,真正的原谅。却发现,原来原谅,是那么难。他本就是只许他负人,不许人负他的性格,如今,张雨然这一摊牌,只有两条路给他选:一是法办了张雨然,或者他自己严办了张雨然。第二条路嘛,只能当这件事,是个屁,把它放了。留久了自己会肚子疼,不好受。

办了张雨然,不难。就算证据已经被他亲手毁尸灭迹,他还有很多别的办法,但是,他想到了两个孩子。男人这东西,总是把自己的孩子看的较重。他也不例外。他倒不是怕孩子没妈,因为,只要他想,不知道会我有多少女人排着队的等着给他的孩子当后妈呢。

可是眼看两个孩子一天赛一天的大了,楚湘更是越来越懂事了,张雨然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跑出去缠着爸爸,给妈妈制造机会。楚飞想到这,他一方面觉得楚湘很可爱,很机灵。可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如果,一旦张雨然有事,他的女儿,会记恨他。

儿子还小,很缠雨然跟楚湘,楚飞想想就烦,他想到了“家”这个字,父母的家,终归不能算是自己的家。而自己的家,似乎被他经营的很差很差。没有一点家的感觉。家中的两个最重要的成员,也老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想到了家,楚飞也就有了隐忍的决心。什么事,都怕个磨,他在自己磨自己,

张雨然一切如常,跟以前一样,身在楚家,不声不响,让干嘛干嘛,每天陪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只是现在,对楚湘和楚飞,张雨然多少觉得有点尴尬。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楚湘是王鸣宇的种。不然,她也不会在王鸣宇要走的那天,送去那么一大笔钱。没想到,自己居然傻到连自己腹中孩儿的DNA都搞错的可笑地步。雨然搂着楚湘,仔细看着。

可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孩子那里像楚飞嘛。小时候,觉得长的很像自己,可长大了,雨然也不觉得楚湘长的像自己了。雨然跑到楚家的收藏室,翻出一本老相册。她想看看,是不是楚飞小时候跟现在的样子差距很大。

拿着像册,慢慢的翻着,一本像册,就是一个故事。雨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个人体会着楚飞幼时的甜酸苦辣。她看到了另一位楚夫人。应该是楚飞的亲妈妈吧。很美,看样子,性格应该很开郎。一页一页的翻着,张雨然忽然感到很悲伤。照片记载着一个女人对她的儿子的全部的爱。抱着,举着,拥着,搂着,亲着。而楚飞的脸上,全是婴儿的新奇与满足的样子。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这么善良的一面。可所有的照片,只有那婴孩时期能看到楚飞脸上笑与满足。以后的楚飞,都是一脸无所谓的冷漠,他也会笑,但笑的很假,跟现在一样假。

原来,我们都曾经,那么可怜。

其实,现在的我们,同样可怜。

“咱们楚湘,很像我妈妈。”楚飞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声音很温和,很感性。张雨然回头,看到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楚飞,还没有换衣服。眼睛盯着像册,脸上是少有的温和与满足。

“是啊,女孩子都比较像爸爸嘛,儿子像妈妈,所以,我早该想到的……”张雨然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为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感到羞怯。

“早该想到?楚湘是我亲生女儿?”楚飞抬起张雨然的头,声音没有责骂,没有嘲笑。淡淡的,像在谈论别人家的事,也像是一个哥哥在逗弄自己的妹妹一样的平和。

雨然没敢吱声。平时这个时候,这应该就是他们吵架的导火线了。只要自己回一句,不管好坏对错,轻则被臭骂一通,重则被痛打一顿。所以,就算,她觉得,今天的楚飞很温柔,她也不想让自己冒任何危险了。

“我带她去验过DNA,因为,你对女儿和儿子的态度,让我起疑,你待女儿太好了,待儿子,却实在不怎么样。你这种做法,很可耻。都是你的孩子。你却这么偏心眼儿。不管我有多让你厌恶,可孩子总是无罪的。现在,你可怎么办呢?嗯?两个孩子,都是我的。你可怎么办,两个都不喜欢了?”楚飞脸上没有笑意,但也没有怒意,这更让雨然摸不清他的脾气与用意。

楚飞歪坐在床上,张雨然低着头,站在他身边。气氛很特别,比起平时的紧张,感觉平静了一些。楚飞虽然还是很自负,却少了些平日的嚣张。

张雨然站在一边,想到楚飞,说实话,没什么感觉了。她们之间的爱,早就磨平了,她们之间,连恨都算不上了。她们之间,一直在玩儿警察与小偷的游戏。楚飞这坏人演警察。而她这好人,只能演小偷。坏人做着坏事,却光明正大。好人做着自保的事,却是十恶不赦一样.真的很好笑.

可想到孩子,张雨然低着头站在那,她不得不承认,在孩子的问题,她做的是有点可耻了.特别是儿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早晚会离开,所以,不想在儿子身上投入太多的母爱,她怕走的那天,自己会不舍,会不忍.她只想到了她的女儿,想到了她的童年.她只想把自己童年失去的东西,补救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可却发现,转了这么一大圈后,女儿,儿子,同样可怜.她没有能够给女儿一个真正幸福稳定的家.

“我考虑了很久。说实话,放了你,我心有不甘。可不放你,我又心有不舍。你说怎么办呢?”楚飞双手枕着头,躺倒在床上,话音平静得让张雨然混身起了鸡皮疙瘩。

张雨然也不相信,他会轻易放了自己,就算不交给警察,也得大设私刑,拷打她一翻才像楚飞嘛。得让他泄了愤才行。思及这,张雨然很认命,打就打,楚飞打人,向来没什么轻重之飞,只年心情。所以,雨然想让他心情好些。

走上前去,帮楚飞把脚上的鞋脱下,又取了身家居服放在楚飞身边,然后双手垂着,认其发落了。她心里明白,楚飞砸了那台电脑,就说明,他放弃了很多。那些被她黑了的钱款应该是不用她还了。那么,也许有一天,她可以自由,她还是可以大展自己的报负的。

楚飞看着张雨然这样,心里觉得没劲了。他要的是个老婆,不是个丫头仆人。不过很可惜,他老婆对他,已没有夫妻间的感觉了。

“跟我认个错吧,自己想想,你犯的错,应该怎么罚。罚完,咱们就算了事。重新开始,或暂时分开。你自己选”刚才那股没劲的感觉,让楚飞清醒了多。让楚飞明白,夫妻之间,不该是他们这样的。看看身边的夫妻,哪有一个像他们这样的。

张雨然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这楚飞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对不起,我错了。我犯的错,怎么罚,都不为过。”雨然一边说,一边跑向衣柜取了一条皮带给楚飞送过去。打完以后,她会要求分开。无所谓重新开始,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幸福而言,所以,分开,弥足珍贵。

张雨然举着皮带给楚飞,楚飞半支起身子看着雨然,这女人,这女人这是在道歉,还是在气人。看着皮带,楚飞堵气的接了过来,气的够呛。

张雨然很配合的脱了衣裳,关了门。站在那里问楚飞需不需要脱光,是站着打,还是趴着打,或是跪着都可以。好像非常期待楚飞能痛揍她一顿的样子。

楚飞的好心情及好心态全没了。他明白,这张雨然是在求解脱呢。

本来,他还想板着自己的脾气,试着给两个人一个机会,然后两个人重新开始。可看这架式,人家张雨然跟本不想往那方面走,人家张雨然,只想逃。

“跪着。”楚飞气的青筋都起来了,手都有点哆嗦,比那天发现张雨然的秘密那天都生气。那天,他气暴了。今天,他气得想抽他自己。枉费了他的一番好心。枉费了他的一些好意。枉费了,他的这仅有一点的珍爱。

张雨然跪下。

“脱光了!”楚飞现在不想给她一点好脸。好像对她软一点心,都是对自己最大的愚弄。

张雨然这次,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痛快,也最讲时速的一次,三下两下,把剩下的内衣裤全部扯掉。然后很大方的对楚飞说了一句:来吧,没事!

楚飞气的掐着腰,把头偏过去,没看张雨然。自己在安慰自己,怕自己气死。

过了一会,楚飞吐出一口气。

“张雨然,夫妻一场,我这回打你,不关咱们俩的事,我是为孩子打你。”

咻~啪!

很轻脆的一声鞭哒声音后,张雨然的后背到臀峰多了一条臀痕。很疼,所以张雨然缩紧了身子,咬了咬牙。

楚飞也知道很疼,因为,鞭落红檩起。

“这一下,是为女儿打的。因为,她有个糊涂的妈,连她是谁的种都搞不清楚,还一心一意想带着她逃跑。”

咻~啪!

“这一下,是为儿子打的。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利用他的目的把他生下来的,你身为他的妈妈,天天想着的,却是怎么遗弃他,”

咻~啪!

“这最后一下,是为王鸣宇。”楚飞说完这话,扔了皮带,看了一眼张雨然,忽然笑了。

“儿子闺女,都是我们楚家的种,跟你无关。要走,你自己走。离不离婚,得看我的心情。你现在可以滚了。”

三皮带,打的张雨然险些背过气去。男人发怒后的力气,远不是平时小打小闹时的那种可以忍耐得了的。跪在地上,张雨然不解的看着楚飞。怎么这人说话不算数吗?

“你不是说,可以分开吗?”张雨然有种被人家骗上床后,人家却赖了帐的委屈与莫明其妙感。

“我是说,暂时分开,你可以理解为——分居!”

张雨然张大了嘴,看着楚飞,却还得不停的吸着气,因为后背到臀部的那三皮带,太痛了。

楚飞看着她后面的伤,心里真不是滋味。打她,小菜一碟。他自己都明白,他动手,已成习惯了。可是这么下狠,却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因为发现她和依晴两个人吸毒的那次。

张雨然缓缓起身,扶着床墙,心里也在安慰着自己,分居就分居吧,分居也好过天天呆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的好。

楚飞看着她在那一点一点挣扎着起身,腰板挺的很直,带着红痕的臀部,丰满而细腻,是好么惹人遐思。

雨然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打算给自己找一身宽松些的衣服,却被楚飞恶虎扑羊一样的扑倒在床上,被豪先怜悯的蹂躏了一番。

所有的疼痛,所有的蹂躏她都可以忍。现在,在她看来,只要能离开,就是她最大的幸运。

楚飞像是在为自己讨什么债一样的折腾着雨然,直到自己精疲力尽,躺倒在床上,喘着粗气。

“快点儿滚,出尔反尔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

“马上!”

雨然咬着牙,在床上爬了起来,随意找了些衣裳套上,为了节约时间,连内衣都不穿了。随手拿起自己的一个小坤包,跑了出去。冲到儿女的房间,抱着孩子一阵疯亲,一边亲,一边说着:“妈妈爱你们,妈妈爱你们。湘湘要照顾弟弟,妈妈爱你们,很爱很爱!”

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雨然不顾女儿的哭声,跑了出去,被楚飞拦个正着。一脸惊惧的看着楚飞,深怕他会真的出尔反尔。

“一个人在外,行为要检点,别让我因为你的风流事,而把你逮回来,记住了。”楚飞沉着脸,看着一双儿女,冷声给张雨然警告。

“记住了。”张雨然今天的态度,一直都是非常的听话。

放开了手,张雨然飞出了楚家,终于闻到了一些自由的味道。

楚飞进了孩子的房间,保姆已看傻,楚飞不理她,只是静静的抱起一双儿女,走了出去。把她们放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她们俩在那玩儿,楚飞心里稍感安慰。这两个孩子,能证明,他曾有过婚姻。除了这些,他不知道,婚姻还留给了他什么。

第90章

霍惊风被楚飞从办公室里强扯了出来。他需要有人陪他疯。管你现在忙不忙。

霍惊风不忙,因为,他现在正在培养着依晴,什么事,都敢撒手给她,不怕她办坏,不怕她办砸,因为,他赔得起。只要依晴肯学,肯干,比什么都强。

在办公室里,他对依晴一向很严肃。把下午需要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跟楚飞鬼混去了。

依晴跟在后面,跺着脚。那么多事,都让她做,他却出去玩!

可他一回头,询问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马上闭嘴,收脚,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楚飞起着哄,对霍惊风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把这小刁丫头,驯得这么听话的?教教我。”

“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霍惊风拍拍楚飞,上了电梯。电梯门关好后,霍惊风拿出电话,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叮嘱她,下午帮趁着点依晴,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过问,也不用跟他报告。”

“就她?那两把刷子?你还真放心!”

“练练她。摔几回,就结实了。”

楚飞不再说话,他明白了他跟霍惊风最本质的差别在哪里。

论家暴,霍惊风不比他强多少。陆依晴挨的打,应该不比雨然少。可人家依晴,现在却勤勤恳恳的跟在丈夫身边。张雨然呢……

楚飞明白,自己无法像霍惊风信任陆依晴那样,信任张雨然。

不再说话,默默的上了霍惊风的车。他今天要不醉不归,所以,不打算自己开车。

霍惊风的时间,向来很宝贵,他的时间,除了对依晴大方,对别人,向来很小气。既然楚飞非要拉他出来疯,他打算利用这时间,好好联络一下哥们感情。一边开着车,一边约着劲雷,好久没跟他连络了,不知他最近过的顺不顺当。人到中年,好像坏事总是自动缠身。

酒吧里,楚飞,霍惊风,洛劲雷排坐着。先是谈事业,最后都没有什么不顺当的事,只要他们不互相攻击,在事业方面,应该会很平稳。然后谈儿女,讲着自家孩子孙的趣事。

洛劲雷只听不语,他那个儿子,他比较惧,感情很微妙。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生命的延续,可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只有这些罢了。很冷淡。而洛杉矶好像也看出来这点了,所以,对他,也同样冷淡。

楚飞把楚湘帮张雨然的托自己后腿的事情,当笑话一样的说着。瞧。我闺女多聪明!说完,鼻子酸酸的。

谈到孩子,恐怕只有霍惊风的话最多,他儿子跟他最亲,女儿嘛,说出来,也是酸楚,所以,不提。

旗航的糗事,被三个男人笑了一圈后,都沉默了。

男人在一起,应该谈女人才对,可现在,谁也没那心思。都被女人搞的晕头转向。

“你说,她们到底要什么?”楚飞第一个发问。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张雨然到底想要怎么样?连孩子都不能留住她?他楚飞这么吃香的男人,居然留不住自己的老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名份的要名份。有名份的,又不稀罕,吵着要独立,闹着要自由。”洛劲雷一边喝酒,一边叹气。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就是这样。都在兜着圈子,都在拿别的事情折腾着。在他看来,两个女人应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折腾死他!

“惯的,都是惯的,天天吊起来抽一顿,就都老实了。”霍惊风说着气话。陆依晴的磨人程度,绝对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三个碰杯,表示一下对这话的赞同。

“我现在光棍一根,没人让我抽了。”楚飞自嘲,眼睛瞄向酒中的一角,那里倒是坐着几个美女,姿色不错。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做他的出气桶。

“我们家依依,现在牛的很,不抽我就不错了!”洛劲雷同样自嘲,这里面混的最惨的就是他,都说他养出个西太后。依依自打在张杰的公司跳槽到他那里后,就仗着自己在张杰和楚风那里学到的皮毛,居然把他拉下马,天天让他给她升职,最后升无可升,依依直接霸占了他的办公室。好在洛家的事业,一向平稳,不用攻,只需守。所有客户都是稳定的。依依在社交界又是出了名的名媛,洛家的准媳妇,霍家的小姨子,陆家的小小姐。谁能不卖面子给她?结果做的有声有色,啥事也不出。让他只能闭嘴。

“我也只是说说,其实,舍不得。我那是亲媳妇,而且刁的很。”霍惊风自娱自乐,一口喝掉杯中的酒。

那天回到房中,他假借跟小云生气的事,冷着脸洗了澡直接上床睡觉,依晴把儿子送给保姆,小心的扒他的被角,并成功的钻进他的被窝。

“老公,你还生气啊?为什么生气啊?”依晴表现的像个傻大姐一样,眼睛睁的大大的,语气可爱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别理我,烦着呢。”霍惊风知道,自己不能答腔,不然,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用不了多一会,就得勾到展婷婷身上。到时候,自己消停不了。

“别烦了,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吧,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怕我知道?不敢跟我说?没事,说吧,我保证不生气”陆依晴用软的,用阴的,想试探出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自己。

“……不是怕你知道,是怕儿子知道了不好受。angel可能没了。怕旗航知道了受不了。”霍惊风说的沉重,想起angel,他就沉痛。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依晴坐了起来,掀起被子,推着霍惊风。

“你有完没完,我现在烦,别惹我!”霍惊风抢过被子,现在,他想做鸵鸟。

“是不是死了?怎么死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多好的孩子啊!”

“你也知道她好?为什么以前那么对人家!”

“我不是,不是以为……”

“以为,她是我跟别人生出来的?陆依晴,她就是我闺女!”霍惊风的心绪忽然起伏很大,口气变得极其恶劣。

依晴不吱声了,看他忽然要发脾气的样子,依晴也有点怕。忘了展婷婷的事,光想着当初那个可爱的女孩了,躺在他身边,紧紧贴着,不再说话,默默流着泪。

霍惊风看她这样,心里更不好受。已经没了angel,就把对angel的那份欠缺的父爱,给依晴吧。宽容些,对她宽容些,霍惊风闭着眼睛对自己说。

小云离开了,依晴有点不好受。她就是脾气急而已,其实,没有真的那么讨厌小云,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只是跟丈夫撒气的说了一句话:不想看到展婷婷,讨厌霍小云。

展婷婷走了,依晴看着展婷婷抱着思晶哭的一幕,多少也有些疼,有些痛。母女分离啊,多惨啊。有的是候,她真的搞不懂那展婷婷,到底图个啥?如果让她跟旗航母子分离的话,她会死求着,死抱着也不放手的。虽然平时,她不怎么再乎。可要真的分离,她是很敏感的。

小云走了,看着霍夫人与小云之间的母女分离,依晴也是感慨良多。她明白,小云不会走太远,说见就能见到。可是还是觉得,自己是罪人。

所以,她更依赖霍惊风了。她觉得,他为她,真的做了很多。

陆依晴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忙碌着。霍惊风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她一边忙,一边佩服起自己老公来,每天都看他那么闲,可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却又是这么多!真纳闷,他是怎么做的。

拿着霍惊风的印章,左看看,右看看,上上下仔细的看着每一份报告,然后很犹豫的按了下去。她最近,是在被霍惊风超速培养着。从以前的一把抓方式,以前霍惊风对她的事情,向来是一把抓。大事小情不放过,什么事都帮她拿主意。到现在的大撒把方式。现在的霍惊风,什么都不管,还让她参于到自己的圈子里。天天给她最多的就是批评或鼓励。

做错了事,站在那里,当着很多职员的面,被霍惊风冷嘲热讽的想自杀。

“陆小姐,你当这是在家里呢?做什么说什么都不需要你负责,有什么烂事往你老公身上一推就万事OK了。你搞清你现在的身份,能干就干,不能干马上滚蛋,少在这么丢人现眼,反正有个冤大头愿意养着你这个小废物,你有条很好的退路让你选。你自己说说,是继续在这里当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摆设。还是回家做一个只要会撒娇,会脱光了衣服讨宠的花瓶。”每当这时,依晴都想一拳打烂霍惊风那张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脸。可每次,她都会选择红着脸,昂着头,送霍惊风一个白眼球后,继续埋头做她那些繁杂的破差事。所以,每次,她都看不到霍惊风那扬起的嘴角,那抹心慰的笑。

做对了事,却很少夸奖。给她个笑脸,就算肯定了。霍惊风会夸别人,但很少夸她。最多摸摸她的头,或者对她说:以前你就是爱偷懒,看看,这两天我盯你盯的紧,不也做到了!以后好好努力!

依晴明白,霍惊风在磨她。

当她第一个月在霍惊风手里接过一张支票的时候,激动的趴在他怀里哭。其实。这才是她真正的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第一笔钱。

在于嘉伟那里的时候,说白了,一是靠霍惊风的面子,二是靠霍惊风每天帮她写的文案。都是在靠他。至于张杰那嘛,依晴选择自动屏闭掉他。

忙了一下午,看着霍惊风吩咐给自己的事情,基本搞定。喊来秘书,问还有没有漏掉的事情。及今天她做的决定,霍惊风是怎么说的。她相信,霍惊风那尽责的秘书,不可能不把自己做的事情报告给霍惊风。

“霍先生说,您怎么定夺,我们就怎么做。不需要过问他。让我们听您,您可以全权做主。”

“所以,刚才我做的那些决定,就是最终决定了?”

“是的。”

依晴挥了挥手,让秘书出去了。坐在霍惊风位子上,她做了个鬼脸:“霍惊风,一定是被我折磨疯了!”

拔了丈夫的电话,问他要不要接她下班,一起回家。却被告之,下了班,收拾一下,来酒吧玩儿。

依晴再次乍舌:“霍惊风,疯了!”

她马上把下午做的所有文案翻出来,重头到尾查了一遍,生怕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可霍惊风对她的信任,是不无道理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干了。居然每一件事,都做的好么合情合理,正正好好。当然如果知道是错,也就不会做错了。

喘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很女强人了。推开烦人的文案,依晴冲出办公室,嘴里大声吼着最流行劲歌金曲一路飘荡在霍氏大楼的每一层。

冲上等在公司门口的车,她要飞向她的丈夫,为了他对她的信任。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依晴觉得好闷啊。他们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她虽然被允许也可以跟着喝,却没了那兴致。紧挨着霍惊风,一直在问:“什么时候回家啊?”

“回家干什么?”霍惊风色眯眯的低声问道。

“陆依晴,你就那么饥渴?”楚飞声音很大,搞得周围有人向依晴投过好奇的眼光。

“是啊,怎么样!好过你这种连饥渴都只能找坏女人偷腥的人强!”依晴大声回敬,手却紧紧缠着霍惊风。她不怕被人当成坏女人,反正,她抓着的人,不是情人,是丈夫。

楚飞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自讨个没趣,不搭理依晴了。

依晴狠狠瞪了他一眼,楚飞两口子,她没一个喜欢的。

依依很快过来了,一脸成熟的样子,让依晴张大了嘴,合不上。

“依依,你怎么每回都会给我个惊吓呢?”

“姐,你太土了!太老了!”依依蹬上椅子,摇来摇去,拿过劲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下。

“切!你这德行好?搞得好像我婆婆一样。”依晴不屑的回敬。她不喜欢别人说她老。说她土气倒没有什么,因为,她一身制服跑到这里,确实很土。霍氏公司的制服太土了!跟她本人是没有关系的。

依晴一句话,搞得三个男人同时喷酒,对着依依上下打量着。很华贵,却华贵过了头。

“讨厌!”依依不再说话,也在怀疑自己这身装扮是不是太过头了。女强人嘛,当然应该有女强人的架势。可她身边,从来没有女强人。所以,只能跟电视上的女强的效防了。

依晴很大方,主动跑过来,拉着依依的手示好。两个人坐在一起。她们是姐妹,当然会更有共同语言。

这面的口哨声,让依晴与依依同时向门口望去,却看到久未见过面的苏珊。

苏珊很大方的走过来,对楚飞,劲雷笑了笑。独不理会霍惊风。霍惊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为展婷婷在不值。

没办法,展婷婷的不值,只能怪她自己。错爱了人。他这辈子,伤过的女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所以,他只想拼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好一个就足矣。

“听说,你这小丫头,最近混的不错嘛。”苏珊凑到依晴与依依这面。不想与霍惊风公开翻脸。倒底怎么回事,她觉得从依晴嘴里问,比较现实。霍惊风的嘴,比展婷婷还要紧,问不出来的。

“凑和。”依晴回了两个字,马上很酷的坐正身子,给苏珊一个后脑勺.

依晴看她独冷着自己老公,就明白,苏珊是为了展婷婷的事情跟霍惊风过不去呢。所以心里也就对她有了敌意,不爱搭理她了。

依依看着这里面的波涛起伏,觉得甚是好玩。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女人,姐姐装酷。苏珊尴尬。

“霍惊风,你老婆真有才,把苏大小姐搞得这么尴尬,她还是第一人吧。”楚飞挑衅着.

“嗯,这才哪到哪啊,你们是没见她磨我的时候呢。”霍惊风一饮而尽,对依晴招招手,依晴很听话,马上过去。在外人面前,她习惯于听从霍惊风的一切指令。

“玩儿够了吗?玩儿够了咱回家,我也廷喝的!”霍惊风抱起老婆,使劲往怀里搂了搂。这才对,苏珊给他冷脸,她马上回敬苏珊。这才是亲媳妇。

一片起哄声,霍惊风拉着依晴走了。

劲雷搂着依依陪笑脸。苏珊与楚飞独坐,看着别人一对对,两个人不由唏嘘。

楚飞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离去,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缺了点什么。女人吗?他不缺啊,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苏珊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恩爱,也没了出来混的情趣。有些东西,老玩老玩,也没什么意思了。马上动了回家的心思,不过现在,就算她回去了,她那木纳的老公,只怕也不在家,他太忙了,而她,太闲了。

第91章

小云的起步很辛苦。

楚风来帮她了,但前提条件是,不许她跟张杰有任何瓜隔。在楚风看来,自己来这看着小云,最其码可以保证,她无法骚扰到陆依晴。

小云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面对楚风的加入,她很高兴,却更加心酸。

“楚风,你可不可能有爱上我的一天。”午饭时分,小云与楚风做在餐厅里面对着面用餐。最近,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增多了。

楚风满头的黑线,他给不了她爱,真的给不了。霍小云这样的女人,就不是他喜欢那一种类型的。楚风喜欢的类型是娇娇滴滴的,可可爱爱的,再有点混不讲理的,大大咧咧的,傻呼呼的也行,总之依晴的优点缺点在他眼里,都是特点!他喜欢会使女孩子性子的女人,他自己有时都觉得自己有点自虐倾向。

低着头,吃着饭,假装什么也听不到。他不想骗小云,小云太痴情了。比他还痴。

米琪偕着一个女伴走进餐厅,看到小云,主动走上前来打招呼。

“小云姐。”米琪美的很明艳,可以说美,也可以说漂亮,哪个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所以,当初的她才会那么不服气依晴,论外貌,两人旗鼓相当,她输在起点上。她没有陆依晴陆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没可怜到需要被霍惊风领养。她当初不明白,所以不服气,她现在明白了,所以可以找准自己的位置了。

小云看到米琪,微微一笑,邀请她们一起入座用餐。四人共餐,楚风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小云与米琪热络的聊着天,米琪的好友,眼睛不时飞向楚风。这不是楚家的二少爷嘛。

几句话后,小云正式的向米琪发出邀请。她的新公司,缺人手。米琪有过很好的从商经验。而现在的身份又是苏家的少奶奶,人脉也比以前强的多,所以,她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

小云的邀请,米琪是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的。小云是自己的表姐。而姨妈对自己有恩。米琪也不想天天窝在苏家,天天在苏氏旗下的公司做着傀儡。苏远鹏在公事上很自负,不听任何人的建议,这点,米琪早就看不上了,米琪已非以前的米琪,会盲目的崇拜一个人或听从某一个人的话。她不会那样了,她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了,她很瞧不上苏远鹏的行事做风,没什么真本事,还听不进别人的柬言,她觉得,苏珊都有苏远鹏要有能力的多。

小云总算又展开了些眉头,她的起步能如此困难,都只能怪霍家的重男轻女思想。

那天小云闹着要离开家,闹的霍老大烦了,所兴也就同意了。霍夫人认为,这也算是一条路。女儿在霍家的地位,从小到大,就没高过,霍家大小姐?跟霍家的夫人一样,只是个摆设罢了,名字很好听,其实,很心酸。用表妹以前的话说,小云连个养女都不如。看着小云脸上还有霍惊风刚扇完的掌痕,霍夫人哪有不恨之理。

所以,她很赞同小云的想法,虽然她不舍得与女儿分开。

小云离开霍家,可以自己大展拳脚,开创一番事业。于飞凤做了二十多年的霍夫人了,终究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的。谁有,都不如自己有。男人这东西,是靠不住的。她希望女儿能比她过的好,过的强。

现在,小云并未嫁人,所以,无论成败,都不要紧,成功了,从此可以昂起头来做人,不用在家看父兄的脸色了。而一旦失败了,也不要紧,她好歹还是霍家的小姐,霍家为了面子,也不会看她一无所有而不管的。她嫁人的时候,霍家依然会赔送很大一笔的,不会比现在小云分到的少。霍老大是很再乎那张老脸的。

霍夫人打定了这个算盘,她这辈子认命了,但她要替自己的女儿争到底。

霍老大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父亲。或者说,他的心里对霍惊风的亲妈有愧,所以一直以来,待霍惊风如自己的祖宗一样,早早放了权给儿子,以示自己的不二忠心。而对小云的妈,霍老大很麻木,所以对这个女儿,感情不多。

在分家的事情上,霍老大找到了儿子商量着。

霍惊风轻笑着,他就没瞧得起小云,别说小云,小云这代的年轻人,霍惊风唯一能认可的,只有张杰那混蛋,可惜的是,那家伙不走正道,偏爱挡他的道,被他打入谷底,这辈子想在A市混出些声色来,是难了。

他不信小云能干出什么成绩来。霍惊风的脑袋比霍老大要转的快的多,既然小云坚持要离开霍家,他也乐得跟依晴买个好。所以专挑了两个不怎么样的霍氏以前旗下的老公司给了小云。那两家公司如鸡肋一样,留着,没用,关闭了,里面的一大群霍氏的老员工就要面临失业,人一失业,就会不安,人一不安,就要闹事,那是霍氏的“敬老院”。那两家公司一直是霍惊风对付不听话的,又有些资历的老员工的地方。哪个敢跟他挑刺儿,他就以人家德高望重之名,让人家帮忙镇守霍氏最初的根基去。久而久之,那里清一水的老顽固。

如今,既然小云要分家,霍惊风把这个烫手山芋马上奉送。如果这两家老公司倒了,他可以一推六二五,跟他无关,到时候,拿出一笔安抚款来,还会博得个好名声。打着他的如意算盘,小云不明就里的接受了这两家公司。

小云的工作经验还是不少的,以前跟着张杰楚风学的东西也不算少,可她还真没料到,她的好哥哥,送给她的,居然是这么个大神级的公司。搞得她天天头大,想跳到桌上开骂。

初进公司,小云就叫苦连天,这里的员工,个个牛气冲天,比老板都牛。而个个仗着自己的资历老,跟本就没把小云看在眼里,稍有不满,就嚷嚷着要找霍老大讨公道去。对小云更是毫无尊重可言。他们连霍惊风的帐都敢不买,何况是霍小云。

小云的性格其实很宽容。但也熬不过他们每个人都这副德行。还好,楚风来了,还好,米琪来了。她的这个倒霉公司总算有点起色了。

小云不想自己刚刚接手,这些老家伙就隔三差五的去爸爸那告状去,她不想丢人,不想让父兄看不起自己。所以,她宁愿搭钱,白养着这些人。然后以霍氏公司需要做大扩张为名,再招新人。反正不用干活,薪水也不比以前少,而且还可以有很多年轻的新进力量任这些老家伙指手化脚,这些自封的老人,也就闭了嘴,天天在公司里过着师傅的瘾。其实什么也不教给新人,因为,他们早就与这脱节了,根本没什么可以教给人家的。

小云很努力,米琪很精明,楚风很尽责,一个月下来,小云发现,公司居然没有赔钱。养了这么多的闲人,居然还没赔钱,这就是成功。

跟家里的关系,虽然没有初时那么僵了,但是小云的心里,对霍惊风还是有意见的。他太偏心了。

当小云正与楚风和米琪在办公室里谈论这个月的业绩的时候,一位故友的来访,让三个人同时露出好奇的神色。

张雨然的出现,是她们想不到的。都在一个社交圈里,谁家发生了什么事,都是瞒不住大家的耳朵和眼睛的。雨然已经脱离了楚家,这大家都知道,以为她会沉寂一阵子,以为她装也会装一阵子再复出,再晃悠在大家的眼前,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到台面上来了,她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她不怕楚飞找她麻烦?她现在只是分居,还没离婚呢,楚飞还是她老公,她应该消停些的才对啊。

小云心里想着,嘴上却是十分的热情。

“雨然,你变漂亮了。”小云拉着雨然坐到沙发上,仔细看着。

“谢谢。”张雨然低头轻笑。心情好了,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了,所以当然比以前有了些好颜色。

寒喧了一会,张雨然说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她离开了楚家,回到了娘家。本来,打算好好休养一阵子的,说白了,也是给楚飞和她都留些面子,别自己刚一离开楚家,马上就抛头露面现身人前。楚飞脸上不好看,她也不会有好日过。

可是看着娘家如今的破败,如今的破落,她很是心酸。看着风烛残年的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化为乌有。看着几个女人对父亲的不离不弃,却终日为医药费等绞尽脑汁,而昔日张家的朋友啊,幕僚啊,早就化为鸟兽散,不理不闻了。

她对人情事故这事,有了新的理解。她对人生价值这事,也有了新的认知。凭她张雨然有多风光,终究是一个人的风光,凭她张雨然有多能耐,终是一个人的能耐。当初的张家,客似马龙。如今的张杰,门可罗雀。一家人,不团结,连外人都会看不起。看死了她在楚家的地位,所以没有人肯给张家一点面子。所以,父亲住院,想借贷都成了问题,以前的朋友,哪一家困难?哪一家会少这几个医药费,可人家就是看死了张家,一文不借。

四个女人,花光了这些年的私房钱,脸上的胭脂也淡了,也不似以前那么争风吃醋了,也不似以前那么争着比着的穿了戴了。他们没有情吗?说没有,太武断了。他们有情,他们是一群多情的不幸的人。一个亚当,四个夏娃,还能过到今日,也是不易。雨然选择重新让自己溶入这个家,溶入这群人。重振张家。是的,她不是为她自己了,她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什么女强人,她要让父亲再重新回归那个事非圈,她要让父亲有生之年,能够站在那个是非圈,鄙视所有今日看低张家的人。

她是这群人唯一的希望了。她的回归,让四个女人又拥有了家,她的回归,让张逸轩不用再为医药费发愁了。

张氏公司的那块地皮,自公司倒闭父亲债台高筑后,早就被拍卖了。标得此地的人,是霍惊风。她想讨回这块地,她想在哪里的跌倒,就再哪里爬起。她想帮父亲了了一桩心愿,张氏如果不是她,也许不会败成这样。她玩弄别人的时候,也玩弄了自己。

雨然知道,想从霍惊风手里购回此地,如虎口夺食一样难,这个钉子,她碰不起,到时候,目的没达成,反会被霍惊风奚落一番是肯定的,霍惊风跟楚飞向来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他们俩从来都是臭味相投。冲着楚飞,就算自己出得起霍惊风说出的价码,霍惊风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以前,如果依晴对她没有误会,也许还可以求依晴帮帮忙,可现在,陆依晴能帮忙那才叫怪事。她思来想去,能跟霍惊风说上话的人,又同时肯帮她的人,好像现在,只有楚风或小云了。

她了解楚风,一个很有正义心的男人。比他哥楚飞不知要强多少倍。谁若能嫁给楚风,也算是造化了。

她没有直接跟楚风去说什么,而是当着楚风的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云。

“小云,我爸现在身体很虚弱。张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我做女儿的不孝,没能守住。如今,我想在他有生之年,重新做活张氏,重新把公司复兴起来,算是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也为我这些年来的叛逆做一个补偿。能帮我吗?”雨然声音平和,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愧疚之心,却是淋漓尽致的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我能帮你什么呢?”小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那半斤八两,还不如半个张雨然,她能帮得上什么?

“那块地皮,现在,在霍大哥手里。我想买回,但是……”雨然似有为难,看向了楚风。

“你怕我哥会从中做梗,是吗?”楚风接了下去,看着雨然,他觉得楚家对不起雨然。好好一个女人,被楚飞虐。待了这么多年。

雨然点头。不再说话,眼里雾气蒙蒙。

“雨然啊,你找错人了,我现在跟我哥闹的很不愉快,我能离开霍家,也是因为他。”小云无可奈何的对雨然抱歉的一笑。

“那算了,我以为……算了。”雨然起身告辞。不再纠缠。

“坐一会吧,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小云去拉雨然,虽帮不上她,但好歹是同学加朋友啊。

“是啊,雨然,做一会嘛。”米琪坐在一边,看着今日的张雨然,想着昔日的种种。人生真的不可预测。

雨然点头,三个女人一台戏,诉着各自现在的心情。楚风一个人默默的走开。

在楼梯的转弯处,楚风抽着烟。物是人非,真的是物是人非。多少年前,他们还是同学,坐在一个课堂上。如今,各有各的命。如今,各有各的不幸。

晚饭,由小云做东,四个人为了那段曾经逝去的青春岁月,共同举杯。

楚风把三个醉鬼女人一一送回了家。

米琪回到苏家,在对苏远鹏的指责,只是淡淡一笑。走向如风的房间。如风啊如风,你是妈妈在苏家唯一的希望。

小云回到别墅,趁醉想拉着楚风留下来陪她,可楚风还得送酒醉的雨然。

“一会儿回来!”小云倚在门旁,眼神迷离,性感的样子,让楚风还真动了一下心。

载着张雨然,却不知该驶向哪里。

“嫂子,你现在,住哪?”

“楚风,带我去海边吹吹风吧。我不想回家。”雨然坐了起来,揉着头。她喝了不少,却并没有醉。这全有赖于楚飞平日的培养,楚飞喜欢喝,所以,以前常拉着雨然陪酒,雨然当初为讨好他,没少喝这东西。

楚风点头,车转向海边。

叔嫂二人下车,漫步海边,相约站在海边,望着海,想着心事。

“人的际遇,真的是不可预知啊。”雨然叹了口气。她的悲剧,她早就可以预知了。她的悲剧,是在认识楚飞那年,就注定好了的。

“是啊,谁能想到,你会成为我嫂子。谁又能想到,你们现在……又闹成这样。”楚风对雨然很是同情。他那个哥哥不知为什么,平日里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怎么就偏对雨然如此呢?

“我们?我跟他,实在是一场上辈子的情债,不知谁欠谁。情债,我现在不想去还也不想去讨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做个好女儿,能让我父母过上舒心的日子。”雨然看向海的那边,无边无际,就像她的心,无边无际,无边无际的忧,无边无际的愁,无边无际的恼,无边无际的怨。

“那楚湘和楚森呢?你不管了?你跟我哥,其实挺配,都这么不负责任。”楚风在上历练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雨然的弦外之音。确实,雨然在小云办公室提张氏地皮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打算帮忙了。可雨然现在拐弯抹角的点他,让他心里不痛快。她难道现在顾起父母了,就顾孩子了吗?闹来闹去,楚飞有错,可也不能全说是哥哥楚飞的错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楚风希望,现在的雨然,能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去走。在想到父母的时候,也为孩子们想想,也为整个家族想想。

雨然不再开口,看着海,听着海潮。孩子?她能不想吗?不过,那是她想就能解决的事吗?楚飞何等人也,会让她心想事成?再说了,两个孩子在楚家,应该比跟着她过的好。楚家根基深厚,做楚家的孩子不会有人敢欺负的。而跟着她?她现在混得跟落水狗似的。这些,楚风都是不可能了解的。雨然认为,楚风过的太顺了。楚风没有尝试过这些,所以,有的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疼。

“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找霍大哥说去。那块地皮,看他能不能让给你。我哥那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插手的。把你娘家搞成这样,楚家也有责任,会想办法补救的。”楚风觉得越说越没劲。把车钥匙给了雨然,自己走了。

雨然站在那里,没有回头,拿着钥匙,看着大海。瞧不起吧?随便!尊严?算个屁。

第92章

依晴很困,是真的不想起床。不过,现在的霍惊风,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她的哥哥或丈夫了。还有一个压死人的头衔——她的老板。

“小懒蛋,太累了就在家休息一天吧。”霍惊风倒是十分大方。虽然依晴每天累的跟孙子似的,其实,对他而言,她帮不上什么大忙。他的事情,谁也帮不上忙。没事的时候,他习惯溜着身边所有的人,有事的时候,他却只能自己挺身上,谁也帮不上。所以养成他现在这种独裁的性格。

“不了,你现在大方,等气儿不顺的时候,肯定拿这事编排我。”依晴皱着眉头,揉着脖子起身,小脸抽抽得看在霍惊风的眼里,很是心疼。

“看你说的,我是你老公,没事编排你干嘛?”霍惊风坐了过去,自己的衬衫扣子才扣了一半,凑到依晴身边,趁她早起没穿衣服,搂在怀里揉了揉。

“老公~帮我找衣服好不好。”依晴半闭着眼睛,真的不想起床。昨晚霍惊风折腾了她一宿,说是她马上要到生理期了,再不折腾,就得憋到她经期以后才能折腾她了。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公居然有记这事的癖好。

霍惊风笑答一声好,吹着口哨,扣着扣子,却帮她拿内衣。

看着一个个小格子里塞满了各式花色的内衣,霍惊风心情愉悦了很多。有个会撒娇的女人在身边,实在是一种享受。

“要什么颜色的?”霍惊风看得眼花撩乱。女孩子长大了,还真是好。连内衣这东西,都不避忌他了。小时候的陆依晴,总是不太喜欢他翻她的东西。当然,那个时候,他要翻的,不是这些,是一打一打的情书。

“随便吧。”依晴闭着眼睛,赖在被窝里,享受着被窝里的温暖。

霍惊风挑了个爱起来最性感的,一边抖开来欣赏,一边走到依晴身边,送到她枕边。

“亲我一口,今天我放你假。”霍惊风看她那困样,实在舍不得让她起来了。

“用不着!”依晴强撑着身子起床。昨天在办公室里,还被他损了两回呢,她有记性。

霍惊风摇头,这笨丫头,永远分不清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在公司里,对她苛刻些,是因为她底子太弱,以前什么也没接触过,所以他一直对她在拔苗助长。所以,对她的要求会很严格。可是在家里,她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依晴打着呵欠,看了看表,时间还算来得及,冲向洗手间,用最短的时间冲了个澡。然后湿着身子,往床上一滚,三两下擦干了身子,套上内衣,速度之快,让靠在窗口呼吸新鲜空气的霍惊风张大了嘴,合不上。

“快点,我要是迟到了,你可别骂人!”依晴随便找了身套装套在身上,催促着霍惊风。

“有前途!”霍惊风搂着依晴的小蛮腰走出卧室,他们最近住在霍家。因为旗航最近疯狂的恋妈。

早点很丰富,依晴吃得津津有味,霍惊风一边逗儿子一边陪老子,还要时不时的给依晴夹菜。依晴习惯了埋头猛吃。她从小就吃惯了霍惊风夹的菜。他夹什么,她吃什么,只要她心情好,就绝对不挑食。

霍夫人自顾自的吃着饭,她身在霍家多年,早就身经百战,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小思晶由保姆照顾着用早点。时不时跟旗航玩闹着。旗航一边吃一边玩,并不怎么缠依晴。但他的底线是,每天要看到依晴才行。只要看到了,理不理他倒是无所谓的。他有的是人陪他玩。

早餐过后,各忙各的。思晶与旗航去幼儿园,霍夫人与霍老大安度自己的晚年,与朋友聚会找乐。霍惊风带着依晴驶向公司。他还要好好培养培养陆依晴,最近让她忙起来了,转起来了,她也就没时间给自己惹事生非了,安静的很,而在工作中,也能够意识到她自己的不足,所以也比以前好管理的多了,她学会了谦恭二字了。

依晴坐在车上,翻看着自己的文件夹,这里有几件是昨天没有处理完的事情,看着这些,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同样都是在霍氏上班,怎么就没没见别人比自己累呢?好像整个霍氏就数她忙,每天从一楼到顶楼几十层的大楼,她来来回回不知要过几遍。上上下下的部门没有一个她没厮混过。上上下下的员工,她认为,她比人事部的经理都熟悉有哪些人,都在哪个岗位上了。

所以,她早就顾不得美了,顾不得打扮自己了。还好,霍惊风本就喜欢她素颜一张的脸。还好,她现在还有这个资本,还好,她有足够的青春,让她挥发!

进了霍氏大楼,一路上,她的人缘明显要比霍惊风要强很多,一路走,一路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开玩笑。她因为本就没什么本事,所以平易近人的很。跟所有人都很客气。而她的身份,又注定大家都不会难为她,都会奉承着她。这样下来,霍氏上下,她的“朋友”遍天下。

进了电梯,总算清静了。电梯里,只有她跟霍惊风两个人,这是霍惊风的专用电梯,永远不会出现上班高峰期的满员现像。

“感觉怎么样?”

“什么?”

“来这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除了你之外,其它的都很好!”

“早听我的话多好,你小时候,我就让你念商务管理,你偏不听。要不然,现在也不用天天做的这么辛苦,还天天被我骂,后悔吗?”霍惊风看到她现在一副很努力的样子,就想到了当初她宁死不从,还偷偷填报了志愿的事,那次,应该是他下手最狠也最烈的一回了。

“是啊,您老的话,句句金口玉言,小的以后一定马首是瞻,行了吧。”依晴靠在老公身上,埋着看着昨天没完成的工作,计划着一会第一步要去做什么。当然,这还得是他一会别安排别的活给她的基础上。

“乖!”霍惊风抱了抱她。其实,有她在公司,他轻松了许多,不是因为她为他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在他身边。

电梯门打开,依晴马上甩开他,先行跑了出来,这里是顶层,这里的人都霍惊风的秘书或助理,她是唯一的例外。因为,她还不属于霍氏公司的正式员工,所以,有很多设备都没有给她配备。比如说更衣室,比如说每个员工都会有储物柜。就她没有。所以只能每天早上在霍惊风办公室的休息间里换制服了。这样也好,偶尔趁他开会的时候,偷偷懒也方便。

“困的话,就在里面睡一会儿,今天只要把昨天没完成的工作做完就行了。没有特别的安排。”霍惊风对着依晴大方的发话。知道她困,昨天,她太累了。

“先谢谢了,我做完了再过来补觉吧。省得一会万一你哪里不对劲,又拿我开刀。”依晴走了进去,狠狠的关上门。这人,真纳闷他手下的员工怎么活下来的,脾气臭的熏死人,做错一丁点的小事,也会被他埋汰半天。

“真是个傻丫头。”霍惊风很高兴能看到陆依晴居然有这么勤勉的一天。

依晴打了个呵欠,真的很累,身上酸酸的。趴在床上,舒展舒展筋骨。然后,睡着了。

霍惊风坐在那里等了十分钟,不见她出来,进去看的时候,看到一只身穿内衣,正在打呼的小懒猪。刚刚脱下的套装,被她丢在地上,制服摆在床上。

坐在床边,理着依晴的头发,看着她不雅的睡相,嘴角流出的口水。喜欢,那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低头亲了亲。依晴习惯性的靠了靠。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啊,霍惊风开心的笑着。早知道把你弄到这里,你能变得这么老实,我早就把你绑来了。放在身边,又舒心,又塌实。

秘书进来,脸红的看着依晴只着内衣趴在床上睡着,而一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邪恶的霍大少爷,正一脸痴情的微笑着。她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霍先生,门没关,我就进来了。”秘书小姐站在那里,手脚无措,她是敲了门的,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找不到人,她只能四下张望,这一张望,就张望到没有关门的休息室里了。

“有事?”霍惊风拿了床上的薄被,帮依晴盖好。轻声问着秘书,应该是有事,没事的话,她不会不经允许就进来。

关了休息室的门,霍惊风坐回办公桌后面,摇着摇椅,看着秘书。真怪,他跟依晴也没做啥太露骨的事啊,这秘书脸红什么?

“楼下接待台说楚风先生有事找您,却没有预约。”

“就他一个?”

“还有个女的。”

“不是小云?”

“不是霍小姐。”

“让他上来吧。”

“是。”秘书小姐马上退出。脸上还是热辣辣的,其实人家也没做什么,只是没见过霍惊风这么柔情的一面,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罢了。

霍惊风轻笑。这秘书老□一个了,也该嫁了。他倒是没有闲功夫做媒,而且,一个如此能不给他添麻烦的秘书,实在不多,没有家务索事,应该是再好不过的。老□就老□吧。

越想越觉得可乐,依晴比他的这个秘书要小个十来岁。却是早早经了人事了,而且,一个勇字当先,很少有脸红的时候。这俩人中和中和挺好。一人面儿皮太薄了,一个脸皮又过厚。

楚风进来了,后面跟着张雨然。霍惊风明显没有料到。他们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坐。”霍惊风发话,秘书让座,奉茶。

“霍大哥,我有事想……”楚风开口,不过话没说完,就被霍惊风堵了回去。

“你哥这两天忙什么呢?我这两天有事,没陪他疯去,他又找谁野去了?”霍惊风不紧不慢,谈笑着堵了楚风的嘴。因为已经想到,能有什么事,会让张雨然和楚风一起前来了。

“我不太清楚。我俩有几天没碰过面了。”楚风想到哥哥最近的放荡

“小云呢,我那个犟妹妹最近是不是老缠着你。别烦她,她没有恶意。”

“不烦。她挺善良的。”

“最近,我因为她的事,可是操了很多的心啊,多少老员工把状纸递到我这来,都被我压下了。老人家嘛,你们得尊重。”

“霍大哥,我……”

“有什么事,一会谈,我现在有个会要开,你看……”霍惊风下了逐客令。他不想得罪楚飞,更不想放手自己到了手里的肥肉。

“你忙,我们等。”楚风上来了倔脾气。一大早上,开哪门子的会?他分明是不想跟他谈。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面儿呢?你哥知道你来吗?”霍惊风把楚飞抬出来。楚飞若知道的弟弟带着刚刚解脱的媳妇,跑到他这里来闹腾,非气歪鼻子不可。有什么道理,一个女人,有事不找自己老公商量求助,而去绕道求小叔子呢?

霍惊风对楚风,还是有足够的奈心的,因为欠过楚风的人情。至于张雨然,他选择无视。

“我哥最近犯混。”

“你就不混?”

雨然坐在一边,很是尴尬。求人家的事情,人家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堵死了。她这第一步,还真不好走。

依晴很适时的清醒了,套上制服裙,边扣扣子边跑出来,想来个恶人先告状。

“霍惊风,我睡着了,你干嘛不喊我?”依晴的□半露,制服的扣子只扣了中间的一个,就冲了出来。

楚风,雨然,霍惊风,都很尴尬。

依晴停了脚步,手还在忙着扣她的扣子。看着张雨然跟楚风。皱着眉头。

“难怪跟楚飞闹离婚啊?原来你们搞叔嫂恋!真恶心!”依晴睁着眼睛说着混话。她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她讨厌张雨然,所以,一定要把她往最坏了想。

“陆依晴!”楚风站了起来,手指着依晴,眼瞪着依晴,如同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在斗狠时一样。

雨然坐在那里纹丝未动。霍惊风坐在那里,看着依晴在那里耍宝。

“干嘛,我讲错了?我老公刚才都说你混了!”依晴刚冲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霍惊风的尾音。

“你……你……你。我的心,你不明白?我会搞那个??”楚风被气的口无遮拦。

“你的心,我怎么会明白?”依晴白了他一眼,扣好扣子,对霍惊风呶了呶嘴:喂,今天可不能算我迟到或旷工!

“你们两个不要脸!”依晴喊完这句,飘出霍惊风的办公室。他们有什么事,她没兴趣。她比较不想见张雨然。现在,她正在学习期间,有一天,如果她有能力了,她一定要打跨楚飞一家。谁让楚飞娶了张雨然。当然,她的这些豪言壮语只能在肚子里讲讲,是没有脸讲给别人听的,因为现在,她跟个公司最底层的小妹差不多。楼上楼下的跑着。

“你说说,就她对你这态度,我能帮你什么?”霍惊风看着桌上的小盘景,是依晴喜欢的,所以摆在这里很久了。这话,是说给张雨然听的。

“楚风,霍大哥一会还有会要开,咱就别打扰了。”雨然明白,霍惊风不会卖什么面子给楚风了。因为,那块肥肉,霍惊风自己就不想吐了。是啊,张家那块地皮,本就是块肥肉,怎么就落在他这只狼的嘴里了呢?雨然有点灰心。

楚风有点不甘心。答应帮人家,却没帮成。是很没面子的。

霍惊风却忽然来了殷勤劲,站起来,微笑着,送客。

雨然先走了出来,站在霍氏大楼下,看着高耸的楼盘,看着人来人往的旺盛,心里偷偷对自己说:雨然,有一天,你也会跟她一样高傲,你完全有资格跟她平起平坐。

女人的嫉妒心很奇怪。雨然现在非常嫉妒依晴。其实,她一直在嫉妒。

第93章

依晴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她手里的工作全部做完。心情不错。有年轻的女同事约她中午一起午餐,一向朋友少少的依晴高兴得不得了,连称自己很有时间,并没有别的约会。然后冲上顶层,去放霍惊风的鸽子。

“老公,我中午有约,你自己解决午餐吧。”依晴靠在霍惊风身边轻轻的用身体碰着他撒娇。

霍惊风看着依晴哭笑不得,有她这样的吗?爽约也不打个提前量。

“好,我自己解决。”霍惊风有点失落。依晴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

依晴送上一个吻,并把手伸向他面前。

“干嘛?”

“我没现金。”

“不是发薪水给你了吗?”

“开玩笑,那是我自己辛苦的血汗钱,怎么能花呢?我攒着呢!”

霍惊风拿出自己的钱夹,在里面冲出几张钞票拍给依晴。

“在这工作开心吗?”握着依晴的手,霍惊风看她满脸红光,笑容灿烂。

“还行。你要是能不训我,就更开心了。”依晴挥着手中的钞票,借机发发牢骚。

“好,我不训你。”霍惊风拍拍她的屁股,看她高兴,自己心里也高兴。

依晴再次送上香吻一个。

“带上我不行吗?”不甘心的霍惊风,对依晴提出同去的要求。本来他中午也是有约的,楚飞约了他,他推了,客户约了他,他也给推了。一心一意等着跟依晴共进午餐,哪知现在却被她放了鸽子。

“带上你,她们会怕的。”依晴塞好钞票,对着镜子重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并甩给霍惊风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要是去了,她们乐都来不及。”

“为什么?”

“我帅呗。”

“你帅干人家什么事?你都有老婆了!还是把你留在这里的好。免得你自以为自已长的帅,出去勾引人的好。”

“你把我留在这里才最危险。”

“随便你!你要是再敢搞出什么花招来,我就像依依一样,把你赶下台!”

霍惊风笑了。笑她的不自量力。他现在就可以把霍氏双手奉送给她。她也得有那本事,能管得了啊。

依晴瞥瞥嘴,走了。楼下还有人等她。霍惊风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拔了楚飞的电话。

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看着落地窗晚的天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挺好。他的人生,唯一的要求,就是有依晴陪着就行了。

依晴与楼下客服室的女孩子们打的很火热,她们都很年轻,她们平时的工作都不算累,所以她们都有闲情逸致研究哪里的小吃比较好吃,比公司餐厅里的好吃的多。

依晴挽着同事走也霍氏大楼,一路上步行到一个女孩推荐的小餐厅,听说这里的水煮鱼很鲜也很香。

明显是熟客,服务员不用招呼,便引领着她们去了里面的包间。半路上,碰到迎面走来的雨然。依晴心想,这世界,还真是小小小啊,这里的小吃一定很好吃,连张雨然都听说了?!

依晴假装没看到,与旁边的一个女孩聊着天,研究着这里的装潢雕的很漂亮很艺术。进了包房,依晴坐到位子上心中直喊扫兴,怎么今天又碰到她了?

“依晴。”雨然走了进来,主动走上前去,与依晴打招呼。

依晴心里嗔怪着她的不知趣。她都假装不认识她了,她还主动打什么招呼啊。

“我们谈谈好吗?”雨然坐了过去。一堆女孩子们面面相视。对雨然,她们也是面熟的。楚飞的老婆嘛,报纸上看的次数也不在少。

依晴不理她,还想跟身边的女孩说些什么以图避开雨然。今天主动约了依晴的女同事给大家用了个眼神,大家纷纷退出。依晴不爽的看了一眼雨然,心里大叹今天真晦气,早知道跟着老公去二人世界好了。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扔了刚刚铺好的餐巾,站起来也想跟着大家走。

雨然一把拽住了她。“依晴,我们之间,有误会。”

“那就误会下去好了。”陆依晴难得的一脸正色,看起来还真挺有气势。

“你不想知道,张杰那事,是谁害的你吗?”张雨然坐在椅子上,缓缓说着。

“不就是你吗?”依晴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盯着雨然,语气很轻蔑。

“如果是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找你?”雨然脸上有笑,说的很轻松,仿佛依晴是个长不大的孩童,还分不出忠奸来一样。

“你脸皮一向很厚,害我也不是一两回了”依晴冷笑一声,心里对张雨然早就没了好感,全是恶心。

“可上次,真跟我无关。你没有证据就指责我,害我被楚飞狠狠揍了一顿,所以,你欠了我。”张雨然盯着依晴,像是在玩笑,也像是在指责依晴的冲动。

“哈,他怎么没有打死你啊,让你跑来这烦我!信不信我再去告上一状!”陆依晴此时有被赖皮狗咬了的感觉。明明是她被狗咬,狗还要诬陷好,说她咬了狗。

“无所谓,就算被打死,有些话,我也得跟你说明白,我不想失去你这唯一的朋友。”雨然忽然正色,拉着依晴,让依晴坐在她身边。

“谁是你朋友?”陆依晴张大了嘴,天下怎么会有张雨然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呢?

“依晴,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俩曾经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做错过事,所以,你可以不拿我当朋友,但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唯一的朋友。”雨然说的字字恳切。人活在这上,怎么能没有朋友。她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她的身份与地位,让她现在无法交到真正的朋友,所以,儿时的友情弥足珍贵。

“你唯一的朋友?你唯一的朋友被你害得差点死掉你和不知道?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悔恨吗?恨不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的我?恨不得把我自己塞回娘胎里。霍惊风的脸,全被我丢光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有多伤心?会对我多失望?一向只有他笑话别人的份,而那时,我却让他成为全天下男人都可以耻笑的可悲可怜的男人了。当着全天下,是你们让我送了一顶绿帽子给他!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干嘛要那么害我?”依晴很激动。

其实,她老早就想找张雨然讨个公道的,找张雨然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如此害自己。可是后来,她平静了。霍惊风潜移默化的诱导着她,让她从心里把这事忘掉,放下这些,开始另一种全新的生活。如今,张雨然提及往事,依晴激动得有点轻颤。

“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不承认。可我也很冤枉啊。那天我们一起酒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你。我自己一夜未归,知道楚飞不会轻饶我,所以光顾着担心回家怎么跟他交待的事情了,哪想到……”雨然看依晴如此激动,明白她受了多在的压力。可她命好啊,霍惊风不是没怎么样她吗?雨然对这事,除了同情,说不出别的来,她确实很冤枉。

“算了,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我老公开明的很,也不跟我计较了。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只要一跟你走进了,就会很倒霉,OK?”依晴重新收拾自己的心情,告诫自己,要平静,要平静,要重回平静,要放弃以前。

“本来应该很OK,可是现在,我OK不了。”雨然觉是依晴现在当她是苍蝇,把敢快挥开。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依晴发现刚才喊了一通,舒服多了,真相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现在霍惊风很OK,她很很OK,这就足够了。

“跟你有关系,依晴,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运动会你摔伤了,是我一直在照顾你,那时候你对我说过,我们一辈子都要做好姐妹的。”雨然开始讲曾经,开始忆从前。她们之间,只能在从前找到些温馨了。

“照顾我的不是你,是我哥好不好。我摔倒的第一时间,是他冲进操场抱走我的,干你什么事?”依晴不屑的看着雨然。那个时候,学校开运动会,霍惊风那天刚好有空,又知道她要参加田径比赛,所以专程过来观战,赛前笑话她爱逞能,赛后训她不小心,她还记得,她被人家抱着,连逃都逃不了,只能闭着眼睛装可怜。

“可你忘了,你回来上课的时候,都是我帮你拿东拿西的?”雨然在心里鄙视了自己若干回。没办法,只能拿从前的小事,勾起依晴对曾经友情的回忆了。

“我回来上课的时候,伤早就养好了,当时只是为了耍楚风玩儿,所以装着还没好,你照顾我什么了?你只是陪我一起耍楚风罢了。说那些感激你的话,也不过是讲给楚风听的,想让他好好听我的话罢了。”依晴想起从前在学校里的点滴,那个时候,在家受压迫,学校好像是她笑容最多的地方,因为有楚风任她耍弄着玩。

“可我都当真了啊。”雨然拉着依晴的手轻摇,轻轻微笑着歪头看着依晴。

“张雨然,你怎么那么赖皮啊!”依晴再次无语。张雨然这是要做什么?

“依晴,你有没有最再乎的人。”雨然见依晴又坐了下来,放开依晴的手,把玩着桌上的餐具,跟依晴轻声聊着天,像是在学校的操场上,两个女孩坐在长椅上谈心事一样。

“当然有了。”依晴坐在那里,看着雨然的样子,好久没见过面了,她瘦了很多。看眼神,也沧桑了很多。

“我最再乎的人,是我的孩子。你呢。”雨然喝了口茶,给依晴也倒了一杯。

“是我老公和孩子,还有家人。”依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跟她穷磨。但是,看着如今憔悴忧伤的雨然,她现在倒是宁愿相信,害她的人,不是她了。

“你的语文学的实在不怎么样。”雨然轻笑,老公,孩子,家人,不都是一回事吗?但很快她不笑了,她明白,在依晴心中,确实不是一回事,她的这人很多,所以,她可以排出个亲疏来。

“我走了!”依晴站起来要走,自己真是傻的可以,干嘛要做这里让她笑话啊?

“别,依晴,求你了,陪我聊聊,就一会!”雨然也站了起来,拉依晴坐下。

“有什么话,你快说吧,要是想求我帮你什么,也直接说了吧,能帮你的,我就帮。帮不了你的,我也没办法。”依晴坐下,看着雨然,想着今天早上在霍惊风办公室里看到她跟楚风坐在那里,应该是有事找霍惊风帮忙吧,霍惊风一定是没答应她们吧,所以转而来她这里求助了。她恨雨然,但不恨楚风。如果跟楚风有关,她会帮忙。

“依晴,我最再乎的人,是我女儿楚湘,我用她和我自己这一生的幸福跟你发誓,上次那事,跟我无关。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与楚湘都一生孤苦。信不信随你了。”雨然低头,声音平淡。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跟依晴有误会。她不能失去依晴这么个有力的朋友。

依晴看着她,如果她只拿自己发誓诅咒,依晴还会怀疑,可是,她把自己的女儿都搭上了,至于吗?

“我最近很倒霉,什么事都不顺。我真后悔自己干嘛要回来,不如老死在国外的好。可我还是回来了,所以,我活该受罪。楚飞对我,没有一丝的改变,吸引他的,是从国外回来假装坚强的张雨然,可他把那个张雨然娶回来后,却要求坚强的张雨然变回从前的对他唯命是从的张雨然。这让我无所释从。我改变了,我没法想以前一样那么茫目的崇拜他了。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他学不会迁就,我学不会妥协。”雨然轻轻叹息,给依晴一个微笑。

“你们可以离婚啊,既然不幸福,就放开彼此去重新找幸福好了。”

“依晴,如果你想离婚,如果霍惊风不同意,你就算拼了一死,能离成吗?”雨然含笑反问。

“我幸福的很,干嘛要离?”依晴白了雨然一眼,不高兴的反击。她自己不幸福,干嘛还要拉上个人陪她倒霉。

“是啊,你们都很幸福,只有我一直很不幸。依晴,告诉我,幸福是什么滋味啊?”

“幸福的滋味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尝到。你要是想幸福,先改改你自己这恶毒的性格吧。”依晴高傲的抬着自己的头,仿佛她很善良一样。

“我不善良,所以我活该。可我现在不想恶毒下去了。你能拉我一把吗?就算渡我一渡,可以吗?”

“瞧瞧,我就说吧,你肯定是有事求我,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拉着我不放。”

雨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我跟楚飞分居了,我现在跟父母住在一起,他们活的很糟糕,是我把他们害成这样的。我想重新把张氏复兴,这是我欠我父母的。我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我想要购回张氏公司的大楼,可那块地皮,现在归你老公,我想求你去跟他说个情,把那块地重新卖给我,让我尽下为人女的孝心。”雨然看着依晴,不再绕弯子,她了解依晴,跟她办事,不需要绕太多的弯子,绕多了,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你只要出得起他叫出来的价格,就可以了。用不着我。”依晴懒懒喝了口茶。这事她怎么帮?霍惊风上午肯定是拒绝了的。要不然,雨然也不会找到她。

“可问题是,他现在不肯放手。我跟你的过节,让他顾虑,而楚飞,应该也会给他施压吧。依晴,你说女人想做点什么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是你想做点事难,跟女人没关系。”

“是啊,为什么,我这么不顺?”

“因为你太……”

“因为我坏,对不对?”雨然不等她说完自己先帮她了出来。

“嗯!”

“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没兴趣。”

“我帮你查上次是谁害你,你帮我跟霍大哥讨个人情,钱我一分不少给,只要他肯放手就行。”

“我想查的话,用不着跟你做交易,我老公比你有能耐!”

“你还嫌他不够烦?这事,怎么能让他帮你查,你得自己证明清白啊。”

“我很清白,不用证明!”

“算了,算我多此一举,我只是觉得最近大家都很无聊,当个游戏而已。你玩不起啊?”张雨然开始用激将法。

“我呢,倒不是因为沉不住气,而中了你的计。而且,我最近很不无聊,天天忙的要死。但是,如果你想玩,我奉陪!”依晴一脸无所谓,她没有玩不起的东西,只看她想不想。她也好久没作祸了。

“好,一言为定!”

“等等,谁害我,我没兴趣。不是你,就是张杰,跑不了你们姓张的。我有兴趣的事,查出来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你想我怎么做?”

“那,你都拿你女儿诅咒发誓了,我没有道理不相信你,所以,从现在起,我当你是自己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查这事,所以,由你来帮我查真相,需要什么帮助和人手,尽管跟我说,我不通过我老公,就可以帮你。但是,查出来以后,我最为关心的是,你打算怎么帮我出这口气,报这个仇?”

“你肯定是不想伤命了,对不对?如果想伤人性命的话,八成现在,张杰早成了一把骨灰了。这样,我保证,把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重新还原给你,重新还原给媒体,还你一个公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回公司,我让我老公把那块地,让给你。”依晴很爽快,也很自信。

“依晴,谢谢你的信任。”雨然面对如此痛快的依晴,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今天,也是迫不得已才求她的,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她的要求,一点也不为过,是女人,都想为自己洗冤。

“客气,无聊而已。”依晴虽然相信她,但却无法让自己喜欢她。

两个女人以茶代酒,共同举杯。

楚飞跟霍惊风也正在举杯,两个男人一起用午餐实在没劲,相约去洗个澡按个摩。

趴在按摩床上,一边聊天,一边享受。

“你老婆上午来了。”

“干嘛?想让你吐出那块地?”

“聪明。”

“她却太笨,你怎么可能吐?”

“她拉来了你弟弟。”

“更笨,没事把楚风扯进来干嘛?就不怕楚风告诉我?”

“楚风是个好孩子。”

“什么意思?”

“小云也是好孩子。”

“切!”

“好孩子适合跟好孩子在一起玩,别让你老婆把他教坏了,看着点。”

“放她出去蹦嗒几天,看她能蹦多高。我一动手指头,她还得乖乖给我滚回来。”

“你不吹能死啊?”

“走着瞧!”

“你们家那点烂事儿,我没兴趣。”

“你没兴趣?你们家小云削尖了脑袋想嫁我弟弟,你会没兴趣?”

“有兴趣又怎么样?你能让楚风点头?”

“我没那本事,婚姻这事,老天注定的,半点不由人啊。”

“哟,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挺可乐。”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结婚!”

“不后悔,我老婆,听话着呢。”

“拉倒吧,别人说这话,还能骗骗人,你说这话,谁信啊。”

霍惊风苦笑不语,是啊,他说这话,谁信啊,陆依晴打小就能作,作得翻天覆地,作得人尽皆知

混身舒爽,两人坐到休息间品酒,边品边找美女看。都不再提自已的老婆,而是用眼神吃着各色美女的豆腐。桑拿房的美女就是多,楚飞很受用,霍惊风敬而远之。用眼睛占占便宜而已,却不再往自己身上沾腥味了。

还在享受着视觉大餐,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自己办公室,那十有八九就是依晴了。

“什么事?”霍惊风想起中午被她放了鸽子,就没什么好气.

“你快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依晴的声音很甜.

“说。”霍惊风在猜,她是不是惹什么祸了?要不然,干嘛这么献媚?

“回来再说。”依晴很坚持,因为知道,在电话里说不明白,说了也是白说.

“知道了。”霍惊风心里终是惦记着她,所以,打算放一放楚飞的鸽子了。

霍惊风起身拍拍楚飞的肩,算是告辞,去换衣服了。楚飞很无聊,打算下午在这厮混了。

很快回到公司,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跟依晴打牌的张雨然。心里大赞,这张雨然,还真是人才。这么快就把陆依晴搞定了?

雨然见霍惊风推门进来,马上起身,依晴放下手里的牌,跑了过去,一边替霍惊风拿脱下来的外套。一边跟霍惊风商量张氏地皮的事。

“陆依晴,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霍惊风明显不高兴。

“不是,所以找你回来,跟你商量啊。”依晴瞥瞥嘴,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牛皮吹大了.霍惊风会给她这个面子吗?

“张雨然,要那块地是吧?行,不是不行,让你老公过来跟我谈。”霍惊风不再理会依晴的纠缠,任她抱着自己胳膊撒娇。他给张雨然出了个难题,也算是帮楚飞一个忙。

雨然微笑的坐下。一块地皮,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她觉得,她在玩游戏,一人挑战者的游戏。霍惊风是个终极大BOSS,依晴是他设的第一道卡,她通过了,所以,霍惊风又设了第二道卡给她。

“那不打扰了,我明天再来。”雨然想了一会,起身告辞。看来,大家都太无聊了,连霍惊风都开始玩游戏了。

雨然下楼,直接开车来到海边,她在等一个人。

张杰来了,看起来很清瘦。

“张杰,最近好吗?”

“雨然,怎么想起找我了?不怕被我连累?”

“怕什么?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你得罪了霍惊风,我得罪了楚飞,我们同时得罪了两个小气却有权势的人罢了。”

张杰轻笑。

“跟我做笔交易吧。”

“交易?没兴趣了。”张杰伸了个懒腰,懒懒的拒绝了雨然。

“你会同意的。”

“哦?”

“因为,你跟我一样,想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所以,我们很合衬,所以,你一定会同意。”

“是吗?”

“你得罪了霍惊风,却到现在还没离开A市,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张杰冷笑。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的心中起伏难平。

“霍惊风现在处处打压着你,明面上,他装得很大度,可实际上,你每走一步,他就打压你一步,让你寸步难行。一个男人,可以没有爱情,却不能没有事业。这个道理,你懂,他也懂。你一事无成,他就可以天天高枕无忧了。”

张杰心里也苦,其实,他不是不想走,而是现在,他走不了。霍惊风确实在打压他,但霍惊风也在软禁他。他可以在A市随便晃悠,却独独不许他离开A市半步。霍惊风为什么这样做,他想了很久,最后他猜测霍惊风是为了看住他。不给他任何却外面发展的机会。确实想制约他一辈子。

“怎么样,有兴趣了吗?”雨然摸张杰的心思,比摸楚飞的要准.她跟张杰,应该才算是同一种人吧.

“我有什么好处?”张杰很实在,他现在,很需要实惠的东西.

“我图名,你得利。”张雨然很干脆.楚飞不肯放手,她就永远是个阔太太.她的孩子不需要她负责,她的父母,只有保证他们的日常开支就可以了.她没有任何经济上的负担.

“条件呢?”张杰深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张雨然怎么会白白给他好处呢?

“还依晴一个清白。”雨然说的很平静.平静到张杰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依晴一个清白?”他不得不重复一遍.张雨然在他的心里,绝非善类,怎么可能为了依晴牺牲这么多.

“也算是还我一个清白。”雨然转过头,看着张杰,露齿一笑,很是妩媚.

“我考虑。”对于她这个说法,张杰还算可以接受.她是个自私的女人,比他还自私.

“应该不是你一个吧。应该有人在后面帮你吧,不然,你怎么可能那么灵通?”雨然提出自己的疑问.当所有人都怀疑是她跟张杰联手的时候,她就开始猜测张杰后面的人,是哪位神仙了.

“所以我需要时间,需要考虑一下,跟谁合作,比较化算。”张杰也不推托.跟张雨然,他没必要装假,两个人,很快就要合作了,不是吗?

“我们是老搭挡,当然是跟我。”雨然轻笑,很自信。

“听起来,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张杰轻笑,很轻松.

“跟我合作的好处还有一个。”雨然打算再抛出个足以说服张杰的重磅炸弹.

“哦?”张杰很感兴趣,因为他知道,张雨然,很了解他.

“你可以经常看到依晴。”雨然看着张杰,知道这话一放出,张杰肯定会答应了.

“你们和好了?”张杰不得不佩服雨然.上次,其实他欠了雨然的,他让所有人都误会是雨然出卖了依晴.他没想到,雨然居然自己这么快就把自己择清了.

“依晴的性格,你不了解吗?”雨然看着张杰,轻嘲.

“是啊,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原谅我。”张杰自嘲,陆依晴啊,其实,只要你肯原谅我,只要你肯重新给我机会跟你做朋友,我可以放弃跟任何人合作,我也不想伤你啊.

“那得看你自己的了。”雨然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她知道,她成功了.

“好,我跳槽!”张杰跟在后面,微笑的宣布,自己的倒戈.

“合作愉快!”雨然回身,伸出自己的右手.

两只奸诈的手,握在一起。

第94章

展震南挂断姐姐的电话,眼红红的盯着电话。然后狠狠的一脚把放电话的小几踹倒在地,疯狂的踢踩着。

“妈,你看到了吗?陆家的报复,展家的报应啊!”一边踢着,一边哭着。

他孤单,他孤独,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知亲知近的人都没有一个。

坐到沙发上,看着被自己踩的稀巴烂的电话,好像出了一口气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展纤纤,生死不明。没了。

展婷婷,被霍惊风逼得远走他乡,没了。

只留下他一个,他以前,为了姐姐,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妹妹,他会拼,他还有拼的动力。而现在,他为了什么?他自己都不明白。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在他身边,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却无法交出自己的心,重新给自己一个家。他心里总有个声音再告诉他:陆家,毁了他。

母亲的日记,纵然暴露了一场可耻的迫害。可是那日记里,不旦有母亲迫害陆家遗孤的事实,也有母亲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啊。一个女人,当她的婚姻被无情的破坏了,连反抗都不能,连控诉都不能,只能一辈子忍气吞生的接受着丈夫的心里,永远的只装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能好受到哪里去?她能舒坦到哪里去?她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平静,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所以,展震南不怪妈妈,他现在只怪妈妈当初为什么不再心恨手辣一些,直接除掉那三个孽种。好过现在,展家的孩子,一个一个被逼得无路可走。

他想要报复,他的报复很茫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得到些什么,但是,他必须报复。为了姐姐,为了这世上,最疼他,为他付出最多的姐姐。

纤纤是死是活,他已经不再关心了。他以为,一个展纤纤,算是为展家赎罪了。他选择无视陆家豪当初的疯狂,他选择淡忘。但是,婷婷呢?他的那个大姐姐,一直照顾着他,一直提点着他的姐姐,为情困,为爱伤,荒唐的为霍惊风生下了一个女儿,最后却落得如此可悲可怜的下场。【此帖被在:49重新编辑】

他身边亲密的人,一个一个的远去了,只剩他了,太孤单了。

他很想震兴展家,却发现,原来震兴展家是那么难。他从头做起,一个曾经手握着A市商业的巨头,最后却要去经营一家快倒闭掉的小破工厂,但那个时候,他有冲劲,他有闯劲,他有让他为之冲为之闯的动力。他要重新给他的姐妹一份平静,一分安逸。

如今,他重新杀回A市了,他无法真的让展家恢复得如以前一样,但是,他其码做到了给姐姐一份安稳,他其码做到了真正的白手起家,他曾经,对前景,对前程很有希望。而如今,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要去做这些,他到底能得到什么?他要的不仅仅是钱,不仅仅是曾经的权势,他要的,其实只是当初的和美,当初的淡定。

恨,只有恨。他恨陆家豪,他恨陆依晴。

如果没有家豪,那么乖巧听话的纤纤怎么会有事?如果没有陆依晴,姐姐的爱情,怎么会如此可悲,如此可怜,如此无根,如此无望。

他做了很多,为了姐姐,他做了很多。可还是无法留住姐姐远去的脚步。姐啊,你到底为了什么?他让你走,你就走?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个弟弟,如此孤单,你还有弟弟,不声不响的为你做了多少努力。

爱情,到底是什么?能让展婷婷如此自力,如此自负的女人,毫无留恋的抛弃掉自我。

爱情,到底是什么?能让霍惊风如此自私,如此自大的男人,毫不犹豫的选择原谅,选择宽容?

爱情,到底是什么?愚蠢如他的小表妹陆依晴,那么蠢笨,那么任性,那么一无是处,只知道胡作乱闹,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它?

爱情,到底是什么?奸诈阴险如张杰,却可以为了它,去鸡蛋碰石头,不惜搭上自己的身家,不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在破坏,一直在破坏。可是,爱情这东西,每次都深深的教育了他,每次,都没有按他想像中的去发展。他最终明白了,爱情,没有底线,没有对错。爱情,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真意切,不管那人有多糟糕。

爱情,从来都是一对一的,容不下任何第三者。

他以为,张杰可以帮他瓦解掉霍惊风对陆依晴的宠爱。可后来他明白了,那不仅仅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爱,霍惊风让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胸襟到底能有多大,一个男人的包容,究竟能有多广。同时,也让他为姐姐悲哀,她的爱情,如此无望。

当霍惊风让他转告展婷婷,只认女儿不认妈这一讯息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霍惊风。他珍视的姐姐,在人家眼里,如此不值一文。

他搜集了大量霍惊风的阵年旧帐。可他发现,他找不到任何新的证据,可以让世人重新认定,霍惊风是个风流种。

他还来不及重新策划一场新的闹剧,以图破坏霍陆二人的婚姻,就得到了姐姐必须远走他乡的消息。他怎么能不恨?是的,他必须去恨!没有了恨,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身边的羽翼被一根一根的拔走了,他让自己陷入了死角。他让自己看不到任何方向。

曾几何时,他与霍惊风,楚飞之流称兄道弟,而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公司的小老板,而如今,他已经无法跟他们并驾齐驱了。这一切的一切,这许多年来的坚辛,让他没有了年少时的豁达,没有了当年的宽容。他让自己恨,只有恨,才能让他有重新战斗的动力了。

展震南把自己灌醉了,酒醉后,他才可以释放自己,酒醉后,他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依晴被一群女同事围着,看着她们通红的眼睛,看着她们乞求的眼神,依晴很激动。

“如果确实是因为我,害你们必须调职,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个公道。”依晴说法,抽出被她们抓住的胳膊,满腹怨气的冲向电梯。

霍惊风正在开会,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无所顾忌的陆依晴了。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再怎么愤怒,她也学会了等待,学会忍耐了。坐在会议室的门口,想着那些女伴们的眼神,陆依晴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了。

霍惊风又发怒了。其实,他不是个容易发怒的人。他可以听得进去任何人的建议,只要是对的,他完全可以放弃自己的想法,来顺应民意。可让他不满意的是,整个公司上下,好像养了一群只会点头称是的应声虫。

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十指交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在运气。是的,他快要发作了。

“都觉得这个方案没有问题?”他最后问了一次,如果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指出问题所在的话,他今天要好好整顿一下这些过于舒坦的人们了。

下面议论纷纷,这已是他今天问了第三遍的话了。一次比一次的口气要平静。可他们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霍陆两家是姻亲,那倾晴大厦是两家共同兴建的,如今顶层已完工,霍陆两家联手共用,也是合情合理的。提此议案的人又是陆氏的大老板陆家豪,他们实在不知道,有哪里不妥,有哪里不对?

霍惊风等了十分钟,听着纸张的翻阅声,听着人们的小声议论声,及不解的吸气声,他强迫自己等了十分钟,十分钟后,他站起身来,双手按在桌台上,看着一群外表精英的所谓白领,有的时候,头脑都不如跟他混黑帮的兄弟们。

“我对在坐各位的智商,感到失望。我还有事,没时间奉陪,你们先从头到尾好好读一遍议案,然后慢慢分析,我一会回来。”霍惊风起身,对着所有人摇了摇头,再次表达一下自己的失望之情。

走出会议室,看到坐在那里打瞌睡的陆依晴。

“让保安上来,今天加班,里面的人,我不发话,一个也不许下班。”霍惊风吩咐着跟在身边的秘书。然后轻抱起依晴,向办公室出去。

依晴马上清醒,瞪着他,由他把自己抱进办公室。

“放我下来!”

霍惊风不明白,她无缘无故的,生哪门子的气。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到沙发上,看着依晴明显没有好颜色的脸。

“为什么客服部的职员要调职?”依晴站起来,脸上很严肃,表情很悲壮。

“工作需要。”霍惊风明白了,明白她为什么发疯了。看来,他还真需要重新整顿一下公司里的内部纪律了。他已经三令五申的警告了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了,此次调职,要绝对的保秘。可这不没用一上午,陆依晴就知道了。

“工作需要?霍惊风,你当我傻瓜啊?昨天中午跟我一起出去的同事,都在调职名单中,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让人家把我当成什么看?瘟疫吗?沾上我就要倒霉吗?”依晴掐着腰,指着霍惊风的鼻子骂。

霍惊风坐在那里,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默默的吸着,任她发泄,任她嚣张。在他的世界里,能在他面前如此嚣张的人,也只有她了。

依晴指责了半天,发现人家没有任何回应,自己的喉咙倒是蛮干的。

霍惊风好心递过去一杯茶,每次都是这样,脾气上来,就不顾一切大吼大叫,吼到自己的喉咙发干,干到恶心才肯罢休。

“收回调职令!”依晴喝了一口茶,大声的说出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

“不可能。”霍惊风很佩服自己,现在的他,居然微笑着跟依晴说这些,居然真的没有一点脾气了。居然还觉得她很可爱。

“好,那把我一起调走!”依晴看着他一副不关已是的笑容,笑的居然那么轻松,看起来那么贱!

“不可能。”霍惊风看着此时的依晴,只觉得她很有意思,很可乐,像极了一个跟爸爸撒娇,并企图威胁,甚至有些混不讲理的女儿。

“那你要怎么样啊!!啊!”依晴被气的跳脚,站在那里看着霍惊风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他明白,自己此时的愤怒。

“是啊,我倒想问问你,你想怎么样啊?”霍惊风把依晴拉到身边,帮她轻拍后背顺顺气

“你以后爱怎么调就怎么调,但现在不能,你这样,让我没法在公司里呆下去了。她们前脚刚跟我示好,你后脚就把人家调离。你让我在大家面前成了什么人了?”依晴开始低声哭泣,一边哭,一边拉着霍惊风胳膊,用他的衬衫帮自己擦眼泪。

“跟你没关系。”

“可这事,也太巧点了吧?”

“你昨天碰到张雨然,不觉得巧吗?”

“那家店里的东西好吃嘛!”

“你是真笨啊,还是不愿意面对啊?”

“你别告诉我,她们昨天中午约我,跟张雨然有关系。”

“你说呢。不然,我好端端的调走她们做什么?我没直接辞退她们,就算对她们的仁慈了。”

依晴低着头,不说话了。她不是没想过,可她觉得,就算是那一切都是张雨然安排好的,又如何?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霍惊风这么大张旗鼓的撵人?

“行了,别哭了,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是那么纯净的。在现在这种社会里,友情,很脆弱。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注定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

“为什么?”

“因为,太多人想在你身上捞些好处。太多人,想打你的主意,来挟制我。”

依晴擦着眼泪,抬头看着霍惊风。眼里很迷茫。

“哥~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需要朋友,我不想天天只能跟着你,我想要有我自己的空间,就像别人一样,可以隔三差五的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出去逛街,一起喝喝咖啡,可是除了依依,我谁也找不到。现在依依好忙,比我还忙,没有人陪我玩。”依晴赖在霍惊风的身上,一边哭一边求。她知道,自己这种边哭边求的方式,对霍惊风很有效,基本百分百过关。

霍惊风没话了,他给不了。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搂着依晴,摸着她的脸,握着她的手。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渺小到满足不了妻子的这么简单的要求。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有价的,但是,爱情,友情,亲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与满足的。

第95章

依晴睡了,趴在霍惊风的怀里,睡的很香。她忘了还有一众女孩子等着她的好消息,她忘了她此次哭闹的目的是什么。她忘了,此时的她身系着一群女子的去留问题。

霍惊风抱着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有些东西可以给,有些东西不能给。这里有着他自己的底线问题。低头看着依晴,霍惊风心里不住的问自己:我给予的,还不够多吗?

秘书的敲门声,让霍惊风恢复了一脸的无奈,换上一脸的平淡。抱着依晴一边往内室送,一边问秘书有什么事情吗?

秘书回复说是会议室里,有些岁数大的撑不住了,想要下班。霍惊风冷冷一笑。

“体能太差。调职。”

关上内室的门,霍惊风不想再被打扰。管秘书把这话转达后,会议室里会是什么样的轰动效应呢。

帮依晴盖上被子,看着她红润的脸,霍惊风轻声问:看你到是白白胖胖的,怎么体能也这么差啊?说睡就睡。

轻掩上门,走出内室,点了一根烟,霍惊风看着霍氏的员工已经在陆陆续续的下班了,除了会议室里那群拿着高层薪水却什么实事也不做的人,他不会难为这些靠自己能力吃饭的人。

看着她们三五成群,嬉笑着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出发的样子,霍惊风再次想起依晴对他提出的要求:我要朋友。

坐回转椅上,脚伸在窗台上,眯着眼,吸着烟。

陆依晴起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伸了个懒腰,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周围。这里很熟悉,是被她重新布置一新的办公室内休息室。

推开门,看着烟雾缭绕中的丈夫。

“老公……”依晴很自然的撒着娇扑了上去。

霍惊风还在想事,听着这甜甜酥酥的娇吟,一边扇着自己身边的烟雾,一边伸出一支手搂过扑过来的依晴。

“醒了?”

“嗯。”

“饿吗?”

“嗯。”

“小猪。”霍惊风笑着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使劲搂了搂,像在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一样。

“我不想回家吃饭了,我想去你以前带我去过的一家汤料馆喝汤。”依晴搂着他的脖子,还是没有想起自己现在身上的任务。

“好。”霍惊风嘴上应着,手上摁了桌上的电话,让秘书订餐位。

依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暖洋洋。

懒懒的在他怀里伸着懒腰,把头搭在他的肩上,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这感觉,真舒坦。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味,跟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因为昨天晚上是泡在一起洗的澡,身上的是同一种精油,头上是同一种发水,想到这些,依晴觉得好幸福,说不出来的幸福,这幸福让她可以忘记所有不幸福的事。

赖在人家身上,不愿放手的依晴,傻笑着,幸福的傻笑着。

这傻笑感染了霍惊风,跟着一起傻笑着,好像他们一起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景观,得到了最大的财富,一起经历了最幸福的事一样。

“你笑什么,像个傻瓜。”依晴双手掐着霍惊风的脸,脸上被刮得干干净净,一点胡茬都没有。

“是啊,我就是笑自己像个傻瓜。”霍惊风抱的更紧了。

“去加件衣服,晚上冷。”放下依晴,霍惊风决定今天普天同庆,把被他关在会议室里的那群家伙也放了。

“通知所有人,下班,明天一早,准时到会议室集合。”霍惊风吩咐完秘书,双手支着下巴,想着正在里面更衣的依晴。陆依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不管该不该,我能给的,都会给你。

亲自驾车,带依晴慢慢的溜弯,吹风。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这安逸的空间。他们好久没这么安逸了。陆依晴好久,没有这么主动的跟他投怀送抱了,他们好久,没有像刚才那么幸福的笑了。

领着依晴进入餐厅,位子是已经订好的。霍惊风点了些依晴平日喜欢的口味,依晴大叫着夺过菜单,自己又点了几道菜,点的霍惊风大皱眉头。

平时不管去哪里吃饭,不管跟谁在一起就餐,只要他们俩或是还有别的友人在内,依晴往往只管低头吃,点餐这事,从来不插手,都是霍惊风一手带之,这是多年的习惯,这是很多年养成的默契。他点的,永远是她爱吃的。他比她自己,都清楚她的喜恶。不过今天陆依晴点的东西,都是平时不碰的。

“一会别让我帮你吃。”

“我一个人全吃光!一滴也不留给你”

霍惊风心里再次轻笑,眼睛大,肚子小的家伙。

依晴果然没有吹牛,自己点的,霍惊风点给她的,她都一样也没浪费,拍着自己的肚子,唱着歌,歪在那里看霍惊风吃着自己残羹。

“你还真是猪,真能吃。”霍惊风一边吃,一边赞叹依晴真的很能吃。

晚餐后,两人相偕,去海边散步。

“依晴,下午跟我说的事,还记得吗?”

“什么事?”

霍惊风在沉默,在怀疑自己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有没有它的合理性,必要性。

“哦!我想起来了!”依睛吐了吐舌头,发现自己这个代言人当的太不合格了。把那些女伴的要求,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记得你跟我要过自由,要过空间,要过时间,要过很多东西,我打算……一次性全给你。”霍惊风看着依晴,露出一脸少见的无害笑容。

依晴再次吐了吐舌头,十分扫兴的说道:“信你才怪!”在依晴心中,他是那么的小气。小气到除了在金钱上对她大方些以外,其它的,一律不给。不给自由,不给空间,不给她一切除他以外的快乐。

“欠揍了吧!”霍惊风被这一盆冷水浇个透心凉,自己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她这么轻描淡写的回他这样四个字。

依晴嘻笑着缠他,他意思意思照着屁股拍了两巴掌。

“算了,明天我跟你哥说吧,跟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霍惊风眼里精光一现,为依晴,也为他自己。

“我的事,你跟他说得着吗?你做主就行了。”依晴再次嘻笑着缠了过来。

“那怎么行?你大了,我得尊重你。”霍惊风脸上再次展露出一丝奸商特有的笑容。笑的真的很奸很奸。

依晴很不情愿的独守空房了。这晚,霍惊风在书房里忙了一宿,黑着脸不许她进去打扰,她只好一个人独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却是枕着他的胳膊,被他搂在怀里。

陆家豪过来了。听说霍氏有大动向,还非得他亲自参加研讨。

坐在霍惊风的办公室里,看着妹妹一身制服,很有点职业女性的味道。看着她拿着文件夹,站在那里记录着霍惊风吩咐给她的工作任务,一脸认真,一脸严肃,这样的陆依晴,他以前没见过。看起来,更有一翻别样的滋味。

“记清了吗?”霍惊风用余光,就能看到陆家豪眼里的赞赏与心慰。

“嗯。”依晴一边低头头整理着今天吩咐给她的工作,量很大,却都是平时她办过的差事,而且都是她办得极好的差事。

“出去吧。”霍惊风一脸正色,仿佛依晴在他眼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而已。

依晴合上文件夹。偷眼跟家豪打了声招呼,走出办公室,开始她忙碌的一天。

“家豪,你那天送过来的议案,我考虑过,不错。本想近快回复你的。不过,昨天一个突发的状况,让我改变了主意。”

家豪看着霍惊风,对这个妹夫,他基本举手投降。他不想跟他争。第一,他有自知之明,他争不过,第二,不想伤依晴,不想让依晴在中间为难。

霍惊风看着家豪,对这个大舅哥,他还算尊敬。一般的事,他不会跟他争。第一,他不会让陆依晴在娘家与夫婿之间有任何左右为难的感觉。第二,家豪对依晴的一片情谊,他很清楚,他知道,家豪本人,不会做任何对依晴不利的事情,而且,陆家豪比依晴还要清楚霍惊风对依晴意味着什么,所以,更加不会做出任何有伤于霍氏,有碍于霍惊风的事情。

“说说,我挺感兴趣。”家豪沉思了一会,能猜到,霍惊风嘴里的突发的状况,只有一个人能制造,就是他妹妹陆依晴。

霍惊风简单的把前天的事情,转述给家豪听,然后看着他,他想看看,家豪是怎么想的。

“这张雨然,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家豪若有所思,对依晴前一阵子闹出的丑事,他也有所了解。这张雨然,在里面,扮演的不是什么好角色,怎么又跟她扯到一起了?这依晴,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呢?看她刚才那样,挺精的啊,怎么老犯傻呢?

“做为兄长,你希望依晴是哪种人?”霍惊风摆出一脸的诚恳,可不管他脸上有多诚恳,他的名声及掌管霍氏后的所做所为,让除陆依晴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包括他的父亲。

“做为丈夫,你希望依晴是哪种人?”家豪回敬给霍惊风同样的问题。做为兄长,他当然希望,依晴是张雨然那样的人,可以自已保护自己,可以玩弄与别人与股掌间,这样的女人,就算没有男人,也不会受什么伤,也可以自食其力,也可以在这肮脏的社会,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里游刃有余。

“如果,仅仅只站在丈夫的角度上来看,我希望,依晴只做陆依晴就可以了,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当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制约她,也许会没自由,也许会没自我,也许随着时间的递增,会变得越来越像个固有模式下的霍太太。”霍惊风喝了口茶,很清香,拿眼扫了一下陆家豪,家豪脸上很沉重,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姐妹,一辈子当个木偶吧,霍惊风很明白。

“但是,我不只是她丈夫,我看着她长大,她的第一个书包,是我陪她去买的,她四岁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是我陪着过的,她第一次挨的非父母的巴掌,是我的。她的第一件胸衣是我帮她选的,包括她的第一包卫生棉,都是我送的。我比你清楚她的个性是什么,一只藏了爪子的小老虎,这些年,很多事把她的爪子磨平了,时间,没有把她磨练得足够精明,却让她变得越来越单纯,越来越天真了,这都是我过份保护下的恶果。”霍惊风不再乎承认自己的过失,陆依晴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再证明着这一点,他很失败。但他不会推卸这责任,他一直在自己收拾这恶果。

“所以,一直以来,我很为难。站在这么多年养她育她的角度上看,我希望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可站在她丈夫的角度上,我又希望,她百分之百的依赖我一个人,没有我,她就活不了。”霍惊风看着家豪越来越凝重的脸色,慢慢的品着茶,轻敲着桌面,他知道,家豪会同意他的建议。

“霍惊风,如果没有依晴,我得叫你一声哥,你比我大。而且,因为那段特有的过去,我在社会经验上,或者为人处世上,包括很多社交,很多经营管理很多很多,都不如你。跟你相差很远,我一直在努力的补过,想给两个妹妹一个强大的娘家做靠山,其实,我很多余。依晴有你,就是最强大的靠山。依依呢,应该不比依晴差到哪里去。做为兄长,我希望我的妹妹,能像张雨然一样,自力,自强,自己可以谋划自己的未来。可是,张雨然这样的女人,婚姻何其悲哀?楚飞相较于你,应该差不多吧。如果我妹妹变得像她一样自力自强,有自己的主张了,她的婚姻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家豪虽然无法十分肯定的猜测霍惊风现在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他明白,他们现在谈的,是陆依晴的未来,所以,他必须十分小心。

“我跟楚飞,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依晴跟雨然最大的不同,不是她们的能力,而是她们的身分。依晴不只是陆家的大小姐,她在霍家的地位,从她初进霍家,就没低于过霍小云。所以,很多事情,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我却能忍,你认为,这里面,只是一个夫妻情,就可以的吗?”霍惊风自己点了一根烟,把烟盒扔给陆家豪,这句话,他说的非常有底气,他从开始到现在,付出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让他底气十足,全无半点自嘲。

家豪沉默,是啊,依晴前一阵子送给她老公一顶多大的绿帽子啊,人家不也是生吞了下去,换做是他,换做是辛蕊,恐怕,结局只有一拍两散了。但这事在霍家,却可以被压得烟消云散,霍家没有为难依晴,霍家的老爷子是个何等要面子的老人,没有给依晴任何压力,这一切的一切,家豪只能理解为,都是霍惊风的功劳。一个再怎么勤勤恳恳的媳妇,做再多的好事,但只要做过这一件让夫家蒙羞的丑事,如果没有丈夫的力撑,都终究是难逃被厌弃的命运的。何况依晴,以前,绝不会是什么勤勤恳恳的好媳妇的,以后,也不会是,她没有前提条件,来督促她,来逼迫她成为那样的人。

霍惊风打了个哈欠,他给足家豪思考的时间,这事,是挺难绕的,他能跟着绕进来,就说明,他还是有点智商的。

“好,霍惊风,做为兄长,我希望依晴能够自立,自强如张雨然。”家豪决定不再绕弯子了,直接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看他接下出什么招。能不能接住,他不清楚,但是,为了依晴,他会试着接招,让依晴能真正的自由,自主,同是拥有一个完整的自我,幸福的婚姻,是他的最终梦想与目的。

“很荣幸,我们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如此一致。”霍惊风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这家豪还真挺可爱,陆家的子女,都很幽默。

“是啊,很荣幸。”家豪无奈的点头,也觉得这事,很有意思,现在,他明白,霍惊风要说的事情,自己十有八九只能同意,却还必须得走一下场面。这就是霍惊风,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还不行,非得让你输得很荣幸才罢休。

“昨天,我以调职的名义,打算开除掉那些涉嫌欺哄她的人,她跟我闹了很久。说她需要朋友。不想天天只能跟在我身边。”

霍惊风盯着家豪,一脸无奈的笑。

“是啊,依晴,有的时候,很善良。”

“是吗?我以为,她一直很善良。”

“那看跟谁比,跟你比,她善良得如初生的婴儿。”家豪心里又加了一句,跟正常人比起来,依晴有的时候,却很不善良。自私的女孩,拿单纯天真做伪装,去做一些伤害别人的傻事。受害者有很多,有炮灰型的无辜陌生人,有他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兄长,有霍惊风这个难得用情至深的假情圣,还有很多很多她身边的人。

“她善良与否这个问题,可以追溯到我的岳母大人的基因问题,这是天性。后天占的责任不大。”霍惊风笑了,看来,家豪是很有甘心啊。

家豪也笑了,是啊,怎么就扯到这来了。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很清香。

“你接着说。”家豪欣赏着手中的茶具,很简单,但细看起来,又透着说不清楚的不简单。

“她昨天跟我要正常的社交,要朋友。我发现,这东西,真的很难给。家豪,你回到A市以后,有没有真正的朋友?”

“没有。”

“为什么?”

“韩一是我唯一的朋友,因为,我们生死与共过,我们有着共同的过去,我们一起长大。而我回来后,我以前的身份,注定很多与展家有交情的人,不会与我交好。而我后来的身份,注定我身边的人,对我总是存在着多多少少的……期求。他们在与我交好的同时,也在期望着回报,这是友情的大忌。”家豪谈到这点,感慨良多。

霍惊风很高兴能听到家豪说出这些话,这说明,不管旗航的基因,随了他霍家的或随了依晴,不管谁的基因占多数,旗航都不会太笨。

“依晴不明白,我跟她解释了,她却还是要。她闹的乏了,睡了,我却睡不着。依晴这样,我的责任,太大了。所以,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我打算还给依晴一些东西,一些一直被我剥夺了的东西。”

家豪不再说话,他明白,霍惊风已经全做好打算了,今天,跟自己商量,应该是为了……家豪忽然脑中闪过了一片场景,他心里多少有点明白霍惊风的用意了。

“倾晴大厦,当初定名为倾晴大厦,是因为,这名字是我们两个人最满意的名字,为了什么?为了依晴。你的议案,我看过,很不错,陆霍两家,共同在顶层搞一个项目,所得营利,全用于慈善事业,算是为陆家与霍家的后人积一份人气与德行。这都是好的,很不错。

本来,今天我们应该坐在一起草拟一下以后的规化问题,可经过昨天依晴这么一闹,我有了新的想法,倾晴大厦的这个晴,你我二人都明白,就是依晴,所以,我有个想法,想把这个最顶层,送给依晴,算是送她一个机会,能走到什么样,看她自己的天份与福份,这些日子以来,我教她的,如果她真用心学了,应该勉强可以支撑起一份数于她自己的事业,这比你或我能给她的物质上的东西,要强的多,我觉得,她是时候,应该独立了。”

霍惊风看着家豪,他知道,家豪无法拒绝。拿依晴压家豪,就如同如来佛足压孙悟空。一压一个准儿。而这样,也确实给了依晴一个机会,一个向上的机会,能不能抓住,是她的问题。抓住了,她的一生,会有另一份精彩,抓不好,她的一生,就永远是霍惊风的小尾巴了。

家豪看着霍惊风,久久不语。他不知该怎么说。倾晴大厦,耗资多大,暂不必说。倾晴大厦当初是动用了霍家与陆家的大部分积业来共同打造的这么一座在整个A市具有不同意义也是个标志性的建军筑物了。为什么霍家会与陆家最后共同合作?为什么不是陆家与别家,为什么不是霍家与洛家?霍惊风与洛劲雷才是唯一算得上朋友的豪门中人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名字,倾晴大厦,能陪霍惊风一起倾晴的,只有陆家豪。

这大厦的顶层,更是耗费了顶极的人力物力心力,让陆家豪拱手相让,他再大方,也会舍不得。可现在,很显然,霍惊风要独吞了。他独吞的方法让家豪无法拒绝,他打出了陆依晴这张王牌。家豪真的心疼吗?不,他不心疼,给依晴,他愿意。可是,他怎么跟公司里的股东们交待,他怎么跟自己现在的家人交待,倾晴大厦当初命名时,辛蕊心里就不舒坦,脸上也木木的,如今,要全送给依晴,对他来讲,就是送给妹妹了,能如何?可对别人来讲,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对股东来说,是送给霍氏的。对辛蕊来说,是送给另一个女人了。霍惊风啊霍惊风,你太阴了,在落成之际,你来强要?陆家豪实在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了。

第96章

陆家豪不得不深思熟虑,因为,将大厦顶层赠予陆依晴的意义太重大了。如果陆依晴只是陆依晴,那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不过是他们兄妹情深罢了,可是,陆依晴不只是陆依晴,陆依晴的另一个代名词是霍惊风,或者说,陆依晴,本身就是霍惊风的一个附属品,说是送给依晴,其实,是送给霍惊风罢了。

家豪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霍惊风,霍惊风此时的嘴脸,看在他眼里,甚是讨厌。自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想这其中的意义,及用什么方式送,才能够送的让所有人闭嘴。

倾晴大厦的最顶层给了依晴,那么依依呢?难不成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还得跟洛氏联手再建成个同规模的什么大楼转送给依依?家豪此时明白了什么叫猪八戒照镜子了。霍惊风在逼他做猪八戒。

两人对坐,谁也不说话,各自低头品茶,如老僧入定。

陆家豪很烦霍惊风,其码,现在的霍惊风看在他眼里,实在是一个小人,一个十足十的小人。

不过当他看到依晴一脑门子的汗水,红扑扑的小脸冲了进来,端起霍惊风手边的茶咕噜咕噜的喝着,一边喝一边挥着手里的文件夹的时候,他对妹妹的一片爱护之意,战胜了所有杂七杂八的感情与困扰。

“我全弄完了,下午可不可放我假?”依晴气喘嘘嘘又兴奋十足的冲霍惊风大喊。家豪来了,她想挤出些时间陪家豪,当然,也可以说让家豪好好尽一下哥哥的义务,接她回娘家好好闹一闹。她想念她的小侄女了,那小丫头的身体里,流的是她哥哥家豪的血液。

霍惊风接过依晴手里的东西,扫了一遍,扔给家豪,然后一手把依晴搂到自己身边,看着家豪。

家豪翻过几页后,笑了。笑的很爽朗。就算这是霍惊风早就准备好的,他也认了。依晴做的很不错。她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解决了一个公司管理者所需面对的有关于一个公司内部能涉及的所有问题。应该说,霍惊风今天给她安排的这些工作,就是让家豪亲眼看到依晴的成长,亲自检验一下依晴的能力与成绩。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家豪合上文件,笑问霍惊风。也许霍惊风提前安排好手下的人,暗中帮忙也说不准。

霍惊风笑了,没给家豪回答,只是在依晴耳边耳语:“你哥说你做弊啊,怎么办?”声音很大,大到家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他当然不是想说依晴做弊了。

“陆家豪,你有没有搞错,我被他弄到公司里来,折腾了这一个多月,天天做的就是这些事,做得我已经到了闭着眼睛都会做的份上了,我用得着做弊吗?”依晴放下茶杯,瞪着眼睛吼家豪。

家豪忙上前去哄,是啊,妹妹辛苦了一上午,自己不夸也就罢了,怎么能怀疑呢?就算有怀疑,也不该当着她的面啊。家豪再一次觉得自己今天很是猪八戒。

“先进去休息一下,中午跟你哥一起吃顿饭。”霍惊风拍拍依晴的屁股,依情很狗腿的滚了进去,临进门前还是不忘再瞪家豪一眼。

“怎么样,现在的陆依晴,在管理公司内部问题上,还算是有点系统性的,对吧。”霍惊风很自豪。

家豪依然不说话,低头仔细翻阅依晴一上午的成绩,真的很不错。陆家豪不得不说,有个好师傅,果然不一样。他很上进,他很勤奋,但他现在管理陆家现在的产业,还是很费力,可是有些同样的东西,依晴弄起来好像就是那么有条理性。

“还行,不错。让她明天起,去陆氏帮忙一个月。这一个月干好干赖,都有薪水可拿,干好了,有奖,大奖!”家豪下了绝心。

对依晴,他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只是有些事情,关乎的人情太多太麻烦,所以,他一直很为难,不过看刚才依晴那干练的样子,他觉得,如果能给妹妹一份属于她自己的事业,也算是他这个做哥哥对妹妹尽的一份心了。

“好,一言为定!”霍惊风很有种计谋得逞的窃喜感,虽然他知道,他这次大部分是利用了家豪对依晴的那份情。

“一言为定。”家豪说的很坚定,坚定中,却透着无奈。对依晴,他永远不会拒绝。

依晴探出头来,其实一直在门口偷听。

“霍惊风,那我明天就不用受你压迫了?”依晴歪着头,冲家豪挤眼睛,很可爱,看的家豪又瞢了。这依晴怎么好像还是孩子一个呢?

午饭由霍惊风做东,家豪一点也没客气,因为他跟霍惊风都知道,这顿饭的代价是什么。

依晴吵着下午就要跟家豪去陆氏,可霍惊风一直不放话,她也只能喊喊,无法走人。

家豪走了,一脸苦笑的走了,霍惊风带着依晴一路飞奔到倾晴大厦。

带依晴来到装修完毕的顶层,不足五百平米的顶层,被现在的空旷,显得格外的宽阔。

阳光很充足,四周的景色更是美中之美。可以把A市所有的风景一览无余。站在落地玻璃的后面,看着空中飞过的鸽子,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这儿,怎么样?”霍惊风靠在窗边,看着蓝天白云,腑看着楼群人群,心里很有成就感,这里,将会是他的依晴的第一个起点。他给她的起点很高,摔下去,会痛,会很痛,所以,他会扶着她,帮着她,不让她摔,不让她倒。

“挺好!很好!”依晴偎在霍惊风身边撒娇傻笑。

“如果把这里给你,全让你一个人做主,你会有它来做什么?”霍惊风像是在闲聊,没有很正式的问依晴,他怕依晴会有压力。

“真的?真的全给我?说话算数吗?”依晴很兴奋,放开霍惊风的手,重新环视这里,伸开双臂感受这里,她知道,霍惊风一向不是个说空话的人,这话虽然说的不是很认真,但是,并不代表它不可信。依晴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兴奋!

霍惊风看她这样,心里其实是非常高兴的。别的不说,先说依晴很有胆魄。

“我说话,当然算数!不过,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怎么样,才算我有这本事?”

“一个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递一份规化给我。如果通过我这关,这里从此以后,就是你的。”霍惊风再次把她搂过来,一起看远处的景色。心里在说:依晴啊,我这是帮你助飞呢,能不能飞起来,就看你自己了。

“好,一言为定!”依晴很有一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冲劲。

“一言为定!”霍惊风看着信心满满的依晴,心里为她高兴,也同样告诫自己,一定要扶持她,不能再打压她了。

下午,霍惊风带依晴回到他们的公寓。只有两个人,不管任何公事还是私事,只有两个人,缠绵着,亲吻着,霍惊风在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要把她当成一个大人看,一定要把她当成一个大人来看了,一个纯纯正正的大女人,而不是大女孩了。

虽然依晴不明白个中就里,但是隐约可以猜测到一些东西,只是不想去费心去想去思考,她还是如一个孩童一样,却向他要她想要的一切。

家豪回到公司,把一切有关于倾晴大厦的议案全压了下来,没有理由,没有解释。他在霍惊风那里,学会了独断。有的时候,做为一个领导者,很需要独断。他发现,当他硬下来独断专行的时候,其实有些事情,到显得更简单了。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在想怎么样才能真正给依晴一片天,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

霍惊风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贵客。

楚飞坐在这里等了一下午,电话打不通,秘书又说不知道霍惊风的去向,楚飞很郁闷。极度的郁闷。

他也很忙,可他今天百忙之中,还是抽出时间,很有诚意的来到霍氏求见霍惊风,却连面都见不到,真是让他觉得颜面尽失了。

跟着霍氏员工下班的人潮,一起溜哒出来,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他们家的车,车的主人,是他的夫人——张雨然。

楚飞走了过去,敲敲车窗。雨然把车门打开,楚飞坐了进来。

歪坐在副座上,楚飞叹着气,不开口。

雨然看他这样,就知道事情不顺利。微微一笑。

“看来,你失信了。”

“谈不上。”

“哦?”

“我连人都没见到。霍惊风这老小子,不知死到那里去了。”

“哈!”

“笑什么?”

“若说,我不知道你的行踪,或依晴不知道他的行踪,还有一定的可信度,不过,你们两个向来臭味相投,会不知道?”雨然显然不信。她一直认为,霍惊风跟楚飞是朋友,是一对真正的朋友。因为,他们两个有太多的相像性了。

“你爱信不信。”

“下车,我还有事,要回家了。”

“女人啊,心狠起来啊,还真是……”楚飞苦笑一声,开门下车,他没有纠缠的习惯。

楚飞还没站稳,雨然的车就飞了出去。楚飞再次苦笑,向自己的车走去。

“女人多的是,比你漂亮的随便一抓一大把。”自我安慰的很到位。楚飞的心舒服多了。

雨然飞车在公路上,一边开一边咒骂楚飞,这男人,还是老样子,只占便宜不办事。

她昨天用了一天的时间,去说服楚飞。

楚飞一早刚到办公室,就发现,今天的办公室,绝对的不寻常。

还没进去,里面的味道,就让他想起了别墅里,他最爱闻的那种熏香味,很迷惑的一种味道,让人不用去分辩真实与虚幻。

打开房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雨然,他的办公室显然被雨然收拾过了。张雨然比任何女人都明白怎么伺候他。只是结婚以后,这女人跟本就不怎么用心去伺候他了。

楚飞轻笑,无事献殷勤,这张雨然肯定是有事相求了。

伸着胳膊,任张雨然帮他更衣。这是他应该享受的。他是她的丈夫,她伺候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可恨的是这女人如果无事相求的话,是不会这么殷勤的,很让人觉得,美食当中夹着一只黑黑的死苍蝇的缺憾与扫兴。

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打扮得很淑女的雨然,长裙长发,轻施脂粉,跟外面的女人,就是不同。

“什么事,说吧。”楚飞很大爷的翘起腿,用眼睛斜了斜桌上的雪茄,手敲了敲桌面。

张雨然微笑走了过去,在桌上拿起雪茄,塞到楚飞的嘴里,再用长杆火柴帮他点燃,心里暗骂楚飞是猪,脸上一直保持着笑。

“我有事求你。”雨然笑的很温柔,话说的也轻柔。好像跟楚飞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样。

“我不会帮你。”楚飞拒绝的很干脆。拒绝过后,还觉得很可乐,忍不住笑得抑扬顿挫。心里再想:哈!我让你献殷勤,白献了吧。

“哦?那算了,我只是在想,我现在必定还是楚太太,求别人,有失你的面子罢了。”雨然轻放下手中的火柴盒,脸上的笑没有变,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回身从衣架上取了自己的风衣,披在身上,给楚飞一个微笑,挥挥手,好像真的不打算带走一丝云彩。

“开玩笑的,老夫老妻了,还开不得玩笑了?有什么事,说吧!”楚飞马上不笑了,如果雨然顶着他的名号去求别人,他确实丢不起这个脸。就算人家会打电话来跟他求证,他也觉得,自家的丑事,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么难看。

“我爸爸身体越来越差了,他有生之年的唯一愿望就是想让他辛苦一辈子创立起来的张氏,重新复活。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很好办,我随便找一个地方重新把张氏的牌子挂起来就可以了。可是,我爸爸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所以……我做女儿的,希望能拿回以前被你逼卖出去的那块地皮。我跟你的恩怨,范不着把我娘家的事情牵涉进来,那块地皮,请你帮忙,弄回来。”

雨然说的很正规正矩。她想让楚飞明白一件事:她要那块地,就这么简单。她只是要那块地。

“哦!!!”楚飞假装很惊诧的回应着。

“张雨然,到底是你想要啊,还是你老子想要啊?”楚飞看着雨然,还是觉得很好笑,在他面前玩花样,太嫩些了吧。

“我!”被楚飞一笑,张雨然也明白,在楚飞面前,直来直往的比较好。她太懒,确实太懒。

“哦~”

“那块地皮,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我父亲也不同意拍卖,楚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张氏那块地皮的真正价值你估不出来吗?霍惊风为什么那么积极的拍走?在商言商,我家的公司,也许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文,但是,我家的那块地皮,却是你们早就惦记的吧?你为了跟我赌气,把那块地皮贱卖给霍惊风了,值吗?”

雨然看着楚飞,反正在他面前耍不了花招,不如直来直往,不如跟他讲些实际的,她现在还是楚太太,那么,她的,也就是他的,她明白,对付一个自私的人,当然要让这人明白,他的好处在哪里?

楚飞玩弄着桌上的烟盒,看着张雨然在那里的表演,在想这女人为了一块地皮,还真是不惜余力啊。

“张杰以前告诉过我,那块地,占着地理上的最大优势,虽不是什么中心地势,但却是商业和运输业最完美的结合地。霍惊风拍去了,对他的事业上的帮助当然不小。可是那块地如果没有归他,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难道真的那么情愿一辈子活的比他矮一头?比他短一截儿?依晴为什么那么听他的?因为依晴崇拜他!我以前也很崇拜你,可是我长大后,才发现,你永远只能屈居第二,楚飞,你愿意当老二?”

张雨然在学依晴的混不讲理。她知道,这话漏洞百出,她知道,这话经不起推敲。但是,这话却可以激起一个男人的好胜之心,一个男人的争强之心。

楚飞心里一直不怎么服霍惊风,一直是面和心不一定和,所以这话对楚飞,还真是起了一定的刺激作用。

“省省吧,张雨然,想求我帮你,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整这些没用的。”楚飞冷笑嗤之。

“是的,我想求你。我昨天去过霍氏了。霍惊风说,让你去跟他说。我这个楚太太,不好使。”

“错,楚太太这个名号,很好使。只是,你这种不守妇道的楚太太,才会四处碰壁。”

“是吗?”雨然笑的很轻视,问的很恶意。

楚飞却不想再理她了。因为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往她的圈套里钻呢。是的,看着霍惊风一日一日的更加强大,他不服。但他还没那个心再去争啊抢啊的了。被张雨然这么一挑拨,他又有点年少时的不服输的劲头了。

“帮不帮,一句话!”雨然发现,混不讲理这办法,真好。越绕越不往正事上绕这法子,真不错。

“帮你,有什么好处?”

“帮了我,就是帮你自己。谁都知道,我们现在分居。你现在帮我,说明你楚飞讲义气,说明你楚飞有情义。而且,最重要的是,能避嫌。你现在帮我,只能是帮我,帮我父母,可并不是帮你自己啊。霍家和楚家,还是好朋友,没有争抢任何东西。”

“然后,张家做收渔翁之利?”楚飞又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张雨然有点面上挂不住了。

“张家?哪来的张家?张家到我这以后,不管发展成什么样,都只能姓楚了,你不明白吗?”张雨然脸上有薄怒,很不高兴,很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说出这个事实。

楚飞想想,张雨然说的也对,纵是她再能闹腾,就算她真有本事让张氏振兴起来,以后还是要传给她的孩子的,她的孩子现在看来,都姓楚。

“这倒无所谓,我们楚家,家底丰厚,还看不上你那点儿东西。”楚飞装他的大尾巴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哼,无所谓。我说过,你不帮忙,还有人能帮我。不过,奉劝你,早点跟我离婚的好,不然,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们楚家的脸!”

雨然披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出了电梯,走到一楼接待前台处,被保安拦了下来。

“张小姐,楚先生说您偷了他办公室里的东西,请您配合一下,跟我走一趟。”保安很为难,保安脸很红。不知这两口子耍的是哪家的花枪?

雨然摒住气,让自己深呼吸。众目睽睽之下,楚飞在玩什么?楚飞在玩她!

“是的,我把你们楚先生的心偷了出来,所以,他舍不得我走。”雨然轻笑一声,转身回了电梯,再次迈向楚飞的办公室。

一路上,她笑话着自己,也在笑话着楚飞,搞什么?她们到底在搞什么?

“你在搞什么?”

“什么也不搞,想跟你谈一下合作罢了。”

“哦?”

“感兴趣的话,坐下。”

雨然很听话,坐了下来。

“那块地,我明天就去帮你弄回来,但是,你得给我回家。”

“这叫什么合作?”

“你自己主动的滚回来,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提供给你任何帮助。但你需要做一个尽责的楚太太。这是唯一的条件。你同意,我们明天就一起置力于振兴张氏的运作中。你不同意,我会联合起霍惊风一起打压你,让你一辈子只能做一个被楚家抛弃的楚家女人,想不姓楚,都不行。姓楚,也只能算是一个冷宫楚夫人。你自己考虑。我中午会去别墅用餐,你可以滚蛋了。”

楚飞声音冷漠,态度冷傲。

张雨然轻笑一声,走到衣架处,拿起楚飞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很戏剧性的在地毯上滚了起来,一直滚到办公室外,站起身来,扔了楚飞的衣服,掸了掸自己长裙上的灰,嘲楚飞办公室轻声“呸”了一下。

第97章

张雨然真的“滚”出去了。楚飞当然也必须完成他的许诺了。

他中午回别墅的时候,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张雨然如居家女人一样的,站在餐桌旁边等候着他就餐。心里百感交集。

两人对坐,吃着味同嚼腊的午餐。张雨然很平静,平静下面,还是平静。她知道,楚飞被她硬扛上来了。她明白,楚飞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帮自己这个忙的。所以,现在只要做到别给他理由反悔就可以了。

楚飞面对这样的张雨然,无力可使。张雨然如同一块海绵默默的吸收着他给的所有,打她她不躲,骂她她听着。让她干嘛,她干嘛。楚飞还能怎么样她?

面对不听话的张雨然,面对不服管教的张雨然,他可以打,可以骂,他有的是办法折磨她。可是面对听话到如此程度的张雨然,他束手无策了,他感觉到了压迫,是的压迫,强烈的压迫,虽然他都不相信,她怎么可能有一天会压迫到他??这世界,太可笑了,风水真会轮流转?不!就算真的会轮流转,他也会想办法让一切停下来,他是男人,她的男人,他不会让自己沦为被子一个小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境地。

“考虑得怎么样了?”语气依然很高傲,他还是一切的主导者。他在努力向自己证明着这一切。可不知为什么,楚飞想尽快结束这午餐,太没劲了,自己像个恶霸一样,在逼良为娼吗?怎么会有如此羞愧的感觉?这感觉太奇怪了吧?

“成交。我会尽一分女儿的孝,为我爸振兴张氏。你做为女婿,会全力的帮我。我做为儿媳妇,会让公婆安享晚年,你做为我孩子的父亲,不能让全天下的人看我的笑话。我做为我孩子的母亲,会为她们的名声和形像负责任。”

张雨然说的很顺溜。反正楚飞不放她,反正楚飞不同意离婚。反正现在,她的事情全部暴光了,没什么事好隐瞒了,反正她们此时交易的真正的东西,是她的自由,是她今后的发展,是她自己的一片天地。转了一大圈,都在围着非主题的东西转,可最后,却真的很无厘头的回到了真正的主题上。她还是得成为一个时代女性,她终究的身份,还是最适合女强人这个身份。雨然很高兴,也很迷茫,生活啊,为什么这么会开玩笑,我疯狂的追求功利的时候,功利与我无缘。而此时只是想谋求平静了,只要想求一份身为女儿的问心无愧的孝顺了,却鬼使神差的,让自己走的离这个光怪陆离的功利场越来越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世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们。张雨然此自很是自嘲,早知这样,当初就真的踏踏实实的多好,何况搞出那么多的飞机,越走越糟,越糟越走。唉……

“行了,我知道了。”楚飞难得的安静。因为对这样的张雨然,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不是不想对她好,而是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好了。他们之间,习惯了互相试探,互相较劲的生活方式,而失了最应该有的关心与爱护。

“那我等您的好消息了,楚先生。明天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张雨然微笑且平静的说着。可是心里翻江倒海,怎么那么恶心?怎么那么肮脏?张雨然,你在做什么?你拿自己当什么?这是一场人肉交易吗?你出卖了什么?雨然为自己叹息,可脸上依然有笑,她已学会如何用心去哭泣了。

“今晚留在别墅,这也是交换条件之一。”楚飞听着这话,心里大为震动。人肉交易?是吗?张雨然!你在搞人肉交易吗?你把自己卖的太贵了些吧!不过,我还是会买,因为,我买得起。楚飞脸上没有笑,没有怒,平静的外表下,波涛汹涌。即然你把自己放在这么个定位上,那么,我会让你明白,夫妻与买卖之间的最大不同是什么,看来,我平时,还是太仁慈了。

“荣幸之致。”雨然思考了一分钟,给楚飞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明白楚飞那话的意思是什么,能走到这份上,是她的悲哀,却无力改变什么。张雨然在安慰自己。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长时间没有男人的滋润,就会像一朵失了水的花儿一样,会枯萎,花谢了,就没人去观赏了,女人谢了,就失去了很多机会与机遇。张雨然告诉自己,闭着眼睛吧,把眼睛闭起来,只当自己在充电,只当有人在给自己施肥浇水,让自己麻木的成为一株花儿吧。闭起眼睛去想像,压在你身上的是……心被撞了一下,心漏跳了一拍。一轮更大的悲哀袭向了张雨然。

人生何其悲啊,雨然。你怎么连个假想的性伙伴都想不出来呢?张雨然的心又笑了,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人生何其哀啊,我连个偷情的人选都没有吗?我的世界,难道真的只有这么狭窄?我的心里,难道除了这个恶魔,除了这个人渣,就再无他人了吗?

“哦?荣幸?”楚飞对这话,显然很不满意。

张雨然,你要不要脸?张雨然,你有没有廉耻?张雨然,我不相信,你会不明白我们正在做什么,我们正在研究的,是你的肉,是你的价格。夫妻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失败,楚飞有点失了兴趣了,他现在当真想结束这一切了,不就是签个字吗,这一切就可以真的结束了,太讨厌了,这一切都太讨厌了。

“楚先生,好像很喜欢偷食啊?楚太太在家的时候,您从来无心问津,楚太太变成了张小姐后,您到是很有兴趣?”张雨然逼着自己还在微笑着,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强压下自己的悲哀。却还是阴暗的损着楚飞。

楚飞这男人,让她失望透顶。如果,从一开始,他会珍视她,他会爱护她,他能做得更像一个丈夫,而不是一个独裁者,一个施恩者。那么,她们之间,何苦如此,她们之间,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非与不快。她又何苦会茫目的做出那么多的无谓自保与反击。又何苦有今天的伤痕累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无法幸福,为什么,我没有一个爱我疼我的丈夫?雨然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不停的呼喊着。她却忘了,她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她自己就没有去好好经营,她自己的心态,就没有多么善良过。她忘了问她自己:张雨然,你对你的婚姻何其残忍?张雨然,你对你的婚姻奉献过什么?

“闭上你的嘴,如果不想脸上出现五指山的话。”楚飞被损的很难堪,被噎得很气愤。在张雨然的嘴里,自己好像是个十足十的贱男人。

楚飞承认,自己够贱。可是他有不满他有不甘。张雨然,你以为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个人受伤吗?你以为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个人在承受吗?张雨然,我以为我愿意去外面疯去外面野吗?你以为游戏人间真有那么舒坦吗?你以为我不希望有一个温暖的,温馨的家吗?你以为我愿意出去偷食?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能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去经营我们的家,如果一开始,你就能像一个正常的妻子一样,去爱你的丈夫,如果……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是钢铁做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疼你,不爱你,我怎么可能会到外面去寻找安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们共同打造了我们一生的悲哀,所以,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

“楚先生记性不太好,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虽然我对那话,重来不报希望。但楚先生的忘性也太大了吧!”

雨然看出楚飞的不快,但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不是不怕挨打,而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家伙,他当初曾允诺过不轻易动手。是哦,他只是说不轻易动手,而不是说不动手。雨然发现漏洞,不再说话。

“你可以滚进去了。”楚飞咬着牙,在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他暂时不想看到这女人。这女人现在越来越会惹他生气了。却让他气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是被他磨精了。

雨然站起来,四下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张雨然,你可以走进去了。”楚飞看出她的小心思,这女人,越来越不要脸了。楚飞还不想在佣人面前丢尽面子,慌忙改口。改口后,却是真的哭笑不得。

张雨然点了一下头,答了声知道了,轻挪莲步,走进卧室。

张雨然用自己的一天时间,换来了楚飞的亲口应允。她相信,霍惊风应该会卖楚飞这个面子,她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她还是失望了。楚飞连人家霍惊风的影子都没看到。开着车,飞奔着,一边飞奔一边大骂楚飞。

楚飞自己开车,回了家。他发现,自己还真够贱。以前,有老婆的时候,他天天跑到外面鬼混去,现在,没了老婆,反倒成为居家好男人了,按时回家陪孩子了。

楚风很忙,忙着帮小云。他有的时候真的很迷茫,自己的一生,难道就没有什么目标?就没有什么志向?难道就真的这样,给人家打工打一辈子?

他回到家里,正看到哥哥哄着一双儿女看海绵宝宝。忍不住指着哥哥大笑: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楚飞扔了一个海绵宝宝的毛公仔丢向楚风。臭小子,有什么资格笑他?他好歹还为楚家的下一代做了贡献,生了这一儿一女。他楚风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混到,还有脸笑他?

“爸,我听霍惊风说,咱们楚风最近跟他家小云走的很近,都到了同吃同住的地步了。您别老不当回事,是时候,帮我弟去提亲了。这事总不好让人家霍家先张口吧。”楚飞走到偏厅,靠在门口,当着楚风的面,跟他老子打着小报告。

楚爸爸听到这话,马上放下报纸,十分当回事的,走向楚风,楚飞下场,一脸贼笑的下场,下场前,从一脸错谔的楚风手里,拿过海绵宝宝玩具。

“没那回事,你别听我哥瞎掰。”楚风急忙解释,无奈楚妈妈也跑了出来,可见楚飞的声音是多么有穿透力。

楚飞喊来保姆,让她好好照看孩子,自己走到院子里,看着月亮,想着心事。

还玩吗?有什么好玩的?人一辈子不就是那么回事嘛!玩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他现在玩的显然很不高明。家里红旗已倒,外面彩旗飘飘也就没什么成就感了。

张雨然,这杆红旗,明天起,你还得老老实实回来给我立着。

楚飞打定主意,拿出手机,给霍惊风拔电话,可很扫兴的是,人家的电话,还是关机。他打到霍家去,同样扫兴的是,人家两口子都不在家。很明显,两口子一起偷欢去了。楚飞真羡慕啊。看看人家,玩失踪,都是成双成队嘀!

依晴伸着懒腰,穿上昨天晚上跟霍惊风一起在专卖店里挑选的套裙,很漂亮,很细致。

来到餐厅,发现早餐已准备好,霍惊风扎着围裙的样子,让依晴一下子受不了了,泪水沾湿了新装。

奔了过去,搂着霍惊风的老腰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情话。

“哥,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依晴一下子感触了很多。她想到了这么多年来,霍惊风为她做的许多许多事,她想到了一直以来,她好像从来没让霍惊风消停过。她有一种女儿看着老父斑白的头发时的感慨。她觉得自己应该长大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报恩了。

霍惊风拿着锅铲,一下子被依晴搞得摸不着头脑了。

给她做一顿饭,就值得她这么感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都没见她这么感动过。

霍惊风立在那里,两手举着,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沾满了水。推也不是,抱也不是,看着依晴,憋不住笑,笑的有点无奈,有点尴尬。

依晴擦了擦眼泪,放开霍惊风,坐在餐椅上,抹眼泪。

霍惊风关了火,盛了汤,端了上来。

坐在依晴旁边,看着依晴,当真被她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依晴,怎么了?”霍惊风在猜,她是不是做什么恶梦了,或者,尿床了?不好意思了?不能吧,都当妈了,会做这种丑事吗?

“没什么,觉得你老了。”依晴擦着泪水,看着霍惊风依然英俊的脸,想到若干年好,这张脸会老,这满头的黑发会变白,这英挺的身姿不在矫健。好像她自己不会老一样,她光顾着同情霍惊风。

霍惊风沉默了。虽然,他是个男人,但男人被人说老,也不是很开心的事情。他得消化一下。

“我老了?我哪老了?昨晚你不还夸我呢吗?”霍惊风觉得今天一早上,怎么就那么别扭,自己不过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让她早上起来,吃上一顿早餐而已。公寓没有佣人,他不做,就只能她做,她昨天因为要去陆氏上班,所以有点兴奋过头,又被自己缠了半宿,难免累着了。霍惊风越想越郁闷,自己不过是心疼她罢了。还真是好人难当啊。

“我听别人说,男人老了,脾气就变好了。你的脾气比以前好太多了。”依晴搂着霍惊风的脖子,淡淡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往他身上噌着,亲着。要是,他一直这么好的脾气该多好。

“哦,这么个老了。你也可以说,我比以前成熟了。这样听起来,比较顺耳。知道了吗?”霍惊风当真是快被逼的抓狂了。自己脾气坏的时候,她躲着,她害怕。自己脾气好了,她反倒说自己老了,还哭成这副鬼样子。

“老公,我爱你。”依晴松开抱着霍惊风脖子的手,拿起碗,开始给自己盛汤。

“我也爱你。”霍惊风拿起碗,也给自己盛汤。

“老公,好香!你几点起来的?”依晴一边喝,一边佩服的竖起大拇指,霍惊风之所以是她一直以来心里最服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够暴力,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做什么,都做的有板有眼,很有一套。连汤都熬的这么香。

霍惊风喝了一口,是不错,其实没学过,也没看什么书,就是平时依晴煮饭的时候,他站在旁边看过,什么都往里扔,盐也是一小勺一小勺试着往里加的,材料都是挑最好的放,看来还真是不错,大厨的最主要天份就是胆子。胆子大一些,什么都难不倒,霍惊风在心里表扬着自己。脸上则是一副没什么的死样子。

“你老公现在很臭,全是葱蒜的味道。我昨天一宿没睡,光顾着给你熬汤做饭了。”霍惊风帮依晴盛了一碗饭,看着依晴喝得吱溜吱溜的,如一只小老鼠,很是惹人疼。

“你为什么不睡?不累吗?还是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我帮你分忧!或者,你想我了,不想让我去我哥那里,对不对?那我不走了,我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依晴边说边煽情,眼睛红红的,放下碗筷,往霍惊风怀里噌。

“滚一边去!”霍惊风把她挡了回去,让她好好吃饭。

依晴瘪瘪嘴,坐了回去,继续低头吃饭,心里嗔怪霍惊风没有人情味。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他应该意思一下抱一抱嘛。

霍惊风点了一根烟,没什么胃口吃,被油烟熏的,不吃也饱了,所以心里想着,以后不让依晴自己下厨了,烧饭的人,永远没有等着吃饭的人胃口好。

“依晴,从现在开始,我拿你当一个真正的大人看,你别让我失望。到了你哥那里,他到是无所谓,是你亲哥,会跟我一样照顾你,担待着你,但要记得,跟下面的人打好交道,以后对你都有用。”霍惊风看着依晴,想起她小时候,两个人也是这么坐着吃饭。那个时候的依晴,在饭桌上,连正眼都不敢看他,因为老惹事生非,所以老挨揍。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是他训话,她低头吃饭,可现在的依晴,好像不怎么怕他了。这算是进步吧,霍惊风想着想着轻声笑了。

“你笑什么?”依晴抬头,以为他的训话,还应该再长一些才对。哪知道,没听到下面的训话,反听到他的笑。

“没什么,陆小姐,以后中午有空,记得约我吃饭,晚上我会去接你下班,自己空闲的时候,好好想想,一个月后,要交给我的规化建议。”霍惊风摁灭了烟,帮依晴填汤,这小家伙,还真能吃。早上就这么好的胃口。

“放心,我做了女强人,也不会不要你的,跟以前一样,会天天缠着你,烦着你的。”依晴一边吃,一边说。其实,她有点心酸,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天天缠着他,烦着他,其实就是在报他的恩,在还他给她的一切。这感觉很不正常,所以依晴不敢说出口。

“你还真烦!”霍惊风摸了摸依晴的头,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吃得如小猪,他都不清楚,他笑的如一朵花,一朵十分灿烂的花。

依晴很天真,她很天真的以为,陆家豪会有别于霍惊风。她在霍氏的时候,就是一个打杂小妹,虽然霍惊风给她的薪水比霍氏任何一个员工都要高,但她实际上做的,就是一个打杂的工作,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有她的份。她以为,她来到陆氏,应该成为一个真正的OL,成为一个真正的白领,她很想感受一下穿得漂漂亮亮的坐在办公室里与女同事闲侃的乐趣。

可很遗憾,陆家豪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对她很严肃,严肃到依晴怀疑他还是不是家豪,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受了霍惊风的暗示,来继续折磨她的。

她漂亮的套装,不得不躲在家豪的办公室衣柜里,她换上了陆氏的制服,依然是那么难看,她的工作,依然是没有固定性的小妹。她还是脱不了打杂的命运。

于是,陆氏大楼,上上下下,又遍布了可怜的依晴的脚印。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脸孔,以前,她都可以趾高气昂的跟人家平起平坐,甚至比人家还有牛,可现在,她不得见了谁,都有微笑点头示意一下,因为,人家是陆氏公司的客户。

苏远鹏看着她,很诧异,苏珊看到她,一直对她品头论足,笑话她穿这身制服是如何的不沦不类。依晴很想把自己手里的一打文件扔在她的脸上,可是,她记得家豪的话:如果出了差错,我会上霍惊风亲自来把你领回去。她也记得霍惊风的话:从现在起,我拿你当一个真正的大人来看,你别让我失望。“

两个人的话,会同时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必须微笑,让她忍无可忍的时候,握着自己的拳头,心里小声的说:你等着,今晚回家,我告我老公去,让他找机会替我报仇。哼!!

家豪有的时候,还是很服气霍惊风的。其码,依晴没给霍惊风丢脸。依晴很能吃苦。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脸上永远不会看出她的不快,但是,却可以在她的背影中,猜到她正在狂骂自己。

家豪对现在的依晴,很是刮目相看。他的小妹妹,他一向认为只会躲在别人的羽翼下享受的妹妹,居然有这么高的耐压性。家豪交给她的每一件事,每一样工作,不管她会不会,能不能,她都会很有勇气的接下,然后很拼命的去完成,不懂的,不会的,她会找人问,哪怕是一个跟她同样打杂的小妹,她依然跟人家姐妹相称,全然不再乎,自己是霍家少奶奶的身份。

依晴初来几天,感到又累又乏。不过,她不怕。因为,霍惊风以为告诉过她: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肯不肯,没有行不行。只有你不肯做的事,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依晴靠着这句话,鼓励着自己。在陆氏,其实大家对她依然是充满爱护的,因为,她的大名太响了,就算她穿上最普通的制服,但是,她的那张大家都很熟知的脸蛋,让大家都很清楚,她是谁。

所以,只要她肯去做,谁都会帮助她完成任务的。她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她越来越相信霍惊风的话,只要她肯做,就没有她做不成的事。

陆氏,引领着A市的商业命脉,这种行业,跟其接触的客户更是数不胜数,在这里,依晴见的世面,比霍氏还要多。

当依依打着洛氏的名号,与家豪坐在同一间会议室里,开会研究洛氏的新产品如何入注陆氏旗下的各大商场之时,依晴却只能在旁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兄长与妹妹你来我往的谈判,签约,握手,然后,共同就餐。依晴很羡慕,拉着依依的手,一脸崇拜的问依依:你怎么这么能耐!

依依很轻松的一笑:我哪有什么本事,洛氏的名头响罢了,家豪又怎么可能难为我呢?

依晴轻笑,是啊,霍氏的名头也不小,如果霍惊风能下台,我现在就跟依依一样了。

拿起电话:老公,中午接我一起午餐。

第98章

霍惊风的车停在陆氏的大楼前,已不是什么新鲜景色了。自陆依晴来这里上班后,他基本每天都会准时出现。

看着依晴如小蝴蝶一样在里面飞出来,冲向自己,霍惊风心里美的很。

“急什么?别跑了。”霍惊风下车,接住向自己冲过来的依晴,把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这些天没放在自己身边,还真是想啊。

“我好饿啊……”依晴撒娇的把自己半吊在人家的臂间,不顾正是午休时间,不顾周围的目光。

霍惊风笑骂她脸皮厚,却还是任她玩闹着,把她塞进车里,然后跟走上前来的家豪打招呼。

家豪几乎是用跑的,走到霍惊风面前,指着刚上车的依晴大声问道:陆依晴,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注意影响!

依晴在车里做鬼脸,并按动车喇叭呼喊霍惊风快点上来。

霍惊风拍拍家豪的肩,劝他少管他们夫妻间的闲事,两口子见面,亲密些,没什么不对,然后不顾家豪的目瞪口呆,跟正往这面走的依依挥手致意了一下,上了车,带着依晴扬长而去。

依依走了过来,同样拍拍家豪的肩:“哥,别生气,我下午帮你报仇去,我去好好麻烦麻烦我姐夫!”

依依很自信,变得跟以前全然不同了。家豪几乎每次见她,都能感觉到她的不同,都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你中午有事吗?”家豪消化了霍惊风的教诲,转身看着依依,他知道,自己是个操心的命。

“有。”依依听着家豪的口气,就觉得不怎么顺当,虽然没啥事,但还是明智的选择拒绝,她不想当炮灰。

“什么事?”家豪转过身来,看着依依,越来越漂亮了,看起来,好像还挺成熟稳重的感觉,很心慰。

“这个……这个不方便跟你说!”依依撒谎方面,不怎么太精通。

“那就是没事了,没事跟我一起吃午餐,我有话问你。”家豪把心思重新调回到依依身上,这些天,光顾着依晴了,如果今天她不找他谈洛氏新商品的开发与营销等问题,他还真就把她忘了。

家豪想,是不是有太多人惦记,有太多人关心的人,不容易成长?那么多人提携着依晴,她的进步却不大。而他从没怎么关心过的依依,成长的速度,却让他大跌眼镜。

家豪一个人走在前面,却发现依依并没有跟着他,回头,看到依依撅着嘴站在原地瞪他。

家豪回身,走了过去,站在小妹妹的面前,露齿一笑。

“二小姐,肯不肯赏光啊?”家豪很滑稽的行了个绅士礼,搞得依依撅起的小嘴,咧开了一条缝,笑了出来,挽着哥哥的手臂,向家豪的车走去。

家豪在依依嘴里,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发现,依依的嘴,很严,洛家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只说是洛劲雷太懒,她帮趁着打理一下洛家的生意而已。

家豪对人家的隐私没有兴趣,但是,他是关心依依的。

“依依,只要洛家待你好就行。你还年轻,还有许多选择的机会,如果洛家待你不好,只管回来跟哥说,你长大了,哥会尊重你的选择。”家豪吃着午餐,说的很平静。

他还能记起当初依依的那场一意孤行下的婚礼是如何血腥收场,他也清楚洛劲雷是用何等残忍的手段逼迫依依留在其身边。能不能让依依按自己的心愿生活,他心里没有底,但看到如今干练的依依,看着如今已经习惯于带上面具生活的依依,他心疼,他宁愿他的妹妹都如依晴那样不让人省心,不让人省事,也不想看到一颗年轻的面孔下,藏着一颗苍桑的心。

“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不过就是让自己在泥潭里,活得像个泥塑罢了。”

依依声音小小,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游不出这泥潭,原因有很多,有洛劲雷的坚持之情,有洛家父母的养育之恩,有她自己的左右为难。有很多的东西,让她不得不选择留在这杂质混凝的泥潭中,但她身在泥潭,却不想让自己被子这些东西腐蚀掉,化为没思想,没意义的微生物。她要让自己有创意的活下去,他要让自己在这一堆稀泥中独占鳌头的立起来,做一尊自力自强的泥塑。这些东西,没有人教她,但是在那种每天都会伤心,每天都会痛心的环境下,失了原先父母的宠爱,他们去宠爱他们的孙子去了。失了最有力的双翅——劲雷面对的人和事,都让他无法全心全力的只为依依了。依依痛过,哭过,甚至想死过,但她发现,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也在痛,也在哭,也很想死,那个人就是她的敌人,洛劲雷的私生子洛杉矶。

依依有点醒悟,自已的存在,让一个孩子如此痛苦,她相信,那个孩子应该比她还想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依依明白,在洛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已。在洛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与忧郁。在洛家,她已经找不到那份全心全意的关心与爱护了。她必需靠自己,她一定要靠自己。她不为情,不为爱,只为生存。她可以离去,离去却不会让她真的平静。她试图要在这复杂的环境下,用自己的力量,去生存下去。她不想再做一个事事靠人的小孩子了,因为,洛家有个比她还小的孩子,需要这些人去奉献他们的爱心。争不到,就不去争。她不想再倚仗他人了,她想做一个被他人倚仗的人。

家豪听着依依这话,沉重得吃不下他的午餐,却看到依依的胃口,还真不错。

“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应该跟哥哥说。要是在洛家憋闷,就回娘家透透气。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得说出来,我才知道该怎么去帮你。”家豪这话说的,依然重心不稳。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唯有小依依的事情,他实在无法解决。

“我很好,没什么需要别人帮的。”依依看着哥哥,不以为然。

这男人更关心的是她的那个不成材的姐姐,依依知道。她一直就处在这个娘不亲,舅不爱的地方。没有依晴比着,家豪这个哥哥也算合格,不过比起他给依晴的关心,依依的心就热不起来,家豪很偏心。但她不怨也不怪。她还依稀记得,童年的时候,很快乐,很无忧。洛家,给过她一个真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这是依晴和家豪都不曾有的。那段快乐的岁月里,幸福这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独享着,所以,她现在应该受些磨练了,依依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所以,她不去羡慕依晴,因为,依晴的童年很阴晴不定,那个时候,她看过她是如何挣扎,却最终挣不破那张网,最终,只能任由自己做一个网中的玩物,只能任由霍惊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宰着她的一切。她也不去怨恨家豪,因为,家豪的童年,她比依晴要清楚的多,她看过那本日记,她看过那本充满了肮脏与丑陋的日记,她读懂了那份大人之间的心酸过往。她慢慢体会了上一代人的痛苦与折磨。情之一字,最为伤人,依依对自己说,既然已知它是毒药,要么一口吞下,断送一切。要么,就不要去沾染它,留自己一条命,去找到改变它,拯救它的良药。

依依找不到良药,却也不想断送自己。她活的,很累,很辛苦。

“我是别人吗?我是你哥哥,亲哥哥。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之一。”家豪听出依依的萧索,放下餐具看着依依,那女孩,不,那女人该死的吃的比他要香的多。家豪点燃了烟,看着依依,这孩子变化太大了,是好是坏?家豪偏向于后者,她很努力,她很上进,她也确实做出了些成绩,但她开心吗?但她幸福吗?她的脸上,没了初见时的懵懂,没了初见时的满足,她的脸上,除了无所谓,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是,你是最亲最亲的哥哥,行了吧?你难得请客,让我消停些吃这顿饭吧。”依依停了下来,一手摸着家豪的手,这双手跟她流的是同样的血,这双手,是出自一个娘胎里的肉。她明白,他想关心她,但是,他的关心,他们的关心,都太晚了。她的心,已无法再回归单纯了,她的心,已无法重新发自内心的快乐了,已不能再傻了吧唧的去幸福着所谓的幸福了。

“我以为你忘了,你还有个哥哥,这事,也怪我。”家豪反握依依的手,轻轻的握着,柔若无骨的小嫩手,其实,这双手,比依晴还需要他去保护。依晴有个霍惊风就足够了,不是吗?他应该更多的去关心,去爱护一下,被洛劲雷放置得摇摆不定的小依依了。

“不,不怪你,也不怪我,只怪造物弄人,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宁愿嫁给你。”依依收回了手,继续吃饭。她也吃不下,只是,她在用吃饭来掩饰自己的心伤,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哭了。家豪是好人,家豪是个好哥哥,家豪是个真正善良的坏人。依依明白,家豪跟依晴之间的感情,是曾经那段历史下不可更改的产物,她不去怪家豪的偏心,她已经学会了不去争夺别人的爱,她已经学会如何自己爱自己了。

“别说傻话了,我们兄妹三个,有阵子没聚在一起了。本想今天中午把你和依晴聚在一起好好团聚一下,结果,半路上杀出个霍惊风搅了局。改天,约在一起,好好出去散散心,你们姐俩都太累了。”家豪打算不继续下去这个沉重的话题,应该找一天时间,安排一下,然后三家一起出游,让两个妹妹好好乐一乐,过一阵子,依晴应该会更忙更累,依晴的肩上,也会多出责任两个字了,应该在这之前,让她好好乐一乐。家豪不自觉的又偏心了。

依依不说话,点了点头。无所谓,一切对她都无所谓。

“对了,楚飞的太太你认识吗?”

“认识,姐姐以前的好朋友。”

“过两天她举办的晚会,你会不会去?”

“当然会去,不看张家的面子,也得看楚家的面子啊。那邀请函下面,可是标得明明确确,是楚飞的大名。你会不去吗?”

依依看着哥哥,怎么如此白痴?如果只看张雨然,那么,她不会去,因为张雨然得罪了姐姐。她相信,哥哥也不会去,因为,哥哥拿姐姐当祖宗。但是,那上面标的大名是楚飞,是楚家。试问谁有勇气去公开不给楚飞面子。就算霍惊风又如何?霍惊风如果公然缺席的话,只怕第二天各大报纸一定会争相报导霍楚之争了,这阵年烂调的话题,他们却永远也乐此不疲。

家豪再次抬头看依依,然后沉重的再次拿出一枝烟,他决定,结束这次午餐,他下次约依依前,一定要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容易被她吓死,这孩子已经如此通晓人情世故了?比他都明白事理了?家豪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软弱的,什么都需要依靠洛劲雷做发言人的依依,却也只能接受。妹妹啊,如果你天真,说明你没有需要去费神费心,让自已不再天真的事情,而如果你不再天真,不需要考虑的,就不是如何带你长大,而是如何让你回归天真了。

“你下午要去霍氏?”

“嗯!”

“干嘛去?真去烦你姐夫去?他脾气不太好,别以为,他是你姐夫,又是劲雷的朋友,就在他面前放肆。在他跟前,得学着装傻,明白吗?”家豪教导着依依,霍惊风会纵容着依晴,却不会纵容依依,这个道理,他很明白。霍惊风喜欢傻女人,如果依依表现的太过于精灵,那么,霍惊风不会如自己这样的担忧,却会告诫洛劲雷,要如何对待依依,如何防患依依了吧。

“明白,他是容不得女人跳到自己头上撒野的,所以,他会让洛劲雷管着我,教洛劲雷怎么治我,对不对?”依依还是一脸的无所谓,看着家豪,她感激,却还是那三个字,太迟了。

家豪再次抽气,摁了烟,看着依依,吃的差不多了。

“我今天有事,先不跟你深聊,改天我得专空出一天时间来,找你好好聊聊,陆依依,你得记住,你姓陆,你要明白,陆家是你的娘家,没事勤回去走走,别有了婆家,就不要了娘家了,知道了吗?”家豪起身,一边对依依念着,一边披上外衣,先走了。

他得先消化消化依依的变化去,这死妮子变的太大了。

依依看着家豪,感动,怎么能不感动,当你一直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战的时候,却忽然有一队人马杀进重围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是何等的激昂与感慨。是啊,我有个娘家,我有个娘家,依依一边重复着,一边抑制着自己的眼泪。

霍惊风很遵守时间,到了上班时间,早早把依晴送了回来。一顿饭吃的他也是消化不良。

陆依晴很大言不惭的问他有没有退休的打算。又跟他讲依依现在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就是因为劲雷很大度的把位置让给依依了。

霍惊风几乎是用训的,才让依晴闭了嘴,自顾自的吃午餐,然后,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吸,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依晴。本事没多大,倒学会逼宫了。

“下班早点出来,别天天让我傻等。”霍惊风坐在车里,打开车窗对已经向陆氏走去的依晴。

“那你让我自己开车啊,就不用你傻等了,我天天自己开车回家!”依晴头也不回,站在那里大声喊着,好像想让所有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老公是一个多么小气的人。

在这种时候,霍惊风很明智的选择不理她,车子一溜烟的飞驰走了。陆依晴的裙摆,被车屁吹得老高。

她带着一肚子的不满,想把这怨气发给家豪,却不料家豪正一肚子的埋怨等着她呢。

“陆依晴,看看你这副样子?你没断奶吗?你上幼儿园呢吗?还需要家长天天接送吗?”一句话,逗得依晴身边的人哈哈笑,依晴的脸上挂不住,看着家豪一跺脚,狠狠踩在家豪的皮鞋上,那皮鞋是辛蕊昨天送给家豪的。家豪没有反应,不是不疼,是这疼,他可以忍耐。

家豪不喜欢当众骂依晴,不过,却被依晴一脸的怨气给勾出了自己的怨气,然后摇着头暗问自己,怎么搞的跟个怨妇一样。都是这两个死丫头闹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依依下午去见霍惊风的时候,表现的很低调,非常低调。如一个小姨子求姐夫办事一样的低调。她连洛氏的名头都没打,只是让人直接通报一下,陆依晴的妹妹依依求见。

这名号对霍惊风来说,比洛氏要有用的多。他不喜欢跟熟悉的人谈公事。

坐在姐夫的办公事,把自己的档案袋扔给霍惊风,里面有各种计化案,需要霍氏协助的顶目也是标得清清楚楚明明确确。她相信,不用她多说,霍惊风能看得懂。

“姐夫,你办公室真派。”依依一脸羡慕,扮着天真。在霍惊风面前,别太聪明,这话不止陆家豪一个人对她说过,洛劲雷也对她讲过。

“少拍马屁,小丫头片子,找我就是这事?你哥呢?哦不,劲雷呢?”霍惊风中午刚在依晴那里生了一肚子的气,都是因为她,怎么可能不难为难为她。

“他好忙。”

“忙到这种事,需要你一个女人过来谈?”霍惊风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依依,拒绝给她机会。

“那倒不至于,是我自己要的,我想替他分担些嘛。也不能总让他一个人操劳啊,姐夫,你不想我姐也能帮你做些事吗?”依依一边在霍惊风的办公室里转,一边回着话。

“看不出来,你倒比你姐姐懂事多了。”霍惊风这话没有半点夸她的意思,却是损她的。女人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谈判这事,也应该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他了解的洛劲雷,还没这么弱,需要一个女人出来撑场面。他希望依晴能帮他做些事,但要有一个度,也要有一个范围,超出了这个范围,他会反感,会反对,会打压。

“算了,你要是愿意帮忙呢,你就痛快些盖上你的大印,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呢,我也不想在我哥面前,也就是你的好朋友洛劲雷面前失了面子,我会求我姐,也就是你老婆,半夜趁你睡着之时,偷偷盖上你的大印!你信不信?”

依依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霍惊风办公室内室的门,看着里面的大床,看着里面的梳妆台很感兴趣,不等霍惊风拒绝,自己走了进去,并很不小心的在枕头的一角处,看到一件女士的内衣,快步的跑了过去,拿在手里,一脸得意的冲到霍惊风面前,豪无形像的把那内衣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转了几圈。

“姐夫……你可别跟我说,这是我姐的哦!!!”

“这本来就是你姐的。”

“哦,那我就放回去好了,嘿嘿。我会告诉我姐,我不小心捡到了她扔在你办公室里的内衣,又把它还给姐夫了,相信姐夫一定会处理得很好!”依依坐在沙发上,有点无赖了。小姨子治姐夫,那是天经地义的。就如姐夫戏小姨一样,谁也挑不出理来。

霍惊风坐在那里,笑着,笑着,只能笑着。很痛快的看了一遍依依带过来的几张纸,并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扔给依依,一脸微笑的,恭送依依快点滚蛋。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懒得去跟依晴一一解释。陆依晴有多难缠,他比任何人都情楚,没理都要辩三分。何况这种事情,最怕有心人去吹个风吹草动。他很清白,他已经保持清白很久了,不想被这个可恶的小姨子破坏掉。至于依依,他会让劲雷适量管理的。女人放纵到这个地步,应该到头了,劲雷应该去好好管理一下了。

张雨然在车行里试着她新定的车。以前的那款车太女性化了。她换了个比较大气的,当然,买单的是楚飞。

楚飞在一边签着单。看着雨然坐在车里,只是这坐坐,那坐坐,却不去试驾。他走了过去,对这车,他也很感兴趣,跑车开久了,想体会一下平稳了。

“怎么不试着开一下?”

“你有没有合试的司机?介绍给我。”

“哦?”

“这种车,女人开,不适合。我需要一个老实稳重的司机,一个属于我的专职司机。”

“你看我怎么样?”楚飞毛遂自荐,还一脸骄傲,他肯屈尊下驾为她当司机,应该是她的荣应。她应该很感动了吧。

“你不够老实,你也不够时间。所以,你,PASS!!”雨然晃了一下手指,把楚飞给PASS掉了。

楚飞没再理她,在人前,他不屑得跟一个小女人计较什么。这小女人还算讲信用。

他亲自出马,并自掏腰包在霍惊风手里,用了比当初霍惊风标得此地高出四倍的价格,购回张氏的地皮。换来了楚家又有了少奶奶,张大小姐在离家不足一月后,自己主动走进楚家大门。

表面的风光,是用自己的钱包换来的。楚飞有点不甘心,现在,也只能认了。先让两个孩子有妈,才是最重要的。

楚飞开着车,上面坐着雨然,两个人回了楚家。楚风直夸雨然眼光好,选了这么一步有面子的车。雨然直夸楚飞够大方,自己新公司开业,送了如此大礼。

楚飞暗思,我大方?我是够大方,你那破公司,不知道要做到哪年哪月,才能赚回我多付给霍惊风的那笔转让费啊。

难怪霍惊风会让他去谈。他初时还以为霍惊风是给他制造机会,是让张雨然不得不去求他,他还当霍惊风是好心。原来,那人不过是在担心,张雨然付不出这笔昂贵的转让费罢了。楚飞很庆幸,自己平时只把他当做酒肉知已而已。如果拿他当成真正的朋友,现在应该会呕死了。

张雨然很孝顺,对自己的爹妈,她不惜余力的花钱送医,并重新购置豪宅送给父母,让张氏一族十分感激,并为自己买回了好女儿,够孝顺的名号。谁说女儿不如儿子?看看人家张雨然。一个孝字,可以遮盖住许多以往的缺失。张雨然的名字,还没等她成为女强人,就已经成为了孝顺的典范。

在人们津津乐道张雨然是如何一个孝女,在娘家危机过后,如何善待父母,如何为父母争得安逸的晚年,并不惜以自己婚姻做赌注,逼得楚飞出手解危的时候,霍惊风与楚飞坐在酒吧里,嘲笑着这一群被假像迷了眼的人们。

“你媳妇不适合商界,她更适合娱乐界。”霍惊风碰了一下楚飞的酒杯,今晚他请客,楚飞这冤大头,给了他一笔楚飞一辈子都喝不完的酒钱。

“是啊,她很会炒做自己。”楚飞笑的很苦涩。

他又有时间出来野了,他又有时间出来喝了,可是,他却对过往美女提不起兴趣了。他的这杯酒,也太过沉重了。

张雨然回楚家了,儿女就不用他再费心费力费时的去陪伴了,父母就不用他再去堂前尽孝了,这一切,都由那个女人替他完成。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楚飞喝着酒,把自己喝的迷迷糊糊。迷糊间,他不停的问着自己。

第99章

周末的早晨,依晴无法如愿睡个懒觉了,因为家中有客来访。

霍惊风每天都会早起,带着儿子锻炼身体,跑跑跳跳,所以感觉不到早起的痛苦,但依晴不同,她周一到周五每天都崩的紧紧的,本以为今天可以放松的。

几乎是眯着眼睛,套上一身自己都不清楚是哪件的衣裳,拢了两把头,走下楼去。她倒霉的昨晚回大宅睡的,所以,只能一早上倒霉的起床,身为霍家的少奶奶,身为霍家的主人,她必须尽一下主人的责任,去招待客人,哪怕这些客人,她都不是很熟,就算熟,也都不太愿意搭理。都是霍家老家来的一些远亲。

霍老大的眼睛瞪得就差没瞪出来了。给霍惊风使了个眼色,霍惊风抬头一看,笑着迎了过去。谁把她叫醒了?难得的周末,霍惊风是舍不得喊她起床的。

霍夫人微微一笑,与妯娌们相谈甚欢,脸上表现出了一些对依晴的不屑。

“她呀,还没习惯做霍家的女人,只适合做霍家的女儿罢了。”

依晴脸上有些挂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做的不够好了,霍惊风停了脚步,明白是谁一大早把依晴喊起来的了。

“你先上去再睡会吧,昨天忙到那么晚,这么早起来一会又要打嗑睡了。去吧。”霍惊风拍拍依晴屁股,让她上楼继续休息。

依晴身着睡衣的样子很性感,很诱人,他一个人看就够了,用不着别人帮着欣赏了。

依晴伸了个懒腰,努力睁了睁眼,看了一眼霍夫人,一群面熟的亲戚正齐齐望着她呢。

她明白,有霍惊风给他撑腰,她完全可以再回去蒙头大睡,不理他们,可是,她不想只适合做霍家的女儿,她要做霍家的女人!在陆家豪身边呆了这些日子,家豪最常教她的就是待人接物的礼貌问题。家豪发现,在霍惊风身边的陆依晴,有着跟霍惊风一样的臭毛病,自大加目中无人。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管在哪里,不管对方是谁,都敢一张臭脸给人家看。

“我没事,只是楼上洗手间的水笼头不好用了,我下来用一下楼下的洗手间罢了。你要是有空,上去帮我修一下。”依晴转身上楼,给自己找的理由有多笨,她知道,不过,总好过没理由。难道要智障的承认自己睡的迷糊,所以穿睡衣冲下来了。

霍惊风跟在后面,帮她圆着谎。

“昨晚就不好用了,我忘了叫人修了,你看这事闹的。”

霍夫人瞥嘴一笑,霍老大毫不掩饰对儿子的嘲笑。

“看到了吧,他也是气管炎一个,所以,甭怕他。”霍老大看着霍家的下一辈。当初人家大老远的投奔到自己这来,自己当然得好好帮着照看着。结果,被霍惊风这个臭儿子给扔到国外去了,这不,人家为了回国发展,找来了一众亲友团,给他施压来了。都是霍惊风做的好事。

“大伯,那你跟我堂哥说说,我不敢。”霍啸天这回学乖了。他被霍惊风放到国外有一阵子了,递了好几回报告要回来,都给拔了回去,霍惊风总是以国外新阵地需要自家人去守为由,把他挡了回去。

依晴很麻利的回了房间洗手间洗脸,然后坐到梳妆台前,把头发梳好,换了身平时上班穿的套装,在霍惊风面前转了一圈。

“哥,我这回像霍家的女人了吧?”依晴摆了一个POSS,站在霍惊风面前。

“嗯,外表是像了,就你这叫法,有点问题。”霍惊风的清晨,被这些人吵到,也不是太满意,每天清晨都是他与儿女玩耍晨练的时间,今天没时间哄那两个小家伙了。

“老公!我像了吧!?”依晴反应过来,冲到他身边,抱着他喊老公。

“不是像,你本来就是。”霍惊风对霍夫人的话不以为然,霍家的女人什么样,她说的不算,得由霍家的男人定。他就喜欢这样的依晴。很真实,他身边的人,除了依晴,哪个不是装模做样的活着,看着就累,陆依晴能够如此真实,他是喜欢的,他们轻松的,他甚至有些得意。

依晴笑着挽着霍惊风的胳膊走了下去。她知道,自小云离开霍家后,霍夫人一直看不上她,她要为霍惊风长把脸,她要让所有人都承认,她不只是霍家养大的女儿,她完全有资格做霍家的女人,霍惊风的女人了。

“HI,啸天……”依晴真的很想喊他啸天犬,他们太久没在一起打嘴仗了。

“HI,小嫂子!”霍啸天碍于长辈在旁边,咬着牙跟依晴打招呼,他明白,霍惊风把他调得那么远那么久的原因,跟这个小女人肯定有关系,肯定是她吵不过他了,所以让她老公把自己调走,哼,哼,哼哼!!!

依晴如一只勤劳的笨熊,尽着自己的地主之谊,不管做的好不好,她都试着努力在做。她招呼着霍家老家来的亲戚们,从小时候开始,每天都会见到这些人,却是从来没跟这些人近接触过,所以,招待她们,对依晴来讲,是有难度的。但是,她摆出一脸专业的微笑,跟着这群女人八卦。论八卦这种事情,霍夫人肯定不如她,她以前比霍夫人闲多了,所以,很快,依晴找到了跟这群人的共同语言,八卦嘛,她在行,没有八卦,她自己还会创造八卦呢,她本来就是个新闻人物。

霍惊风坐在一旁,看着妻子陪着一众女人聊着些家长里短,觉的好笑,如果霍夫人嘴里霍家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他情愿不要,他情愿依晴一辈子只做一个小女孩儿。

霍啸天一直沉默着,偷眼看霍惊风,他很清楚,现在霍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谁,大伯就算再怎么帮自己,也得这个堂兄点头再行。

“行了,你这孩子,给你机会独挡一面,你还不珍惜,愿意回来就回来吧。依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差不多就上楼休息吧,别忘了今天晚上的应酬。”霍惊风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他忽然有点后悔跟依晴的一个月之约。一个月后,依晴会不会变成一个形式化的女人了。这种女人,他不喜欢。

他一个人抛开众人,走了出去,抱起正在院子里蹲着看什么东西的儿子,擦擦他鼻子上的土。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霍惊风抱着儿子,儿子是他的缩影,是他的未来。是他最为再乎的人之一。

“看我的花。”霍旗航越来越内向了,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不像小时候那么爱表现了,他现在很喜欢把自己藏起来,霍惊风经常想,自己小时候,喜欢隐藏,是因为在霍家,找不到真正的关爱,爸爸又太过粗枝大叶,爱他,却不懂得他内心中的情感的需要。可他的儿子为什么也这样?就算依晴这个母亲不够格,那么,他这个爸爸做的可比霍老大要合格的多了。

“一个男孩子,没事玩这些花花草草做什么?以后不许老沾花惹草的。”霍惊风抱着儿子,有点生气。生所有人的气。

“你懂什么,那是angel的送给我的。”旗航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声音也不小。从霍惊风怀里往外挣,口气呛的霍惊风愣在那里,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放开儿子,霍惊风选择尊重他,他看过太多父子成仇的,所以,他不想这样,所以,从小就跟儿子打下良好的感情基础,这很重要,就像现在的霍老大,不管骂他什么,或打他两下,他都不再乎,因为,他的儿时,父亲曾是他最晴朗的天。

霍惊风蹲下身子,他头一次注意到,家里的花池里,有一些平时从来不会让他再意的改变,这里多了些花,看起来小小的,星星点点的,宝蓝色的颜色很特别。

“你种的?”霍惊风手搂到儿子的肩上,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一些。

“嗯。”旗航显然不想被打扰,又无法拒绝爸爸,只好闷闷的点头。

“真历害,这些都是你自己种的?”霍惊风拍着儿子的马屁,心里大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不是,第一棵,是angel种的,angel不见了之前,它们还没有开,angel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旗航不想贪功,特别不想贪angel的功,他想让所有人记得曾经不这么个女孩,不要忘了她,不要抛弃她。

“挺漂亮。”霍惊风的心疼了,说到angel,他比谁都悔恨,都懊恼。

“也很好养,跟angel一样,很好养活,它很坚强。”旗航对这些花很有感情,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忘了她吧,儿子,以后,你的生活中,会有很多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陪着你,忘了她。”霍惊风认为,已经失去了,再去追忆,对谁都是伤害,不如淡忘。

“不,我宁愿忘了你,忘了妈妈,也不要忘了她!”旗航的小脸上,霍惊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仇恨。

旗航跑了,跑进屋子了。霍惊风站在那里呆了。这孩子说些什么啊?忘了我,忘了他的妈妈,都不能忘了她?

再次蹲下身子,霍惊风对花草没有什么研究,却真的可以从这些星星点点的花中,看到顽强两个字。angel,如果你真能像这些花一样顽强就好了。那么,爸爸拼了这条命,也会找到你,也会带你回家的。

霍惊风看着这些花,发现,这花真的好像有魔力一样,抓着他的心,紧紧的。如同当年小angel紧紧的抱着他的腿。

乱上加乱。霍惊风心里在说:“陆依晴,你千万别长大。长大了,就是这么烦。”。他开着车自己一个人出去透气了。

依晴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虚伪。她巧笑颜兮,她热情的招呼着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换来了霍老大的笑脸和赞赏。换来了霍夫人的闭嘴。换来了霍家佣人的敬仰眼神。她以儿子为借口,端着饭菜来到旗航的房间,天知道,这小祖宗又闹的哪门子的脾气,硬是不肯下来吃饭。

敲了敲门,依晴推门而入。

看到儿子的房间,依晴很惭愧。她不是个好妈妈,她都不知道,儿子的房间,什么时候变了一个色调。满屋子的宝蓝色,满屋子的花香味。

“儿子,吃饭吧!”依晴把饭放在桌子上,走进来参观儿子的房间。这房间本来是婚前霍惊风住的地方。那个时候的色调很单一,霍惊风喜欢把一切简单化,除了跟她有关的方面,可以容许一些麻烦,可以容许一些琐碎。

“一会儿我再吃。”霍旗航认真的画着画。

依晴凑了过去,看着儿子的画,依晴眼睛湿了。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许许多多的画,都是牵在一起的手。她不想相信,儿子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

“儿子,对不起,你要的,我忘了给你。我以后会补给你。”依晴抱着儿子的身子,流眼泪。她知道,儿子在思念着谁。她知道儿子又在思念angel了。她不会像霍惊风一样,要旗航去忘记。她只会抱着儿子,跟儿子一起去怀念,一起去思念,一起流眼泪。

旗航停了笔,躲在妈妈的怀里。伸手帮依晴擦着眼睛,女人的眼泪,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

“妈妈,别哭。”旗航很感谢依晴的眼泪,她的眼泪,让他觉得,他不孤单,有个人,跟他一起在伤心,在怀念。

“儿子,angel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她变成了好漂亮好漂亮的芭比,她身边有数不尽的花,数不尽是蝴蝶蜜蜂陪着她,还有王子,王子会代替我们去照顾她,给她漂亮的衣服,给她可口的食物,她高兴的时候,陪她玩,她哭泣的时候,帮她擦眼泪。她在那个世界,会活的很开心,很快乐。也许,那个世界里,她可以找到她的爸爸妈妈了,她就更幸福了,对吧。”依晴想像着,天堂的样子。她的王子是霍惊风,她按照霍惊风的样子,给儿子形容着王子与公主的快乐生活。

“不许,不许,我才是她的王子,我不用别人照顾她,我会照顾她!”旗航大声喊着,眼泪流了出来,他是脆弱的,他弱小到无力去抓住任何东西,他弱小到,无法去寻,寻angel的下落。

“这个,这个……这个的由公主说的算,她想让谁做她的王子,最后,就由谁做她的王子。你说的不算!!!!”依晴看着儿子直打退堂鼓,看来小孩这个东西,来到世间,就是为了折磨他们的父母。

“那我能给她打个电话吗?”旗航很有自信,他相信,angel会选她的,她们有约定的。

“这个……这个……得问问你爸爸,看他有没有电话号码。”依晴头大,流汗。

“妈妈,你净骗人。”旗航看着妈妈左右为难,挠头抓耳的样子,猜到了这女人一向喜欢骗小孩。喜欢编出一些美好的故事来骗小孩。

依晴再次流汗,头大。

依晴以下面还有客人为由,叮嘱旗航吃饭,然后冲出去。透着气,这小鬼,越大越难搞。

看着跟大人在一起吃着饭的霍思晶,依晴觉得,那小孩好弄多了。

霍惊风回来的时候,依晴正在扮好媳妇,陪着婆婆凑牌搭子。几个老太太,搞得依晴手忙脚乱,写了好几张白条给人家。

“老公,你回来太好了,快,有没有现金,我身上没钱。”依晴慌忙起身,她输了好多,但她舍不得输掉自己的血汗钱,所以一直在等霍惊风回来。

霍惊风把自己的钱夹递给她,然后走到霍老大身边去,跟霍老大说晚上楚家有应酬,得带依晴先走了。

依晴付好了赌资,跟着霍惊风上了楼。

“洗澡,换衣服,我等你。”霍惊风看着依晴,有喜也有悲。喜的是她这么做,做的这一切,都正在向一个成熟的居家女人走去。不管喜不喜欢,也要带着面具去做人,一脸假笑的安慰自己,我很快乐。这种生活很心酸。

“这么早?”依晴瞪大眼睛,其实,她没有霍惊风想的那么累。她在小时候霍惊风的磨练中,已经练就了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给自己找乐的好习惯。

“带你出去偷偷懒,然后去吃饭,然后去试晚上穿的礼服。然后,总之很忙。”霍惊风躺在床上,看着还有丝天真的依晴,他犹豫了,要不要把依晴变成一个被定格被定型的女人?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因为那样的依晴失了现在的味道而厌烦?他不喜欢厌烦这两个字。他只要一厌烦,就会闯祸。

陆依晴,你要么别变,如果变了,可千万要变得强大一些,强大到我不敢欺负你才行。

依晴很快把自己搞清爽,挽着霍惊风的手,光明正大的在众人的目视下,去偷懒。

“老公,怎么样?我够女人吧?我够成熟吧?我够懂事吧?”依晴坐在车上,跟霍惊风卖弄着自己一上午的成绩,所有人都夸她了哦,都夸她长大了,懂事了。

“不怎么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霍惊风发动车子,嘴里吐出一句扫兴的话。

一盆冷水,浇的依晴灭了热情,不解的看着霍惊风。

霍惊风掉转车头,开向海边。

打开车门,拉着依晴向海边走去,踩在沙子上,让海水冲湿自己的裤脚,他才感觉到真实。

“跟我说实话,喜欢那样的生活吗?”今天,霍惊风在依晴身上,看到了霍夫人,楚夫人,等等一系列夫人的影子。

“哪样的?”依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变的这么严肃。

她喜欢平时的霍惊风,永远在后面微笑的看着她,她要摔倒的时候,她会很清楚,马上就会有一双手过来扶自己,她心里不高兴的时候,她也清楚,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哄自己,让她做什么,都不怕,都有底气。

“就像刚才一样,应酬别人的生活。”霍惊风抽着烟,看着海面,海面很干净,却也很假。一看就是人工打扫过的。

“不喜欢。”依晴很诚实,她不喜欢那种生活,她刚才都快要闷死了。

“为了我,才做的?”霍惊风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嗯。”依晴点头。她为他做了这么多,怎么都不见他有什么表示?

“好孩子。”霍惊风揉了揉她的头发,搂在怀里。

“我不是孩子。”依晴偎进怀抱,却还是不依的吵着。

“傻瓜,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你站的多高,你都是我养大的,在我面前,你永远是孩子。可以犯错,可以犯混,可以耍赖,可以哭闹。唯独不可以装假。记住了吗?”霍惊风给自己找着平横,如果依晴的成长,注定要成为一个虚伪的人,那么,至少在他面前,她要一直这么真。

“哦,你没事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依晴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男人想的东西都那么复杂吗?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怪吗?”

“嗯。”

“饿吗?”

“饿。”

“那就饿着吧。”

“讨厌,那你问我干嘛?”

“我晚上随了个大份子给楚飞,咱得吃回来啊。”

“有道理~!”

“你就傻吧。”

“你才傻呢!”

海边,一对恋人相偎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甜美而浪漫。依晴,享受着她的海边激吻。未来,是什么样子,她从来没想过,不是不想去想,而是根本想不到。

第100章

张逸轩很激动。

明天,是张氏新公司挂牌的好日子,今晚,会为此举办一场盛大的宣传晚会。

让他激动的是,新公司的地址还是原址,新公司的员工,有一半以上,都是以前的旧人,这些老员工们,听说张氏重新站起来了,个个比他还要激动。他高兴,是真的高兴,但也担忧,是真的担忧。

这公司是怎么重新开起来的,他很清楚。女儿,他唯一的孩子,用自己的幸福交换来的。对女儿,他感激,又愧疚。他在她的面前,好像一直都抬不起头来,他曾经以为,自己养的是一只狼,一只凶狠阴毒的狼,一只强把他逼下台的狼,一只睁着无辜大眼,可以随意咬任何人的狼。当她咬到楚飞的时候,才发现,那也是一匹狼,是一匹比她还要阴险比她还要狡诈的狼,于是她消停了,她脱胎换骨了。她变成了一只忠诚的狼狗。她只能保家了,她只能爱护家人了。张逸轩承认,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男人,可是跟那两个人比起来,他最起码,还得算得上是一个人。

面对女儿的忽然报恩,他措手不及,但却心甘如怡。他没有那几个女人的好心情,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她们又可以重新回到上流了,她们正迫不急待的向所有人证明,她们又回来了。难得的妻妾同台,难得的合乐场面。

张逸轩毕竟在这上打拼了多年,女儿是他的,他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给予物质上的无微不至,精神上,却没怎么关心过,付出过,不是不想,是没有时间与精力。但是,凭借亲人之间独有的第六感,张逸轩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不应该这么孝顺才对,自己的女儿,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容人之量才对。

他站在会场,这会场是当年他为了张氏员工开庆典等活动特别装修的,如今,又被重新装饰了一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富丽堂皇。

是的,女儿什么都喜欢搞得很大气。晚上,会有许多记者,会有许多名流,她是一个十分会炒作的女人。

工人忙碌的装饰着,打扫着,张逸轩站在会场,身边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搀扶着他,他高兴,可这高兴却是那么样的浮浅,无法触及他的心。

雨然啊,我的女儿,你能真真实实的告诉爸爸,这一切,是真的吗?

张雨然帮婆婆选着礼服,很细心的帮婆婆配着首饰。陪婆婆一起帮公公陪搭领带,很热心的给出自己的意见。

帮女儿选着发带,鞋子与礼服裙是她特别给孩子们订购的,她要她的儿女们很完美,完美到让所有人来羡慕她。

陆依晴,你有人疼又怎么样?你有人宠又怎么样?你有没有属于你自己的事业呢?你永远是一个需要依附他人才能展现你自己的可怜女人罢了。

雨然在心中比较着。她羡慕依晴。或者说,她不齿依晴。在整个A市,能让她羡慕的女人不多。她漂亮,她年轻,在年轻这一代中,论头脑,她是真正的佼佼者,论努力,论实干,谁也没有她上进。她又幸运且不幸的嫁给了楚飞,整个A市的豪门,楚飞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粹,论相貌,论能力,论才智,论花边新闻,楚飞都可以名列三甲了。

她不齿依晴,陆依晴在她的眼里,是个标准的寄生虫,是个十足的寄居蟹。但她又不得不忌妒陆依晴。因为,她付出了努力,她付出了心血,却发现,她们还是站在同一个地方。她们都只能是某个男人身后的一个女人罢了。而那个什么也不付出的,经常一脸天真示人的陆依晴,却比她要幸福的多,却比她要快乐的多。

她对比过,她聪明,所以楚飞容不了她,所以楚飞冷落了她。依晴很笨,霍惊风却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事事包容着她。雨然经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变笨了,就可以获得男人的爱?所以,她想让自己变笨,变蠢,变得如依晴那样的天真。可是她发现,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她想天真,却无法抛弃自己心中的梦,她想笨笨的去依赖某人,却发现,世界上,最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她的内心曾做过许多改变,曾逼迫自己不做自己,可转了一圈,她逃不出自己的梦,她放不下自己的梦。是的,为了自己的梦,她不只一次对自己说:张雨然,你要做个强者,你要做你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算什么?男人,又算得了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会让所有人匍匐在你的脚下!

哈哈哈哈,张雨然笑的像个女王蜂。吓坏了坐在床上,让她绑头发的女儿。

“妈妈,我怕。”

“湘湘,别怕,以后记着,什么都不用怕,因为,怕也没用。”张雨然给女儿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拍拍手,给女儿一个微笑,转身去忙活儿子。

给儿子套上衣服,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大光头。然后站起来,把这姐俩交给保姆,转身走了出去。她要好好洗个澡,她要打扮成最漂亮的女王,来迎接属于她的最亮丽的一刻。

楚飞坐在酒吧里,搂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灌酒。

今天,对于他来讲,是个很尴尬的日子。

今天晚上,无疑是属于是张雨然的加冕典礼。那女人要他当着全世界的面,承认她的成功,承认他的失败。

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有多大男人主义。他其实不再乎自己的女人有她自己的事来,没什么,无所谓。可是,张雨然都做了些什么啊?张雨然曾经怎么样的玩弄了他,怎么样的欺骗了他。而如今,他居然还要亲自帮她做这场可笑的秀。

如果,张雨然从一开始,好好跟他说,低声跟他求,他会同意,他会很欣然的帮她开一家公司,任她发挥一下女人的那点力量,任她在人前嚣张一下,张扬一下。可是,曾经低三下四跪在地上求他施舍的张雨然,早就不见踪影了。现在,就算是求,都求得趾高气扬,都求的心安理得。都求的楚飞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女人在诱惑着他,在他腿间,不停的磨擦,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那么饥渴吗?没有,她只是想在他身上得到更多。她也许是为了钱财,她也许是为出名。挂上楚飞,很快就可以出名,被楚飞抛弃的女人,也可以马上得到别的富商权贵们的注意,毕竟,能跟他扯上关系的女人,都得有足够的美貌与手段才行。

楚飞觉的恶心。对身边的女人觉得恶心。他觉得,她怎么那么贱,为了华衣美食,就可以这么贱卖自己。他觉得张雨然更恶心。如果这女人是在出卖她自己的话,那么,张雨然是在出卖所有人,张雨然不旦把她自己拿出来贩卖,她把她身边的所有,都可以拿出来热炒,然后高价的贩卖。

一脚踢翻了身边的高脚椅,上面的美女失重歪坐了下来,坐在地上,短裙让她很成功的走了光,不过楚飞无心欣赏与□了,而是指着她大骂:

“你要不要脸?你没有尊言吗?你不明白什么叫廉耻吗?你不晓得女人应该矜持些才能卖个好价钱吗?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他们把你生出来,辛苦抚养长大,就是为了让你成为男人的玩物吗?就是为了让你如此低贱的出卖自己吗?那他们当初真的不如养一只猪,养一只狗,也好过养你这只鸡!”楚飞骂的很过瘾,很阴毒。

周围看热闹的人,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反感,直至最后的愤怒。不管这女人对他做了些什么,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用得着在这里装圣人吗?用得着如此辱骂一个已经坐在地上掩面痛哭的女人吗?

愤怒归愤怒,楚飞的大名,还是如雷灌耳的。当有人认出撒酒疯的男人是楚大公子的时候,四周的人全都禁了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直留下那个可怜的女人坐在地上,捂着裙底痛哭。她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可以如此翻脸无情,刚才不是还夸她漂亮呢吗?

楚飞骂够了,低头看着这女人,显然,这女人不够级别,经验还太少,应该是刚出来混的。如果混到了一定的级别,现在楚飞的脸上头上,应该已经被酒水淋湿了才对啊。

看着这女孩的楚楚可怜,楚飞又四下望了一圈,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劝劝他?劝他他消消火,他也好下个台啊。

骂了句国骂,楚飞一横手把吧台上的酒杯全部扫到地上,然后扬长而去。没有人拦他,因为,酒保认得他,他是老板的朋友楚飞,霍惊风霍老板说过,楚飞来到这,随他闹去,只要记得,把他闹后的帐单写清楚标明白就行了。

喷着满足的酒气,楚飞开着摇摇晃晃的跑车行驶在公路上,当他发现有警车追他的时候,起了玩兴,发动马力,在公路上展开一翻追逐赛。

下午两点,雨然已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把自己失扮得很是高贵完美了。楚风已先去会场安排了。楚家夫妇带着孙子孙女也要出发了,他们今天是地主,他们当然需要走点过去打点一下。

讨厌的电话,向雨然传递了一个消息。她的丈夫,没有如约去会场帮她什么,而是被不幸的扣押在警局,因为酒后驾车,因为酒后与交警飑车,还漫骂交警的坐驾有够垃圾。

雨然微笑的出现在警局,她在百忙之中光临这里,应该让这里蓬壁升辉才对。如果是平时,她或楚飞出现在这里,都应该是这种场面,可是今天,很不幸,她老公成了阶下囚。

雨然的华丽登场,还是让警官们吃了惊。见过保人的,没见过穿着如此隆重来保人的。

张雨然的身后,是楚家的专用律师。张雨然一脸微笑,站在被关在单间里的楚飞面前,微笑着,嘲笑着,哈哈大笑着。

“老公,你送给我的特别礼物,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哦。”张雨然哈哈笑着,笑的很刻意,笑的很作做。

楚飞抬起头,也跟着笑。笑的很悲凉。

“雨然,我老了,不想玩了,也玩不动了。”楚飞抬起头,看着张雨然,如神女一样,完美的无法挑剔出任何缺陷。他仰慕着,他赞叹着,他让自己变得渺小些,他发现,原来,人家不比自己差。

张雨然的心,被这句话击出大大的涟漪。

楚飞跟她服输了?楚飞会认输?楚飞会服软?还是,他真的老了?真的玩不动了?可怎么办呢?她才刚刚开锣,他退场了,她一个人还玩什么玩啊?

坐了下来,挨着楚飞,完美的装容下,两行眼泪让脂粉看起来更加的虚假。

“你不想玩了,我还玩什么?”雨然轻声说着,没了刚才的狂妄,没了刚才的挑衅。

“为什么,我游戏了这么多年,我发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游戏,我的游戏,没有一个明确的终点,甚至没有任何游戏规则,我的玩具,好像有很多,而今天,我才发现,原来,玩具只有一个,就是我自己。我一直在玩自己罢了。雨然,你说可笑不可笑?”

楚飞没有骨头一样的软坐在硬硬的椅子上,靠着床子,好像马上就要滑了下来。

“可笑,真的好好笑。”雨然低下头,头部的震颤说明她在笑。

她靠在楚飞的身边,楚飞的身上,是熟悉的酒精味道。这男人,这几年好像天天都在喝,说他是酒鬼吗,楚氏的业绩却是年年递增,没有一丝下降的迹象。雨然靠着他,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触太多了。伤害,伤痛,伤疤,没有一个好的词汇,他没有给雨然留下任何好的东西,只是一般数不胜数的伤。

可这男人,还是那男人,那个当初让雨然一见倾心的,并深深陷进去的男人。没有变,他没有变,雨然哭了,趴在楚飞的腿上,捂着刚才才费心装扮好的妆容痛哭着。

楚飞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样,他真的没有变,雨然知道,变了的是自己。自己在改变,自己在不甘,自己在向着一个梦想去冲刺,可现在,只是一句他累了,雨然发现,自己居然也好累。

张雨然,你赢得了什么啊?你到底在赢什么啊?你到底想要什么啊?你想踏在所有人的头上,做一个人上人,做一个女强人,真的是你的梦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让我走吧,让我离开吧,你一直在玩你自己,那我呢?我在玩什么?我们的人生,为什么这么可悲?你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游戏,你以为我就知道吗?我都不明白,怎么会走到今天?我都不明白,怎么会嫁给你,怎么会有了那一双儿女,你说你的游戏没有规则,那我呢?我连游戏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你现在说你累了,你想撤了,你想休息了,你要做一个好人了吗?那我呢?我被你架在这里,我被你撂在这里,我被你悬在这里,我该怎么往下走?我想走的时候,你不让我走,我回来了,你却告诉我你要走了,楚飞啊楚飞,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你是我的冤家啊,你让我怎么往下走?你让我再走下去都没有一丝的成就感了,你知不知道?”

雨然哭着,趴在楚飞的腿上,小声诉说着,楚飞的手抚上了她的头,此时的张雨然,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是那么的率真,让楚飞想起了她曾经的年少,曾经的天真,曾经的善良,那懵懂的青春啊,楚飞知道,自己毁了这女孩,如果,他不曾经参于到她的人生,也许,她会过的很快乐,很幸福,没有这么多的愁,没有这么多的怨,没有这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好,我不累,我们再继续。”楚飞伸了个懒腰,把雨然抱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对着那已经哭花了的脸,年轻的脸,喷了个酒嗝,然后哈哈大笑。

张雨然听到这话,不明所以。他在说什么?他想说什么?又被楚飞抱起,与他平视,好久没有仔细看过这男人了,就连平时的欢爱,张雨然也是紧闭双眼不看他的。今天,如此近距离的相对,发现,他还是那么风流潇洒,如初见时一样,岁月啊,难道只会在女人的脸上留下印记吗?正在盯着他发呆之际,被迎面而来的一股让人恶心的酒气喷到,又听到他大笑的声音,张雨然很愤怒,他在耍弄她吗?他到底在干什么?刚才都是假像吗?

张雨然怒了,对准楚飞,一拳击过,她忘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忘了,她还需要他跟她在一起做秀,她忘了所有,忘了一切,只记得刚才的刹那感动,瞬间泪流,只记得自己难能可贵的感情流露被他又一次的玷污了。所以,她一记老拳,楚飞变熊猫了。

律师办好一切手续后,反复声明今天晚上的庆典的重要性,楚飞先生被保释出来了。

从单间关押室里出来的楚飞,脸上多了一圈黑影,像眼影一样,在他的左眼框上,很醒目。

楚太太低着头,跟在后面,不言不语,脸上妆很花,嘴上的口红很乱,像刚刚被人□了的女尸,行走的女尸。

律师与楚飞嘀咕了一通,被楚飞骂的先走了。楚飞不想把自己的眼影事件闹大,这不知趣的律师却劝他告倒警方,这是警方虐。待犯罪嫌疑人的最有力的证据。楚飞此时的正义心很强,这不是人家搞的,干嘛要赖到人家的身上去?可他又不能说明,这到底是谁搞出来的,那样的话,他的脸,丢的更大。

坐在车上,张雨然开着车。两个人都无语。

雨然又最快的速度飞回楚家,并用电话通知了造型师,马上回楚家,她需要补妆,另外,楚飞也需要化化妆。

“好端端的,你来做什么?”

“为了保你呗,还能做什么?”

“保我?有律师就够了,我看你是来添乱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倒霉的样子罢了!”

“实话都说出来了?张雨然,你太小人了吧,现在好,自己害了自己,我看你今天,还怎么秀,你丈夫眼睛上多出来的这一圈异常,你怎么去跟人家解释。”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对着我放了一个屁,我给你一电炮而已,就这么简单。两口子间的情趣过了头,大家都可以理解。”张雨然气的咬牙切齿,闭着嘴,用最快的速度冲回楚家,然后自己打开车门,冲进屋去,刚刚为她装饰的造型师们,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张大了嘴,遇到色狼了吗?被人家怎么样了吗?哭成这副鬼样子,还真不容易。

随后很潇洒的走进来的楚飞,让大家合起张开的大嘴,楚大公子挂了彩,实在是难得一见啊。

张雨然冲了个澡,妆容在造型师的帮助下,又恢复了,可心情,却无法复原。

楚飞的左眼,抹多少胭脂,也遮不住张雨然的暴力恶果。

楚飞挥开众人,把那恼人的脂粉味洗个干净,反正遮不住,就不遮了。他相信,除了陆依晴那个没智商的大嘴巴,是没有人敢在今天这场合问这问那的。

雨然看着楚飞,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些同情。低着头,很女人的跟在他身后。在心里暗怪自己,完全可以一脚踹到他的上嘛,受了这样的内伤,以他的脾气,疼死也不会对别人说的,好过现在顶着一个乌眼睛满世界的转悠好。

楚飞换上光亮的皮鞋,穿上张雨然亲自挑选的礼服和领带,表情很木然,很不爽。走在前头,钻进车里,前一阵他被她敲竹杠敲来的那辆豪华骄车很舒服。楚飞坐在后座上,闭起眼睛,不理会跟着钻进来的张雨然。

“你往那面点,我坐在哪里?”张雨然看着他,怎么就那么别扭?那么大的后座,他非要大刺刺的坐在正中间,讨不讨厌啊?

“你这种恶妇,只配跟在车后面跑。”楚飞闭着眼睛恶狠狠的说着,屁股却挪了地方,给雨然藤出很大的地方。

张雨然忍住再给他一电炮的冲动,告诉自己,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夫妻二人再次无语,车子向张氏大楼驶去。

楚飞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她这么放肆,你却还是要陪她去做这场秀,去演这出戏呢?楚飞,你骂人家贱,难道你自己就不贱吗?靠!!!

雨然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他忽然转了性,如果换做平时,自己给了他这一下子,怕是要换来他更激烈的拳脚相对了吧。难道这男人真的累了?真的要改了?呸!!!!

鬼才信他!雨然吐了吐舌头。

“不吐都像个鬼了,舌头伸出来,更像吊死鬼了!”楚飞阴阳怪调的讽刺着雨然。

“是啊,我像鬼,不,我就是个鬼。”雨然反击。心里加了一句,鬼都不信你!!!王八蛋!

第101章

楚飞的挂彩,让楚氏夫妇十分关切的迎了上来。

如果是楚风挂彩,脸上带些伤回来,他们经常见到,没啥好新奇的,楚风这孩子性子急好激动,所以,而且又正是年轻人最容易惹事的年纪,这些,都是他们都接受的。

可是楚飞不同,他多少年没干过这傻事了,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学会了带着一群狗腿去逞他的恶少之威了。早就不亲自上阵了。今天看到楚飞脸上乌眼青,他们一时都接受不了。都在猜,什么人,能让楚飞大动肝火,亲自上阵呢。最近,能让楚飞亲自上阵施以拳脚的人只有他们那个可怜的儿媳妇啊,可雨然这孩子,在体力上,也绝不是楚飞的对手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楚飞躲开父母的关心,一个人向礼堂里面走去,看着这里装饰的很有张雨然的味道。她就喜欢这感觉,很土,很暴发户的感觉。楚飞在心里咒骂着。

张雨然很满意,富丽堂皇,高贵大气。这就是她要的感觉。她把礼堂设计的很像皇宫,她觉得,自己就是这皇宫的王后,独一无二的王后,她此时,又想双手叉腰的哈哈大笑了,但刚才的小插曲,让她笑不出来,还能感觉到喷到鼻子前的恶心酒气。

宾客们一拔接一拔的来了,雨然笑意盈盈,穿插其中,名副其实的交际花一枝。

她在游走间,自恋的看着每个玻璃杯下映出来自己的倩影。不放过每个男人目光中对自己的贪婪,她知道,自己今晚很美,美的夺目。女人,只有外在的美,不足以夺目,当她的内心同样的充实着,同样的自信着,她才会散发出来真正夺目的美感。

宋玉坤的眼中,是炽热的火焰,只差一点点,这女人,就是她的了。当初,如果不是楚飞横刀夺爱,如果不是父母强加干涉,如果不是自己的懦弱,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了。想到这里,宋玉坤很懊悔。

雨然微笑的与宋家的人撞着怀,豪不掩饰的释放着自己的美丽,释放着自己的幸福假向。她要让他们后悔,后悔当初对自己的厌弃,后悔当初放弃了她这么优秀的女人。

她喜欢这种场面,她喜欢这种场合,她觉得,她很适合交际花这种角色,她喜欢热闹的人群,她更喜欢,也更明白,如何在热闹的人群中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苏珊踩着猫步,走了过来,对着楚飞举起酒杯,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一直看不上张雨然,她看不上比自己更招摇的女子。陆依晴不同,陆依晴本身不招摇,陆依晴的招摇都是迫不得已的,都不是出于她本意的。所以,她可以与依晴做朋友,却无法与张雨然握手相交。

“楚飞,恭喜你呢,还是同情你呢?”苏珊的脸上全是嘲讽。看着楚飞的熊猫眼,捂着嘴轻笑着。

楚飞难得一脸正色,让苏珊没有开口问这熊猫眼是从何而来。这点眼淋她还是有的。惹恼了楚飞,也没她什么好果子吃。

“恭喜我吧,我有个比你还能干的老婆。”楚飞举了一下杯,一仰而尽。

“是吗?难道你要做洛劲雷?想让位?”苏珊脸上的笑,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她在挑事。

“让位也没什么不好,自在。劲雷兄,大家都很羡慕你啊。”楚飞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正经过他身边的洛劲雷。

洛劲雷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苏珊,看了一眼楚飞。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吗,谢谢,我们家依依很能干。”洛劲雷看着远处的依依,嘴角带笑,却不是以前那种真心的微笑了,这笑里,有了苦涩。

“洛劲雷,你们家依依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苏珊举杯,看着洛劲雷,这男人,让她钦佩。放眼A市,能做到他这份上的,不多。或者说,跟本没有。没有哪个男人,能放手自己做的那么成功的事业,给自己的女人,给一个跟自己连婚约都没有的女人。

洛劲雷没有举杯,因为他在苏珊的言语中,听到了对依依的不屑。他轻笑一声,卷了苏珊的面子,向门口望去。霍惊风带着他的小娇妻登场了。

挥了挥手,洛劲雷选择一处人少幽静的地方一个人喝酒。他知道,一会儿霍惊风就会过来的。他们是朋友,用不着现在去挤着脑袋应酬去。

陆依晴选了一身鱼尾装,因为前一阵子的事情,把她心情搞的很不好,所以人也苗条了些,虽然这段时间,心情又恢复了,又长了几斤肉,但还是比以前要苗条的多的。兴奋的给自己选了条最能显现身材的鱼尾裙,霍惊风也夸她穿着很性感。在车子上,就对她动手又动脚,让她一路上都心情超好。现在更是自信十足的昂着头,接受着所有人的称赞。

张雨然主动迎了上去。在A市,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得罪霍惊风。他家掌握着A市所有的运输业,想在这里发展,得罪了他,无疑是自掘坟墓。

“依晴,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每次都让人眼前一亮。”张雨然伸过手,挽住依晴胳膊,热情的带着依晴满场飘。

霍惊风放开了手,拍拍依晴的屁股,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依晴明白,他在鼓励她,鼓励她去适应这种场合。

两个女人,各有各的美,一起出现在会堂,手挽着挽,看起来,她们的关系,一定不错。

“她们本来就是同学。”宋家三小姐说。

“她们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朋友。”刘家大小姐说。

“你老婆实在是炒作的天才啊。”霍惊风说。他身边的楚飞,脸上露出轻笑

“那也得对方有炒作的价值才行啊。”楚飞搂着霍惊风,向偏厅走去。

“都有谁?”霍惊风心照不宣,笑了笑跟了过去。

“都是你的手下败将。”楚飞今天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你是谁的手下败将?”霍惊风笑的很贼。看着楚飞的乌眼青,他觉得很好笑。能在楚飞脸上画圈的人能有谁呢?

“你管得着吗?”楚飞觉得霍惊风身为男人,太三八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劲雷已被楚飞请了过来。陆家豪抓着依依不放,不理任何人,所以没法给他们凑牌搭子。倒是展震南,主动走了过来,曾经,他们四个人,经常在一起打牌。

霍惊风没说什么,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洛劲雷看了一眼展震南,决定一会要把赌资降一降,现在的震南,还能不能如以前一样跟他们聚在一起豪赌呢。他们的怡情,在别人的眼里,绝对是豪赌。展震南,已没有父辈的基业可以庇佑他了。

楚飞的热情,终于回来了。招呼着服务生上茶的上茶,上酒的上酒。然后做为这里的主人,他先行开局,进入赌徒的标准状态。他此时,可以用这巨烈的刺激感,让自己暂时麻木一下。

雨然领着依晴慢慢的游走在人群间。她向依晴致着谢。

“依晴,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爸爸这辈子的基业,可能就真的只能化为东流水,一去不复返了。”雨然脸上的笑,十分的真诚。

“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依晴笑的很尴尬。她没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她上次之所以带雨然去见霍惊风,也是因为,她们之间的那笔交易。所以,雨然的感谢,她受不起。

“你啊,一点没变。可我却变了太多。”雨然仰头,喝了杯中的香槟。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看着一群虚假面具下的人们,她累。她发现,就算有了事业,她还是忌妒陆依晴这女人。她忌妒依晴的真。陆依晴,你怎么可以如此纯真。你怎么能够如此天真。

“是吗?是啊,你是变的挺多的,多到可怕。长大了,都会这样吗?”

陆依晴看了一眼张雨然,很美丽。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上学时的张雨然,却发现很模糊。她忘了曾经的张雨然的模样了。眼里只有现在的这张完美的脸。

“我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都会这样。难道你没长大?”雨然说完,轻笑着,看着依晴,依晴的脸上,没有什么妆容,只是淡淡的涂了一抹珠光的唇彩。她的脸,怎么可以这么红润,她的唇,怎么可以这么丰盈。

“啊??”依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长大了吗?依晴觉得自己活的一直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好像霍旗航有的时候,都比她懂事些。汗颜着,所以无语着。

雨然看着依晴,伸手帮依晴理了理掉落下来的头发。动作很亲密,好像她们真的是一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她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在看,都在看她们。她张雨然,身为张氏新公司的董事长,代表的却不只是张家,因为,今天这么多的宾客前来,不是冲着张家的面子,而是冲着她的夫家,楚家的面子。她代表着楚家。或者说,张氏企业的经营,是楚家的女人张雨然。

而站在她身边的陆依晴,代表的,不仅仅是陆依晴这个人,她更是霍惊风的妻子,她代表着霍家。她们俩之间的亲密友情,在近一步的向所有人昭示着,张家与楚家,霍家,陆家都有着不小的交情。

这对雨然以后的发展,及外界对她的认可性,都有很重要的主导性。她在让所有人明白,她张雨然的人脉有多广,她张雨然的面子有多大。她要所有人从今以后,都要礼让她三分。她知道,想在A市真正的立足,现在的她,可以不是张雨然,却不能不是楚太太。但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她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太太,任何人的朋友,只要她是张雨然,就足矣了。

张雨然的野心,看在依晴眼里,什么也不是。她不明白张雨然那一颦一笑之间,到底在得意什么。相反,依依的小手帕,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雨然,祝贺你,祝你事业越做越大,大过楚飞才好哩。等我的公司开张那天,你也来捧场哈。我先失陪一下。”依晴一口气说完,不给雨然客套的机会,拎起裙子向依依那面快步走去。

张雨然变了,确实变了。依晴知道。因为,她跟她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哪怕只是凑在一起搞破坏也好,好歹还有些趣味性,她不喜欢曾经的同学或朋友凑在一起,搞这些充满铜臭味的活动。太假。

家豪看依晴主动过来。很是高兴。他一直在拉着依依搞教育。他觉得这姐俩都应该好好受受教育了。他本想着等周一把依晴叫到办公室里谈谈心。现在好,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姐,坐这!”依依热情的把依情让到她与家豪中间。她受够了家豪的啐啐念,她知道,家豪是为她好,她明白家豪是怕她有话憋在肚子里没有人诉说。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家豪的关心,有些晚,应该是来不及了。有些东西,已经成形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嫂子呢?没来吗?”

依依呶呶嘴,依晴顺着方向看到辛蕊正站在一堆男人群中,于嘉伟跟辛蕊站在一起,更像夫妻。

“你嫂子比你俩懂事多了,你们俩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我是你们的哥哥,我那里,就是你们的娘家。以后你们俩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先跟我商量了才能做,知道了吗?”家豪看了一眼远处的辛蕊。如果两个妹妹像辛蕊这么独立,像辛蕊这么成熟的话,他会放心的多。

不过,像辛蕊这样的女人,做为他的老婆,他却觉得很累。她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也没有什么需要他提醒的。她遇到任何事情,好像比他还要沉稳,还要老辣。

家豪回过头来,看到两个妹妹正凑在一起比首饰,显然没听他的教诲。

“我说的话,你们两个听到没有?”家豪口气加重,想让她们产生些惧意。

依晴抬起头,对家豪笑了笑,把手上的手链摘下来,递给依依观赏,是下午跟霍惊风逛珠宝行时选的,霍惊风看中的,说很配她的礼服。她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词典里,没有拒绝二字,霍惊风给她的一切,她都会接受。好的,坏的都一一照单全收。

“哥,你累不累啊。我现在周一到周五都归你管了,你还管不够啊?再说了,我做什么事都要跟你商量的话,你问问我老公愿不愿意吧,他点头,我就OK。”依晴拍了拍家豪的肩膀,把家豪拉了过来,一起鉴赏她的新手链。

“我怀疑哥可能是更年期,从我一进来,就拉着我磨叽到现在。”依依趴在依晴耳朵边上小声嘀咕着。

“哥,她说你更年期。”依晴如实的把这话转给家豪。

依依放开手链,两只手做势要去掐依晴。依晴一边笑一边往家豪身后躲。家豪气的不轻。真的不应该把她们俩放在一起教育。失败,太失败了。站起来,不理她们了。走向另一边,马上有人迎了过来。跟家豪应酬着。家豪觉得,平时很讨厌和这些人应酬。但跟那两个活祖宗比起来,与这些人应酬实在是轻松的美差啊。

依依与依晴看着被气走的家豪,抱在一起好一阵笑。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笑什么呢,带姐姐一个!”苏珊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姐妹俩的中间。

“能笑什么,笑你呗。”依晴把手链带上,喝了一口果汁,对苏珊笑笑。这女人,曾经是她的老板娘,她曾经在于嘉伟的律师行服务过,那个时候,苏珊专门帮于嘉伟出主意,怎么整治她。谁让她迟到早退加旷工都已成性。当然,这都只是借口,最重要的是,这女人是展婷婷的好朋友,上次,在酒吧里,苏珊曾当众不给霍惊风面子。这点,让依晴无法拿她当朋友看,对她有了谈谈的敌意。

“笑我什么,我有什么好笑的。”苏珊此时有点落寞。她与于嘉伟之间,越来越有代沟了。那男人太忙,她太闲。工作狂的男人,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其码苏珊对这种人就很不爽。她喜欢能跟她玩到一起去的男人,不过,她这个年纪,除非去找比她小的小男生们,不然,没有哪个她这个年纪还能跟她疯在一起的人。

“我姐在笑,你不跟在你老公屁股后面转,跑来烦我们干嘛。”依依拿起家豪剩在这里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她不喜欢苏珊,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不喜欢。她觉得苏珊这女人活的太潇洒了,潇洒得让她忌妒。

如苏珊,雨然,依依这些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标的女人们,都是喜欢互相妒嫉的。

“你这小丫头片子,口气挺冲。”苏珊本就心情不好,听了依依这话,本来对依晴与依依的好感,马上消了大半,回到立着眼睛,看着依依,她在这个上混的时候,依依恐怕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会算,现在居然敢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苏珊当然不爽。

依依不再说话,眼睛看向另一边。她承认,她不是苏珊的对手。苏珊的眼神,就让她有了怯意。人家毕竟是老前辈嘛,依依安抚自己。

依晴看着她俩好像要起冲突的样子,忙喊在不远处与别人寒暄的家豪。

“哥,快来啊,这里闹动乱呢!”

家豪回头,无奈的苦笑一声,走了过去。

“陆家豪,你这妹妹,实在有欠家教。”苏珊起身,瞪了一眼依晴走了,本来以为跟她们能聊到一起,却发现,人家跟本没看得起自己。苏珊大呼倒霉。

“哦?我觉得,这话,你好像没有资格来评断。”家豪站在一边,不爽苏珊的嚣张。他自己也承认,他这两个妹妹不够优秀,甚至都可以用目无尊长来形容。可是,他容不得别人来批评她们。

苏珊笑了,看着人家这三兄妹如此团结,她感动了。感动的不想去跟他们一般见识,所以举着酒杯,向另一个人群冲去。她有的是玩伴,向来,只有她挑玩伴的份,没有玩伴厌弃她的份,她是谁?她可以苏大小姐啊。苏珊骄傲的昂着头。

家豪目送着苏珊,看她走远,回过头,想再继续教训一下那两个任性的妹妹,却发现,她们俩不知什候溜走了。

依晴与依依牵着手,在人群里找乐子。走到哪里都有人主动上来与她们搭茬。跟依晴聊的都是霍惊风最近怎么样,有好多人追在依晴后面,问霍先生的身体最近还好吧,忙不忙等问题。而追在依依身后的,则是张口陆小姐最近忙不忙,陆小姐有空的话,可不可以给个预约,谈一谈两家公司全作的事情。依晴崇拜的看着依依,哇,女强人吗?怎么自己身边的女强人这么多?

张雨然拉着霍小云的手,热络的招呼着。楚风做为小云的男伴,陪在一边,却是四下张望。他走的时候,依晴还没来,不知现在,能不能看到她。

做为楚家的二少爷,他本来是在这里负责张罗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可小云非打电话让他过去接她。小云的坚持,让他没有办法拒绝,哪知半路上车子出了些故障。他们是打计程车赶到这里的。很狼狈。

小云打扮的很女性化,超女性化,一身旗袍,穿得她很有中国传统美感,却也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了一些。

张雨然很识相,明白小云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拉起小云的手,把她引向楚氏夫妇那面。把小云的手放到楚夫人的手里。

“妈,快来看看我这个准弟妹,多漂亮。”雨然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还是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小云红了脸。楚夫人有点尴尬。她曾经跟小云的妈妈闹过别扭,就是因为她们小儿女间的事情。现在,她是认,还是不认呢?站在那里,看着雨然,哭笑不得。

“嫂子,快别说笑了,让人听了笑话。”小云反手握着楚夫人的手,懂事的笑了笑,然后挎着楚风的胳膊向另一边走去。

楚夫人刚才的为难,她看得很清楚。她想嫁楚风,都快想疯了。所以,她叫雨然嫂子。可是,她也不会让楚夫人为难。所以,主动离开。她打的是细水长流的牌,她炒的是长线,她的眼光放的很远。她相信,早晚有一天,楚夫人会握着她的手,自豪的对所有人说“这是我楚家的小儿媳妇。”

楚风呼了一口气,大叹女人堆的气压低。真不是好玩的。小云挽着他正往前走,去发现楚风的步子明显放慢了。最后停了下来。

小云也停了下来,顺着楚风的目光,看到好久不见的真正的嫂子。

小云冷了脸,对楚风这么明显的倾慕眼光,感到恼怒。

“她可是我嫂子。你注意点。”小云低声警告身边的楚风。

“我怎么了?都是同学嘛。见面当然要聊聊。”楚风一脸无所谓。倾慕不假,却只是倾慕而已,没有别的想法,很纯静。

拉着小云,楚风走向依晴依依。他还有心帮她们姑嫂俩化解化解以前的不快呢。

依晴看到小楚风,满脸微笑,跳着脚打着招呼。依依站在一边撇嘴,小声跟她嘀咕:我姐夫的脸,都快让你丢尽了。

依晴这才停了跳起来的脚,端庄的理了理礼服。站在那里微笑着。却看到楚风的身后,是久未见面的霍小云,很让她看不顺眼的是,楚风的一只手,居然还领着霍小云。依晴觉得,这是一种背叛。马上也冷了脸。

楚风刚才看到依晴欢迎他的举动,很是高兴,还在心里小声骂依晴还是那么像个小孩子,一点都没变。可走近了,却发现,依晴的脸,很冷。

“依晴,好久不见。你今天真美。”楚风走近,上下打量着依晴今天的装扮,很抚媚,很迷人。

“谢谢。有空聊。”依晴拉起依依转身就走。因为,她看到了小云对她也是一脸的懒得理睬的模样。她不想在这种公开场合与小云置气。那样,会丢了霍家的脸。所以,她走。

楚风站在那里,显然,很受伤。

小云冷笑。

米琪坐在苏太太的身边,尽着一个儿媳妇的义务。她不想跟苏远鹏走在一起,所以,留在婆婆身边,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

看着这些行行色色的人们,看着张雨然满脸的自信与自豪,她淡笑着。

这些衣着华丽的人们啊,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呢?他们华丽的衣着下,是不是跟自己一样,都有着一颗相同的空洞的心。

第102章

张雨然微笑着,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们。她很骄傲,今天,她是主角。

她成功的让所有人搞情楚了她是谁,她的能耐有多大。

站在礼堂的门口,礼貌跟要走的客人打着招呼,可惜,她的夫君今天一直没空。今天一直躲在偏厅里恶赌。

依晴与依依在外面玩了一会,只觉无聊,依晴本就不喜欢这应酬的场合,她觉得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做秀而已。真有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她的人只有有数的那么几个,她心里很清楚,也很明白。她从上学的时候,就已经习惯接受每个人的奉承了。那个时候,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优秀,可很快,她就明白了,那些人是冲着什么来奉承她的。都是冲着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罢了。

依依虽然已经学会了怎么去应酬这些人,说些虚假的话,多摆出些虚假的笑示人就可以了。可是,这让她觉得麻木,站在姐姐面前,让她做这些的时候,极其的不自然。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虚伪。虚伪的人,站在虚伪的人群里,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可悲的,可一旦身边多了一个真实的范本,她会发现,真实有多么的美好与轻松。

真实的陆依晴,带着重新投奔真实的陆依依冲向偏厅。

很自然的,依晴偎进霍惊风的怀里,靠在他的腿上,靠着他的身子不停的扭转着自己的身子,一边扭还一边笑,看他拿牌都拿不稳的样子,很可乐。

霍惊风倒是好脾气的很,不急也不恼的一边跟人家拼着牌一边把依晴扯到怀里好好坐下。

依依拍了拍劲雷的肩,很安静的坐在他身边。洛劲雷微微一笑,主动让了半个位置给依依。并问她有没有兴趣来一把。依依点头,劲雷让位。

依晴很羡慕,抬头看依依的瞬间,让她终于注意到了楚飞的熊猫眼。指着楚飞,看了看了霍惊风。

霍惊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去揭人家的短。依晴很是听话,只是看指着楚飞哈哈笑,没有问出任何让楚飞恼火的话。

楚飞冷笑着。他的脸很大,指就指吧,笑就笑吧。陆依晴没张嘴讽刺他,就算他烧高香了。

依依上来,与三个男人在一起赌博,实在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霍惊风还好说,是她的姐夫,怎么说也是有种亲切感的。另两个人,她认识,却都不算太熟。这让她显得格外的娇弱。劲雷陪在她后面,微笑的指导着她。

依晴有心效仿一下,却只是开了个头,就被霍惊风教训了一顿。

“这是你们女人家该动的东西吗?”他对劲雷很不满。虽说依依是他的小姨子,可是看着依依现在如此高高在上的对着劲雷,让他还是感觉到不舒服。

依晴扁了扁嘴,选择沉默。这种时候,不像只有他们两人的私人空间,她是不敢回嘴的。霍惊风在人前,向来很要那张厚脸皮的,没人的时候,她可以撒撒娇或顶几句嘴,都是没有问题,他都会哄着她,让着她。

楚飞轻声笑了一下,依晴明白,楚飞这是报复的笑话她呢。

实在无聊,依晴搬了个椅子坐在霍惊风身边,她也选择安静,她早就学会了妥协。让自己的上半身全部趴在霍惊风的大腿上,脸蛋贴着他的西装裤,依晴有点困,有点倦,她今天早上起的太早了。

霍惊风对依晴表现,还是满意的,这女人,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如果刚才她顶嘴,或回击,他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么多人面前,不可能让她真的丢了颜面,没皮带脸的训她。回到家中,只要她哭两嗓子,自己的脾气也会没来由的马上变好。霍惊风很了解他自己。

拍了拍依晴的肩膀。轻声问她是不是累了。语气中的宠爱,让依晴多少找回了些面子。

依晴轻轻点头。霍惊风马上把手边所有的赌资推到了赌台中央。洛劲雷很了解他,知道他这是不想玩了,想撤了。所以让依依扣了牌,不跟了。

楚飞现在非常需要这种大场面的刺激。马上来了兴致。展震南看到依依如猫一样倦在霍惊风身上,又想到了现在一个人飘在异国的姐姐,马上从怀里拿出支票夹,扯出一张,扔在台上,跟到底。

霍惊风看了一眼展震南,展震南脸上的笑,眼中的恨他都可以看得到分得清。叹了口气,震南这个朋友,从他上了人家姐姐那一刻,就等于失去了。

翻了牌,抱歉的看了看震南。他只是想送楚飞一份贺礼而已,洛劲雷就很识趣,没想到,傻了吧唧的展震南偏嫌他送的不够多,自己也跑来凑了个份子。

楚飞笑的很欢快,这一晚上,他就数现在最乐呵。吹着口俏,脚丫子很不老实的翘到了桌子上,拍着肚子笑的很狂。他是苦中作乐。他都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这么苦着自己。完全可以不理会张雨然的狗屁晚会嘛,干嘛非要出席?现在,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赢了霍惊风。这个理由,足够他来安抚自己了。收起台面上的所有支票,笑的很嚣张。

依晴听到楚飞的笑,抬起头来,看到他们结束了这一局,看向霍惊风,霍惊风喊她起身,拉起她的手,打趣了楚飞几句,说楚飞也太没见过世面了,赢一把牌有必要开心成这样吗?

楚飞不理他们,只在那里笑。他累了,他真的不想玩了,现在,却非玩下去不可了。因为,有个女人对他说,你不玩了,我还怎么玩?你撤了,我赢了,会没有任何成就感。

他对自己说,今天赢了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因为,他打算让自己输一把,输给一个女人,输给一个他有些亏欠的女人。一定要输的漂亮,就像霍惊风一样。

依晴挽着霍惊风,走了出来,依依领着洛劲雷走了出来,两对人的影子,马上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张雨然很自然的向这边移步,虽然,她面对他们,会有点压迫感,可是,她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你不比任何人差,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高看自己,你跟他们,是平等的。

“依晴,依依,怎么一会功夫不见,你们两个也跑进去陪他们胡闹去了。会学坏的。”雨然一手握着依依的手,一手牵着依晴的手。

“我想学会,可人家不给我机会。”依晴自嘲的看着霍惊风。

“为首的是你老公,你该问问你老公,为什么要设这个牌局才是。”依依看着雨然,指了指身后偏厅里的楚飞。

“他啊,老是没个正形。”雨然说完,飘进偏厅。楚飞躲的太久了,他要是再不出现,她脸上实在好看不到那里去。

家豪看到这两对出来,马上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辛蕊。

“你们二位下周末有没有空?”家豪站在那里,看着搞鬼的依依正对雨然的背影坐着鬼脸,而里面的楚飞,居然还笑,还对依依竖起了大拇指。

劲雷点了点头。扯了一把依依,让她别再搞鬼。依晴却笑的捂着肚子。因为楚飞的样子好好笑。雨然也好像觉察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依依马上让自己的所有面部器官归位。雨然只能看到木纳的依依与捂着嘴笔的依晴,不自然的整理一下自己的礼服。

霍惊风看着依依,心里想着,这依依,还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痛啊。

“霍惊风,下周末你带着依晴也过来吧。我做东,到我家里聚一下,大家好久没在一起联络感情了。”陆家豪对霍惊风发出同样的邀请。他本人是比较反感劲雷的,因为劲雷给依依的伤害是他无法原谅的。可洛家毕竟养大了依依,他也只能反感,无从反对了。

“好啊,好久没去了,做为你们陆家的大女婿,我被你们冷落了太久了。”霍惊风笑着调节着气氛,劲雷与家豪关系,自打上次劲雷的恶意伤害依依的事件发生后,就一直很别扭。难得家豪大度想摒弃前嫌,他当然要帮劲雷一把。不过看现在依依这架势,霍惊风不敢保证,劲雷娶依依,是个好注意。依依这女人,现在越来越有野心了,有野心的女人,都不太招人喜欢,如张雨然。

家豪笑着拍了拍霍惊风的肩膀,打趣他道:到时候,我代我过世的爹妈给你封个大红包。

家豪走了,因为面对洛劲雷,实在让他别扭,看到劲雷,他就会想到锁在依依身体私密之处的那把锁。洛劲雷,你到底锁住了什么?

霍惊风看着劲雷不自然的神情,对着他捶了一拳。

“到了陆家,可就长幼有序了,你得叫我一声姐夫呢。”霍惊风安慰着劲雷,知道他也想起了那事,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所以说,冲动的事情,做不得,因为冲动真的是魔鬼。

领着依晴,霍惊风跟楚氏夫妇寒暄了几句准备回家了。依晴连打了两个呵欠,都在诉说着:她困了,她很累。

正往门外走,看到迎面走来的霍小云与楚风。

楚风做为今天的主家,马上走上前去打招呼,看出他们要走了,当然要说些招待不周等礼数上的言语,霍惊风对楚风的印像早在几年前就已改观,很是欣赏,所以也全是笑脸以对。

霍小云看到哥哥和嫂子冷哼一声,她还在怨恨着哥哥的那一巴掌。当她看到依晴的双手紧紧抱着哥哥的胳膊时,还对楚风一直说笑个不停,心里的酸意顿起,心想,陆依晴,你有了我哥还不够吗?干嘛还对着别的男人使你的狐媚子功夫。

走上前去,拉过楚风,一句话也没有,头也不回的走掉。楚风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以为那面发生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跟着小云的脚步,紧张的问小云出什么事了?

霍惊风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楚风也许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反应过来了。这丫头,太过份了。这么多人面前使的是哪门子的性子。连依晴都不如。

依晴抬头看了看丈夫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也明白了,霍小云这是在做什么,偷眼看了一眼周围的目光,有的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很自觉的躲避着目光,不想让他们有什么尴尬的感觉。依晴明白,人家刚才,确确实实看了一场霍家的小笑话。

“老公,我都要困死了,走吧……”依晴拉长了自己的音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

霍惊风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领着她向门外走去。脸上还是一如继往自信的笑,心里却怪着小云的不懂事。能在他面前放肆的人,除了依晴,他不打算再制造出第二个了。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却多了一个霍小云。

坐进车里,霍惊风的心情明显不怎么太好。依晴很自觉的闭嘴,打了个呵欠,靠在他身上打嗑睡。

霍惊风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依晴的身上。依晴更紧的偎了偎。

“老公,别生气了,她这么坏,我罚她一辈子也嫁不了楚风。”依晴迷迷糊糊中安慰着丈夫。

“不生气,她求我的时候,在后面呢。”霍惊风把依晴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她躺的舒服些,并嘱咐司机不要开太快。开的越稳越好。

张雨然如愿以偿的重新建立起她的张氏公司。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公司的名头,是张氏,跟楚家,没有关系。

公司新开,虽然有以前的老步下帮忙,可他们也都只是老员工而已,跟不上现在新时代的步伐了,张雨然向招聘着各种人才,互联网上,都是张氏招聘精英猛将的广告。

高薪的诱惑下,大批的精英进了张氏,可张雨然觉得,没了王鸣宇,她就好像断了左右手一样,那个人,才是最真心帮她,最死心塌地为她干的人。

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看着诺大的办公室,她总觉得孤单。她总是感觉不到成功的喜悦。没有了别人的恭维声,没有了别人的赞叹声,她实在没有一丝丝成功的喜悦。她牺牲了太多。如果,那时候,她选择了王鸣宇,也许,她现在会很幸福很幸福的依偎在丈夫的怀抱,也许,她正跟王鸣于坐在一起研究着子女的教育问题,也许她们正在探讨着如何用手里仅用的那些钱,变化出更多的钱,真正的靠她们自己的力量,去挣每一分干干净净属于他们自己的钱。

新来的秘书是个新毕业的大学生,手里拿着一份市场分析资料进了张雨然的办公室。

张雨然抬头看了一眼她。很漂亮,如果,她的老板是个男人,应该不会对她发火的。可很不幸,她的老板是个女人,是个跟她同样漂亮的女人。

张雨然发火了,接到手里的资料,劈头盖脸的砸到新秘书的脸上。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东西,还需要来麻烦我吗?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就你这样,还好意思来这种公司应聘秘书啊?滚!”

一腔斜火全发到了秘书的身上。把对王鸣宇的思念,对楚飞的不满,对自己一腔无法对人诉的苦闷全发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孩身上。

女孩哭了,哭着跑了出去,不用张雨然开除她,她自己选择了辞职。

张雨然的秘书一职,再次空闲。

依晴穿着一身家居服,拿着一杯咖啡,一只手夹着她可爱的笔记本电脑走向家里院子处宽大的草坪,坐在漂亮的布艺椅子上,看着远处花坛处蹲着玩耍的儿子,还有自己的那只小胖狗正在嘶咬着霍思惊小朋友的裤脚,惹得那小丫头不住的大叫着,恶习梦吧,依晴想,在霍家的生活,霍思晶小朋友会不会觉得的是恶梦。连小狗都不喜欢她,当初,依晴被逼着搬回大宅的时候,曾经把大宅的生活形容成自己的恶梦。

甩了甩头,依晴让自己恢复安静。她要写一下她的计划书了。她跟家豪请了两天的病假,就是为了把这计划书写完,看到张雨然那天光彩夺目的样子,依晴也很想马上让自己也光彩一把。所以,她必需尽快交给霍惊风一份像样的计划书。

坐在椅子上,咖啡已见了底,电脑上却没有一个字,只有她无聊下画出的一只小笨熊。依晴嘲笑自己也像个小笨熊一样。人家给了自己机会,自己却不知该怎么抓住,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能做什么呢?我会做什么呢?张雨然是做回她爸爸的老本行。那么大的一幢大楼,只做些瓜果蔬菜的生意实在是划不来,依晴皱了皱鼻子,还有点不屑人家。重新掌握了整个一个市的水果与蔬菜的经营权,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啊,那也需要一个颗很精明的头脑的。

依晴想到张雨然的父亲,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妈妈的样子,她隐约还能记得些。很漂亮,很美丽,很温柔,爸爸的样子有些蒙胧,但她记得,爸爸是个好爸爸,爸爸会抱着她,抱着家豪一起玩。

远处花坛下,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不是霍惊风,那么霍家现在除了霍老大以外,还会有哪个男人出现呢?依晴笑了笑,挥起她的手。

“HI,啸天犬,少在那烦我儿子,过来!”依晴拿出霍惊风口气,命令着霍啸天,这小子这次回来后,比以前乖多了,老躲着她,应该是怕她了吧,哈哈。我老公疼我着呢,再敢惹我,他一准把你踢得更远。

霍啸天把头转向远处的草坪,那里有个傻女人正坐在中间喝风呢。硬着头发对旗航笑了笑,向那个傻女人走去。陆依晴,你别以为我怕你,我不怕你,我只不过是怕你老公而已。

霍家

依晴是个很外向的人,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霍啸天也是个外向的人,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而且还是个超级没记性的人。

两个人很快又开始互相攻击起来。霍啸天嘲笑依晴没有本来,还装模做样。依晴不服气的说:你有本事,干嘛还求我老公放你回国?有本事的话,学学查理叔叔,一个人在国外闯出一翻天地多好。

说到查理,两个人同时沉没,依晴在缅怀,霍啸天在惋惜,如果霍二叔还在的话,他也不至于在霍惊风这棵树上吊死,还有另一个人可以让他去投奔。

懒懒的坐在草地上,依情与霍啸天背靠背的坐着。依晴仰头望天,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人生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她连做些什么都不清楚。

“啸天犬,如果有人给你机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想做些什么去实现你的价值。”

“如果有人给我机会,给我安排好一切,我就什么也不做,能人为这么待我,本身就是我的价值。”霍啸天对依晴的问题很不屑,在他眼中,依晴就是个被堂兄娇纵惯了的小女孩。

“是吗。”依晴问的索然无味,阳光照着她,暖洋洋的,很舒服,依晴靠在霍啸天的身上好像躺在沙滩躺椅上一样,闭着眼睛,感受着自然的清新。

“陆依晴,你干嘛呢?”

“别动,我在思考,灵感跑了,要你陪的。”

霍啸天一动也不敢动了,她陪依晴找他讨债,这女人,最大的杀手锏就是把她丈夫搬出来,到时候,他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依晴闭着眼睛,其实没有什么灵感,就是想睡。

霍惊风的车驶进了大门,看到远处草坪上坐着两个人,佣人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没有时间的,就算有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草坪上如此公然的偷懒的,霍惊风没有把车开回车库而是向草坪这边靠近。靠近了,也就看清楚了,坐在那里,如一对情侣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媳妇和自己的堂弟。霍惊风有点不高兴,但了解那两个人之间一直唧唧歪歪的,都是小孩子性格,都属于做事不用脑那伙的。也就不怎么往心里去了。停了车,向依晴走去。

依晴睡的很香,中午的阳光很毒,她却不怕被晒坏了皮肤,享受着这暖洋洋的温度。

霍啸天也被这暖洋洋的大日头给麻痹了,垂着头跟着打嗑睡。

霍惊风中午一般是不回大宅的,只是因为今天霍思晶今天闹着牙疼,霍夫人的电话也就追进了他的办公室,又想到依晴今天在家偷懒,中午也想回来看看她,所以中午推了别人的约,赶回家来陪老婆看孩子。哪天看到这么一副阳光下的叔嫂背靠背共睡图。

霍惊风的脚步,让霍啸天张开了眼睛,看到一双黑色的,反射着阳光的亮晶晶的皮鞋,目光上移,看到了一脸冷色的霍惊风,吓得他忘了背后还靠着那个蠢女人,手一用力站了起来,听到闷闷的一声响,看到那个蠢女人跌在地上,睡眼惺忪的揉着眼,还蠢蠢的在问:怎么了?

霍惊风走过来,没理会堂弟一脸的诚惶诚恐,而是直接走到依晴面前,屈膝弯腰把她抱在怀里。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蠢,累了困了,就滚回房间里休息不行吗?

“怎么跑到这来了?不怕阳光把你晒成小黑妞?”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口气还是保持着平稳,还是不打算让人家看出自己的小心眼。

“在屋子里没有灵感,所以搬到这里来,结果,好像也没有灵感,就睡着了。”依晴搂着霍惊风的脖子,如小猫咪一样蹭着霍惊风的胸和脖子,柔顺的样子,让霍惊风除了笑,什么火也发不出来。

一般抱着依晴一边向屋子走去,心里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一样的蠢,所以,也不用为难那个可怜的啸天犬了。

依晴被抱回屋内,看到霍夫人正坐在沙发上,膝上坐着霍思晶,霍思晶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小家伙,怎么样了?”霍惊风把依晴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走到霍夫人面前,接过霍思晶,霍思晶脸上还有流眼泪淌出来的痕迹,看到霍惊风一股莫名的委屈感袭了上来,被霍惊风抱到怀里后,眼泪就吧搭吧搭的往下掉。

“来,张开嘴,爸爸看看。”霍惊风对这事很熟悉,依晴小的时候,也牙疼过,不过依晴明显没有霍思晶坚强就是了,每次都闹得人仰马翻,她一牙疼,基本所有人都别想睡好觉,会一直像个小猪,哼哼个没完的。

“让大夫过来看过了吗?”霍惊风不太理解,思晶牙齿痛给他打电话做什么?叫大夫来不是更直接。不过,想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如果是发生在几年前,恐怕自己一定压不住脾气,霍啸天和陆依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安宁了。霍家好像又安宁一阵子了,上一次,应该是小云离家那次吧,想到这,霍惊风很庆幸,自己的脾气被依晴磨得越来越好了,还好,刚才没有发脾气。

“小孩子换牙,有必要喊大夫吗?”霍夫人不耐的回答了一句,他的女儿不过是换个牙,他就忙着喊大夫,那小云呢?被他一巴掌打掉牙齿的时候,他有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疼过。

“哦!!原来是小孩子换牙啊。”霍惊风看着霍夫人一笑,一个母亲,为了女儿做些愚蠢的事,他可以体谅。

放下霍思晶,告诉她要坚强,一会儿会有大夫过来帮她拔掉让她疼的坏牙齿,很快就会长出新的来,霍思晶抽抽泣泣的看着爸爸一边脱外衣,一边向楼上走去了,而自己的那个后妈,也如一个无尾熊一样,一边揉眼睛一边跟了上去。

霍惊风上了二楼,看到儿子一个人趴在二楼的客厅里画着画,画的又是那些宝蓝色的小花,他对旗航只要举白旗的份,惹不起,那小孩太坚持太难搞了。所以,他选择无视儿子,绕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陆依晴趴到儿子身边,看着儿子画的小花,远远看去,还真有那点意思。

“儿子,妈妈发现你真有绘画天份哦,画的好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拿着蜡笔描这描那,都不知道水彩这种东西怎么用,你太能干了!”依晴拿起儿子画的画仔细看了看,隐隐约约中能看出来,这是一片花海,一片花的海洋,上面有两个小孩子,还是两个小孩子,依晴知道,儿子又在思念那个女孩了。

“送给妈妈吧,妈妈改天帮你装裱起来好吗?”

旗航点了点头。霍思晶走了上来,旗航以马上收起自己的所有画,充满敌意的看着她。

“旗航,你可以把小姐姐当成angel啊,你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依晴觉得旗航一直忘不了angel,可能是因为孤独,有了别的玩伴,应该很快会忘的吧,可是这两个小孩,好像真的玩不到一起去哦。

霍旗航看了妈妈一样,本来还算平静的小脸上,瞬间变成了厌恶,冲过来,抢走依晴手里画,撕碎了,摔在地上,小脚上去踏几脚,还不解气,冲向站在那里可怜巴巴看着他的霍思晶,一把推了出去,霍思晶马上从楼上滚了下去,她其实很想跟旗航成为好朋友,她在这个家更孤独。

依晴的惊呼声和霍思晶的惨叫声让霍惊风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捂着嘴瞪着眼睛的依晴,与一脸愤恨的儿子。

霍夫人的大叫声与佣人的喧闹声让他明白,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几步走到楼梯口,看到正在滚落到最下面几层阶梯的女儿霍思晶,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是他的,有他的骨血,而且,身体是那么的弱,是他当初用自己的骨髓换回来的。不理她,只是不想依晴心里难受罢了。

看了一眼依晴,眼里的冷意让依晴打颤。霍惊风快步走了下去,思晶已经滚落到底层,一群人围着这女孩,查看她伤到了哪里。

“去叫大夫。”霍惊风皱着眉头,看来自己的生活,就消停不了,这样的家庭,根本就不可能消停。霍惊风很烦,却必须面对。

霍夫人的心里也不好受,这女孩很可怜,接回霍家以后,过着的生活跟她的小云没什么区别,得不到父亲的过多关爱,却每天要看着自己的父亲去宠爱弟弟与另一个女人。

思晶的哭声,让霍惊风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说明,生命无忧。

“告诉爸爸,摔到哪了?”霍惊风把孩子抱到一楼的客房,放在床上,仔细检查思晶身上,有没有出血的地方。

思晶不说话,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喊着要妈妈。霍惊风很无奈,他没法给她一个妈妈。曾经,陆依晴跟他哭诉自己遇到了多么不公平的事情,霍惊风嘲笑过她:为了你,我让多少人这辈子都没法公平。这里面,包括他的这个可怜的女儿。

大夫来了,很庆幸,霍家铺的地毯是依晴选的那长厚厚的软软的长毛地毯,虽然平时霍惊风跟霍老大都不大喜欢这种质感,却发现,一个有小孩子的人家,铺这种地毯实在是不错的选择,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连皮都没嗑破。

霍惊风哄了哄了思晶,霍夫人拿来了一大堆好吃的,很快,小家伙忘了疼,手里拿着一颗漂亮的糖果抽泣着,她还是怕,她还是想妈妈。很多事情,对她不公平,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所愿,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征求过她的意见。也许,她的爸爸并不期待她的到来,其实,她自己也不期待来到这个世界,曾经的温暖,被人剥夺的感觉很糟糕。

旗航也很害怕,看到姐姐被自己推到楼下以后,就一直很后怕。他并不是想看她受伤,他只是不喜欢听到任何人让他忘记angel,霍思晶在他的心里,只是姐姐,取代不了他的angel。

依晴也很不安,怎么好端端的就搞成这样了。霍啸天很识趣的在这种时候躲回自己的房间,他还在等着霍惊风给他分派些差事呢,所以只想讨好,不想得罪。所以,很明智的选择不当人家的出气桶,而是当一只聪明的鸵鸟。

霍夫人坐在思晶旁边,抚摸着她,好像安慰小时候的小云。小云一直在问,为什么爸爸不喜欢她,只喜欢哥哥。为什么哥哥喜欢依晴,不喜欢她。霍夫人没有办法帮她解答,因为,那个时候,她也不明白。她以为,霍老大重男轻女思想在作祟。可今时今日,她明白了,她理解了。男人,在对待自己孩子的态度上,很大程度取决于这孩子的妈妈的爱护程度。孩子的妈妈如果在这男人心中很重,那么,无论这孩子什么样,他都会喜爱,都会纵容。

孩子啊,你不需要怪你的爸爸不疼你,你只能怪,你没有一个会哄你爸爸笑的妈妈。

霍夫人麻木的笑着。霍夫人的眼泪滴落在思晶的发间。

霍惊风第一次有好好教训教训儿子的冲动,可是,依晴愤不顾身的挡在旗航跟前,用泪水与坚持向他宣战。

“霍旗航,你要是个男子汉,就别躲在你妈妈身后,像个男人一样,面对你自己的错误,承担你自己的过失。”霍惊风不想惹依晴哭,所以,他对儿子晓知以理,或者说,他对儿子用了激将法。

“什么狗屁男子汉,他只是我儿子而已,他还小,等他十八岁以后,你再对他逞威风吧!”依晴仗着胆子,对霍惊风咆哮着。

霍旗航没理妈妈,小手在妈妈的手里挣出,然后不顾依晴的拦阻,走到霍惊风跟前,昂着小脸与霍惊风对视。

这样的小脸,这样的眼睛,让霍惊风害怕,让霍惊风恐惧。

“去跟姐姐道个歉,看在你敢于承认错误的份上,爸爸原谅你。”霍惊风给自己给儿子都在找台阶。

“是我推的。我是故意的。我不道歉。”霍旗航的声音还很稚嫩,可是语气很强硬。他还不懂得如何压制自己的愤怒与不满,他不高兴的时候,只知道扯着嗓子大喊。

依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儿子,为什么,她小的时候,没有这气势。

霍惊风用十分无奈的眼神看着儿子。那是他儿子啊,他亲生的儿子,他看着长大的,儿子小时候的尿片基本都是他换的。可这小孩今天犯的错误,性质可以用十分恶意来形容,不教训对思晶有失公道,他已够对不起那小孩的了。看来,当好一个爸爸,很不容易。看来,他得抽时间跟霍老大去请教一下这个问题。不过想想,没必要,霍老大这个爸爸,做的也不算太成功,小云一直对他有微词。

旗航与父亲对峙着。他没挨过打,霍惊风一直很疼他。所以,他不知道怕。

“去书房,我们有必要谈谈了,小霍先生。”霍惊风看着这么固执的不肯顺着台阶下的儿子,没错,他得好好教教儿子,什么叫做手足情,当然,这事,他自己做的也不够好。

霍旗航看了依晴一眼,他在怪依晴刚才的那句话。

“儿子,妈妈跟你道歉,刚才是我说错话了。”陆依晴对道歉这事,没有什么抵触情绪。错就错了,承认就好。没错的时候,逼她认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她没有那么多的原则性,也无所谓什么威严,她不需要那东西,她希望跟所有人都和平共处。

旗航点了点头,说了句让霍惊风与陆依晴同时喷饭的话“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原谅你。”

“老公~这小孩电视看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吧。”依晴站在原地,她相信,霍惊风比她还要疼儿子,应该舍不得怎么样他,可是儿子毕竟是真的惹祸了,还好那霍思晶有惊无险,不然这次自己也逃不了的。

“我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有其母必有其子。”霍惊风比旗航的步履都要沉重的进了书房。

依晴叹了口气,好像这事又是自己惹起来的,站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霍惊风抽着烟,看着儿子在运气。揍这小子一顿,他打不下去。亲儿子啊,他是个十分溺爱孩子的爸爸。对旗航,他一直很尊重,也过份宠爱了。

“自己找个地方,罚站,站到你主动找我承认错误为止。”霍惊风看着儿子那张倔强的脸,跟小时候的依晴有一拼,笑了笑,只要自己几板子下去,这小子的小屁股一见红,就会鬼哭狼嚎的求饶认错了。霍惊风很清楚,可是,他不想那么对他儿子。

依晴在外听了半天,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实在不耐烦了,走到楼下去看看思晶,那小鬼头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不理她。依晴无聊,也不想面对霍夫人的那张麻木的无表情的脸,所以又转了上楼,把耳朵贴在书房的门上,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想冲进去看看,又怕霍惊风一旦在气头上,会殃及到自己也说不定,思来想去,乱七八糟的心续让她疲惫,打着呵欠,自言自语道:

“反正儿子是他亲生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一脚踢开卧室的门,让自己倦到床上呼呼大睡。

霍家的餐厅里,只有霍啸天一个人吃着午饭。

霍惊风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取消了一个下午要开的不怎么重要的会议,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自动走到窗口罚站的儿子。

霍旗航站在窗台旁边,看着窗下那一纵纵宝蓝色的小花,angel,让我怎么样才能不想你呢

“你不是小朋友了,再过两个月就要上学了,就是个小学生了,道个歉有这么难?”沉不住气的霍惊风。

“别吵我。”霍旗航一脸正色,望着窗外,好像不是在被罚站,而是站在窗台边欣赏风景一样。

霍惊风再次举起白旗。

“好,你在这里慢慢反省。想明白了,去卧室喊我。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不用那么死板,只是让你明白错误,认识错误,罚你,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

霍惊风觉得,跟儿子在一起,其实很轻松,他们都可以很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不像跟陆依晴在一起,永远说不明白,彼此要说的事情。

本想回卧室训依晴几句,两个小孩子闹别扭,她应该有很好的预知性,不让悲剧发生才对,还好今天点子高,思晶没出任何问题,不然,就是展婷婷不在国内,无法找霍家来闹,展震南那边,也不是好惹的。

推开卧室的门,满屋子的春色,让霍惊风选择不破坏这份漩旎。

摸着依晴露出来的长腿,帮她盖了盖被子。自己合衣睡在她身边。看来,这个下午,很安静,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依晴在睡梦中梦到了爸爸。她的爸爸,像霍惊风爱护旗航一样,对她,对家豪,对依依都是那么和蔼可亲,都是那么可敬可爱。

雨然

酒吧里,霍惊风与楚飞共饮。两个老男人凑在一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他们现在,对女人,都不太感兴趣了,他们的家里,都有一个让他们想不注意都不行的女人在拴着他们。

“楚飞,你老婆现在在干嘛?”

“还能干嘛?拿着计算器算她今天又卖了多少菜,又卖掉多少烂苹果呗。”

楚飞对张雨然的事业,很不放在眼里。他曾经入主过张氏一阵子,那个时候,张氏的业绩连连下滑。他在发现,原来,张家干的这行业,是最不可缺少的,也是最不稳定的。别人欣赏雪景的时候,他们要担心今年蔬菜的产量,别人咒骂该死的雨水的时候,他们在欣喜今年水果一定饱满多汁。别人的行业在担心经济危机的时候,他们可以很轻松的说,衣服可以不穿,饭,却不能不吃。所以,当他入主张氏的时候曾经信心满满,这行,基本没有什么挑战性,只要每天应付好琐碎的事务,就一切OK,可是,他还是在这里跌了一跤,被张雨然与王鸣宇共同下了拌子,摔了一跤,却不知道是谁在阴自己。现在知道了,却发现连报复,都没意义。报复她的同时,其实在折磨自己罢了。

“是吗?”霍惊风脸上的笑意很僵很让人不舒服。

楚飞顺着霍惊风的眼睛望去,看到了那个他以为正在家数钱的张雨然,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男人,一个让他们两个都不太舒服的男人——张杰。

“真佩服你,怎么还让他活着。”

“他死了,我那绿帽子,就摘不下去了。”

“你再乎?我以为你不再乎!”楚飞冷哼一声。

“再乎,当然再乎。不过现在你应该比我再乎才对。”霍惊风看着楚飞,借刀杀人吧,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张杰死在霍惊风的手里,那么当日的绯闻,就是不绯闻了。就等于霍惊风亲口承认了妻子的外遇。而他大方的对张杰不理不睬,反倒让很多人认为,那只是一场误会,那只是一场意外,绯闻而已,闹剧而已。

“你好歹应该让他滚蛋,就像让展婷婷滚蛋一样。”楚飞看了一眼霍惊风。这人好像没安什么好心。

“那我可就真不放心了。放在自己身边看着,比较安心。”霍惊风呵呵一笑,喝了一口酒。张杰的所有行踪,他现在了若指掌,所以,他每天睡的很香。

意料之内,没有楚飞的回答,因为楚飞已经做好准备去惹事生非了。

张雨然,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霍惊风搞不懂,这女人没那么笨啊?怎么会挑这间酒吧,这间他跟楚飞几乎天天光顾的酒吧。

楚飞最近好像真的很不顺,张雨然的声音大得惊人。

“怎么了?我们是同学,在一起聚聚有什么啊?他现在倒霉了,难道我就应该像别人一样坐视不理?看着他这么消沉下去?你凭什么这么指手遮天?你凭什么这么霸道?”

楚飞的巴掌被张杰架住了,张雨然功成身退。看着楚飞一拳挥向张杰。张杰抱着头,挨打却不还手。

楚飞的拳头再次举起的时候,被另一个人握住了。是霍惊风。

“楚飞,你也太小气了。行了,别在这撒酒疯了。”

楚飞看着霍惊风,这男人今晚怎么这么奇怪,还是他漏了什么?头很晕,应该是酒喝多了,所以脑子短路了,遗漏了什么。他不蠢,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相信霍惊风。

霍惊风对张杰视若无睹。对张雨然视而不见。拉着楚飞向吧台走去,继续喝他们的酒。这小女人今天想玩什么花招他不清楚,但别顺了她的心,这点,他很明白。

“你拦我干什么?你不想揍他?”楚飞喝着酒,虽然知道霍惊风刚才拦他肯定是有愿因的,但还是想不通,这原因,到底是什么?

“想,我想一枪毙了他。”霍惊风的声音不大,也很平静,像是在说,我想喝杯酒一样的平静。

“那为什么不动手?”楚飞笑了,这才对,这才像霍惊风嘛。

“因为今天我这里的生意太好了。”霍惊风发现今天酒吧里多了些生面孔,这间酒吧的消费高的离了谱,他自己也清楚,当初给这家酒吧的定位,就是奢侈,所以里面的客人基本都很固定,都是经常在场面上看到的那些豪门二代。花钱买潇洒的那种人。

“哦?”楚飞四下看了一圈,是好像比平时的人多些。

“你怕我砸了你的场子?你没那么小气啊。”楚飞拿了一块冰,放在自己嘴里嚼。

“我怕你砸了你自己的名声。”霍惊风其实对楚飞的名声不抱任何希望,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处在明错,任别人玩弄罢了。如果搞不清游戏的规则与酬码,他一般会选择拒绝参与,他不玩。

“靠,老子从来就没什么名声。”楚飞喝的有点多,舌头有点卷。

“好,那随你的便。”看到张雨然已经走了,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的走了,张杰跟在后头,摸着被楚飞一拳打到的头,两个人讪讪的走了,这里很高档,这里的人都很清楚刚才闹事的人是谁,压事的人又是谁,所以都自动选择过滤此事,当没看见。

“算了,我今天头脑不清醒,听你的。”楚飞很鬼,他明白霍惊风是个极其会自保的人,刚才他会挺身而出,制止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应该是对自己好。

“你老婆啊,实在是个定时炸弹。真奇怪,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被你弄的这么危险。”霍惊风很喜欢楚飞这点,非常的识趣。某些时候,他总是那么的明智。基本属于一个聪明的混蛋。

“所以我佩服你啊,陆依晴那么个炸弹,被你弄得跟软皮蛋似的。”楚飞也在纳闷,是什么让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大的改变?从一个温温柔柔的小绵羊,变成了阴险狡诈的大灰狼。

“你说,会不会是她欲求不满?所以老出来搞事?”霍惊风想到这,一边喝一边喷酒,笑的岔了气。

陆依晴在某一段时期,会非常的有性趣,如果这个时候,他不知趣的话,她就会想尽办法作出些花招百出的乱子来吸引他的眼球。以达到她的那种目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时候,她会直接说出来,提出自己的要求,他都会很欣然的满足她,偶尔会笑笑她。

“我英勇的很,你少骂人。”楚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在嘲笑他的那方面的能力问题,很是不爽。

“那没事多折腾折腾她,省得一天到晚的让我都替你不省心。”霍惊风继续咳嗽着,如果事情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张雨然也够可爱。可惜的很啊,能办出这么可爱的事情的,除了依晴,好像暂时还没有别人。

“没那心情。”楚飞把头偏向一边,不喜欢听霍惊风这种嘲讽的口气。

“哦!!!我明白了,你没心情折腾她了,所以她变着法子的折腾你。”霍惊风再次大笑,不顾周围有多安静,狂妄的笑着。

“滚!”楚飞的声音,一点也不比他的低。对着霍惊风大吼。

霍惊风滚了,是用走的,上了酒吧楼上的办公室,那里是他的休息事。他当然不会认为,张雨然只是在折腾楚飞。但这女人到底是为了哪一出?

两个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霍惊风听着手下的报告,笑了笑。张雨然,你到底想干嘛?太难缠的女人,他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他的酒吧,今天很热闹,多了许多陌生人。张雨然刚才离开了,出了酒吧就与张杰分道扬镖了。她们只是共同的在自己面前做一场戏罢了。为什么要做这场戏,这场戏到底是给谁做的?楚飞还是他。

楚飞吹着口哨,坐在霍惊风的车里。霍惊风亲自送他回家,荣幸之致。

“别忘了好好折腾折腾她。”霍惊风再次大笑,开着车子走了。楚飞扶着墙,按了门铃,然后靠着大门滑了下来,坐在地上,惨笑。他的人生,好像变的很灰色。他不过就是累了,不想玩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逼着他玩下去。

楚飞真的折腾了张雨然一宿。他醉了,他吐了。他躺在床上没有知觉了。张雨然坐在他的身边,给他换着毛巾,帮他换了睡衣,打扫他吐了一地的肮脏。

“楚飞,你为什么醉了?是为我吗?”雨然在心里问。看着楚飞,脸,还是那张脸,如当初第一次亲蜜的偎在他怀里时,听着他的甜言蜜语,信着他的甜言蜜语。那个时候,他是神。

“雨然,我累了。”楚飞在睡梦之中,再次对雨然说,他累了。

当楚飞在早晨的阳光下,睁开眼睛的时候,头很痛,他隐约能记得昨天的事情,却不打算去较真了。

走出房门,看着张雨然在餐厅里忙来忙去的哄着孩子乖乖吃饭,看到父母很和谐的坐在那里享受着天伦,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不肯乖乖吃饭,后面跟着耐心的保姆,张雨然的脸上,是充满母爱的纵容与轻责。他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来,一手抱着住一个孩子,吓着他们:

“两个小混球,不吃饭,打屁股!!!”

家,很温暖,楚飞觉得,这样真不错。

办公室里,张杰坐在沙发上,很随意。他有自己的一份淡定。现在,他失败了,每个人都知道他失败了。所以,很轻松。他就是一个落魄的男人,落魄的可怜虫,霍惊风没有再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报复与驱逐,就是想看他的这份落魄与可怜吧。他很愿意满足一下那个自大的男人的眼球。所以,他从来不介意那男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暗哨。

“雨然,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女人。”张杰喝着张雨然亲自泡的咖啡,看着这女人,她在玩火,可玩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吗?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胆子大的人,我是个极其胆小的人。”张雨然不接受张杰的恭维,他们之间,一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恭维这东西,没必要出现在他们之间。

“就这么让我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明白,霍惊风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吗?”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你能活到现在,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他不想动你了。他懒得理会你了。我打算废物利用一下。我这里很需要一个煮咖啡的人。”

张雨然坐回自己的位子,自王鸣宇以后,没有人能让她满意,她需要一个像王鸣宇一样能干的秘书。

“你太大材小用了吧?我以为,你好歹会给我总经理做做。”张杰品着雨然的咖啡,的确,她需要一个替她冲泡咖啡的人。

“那东西,虚置的。我不打算让你太清松,挂个名头不干活。我想把这公司交给你,我想做那个挂个名头不干活的人。”

雨然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咖啡。她伺候楚飞的时候,煮得一手好咖啡,可是,现在,却没那份心情弄了。

“我考虑。”张杰轻笑,昨天张雨然已经向他证明了一下她的诚意。她的决心。

“很抱歉,你没资格考虑了,你只能选择我。”张雨然自信的笑望他。不要太不识抬举哦!!!

“哦??”张杰看着张雨然,其实,他一直很为难。真的很为难。展震南那里,他还没想好怎么样的全身而退。

“你不会想一辈子都这么落魄吧?放眼A市,能跟霍家相抗衡的只有楚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雨然知道,张杰不可能服输,他在等机会而已。别人,没有能力帮他。

“你舍得?”张杰声音压的很低。一个女人,能狠成什么样?他不相信,一个女人的心,能狠到这种地步。

“楚家是楚家,我是我。”张雨然的声音把张杰冻着了。

“女人的话,不可信,别到时候哭天抹泪反悔,我会被你害死的。”张杰还是不敢轻信,万一有一天,这女人反悔,只要躲到楚飞的身上撒个娇就行了。他却会被她害得尸骨无存的。

“不可能,他们斗起来,我有享不尽的渔人之利,我的生活,我儿女的生活,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只会比现在更好,不会比现在更差。你说我必要哭天抹泪的反悔吗?”张雨然不想放掉张杰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她知道,还有一个人,比她还有这个能力收留张杰。

“看来,你很恨你老公嘛。”张杰笑了笑,现在的女人,太疯狂。

“我只是恨我自己的老公而已。总比你这个恨别人老公的人强。”张雨然不愿意扯到这上面来,她在谈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愿意想到楚飞那张脸,想到,会害怕。

“我们不用互相攻击,彼此彼此。”张杰识趣,闭嘴。

“那你什么时候来上班?”雨然识趣,转移放题。

“随便。”张杰心想,你不怕,我又怕什么?你有家有业,我光棍一根。不管在谁的旗下,他都等于找到了保护伞,就看谁的旗比较硬,能挡得住霍惊风的那股风了。

“好,今天下午,你还算是自由身,明天,正式上班。”张雨然站起来,准备送客,老面着张杰,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这男人,可没有王鸣宇对她的那份心。

“一言为定。”张杰站了起来,微笑着握手,曾经的同学,如今的合作伙伴,他们,其实蛮配的。

“出门小心些。”雨然开着冷玩笑。

“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让人家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能力了。”张杰自嘲着。

“那是因为,你没有碰到伯乐。“张雨然再次吹捧了自己一下下。她想让张杰明白,她是他的伯乐,没有他,他永远只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要记得感恩。

“错,那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一个顺手的工具罢了。”张杰有他的骄傲,虽然现在他很落魄,可是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人驾驭。所有想利用他的人,不过都是他的一件工具罢了。

“随便。”张雨然知道,张杰,绝不是一匹好驾驭良驹。

“明天见。”张杰挥挥手,息战。跟一个女人逞口舌之威,好像有点太幼稚了。

张杰走了,他今天还可以自由的放纵一天,明天起他就要重新开始了。张雨然,到底是不是一个顺手的工具,他还不太清楚。他还需要考证。

他坚信,人只要有能力在,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有很多机会等着他。他现在,就是一块香饽饽。很多人争。而敢争他的人,也都是敢向霍惊风挑战的人,这点,他非常的满意。霍惊风,你不杀我,是对你自己的残忍。你会明白,姑息了敌人,无异于自杀。

一群男人

张杰悠闲的走在马路上。他申请破产了,所以连开车的资格都没有。这样更好,打不到计程车,就只当锻炼身体吧。

张雨然的目的,张杰不感兴趣。他只对一个人感兴趣,疯狂的感兴趣。也许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可现在,他的疯狂全被霍惊风给压迫出来了。

他不是个多言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是个有过多言语的人,他会静静的听每个人讲话,观察每个人,他可以在通过自己的观察慢慢掌握这个人的缺点与弱点。

霍惊风的软肋,无疑就是陆依晴,这点,他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而依晴的软肋,就是自由二字。她是一匹一直被锁住了野性的小野马,在霍惊风身边,她无法撒开蹄子欢快的奔驰。张杰相信,只要让依晴真正的品尝了自由的滋味,及让她明白离开霍惊风,她可以活的更好,让她亲眼看到霍惊风的狭隘自私就足够了。他在寻找一切机会,来瓦解陆依晴对霍惊风的崇拜。

他知道,他现在没有这能力,他也清楚,他现在连接触到依晴的机会都没有。他是霍惊风这只老猫爪子下的垂死老鼠,霍惊风现在就是想看看他的挣扎,以图取乐,所以没有对他进行驱逐,所以,还让自己在他的领地上游荡。

是的,现在的张杰一无所有,除非他自已滚蛋,滚到别的地方去,滚到霍惊风的手够不到的地方,才可能有重新发展的机会,不然,他的一辈子,就算颓了。

踢着小石子,抬头望着正午的阳光。张杰忽然如四下无人一样,在人潮拥挤的马路上躺了下来,四肢无限张开,很享受的闭了眼。他一无所有了,所以,脸皮也不要了,他只要自在,他只要舒服。

一阵惊呼声,几个胆大的人过来查看这年轻人怎么了?喝醉了吗?

张杰装死,他很想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也许,与张雨然合作后,他可以找到机会,是完全有可能找到机会让依晴对霍惊风死心,伤心,失望致极,那个时候,他会看到一个跟他一样疯狂的霍惊风,那时,霍惊风一定可以让他真正的体会这死亡的滋味了。他的眼睛被他自己的执着迷住了,他的心被他自己的不甘心给蒙住了,他的人生路,仿佛只剩下一条不归路。

急救车来了,张杰躺在地上,微笑着,看来,这世上,还真是有好人的。

急救车上跳下来的急救人员向张杰奔来,抬着单架。走到张杰面前,刚想低头检视一下他的病征,有无外伤,需不需要报警,却看到地上的年轻人,睁开了双眼,咧开了嘴。

“你们的速率很高,我对你们工作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张杰坐起身子,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衣裤上的灰土,在所有人都惊讶或不解的时候,迅速冲出人群,以最快的速度上了一辆刚刚停靠在这里放下客人的计程车,消失了。

坐在后座上,他狂笑着,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他这个年纪的青年人该有的狂妄与任性了,终于有了些他该拥有的笑容了,他应该像所有年轻人一样,自由的笑,而不是像一个饱经世事苍桑的老人,那样沉默的压制着自己。

司机问他去哪,他不知道。最后,他说了个地址。他知道,自己在找揍。

来到陆氏商业大楼,他知道,依晴最近在陆家豪的公司上班,在这里等下去,应该可以看到她吧。

他不会上前打扰她,他只是想在远处看看她,如果,她发现了她,肯主动走上前来对他笑,他会放弃一切,他会远走高飞。

当然,这点小小的期望是奢侈的。张杰明白,霍惊风的眼线会马上把自己出现在陆氏大楼附近的消息报告给他们的主子,然后,小气如霍惊风,会让他的人狠狠教训自己一顿,把伤痕累累的自己扔到某个垃圾箱。会有好心人替自己报警或叫救护车,然后,一切都是不了了之,霍惊风还会大放的帮自己付些医药费,因为,他还没有玩够自己,他还不想让自己死。

笑的更加狂妄与可悲,张杰一边笑一边流泪,司机把他送到地方,忙让他下车,司机怕这人有病,精神方面的。

张杰下了车,找了个花坛边上供路人休息的椅子,坐了下来,盯着陆氏大楼的出口处,他希望今天能见依晴一面,他希望有人能阻止自己。

几个穿着随意的年轻人向他走了过来,他连躲都不想躲。他明白这些人的后面是谁。

“HI。|”张杰主动打招呼。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几个年轻人很自然,很轻松,怀里还抱着球,好像只是在这里附近的小花园打球的小青年一样,脸上还带着笑。

他们每天都会守在这里,在所有依晴会出现的地方,都会有几个这样的青年。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打球或者溜冰等玩乐,眼睛却要时刻观察着,有没有老板吩咐下来的不良人士出现在这里,或者,有没有人欺负那个需要被他们暗中保护的女人。工作很清闲,因为大多时候,他们都会看到老板亲自接送那他们的老板娘,他们如空置一样,没有任何用处,但薪水却是一分不少。

“哈,原来,我对他还是有威胁?”张杰笑笑,自言自语。原来,霍惊风还是在防着他,原来,霍惊风还是在怕他。

“少费话,快点滚。”几个人面上带笑,看在人来人往的路人眼里,他们好像是同学,是朋友,在这里巧遇而已。

“我只是随便坐坐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张杰看着这些人,觉得他们也太大惊小怪了,还是在霍惊风的眼里,自己真有这么可怕?难道依晴……心里马上否定了那不可能的期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还记得,那天被人拍到两个人衣衫不整共处一室的照片后,依晴是何等的愤怒与绝望,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思念自己,更不可能,会爱上自己。悲哀啊,张杰心里冷冷的。

一个人首先沉不住气了,手里的蓝球直接打到了张杰的身上,弹了回来,另三个人年轻人笑着,他们配合着,像是玩球,又像是在玩张杰,球不断的击打在张杰的身上,再弹回来,会有某个人接住,再往张杰身上用力的投,越打越用力,张杰不反抗,他还是选择抱住头,任他们欺凌,他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能忍。自从落魄后,他一直告诉自己,没必要反抗,因为,如今的你,在那些人眼里,不是个人,只是只可怜的任人宰割的老鼠,如果稍有反抗,有可能真的会不小心的被人家弄死,要学会认输,要学会服输。要学会忍耐。

张杰的鼻子流血了,张杰的眼睛肿了,他多希望依晴现在能看到他的惨相,同情心相当泛滥的陆依晴,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会冲进来,跟他站在一起,当她弄情楚幕后的人是那个她一直可敬可爱的老公后,会跑到霍惊风那里大闹一通,张杰一边想一边笑。身上的疼痛不足以让他那颗麻痹的心复活。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这不是霍惊风的一向做法,是的,这不是霍惊风的风格。霍惊风一向喜欢在依晴面前扮演好人,扮演英雄的角色,怎么可能让依晴有机会看到自己被他的人修理的场面呢。

张杰一脚踢了出去,不是反抗,因为以一敌四,他没有那个能力。他一脚踢出,让四个年轻人愣了一愣,这傻瓜不是不还手吗?几秒钟的时间,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看到了撒腿就跑的张杰,如一只被烧了尾巴的老鼠。

张杰一边跑一边笑,他猜到了,依晴现在肯定没在陆氏,依晴今天,应该都不会出现在陆氏。

跑到医院,坐在那里,让大夫给他包扎着。他明天起,就要投奔新主子了,怎么能够这么狼狈的出现在那里呢。

给展震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现在很不好。这顿打,让他知道了该怎么甩掉展震南了。

他当初曾经以为,他跟展震南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们都不想让霍惊风好过。

可后来,他落魄了,身败名裂了。他才发现,他们之间,不是合作关系,他们之间一直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展震南利用了他。他明白了,展震南的目的,是不想让依晴好过。这跟他完全是南辕北辙的嘛。道不同,所以不相为谋了,被利用了,也只能认了。

他没有卖了他,因为他明白,自已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卖不卖掉展震南,都是一种下场,霍惊风怎么可能会对他仁慈,他本来就很讨厌他,而展震南,却永远会欠他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可以让他一辈子,吃喝无忧。

展震南怎么可能露面,他当然不会露面。张杰这个年轻人,他只是利用了一下而已。他本想再利用他闹出些事端,无奈霍惊风把陆依晴保护的太好。无奈霍惊风本就是个刀枪不入的人。他无从下手。那么张杰,对他来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了,就是个危险的定时炸弹了。

“好自为之,BYE——BYE。”这是展震南唯一能对张杰说的。也算是两个人之间有个了断了。张杰明白,他的户头上,会多出一笔钱。展震南给他的封口费。展震南这个人,太胆小了,实在不佩做他的老板,连张雨然都不如。

霍惊风敲着桌面,他在想,这张杰难道耐不住寂寞了。

张雨然有那么大的催化作用吗?他是不是又认错主子了。

他放在各处的眼线,当然不是只防张杰的了。张杰对他来讲,没有什么意义了。他防的,是展家的人。

展婷婷被他弄了国,他对她,对展思晶都缺一个交待,对展震南,还有曾经的些许友情。当年,他曾经为了依晴,见死不救,不然,展家也不可能输的那么惨,那么快。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对展震南手下留了一回情。但他欠他的情,也只足以挡这一回,所以,如果展震南再有什么举动,他的下场,不会比张杰好到哪里去。霍惊风会让他这几年的努力,只因一次的不甘全化为零。对展震南与张杰这样的男人来说,杀了他,不算最狠的,废了他,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废人,才是最残忍的。没了事业,没了目标,没了希望的他,活着,不过是游尸。

张杰这游尸此时让霍惊风有点摸不透了。他不怪手下不经他同意的当街戏弄了张杰,他只怪手下,怎么没直接弄死张杰,然后跑过来跟他请罪该有多好。这样,他不会对依晴不好交待。又不是出于他本意,是别人不小心至死的嘛。不关他事。

张杰出了院,回了那个破败不堪的家。一个人躺在那里,没有人安慰,没有人呵护。他想到了父亲,在这种时候,他永远会想到父亲那张笑咪咪的脸。

“我不能这样,我死了,你怎么办?你死后坟头上,都没有一个能给你磕头烧纸的人了。你病了谁去伺候你,你一辈子要强,怎么能受得了晚景孤凉。是的,我不能这样。”张杰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着。

张雨然?切,霍惊风与楚飞是何许人也,你当他们真的会为了你,两人就此翻脸?两家从此干戈?霍楚之战??怎么可能!做梦吧你!!!

女人啊,你们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当初霍惊风与楚飞不是没有因为女人争过,闹过。可是他们翻脸了吗?陆依晴不还是物归原主了,他们之间,不还是一切如常吗。

张杰笑着张雨然的不自量力。被人利用一次,足够了。他不想做两回傻瓜。他还有更好的选择与办法。他一直在想这办法值不值,这法子可以让每个人都不快乐,是真的不快乐,会一辈子都不快乐,只是,这所有人的不快乐里,也包括了他。真的要牺牲自己?张杰有点舍不得。说到底,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

“人要是不自爱,就别指望着别人爱。”张杰对天花板大喊,对自己说,也对张雨然说。这点,是他在依晴身上发现的。那是个很会爱护自己的女人,所以,招来了很多狂蜂浪蝶去爱她。

霍惊风

陆依晴的假期,在没经任何人同意下,她自己给自动延长了。

她不太喜欢去陆氏上班。以前在霍惊风身边的时候,霍惊风都会先教她怎么做,告诉她如何才能做好,然后才会安排差事给她,他会给她一个框框,这样,她做起事来,辛苦归辛苦,却都有条有理,不算太费劲。

可陆家豪不同,陆家豪从来不告诉她该怎么做,只是让她自己发挥自己去闯。所以,她不太习惯。

趴在家里的草坪上,依晴打着她的计划书,兴奋的打着最后几行字,算是做个漂亮的结尾。旁边躺着的是霍啸天。两个人难得的和平共处。

依晴这两天都在忙呼着这事儿。她对自己的未来是一团乱的,没有什么部署的。她早早就交了权,把自己的一生把自己的未来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可当机会来临,当那个人亲口许下,给她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未来,给她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机会的时候,她是无比激动的,她也是无比兴奋的。

霍啸天,现在做为一个闲人来讲,被她很好的利用上了。两个人对趴在草坪上,连椅子都不用,自由自在的闻着花的芳香,草的清香。

A市的商界很独特,没有百家争鸣的现像,而是几家平分天下。都属于家族式的,都属于垄断型的。

依晴自知没有能力跟人家竟争,也没兴趣在别人的地盘上插一脚,所以在选择自己未来事业的时候,她真的很为难。在而家里唯一的闲人就是霍啸天,这种时候,依晴选择跟他和解。

霍啸天其实也有满腹的大志未能酬,没有人给他机会,没有人肯真正的帮助他。依晴不耻下问的找到他,让他终于有了抒发一下自己郁郁不得志的情怀了。

抒发完毕,他帮依晴分析着A市的行业分布情况。依晴的起点过高,霍惊风的身份也过高,不可能做些小打小闹的行业,依晴觉得要做就要做大事业,要做就要做得至少比张雨然要强些才行。

思来想去,选来选去,最后,依晴选择进军房地产。房地产是陆家的老本行,依晴还记得她的父亲陆天青。

张雨然打着孝顺的旗帜帮她的父亲重震声威,获得了满堂彩,依晴也有此意。

“为了纪念我的父亲陆天青,为了A市的房地产业能更回的兴盛,所以,我愿意投身到A市的房产事业中来,做一个时代的弄潮儿。服务于A市,回报于A市。”依晴边念边打出这一排小字。算是做为计划书的完美结尾。

合上笔记本,依晴躺在草地上,畅想着自己美好的明天,美好的未来。

“霍啸天!”依晴满脸幸福的笑,大声点名。当她打算霍啸天和平相处后,发现霍啸天也不似以前那么爱惹逗她以后,她就不再叫人家啸天犬了。

“到!”霍啸天一骨碌爬了起来,对着依晴敬了个礼。

“我委任你做我的助理,从今以后,跟着我混吃混喝吧!”依晴看了一眼霍啸天,觉得自己很伟大,这种霍惊风嘴里的废物,她都敢接收,实在是伟大,实在是太善良了。

“非常荣幸,保证完成任务!”霍啸天再次把手放在脑侧,对依晴敬了个礼。

其实,这几天来跟依晴混在一起,很舒服。陆依晴本就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以前的霍啸天因为自小就认识依晴,一直拿依晴当小妹妹看,也没拿她当真正的嫂子看,所以老喜欢跟依晴凑在一起互逗。依晴喜欢告状这一点,让他一度很看不上依晴,觉得她就是堂兄霍惊风的跟屁虫。

而依晴自小跟在霍惊风身边,有些话,有些事是从来不允许她说她做的,跟霍啸天之间的嘴仗动不动就要吃鳖,她不服气,就会告诉,让霍惊风替自己出气,这么一来,恶性循环下,两个人的关系就老是别扭着。

这次重新回国的霍啸天已经学乖,对依晴也多了许多的尊重,随然都是被迫的,他明白,陆依晴的心情,就是霍惊风的情,那小妮子心情不好了,他堂兄的心情也会很糟糕。

他很高兴的接受了依晴的委任,因为他现在真的很闲,自从带了一大堆亲威来替自己求情,要求留在国内以后,霍惊风一直空置着他,没给他安排任何工作,他一个人老混在霍家也是不好意思的,还好这几天,依晴一直缠着他,让他多少有了点用武之地。

跟在依晴身边还有一个好处,依晴本就是一个十分随意的人,不会严肃的人,所以,跟在她身边,也会十分的轻松。霍啸天很高兴的接受了他的新工作,虽然,他对依晴的能力,一直持怀疑态度。

依晴站起身来,伸出手,跟霍啸天握了握手,算是她们之间的合约已经生效。没办法,陆家没有闲人,个个都很忙,而自己身边当然要放一个自家人了,所以只好在霍家找了,霍家的闲人,能归她用的,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拿起地上的笔记本,依晴向屋子那边走去,她打算好好洗个澡澡,换身漂亮的衣服,然后去找霍惊风邀功去。

霍啸天很俱备狗腿子的天份,马上点头哈腰,在依晴的手里接过电脑,对依晴用了个“请”的手势,依晴拍拍他的头,这孩子,很明步。

做了老板,感觉真爽,依晴大呼过瘾。

拿回电脑,依晴向楼上走去,并告诉霍啸天去换身庄重点的衣服,一会要带他出去。

回了房间,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一脸兴奋的拿着笔记本进了霍惊风的书房,把自己的计划书打印出来。

再次回到房间,轻扫淡妆,换了一身霍惊风最喜欢的长裙,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很是满意。

拿出手机,给霍惊风致电,告诉他,自己马上要过去找他。

霍惊风接到依晴的电话,推拒了依晴。因为,他现在没在公司。他跟楚飞在一起钓鱼。

“你不用过去了,在家等着我吧,我一会就回去。”霍惊风一边笑拍楚飞的肩膀安慰着他,一边嘱咐着依晴。

两个老男人最近都很不顺当。楚飞被张雨然闹的头疼。看着她天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想掐死她。但也只限于比划比划,并不打算真的实施。

霍惊风最近被儿子闹着。他自认一直在努力做个好爸爸,子好像还是跟他生疏了。他一边忙呼着教育儿子,一边忙呼着跟老子解释着霍思晶的摔伤,忙得很烦。烦到没有时间去管依晴与霍啸天之间的事情。

自上次依晴与张杰衣衫不整的暧昧照片被报纸登出来以后,依晴一直很乖巧。而霍惊风也珍藏起了一样东西,就是依晴写的两张纸条。那两张纸条让霍惊风感动,那是依晴用生命在告白。它们让霍惊风看到了依晴的爱,宁可失去她自己,都不愿意失去他的爱。霍惊风靠着这两张纸条,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大方的男人,让自己心甘情愿的顶着一顶绿帽子,还乐呵呵的带着依晴满世界的现。

所以,他信任依晴对他的爱,所以,他相信依晴跟霍啸天之间是绝对干净的,只是纯粹的友情而已。但是,如果那天不是旗航忽然闹起了小性子跟霍思晶发生了冲突,他还是有必要警告一下这两个笨蛋的。身在豪门旺族,每天都会有很多有心上等着捕风捉影,制造事端,她们混在一起的亲蜜样子,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无疑会让霍家很难堪。这一大堆的烦心事,让霍惊风很烦,比楚飞还烦。

是以,两个老男人约在一起修身养性,去钓鱼。

他们自知自己的水平有限,所以一起来到一家据说人气很旺的鱼溏。付了大笔的垂钓费后,满以为这么贵的费用,应该让顾客满载而归才是,哪知,他们从早上到现在为止,渔蒌里还是空空如也。

楚飞扔了鱼杆,大骂老板是奸商,并扬言要开一家比这大十倍的鱼溏,养一大堆又肥又鲜的鱼,专供自己天天钓着玩儿!

依晴有点失望,不,是很失望。在自己如此兴奋的时候,自己辛苦了好几天的成果终于大功告成的时候,却无法跟自己最心爱的人共同分享,实在是太扫兴了。

站在原地,哀叹了两分钟,把自己的打印出来的初稿装进包包,然后向楼下冲去。

“霍助理!你完事没有?”依晴冲着霍啸天的房间大喊。

霍啸天手忙脚乱的冲了出来,他发现国外几年混的,没有几件真正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全是一水的嬉皮士风格,只好跑到霍老大的房间,偷出一身伯父的西装穿在身上,有点肥,但也只能凑和,霍惊风的身材不错,衣服也很多,但他没胆子去借或去偷。

依晴上下打量着她的助理,怎么看起来那么逊。算了,反正,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两个人走到霍家的司机房,依晴拿出霍家少奶奶的架势,要来了车钥匙,交给霍啸天。

坐上车子,依晴就觉得跟自己的风格实在不搭,霍啸天的眼光也太差了,怎么就选了部跑车呢?

这跑车是霍惊风的。他偶而也会有爱现的时候。想现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穿的花里胡哨的,再开着他的这部超级拉风十分有回头率的跑车大现特现,招来各色美女的尖叫声,引以为豪。不过,他只是偶而现现,不像楚飞,天天在现。

霍啸天很体贴的提醒依晴扣好安全带,依晴嘟嘟嚷嚷的想换部车子。哪有老板哪司机坐一排的道理。她记得霍惊风和楚飞还有劲雷,还有家豪都是让司机自己坐在前面,他们坐在后面的啊。

“BOSS,我们要去哪里?”霍啸天可是一点都不想换车,以太麻烦为由,推搪着依晴,知道依晴想过老板瘾,所以,明知道依晴要去的地方是霍氏,还是问问她,寻问一下她,让她飘起来,让她别再让他换车。

果然,这话对依晴很有效。依晴马上淡了想换车的心思,而是十分配合的对霍啸天吩咐道:

“向陆氏进攻,去找家豪谈判!”依晴说完,觉得自己很有那份老板的威言,对自己非常满意。

霍啸天看了一眼依晴,刚才在草坪上的时候,她不是还说去霍氏吗?怎么屁大一会儿不见,她就改主意了?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看来,伺候这么一位老板,也不什么轻松的事情。

一脚油门踩下,车子飞出霍宅。霍啸天爽!!!

开名车的滋味真爽,看名跑车的滋味更爽。

依晴马上明白,为啥他叫自己扣上安全带了。这人开车怎么像玩命?

霍啸天放情的开着,在闹市里开着跑车超车的滋味真好啊。依晴在旁边大声叫嚷着。开玩笑,她可不习惯做这种不稳的车子。

如果不是霍惊风一直不许她开车,她也不会找这么个蹩脚的司机的。她多次跟霍惊风提出要学开车的要求,霍惊风都只是置之一笑,不予理会,死不松口。这让依晴很受伤。她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车子,看着小云,看着雨然,看着米琪每次出门都是由自己驾车,她就羡慕到不行。可没办法,她有个顽固不化的老公,只能认命。

依晴紧紧的握着车上的安全握手,对着霍啸天大吼大叫了很久。

“霍啸天,我警告你,你被我开除了,还不给我停车!!!!”依晴的小心脏跳个不行,她不习惯玩刺激。霍惊风开跑车载过她,一般都像普通车子一样的速度,就算开快了,也没有这么晃啊。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坐在高速的地铁上,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的。

这话好像起了作用,霍啸天嘻皮笑脸的减速,然后停车。

依晴捂着胸口,忙跳出车子,喘着粗气,开玩笑,她还没活够呢!!!

“BOSS,我的车开的不爽吗?多刺激啊!!!”霍啸天显然对依晴要开除他觉得不解,觉得冤枉。

“爽你个头,刺激个屁啊!啸天犬,你个死狗瘟狗倒霉狗,我怎么会相信你,挑了这么部烂车啊?我要是死了怎么办?我要是出了车祸毁了容我老公不要我了怎么办!!!你等着,我非让我老公一脚把你踢到月球上去,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你了!!!”依晴发泄着她的恐惧,指着霍啸天大骂。

一边骂一边观察着四周,咦,好熟!陆氏大楼?哇!跑车就是跑车,果然神速。

依晴在霍啸天的手里拿过自己的包包,踢了霍啸天一脚,向陆氏走去,留下霍啸天一个人望着依晴的背影欲哭无泪,跑车就应该这么开才对嘛!怎么这么快就失业了?不可能,他小嫂子不是个那么小心眼的人啦!所以,坐回车子,像小狗一样等在外面。他相信,自己的诚心,会感动他的新BOSS的。

依晴很自信很臭美的跟前台接待员打着招呼,仿佛她已经不是陆氏的员工了,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老板了。昂着自信的头,上了电梯,直奔家豪的办公事。

站在家豪的办公室旁,看到家豪的秘书对自己挤眉弄眼。

依晴有点不解,走上前去问原因。秘书告诉她,她这两天无故旷工,家豪很不爽。

依晴嘻嘻一笑,她不怕家豪。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秘书吐了吐舌头,这笨女人,旷工两天才来,好歹带上你老公啊,有你老公在,你哥也许会顾及你的面子不骂你,笨蛋。

家豪抬头看到无故旷工的罪魁祸首,冷哼一声,低头办公,不理她。

依晴见过霍惊风在办公室时的样子,很轻松,好像只需要骂骂人就可以了。也跟楚飞混过一阵子,楚飞好像也没那么忙,天天都有时间在她耳边嗡嗡叫的折磨她。怎么只有家豪这么忙,从来没见他有一天像那两个人那么潇洒轻松过。

走到家豪面前,不等家豪发火,依晴凑了过去,把头往人家怀里扎,小手抱着家豪的胳膊猛摇。

“哥~,好哥哥~,这两天都累死我了,我辛辛苦苦写了一份计划书,都没给别人看呢,第一个拿给你看,你可要帮我好好参谋参谋哦。”依晴撒着娇,自家哥哥,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家豪哪受得了这个,没人跟他撒娇。他女儿还没长到会撒娇的年纪呢,而辛蕊是个十分成熟与自力的女人,除了在床上的时候跟他偶尔撒撒娇,其它时候都是个非常正常的女人。

依依跟他不算太亲近,所以撒娇也是无从谈起,倒是依晴,偶尔总是会让他身上麻麻的,酥酥的。

看着依晴递到眼前的一打纸,家豪不情愿的接了过来,听着她一声麻过一声的撒娇成,家豪实在鳖不住自己的笑容,摸着依晴的头笑骂道:

“你是不是混蛋?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想不来就不来?连个招呼都不打?要不是那天霍惊风打个电话来给你请假,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你无故旷工谁允许了?你这么做对吗?该不该罚?”

依晴嘿嘿一笑,拿起家豪身边的咖啡,跳到旁边的沙发上,不再说话,看着家豪还在瞪她,对家豪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然后当着家豪的面踢了脚上的鞋子,歪在沙发上,豪无形像的喝着咖啡。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恐怖的极速运动,需要好好的让她的小心心休息一下了。

家豪无奈的对她笑了笑,翻开她的计划书,一页一页的仔细看着。

说实话,这东西,很幼稚很嫩。可是因为他对依晴的那份偏爱,他还是很认真的看下去了。

看到两页,他就打算一会喊秘书过来,一起帮着依晴修改一下才行。连他看了都会找到百出的漏洞,那么这东西一旦交到霍惊风的手里,霍惊风的大牙都会被笑掉的。

身为依晴的哥哥,他不愿意看到妹妹被人笑话的一幕,不愿意妹妹成为别人的笑柄,哪怕那个人是霍惊风,是他的妹夫。

耐着性子,因为他们之间亲厚的兄妹之情,家豪看了下去,越看越严肃,越看越凝重,看到依晴的最后一句话,更让他透不过气来

依晴的这东西,让家豪心慌。

做为陆家的长子。陆家唯一的儿子,他历尽艰辛杀了回来,他为自己了报了仇,他夺得了展家的所有产业。但是,那只是展家的产业。他的父亲陆天青,曾经多么辉煌的一位青年才俊啊,事隔多年,谁还能记起当日陆天青的不朽业绩?

他现在费心经营的一份事业,算不得陆家真正的事业。而依晴这份稚嫩的计划书,却让他看到了当日父亲的辉煌。

整个计划书,只能用目中无人来形容。陆依晴把所有人都当成她的玩偶,没有思想,没有意识,都会顺从的听从她的调度,所以,她的计划书才会写的如此大气,她要重震陆天青当日的声威,她要垄断A市的房产业。

垄断A市的房产业,说来简单,其实哪有那么简单?当日陆家的产业被几家平分,折价成现金留给陆家的三个小孩。家豪兄妹三人只是到了十八岁以后能分到一笔钱而已,陆家,已经被残忍的瓜分了。

而瓜分完以后的A市房地产,一直是由这几家各占一头,经常会有暗潮涌动。每个人都有野心重新垄断,可是,却都是互相牵制着,无法真正的成为霸主。

陆家豪当然很希望依晴能够美梦成真,这样,对他,对陆家,对已逝的陆天青都是一种安慰。

看完整篇计划,家豪闭着眼睛,回想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如果他在,如果他们还有家,也许现在,会是另一翻景象。

看着依晴,难怪她跟依依对他的家没有任何亲近感,不拿他的家当成真正的娘家来看。虽然现在,他住的房子,还是出自当天陆天青之手,还是陆天青最得意的之做,最完美的设计,可是,今日的陆家,却远非是夕日的陆家了。

“怎么样?可以吗?”依晴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她的半斤八两,她自己很清楚。如果陆家豪夸她,那才有鬼呢。

“很好,不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家豪盯着依晴,惭愧啊,身为哥哥,却从来没想过要重震父亲当年的事业,让妹妹先提出来了。果然不愧是他的依晴,不想则已,一想就让所有人都汗流满面。

“嗯,是的。上星期看到张雨然替她爸爸重震公司,得到那么多人的赞赏,就想到了。”依晴很诚实,她就是有那么一丁点跟张雨然暗中较劲的想法。而且,她觉得,她见到鬼了,陆家豪居然皱着眉看完这篇东西,还会夸她。

陆家豪无语,看了看妹妹,还真够诚实的。不过就算人家是为了较劲,也还没忘了孝顺二字啊。

“霍惊风许给你什么了吗?”家豪明知故问。因为,他有了新的想法。前一阵子,霍惊风向来提出那建议的时候,他很反感,也很为难。但现在,他不反感了,那点为难的事情,也心甘情愿的打算自己内部处理了。依晴的计划书,让他这大礼,送的心甘情愿。

“许了,他答应把倾晴大厦的顶层送给我,还为我提供一切我需要的帮助。嘿嘿。”依晴很自豪,她老公多大方。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还那么尽心的帮助她。

“你不知道倾晴大厦是霍、陆两家共建的吗?他说给你就给你啊?你怎么不来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呢。”家豪看着依晴,脸上嘲笑着她。如果他不同意,那么霍惊风不就等于给她打了张白条吗?好像霍惊风不是那种人啊?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你会不同意?为什么?霍惊风都同意了,你怎么可能不同意?你是我哥哥啊,亲哥哥啊。”依晴看着家豪,一脸的不解,她不相信家豪会打消她的积极性。

家豪被她问的无言以对。是啊,他是他的亲哥哥,为什么要不同意。虽然这问题很无厘头,可是家豪还是被依晴的无厘头感动了。

不得不说,跟依晴相比,他太自私了,思想也太肮脏了,是的,不光是他,包括霍惊风在内,都不如依晴来的干净,来的纯粹。

在依晴的心里,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人,是不分你我的,就像当初依晴十八岁的时候,大方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过给了他一样,没有问过他,就直接过给了他。甚至连见都没过他一面,都不道他是死是活,就直接过给了他,是怎样的一种信任,是怎样的一种气魄。

所以,现在的依晴,理所应当的认为,霍惊风同意了,就一切畅通无阻了。

在依晴心里,真正让她高兴的,真正让她兴奋的,也不是霍惊风给了她什么东西,而是她得到了霍惊风的一个口头应允而已,她只是高兴霍惊风同意了她做某件事,就这么简单。

跟利益无关,她在霍惊风那里得到任何东西,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陆家豪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跟霍惊风都是笨蛋,都是蠢货,都是势力小人。

“哥,你别骗我了,真的很好?不可能吧?”依晴听到家豪夸她,觉得真的见鬼了。怎么可能真的好呢?还是,真的很好???依晴心里又信心满满了。

“回去让霍惊风帮你修修吧。别告诉他,这东西我看过,别让他知道,这东西,我是第一个看过的。”

家豪心里很复杂,如果妹妹成功了,那么,陆天青的名字,又会被所有人记起,又会被所有提及,不过提及的时候,人家大概会说,虎父无犬女吧,没他这个当儿子的什么事。不过,只要妹妹能成功,他还是高兴的。爸爸当年的事业,有人重新拾起,没有什么不好。他跟依依,表面上好像都很上进,都很孝顺,可是谁也没想到过重震父亲的事业,让父亲泉下含笑。

“为什么?”依晴不解的看着家豪,为什么要瞒着霍惊风?她的事,好像都瞒不过他的。这有一定的难度哦。

“霍惊风是个很多疑的人,在他身边,很辛苦吧。”家豪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妹妹。

依晴不再说话,想着家豪的用意。可想了半天,她实在想不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四下找齐自己的鞋子,走到家豪面前,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拿起自己的计划书点燃,消毁。

“你干嘛?”家豪忙去拦她,不是说辛苦好几天才完成的吗?怎么说烧就烧,这丫头,太冲了点。

“我还有存稿。没事。”依晴对家豪笑了笑。笑的很纯真,很甜美。

家豪看着依晴,也跟着笑了,从抽屉里找出个打火机,跟依晴一起烧着。

“依晴,祝你成功,哥哥在这里帮你坐阵,会为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帮助,随时随地为你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家豪看着妹妹,为她做任何事情情都等于在为陆家做。而且,她有这份心,及她对自己的这份情意,让他为她做什么事都觉得值。

“谢谢哥,不用说的这么恶心啦。用不着你肝脑涂地,我舍不得的。”依晴笑着扔了最后一张还在燃烧的纸。她到现在也没明白家豪的用意,但她清楚,家豪不会害她,家豪做什么,说什么都是真心真意的为她好。

兄妹俩一起打扫着烧剩下的灰烬。一边傻笑一边打扫,就像一对帮父母打扫房间的兄妹,好像马上就要得到一笔好大好大的奖励一样。

霍惊风回家了。却没看到依晴的身影。

打依晴的手机,发现手机又被这个小马虎落在了家里。问了佣人,知道她是跟霍啸天一起出去的,霍惊风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了。

打了霍啸天的电话,听说了依晴去了家豪那里,心里还算舒坦些。像什么样子,小叔子和嫂子天天混在一起,我不管你们,你们自己就不知道自觉点?霍惊风心里骂着。回了书房

坐在书房,给秘书打了通电话,问下午有没有什么事情。秘书回说下午有两个会是原定要开的,霍惊风取消了这两个不算重要的会议。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现在的霍家,很平静。

霍老大跟老友相约去打保龄球或者下棋去了。霍夫人一早就出去打牌了。两个孩子各上各的学去了,依晴又跑去陆氏缠家豪去了。所以,霍家现在很安静,出奇的安静。

把昨天带回家里的文件批示了一下,半个小时后,霍惊风回了卧室,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看到依晴扔在床上的笔记本。笑着打开,想看看她最近忙的怎么样了,到底在忙些什么。他不是不尊重依晴,而是陆依晴在他那里实在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随意翻看她的东西,她自己都选择默认了。霍惊风自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看着依晴的计划书,霍惊风果然笑到肚子痛。陆依晴果然是陆依晴啊,霍惊风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比自己敢想多了。

说张雨然胆子大,但人家还有个边,这陆依晴连个边都没有。

看完通篇,霍惊风的脑袋中,只有目中无人四个大字。

重新看了一遍,帮她在需要改的地方做了注解,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打了问号。霍惊风笑着存档,关机。

“小丫头片子,野心还挺大。”霍惊风一边笑一边躺到床上,准备休息一会。

可怎么也睡不着。

有野心的女人,一直是他的禁忌。他不愿意跟这样的女人有任何亲密的关系。会很累,如展婷婷,所以,他们之间,注定无果。有了孩子,依然无果。

可面对依晴的野心,霍惊风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则是心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

她有此野心,却无此能力啊。但起码她敢想。看到自己养大的女孩儿,有如此大的魄力,他还是很满意的。没有能力这事,不怪她。怪他。他不会逃避自己当年自私的责任。

陆依晴的计划书里,最后一句提到了陆天青,让霍惊风有些犹豫。他如果让依晴真的成功了,那么,成全的,会不会只是陆家。陆天青何许人也,他比依晴记得还要清楚。

那个男人,很利落,做什么事情,有一股爽快劲。而且比霍老大要有学识,霍惊风曾经很敬重他。直到他弃展芳菲与不故,与新欢白雪飞公开的住在一起的时候,霍惊风记得霍老大发了很大的脾气,扬言要灭了陆天青,大骂陆天青的无情无意。他都记得,陆天青的形像,他比依晴都要记得深刻。

重震父业?陆依晴,陆家还有陆家豪在,轮得着你吗?霍惊风嘲笑着。他宁可把这句话当成是依晴跟雨然较劲的戏言,也不想再往深里想了。现在陆依晴,是霍家的儿媳妇,是他霍惊风的女人,就这么简单。她无论做什么事,成功失败,只关乎霍家的颜面,跟陆家已经无关了。

“我会让你成功,我会让你梦想成真,因为我够疼你,你也值得我疼。”霍惊风心里开始帮依晴重新拟定一份计划书。

陆依晴怎么可能不成功,有两个男人,真心真意的为他护航,她若是再失败了,就是那两个男人的无用了。

家豪独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依晴已经走了。他却无心再办任何公事了。

爸爸?爸爸?!家豪小声的喊着。父辈的基业,就麻烦依晴代他收回吧。他拼了所有,也会帮依晴的。因为,那是他们的爸爸的事业。

依晴坐在车里,飚了很久的高音。

她真的太善良了,她怎么会相信霍啸天的花言巧语,居然又上了霍啸天的车。

霍啸天嘴里给她千保证,万保证,可车子一发动,那股发动机的味道与声音,就让他兴奋起来。

依晴沉浸于对自己事业的憧憬中,所以没注意到这小子的动向。

霍啸天因为没有得到依晴的明确指令,看着天色又早,又七拐八弯的看到了高速路口,所以,没问依晴,直接上了高速,自做主张的带依晴去体验高速上的刺激与速度了。

依晴发现的时候,声音都发颤了。

“啸天啊……这是哪啊???”依晴看着四下无熟悉的景观,不会是这小子因为她刚才骂了她,所以要报复她吧。把她带到远远的地方,杀后焚尸?该死的霍惊风怎么不找她?该死的手机,死到哪里去了???

“BOSS,我正带你体验极速的快感呢。”霍啸天超兴奋,他就喜欢这感觉。

听到霍啸天的话,依晴有了底,这死小子不是想要自己的命,那就好办了。

“霍啸天,我警告你,你再次被我开除了!!!永久不得录用!!!”依晴疯了,她没有心思体验这极速,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刺激的,她现在只有害怕。

两个小时后,霍啸天终于找回了些理智,终于回家了。

晚餐明显很不愉快。

霍老大坐在餐桌上,第一次没鼻子带脸的训了侄子。

依晴一直躲在霍惊风的怀里哭,她真的快要吓死了,差点尿了裙子。

霍夫人在霍老大一旁煸着暗风。霍老大看依晴也是很不爽,但依晴老是往霍惊风怀里钻,儿子的脸色让霍老大选择不去招惹他。

两个小孩子难得的看着爷爷发火,爸爸冷脸,也是非常的害怕,没心思吃饭。

霍老大训完了,气得吃不下饭去,回了房间,霍夫人带着保姆一起张罗着两个小家伙,好歹得让小的吃些啊。

“陆依晴,老老实实吃你的饭,别哭了。霍啸天,你跟我出来一下。”霍惊风推开依晴。走了出去。

铁青的脸色,让依晴不敢撒娇了。

埋头嚼着碗里的饭,今天的晚餐其实还是不错嘀嘛。依晴看着满桌子的菜无人问津,觉得很可惜,都是霍啸天这混小子惹的祸,哼,讨厌!

院子里的闷哼声,让依晴明白霍惊风在教训那死啸天犬,心里直喊活该,谁让你开车吓我,我老公怎么可能饶了你?

直到听到院子里的惨叫声,混着求饶声,依晴有点紧张了。霍夫人也开了口,让依晴出去看看,霍惊风发脾气,她是不好出去的。看着两上孩子打架,她拉是不拉,万一霍惊风不给她面子,她不是很丢人嘛。可是两个孩子打架,如果她不理不问,霍老大会怪她的,她只好让依晴出去了。霍老大在屋里躺着,窗子开着,不可能听不到,他自己不出来,霍夫人当然也不好让人去请了。在霍家呆了这么久,她深谙这方面的小把戏。

依晴站起来,走向门口,顺着哀号声,找到打架的两个人,应该说,找到施暴与受暴的两个人。

依晴看着被打得的面目全非的霍啸天,是心疼的。自己好歹跟他也算是发小,打小就认识嘛。而且,这两天他又一起跟在自己身边,友情也是有的。让她如何视而不见?办不到。

“住手,别打了。”依晴的声音,在昏暗中很清楚,可是霍惊风好像听不到一样,一手拎起霍啸天,又是一拳。

依晴想冲上去拦一下,又怕拳脚在无眼,万一霍惊风不小心打到自己,不是很冤?

“老公~求你了,别打他了,打死他,我会内疚的,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依晴站在旁边,给霍惊风说着小话,替霍啸天求情。

霍惊风狠踢了已经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堂弟一脚。这小子,好好的滚回来干什么?净给他添堵。

“霍啸天,服不服?”霍惊风停了手脚,依晴马上缠了过来,他没理她,而是把她拔拉到一边去了。

“服。”霍啸天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嘴里称服。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霍惊风教训人喜欢教训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知道。因为我太任性了,差点害了嫂子,到时候,旗航会失去母亲,堂哥会没了老婆,霍家会陷入一片黑暗。万一嫂子有什么闪失,我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起。”

霍啸天重复着刚才霍老大的教训,这爷俩,一个对他时行说服教训,一个对他进行棍棒教育,配合得还真不错。霍啸天趴在地上,只想有人能把他抬回床上,好好休息,最好再给他点止疼药。霍老大的话,他听进去了。他也想过一旦出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霍家其实待他不算薄,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霍惊风冷哼一声,没理依晴,向内室走去,走到门□待佣人给霍啸天找大夫。

依晴蹲下身子,低声问霍啸天:“你有没有事?会不会死?”

“谢谢,死不了,你别开除我就行。”霍啸天感激依晴会跑出来替他求情,用身体里有那点仅存下的力气,跟依晴开着玩笑。

依晴轻轻的往他身上锤了一下,小跑着跟着霍惊风回屋了。霍惊风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一向很老实,很老实。

“陆依晴,饭吃完没?没吃完就快点吃,吃完了,到楼上书房候着。”霍惊风一直没理依晴想要缠上他的那条胳膊,走到屋内,看依晴拉他往餐厅走去,他也拒绝了。

霍惊风说完这话,自己向楼上走去。留下陆依晴在那里眨着眼睛。

看了一眼餐厅里的几个人,依晴没什么吃的心情了。

叹了口气,这人,又发什么疯?依晴嘟囔着,跟了上去。该来的怎么着都会来,她躲是躲不了的。

推开书房的门,霍惊风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叫我来,什么事?”依晴嬉皮笑脸的想跟他混闹一下。

“你有没有错处?”霍惊风看着她,一脸的不高兴。如果今天一旦出什么事故,重则伤命,他会心疼死,他会后悔死。那是拿什么都无法补过的。就算没有伤命,万一出了些小事故,明天的各大报纸的头条,恐怕又是霍家的了。

叔嫂私奔未遂,车祸现场惊现豪门贵妇。

想到这,霍惊风就恨。恨霍啸天的不知轻重,恨陆依晴的不知好歹。

“我有什么错啊?我也是受害者啊!!!”依晴委屈死了,两步走到他跟前,打算跟他撒撒娇,让他安慰一下自已那颗惊魂未定的心。

“那车是谁调出来的?”霍惊风直接问出事件的根源,如果没有陆依晴,霍啸天累死也调不出自己的跑车吧。

依晴停了下来,有点理亏了,确实是她强行把车子调出来的。

“还不认错?”霍惊风看着依晴,想着差点发生的后果,口气差到了极点,几乎是用吼的。

“我有什么错嘛,我都已经让他不要开的那么快了,他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嘛。”依晴瘪着嘴,看着霍惊风,就是不认。她本来就是受害者嘛。

“陆依晴,别等我打在你身上,你才认,那就没意思了。”霍惊风出言警告,很久没碰过她了,好歹她都是个孩子的妈妈了。

“你讲不讲理啊,霍惊风,你别有火拿我撒!”依晴抬手指着霍惊风的鼻子不服的指责。

陆依晴的手不客气的指在霍惊风的脸前面,霍惊风也不客气的握着这只手,把她扯到自己的腿上,摁在那里,对着她的屁股狠狠打了她两巴掌。

陆依晴觉得出奇的冤枉。这次,她确确实实已经出言制止过了霍啸天,只是那霍啸天一直不肯听她的而已。她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大骂着霍惊风的不讲理。

霍惊风向来不怕硬的,不怕蛮的。顺着他,认句错也许被他教训几句就完事大吉了。可面对这样的依晴,他豪无怜惜的掀了她的裙子,扯下她的丝袜与短裤,照着她白白嫩嫩的小屁股狠狠的揍了下去。

依晴趴在他腿上又羞又愤,哭着挣扎着,蹬着腿,她不小了,她儿子都没挨过打啊。怎么可能她这么大了反要挨打?

“不见棺材不落泪?”霍惊风很轻松的握住她的两只试图反抗的手,并把它们摁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伸进依晴的腿间,拉开她的一条腿,使她双腿分开,怎么治这种不听话的女人,他很清楚。她从小就在他的手里捏着长大的,治她,他还真就不用费尽心机的去想方法,都是现成的。

依晴的脸上冒了火,一股强烈的耻辱感,让她放弃了所有挣扎,她反醒过来了,挣扎无用。越挣扎,他越来劲。

“错没错?”霍惊风的手竖了起来,一巴掌打在已经被迫分开双腿光着屁股趴在他腿上的依晴屁股间。两片屁股间最脆弱的地方得到了他不怎么温柔的爱抚,没怎么用力,因为舍不得。他对依晴,向来格外的仁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以为我想吗?我也很害怕啊。干嘛非逼我认错啊。”依晴一边哭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认着自己的错。

霍惊风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是心不服,口服的也不怎么情愿。没了意思,放开了她的手。

依晴马上站了起来,丝袜太难提,索性两下子扯了下来,提上内裤,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向门口去,以她对霍惊风的了解来看,这男人不打到心服口服,怎么会停手呢,所以,此时一定要逃,不逃是傻子,三十六计,她贯彻得很彻底。此时应该把旗航抓来当挡箭牌才对,在孩子面前,他一定不会对自己动粗了吧。孩子也不能同意啊!!!

霍惊风看着她逃跑的样子,很狼狈,也很可爱。

依晴逃到门口,发现今天真的好背。门锁居然坏掉了,打不开啊。

霍惊风不慌不忙的摇着手里的钥匙,他已经把门锁死了。就是怕万一孩子进来看到,依晴不好做人。

“想没想过,你们就这么出去了,被想制造事端的人看到会说些什么?”霍惊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虽然还是板着脸,却已经开始循循善诱了。

依晴低着头,站得远远的,看着霍惊风,听着他的话,想着如果一旦被人看到,人家会说什么?有什么好说。

“想没想过,万一出了事故,我该怎么活?旗航小小年纪没了妈该怎么办?你出了事,人家又会怎么说?一个简单的事故,也许会被编排出很多跟事故无关的故事。”霍惊风看着依晴,这女人是真没大脑啊,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用脑。如果是后者还好说,如果是前者,他还真对自己下午的决定感到后怕。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去找家豪,我没想过他会那样,我……”依晴有点语无论次了。因为意识到了霍惊风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了。原来,这男人在担心她,原来,这男人也有点小小的吃醋。她还一直以为,他默认了她跟啸天犬之间的友情呢。看来,她是不能有异性朋友的了。傻女人又在那里胡思乱想了。

“过来。”霍惊风见她有所悔改,也就没那么凶了。向她招了招手。

依晴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过去干嘛,被他摁在那里再痛扁一顿?一边挨揍一边认错,那多傻啊。

“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一边后退,退到门前,一边认错。不打算再挨他的巴掌了。

“你听话过来,我就不打你。”霍惊风有上有了点笑容。这女人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弱?

依晴得到他的这句保证,很明智的不再抗争了。慢慢走了过去。脸上却全是眼泪。

霍惊风坐在那里,又给了她一个笑容,他明白,这女人很会看脸色。看到他凶,她就躲,看到他笑,她就会主动上来缠。

依晴靠近了点,却还是没有勇气跟他混闹撒娇。

霍惊风伸出手来,依晴先是一退,但看到那手是手心向上不是手心向下的,心里踏实了些,把手递到他手里,顺着他的力气,终于重新投入那个怀里,依晴搂着他的脖子痛哭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真的有命令过他让他停车,我真的好怕,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做他的车了,我发誓我是只爱你的。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你把他调走吧,让他离我远远的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依晴这回可是真正的渲泄了。趴在霍惊风的怀里哭得极其悲惨。

“那不好吧。你不是还让人家给你当助理呢吗?”霍惊风给他擦了擦眼泪,嘲笑着她的小孩子心情,一会一变。霍啸天怎么会认她这么个老板?

“你怎么知道?”依晴停了眼泪,看着霍惊风。

“我看了你电脑里的计划书。那上面有提到他。”霍惊风看着她马上就能停止的眼泪,更加觉得她像个孩子。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怎么样?”依晴马上重新兴奋起来,这件事对她的意义太重大了。

“家豪怎么说?”霍惊风看着依晴的带泪的脸,问了一句试探的话,不是在试探依晴,而是在试探家豪。

“他怎么说?他说什么?他又没有看到,这东西,我只可能第一个给你看,怎么可能拿给别人看嘛。要笑话,当然也得让你笑话才行。哪能给别人笑我的机会。”依晴偎在霍惊风的怀里。她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家豪的用心。男人之间,也有嫉妒,也会比较。当然,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依晴还需要慢慢理解,加以掌握。

霍惊风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特别是她嘴里一句一个别人。这个别人指的是陆家豪,看来,她只是他的而已,所以,她的事业,也是他的,她永远都会跟着他姓霍,跟姓陆的基本无关。别人,永远只能是别人。

霍惊风终于让自己的手怀抱住依晴,给予安慰了。因为,他确定了,这个女人,只是他的,跟别人无关。

陆家豪

辛蕊的工作很忙,即使是周末,她也无法像别的妈妈一样,带着自己的女儿出去逛逛街,去游乐园里疯一疯。她有很多的卷宗需要她一一的察看,她有许多的庭前陈词需要她一句一句的斟酌。所以,她不能算是一个好妈妈。但她却在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好妻子。

这个周末,她就放弃了手里的工作,专心回家做个好妻子,好嫂子。家豪上周末在楚家的聚会上,已经订下了这周末的家庭聚会。今天,依晴两口子和依依两口子会来家里做客。做为陆家的女主人,辛蕊一在早就起床,开始带领着佣人一起忙碌。

写好了菜单,让佣人去购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指挥着其它佣人重新把客厅里的沙发摆放了一下,今天陆依晴的捣蛋鬼儿子也会来吧,所以一定要给他藤出些地方来让他随处跑跳。

给女儿选了身漂亮的裙子,这裙子还是依晴姑姑送的,她这个做妈妈平时太忙,已经好久没有逛过街了。坐在客厅里,看着清清爽爽的家居,很满意。

看着漂亮的女儿抚着她的腿,向她吵着要抱抱,辛蕊弯腰抱起女儿亲了一亲。女儿啊,妈妈好爱你。

家豪在外面回来了,他每天都会出去晨练,辛蕊很想再生一个儿子,好让他陪着老公去晨练,女儿喜欢睡懒觉,两口子都舍不得太早让女儿起床,看到女儿痛苦的小脸,她们都心疼。

家豪走过来,抱了抱女儿,对辛蕊客气的笑了笑,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是的,他们很生疏。他们已久暗中分居好久了。每天晚上,家豪都会睡在客房里,辛蕊一个人独睡卧室。为什么会这样,辛蕊明白,家豪不喜欢她的工作。她为了工作,也确实忽略了他们的家。

可让她扔下工作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她又不甘。她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她的妈妈对她说过,女人,一定要工作,有了工作就有社会地位,有了社会地位,在家庭中,才可能有真正的地位。

所以,她一直很自立,她相信,妈妈说的是对的。

然而,她现在面对的是家豪的不理解与自己对工作的热爱。矛盾着,犹豫着,彷徨着。

她曾经想过放下一部分工作,直接自己喜欢接的案子,其它的一律不接,这样,工作可以轻松些,这样,她就可以兼顾着她的家庭了。可是,事不从人愿,她有一颗正义的心,她有一颗打抱不平的心,当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平事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去忙碌。面对丈夫的不理解,她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她决得,她不可能只为一个人活着,她不可能如一个寄生虫一样,在家豪的羽翼下贪生一辈子。

家豪换了衣服,对今天早上能看到辛蕊,他很满意。昨天晚饭的时候,他淡淡的对辛蕊说,希望明天她能在家。他没有抱有希望,因为那女人比他还忙。

两口子以孩子为借口,围在孩子的身边逗弄着她,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家豪以为,依晴会先来,因为他知道,依晴很喜欢热闹。可没想到,先来的妹妹,是他的那个小妹妹,陆依依。

依依走在前面,抱着一只小狗,后面跟着劲雷,手里拎着礼物。辛蕊迎了上去,接过劲雷手里的礼物,说了些客气的话,把这两品子迎了进来。依依把手里的小狗送给了侄女。她觉得,侄女太孤单了。

小舒蕊很可爱,很活泼,看着地上乱跑乱嗅的小狗,怯怯的站在那里,不敢上前。胖胖的脸蛋如一个圆圆的苹果。

辛蕊不太喜欢依依送给女儿的礼物,她怕小狗会有传染病传给女儿就麻烦了,她又怕女儿与小狗玩的时候会被咬到,看着小狗,脸上的神情有点为难,她总不好当着客人的面,驱逐这小狗吧。

偷偷嘱咐佣人,看好小小姐,别让小狗咬到。然后忙活着招待客人。

家豪看到依依,难免要教训她的。一个女人,太过强硬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事业上再成功,也是要以家庭为重的。这是他的想法。他这话对依依说,却也等于在教育着辛蕊。

依依坐在那里,看着劲雷,无精打睬的听着。劲雷听着家豪的教训,心里感激家豪为自己说话,却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其实,依依现在的所做所为,是他与她私底下的交易而已。他要依依如以前一样,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好乖乖,而依依与他交换的酬码是他的一切。他有他的一切换一个听话懂事的依依。

依依恨啊,每天看到家里有个与她无关的孩子,受尽了爸爸妈妈的所有宠爱,她怎么能不恨,如果没有那该死的洛杉矶,她才是洛爸爸与洛妈妈手心里的宝,她是洛家所有人手心里的宝。可自打有了洛杉矶以后,她知道,她只能退居二线了。她总会找机会欺负洛杉矶,弄哭洛杉矶,然后是洛妈妈的叹息,洛爸爸的训斥,最后,是洛劲雷一个人左右为难,是洛劲雷一个人两边讨好。是洛劲雷看洛杉矶越来越烦,越来越闹心。这就是依依的目的。

她拒绝婚姻,她可以接受洛劲雷的身体洛劲雷的一切爱的行为,可是,却不接受他的□,哪怕一颗,她都不要。她的避孕方法很严密,她会计算自己的排卵期,她会当着洛劲雷的面吞下避孕药,她会主动买来更式各样的□送给洛劲雷。她不要他的孩子,在这种家庭里,孩子这东西,会是她制造的另一个痛苦的灵魂。

劲雷一直在赎罪,用自己的一切。他心甘情愿的让位给依依。不管父母同意与否,他偷偷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过到依依的名下。他明白,她在怕什么。这孩子长大了,知道为自己想了。她在怕自己多年以后,一无所有。她怕自己年老色衰后,会被洛家残忍的抛弃。也许那个时候,洛杉矶的亲妈,会堂堂正正的做着太后,而她,注定一无所有。所以,她现在就开始争了,她现在就开始抢了。

劲雷想告诉依依,你多虑了,你多心了。在我这里,什么都是你的。你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看到依依倔强的眼睛,坚持的神情,他放弃了。他不再做任何解释,只是平静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依依。他名下的房产,他名下的实业,他帐户里的所有数字都归了依依。

他只求一个安宁。名利都是身外物,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依依喜欢,就拿去好了。如果这样,她能感觉到舒服,能感觉到安全。

依依果然很乖,不再去招惹洛杉矶了,安安静静的过她的日子,每天都忙着接触各色人物,每天都忙着打点公司里的公事,没有时间去惹任何人了。而劲雷则如一个居家小男人一样,跟在依依的身后,看着她成长,看着她越来越自大。

家豪批评完依依,看了看劲雷,让他无话可说。说什么呢?能说他什么呢?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着,辛蕊拉着依依的手,邀请她没事的时候,要记得回家来坐坐,家豪很惦念着她们,家豪很关心她们。如果家豪能把对妹妹的关心多分些给老婆该有多好。辛蕊心里很受伤。

她很自立,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与帮助,所以家豪才会这样吧,她的自立,伤害了家豪?这是什么逻辑?

家豪有点尴尬,为场面的冷清。孩子跑到院子里去玩了,四个大人对坐在那里,却无话可说。能说什么,教训完依依后,他基本没话可说了,对于劲雷,他心底深处很厌恶。怎么可以用那种手段来伤依依。

相较于家豪,劲雷更加尴尬。他当然明白,为什么家豪对他如此冷谈,以前不是这样的,家豪对他很热络,很感激,以前,他在陆家,恩人,家豪把他看的很高,甚至对他比霍惊风还要亲近些,那时候的家豪认为,霍惊风老是喜欢收拾依晴,而劲雷很温柔。直到金锁锁阴事件发生后,家豪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视而不见,不理不睬,到后期的唉声叹气,见面无奈的点点头。劲雷明白,做为兄长,家豪在为妹妹忍,他相信,如果是自己的妹妹被别人的男人那么对待,他一定会千里追杀,为妹妹出气的。家豪再忍。

“真奇怪,依晴不是一向很积极吗?怎么今天还不来?”依依看到两个男人对坐的尴尬,也不舒服。劲雷的补偿,她在品偿。劲雷的心意,她也让自己一点点的接受。不接受也没办法。她能怎么办?走?去哪?现在的这种社会,没有身后的这男人的默默支持,她能做成什么?从小在洛家养尊处优,她只会做公主。那么,就只能留下来,既然留下,就不能让自己委委屈屈的活。她不理解姐姐怎么会容忍霍思晶出现在霍家,她做不到,她看到洛杉矶,就是满眼的仇恨,就是满心的愤怒。

劲雷拿出手机,拔了霍惊风的电话。老这么对坐着,真不舒服,如果霍惊风来了,他好歹还有个聊天的人。

家豪拿起身边的电话给依晴拔。两个男人各自找着事情做。

车子的鸣叫声与依晴的大呼小叫声,让所有人心里舒展了一些。

“喂喂喂!你们两个小鬼怎么那么讨厌啊!”依晴跟在后头,前面跑进来的是两个小朋友。旗航与思晶。

霍惊风停好了车子,提着依晴辛苦准备的礼服进来了。

场面热闹了起来,因为他们一家的到来。

两个小孩进屋问了声好后,又跑出去找陆家的小主人陆舒蕊去玩了。依晴坐在沙发上猛灌着水,说着她一早上的痛苦。

本来,只是她们一家三口来这里做客的。旗航一早上就起来缠依晴帮他打扮,因为要去舅舅家了嘛。霍惊风躺在被窝里笑话儿子,是不是因为要去见表妹了,所以这么兴奋啊,表哥爱表妹,老桥段了,儿子很上道嘛。

依晴骂霍惊风不正经,捂着还有些微痛的屁股起床,看儿子这么兴奋,依晴也兴奋起来,带着儿子找儿子最喜欢的那身西部牛仔装,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喜欢这种风格,她觉得她儿子一身小唐装最精神。很有小皇帝的感觉。

可旗航就喜欢西部牛仔的打扮,衣服小了,会要求依晴买一身跟小掉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衣服给他。

帮儿子喷了些霍惊风古龙水,看着打扮得很英俊也很夸张的儿子,依晴有点抱歉。怎么给儿子搞得像个马戏团的小丑?一会霍惊风会不会又训她?

霍惊风起床后来到院子里抻胳膊抻腿的松着自己的筋骨。听着管事的佣人报告着霍啸天的伤情,霍惊风微微一笑,骂了一声“死小子,还挺结实。”他打霍啸天可一点也没留情面。这小子活该在床上躺些日子。没想到一大清早,霍啸天就自动当起了保洁员,去清扫院子。霍家不缺佣人,可是霍惊风明白,这是霍啸天悔过的表现。他接受。

吃过早饭。旗航兴奋的拿出准备送给表妹的礼服,一盒巧克力,惹得霍惊风更回笑话他,表哥果然爱表妹,都知道送巧克力了。

旗航解释着,这是情人节那天妈妈送给她的,他嫌太甜所以没屑得吃,一直扔在抽屉里,今天刚好找到了而已。

依晴皱眉,自己的一边片,被儿子转送给别人,不爽。

另一个人也皱了眉,是霍思晶。那巧克力他在旗航的房里见过,想他要过,他都不给。

三个人打算出门的时候,思晶哭了。哭着要妈妈,哭着喊着要她的舅舅,哭的霍惊风乱了心,哭的依晴心里也不好受。

霍老大发了话,让他们带着思晶同去。都是霍家的孩子,他霍家的孩子,谁敢嫌弃。霍惊风为难的看了一眼依晴。难得要回她娘家,带着思晶,怕给依晴添堵。

依晴倒是大方的很,她不至于恨这个小孩,她只是讨厌这小孩的妈妈与这小孩的爸爸。

可有一个人反对了,旗航与这个小姐姐的关系,实在是有够差,他死活不跟带着思晶去自己的舅舅家,他对霍思晶大喊着“要找舅舅就让爸爸送你回你自己舅舅那,我舅舅家不欢迎你。天天看着你就够烦了,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天,你还跟着我,讨厌死了。”|

这话说得霍思晶哭的更伤心。这话让霍惊风照着儿子屁股就是巴掌,这巴掌让霍老大照着霍惊风的屁股赏了一脚。这一脚让依晴本来皱着的眉头全部舒展,捂着嘴笑个不停。

本来想瘪瘪嘴哭的旗航看到爷爷为自己报了仇,也不哭了,而是跑到爷爷身边,一手拉着爷爷的手,然后抬起小脚去霍惊风。霍惊风牺牲了自己的屁股与威严,总算换来了两个小家伙的笑脸。

看了一眼霍老大,霍惊风露出十分委屈的神情,霍老大对儿子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谁让你养了三个祖宗呢。”

依晴再次暴笑。霍惊风一手抱起一个,想给他们上上课,却发现小孩的心性果然没处看去,一会儿的功夫,人家姐俩因为看了一场爸爸受虐记,而互相牵着小手笑个没完,言归于好了。

这么一吵一闹,时间过去了些,一家四口,坐着霍惊风这个司机的车一起来到陆家。

有陆依晴的地方,很少有安静的时候,拉着依依与辛蕊开始说个没完。毫无顾及的谈起了自己伟大的事业。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来。

依晴说的欢,依依崇拜的看着姐姐,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自打自家出事以后,A市的房地产一直就再也没有什么龙头出现过,完全可以借机试图垄断嘛,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个头衔啊。

辛蕊看着依晴说的眉飞色舞的,心里不高兴。脸上却还是不变的笑容。

霍惊风跟陆家豪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同时骂了句:陆依晴,你个大嘴巴。

劲雷好奇的问霍惊风,依晴发什么疯。三个人部算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共同话题,霍惊风开始给他们讲解依晴的伟大的事业。

陆家豪向依晴那里看了一眼,依晴同时向那边看了一眼,对家豪眨了眨眼睛。家豪会意的一笑。

洛劲雷听着依晴的伟大构想,很不以为然。什么叫陆依晴的事业,这分明是霍惊风的事业嘛。看来,霍惊风是想吞并A市的房地产了。打着依晴的名号,顶着夕日陆家的名号,这实在是一个很有利的炒作与武器。

陆家豪观察着依依的反应,他怕依依有不满意的地方,却发现,那三个女人,唯一看起来不爽的,是辛蕊。

是啊,这么大的事,好像应该跟她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她才是自己的妻子,陆家的财产,她有一半的决定权。怎么能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就转赠给自己的妹妹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依晴一样,不见外,不分你我。

霍惊风开玩笑似的问家豪:怎么样,我们家依晴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过于天真了?

家豪同样以玩笑的口吻回答霍惊风:天真又怎么样,还能难得倒你?再荒谬的事情,你不都有能力化腐朽为神奇吗。我这调皮的妹子,到了你手里,不也神奇的变成了乖宝宝。

洛劲雷坐在一边,赞叹道:乖宝宝好啊,只要乖乖的不生事,天真点就天真点吧。

家豪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在为依依苦恼。没有同情,只觉活该。

午饭时间,依晴掐着腰命令着三个小鬼头自己吃饭,不许让大人操心了。样子很威严,可她的威严,看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是笑料。

霍惊风想着前天还趴在自己腿上光着屁股挨揍的依晴,现在倒像足了一个小老师,很可爱。

三个男人喝着酒。霍旗航做为一个小男人,在舅舅与爸爸的撺掇下,也小小的喝了一杯,呛的直咳嗽,惹来依晴又一阵咆哮,与辛蕊对两个男人的好一顿埋怨。

家豪给两个妹夫倒着酒,对劲雷,他只能不提往事,只能慢慢接受,因为妹妹最后还是选择了她,因为妹妹当初被伤成那样,还是舍不得抛弃他。

三个女人放弃对那几个小孩的劝说,把他们扔给了佣人,而是凑在一起研究着女人感兴趣的三八事。

依晴与依依比拼着身上的首饰,依依的略胜一筹,女人的眼光永远无法跟男人的眼光相同。依晴身上的所有首饰都是霍惊风送的,没几件是选的,人家送的,当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姐妹俩还在那津津有味的比着,却发现辛蕊只在一边陪笑,笑的还有点不自然,细心一看,两姐妹闭了嘴。嫂子身上,只有一个婚戒,再无其它。

“切,依依,你还说自己女强人呢,女强人一般都不带这东西,赚罗嗦的。”依晴吐了吐舌头,自己跟依依在比拼的时候,舒忽了身边辛蕊的感受,她很不好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哥哥怎么那么抠啊!!!

“是啊是啊,我是不喜欢带的,不过知道今天要碰到你,所以才特别带来跟你比的嘛,平时,这东西哪个不是放在家里收着的。谁像你一样啊,天天搞得自己像给珠宝点代言一样。”依依马上就着依晴的话下台阶。

两姐妹暗中握了一下手。都闭了嘴,没过一分钟,又开始谈论别人家的花边新闻。辛蕊跟她们是谈不到一起的,但只能陪着。微笑的陪着。

每当这个时候,辛蕊就会为自己的那个好姐妹抱不平。陆依晴,哪里配得上霍惊风?霍惊风,又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好友吉娜呢?现在吉娜这个名字,不知道霍惊风还会不会记得。那个可怜的傻女人,还在另一座城市,痴痴的等呢。

家里的一个角落里,辛蕊偷偷摆了一架摄影机,很小巧的。是送给吉娜的礼物。那女人疯狂的向她索要霍惊风的照片,那女人让她每个月都给自己邮去A市的报纸。辛蕊明白,吉娜在盼什么。盼一个男人的回眸。盼一个男人的垂怜。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劝吉娜要坚强,可是她发现,没有用的,这女人中毒已深,这女人已无药可救了。

霍惊风有那么好吗?霍惊风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吉娜陷的这么深。

没理会那姐妹俩的胍燥,辛蕊偷偷瞄向霍惊风。一个怎样的男人,让吉娜如此锥心刺骨,让吉娜如此不舍遗忘。

很好看的一个男人,很威严的一个男人。比洛劲雷多了些邪气,比陆家豪多了些霸气。

辛蕊的注目,让霍惊风望向了她,这女人眼里的审视,让他偷偷踢了一脚陆家豪,并低声的打趣他:管好你老婆,我对她那种类型的女人没兴趣。

家豪看了一眼辛蕊,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这么看霍惊风,不客气的朝霍惊风的肩上就是拳,回敬道“你少臭美了。”

两个人这边的打闹,及陆家豪警告的眼神,让辛蕊收回了心神。

洛劲雷暗中看着这一切,无奈的坐在这里当壁画,谁让自己当初做了那么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呢,搞得自己现在这么尴尬。

霍惊风拉着劲雷一起灌家豪,他自己是喝不过人家的。

孩子们早就下了桌,女人们也移步到了客厅去话家常,这三个男人开始不用拼酒,而自己喝了起来。

家豪讲着自己的心事,对他们说:“你们是无法体谅我的心的,在我心里,她们就是我的两个眼珠子。你们两个呢,我是拿你们当恩人,当亲人看的。希望你们能帮我护着我的那两颗眼珠子。她们有很多的不足,很多的毛病,她们都还很幼稚,很不成熟,希望你们能真正的担待着。我会尽我所能的感谢你们,带我的父母感谢你们。”家豪脸色红红的,其实很清醒。

霍惊风拍着家豪的肩,搂着他的肩膀,一脸无所谓的笑话他。

“陆家豪,少在这拿情了。这年头,女人拿情还有点看头,男人拿情就虚伪了。你那两颗眼珠子,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坏。不用替她们闲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霍惊风对夫妻之道很是在行。看着家豪与辛蕊之间的神态,就能猜出这两口子肯定别扭着呢。虽然明白,不是所有女人都像陆依晴那样爱撒娇爱缠人,可是,夫妻间如家豪与辛蕊这样的相敬如宾,也绝对是不正常的,不是什么好事。他没心情管闲事,只是觉得,家豪连自家的事情都没理好呢,还老是一脸老相的教育他跟劲雷,未免有点过了。

“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我这是以一个哥哥的心态在求你们两个呢,难怪依晴说你混。”陆家豪不想提自己那点事,对自己的婚姻,他不抱什么希望,凑和着过一辈子得了。安安静静的就好。对霍惊风的挑衅,他也不在意,霍惊风向来不喜欢听别人的教训,自己老拿着大舅哥的身份压着他,难怪他。家豪对所有人都很大度,唯独对辛蕊,好像少了这份大度。

霍惊风不再说话,而是再次举起酒杯。

依依带头要求打牌,上次的豪赌,让她很有感觉,觉得很酒脱,很大气。依晴是个经不住别人撺掇的人,马上坐在一角,给依依凑数。辛蕊做为家中的女主人,当然也只能坐在那里凑数了。

几个女人研究了半天,发现,她们只会打麻将,男人的赌术,她们都不太再行。

打麻将又三缺一,辛蕊喊来了家里的一个佣人,让她跟着凑局。

这面的赌战,吸引了那面的三个酒鬼,放下酒杯后,纷纷来观战。

不到半个小时候,牌桌上就变成了陆依晴,洛劲雷,陆家豪与依依四人的天下了。霍惊风被下令不许上桌,因为有他在,别人就没有赢的机会了。

依晴很兴奋,这应该算是她头一次坐在真正的赌桌上吧,兴奋得频频点炮,还一脸傻笑,大赞自己点的准。

一天的聚会结果是,三个小孩都变得很脏。依晴发誓要深造一下自己的牌技,霍惊风为了她的赌技付给别人一笔小小的学费,依依的小嘴笑的合不拢。劲雷与家豪的关系回了些温度。辛蕊晚上又得加班了。

回到家中,两个小孩已经累得只能被大人抱回房中,连澡都不洗,就直接睡觉去了。

而依晴则不嫌累的缠着霍惊风收她做徒弟,要跟他苦练赌技。霍惊风的眼神,制止了她的嘴。

依依坐着劲雷的车,一路上都在嘲笑姐姐的牌技有够烂,嘲笑姐夫怎么会有这么个笨老婆。心情大爽,爽到靠着车椅睡着了。劲雷停好车子后,抱着依依回了家,看着儿子洛杉矶不屑的眼神,他只能对儿子说对不起了。爸爸重友轻了所有。因为,爸爸对着她,父爱更加泛滥。她才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会继承洛家的一切,而她会继承属于我的一切,这就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安排,不管谁不愿意,都是白搭,不管谁不痛快,也只是自己找气。没有办法,既然当初捆到了一起,那就捆一辈子吧。依依半梦半醒中,感觉着洛劲雷的气息。帮她脱了鞋子,帮她换了睡衣,帮她轻轻擦了身子,帮她摘掉了身上的首饰,甚至没有忘记拿着卸妆棉沾着卸妆水帮她卸妆。依依闭着眼睛,让自己感受着这一切,却拒绝让这一切渗进自己的那颗麻木的心。

家豪与辛蕊继续分房而居。女儿已经睡了,家豪回了自己的房间躺了一会,如果父母在该多好啊,他也可以做一个孩子,不用扮大人那么累。

想起父母,他就想到了依晴的计划书,一定要帮她,也是在帮自己。点了颗烟走出房间,走向院子,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天上的父母,你们在那面,过的好吗?还吵吗?还闹吗?还恨吗?不能和平相处吗?真的没有爱吗?不都说没有爱就没恨吗?妈妈那么恨爸爸,恨到放弃了所有了结掉自己,是不是就是因为爱啊。爸爸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要娶别的女人,一定很爱吧,爱到不惜牺牲自己那么美好的家。

抽完了烟,叹完了气。家豪劝导着自己,别像父辈一样给儿女带来灾难吧,就这么凑和的过吧。怎么样不是一辈子。也许,等到他们都老了的时候,他们也就都长大了,都学会体谅了,那个时候,也都不忙了。

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心情果然好了。打开房门,找算好好睡觉,明天还得好好工作,明天还得去找霍惊风谈谈依晴的计划呢,很忙,都很忙。

辛蕊愣在了那里,很尴尬,面对忽然推门进入的丈夫,她的脑中马上静止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丈夫解释这一切。

家豪看着辛蕊正站在一把椅子上取什么东西,看到他,很紧张。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家豪走了上去,有点怀疑,但也很有人情味,夫妻嘛,当然应该互相帮助,她拿不到的东西,他有义务帮她一把。

“不用了,你忙去吧。”辛蕊的后背都湿透了。如果这小摄影机里的东西被家豪看到了,那么,以他对依晴的偏爱,恐怕自己的家就要保不住了。

家豪站在那里,看着辛蕊,这女人紧张什么。

走了过去,看着站在椅子上有点紧张的辛蕊,家豪借着椅子的踏脚向上一蹿,摸到了辛蕊手里的东西,稍一使力在辛蕊的手里夺了过来,并很平稳的着地。

看着摄影机里的场景,里面大多数的镜头都是这几个男人,难怪她一早起来,要重新摆放家里的沙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不相信辛蕊只是为了给这次聚会留个纪念,应该还是为了她的那个所谓朋友吧。

坐在客厅,夫妻俩面对着面,却都不看对方。

“为什么?”家豪的声音很冷,因为猜到这东西她打算做什么用了。

“没什么。”辛蕊不太擅长撒谎。

“给谁的?”家豪问道,他猜这东西应该是给辛蕊的那个朋友的,她们之间,一直有来往。他曾经无意间看到辛蕊邮给吉娜的一份快件,里面,全是有霍惊风新闻的报纸与几张霍惊风的照片。这也是另一个家豪对辛蕊有意见的原因。既然选择嫁了他,就是陆家的人,就应该为依晴多考虑才对,怎么还能跟那个女人有来往呢。

“不给谁。”辛蕊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会撒谎,却也不敢承认这是自己给吉娜录的。那样的话,天啊,她不敢想。

“辛蕊,明天我们离婚,除了这房子,别的你要什么都可以。”陆家豪看了辛蕊一会,扔出这句炸弹一样的话,回了自己的房间。

辛蕊站在那里,看着家豪的背影消失。然后瘫坐在沙发上,没了力气。离婚吗?不要,她还爱他。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

敲了敲家豪的门,辛蕊推门走了进去。家豪正在换衣服,看来是想外出,看到辛蕊进来,下意识的遮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忽然意识到,他们是夫妻啊,为什么要遮?到底在遮什么?

“我们谈谈吧。”辛蕊靠在门边,家豪的动作,让她有点受伤。夫妻间的冷战分居好像不应该分成这样吧。

“没什么好谈的,你是律师,应该知道这事的办理程序,女儿归我,这房子归我,其它的,随你要。”家豪扣上皮带,整理一下自己的T恤衫,他要出去喝几杯,下午跟那两个没有酒量的男人,喝的不算过瘾,男人愁的时候,只想借酒消消愁。

“我什么也不要。只想要你。”辛蕊没有留他,靠在门边,淡淡的说了这句,转身静静的走了。让她去痴缠一个男人,她已经没有年少时的疯狂了。她不会离婚,她相信,家豪会看在女儿的面上,最终也会放弃离婚的。两个人,早晚有一天,能解开疙瘩。

“这由不得你。”家豪的声音依然很冷,拿起床边的钥匙和电话,走了出去。经过辛蕊身边的时候,感觉到辛蕊的轻颤。没有怜惜,真的没有任何怜惜。

“那好,我要倾晴大厦的顶层。”辛蕊受伤了,很严重的心伤。他怎么能够这么冷酷,他们几年的夫妻情,难道就这么薄弱?她知道,那顶层已经被家豪赠送给了依晴,所以,她要难为他,她要逼他。

“不好意思,这由不得我。”家豪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汽车的发动声,让辛蕊终于崩溃了。

哭倒在家豪的床上,那里还有家豪的气息。这个男人,她曾经为了紧紧抓住他跪倒在他的面前,这个男人,她曾经为了跟他在一起让自己为他而改变,可是这个男人,却依然对她如此冷情冷意。

一大堆人。

张雨然扔了手里的报纸,又拾了起来,狠狠的撕扯着,狠狠的踩踏着。

整整一个版面,霍惊风为依晴包了整整一个版面,来庆贺妻子的新公司即将要举行的开业大礼。

坐在办公室里,张雨然鼻子里全是不服气的气息。凭什么,相隔不足一个月,陆依晴的新公司就能这么快的筹备起来?陆依晴分明是在给她较劲呢。

你已经够幸福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在一个领域里稍稍的独占鳌头呢。为什么非要钻进来踏一脚?你想显示什么?想显示你有人疼?想显示你有人爱?还是想告诉所有的人,你比我强?你比我狠?

张雨然一时没了理智,嫉妒让她失了平时的冷静,她认为,依晴这是在跟她,跟A市所有的名媛在示威。

还没等到开业大典,雨然就已经输了。霍惊风这已经是第二天帮依晴造势,给依晴做脸了。整整一个版面啊,全是倾晴大厦的顶楼豪华奢靡的图片与陆依晴的名字。

天青房地产公司?张雨然笑了,呸,什么天青房地产?霍惊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你不外是想假借当年的陆天青,来重新垄断A市的房产业罢了,不,是侵吞!

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坐在外面的张杰勾了勾手指。

张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心里大叹,女人的妒忌心,果然可怕。

“看到了?”雨然看着张杰,不相信,他会如此平静。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她的男人的帮助下走向成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会觉得无力吗?不会觉得自卑吗?

“看不到的是瞎子。”张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很无奈,他现在的工作,就是哄着这个被嫉妒搞的快抓狂的女人。

张雨然把手里的报纸再次扔到地上,显然真的很气愤。

“其实,瞎子就算看不到,也会听到的,霍惊风这人,很会造势。”张杰火上浇油。

雨然更加愤怒。她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时间上的巧和,依晴确实好像在跟张雨然一争长短。雨然上个月刚办了一场很盛大的开业典礼。而一个月后,陆依晴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开什么房地产公司?这让很多人都认为是霍楚两家在比着砸钱,陆依晴与张雨然在争当A市商界第一夫人的地位。

“你怎么看?”雨然看着张杰,希望张杰能跟自己同样气愤,希望张杰能去搞些事情出来,给依晴拉下马。

“很好,她终于试图自力了,不是吗?”张杰看着报纸上陆依晴的大名,真可惜,怎么没有照片。

“滚!”张雨然听着张杰的话,很不舒服。怎么这贱男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的?听起来,好像跟依晴站在一个战线上,有没有搞错,你现在可是靠我张雨然在混饭吃。

“女人啊,不可理喻的生物。”张杰摇着头,拾起地上的报纸,走了出去。开玩笑,这上面有依晴的名字呢,怎么撕得这么烂?

张雨然再次狂吼了一声“滚!!!”。然后重新修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恢复一个淑女应有的神态。

吼一声,果然发泄的很成功。

张杰哪有这么平静。看着依晴一步登向巅峰,他在为依晴捏汗。

霍惊风,你这是在帮她吗?你这是在害她啊。她什么经验都没有,什么资历都没有。连人情世故现在都打点不好,你这不是在坑她吗?看着她摔跟头,你心里好受?你不是说你爱她吗?你不说你疼她吗?你一下子让她站的这么高,只能让她在不久以后看清自己的渺小,更加依赖你吧。霍惊风,做为一个男人,你太自私了。

楚飞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霍惊风炒作,觉得太可笑了。

告诉秘书,以后每天的报纸都要给自己留着。他要看看,霍惊风打算把依晴炒到怎么个火候?这个火候一旦掌握不好,那是会炒焦了的。

张雨然的电话被他推了,让秘书说自己不在。他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会忽然打电话给她,应该也是被今天的报纸给刺激了。昨天看到霍惊风的状举,他们还只是置之一笑,这人为了讨老婆的欢心,冲动一把,很正常。可是这第二天又搞得这么大的场面,让楚飞就笑得不怎么太舒畅了。霍惊风这是为了讨老婆开心吗?这是他自己有什么野心吧。

A市的房地产,是个大家都眼热的行业。他手里也有一部分。这么多年来,其实哪家都暗中较劲,想一举吞并,进行垄断,那是一笔很大很久远的财富,可是谁都没法达成目的,就是因为,这事太难。、

没有一家肯放弃手里的权力,当年,他们瓜分了陆家的产业,他们付了足够多的钱来买自己的良心上的安宁。如果有哪家想在这基础上做第二个陆天青,恐怕没有哪个人愿意让权吧。

这些事情,都是楚飞后来听说的,楚家在A市不是坐在户,而是后来的,当年的瓜分没有他们楚家的份,但他的父亲却在展家老太太的手里,买到了一些房地产公司的经营权。那个时候,楚家还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与实力,后来,才明白,展家老太太把这东西转让给自己,只是不想让霍家或洛家任何一家重新垄断了它罢了。而她又嫌弃陆天青留下来的所有,她用着不安。

楚家也试图进行过扩大规模,以试图独自吞下这块馋死人的香饽饽,可是却发现,每每这个时候,总是会有多方面的不明原因的阻挠。最后只得放弃。当别家有一丝一点的这方面的企图的时候,楚家也会从中做梗,不让那家成功就是了。所以,A市的房产业,在几家暗中较劲下,一直这么散滩着。这样倒让很多新生力量得到了发展,孳生了很多小的房地产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站立了起来,这几年来,一直安安静静的房地产业,却被霍惊风这两天的报纸闹了个人仰马翻,人人自危。

别说那些小公司,包括楚飞,也在自危。还以为只是陆依晴看着雨然的风光眼光了,逼着霍惊风给她也开一家玩一玩。现在看来,不是依晴逼着霍惊风,而是霍惊风逼着依晴出来撑这个场面,堵所有人的嘴,以图他自己霸道的进行并吞,就是这么简单。

楚飞坐在那里,很优雅的坐着,看着桌上的儿女的照片,一张脸上,看不出心底下的涌动。

霍惊风,你要出拳了?那对不起,我们那张友情的假面具,恐怕要撕下来了。

儿子,爸爸为了你长大后,不至于被霍旗航那小子压制着,一定要为你争一争。

你捧陆依晴,那就只好捧捧张雨然了。

楚飞嘴角上扯,露出一个十分诱人的笑。

跟张雨然一样疯狂的,还有一个女人。她比张雨然还要愤恨,她不但撕毁了报纸,还砸掉了自己的一台显示器。这人不是别人,霍小云霍大小姐是也。

同样的嫉妒,让她们同样的疯狂。

“霍惊风,你有什么资格这么挥霍霍家的资产与霍家旗下每一个员工的血汗钱?陆依晴,你何德何能,让我哥这么样的狠砸着钞票来哄你一笑?爸爸啊,你老糊涂了不成?妈妈啊,为什么你不站出来说句话呢。女儿在外拼死拼活,累得汗流夹背,只为争一口气,只为让这个快倒闭的破公司重新站起来,让您也跟着我脸上有光,可她陆依晴什么也不做,如今却站得比咱们谁都高,比咱们谁都风光。天啊,为什么我要姓霍?霍思晶,若干年以后,你会不会跟姑姑一样,也会有这种疑惑,也会发出这种呐喊,我们霍家的女儿注定不幸,是的,我们霍家的女儿注定不幸,我很不幸,angel很不幸,你也很不幸。”

小云一个人坐在办公事里嘶喊着。

米琪与楚风对视着。小云已经在里面疯了很久了,要不要去制止她?还是任她疯下去。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让她疯吧。她一个人在里面疯。其码外面是安静的。其码别人都可以很安静。

两个人对坐在休息室的饮水区。

“你怎么看,也不高兴吗?”楚风问米琪。现在的米琪,让楚风不再讨厌了。她才是真正的长大了。小云,也不过是个讨不糖吃不高兴的孩子罢了。

“没什么感觉。大人们的游戏罢了,干嘛扯上我们?”米琪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怎么每个人对这事都感兴趣?这有什么啊?霍惊风先生偶尔就是喜欢嚣张一下,有这么大惊小怪吗?人家有嚣张的资格不是吗?

“大人们的游戏?”楚风不解,看着米琪,她不是大人吗?他不是大人吗?

“这种事情,咱们不必操心,也轮不到咱们操心。”米琪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苏珊的愤愤不平,与苏远鹏的唉声叹气。外苏家的名下,也有几家房产公司,这几天,如临大敌一样,天天清点。至于吗?

“是啊。依晴一下子,怎么好像跟咱们走远了呢?”楚风觉得依晴一下子等于进军到哥哥他们那个群里了,跟自己好像还真不是一个群的人了。

“她从来跟咱们走的就不是一条路。她没有路,因为,有人背着她抱着她,所以,她不需要路。”米琪一口喝光自己的咖啡,好爽啊,她越来越讨厌装模做样了,小时候,看着眼热的豪门作风,现在在她眼里,只是束缚。

楚风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品味米琪的话。

小云终于发泄完了,冲了出来,拿起楚风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这傻男人,端着杯凉咖啡坐在那里发什么呆?

“楚风,我们结婚吧?我会向我爸要一笔绝对丰厚的嫁妆给你!然后,我们重新干一翻事业,把依晴和我哥拍在沙滩上!!!”小云一冲动,就会像楚风求婚。

“你先拍死我吧,当依晴和你哥是苍蝇吗?你想拍死谁?你能拍死谁?”楚风不感兴趣的反驳着小云,他对太容易发疯的女人没兴趣,对嫉妒心旺盛的女人也没兴趣。自己的嫂子都让她这么嫉妒得像要疯了一样,娶回家来,不就等于娶了只母老虎?不行不行,楚家够热闹了,张雨然那只狐狸加上霍小云这只老虎,他们楚家男人还要不要活?

“NO!他们是蟑螂。轻易拍不死啊。”小云泄气了。没有人能与她同醉,共享她一脑袋的美梦。

“知道就好。”楚风看她还不算太笨,总算松了一口气,真怕她一冲动,再疯回家去找依晴大吵特吵,第二天,八成还得被她哥打的满地找牙。楚风离开饮水室,留小云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吧。

“谁能与我同醉,共此一帘幽梦呢?”小云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她的脑中有一个人,这个人完全有理由与她同醉,也完全有能力,与她共此一帘幽梦。只是,她一直不敢去找。因为,她身边,还有梦风。

于嘉伟拿着报纸笑了半天。陆依晴有多大的能耐,他很清楚,这霍惊风还真舍得下血本啊。商场的事情,他不太了解,但他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陆依晴,不是那块料。

“辛蕊,你这小姑子,够能作了。难怪会辞职,原来人家有这么高的发展眼光啊。哈哈哈哈哈!”于嘉伟看着辛蕊哈哈大笑。昨天,她老婆回来就很不爽的样子,因为看到了霍惊风的整牌充满爱意的祝贺广告。今天一早又打来电话烦了他一通。他认为,女人都喜欢被自己的爱人捧一捧,苏珊一定是眼红了。可他怎么捧她呢?砸些银子他不心疼,可是苏珊实在没有什以能让他祝贺的事情啊。祝贺她打麻将赢了某某太太一百块?还是祝贺她又不知在哪里搞回了一件不沦不类的怪衣服?一天到晚,啥也不干,为啥还有那么大的嫉妒心呢?

辛蕊的脸上很木纳,没有笑容,这两天,对她来说。是折磨。

她们没有离婚。家豪在外喝的很醉,但还是自己找回了家。躺在床上睡了一天,第二天彼此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个摄影机,家豪当着辛蕊的面给砸了。这是他给辛蕊的警告。

陆依晴,今时今日的风光,是站在她的痛苦上啊。那倾晴大厦的另一半,应该是属于她的,或属于她的子女的啊。可是家豪不跟任何人商量,就把它转赠了。

他心里,眼里,就没有我。辛蕊很痛苦。

“她不是我小姑子,她是我老公的祖宗,需要天天供起来的祖宗。”辛蕊的咬着牙,在嘴角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着。

于嘉伟闭了嘴,因为看出辛蕊的反常了。

家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霍惊风的大作,把依晴关在办公室里好一顿埋汰。

“你说说你们,就不明白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吗?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吗?怕谁不认识你?陆依晴,我在国外的时候,你的大名就已闻名遐迩了。消停些吧。作的欢死的快的道理懂不懂?”家豪头一次逼依晴站着听训。

依晴低着头,死猪当然不怕开水烫。

“怎么不说话?知道难为情了?知道不好意思了?那你就回家好好劝劝你老公,让他低调,让他矜持。我够可怜了,你们两个还真是怕我不够烦啊!!这天天董事会的抗议,你就听不见?”家豪被逼得好生为难。自己头一次独断专行,结果被一群老家伙逼得想杀人。

“他们为什么要抗议,我自家的事情,关他们什么事?谁不满意,让他退出好了,你要是没钱,我让霍惊风借钱给你,买断他们的那点股份好了。”依晴抬起头来,说的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在故意气家豪。

“小祖宗,原来你知道里外拐啊?你还晓得让你老公借钱给我?我还真就很善良的以为你天下大同呢!以为你跟我不分你我呢,你怎么不说让你老公拿钱养活着我,白给我花啊。”家豪气的不轻,被他自己的判断给气着了。

“霍惊风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你怎么那么抠门嘛。”依晴小声嘟囔着。

“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陆依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了。”家豪摸着自己的心脏,在坐位上气的站起来了。这小丫头片子是克星,是克星啊。

“我再说最后一句行吗?”依晴也很不爽,干嘛不让自己坐,干嘛让自己站着听训,搞得好像罚站一样,很没有面子的。

“说!”家豪重新坐了下来,想听听她又什么高见,不!是妖蛾子。

“让我彻底滚蛋吧,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给你打工了。”依晴的气人功夫越来越见长。以前只气霍惊风,现在陆家豪也跟着遭殃了。

“陆~依~晴~!我~警~告~你……,站好你的最后一班岗,不到最后一天,你别想离开!!要是敢旷工,我找你老公要违约金去!”家豪又站了起来,最后几句话是用喊的,因为依晴已经跳着脚跑掉了。她不怕他,所以还在出门前做了鬼脸气他。

家豪吼完,坐回座位。满脸全是笑。

其实,他是很讨厌现在天天被人烦的日子,但是妹妹能被霍惊风这么捧着,他还是很高兴,很舒坦的。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嘛,虽然知道,这样对依晴不好。可是,他还是觉得心里很舒坦。

炒的火怕什么?站得太高怕什么?有他跟霍惊风一起帮依晴保驾护航,应该没什么的。

霍老大看着霍家又占据了整个篇幅,笑骂一句霍惊风是个败家仔。然后就是合不拢的嘴。

就喜欢儿子这种气魄,要么不做,做就是大动作,大制作!!!

霍夫人气的跑到山上别墅躲着去了。霍家的电话又吵翻了天,每个认识她的人都想跟她打听打听她儿媳妇的公司,是怎么个情况。

平空冒出来的公司,能是什么样的情况。霍夫人发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霍惊风也太气人了。什么好事,都给自己的媳妇留着,就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这陆依晴,还真是霍家的祖宗,小时候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害霍家砸了不少的银子,长大了,忽然闹着要开公司,霍惊风就这么宠着惯着的陪她胡闹。她还真想看看,这陆依晴,能有多大的能耐,不摔跤,才怪!!

霍惊风在游泳。这里很安静,水里很安静。砸钱的效果太明显了,这两天,他享受到了久违的热点人物的感觉。

第109章

从游泳池里折腾了一会,霍惊风混身上下因为兴奋而产生的热量总算挥散的差不多了。

上了岸,看了看旁边的时钟,拿起手机给家豪打了个电话,烦请家豪送依晴回家,他这几天需要制造些神秘的感觉,他要好好热炒一下他的新公司,他要给A市所有民众一个错觉,霍家这回新开张的房地产公司,会是A市最强大的,最有实力的。他相信,在公司开张之前,所有人都会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披上一件睡衣,霍惊风仰躺在游泳池旁的宽大休息椅上,拿起旁边的蓝色瓷瓶,看了看,这瓶酒是霍老大的珍藏——皇家礼袍50年。他今天特别趁霍老大不注意的时候给拎了出来,品了一口,味道不错。

拿起身边的报纸,霍惊风满脸全是得意的笑。瞧瞧,整个A市被他的大幅爱的宣言给轰动了。依晴,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其实,他很紧张,他马上要挑战一下A市地产界了。他会帮地产界从新定一定规矩,让他们更深一层的认识一下霍惊风这三个字。

依晴被陆家豪扯着胳膊想跑都跑不了。只能乖乖的很配和的跟在家豪身边。

家豪带着依晴从公司的偏门离开,并让依晴把头缩进车里,不许露头。就算是这样,当家豪的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依然有大批的闪光灯及试图拦车采访的记者。

总算逃脱了,家豪出了一口气,混身上下总算不用紧绷着了。

“坐上来吧。”家豪没好气的喊依晴起来,看她老窝在下面,他也舍不得,一定很不舒服。

依晴哀号着,伸了伸倦了好久的腰,坐在了车椅上,还好平时有练逾枷。

“现在知道怕了吧,告诉你,你以后天天都会得到这待遇。”家豪趁机教育,这就是霍惊风过于高调的后果。

“霍惊风从来都不会舍得让我趴到车座底下的,是你不够力度而已,有霍惊风在,他们才不敢烦我呢。”依晴不满的嘟囔着,一点也不感激哥哥的苦心。

家豪停了车,看着依晴,自己一时无法给自己找到安慰自己的任何话语。

“陆依晴,你给我滚下去,找你老公去,他自己今天都不敢露面了,打电话来拜托我把你送回家的,你到还挺信任他的。”家豪今天被依晴气的不轻,她老是有足够的理由跟他犟嘴。

依晴闭嘴,她不想自己打车回家,她现在确实很需要保护。

家豪看她还算识趣,也不想再为难她,开着车向霍宅驶去。

把依晴送回霍家,进去霍老大打了声招呼,霍老大很热情的拉着他一起谈论了一下霍惊风此次的热炒。

家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看到霍老大一脸的自豪相,他明白了,原来霍家从根上就喜欢摆这种谱,不用说,他那小外甥旗航长大了,也是这副德行。

霍老大面前,他还是不敢有任何不满情绪的,陪着霍老大打了半天哈哈,看着依晴已经换了衣服跑到楼下,拿着报纸站在两人的旁边臭美,陆家豪决定,从现在开始,放弃对依晴的说服教育,因为这一家子都走火入魔了,他们都太爱现了。

在小外甥的帮助下,家豪终于逃了出来,发现今天好像一直在逃。旗航喊舅舅帮他做模型,家豪很愿意跟小孩凑在一起,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费脑子。他的女儿还小,还无法缠着他,要求他什么,所以,对外甥,他格外的有耐心也格外的偏爱。

霍惊风在外面偷懒了一天,坐着他的全封闭豪华轿车,满面红光的回来了。躲过了所有记者,直接进了大宅。

依晴马上冲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很狗腿的帮他递拖鞋嘘寒问暖,看得家豪直皱眉。霍惊风的教育成果,他很不苟同。

霍老大留他吃饭,他本来是要推托的,可是旗航不肯放行,这外甥跟舅舅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席间,家豪当着霍老大的面没法开口,但等霍老大刚一离席,他就开始埋怨霍惊风此次的高调示人,会给依晴带来很多麻烦与事非的。

晚餐过后,霍惊风拉着家豪一起进了自己的书房,帮依晴部署着。他相信,家豪会为了他妹妹很尽心尽力的与自己合作。

接连一周的大力宣传,搞得依晴与依晴还未开张的公司,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霍惊风其实并不是那么爱现的人,也不是什么事都喜欢高调炒作的人,他如今的热炒,其实在打一场心理战。

如苏远鹏一样,很多后来起家的小地产公司,都被霍惊风这一周来的高调炒作,炒得神经紧张。

有些胆小的,怕事的,直接打出转让通知。见有人主动上门收购,马上开出价格直接撤退了。霍氏的威名,他们都早有耳闻,霍家的实力,他们也自认不如,所以,不如及时变现,换成现金来的安稳些。

主动上门收购的人马,分了两批,一批是霍惊风的人,另一批是张雨然的人。

张雨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与实力,完全是受了楚飞的撺掇与赞助。

楚飞自己不想跟霍惊风公开起任何冲突。但他也不甘心把A市的地产界龙头的位置拱手相让。一周的热炒,炒红了很多人的心,他的那颗平静许久的心,也有些发烫了。同时,这一周的热炒,也让所有的有心人看出了霍惊风的野心。野心人人有,就看有几人敢为此付出行动了。

与霍惊风一样,楚飞也选择让自己退居二线,把老婆推到前台上。

让两个女人去闹腾吧,如果雨然赢了,那么A市地产界从此就得姓楚了。不管她有多成功,她都是楚家的媳妇,楚飞的老婆,她的一切,都是楚家的。

如果她输了,楚飞大可以站出来做个好人,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着她的不懂事与她那初生牛犊不知死活的精神,然后帮她收拾一下烂摊子,扮演一个好丈夫,混个两面光,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与霍家还是没有撕破脸皮,还是可以和平共处在A市这个屋檐下。

楚飞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他是时候帮自己找回些好名声了。成功,有巨大的利润等着他。失败,有个好丈夫之名等着他,这笔交易的很划算。

张雨然欣然应允。她可以猜到楚飞怎么会忽然那么支持他。

楚飞不外是把她比做了那个没有大脑的陆依晴。也想如霍惊风一样,做个幕后操纵者,让她傻傻的冲到前线上去,然后这群不要脸的男人们坐收渔利。

可是,她还是应允了,因为她喜欢这感觉。喜欢被众人膜拜的感觉,她也喜欢与人交锋的刺激感。楚家的底子到底有多厚,她不清楚,但楚飞一脸的自信,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鼓动。

楚飞并没有许下她什么,只是在她愤愤不平的时候,安慰她说:“霍惊风能为陆依晴做的,我也能为你做,只要你弄出个让我有理由登报庆祝的事由就行。其实,这很幼稚,甚至还有些可笑。我宁愿默默无闻的给你所有你需要的帮助,因为我是你丈夫,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唯一。”

雨然心里笑翻了。不是因为他给的承诺,而是他那句“默默无闻给她所有帮助”的话。楚飞几时喜欢默默无闻过?他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但是,他的大名后面,往往跟着的都是他的风流史。

张雨然做了一个帮楚飞冲锋献阵的傻瓜。就如她对张杰说的。她只要名,利这种东西,她不怎么感兴趣,她手里的两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财富。除非楚家倒台,不然,她这辈子与富贵二字是分不开的。

与楚飞的交易,她必胜无疑。因为,只要她与依晴的战争打响,她要的名,就已经得到了,依晴,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依晴身后的人,雨然很怵。但成败与否,最后结局已不关她事,那已经是楚飞的事了。能不能胜利,就得看他楚飞的能耐了。

米琪脸上的掌痕,可以看出苏远鹏有多愤怒。

米琪搬了出来,小云把手里的一套公寓让给她住。并打了电话到苏家去指责苏远鹏的暴行。

“你自己没本事,拿我妹妹撒什么气?心里有气?事业不顺?你去找罪魁祸首啊,在自己老婆身上练巴掌,你算什么男人!!!”小云在电话里,把苏远鹏骂了个狗血淋头。

米琪用毛巾敷着脸,脸上并没有太悲痛的表情,无所谓,真的无所谓。被一个无所谓的人打了一巴掌而已,就当是走在路上,无意中跑出来一只野狗咬了自己一口就好了。米琪很会自我开解。

楚风觉得这几天真的好压抑,天气过热,是非过多。

“楚风,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是这种暴力型的丈夫!对吧。”小云经过楚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扔下这么一句回了办公室。

“楚风,相信我,我表姐不适合你。你也不会成为我的表姐夫,对吧。”米琪一边敷着脸,一边小声对楚风嘀咕。

“我知道。”楚风同样小声的回了米琪一句,两个人偷偷的笑了一会。楚风佩服米琪,受了丈夫的气,还能这么心大的跟自己开玩笑。

米琪真的只能当自己不幸被狗咬了。

现在,苏家的气压很底,一向优雅的公公都已经有坐不住的架势了。苏家这几年借着地产业赚了些好钱,并慢慢把自家的发展重点转移到了房地产业,可好端端的霍家搞出了这么一手,让苏家上下自危,如果霍家真的想卯足了劲儿去吞并A市的房地产,那么,他们会有一场恶战。

而昨天,苏远鹏名下的两家地产公司都收到了霍氏的收购协议与另一家的收购协议,这让苏远鹏更加如坐针毡。两家给出的条件都不低。但却让他更加为难。

以前,他是抱着拼了的打算,誓死保住自家的公司。他真的很希望这只是陆依晴的家家酒,玩玩而已,最后跟霍家无关。可昨天,他明白了,这不是家家酒,这事其实跟陆依晴无关,是霍家要行动了。

而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另一家的收购案,是张氏公司发出的,给的条件,比霍家的还强还好。张氏公司的掌舵人是张雨然,是楚飞的女人。

豪门内院里的各色女人们,能有多大的权?能有多大的能力?他很清楚。这种家族的女人,只是各家的形像代言人,各家的小道消息的发言人罢了。

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或为豪门贵妇,或为时尚名媛,混得好的,也不过是张雨然这种自立一片天地,做一个倚仗夫家的女强人罢了。

她们的任务,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她们的阔绰与奢靡,看到她们的大手笔,来宣扬与证实一下她们身后人的实力而已。

所以,苏远鹏马上明白了,楚飞也进来掺一脚了。

楚飞是个比霍惊风还难缠的人。他表面上一派花花公子的作风,跟谁都像笑面虎一样,嘻嘻哈哈,其实,暗地里,比霍惊风干净不到哪里去。不然,楚家一个外来户,怎么可能压倒众人,挤身到当年的四大家族之列,并屈居第二。他的侵吞手法与手段,不比霍惊风逊色分毫。

苏远鹏看着两家的收购单,明白自保几乎已经不可能了。这两家,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都是鱼死网破的主儿。中庸之道,在他们眼里,如同放屁。

所以,想等在那里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闹剧,是不可能的。所以,想等在那里坐收渔利,也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快些把手里的这两家如烫手山芋一样的公司处理掉,只是现在,处理给谁?处理给谁都会得罪另外一方的。

他很烦,真的很烦,所以对晚归的老婆发了火,而他那个晚归的老婆却视他如无物,更让他来气。

米琪,你以为你是谁?你当初是怎么求我们苏家的?哦,对啊,你好歹也算是霍家的人,可难道你忘了当年霍家是怎么对你的吗?难道你忘了我儿子是被谁摔到地上的,到现在还会偶尔抽风,抽得我们一家心惊胆跳?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喝了些酒微醉的苏远鹏拉着米琪想好好跟她讨论一下身为妻子应该扮演的角色问题。一个女人,一个有夫有子的女人该不该这么晚归?

可米琪的态度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受到了轻视,一记混着对霍家的愤恨与对妻子的恼怒耳光后,看见了清淅的五指印记,却不见妻子的泪颜。

只见米琪站在那里,一脸无谓的问他打够了没有,没打够要不要再打。他气得冲进书屋,几分钟后,听到佣人的挽留声,与苏家父母的质问声……

米琪就这么离家出走了,其实不算离家出走,只能算是暂时搬出去冷静一下她与苏远鹏有些分歧的夫妻关系,这是她给公公婆婆的解释。

不管大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依晴新公司的开业大典,他们都得带着笑容,揣着礼金前来道贺,谁也不敢公开扫了霍家的面子。

依晴这阵子是忙碌的,她每天忙着看各种有关于房地产业的书籍。她对这行,一窍不通。她只不过是胆子大些而已,她只不过有个依仗而已。

这些书是霍啸天找给她的。霍啸天现在的身份,确确实实是依晴的助理了。

他拿着两份薪水。一份是依晴公司付给他的,另一份是霍惊风付给他的。他的上任,也是霍惊风亲口应允的。虽然依晴一百个不愿意,可也只能接受这倒霉的助理了。

霍惊风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在霍惊风不在的场合里,时刻跟在依晴的身边。

霍惊风把霍啸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霍啸天已经好久没有进过霍氏大楼了,因为霍惊风不欢迎他。

进了办公室,对霍惊风前一阵子的暴打,还是记忆犹新,所以不敢太张狂,不敢以堂弟自居而大大咧咧。

“坐。”霍惊风让自己看起来很和蔼。给了霍啸天一个大大的微笑。

霍啸天受宠若惊,找了个离霍惊风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啸天啊,知道为什么你回来后,我一直没给你安排任何差事吗?”霍惊风还是一脸微笑,让霍啸天有点受不了。

“因为我办事能力太差,所以,没有适合我的工作。”霍啸天一脸惊恐的回应,摸不准堂兄的意思,只能在那装孙子。

“不用这么谦虚,你的能力,我还是予以肯定的,不然,也不会把你一个派到国外去。”

霍啸天低头不语,不敢随便回应。

“上次打你,还记恨我吗?”

“不记恨,一点也不记恨,你是为我好,怕我出事。而且一旦出事,我确实无法收拾,也收拾不起。”

“嗯,还行,看来,国外的生活,还是历练了你的。你现在比以前成熟多了。”

“都是堂兄栽培的好。”

“哦?那好,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了。”霍惊风被他的马屁拍的很舒服。这小子还算上道,他也马上就坡下驴。

“有什么需要我的,您尽管说。”霍啸天激动啊,他知道,霍惊风是又打算重用他了。

“依晴的公司要开业了,听说这公司的诞生,跟你有挺大的关系。”

“我只是起了一点点的作用,大多都是嫂子自己的主意。”

“你看她的前景怎么样?”

“肯定会成功。”

“咱们是自家的兄弟,没必要净捡些好听的说。依晴是什么样的人,有多大的本事,咱们自己家里的人都应该很清楚吧。”霍惊风拆穿了他的马屁。

“我不是净捡好听的说,而是觉得,嫂子有您和陆先生的支持,确实肯定能成功。”霍啸天马上开口解释,他可不想给霍惊风一种马屁精的感觉。

“可我不能一直跟在她身后啊,她娘家哥哥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你说这可怎么办?”霍惊风看着霍啸天,能找他,也是霍惊风想了很久的事。他身上最吸引霍惊风的,就是他姓霍。

霍啸天头上冒汗,心脏狂跳,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天啊,你不会让我给你老婆当保姆吧?

“啸天,依晴跟你很谈得来,我这里现在又暂时没有适合你的工作,所以,我想拜托你过去帮我盯着点依晴,这活看起来不难,但是,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你姓霍,是自家人,我才敢把这么重要的工作委派给你,你考虑一下,看能不能帮我分这个忧。”霍惊风话说的很含蓄,但霍啸天不是傻子,明白堂兄让自己扮演的是怎么个角色。

“谢谢堂哥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帮着嫂子打点。”霍啸天还是接了这个工作,他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间谍是一个高科技,高风险,高收入的三高行业。

就这样,霍啸天在霍惊风的帮助下,又上岗了。虽然依晴说过永不录用他,不过,老公送过来的人,她是不敢不收的。好在,她很喜欢霍啸天的幽默,跟他在一起,非常轻松。

依晴还有一件事需要她费心去忙。

就是,她每天都要去做美容,全身享受着细致的关怀,她要让自己在那天,非常完美的出镜。这两件事,让她每天忙的不易乐乎,她的司机,是霍惊风以前的司机,开车很稳重,人也很老实。霍啸天做为她的助理,只负责跟在她身边,帮她拿包,并提醒她几点去美容院,几点去哪家时装店去选衣服,哪家珠宝点打来电话邀请她有空去捧场……

霍惊风与陆家豪是真的很忙,一个公司的创建很麻烦很琐碎。依晴的新公司里所有的员工都是霍氏与陆氏调过去的精英。

霍惊风把前一阵子被他调职的那些女人们调到了依晴的公司,对这些人说是依晴坚持要她们的,这样,她们就会为依晴死心塌地的服务了,因为依晴对她们算是有恩的。

另外一些人,就是他身边一直栽培着的一些精英人士,平时从未给这些人什么表现的机会,所以都是些生面孔,今日一齐调了过去,让他们可以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了,也可以好好回报一下他的栽培之恩。

家豪也调了自己的几个得意的手下给依晴。一方面是让他们好好帮趁着些他那个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妹妹,另一方面,则是让他们随时盯着点,别让霍惊风插手太多,别让依晴真的成了霍惊风的傀儡。他希望妹妹真的可以有一翻做为。虽然,怎么看,她都像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在一片热闹中,依晴很紧张的迎来了她人生的另一个重要的时刻。

紧张的依晴,泡在水里,水里撒满了花,旁边放着一杯香槟。再有几个小时,她就要有自己的事业了。

她好兴奋,可自己的事业到底该怎么进行下去?她还是白痴一个,什么也不清楚。霍惊风只是告诉她专心准备今天的庆典就可以了。今天,她需要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对所有人讲话,今天,她是整个宴会的唯一主人,这就已经足够她紧张很久的了。

她不再乎做傀儡,她完全相信霍惊风是爱她的,不会看着她跌倒的,不会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面子的。这个信任,让她撒手一切给霍惊风,这个信任,让她不再乎任何名啊,利啊。

霍惊风穿着睡衣走进浴室,整间浴室都是依晴自己设计装幌的,空间很大,灯光很暖,很浪漫很唯美。

霍惊风自结婚后,一直在承受小女人喜欢的这份浪漫情结中,他周围的一切几乎全是淡色调暖色调的,对于女人们的小物件,他也是随手就可以抓到一大把,他们的卧室,他的书房,他的办公室里,他的所有车子里,到处都充斥着依晴的身影与味道。他不会去反对去抗议自己的生活被这女人搞得粉粉嫩嫩的,肉肉麻麻的,因为那些都是不重要的,都是无所谓的,都只能算是他宠爱她的一种见证而已,只要陆依晴能够安安心心的在他身边,做他的乖宝宝,他什么都可以容忍。

“让我来检验一下,你最近的成果合不合格。”霍惊风坐在浴池边上,手伸进水里,抚摸着依晴的每一寸肌肤,很滑很嫩,很白很肉,让人很想一口咬下去。

依晴闭着眼晴躺在那里,嘴里还在背诵着她下午要发言的稿子,那是她与霍啸天共同研究后写的搞子,拿给霍惊风看过。霍惊风给她扔了过来,告诉她,让她自己看着办就行,反正讲砸了,他会陪着她一起丢人,不用怕。

他越这么说,依晴越没底。跑到陆家豪那里让家豪帮着她看看,家豪又紧张的喊来秘书一起帮着她做了些修改,生成了最后的定稿,也就是依晴现在忙着背的这篇稿件。

“你讨厌,离我远点!!!”依晴背的很紧张,越紧张越忘词,霍惊风又跑来缠她给她捣乱,让她马上出言撵人。

霍惊风把她手里的稿子拿了过去,扔在一边,脱了睡衣,也钻进水里,把如一条泥鳅一样滑溜溜的依晴搂在自己怀里,一边摸着一边揉着一边闻着一边咬着。

“真香,真滑。看来你这一阵子没白忙嘛。我看看够不够白净。”霍惊风一边说,一边把她抱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跨出浴池,向卧室走去。

两个人身上都很湿,两个人的心都跳的很欢。

被水浸泡得有些微红的肌肤,摸起来的手感滑滑嫩嫩,霍惊风哪还管她有什么东西要背,压在她身上,他现在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也同时让依晴再一次深深的铭记一下,她是谁的女人。

依晴大呼讨厌,她已经够紧张了,他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忍耐一下呢。

霍惊风哪里还会去管她的那种分不清是真想拒绝还是只在撒娇的声音,分开她双腿,一只手开始撩拨她,唇在她的身上印上大大小小的印记,舔食着她身上的每一个水珠,香香甜甜的。

这诱人的身体,是他养大的,他还记得初见依晴时,她还小,个子不高,肉却不少,抱在怀里,软软的很舒服。手掌打在她屁股上的感觉也是宣宣的肉呼呼的。而如今,还是肉呼呼的,个子却修长了许多许多,看起来很诱人,很让人想占有。

依晴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这男人的德行,她越挣扎,他越来劲。只好顺从,放弃那恼人的发言稿,投入到这场他主导的欢爱之中。顺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要求,依晴在床上扮演着霍惊风最喜欢的小□,娇呼着,承迎着。

幸福的味道

穿着撒金色的礼服裙,这色调是霍惊风最喜欢的,他说这种色调的映趁下,依晴看起来最性感。

穿上灰姑娘的水晶鞋,一双真正的水晶鞋,漂亮的鞋面上,镶满了各色宝石,价值不菲,也是霍惊风送的。

头发向上挽着,挽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发型,简单而细腻。颈上的项链,手间的手链,耳垂上的耳饰都是霍惊风大手笔的礼物。

对于自己的老婆,每一个男人都希望她会是端庄而富贵的。

坐在霍惊风亲自开出的豪华敞蓬车上,依晴十足的拉风。

霍啸天今天的任务是看护两个小朋友,这是依晴给他交待的工作。工钱不是白拿的!哼哼!

在那里忙着为依晴撑场面的是陆家豪与辛蕊夫妇。霍惊风以依晴紧张,还没有背好发言稿为由,把陆家豪先给调过去了。他就是让所有人都明白,家豪是完完全全站在他这一方的。这种组合,会让很多人怯步,比如楚飞。

家豪的出现,果然让很多不甘心的人都打了退堂鼓了。看来,这陆家豪是已经被霍惊风收买了。洛家跟霍家向来交好,洛家未来的少奶奶十有八九也是姓陆的,试问谁还有胆子去抗衡?

张雨然挽着楚飞的手臂,一面与各方人马打着招呼,一面打量着陆依晴的典礼场所。冷笑着,看来,陆依晴的底气果然十足啊。

倾晴大厦的一处附楼顶层,完全露天的场所,如今霓虹照射下,如白昼一样,被夜晚的沉寂显得格外的轰烈。

“霍家的面子,果然不小。”雨然不无酸意的对身边的丈夫抱怨着。

楚飞四下一看,霍家的面子的确不小。白道上的各路领导,黑道上的各方神仙都齐聚一堂,只是主人一直未能现身,支出一个陆家豪来撑场面,霍家二老却跟无事人一样的各领一桌在打牌。

霍小云挽着楚风,接受着很多人的奉承。但是这些人的马屁,通通拍到了马蹄子上。霍小云巴不得今天的晚宴搞砸。若不是母亲的苦求,她才不会出现。她就是第二个敢扫霍惊风面子的人,她不怕霍惊风的原因是,她相信,霍惊风还是个人,不会对自己的手足动手脚的。

霍夫人今天能回来,并求女儿一定不要扫了自家面子的原因,是霍老大的一通电话。霍老大亲自至电请她回来,并请她一定不要让小云托了霍家的后腿。霍夫人不会拒绝,因为明白,她拒绝了人家一次,人家就有办法弄出十次的事情,来拒绝她。

楚风今天特别打扮了一下自己。很高兴终于能见到依晴了。最近大家都很忙,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看着满场的宾客,楚风为依晴担心,今天的依晴,能应付得了这么大的场面吗?

霍惊风的豪华敞蓬车,终于出现在记者的视线中,准确的定在红毯的一角,停了车子。整了整领结,黑亮的皮鞋出现在记者的视线中,很绅士的走到另一边,为依晴打开车门,并伸出一只手,满脸全是得意与满足的笑。今天的依晴,又被他打造成了人人羡慕的公主了,哦不,是皇后!

依晴白嫩的手搭在丈夫的手中,水晶鞋里,是她同样白嫩完美的纤足,红红的蔻丹写满了性感。

很安静,只有相机不绝于耳的快门声,与一阵一阵的吸气低赞成。今天的依晴很美。

美到让人更加不相信她有能力引领这么大一家公司了。

霍惊风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间,挽着她走进倾晴大厦,踏着红毯,依晴觉得自己是准备要拿奥斯卡奖项的最佳女主角。

电梯已经备好,依晴的腰板挺的真真的,她今天的露背礼服会让所有人欣赏到她美丽的背骨。

服务生已经等在那里,目送着今天的女主角在她男人的护送下进了电梯,马上用对讲机通知楼上的烟花师。

依晴进了电梯,看着门已经关合,耳边也终于没有了那嘁嘁嚓嚓的快门声。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依晴一下子扑到霍惊风的情里,如一个软脚虾。

“哥,我紧张,紧张的想上厕所怎么办?”依晴的脸上,淡淡的妆容下,五官已经有些扭曲了。是真的好怕,她的演讲词,她还没有背好。她知道今天来贺的嘉宾肯定不少,她也明白肯定有好些人等着看她的热闹呢。她不想让霍惊风难堪,但她现在真的只想回家,什么女强人,去你的吧,什么孝顺的好女儿,她才不是呢。她现在只想回家钻进被窝里,喝着儿子的酸奶,看着儿子的漫画。

“就在这解决吧,只要你答应我不惹我生气,我就一辈子不告诉别人。”霍惊风推开她,不理会她的紧张。紧张是肯定的,不过,如果今天这关她都撑不过去,那她就更无法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了。

“你讨厌!”依晴对着霍惊风大吼,在这里解决?开玩笑,那会成为他笑话她的一辈子的笑柄的。

“那怎么办?万一一会你尿裤子了,不是更丑?”霍惊风刮着她的鼻子逗弄着她。其实是想帮她分解一下她的紧张与不安。

“丑就丑,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出来见人,让他们去笑话你吧,你有一个爱尿裤子的老婆。”依晴还没有领会霍惊风的好心。只是不服气的跟他顶嘴。

“好啊,我不再乎。”霍惊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确实不再乎,不管她做什么让他丢丑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再乎,就像上次的绿帽子,那么公然的扣在他的头上,他也可以无声无息的接受。

依晴不再说话,拿眼瞪着他,心里想着自己的发言稿。

电梯到了顶层停了下来,门打开了,映入依晴眼里的是亮如白昼的辉煌。

依晴的脚刚踏出电梯,音乐响起,烟花燃放。

霍惊风果然爱造势。

与雨然不同,依晴对这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她只负责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结果。

陆家豪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主权重新交回了霍惊风的手里。

美丽的烟花不停的喷射向天空,十分钟后,最后一道亮丽的烟花喷射出一个巨大的心型图案。霍惊风低头在依晴的耳边说:“那是我的一颗心,只为你一个人燃放,看似很大,其实只能装下你一个人。”

依晴的小嘴被霍惊风这句话哄得闭都闭不上,合都合不拢,小拳头在挥到他的身上,轻轻的落下,嘴里软软的吐出“讨厌”二字,听起来是那么的甜蜜。

烟花燃尽,霍惊风领着依晴在众人的祝贺下走向前台。做为依晴的丈夫,他首先走到了台上,对依晴送上贺词。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很高兴能在今天看到各位。我今天的身份,是这宴会主人的丈夫,在这里,对我的太太,陆依晴女士送上最衷心的祝福,希望她开开心心,永远美丽。请容许我在这里再次对她说那三个字:依晴,我爱你。”

霍惊风没有谈依晴的事业,没有谈依晴的新公司,只是对依晴做了一番爱的表白,换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与赞叹声。

他有这么浪漫吗?他肯为依晴制造浪漫。

他真的只是想浪漫吗?不,他只是给自己以后再铺路而已。因为,依晴一定要成功,因为,他从不没有输过。因为,依晴的一切,他早晚会收回主权,他的女人,只能做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只能伺候他一个人。是的,他很自私,他很狭隘,他甚至有些卑鄙。但只要被他利用的依晴不觉得痛苦,谁又能指责他什么呢?

霍惊风看着依晴眼里的热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这女人,再乎的是她的爱情,事业这东西,对她好像没那么重要,所以,不需自责,给她爱情就可以了。

“同时,还要感谢一下一直很支持,很爱护我太太的另一个男人,陆家豪先生。”霍惊风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家豪请了上来,家豪的上场,是十分必要的,因为,他需要给所有人一个解释,给霍惊风一个定心丸。

依晴伸出手,挽住从前台走向她的霍惊风,偎在他怀里享受着自己的爱情。霍惊风这种男人,能公开说爱。很不容易。她不会去想为什么他会公开示爱。她只会相信,他确实爱她。

家豪看着台前的一众来宾,不下二百号人,一会依晴不紧张死才怪。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很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陆依晴女土的公司开业庆典,做为她的兄长,我感到很荣幸。在这里,我想对我的妹妹依晴说,依晴,哥哥相信你,一定能越做越好,你一定会成功,哥哥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成长,看着你壮大。做为兄长,哥哥对你今日的成熟与自立感到高兴,感到自豪,并把倾晴大厦的一半主权送给我的妹妹陆依晴女士,做为哥哥对你成长的奖励。”

家豪的大礼,又让台下的人掌声雷动。

家豪把手里的公证书递给被霍惊风领到台前的妹妹手里。给妹妹一个拥抱,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偷偷在依晴的耳边对她说:不要怕,哥哥会一直站在人身后,保护你。

家豪与霍惊风回到了台下,台前只有陆依晴一个人站在那里感动的流着眼泪。她不是为家豪的贺礼而感动,因为她早知道家豪会送给她的。她是为家豪的那句话而感动。他会一辈子站在自己的身后,保护着自己。这是怎样的一种承诺啊。

依晴擦了擦眼泪,知道该论到自己背那讨厌的发言搞了,沉下一口气,抬起头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人头攒动的来宾,依晴的脚又软了。

霍惊风单手握拳举于嘴边,他知道,依晴完全忘词了。站在那里傻傻的样子好可爱。

家豪的心为依晴跳的很厉害,丫头,这可是你自己的开业庆典啊,别搞砸了。

“感谢大家的到来,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在这里感谢生我的陆家,养我的霍家,是你们让我今天可以站在这里,我很开心,我很高兴,我很爱我的家人。我相信,我的丈夫,我的哥哥我的所有家人都会帮着我,扶着我,不让我摔倒,不让我害怕。帮我扫除一切障碍,让我走的很平坦。希望大家今天玩的劲兴,好了。”

依晴完全忘了那份背了好久的稿子,她说的几句话都是大实话。这些话,是霍惊风今天折腾完她以后,哄她时候对她说的。她背稿子背的很慢,听情话,却记得很牢固。可她又哪里能想到,这一切,都在霍惊风的算盘里。霍惊风就是要借她之口,让所有人都明白,她陆依晴是无敌的,身后是有强大的力量支撑着的这个道理。

依晴的话,让大家想到很多,依晴的话,让所有人听完,都会有一种感觉。这女人,在宣布着她的后台,这女人,好像是在威胁她的对手。是的,霍惊风加上陆家豪,应该是无敌的了。

霍惊风走上去一步,递给依晴一只手,把她接了下来,优雅的音乐响起,大家翩翩起舞。依晴的身边,围拢着很多前来道贺的人,纷纷向她举杯庆贺,霍惊风站在一旁,别人敬一杯,他陪一杯。给足了所有人的面子。当然,最有面子的,还是他的老婆。

张杰站在台下,看了霍惊风爱的表白,看了陆家豪豪爽的赠送,又听了依晴真情的威胁。他拍着巴掌,很荣幸,真的很荣幸,如果不是张雨然肯带他来,他一定看不到今天如此美丽的依晴,只看一眼,就足以□。难怪霍惊风会捧她如珠若宝了。

楚风看呆了,依晴的一言一笑,看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完美,那么的洒脱,那么的真性情,那么的不虚假。

小云不屑的表情,完全摆在了脸上,心里大骂哥哥,那么肉麻的话,亏你说的出来,难怪把依晴惯得这么骄侈。

楚飞真的很佩服霍惊风,说情话说的挺顺溜啊,平时还真没看出来,这男人表面上装得挺酷,原来这么怕老婆?怕老婆就怕老婆吧,干嘛搬到这么多人面前?作秀?你都做了小半个月了,还没作够?对于陆依晴的威胁,可以吓倒别人,吓不倒他。

雨然快气暴了。自己一个月前已得很豪华的开业典礼,跟今天的典礼一比,实在是两个时代啊。更可气的是,自己开Party的那天,楚飞带着一群人跑到偏厅恶赌,一句话没说,连个脸都不愿意露,而依晴的丈夫却帮她做足了面子。这让雨然看着楚飞就讨厌,连看都不想看到他,向一边走去,离他越远越好。

依依吹着口哨向姐姐走来,霍惊风看着她这副德行直皱眉,穿着礼服吹口哨,能好看到哪里去。洛劲雷跟在后面,看到霍惊风垂了他一拳。

“霍惊风,你让今天来的所有男人都得受苦了。”

“哦?我有那么大的威力?”

“女人啊,都喜欢攀比,看来,我们都得好好练练我们的脸皮了,怎么样才能厚到,当众说情话说的情义绵绵还有脸红。”

“这好办,扔了脸皮就能办到了。光厚是没用的。”

劲雷搂着霍惊风笑到一起。向霍惊风讨教怎么样才能把脸皮扔掉。

跳舞的跳舞,打牌的打牌,吃东西的吃东西,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大家表面上都很尽兴,其实心里都在自危。

第111章

今天的依晴是幸福的,幸福的女人,全身上下会散发出一股独有的美。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别人仿不来的。依晴的脸上,就是这种笑,笑的很真很实很绽放。

霍惊风没有太多的时间与朋友聊天休闲的,他得寸步不离的陪着依晴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并一一帮她介绍一下来贺之人是谁,哪家公司的,负责哪方面事宜的。这些是一个想在商界立定的女人所需要掌握的必要人脉。

如果依晴是一个可造之材的话,她一定会一一在心中暗暗记下,可是依晴没有,她还沉浸在霍惊风那番爱的表白之中。

她还在兴奋着,她现在只想拉霍惊风去一间无人的房中,让他帮自己释放一下混身的热量与激情,是的,她忽然很疲惫,只想窝在那男人的怀里眯一觉。

心不再焉的和每个人打着招呼,忽然觉得耳边有了片刻的宁静,依晴打起精神,抬头注视,发现原来眼前的人,的确不怎么好让霍惊风介绍给自己。

霍惊风的脸上还是笑,但身边的很多来宾却都已经屏住了呼吸偷眼往这边看。

张雨然的祝福,依晴没什么心情听,因为看到雨然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有一阵子没见了,就在三个月以前,他们曾经在一起上了A市的头版头条,他们曾经闹得A市风风雨雨,也差点让依晴送了命,让霍惊风的手上染上他的血。

依晴本能的紧紧靠在了霍惊风的身边低下头,不说话,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霍惊风真的很想让人把张雨然与张杰一起扔出去,不过,他没有砸自己场子的习惯。那样只会让他自己难堪而已,那样,只会顺了很多想看热闹的人的心。

“依晴,这二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的同学。”霍惊风轻描淡写,脸上的笑看起来很可怕,起码雨然是觉得,也许玩笑开大了,当然,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玩笑。

“我头有点痛,带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依晴假装没听到雨然的祝福,她现在很烦,所以她不会给任何人面子,面对雨然伸过来的手,她选择陌视。是张雨然先让她为难的,为什么要把那人领来,霍惊风老了吗?为什么不把他驱逐出境?留他在这给自己添堵吗?

依晴不等霍惊风有什么反应,而是自己拉扯着霍惊风向一边走去。去哪里,她没有目标,四处都是人影,四处都是礼服,她对这里,其实很陌生。

霍惊风捏了捏她的手臂,领她来到一处角落,一个小小的包间,本来是霍惊风让人临时搭建供依晴休息的,现在派到了用场。宽敞沙发处,他陪她坐了下来。

“怎么?不舒服?”霍惊风假意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要逃。

“是的,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他。”依晴睁大眼睛,对上霍惊风的脸,有点指责的看着她。把自己的不高兴,不喜欢直接了当的倒给了他。

“好,我马上让他一辈子也无法出现在你面前。”霍惊风假意拿出电话,依晴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性,他了若指掌。说说而已,对别人,她的心很软。当然,霍惊风不是别人,所以,也只有霍惊风看过她硬心狠肠的样子。

“别,我不是那意思,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依晴忙拉着他,抢过他手里的电话。怕他一激动真的会伤了张杰的命。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不过看到张杰,倒是点燃了她的一腔愤怒之火。

犹记得当时,她很想找张杰和雨然讨个公道,不过都被这两个人三言两语给支了回来,很失败。如今,以她现在的身份,对付这两个人应该没问题了吧,依晴自己在那里想着。

“我讨厌?刚才谁感动的要哭鼻子?”霍惊风坐在一边逗着她,其实他心里也不舒服,张杰的出现,只能证明,有人想跟他硬碰硬了,有这资格的人也有此心的人,只有楚飞,但他欠着楚飞的人情啊,不好动手啊。

“对不起。”依晴这回不介意他的逗弄了,心里的歉意让她很诚挚的说出这三个字。

“没关系。”霍惊风接受她的道歉。心里虽然对她的大意与不知躲避危险的性格很恼怒,可是,总体来说,从没有真的怪过她。

依晴不再说话,偎进老公的身边想心事,主要在想,自己现在手里的人和财力对付个张雨然和张杰应该不成问题了吧,她要报复这两个讨厌鬼,她的报复很检单,让这两个人出把丑就可以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报复。张雨然还欠她个真相没有给她,她还记得,所以一会应该找她去讨。

霍惊风心里想着楚飞,想着曾经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交情。这人把媳妇推到前台,自己躲在后面装好人,什么东西!他是乌鸦落在猪屁屁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我的公司在哪儿?”依晴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怎么搞得,自己庆典都开了,却连自己以后要工作的场所都没见过。

霍惊风指了指一旁主楼的顶层,那里的灯光也很亮。

“里面是什么样的?”依晴紧盯着看,那就是她的事业开始的地方吗?到底应该怎么样开始啊?难不难的?是不是像霍惊风一样,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签签字就可以了呢。

“你要是不累,一会我带你上去看看。要是累了,就等休息够了,咱们再上去,哪天都可以,反正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霍惊风在心里补了一句,连你都是我的,从现在起,他与陆家豪携手共建的A市跨时代标志性巨筑---倾晴大厦就算是霍氏的了。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建树了,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啊。他说过,他从来不会白白付出。

“就这么简单?”依晴觉得一切就像是在玩大富翁游戏一样奇幻。

“就这么简单!”霍惊风觉得,她可以过得更简单,她只要定期定时在公众面前露露脸,讲讲话就行。女人家,能干成什么?学会如何更好的跟在他身边才是她一辈子最需要做的一件事

“我该怎么做啊?我都不会。”依晴对未来有些恐慌,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只读了一些地产大享的成功故事,看里面的事情,应该挺复杂啊,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简单到如游戏了。

“我会教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保证把你教会。”霍惊风刮了一下依晴的鼻子,外面的宾客还有很多没跟她打过招呼的呢,出于礼节,他们还需要去站一会当木偶的。

“嗯!”依晴点点头,选择绝对的信任。

“现在感觉怎么样?别让客人等久了,你今天可是这里的主人啊。”霍惊风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邀请依晴,他今天,一直很绅士。

“其实,我只是一时不知怎么面对而已,没有不舒服,累倒是有点儿。”依晴搭上自己的纤手,却赖在沙发上,屁股不肯离开。

“依晴,该你面对的,你是逃不了的。这世上其实没有过不去的事情,过不去的,是你的心。”霍惊风看着依晴,这话他对她没少说过,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领会。

依晴点了点头,在他怀里又娇了一会,缠着人家吻自己。激吻后,擦了擦嘴上乱七八糟的唇膏,领着霍惊风走了出去,抬起头,挺着胸,很英勇的样子。

楚飞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老婆是如何带着张杰给今天的主人一个下马威,也看到了陆依晴的落慌而逃。很爽。他没有去阻止张雨然的胡闹,因为,张雨然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虏霍惊风的虎须,他是张雨然的真正后台,没有他的支持与默许,张雨然怎么敢?

再回来的依晴,没有看到张杰,因为张杰已经被另一个人带走了。带走他的,是楚风。

小云怪楚风多管闲事,却还是拦不住楚风的身影。一腔怒气正无处可发,远远的看着哥哥带着嫂子又出来了,一群人围着依晴,依晴笑的很自信,挽着丈夫的胳膊,看着丈夫与朋友在一起互相打趣,笑的很开心。

小云走上前去,单挑依晴,对依晴勾了勾手指,她现在就是很气愤,没有楚风在她身边,让她更回气愤,她知道,不应该在今天这日子,找依晴的不痛快,可是,她就是受不了楚风老是以依晴为圆心,在那里公转完自转,自转完公转。

依晴依然有她的老方法,选择无视,假装看不到听不到小云的招唤。这女人,凭白无故的怎么可能理她?一定是要找她的麻烦,依晴终于有了点精灵劲儿。

“过来。”霍惊风老远的就看到小云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走,这丫头,果然欠教训,今天什么日子,她拉着什么脸?给谁看?丢谁的人呢?

小云走到近前,听到哥哥的命令,马上停了脚步,让她过去干嘛?她只是要找依晴说两句话,只是想恶心恶心依晴而已。

围在霍惊风身边的最后这一拔朋友是霍惊风黑道上的朋友,各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其实都是些心狠手辣黑市强人。他们习惯于不拘小节,但今天,也算是给足了霍惊风面子,一直装人装的很成功。

对霍惊风这个能惹事的媳妇,他们早就久仰了,当年,没少帮他找人。看到霍惊风的妹妹,没娶媳妇的,倒是都起了些心思。长的不错,看样子很呛,够味道。

一阵起轰声中,霍小云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没办法,霍惊风板起脸来,她也怕。

“知道什么叫规矩吗?你这丫头最近怎么老守不好自己的规矩?要不要我抽空找一天教教你?”

霍惊风一直很忙,也就没时间教训上次小云的不恭敬。今天见她还是这一出,打算先教育教育她,早晚有一天,他非得让她好好求求自己,好好杀杀她的威风。

霍小云不吱声了,站在兄嫂面前,却只拿眼睛很很瞪着依晴。依晴早如驼鸟一样躲在霍惊风身后,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她。活该,谁让你要找我的麻烦,我老公在你就想欺负我?傻妞儿!依晴在心里嘲笑着小云,发现小云比她还傻。

“看她干什么啊?不服气啊?你现在还姓霍,还得归我管,懂不懂?不服气的话,赶快找个人嫁了,离我远远的。不然的话,你只要还姓霍一天,是霍家的人,就得老老实实给我守着霍家的规矩,以后再敢没大没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记住了吗?”

霍惊风把小云叫到身边教训,本就已经让小云失了面子,又教训得如孩童一样,让小云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很是恼怒。又不敢太声张,更不敢当众反抗,到时候,招来了霍老大,霍老大肯定站在哥哥的一边,自己若被父兄一起当众教训的话,这脸就丢大了,她以后还要在A市混呢。小云觉得很窝火,低下头,只希望霍惊风快些放她走。

“记住了。”小云低头应是,骂自己是头猪,干嘛送上门来让人家教训一顿。

“你嫂子今天做东道,你不早点过来帮忙就已经可以让人挑出事非了,还想过来找她麻烦,给她点排头吃,恶心一下她,对不对?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别让我再训你第二次。到时候,难过的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孝顺二字怎么写,你还真需要跟依晴学学。多为你母亲想想。走吧。

”霍惊风板着脸训完人,终于放了小云的行。他今天还得帮依晴对付很多人呢,比如楚飞,比如展震南……哪有时间给小云穷耗。

小云马上溜走,大叹有够倒霉。可楚风怎么还没回来呢?

楚风强扯着张杰上了电梯。不顾张雨然压着嗓子吼他的名字,不顾小云上前生生扯着他不让他我管闲事。

什么叫闲事?依晴的事情,怎么可以算是闲事。他们是朋友,他们是同学啊!当然不能看着依晴为难了。

“你来做什么?捣乱?”楚风在电梯里,厉声质问张杰,看着依晴落慌而逃,他很心疼。

“没有,我只不过是被你兄嫂利用了一把而已。”张杰在衣领间拽下楚风的手。这小子,太冲动,拳头也太硬,只这一下,张杰相信,明天上班的时候,张雨然会发现,她的秘书在她的一意孤行下,被人打成了熊猫了。

“关他们什么事?”楚风这话问得很没底气,因为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嫂子把张杰领到依晴面前的。而如果没有楚飞的面子,张杰应该也进不了这场所吧。现在,楚风一点也不同情当日张雨然在楚家的遭遇了。他觉得,她活该,这女人太阴暗了。当然,他的哥哥也不什么好鸟。

“你回家去问问你哥去吧。如果有可能,也顺便去问问霍惊风,利用自己老婆的感觉爽不爽?”张杰靠在电梯上,一脸的无所谓。他现在,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他很矛盾,还没有定真正的定下一颗心。

楚风不再说话了,因为,张杰的话,让他觉得,都好像有那点道理。

楚风与张杰双双站在电梯里,等待电梯把他们送达目的地。

门开了,张杰走了,楚风也跟着出来了。张杰脸上有伤,他不能让记者拍到,不然,明天指不定又会被写成什么样。他发现,他确实太冲动了,应该把张杰送离这里后,再揍他比较好。

搂着张杰,并有衣服遮住他的头,让他看起来像是酒醉了一样。把他弄到自己车上,楚风一脸什么事也没有的轻松相,对记者挥挥手,开车离去。

车开到角落处,楚风把张杰踢了下去,然后拐弯,打算重新回去,今天依晴是主角,他一定要捧场。他还没来得及跟依晴说祝福的话呢。

想着依晴今天的美丽,楚风笑的很开心。陆依晴,你能有今天,真的好让人大跌眼镜啊,我以为,你一辈子只会做一个寄生虫呢,希望你真的能够独立的站起来吧。我会跟家豪一样,一直站在你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你。我也爱你,却不一定非要拥有你。

正在那泛酸的楚风,看着后视镜里的一切,让她无法再向前开去,只能选择倒车。

张杰这人,他讨厌,因为张杰害过依晴,可是,他们毕竟是曾经的拍挡,他们毕竟还有同学情。他无法看到张杰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攻。

车子倒了回来,离张杰最近的地方,楚风大声呼喊张杰的名字,然后打开车门。他得救他。

张杰没法上车。因为太多人围攻他,楚风也被人拉了下来,混战,混战,楚风大呼倒霉,怎么就进入了这混战的局面。

张杰被人摁倒了,脸被人踏在地面上,被抢指着头,几泡尿同时帮他洗刷着他脸上血迹,却为他的人生添加了更加无法洗刷的耻辱。楚风被人摁倒在另一边的地上,还好,没有人踩着他,也没有人为难他,只是摁着他让他无法反抗。

人散了,楚风挣扎的爬起,跑向张杰。一股腥臭味道,让他停了脚步。

“你怎么样?要不要喊救护车?”

“要。”张杰回答了一声,让自己闭上眼睛。

他的心,定下来了,他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成王败寇,自古有之。他很需要一股力量来让他定下这颗一直摇摆的心。他本来不想搭上自己的一生,但现在看来,他身上所附加的这份耻辱,会让他一生无法释怀,那么,就只好开战了,霍惊风,我斗不过你,我清楚。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你,让你的家人一辈子跟我一样,不得安生。

楚风没有报警,楚风对医院里的人说,张杰身上的伤是自己打的,两个人酒后互殴而已。

楚风在保护一个人,保护霍惊风。保护霍惊风就是保护依晴。

他知道,霍惊风敢做就不会怕人问。可是,他不想让这事扩大化。平息吧,让一切都平息吧。让依晴安安静静的实现她的梦吧。

张杰醒来的时候,身边是他的老板张雨然。

“SORRY,我只是气不过她比我强,想拿你来堵堵她,哪知道,把你害成这样。霍惊风,太狠了。”看着肿胀如猪头的张杰,雨然抱歉的陪在他的床前。

“镜子。”张杰伸出手,向雨然要镜子。他需要确定一下,他有没有毁容。

雨然吃惊的一怔,然后瞥着嘴把自己包包里的化妆镜递给了他。原来男人也这么臭美啊。

“你要不要报警?”雨然看着张杰认真的照着镜子,有点不耐烦,如果他需要告倒霍惊风,她可以暗中提供些资金给他。霍惊风太张狂了,张狂了这么久,也该弄一张负面新闻还给他了。

“报警?好啊?你不怕被你夫家休了?哦,对了,你巴不得被楚家休了,我怎么给忘了,看来是被打傻了。”张杰把镜子还给雨然,一本正经的回应她。

“为什么?”雨然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的楚飞,跟她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楚飞也很看不惯霍惊风的嚣张,只是碍于面子不好亲自动手罢了。

“你把你小叔子送进监狱,你说楚家会不会饶了你?”张杰看着雨然,这女人,又想利用他,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利用,能跟你去给依晴添堵,只是因为,我太思念她了。

“张杰,那是楚风想替依晴压事才会这么说的,能骗得了谁啊?楚风一个人,能把你打成这样?你的脑袋看来是真的被打傻了。”雨然白了张杰一眼,这张杰,不会也是痴情的想帮依晴压事吧,现在的男人都疯了。

“那就是事实。当事双方都承认了,你一个不再场的第三方有什么资格怀疑?难道?你想……让我栽赃给别人?你能给我多少好处费?我看值不值得我昧着良心对警察叔叔说谎。”

“去死吧你!”雨然用自己的包包狠狠的砸在张杰的一条伤腿上,转身就走。

张杰看着雨然的背影,心里慢慢的说:女人啊,头发很长,见识却太短。我玩的游戏,你连个配角都混不上。

天青房地产公司。

几个大字闪着光的出现在倾晴大厦的主楼顶层上。

新公司果然有新气向,每个员工都低着头忙碌着手里的工作。他们虽然才刚刚来这里就职,压力却不小,这里清一水的都是霍,陆两家公司的精英,这里,压了很多被收购回来的公司资料。他们需要在三天之内整理好,并为了天青公司有更加长远的状大的发展做出一个如何发展好公司的草案。这将关系着他们在这里的职务一薪酬问题。

每个员工都是紧张而新奇的。他们现在还没有时间去互相认识,去自我介绍,他们现在还没有时间去观摩他们新的工作环境是何等的奢靡有派头,因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被挤满了新工作。

可是,他们却不见老板的身影,只是在今天早上,霍氏的当家人霍惊风先生来了一趟,对他们宣布了一下公司的规章制度,并让人送来了一打小地产公司的帐目,这都是前一阵子被收购来的,他们的真正的当家人陆依晴女士因为昨晚圣宴过于劳累,在家里休养身体呢,而他们需要在老板休息的三天里,整理好一切,只等老板上班的时候,向她请示,向她报告。

霍啸天坐在依晴的专用椅上,体会一下当老板的感觉。真是爽啊。这办公室,真是派啊。陆依晴这小女人,真有福气啊。

依晴趴在床上,混身酸疼,懒得动弹。

床的一侧有一盘子小点心和一杯牛奶,她拿了一块,扔进自己的嘴里,闭着眼睛,大声的咀嚼着。

可能是昨天太高兴了,太兴奋了,今天实在不想早起,混身懒懒的,没有力气。

霍惊风很大方的告诉她,累了就休息,公司那边不用着急,让啸天过去帮你盯着。

依晴对她的新公司,真的很好奇,真的很想马上冲过去看看,可身上的懒惰劲,让她放弃了。反正那公司是她的,注册的法人是她的大名,跑不了,所以,不着急。

霍惊风中午回家的时候,依晴还懒在床上。看到老公进来,马上伸出双手讨抱。

霍惊风坐到她床前,一边抱她,一边亲吻她。心爱的女人在撒娇,试问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要不要?”霍惊风趴在她耳边轻声问她。

“不要。”依晴拒绝着。

“不要?”霍惊风的舌头缠上了依晴的耳垂。

“好吧,我要!”依晴一边躲着一边娇喊着。

霍小云坐在办公室里,真的很愁。

她想好好发展她的所有家产——父兄分给她的这两家公司。可是很不幸,她必需得结束一家了。因为,她实在支付不起这些老家伙的养老金。如果只是养老金,那小云不用愁,因为有社会保险部门帮她分忧。

可是这些老家伙,仗着自己的资历老,什么活也不干,却留在公司里指手划脚,搞得一些有能力的新人纷纷辞了职。他们的年龄又实在没到退休的年纪,没有社会养老金可拿,小云也就只好养闲人了,她养闲人养了好久了。

她很努力了,可是这个月的利润却见不到有太大的提高了。扣掉养这些闲人的一部分后,所剩实在不多。她不想一辈子只窝在这两家小公司里,她想把她的事业做大做强,所以,她必需做出些决定了。

米琪翻着帐本,也跟着叹气。知道小云的难处,可是,谁敢动霍家的那些老人啊。霍惊风都只是以他们德高望重之名把他们一脚踢到一些不重要的公司里当寄生虫,小云又怎么敢真让这些老人家下岗啊,那不是要捅到天上去了。想着霍老大的怒吼,米琪也怵。

楚风请假了,没有上班,好像昨天伤风了,小云正想着下班后应该到楚家去探望一下,可想到楚夫人的模棱两可,还是有些怯步的。

一个老员工过来请假,说是儿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要求请假一个月,另向公司提前支三个月的薪水。小云心里骂着:“又不是你生孩子,你个糟老头休什么产假?一个月啊!不过,不来更好,清静!”

骂归骂,小云还是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给他,可那老头还赚不够,跟小云讲着从前在霍氏总公司旗下的时候,每每有员工家里有红白喜事,老板都会包个大大的红包的。

小云不高兴了,包红包?凭什么?你在这里都干什么活了?我白白养着你还不知足?

这话只是在心里默念,脸上得陪着笑,告诉这要休产假的老头,自己这里比不得总公司,他要是不满意的话,她可以帮他办一下转调手续,只要总公司肯接收就行。

老头一边不服的埋怨着,一边数着钱离开了。

小云趴在桌子上咬攻切齿,恨不得一口啃掉半个桌子来磨牙。

米琪哭笑不得。这年头,德高望重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是在倚老卖老啊。

小云下定了决心,非得解散一家不可,可这消息一发出,就接到了从来没有打电话关怀过她的父亲霍老大的指责电话,没鼻子没脸的把她大骂一顿。

小云在电话里,委屈的哭了。是真的委屈啊。

“你让我怎么办啊?你们给依晴的是什么样的公司,给我的又是什么样的公司。她是人,我不是吗?我现在养不起这些白吃饭的了,要解散掉了,你要是不满意,你收回去好了。你当我稀罕这破地方?”小云在电话里,头一次给父亲这么顶嘴。第一是因为太委屈了,昨天被依晴的盛典给刺激着了。第二是因为霍老大在电话那边,就算被气死,也打不到她,她是安全的。

霍老大果然气得要死,摔了女儿的电话,却也只是坐在沙发上沉思着。没有任何打算去那里找小云算帐的打算。那里的一堆老家伙,他躲都来不及。是苦了女儿了。

霍夫人冷眼看着丈夫自己坐在沙发上喘粗气,没有理会,而是走进房里,整理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仅剩下不多的私房钱,放在包里,以出去打牌之名跟霍老大打了声招呼就要走。霍老大让她等一下,回了书房扯出一张大额支票,说是给她打牌用的。霍夫人默默的收下。没有去打牌,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小云那里。女儿有难,当妈的哪有袖手旁观之理。

霍夫人把手里的支票交到女儿手上,告诉小云不要推,这些都是该着她拿的。

小云看着这些支票,跟上一次妈妈给的大额支票不同,大多是些零散的。她知道,妈妈的私房钱,应该是全部透支给自己了。

“妈妈啊,全给我了,你万一有用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小云啊,好孩子,妈妈是霍家的媳妇,所以注定不会有缺。你放心吧。”

于美凤知道,霍家是要面子的,霍家的女人,个个都会珠光宝气,富贵十足,就如昨天的依晴。至于霍家的女儿,早晚会是别人家的人,所以霍老大才会这么不再乎。如果小云落魄了,霍家还会收留她,她依然会是个锦衣玉食的霍小姐,但也仅此而已,不会真的有什么实权交给女儿的。而如果小云一旦成功了,也算是给她争了一口气。霍家呢,则会很高兴的站出来,夸耀自家的教育有方。

小云不再说话,拿着妈妈给的钱,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小云啊,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事业,你再有钱,也买不到真正的快乐。最重要的,是找个好男人,有个好归宿。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一个爱你的人才能嫁。妈妈不指望你有多能干,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过你的一辈子,不要像我这样,一辈子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霍夫人,做别的女人的影子。楚风,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妈妈也喜欢他,可是,他不爱你,而你爱他,所以你跟他在一起,注定会受苦,放弃他吧,让自己重新接受别人吧,你嫁了,妈妈这辈子,也就算是再无大事了。找个疼你爱你尊重你的好男人,来了却妈妈这个心事好不好?”霍夫人摸着女儿的手,女儿的苦恋,她是知道的。

“我的事,您别操心了。”小云低了头,显然,她不想放弃。

霍夫人果然不说了,不是真的不操心了,而是了解男女之事,别人劝是劝不了的。劝了也是白劝,反倒越能激起当事人的不甘心与不服输。

一些原来总公司的老员工,看到霍夫人来了纷纷走上前去打招呼,霍夫人板起一张脸,冷嘲热讽的说他们没本事,就会欺负小女孩儿。有本事,去找霍老大或霍惊风论理去了,不要在这里只难为她的女儿。

小云躲在妈妈身后偷笑,却也心酸,这个家,只有妈妈是疼她的。

送走了妈妈,小云邀请米琪今晚去她那陪陪她。她很孤单,也很脆弱。

米琪欣然应约,因为苏远鹏这几天晚上天天跑到她的新居门口缠她。昨天在聚会上遇到她,也是软硬皆施的要她回家。她说还没有冷静够。其实,她还没有清静够,在苏家,太烦了。她现在已没有小时候的那顾执拗,她现在发现,其实,平谈才是真。

小云的家里,有很多酒,小云拿出来招待朋友。

昏暗的灯光下,酒柜前,两个女人讲着心事。

“小云,你说楚风最后会娶我吗?”

“你为什么非要嫁他呢?”

“因为我爱他。”

“那他爱你吗?”

“不知道,你说呢。”

“我说,他不爱,爱你的话,早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了,早就把你娶回去了。”

“是吗?”

“你不高兴了?”

“没有,今天我妈跟我说,让我放下他,重新找个人,找一个爱我的。”

“姨妈很英名。”

“是吗?”

“是。”

小云默默的叹气,难道,楚风真的不是我的良人?我不小了,该嫁了……

第112章

楚风的伤并不算太严重,脸上稍有挂彩而已,所有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酒后跟同学混闹的结果。

楚飞很希望弟弟口中能说出霍惊风三个字,这样,他就有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去找霍惊风算算帐了,可是,不管他怎么逼问,楚风死不吐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张杰的身上,而张杰现在躺在医院里,比楚风惨多了,楚家实在没有理由去找人家讨公道。

张杰受伤了,他身边没有亲人,没有人照顾他,张雨然做为他的老板,给他请了个保姆,不过,被他的坏脾气给赶跑了。

张雨然气得指着他大骂,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张杰没理她,而是在心底里盘算着自己的打算。

依晴休息了几天,几乎天天叫来时装公司的店员送些新款衣服给她挑,她想第一次出现在自己公司的时候,十足的美丽。

挑了身看起来很职业的套装,依晴在镜子面前左转右转,给自己梳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利落的发型,依晴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像老板了。她确实很没自信,她都不相信自己有这能力开起一家地产公司,但她的梦想就这么简单的摆在她的面前了。太深远的东西她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她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好像很忙,又好像很闲。

在霍啸天的引领下,她来到了她的公司,倾晴大厦的顶层——天青地产

依晴不算是个孝顺的孩子,能开地产公司,不过是效仿张雨然替父振兴家业的做法罢了。她的心眼里,没有什么要自力,要真的脱离霍惊风的想法,所以,面对霍惊风的插手,她也是一副无所谓。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仿造霍惊风办公室的房格装修的,只是色调上看起来更活泼一些。依晴很熟悉霍惊风的办公室,所以,对这间办公室也就本能的有了亲近感。

看着霍啸天送到自己桌前的待批文件,依晴很兴奋。拿起笔来,挑出一个颜色最漂亮的文件,开始批阅。

很仔细的看着,因为从来没有经手过这方面的事情,在霍氏和陆氏的时候,她的工作是写报告让别人批,还从来没有批过别人的报告呢,兴奋啊,鸟枪换炮啊。

“你先出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晃得晕晕的。”依晴发现,自己的工作还真蛮难的,一份文件,想把它彻底读懂看明白,至少需要两到三小时,那么这一打……依晴有点打退堂鼓了。

“好的,我就在您外面,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霍啸天嘴上说的很恭顺,其实在笑依晴的笨拙,这女人,够笨,你看看最后一页的总结不就行了吗。

霍啸天出去了,整间办公室就只剩依晴了,扔了手里的文件,做在办公椅上大叹:怎么这么麻烦啊……

拿起电话,打给老公,跟霍惊风好一顿的娇。

她想把手里的文件传真给霍惊风,让他看看,好让他帮自己批一批,搞一搞,依晴不想干了。不过是在外面有个好名声罢了,女强人听起来好听,干起来好难的。

霍惊风安慰了她一通,告诉她一会儿有空,自己会抽空过去看看的,不用传真了,让人笑话。

依晴挂断电话,开始观察她的办公室,透过百叶窗去看外面的景色,在自己的包包里找出些零食,在电脑上下载她最爱玩的游戏,等待的过程中,逛一逛八封论谈及三八网页。

安之若泰的坐在办公室里的办私事,给所有员工做了个坏榜样,还好,她自己一间办公室,没有任何人能知道她的恶行。

把鼻子上的眼镜拿了下来,是仿辐射的,依晴觉得戴上它,让自己看起来很知性。可是却不怎么太舒服。

有人敲门,吓得依晴忙又重新戴起眼镜,把手里零食及桌面上的零食全划拉到抽屉里,把电脑桌面跳回到工作界面,松了一口气,很严肃,很平静的说:进来。

霍啸天走了进来,说有客人来访,依晴马上一愣。今天第一天上班而已,就有客人来访?不会吧。头痛。

“谁啊?”依晴小声的好奇的问霍啸天。

“展震南。”霍啸天同样小声的回了依晴,两个人好像是特务接头一般。

“哦……,有没有预约,没有预约的我不见。就说我不在好了。”依晴马上端回架子,展震南?她没兴趣,这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来意。

“问题是,他已经上到顶层了,你不好躲一天吧。”霍啸天为自己的主子感到羞耻。这上班的第一天,第一个有家来访的时刻,她却选择了做乌龟,缩起脖子做人啊。

“有什么不好?我就躲一天了,怕什么,他爱等就等,反正我不见。他要是敢硬闯,你就叫保安或放狗好了。”依晴一脸不再乎,把转椅转向落地玻璃窗的方向,看风景,不理人了。

“好的。”霍啸天接了依晴的最终命令,出去拦截去了。

依晴想了想,那人来找她做什么?肯定没什么好事啊。

拿起电话,又给霍惊风拔了个电话,秘书说他不在,依晴猜,他一定是来救自己了。

哼着小调,依晴调出个美国大片,从抽屉里又拿出零食,一边嚼着一边看着。看得眼泪汪汪的,她的感情很丰富,看到感人的情节,往往都会哭。所以,她的身边,必不可少的是纸巾盒。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有什么不对,她又不是不批那些讨厌的文件,她只是等老师过来教她而已,等待的过程中,应该不用那么紧张的,休闲一下是完全有理的。

霍惊风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远处的倾晴大厦顶层,很辉煌,很状观。

秘书挂断依晴的电话后出去了,霍惊风站在那里发呆。

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应该训她一顿让她自己完成所有工作的,应该告诉她,她大了,该自力了的。可是,男人心底的自私,还是让他选择了纵容。

依晴,我其实给了你很多自力的机会,你也曾经自己在跌倒后,在受伤后,发誓要自力,可是如今,你还是选择了放弃我给你的机会,那么,我不想提醒你,也不想让你真的自力。

人一旦置身于安逸的环境中,就真的可以忘掉曾经的痛楚吗?陆依晴,难道你注定要依赖我一生吗?我愿意。很愿意。

看了看表,霍惊风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与衣装,交待好秘书所有今天的待办事宜,上了电梯,他本来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幕后,看来,依晴连幕前的工作,都打算交给他了。

让司机放慢速度,不用太快,霍惊风在猜,展震南的来意。展震南从踏入倾晴大厦的那瞬间,他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展震南是以去别的公司办事为由,而且,也确实去了。中途忽然造仿依晴的地方,是为了哪般呢?

下了车,仰头望着整个倾晴大厦,气垫如此庞大,霍惊风对自己的大作很满意。

在所有人的礼貌问候下,上了依晴的专用电楼,直接到顶层。

看到展震南正坐在顶层接待厅等候,他早就知道展震南会吃闭门羹了。

“哟,你怎么来了?”霍惊风假装吃惊,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没什么,找我小表妹叙叙旧,可惜,小表妹好像不在,或者……”

“哦!你还真挺有心,打算一直在这候着?”霍惊风不想拿这种口气跟震南说话。曾经,他们是朋友,他们是发小,跟劲雷一样,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可是,如今已经完全变了,不是他有多势力眼,展家失势了,他就不理会震南了。他没有变,他对震南还是如以前一样,可是,震南变了,展震南现在,多了太多的功利性,多了太多的目的性。而且,他的目的,霍惊风很不苟同。

“见到你,也是一样的。你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对吧。”展震南起身,跟在霍惊风的身后,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霍氏?”

“去霍氏,见不到我的小表妹啊。”

“哦?兄妹情深啊。”

霍惊风走在前面,展震南跟在后面,霍惊风敲了敲依晴办公室的门,直接推门而入,陆依晴的丑态,进入大家的眼中。

“霍啸天,你是死人吗?”依晴大骂霍啸天这只没有用的狗,连门都把不住吗?她还没来得收拾自己面前的一大堆零食,她还没来得及穿上她的鞋。

“我让他去办事了。”霍惊风看着依晴的狼狈样子,心里更加对自己的自私,予以肯定了。

关上门,展震南一脸嘲笑的看着依晴,不无嘲讽的问依晴:

“依晴,你不是不在吗?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没看到?”

霍惊风看着依晴,笑着坐到依晴的位置上,依晴很自觉的站在他身边,让位让的很顺溜。

“我一直都在,只是很忙,没有时间接待没有预约的不受欢迎的客人罢了。”依晴抬着头,对自己表哥的那点尊重,早在霍思晶出现以后,全然消散了。

“忙着吃零食,忙着看电影?”展震南一点也没打算给依晴留面子。

霍惊风坐在那里,看着一地的纸巾和两个正拥抱在一起的悲情大片主角,也很赞同的笑了。

“错,我是在了解一下国外建筑的构造与形态,想给A市建造一些有异国情调的建筑罢了。不懂不要乱说好不好。”依晴不打算承认自己的偷懒之举。

展震南笑了,霍惊风也笑了。笑依晴的瞎叭。

依晴以肚子痛上洗手间为名,把办公室让给霍惊风。霍惊风看着展震南递给他的档案袋,里面是展震南旗下公司的基本资料,霍惊风大致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知道你最近在收购地产公司,我等了你好久,可不见你来找我,这是我句下的一家地产公司,规模不大,但很赢利,我本来以为,等你主动上门收购,我可以开一个好价格,但你不去,我只好自己主动上门了。给我个合理的好价格吧。”展震南很随意,好像一点都不心疼,好像做好了一切准备,好像,这次霍氏的大规模收购是合情合理的。

“没有问题。你开价吧。”霍惊风不打算拒绝他,拒绝他,他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折腾。但霍惊风明白,他没这么好心,非旦不会有好心,还会有大大的坏心送过来。

“我想那这家公司,跟你换一年倾情大厦的楼层使用权。”

“看样子,你好像陪了。现在空置的楼屋,只有十八层,有人说,那是地狱,所以,到现在为置,还闲着。”霍惊风看着他,如果,他打算进驻到倾晴大厦,然后在内部捣鬼的话,他好像没有机会了,整幢大厦,都在霍惊风的掌握中,只要是放在自己身边的狗,霍惊风一般都有把握驯服,让它们不叫,不咬人。

“无所谓,成交了。”

“好,成交。”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里归谁说的算。”

“你有什么事,找我就对了。这里永远是由我说的算,所以,有事没事,都不用来烦我太太。如你所见,她很忙。”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笑了。

霍惊风叫来霍啸天,让他去陪展先生办理一下公证,交接,及去大厦物业那里注册一下。从今以后,十八层的使用权,会归属展震南先生一年。

关上办公室的门,霍惊风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然后推门而入,看到正大大咧咧的泡在浴池里洗澡澡的陆依晴。

“门都不锁?”

“你在外面,怕什么?”

“嗯,是不用怕。”

“去帮我看看桌上的文件,然后帮我把处理意见写在一张纸上,夹在里面。别夹错了。我一会洗完澡好抄上去。”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妥啊。就这么个挂个名,不后悔?”

“你会害我吗?”

“不会。”

“那能有什么不妥?”

“好像有点道理。”

“快去快去,午餐前弄好。”

“好的。”

霍惊风关上洗手间的门,对依晴的大方让权,他很满意。

很轻松的处理好这些文件,如霍啸天所说,只要看看最后一页的总结就可以了。这些,都只是小事,都是已经定下型的小事,没必要那么费心费神。

依晴穿好衣服,清清爽爽的出来了。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抄着霍惊风的处理方法,大多是两个字母,OK或NO。

伸了个懒腰,摸摸肚子,好饿啊。

餐厅里,依晴吃得很香,最近,她的胃口一直很好。

“下午你有空吗?”

“没空。”

“我都帮你把文件批完了,你还有什么好忙的?”

“下午会给我的员工分派一下他们的工作及搞一个匿名投选,选一下各部门的领导,他们好像都挺期待的,三点左右会有个员工体检。体检完毕后,我们会出去一起吃顿饭,我做东,我是老板嘛,这是我第一次请大家吃饭哦。你要不要参加?来嘛……”

“还挺忙,我以为你一午光看电影了呢。”

“是的,你没有以为错,这些是啸天犬帮我拟好的行程。”依晴很诚实。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做。

霍惊风不再说话,埋头吃饭,陆依晴诚实过头了。

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都算是找到快乐了。依晴懒散成性,有个虚挂之名满足一下她偶尔的虚荣心就可以了。而霍惊风的野心,在依晴面前,连装都不用装了,他的插手,不旦没有让依晴反感,反倒欣喜若狂。现在,对这事情,唯一懊恼的,应该只有陆家豪了。

依晴很爱热闹,看着一群人在勾心斗角的竞争某样职务的时候,她觉得很好笑。自己坐在那里,一脸平静还有点严肃的看着这些人花样百出的演讲与表现,只为换来一个更好的职务,只为换来一个更好的明天,这让依晴只觉得好笑,并没有觉得他们有多上进或多市侩。

拿着别人统计好的票数,由霍啸天交到她手上,然后宣读一下各部门从今以后的负责人,并一一亲自任命,感觉好极了。她能在这些活动中,感受到自己是多么被人需要及重视。所有人的目光都随时围着她转,她的一喜一怒大家都会十分再乎,这感觉真好。

下午的体检,依晴也跟着参加了,她觉得自己最近很没有精神,但没敢跟霍惊风说,怕他又弄来一大堆苦死人的补品逼自己喝。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前一阵子闹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神经有些衰弱,但又好像不是,自己最近很能睡啊。最后,她总结了一下,自己一定是新沉代谢发生紊乱了。最后,她的月事也很不正常。霍惊风这几个月来也忙昏头了,问她为什么没有按时来月事,她说可能是最近心情太压抑,所以延迟了。霍惊风每次提出带她去看看医生的时候,第二天总是会发生些状况让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再想依晴的身体问题。

在体检完毕后,依晴满脸幸福,怪不得最近没来月事,原来,她有小宝宝了。她很高兴,非常高兴。

接受了所有人对她的祝贺,依晴一个人回了办公室里傻乐。

太好了,太棒了,霍惊风知道,一定乐开花了。

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就已经能感应到了一般,跟宝宝自言自语着。只有三个月大小的宝宝,怎么可能感受到依晴的喜悦呢。

大方的开了张支票给霍啸天,要他代自己宴请一下新同事好了。她怀孕了,不适合去太嘈杂的地方。霍啸天笑着领命。

依晴一脸幸福的给霍惊风打电话,要求他提前来接她。并说有个大秘密要告诉他。

对着电话里老婆的撒娇,霍惊风已经习惯。他下午基本没事,他的一切都按步就班的走在轨道上,基本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随时坐阵在霍氏。

想是她第一天上班,有点不适应吧。霍惊风自己开车,提前下班,去接老婆。

见到依晴,跟上午不同,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在看着他笑。而霍啸天更是大胆的给了他一个大拥抱,并说恭喜他。

依晴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没那么大咧了,而是温柔得不像样子了。声音柔柔的,细细的。眼神如水,脸蛋上还有抹红云,看得霍惊风爱死她现在这副媚态了。

“这么急喊我来,不会是……想我了?”霍惊风抱着依晴,咬着她的耳朵。

“带我去医院吧,我不舒服。”依晴窝到人家怀里,笑的很贼。

“不是说今天下午你们会体检吗?你哪里……”霍惊风脸上笑了,想到进来时大家的目光及霍啸天的拥抱了。

“有了?”霍惊风小心并轻声的问,好像怕惊了宝宝。

“嗯。”依晴羞羞嗒嗒的低头承认。

“好,好乖。”霍惊风很兴奋,兴奋的语无论次,兴奋得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好。他一直希望依晴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出来,最好是女儿,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angel的影子存在,他需要一个完全由依晴与他制造出来的小女孩替代angel。、

依晴不说话,一脸甜密的由他搂着,感觉到他混身的兴奋,依晴很幸福。

第113章

陆家豪听着电话里,妹妹大嘴巴的幸福的宣扬着她的喜讯,一时感慨万千。

妹妹又怀了小孩了,这个,他应该恭喜,也很喜悦。中国人嘛,多子多福,虽然妹妹在怀孕与生产的过程中,会受到一些小小的折磨与痛苦,但面对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会让大家觉得,那一切都很值得。

可是让家豪哭不出眼泪来的问题是,他可能看不到妹妹独立的一面了。他的妹夫霍惊风,完全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体贴的让他的妻子依晴现在就开始在家里安胎养胎了。

那么,什么天青地产,还不如直接更名为霍氏地产,这霍惊风也太好命了,怎么会这么巧,依晴刚上任,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陆家豪怀疑霍惊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总之,他赔了。他这回,赔的还不少,算了,就算是送给他未出世的小外甥或小外甥女的礼物吧。

做为哥哥,家豪是不会把心里的担忧与困顿告诉妹妹的,在电话里,他只能诚挚的祝贺,并嘱咐她从现在开始要更加爱护自己的身体了。

依晴坐在霍惊风的车里,一路上,把自己的孕事很殷勤的告知了哥哥与妹妹。她还想要告诉一下自己的朋友,好与她们分享,可想来想去,自己的朋友,好像很少,或者说,没有一个能与之分享此等好事的真心朋友。

偷看了一眼霍惊风,依晴用短信的方式的把自己怀孕的好消息传给了楚风,这男人,应该算是她的朋友吧。

霍惊风的嘴咧的很大,真的很开心。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怎么帮依晴好好的安胎。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双喜临门啊。

倾晴大厦的归一与陆家豪的坚定支持与帮助,会让他在事业上,重新开启另一翻辉煌。

陆依晴的肚子里的喜讯,让他最为开心。他并不是一个有多喜欢小孩的人,但是,对于陆依晴给他生出来的小孩,他是格外的珍视。

那里面不旦有他对孩子的父爱,还有他对依晴的那份父爱,两份父爱加在一起,让他对依晴的孩子,特别的宽容与慈爱。就像现在他对旗航,总是一脸的好脾气。没有一般父亲的冷言责骂,犯了错误,也不过是罚罚站,指出错处后,帮他认清事实,教他如何改正,反没了他年轻时,对依晴的粗暴责罚。

而对于他的另一个孩子霍思晶,他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与爱心。他也爱她,他一直在对自己说,那孩子,也是他的骨肉。但对她的那份爱,好像也只是心里的一份责任而已。没有过多的娇宠,没有过多的呵护,甚至没有对她投入过过多的关注。

孩子母亲的地位,有的时候对一个孩子能否受到父亲的重视与爱护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霍惊风,如霍旗航,如楚飞,就连当年的迪塞,也是因为妈妈的不受宠,父亲才会如此不重视他,几乎忘了,还有一个叫迪塞的儿子。

对于依晴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霍惊风是十分期待的。这两个月以来,依晴的月事一直没事,他曾经怀疑过她会不会怀孕,可是依晴老说是前一阵子的事闹的她心神老不安,新阵代谢也就跟着紊乱了。

接着是一件跟一件的事情让他一个人操心忙碌,也就把这事淡了,今天能得到这个喜讯,霍惊风真的很想再买断报纸的版面,好好的感谢一下依晴的肚子。这傻妞,脑子不怎么灵光,肚子却很争气嘛。

回到霍家,霍老大已等在家中了。一进门,就大大的夸奖了依晴一番,好久没有给过依晴的笑脸,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霍夫人笑的干干的,但也对依晴表示了祝贺,依晴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接受祝贺,心情一直很不错。事业有成了,又有了宝宝,她很满足。

旗航与思晶已经放学了,旗航挨着妈妈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妈妈的肚子,盯了一会,小脑袋凑到依晴的肚子上,好奇的听了听。霍惊风站在一边,一脸得意,一脸骄傲。

“妈妈,你肚子里的宝宝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啊?”旗航很好奇,听到爷爷说妈妈要给他生弟弟妹妹了,让他好奇得不得了。

他喜欢当哥哥的感觉,不喜欢当弟弟的感觉。他喜欢领着小妹妹四处玩,帮小妹妹做这做那。就像当初对angel,他领着angel四处跑着做游戏,而angel总是笑的很动听如小黄莺一样的跟在他后面。

“妈妈也不知道哦,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妈妈听你的!!!”依晴搂着儿子,这是她许多年以前的作品,生的多完美,相信肚子里的这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想到这,依晴更加臭美了。

依晴的话,让大家狂汗,霍惊风对她的无脑已经习以为常,她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跟儿子有什么关系,那好像是他决定的吧。不是都说生男生女,男人才是关键嘛。

“我喜欢小妹妹,如果生了小妹妹,也叫她angel好不好?”

旗航这小孩要么就是天生的排外,要么就是想气死霍思晶。曾经不止一个人劝过旗航,把思晶当成是他以前的那个小朋友angel了,可是他都不肯,他说angel是无人能替代的,而现在,居然把这个名字,送给了还未曾见过面的,连男女都没有定数的小婴儿。

旗航的话,让霍老大与霍惊风同时心里一动,都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小女孩。

“好,那妈妈就生个小妹妹出来!!!”依晴跟儿子保证着,心里想着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好像食物的酸碱性能决定胎儿的性别吧。一会回去好好查查去。

旗航很高兴,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霍老大笑着低声问儿子:“你媳妇的肚子几个月了?现在能不能看出胎儿性别?”他也很好奇,他希望依晴能再给他生个孙子。他喜欢男孩儿。

“是啊,依晴,大夫说没说,你怀孕几个月了?欲产期是什么时候?”霍惊风走上前去,抱走儿子,低头亲吻依晴。

“三个月了吧,应该是春节左右就可以看到新宝宝了。”依晴抬头,让老公吻到自己的嘴唇,她很喜欢他的亲吻,让她很安全很享受。

霍惊风脸上还在笑,但动作却停了下来,眼神有点深远的看了看依晴的肚子。

以依晴应该多休息为由,领着依晴上楼了,霍老大有点扫兴,好不容易家人聚在一起这么高兴,最近霍家全是烦心事,只有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接来了这些喜事,他真的很想跟儿子喝上几杯,好好庆祝下,结果人家不理自己,回房陪媳妇去了。

旗航去院子里与他的花聊天去了,他要把这好消息告诉这些花,告诉angel,顺道猜猜angel愿不愿意让他的妹妹与她同名。

思晶一个人回房间写作业去了,他们的喜悦好像与自己无关,但她也很期待能有个小妹妹出现在霍家,这样,她就可以有个玩伴了,她相信,小妹妹一定比小弟弟讨人喜欢的多,小弟弟一直对她爱答不理,应该是男生不喜欢跟女生玩吧,那么女生应该跟女生玩的啊,小妹妹,你快点来吧。

依晴还在兴奋,她本来以为霍惊风会抱起她,送她上楼的,霍惊风一直喜欢张扬的表达爱意。她还记得,曾经她怀了身孕的时候,霍惊风的紧张与重视,是如何的夸张。只是,很可惜……

依晴选择过滤掉曾经的那段不堪。躺在床上,等着老公来宠,却不见霍惊风的身影。

霍惊风在书房里有些狂燥了。

依晴怀孕三个月了,三个月了啊。她跟张杰闹出绯闻的日子,好像刚好是三个月以前。

他想起了他放走张杰的那天,张杰曾不忿的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陆依晴的滋味还真不赖,难怪你会拿她当个宝了,我昨儿尝过了,果然不愧是你亲手为自己调叫出来的床伴啊,真是又浪又骚又撩人。”

这话,他曾经逼迫自己忘了,就像他对依晴说的一样张杰没有碰过她。让依晴活在一份干净里,让自己的心也活的很干净。所以,他陪养依晴,所以他想让依晴自己站起来,回击张杰,他打倒张杰,不是什么难事,但张杰不会痛,他要让依晴亲手掐死张杰,这样,才足以让自己解气,让张杰死心。现在,依晴已经在他的帮助下,站到了前台,好像有了很大的能力了,而张杰在张雨然那里好像也不是怎么太老实。他正想施些手段,让依晴好好打击一下楚氏,好好打击一下那两个老喜欢弄些小动作的傻瓜呢,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依晴传来了这样的一个喜讯给他。

张杰到底有没有碰过依晴?这个孩子的身份,也许有可能是张杰留在依晴体内的种。那么,他不会要。他一定不能要。陆依晴,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女人,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所以他不想伤依晴,可是依晴体内的这个孩子呢?想到这,他对张杰的恨一下子升腾了。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容下这孩子啊。

一旦生出来,如果这孩子真的不是自己的,那么,他跟依晴一辈子也无法消停了。他领回来一个霍思晶,那是男人一时纵欢的后果,大家谈论之余,出了好奇与八卦外,都会习以为常的接受了,这不过是一个男人的风流罢了。自古对男人的纵情,世人就是持宽容态度的。

可女人呢?如果依晴生出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那么,绝不会是好奇与八卦了,会是霍家的耻辱,会是他与依晴一辈子站在人前任人嘲笑的把柄。就算他把这事深埋,那么天天面对着张杰与依晴的孩子,他没有依晴那么大度,他的心眼儿,要比依晴的心眼小多了。

他很感激依晴可以容下思晶,但他却只能对依晴说声抱歉,这个孩子,他不敢留。

可怎么才能说得出口呢?依晴的幸福,只要是人就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这孩子的啊,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的让她放弃呢?

霍惊风相当狂燥,狂燥得想砸东西,又怕惊了太多人,这事不好闹大。

他现在不敢去见依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到她,伤心也有可能会伤了她的身。

依晴当然不会想到,她的丈夫现在如此复杂的心态,她只是一直在盼望霍惊风过去陪她,有什么公事需要处理吗?她今天有这么大的喜事要与他分享啊,他怎么好像忽然很忙的样子,紧闭的书房大门,依晴还是让自己的手扣响了它。

“我要进去了。”依晴说了一声直接推门。

霍惊风逼自己恢复如常,能不能在孩子没有生出来之前就先做一下DNA呢?是的,也许不用逼她打掉孩子,就可以解决事情。这孩子如果不幸确实不是他的,那么,到时候,再想办法吧。现在,别让她起疑,不然,这丫头疯起来,什么事都敢做。他怕了,他服了。

这么久以来,真正被驯服的,是他。

“怎么不回房休息?”霍惊风让自己平静,很平静的问。

“我想让你陪我。”依晴拥了上去,往霍惊风的身上贴。

霍惊风抱着她,多么柔软的身子啊,怎么能经受住那么残忍的事,爱怜之情,由心而发。

还是让自己强颜欢笑,拥着她回了房,听她畅想着孩子的样子,孩子的一切。霍惊风的心里,百味杂沉,却是苦大于甜。

张杰躺在病床上,托张雨然的福,他自己一个人住单间。可是,他真的很孤独。

所以,他选择找个小护士解解闷儿。

“你很漂亮。”张杰的开场白很直白。

护士没有理他。在外科当护士,每天都会遇到这种登徒子。

“我女朋友也很漂亮。”张杰在这小护士的反应与表情中,可以看出,这是个自爱的好女孩。自爱的好女孩,一般都有同情心,所以,他改变了策略。

“可是,我老打架,所以她生我气了。”

小护士微微一笑,没有理他的自言自语。

“这两天来看我的那女人,你见过吗?”

小护士面对病人的提问无法不答,只好点点头,那女人,很美丽,很高贵,却也很凶的样子,而且,好像看起来很面熟。

“那女人是大名鼎鼎的楚飞的老婆。你不觉得眼熟吗?”

“哦……。”小护士终于有所反应了,看来对八卦还是很感兴趣的。看张杰的眼神也变了,张杰怎么会跟别人的老婆扯上关系?

“别误会,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同学情。她是不是很凶?”

小护士笑了笑,不予答复。

“我女朋友跟她也是同学,但却生我气,不肯来见我。其实,心里还是很惦记我的,但却不好意思来看我,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张杰给自己找了一个足以让人信任的踏板,就是楚飞的老婆——张雨然,好歹是名人啊,当然更容易让人信任。

“怎么帮?”小护士对八卦与爱情故事都很感兴趣。

“帮我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就行。”张杰的脸上有伤,加上他现在深情的眼神,看起来,让人心疼。

“你自己打不行吗?”

“行的话,我就不会求别人了。我不是个喜欢随便求人的人。”张杰看向窗子的另一边,点到为止。他不会去死缠着人家要人家帮他,那样,帮他的人,往往会心不甘,情不愿,效果当然不会好。

小护士帮张杰换了药,看着张杰走了出去,然后,又如张杰所料,回来了。

“好吧,我帮你打这个电话,可是我说些什么呢?”

张杰回过头来,让自己的两眼充满眼泪,看起来很神伤。

“唉,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直接说我,她一定会挂断电话。”

“那可怎么办啊?你别着急。”男人的眼泪,特别长的还有点帅的男人,流出的眼泪,总是比女人的泪还有杀伤力。

“这样吧,你就这么说……”张杰不紧不慢的对小护士说了一些话。小护士听后,眼睛红红的走了出去,帮张杰打电话。

“你好,这里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请帮我找一下楚风先生。”小护士拿着手里的纸,是张杰教她说的一些话,她怕自己说错了,写在一张纸上。很紧张。怕搞砸了病人张杰的爱情。

“你好,他不在,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请问找他有什么事?”

“哦,我们这里有一个伤员,一直昏迷不醒,好像是外地的,我们打了他手机里的储存的电话,只有楚风先生的电话是本地的,其它的都是外地的号码,而楚风先生的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我们在电话薄里找到了现在这个电话号码,好像是他的单位电话吧?”

“哦,这样啊,好的,我会尽快联络他。请问现在伤者怎么样?住在哪家医院。”

小护士挂断了电话,出了一身汗。撒谎的感觉真不好,可她这是在做好事,所以,应该高兴。所以,笑着走回张杰的病房,她已经帮他完成使命。

霍小云拔着楚风的手机,果然关机。又拔了楚家的电话,一直占线。拿着手里的地址,小云开车打算帮楚风探探病友去。楚风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关心呢。楚风应该很再乎她,不然,楚风的朋友,怎么会有她办公室的电话呢?爱情,能让女人的智商处于零或者零下。

张杰手里拿着电话,谢过了小护士。

他手里的电话,是打给楚家的。电话那头,是楚风。他在跟楚风诉苦,楚风在家里养伤,好吃好喝好伺候,而他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无人问津。

楚风说他活该,张杰扯了一些久远以前的同学往事上。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很久。久到小云一直无法把电话打进楚家去。

救赎

小云在路上,买了一蓝鲜花。匆匆赶到医院,拿着手里的病房号,找到了张杰的病室。

敲了敲门,小云推门而入。看到确实有一个病号,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小云走了过去,想看清这人是谁。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你是楚风的朋友吗?”

“你好,小云,好久不见。”张杰转过身下。半倚着坐了起来。

小云愣了一下,这谁啊?这不是张杰吗?

本能的转身,要走。

“小云,我爱你。”张杰很肉麻的说了一句爱的宣言。

女人,对于爱这个字,都会比较敏感。

对小云说过这句话的,张杰不是第一个,以前,还有许多富家子弟对小云说过这话。因为小云的身份,他们都希望和霍家联姻。可是小云心有所属,只有楚风。

面对张杰忽然爱的宣言,小云惊了一下,却也只是吃惊而已,并没有丝毫感动。这话,只是让她在病房门口停顿了一下,诧异一下而已。

“我爱你,所以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张杰又补了一句,他的情话,听不出甜蜜。他的情话,让人联想到交易二字。

但这句话,让小云回了头,看着他,有些疑惑,有些不安。

她相信张杰的能力,在张杰公司里工作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这男人的能力,只是张杰这人,霍惊风一直很不喜欢。

所以小云本能的也在抵触他,没有太深的交情,一个没有太深交情的男人忽然对自己说爱,忽然对自己说可以给自己想要的一切,小云觉得张杰疯了,而自己能停下,也疯了。

“走回来,关上门,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你很安全。”张杰说话如有魔音。很有磁性。

小云鬼始神差的关上了门。

“坐到我身边来,给我十分钟,你会发现,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十分钟。”张杰说的很自信,好像是已经预知了一切的神邸一般。

小云很怀疑,却还是坐到了张杰的对面沙发上。看着这男人,脸上还有伤,却遮不住他的英气。还有那眼里的傲气。

“霍家对你,一直很不公平。不要去怪陆依晴,霍家对她,也不公平。她很不幸,她的一辈子注定操纵在一个男人的手里。那男人,就是你的哥哥霍惊风。

而你,霍小云,如果你不选择我,你会一直不幸下去。霍家不会重视你,楚风那里,你趁早死了心。

就算他有一天娶了你,你也不过是一个挂名的楚太太,他的心里,已经深埋了另一个女人。

男人很贱,越得不到的,越是金贵的。他得不到陆依晴,所以,谁做了他的太太,谁就是陆依晴的替补,陆依晴的影子而已。

我相信,你不会愿意。而如果你想有一天风光如依晴,如雨然,你的唯一机会就是我。

你的爱情,肯定没有结果,那么,如果我是你,就应该马上重新投入到下一段爱情之中,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如浴火后的凤凰,大放光彩,让他后悔当初放弃了你,让所有轻视你的人去后悔,当初没有珍惜你。

放眼A市,在我们这辈年轻人里,我是个中翘楚。

论相貌,我不输给楚风。论家世,我是政界之后,论能力,你可以问问你哥,忌讳过谁?我不但强过楚风,连楚飞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只是我时运不济,我也没有足够的财富。而你,好像也一直很倒霉,但是,你有强势的娘家,有丰厚的家财。

我不避讳,我确实有利用你起家翻身之心,但是,我会一辈子感激你,一辈子珍视你,我用我的生命发誓,会一辈子让你活在爱中。

我娶了你,那么,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而我会为了我的一切,好好打拼,霍惊风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手下容情,不赶尽杀绝。我会好好的疼你爱你,时间久了,霍家会接受我。而我的能力,可以让你过的不比任何女人差。

小云,其实想想,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一直没有互相注意过而已。

我的话,你也许会感到疯狂,但是,请你细细的考虑一下,你的爱情,已经无望,而你的背影家世,是不可能容许你孤身一辈子的。你必须嫁人,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那么,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有足够能力帮你,有足够的宽容可以容下你的那段旧情,又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你的爱的我呢。

我不会纠缠任何人,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让你考虑。

如果,你觉得我的话可行,那么,一个月后,我们结婚。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可行,那么,就当你今天来探望一下老同学,而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杰看着小云,脸上笑容还是那么的自信。

“张杰,你果然疯了,疯的还不轻!”小云扔了手里的花蓝,转身走了出去。

张杰看着小云的背影。女人啊,为什么都喜欢二进宫。张杰打赌小云一定会回来,因为,小云的处境,比他好不了哪里去。置死地而后生,是所有人的愿望。他有能力让小云有一天风光如依晴,如雨然。

小云上了车,坐在车上,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的手发动起车子。张杰的话,有一句打动了她:一辈子珍视你,一辈子让你活在爱中。

妈妈说过,想让她找一个爱她的男人,让她放弃楚风。妈妈不希望她走妈妈的老路,嫁给一个男人,做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做着有名无实的某某太太。

楚风的心里,依晴确实很重。小云不想做依晴的替身。她的童年她所有的风光已经全被陆依晴给搞乱了,遮掩了。她的未来不希望再有这女人的影子。

天啊,小云混乱。

拿起电话,小云把电话打回了家。

“妈,有人对我求婚了。”

“谁?楚风吗?”

“不,是张杰。”

“……”

“他说,他会一辈子珍视我,一辈子让我活在爱中。他会让我风光如陆依晴,如张雨然……条件是,我的家世,我的财富。他说,他不会白白利用我……”

“……”

“妈妈,你在吗?”

“我在,我在听。”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做依晴的影子,我不想做一个挂着楚太太名头的影子。他说,我的爱情已经没有希望了,他说,于其跟别的不爱的人结婚,那么,为什么不选择他,他说,他的能力让哥哥都忌讳,他说他可以宽容的对待我的那段旧情……”

“……”

“妈妈,我很乱,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说,他给我十分钟,这十分钟的时间,会是我的人生里,最重要的十分钟。他说,只要我拒绝,他从此不会再提此事,不会再烦我,妈妈,我该拒绝吗?”

“……不,这是你的机会,他确实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于美凤说完,挂断了电话,拔掉了电话线,很激动,激动得有些哆嗦,她疯了吗?不,她等这机会等了好久了。

小云坐在车里,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她很茫然。

走,还是留?

张杰的话,如魔音绕耳,一直在小云的耳边围绕着。妈妈的话让小云彷徨。

张杰看着表,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回来。他在怀疑,难道自己估错了?不可能的,小云除非真的安心一辈子的平凡,不然,放眼A市,的确已经没有比他更强更出色的未婚男子了。小云的心高眼高,她一定拒绝不了他的诱惑。

想到这里,张杰耐下心来,也许,自己给她的时间,太短了。

小云开着车飞驰着,把音乐开的大大的,她不想让自己有任何思维,她想让自己的大脑完全空白。

前尘往事,全出现在眼前,楚风的冷情,让小云冷了心。我为什么不可以?霍家欠我的确实太多了!!!!

停下车子,给张杰发了个短信。

“我决定爱你,如果还来得及。小云。”

简单的几个字,小云却发了半个小时候,删了重写,写了再删。她相信自己不正常了,为什么要放弃多年的坚持,为什么要接受一个明知他有不良企图的男人的求爱,可是,太多的不公平,太多的不得意让小云还是疯了下去。

张杰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成功的笑。

“亲爱的,对你,我有的是耐心与宽容,我会用我的爱,让你永远活在幸福里。”张杰的字打的很顺溜,他知道,小云还在彷徨,小云还在举棋不定,这种时候,她应该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她应该还没做好准备见他,那么,他不再乎用短信的方式,好好教她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这些,在楚风那里,小云一定从未感受过。

小云看着回复回来的短信,心如刀割。楚风,我要离开你了吗?

小云放不下啊,舍不得割舍啊。

她对自己说,给自己一个机会吧,给楚风打个电话吧,向他最后一次求婚吧,向他最后一次求救吧。也许,他会答应,也许,他会给她一条生路,给她一个正常的人生。

楚家的电话,还在占线中,这回是楚太太在跟别人煲电话粥了。小云试着给楚风的手机打了过去,却发现,已开机。

“楚风,我是小云。”

“小云,公司怎么样?我恐怕还得过两天才能过去。”楚风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上面还有点淤青。

“楚风,我们结婚吧,我求你了,结婚吧。”小云的情绪很激动,她求楚风给她个机会,给她个救赎。让她别去疯狂。

“你怎么了小云?又跟谁生气了?家里吗?”

“不是的,楚风……”

“是啊,我猜也不会,你应该回家,你家里添了件大喜事。”

“是吗?”

“是啊,依晴又怀孕了,又要有小宝宝了,你说她是不是小猪,咱们还活的跟孩子似的呢,她却要生第二个孩子了……”

小云挂断了电话,对依晴的喜事,她没有兴趣,对楚风的无情,她更加灰心。

楚风看着电话,心里损了小云一句:她又发什么疯?又受了什么刺激了?越来越像疯婆子了。

挂断电话,眼睛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那是依晴结婚时的庆典录像,他在重温,他在回忆。那里面的依晴有种青涩的美丽,那时候的他们,都很年轻,活力四射,曾经的往事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暖暖的太阳,平坦的路面,安静的四周,绿色的树。他骑着单车,后面坐着依晴,紧搂着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背上,两只脚丫不安份的交错摆弄着……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一起数着为数不多的钱,一起为明天吃些什么绞尽脑汁。他们一起出去打工,赚取微薄的收入,却很快乐,很充实。

他们有段共同生活的回忆,很干静,很透澈,很清香……

楚家最近很安静,很有一股天伦之乐的感觉。两个孩子那么活泼可爱,哥哥嫂子最近一直没有再生事非,父母一直很和乐,楚家也是一副家和万事兴的大好局面,楚风只希望哥哥嫂子之间千万不要闹了,当然,也最好不要去闹别人。

楚飞与雨然前后脚回了家。雨然最近很乖巧,每天都会坐在楚风的书房里写写画画,楚风站在她身后看过她写的画的那些东西,这女人的野心果然不小,这女人的耐性也果然不错。

雨然现在天天都在巴结楚飞,楚飞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再顶着楚飞干。她需要楚飞的帮助。楚飞对她的虚以委蛇置之一笑,安心享受。

霍惊风很烦,现在,最烦的就是他。他已经打听到了,现在的科学可以在产妇产前做DNA的亲子鉴定,这让他多少放下了一些心,腹中的胎儿满十六周后,就可以进行了,到时候,他就可下决定是留还是拿掉依晴肚子里的这块肉了.可是,这话让他怎么去跟依晴说?实话实说?依晴会接受吗?

或者瞒着她,自己偷偷进行?霍惊风偏向于后一种办法.还是瞒着她吧,她能大方的接受了霍思晶,自己怎么好那么小气的接受不了她肚里别人的骨肉呢.可自己就是接受不了,他就怕有这个万一,一旦万一成了事实,那么,他会很痛,很难受,很窝火.

依晴每天还在那里傻乐呢,还在那里傻幸福呢,她以为,可能不是第一了胎,所以霍惊风不像以前那么再乎了,不像以前那么重视了.多少有些失望,可是很快就要见到一个新宝宝了,这还是让她很兴奋的.

自己与丈夫共同创造出来的小生命,会长得一模一样呢,还是各有不同呢?一定会各有不同吧,自己跟家豪,跟依依三兄妹长的不就是各有千秋吗?没一个像的,但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旗航,却又有那么多家豪的影子,好奇妙啊.

她不想上班了,她想在家安心养胎,可是霍惊风却对她说:“那怎么行?你公司刚刚开业,你可以躲在办公室里偷懒,却不能不露面啊,不然,会稳不住这些人的心的。”

依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但身上老是犯懒,每次都吵着要霍惊风先帮她代管一阵子不行吗?霍惊风都是笑着拒绝了。

霍惊风如果不是心底有疑惑,是一定会要求依晴在家中安胎的,他还会如以前一样,小心伺候着,好好调理着她,可是,现在,他无法确定依晴肚里的骨肉是不是自己的,所以,他有的时候甚至希望依晴能在工作的过程中不小心流产,那么,就一切OK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所以,他坚持让依晴上班,并不像初时那样,对她的事情大包大揽了,而是让她自己去处理。当她向他求救时,他也以自己的工作太忙没时间推脱了。

“依晴,自立些吧,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做的更好。你不能一辈子都依靠我吧?你总不能只挂个名头,其它的什么也不管吧。那么,你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天青公司到底是为什么成立的?你忘了吗?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吵着要独立,闹着要自立的了吗?别老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了。”霍惊风在电话里,再次教训了她,口气很温柔,但话说的很直白。

依晴拿着听筒,都快睡着了。听他教训完了,挂断电话,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的猛翻着硬是看了下来,然后学着霍惊风的样子写上OK或NO。

霍啸天成了她最亲密的战友。她每次批阅文件的时候,都会喊来霍啸天一起研究。对于霍惊风的不理不问,她安慰自己说是霍惊风想让她独立些,所以才会这么待她的。想到这里,她会很舒服,独立嘛,没什么不好,就是好累。自己都怀了宝宝了,他这人,太不解风月了。

陆家豪很奇怪,霍惊风怎么没有利用依晴怀孕这机会一举收回依晴的权呢,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他了,看来,他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大度的多了。看来,自己以前是误会他了。

听着手下人回来跟自己报告霍惊风已经好几天没去过天青地产了,而所有草案都是陆依晴自己批复的,虽然速度有点慢,但都能做出正确的处理意见,而且,也独自带着大家开了两次公司会议,并大夸依晴是个很民主的老板。对每一个需要开会决定的问题,都是广纳众议,谁的好,听谁的,自己从来不独自拿主意。

依晴给手下员工的印像,还算不错。是一个不拘小节的老板,是一个格外宽容的老板,跟她请假,一准儿通过。迟到早退,她也无所谓,有的时候,会大着嗓门,指着迟到的人笑喊:你迟到了,今天你请大家中午茶!!

没有批评,没有处罚,只是要求请顿中午茶。可这么一大群人中午茶的价钱实在不低,所以,没有人肯那么大方的为公司做贡献了。

第115章

张杰出院了,一个人静静的出院了,给张雨然递了份辞程,他不屑得跟这女人玩些小把戏了。他要开始游戏他的人生了。

他想了很多种把他跟小云的关系公布与众的方法,他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一种让霍惊风来不及反对的方法。

小云与张杰的恋爱,应该算是很新潮吧。

自那次以后,两个人再没有见过面,每天只靠电话联络,每天,张杰都会在花店里给小云订一束花,写上爱语,然后交由花店送花人员,送到小云手上。

他在等,等一个由霍夫人为他提供的机会。

小云还在经营着自己那两家半死不活的公司,她在忍,她在混时间。自那次接受了张杰的爱的邀约后,她的时候,她的一切好像都不属于她了。她感受到了依晴的感受,她被另一个男人掌控着,她的一切,都由张杰为她铺垫着。

每天,都会在电话听到张杰的甜言蜜语,没有那么腻人,都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甜进了小云的心里。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适当的甜言蜜语总是让她们自欺的自满。

楚风已回来上班,可再见到小云时,却发现,小云对他冷谈多了,好像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他问米琪,米琪也说小云怪怪的,但到底怎么了,她确实不知道,她这些天正忙着自已的事情呢,苏远鹏逼她回家,逼小如风跪在她的门口,她不回家,如风就不许起身。苏远鹏的做法,让米琪更加厌恶,却不忍为难爱子。为了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这口号让米琪喊的很悲壮。

每天,都会有花店的工人送来大把的玫瑰给小云,已经连续好久了,小云的脸上一直很平静。米琪与楚风都在猜是哪路神仙,对小云展开了追求,难道不知道小云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吗?难道不知道小云早就心有所属了吗?

看着办公室里堆积得花,小云都欣然接受了,她的办公室很香很香,心却很空洞,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她期待,却也害怕。

在过几天,就是母亲的生日了。妈妈说,要在这天,让她把她的男朋友,她的未婚夫领回家去。小云很害怕,也很期待,她不明白妈妈是怎么了?疯了吗?跟他们一样,疯了吗?

妈妈难道不知道她那天领回去的会是谁?妈妈知道,她相信妈妈都知道。

她把这事在电话里对张杰说了,张杰对她说:“你选择了我,也算是孝顺了你母亲了。”

小云晕呼呼的,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来,小云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人偶,一直被人摆弄着,小云希望自己是一个人偶,一直被人摆弄着吧,什么也别让她费心了,有个男人来帮她打理一切吧。如果被人操纵是种不幸,那么,小云宁愿一辈子不幸了。只求别让她再摇摆,别让她再犹疑了。

在等待的每一天里,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时间就这么过着,每个人都好像很平静,却都不平静。离霍夫人的生日越来越近了,她越来越怕了。

霍惊风也在等,他等的,不是霍夫人的生日,那对他来说,那只是一笔礼金,一个过场而已,他等的是依晴腹中胎儿的鉴定时间。

陆依晴的肚子已有些微微挺起了,这一个月来,是她人生成长最迅速的一个月,因为,霍惊风对她完全放手了。

什么事也不管她,什么事都让她自己看着办。依晴有了自由,却觉得被疏忽了,被冷落了。

他不爱我了吗?不,他爱我!可能是换了一种方法吧,他说过,我是大人了。依晴不知第几次坐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这些问题,总会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

霍惊风还是天天与她共进午餐,晚上留在家里陪着她,听她撒娇,但是,看不出有多兴奋,看不出有多快乐,依晴觉得,他很反常,他一下子变得好低调,依晴把这归罪于陆家豪,都是家豪,一定是家豪逼他低调的吧。

“下午有空吗?”霍惊风的电话,难得的在工作时间约她,依晴马上大声应允,她有空,她有空的要死,没空也要挤出空来。

“有。”

“我带你去医院做一下产前检查,午餐后就别回去了。”

“好,我等你。”

依晴放下电话,忙找镜子。

霍惊风放下电话,心里很乱。

中午带依晴去一家有名的汤品店喝汤,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姓什么,陆依晴却还是得姓霍,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所以,他对她,还是很珍惜的。

体贴的帮依晴点着餐,温柔的问依晴累不累,感觉怎么样?

“很充实,每天好累,可是,这不算什么,我昨天看到一个比我肚子还要大的准妈妈,那么大的肚子了都会坚持上班,她的工作好辛苦,是商场里的站柜台的店员,每天都要从早站到晚,我去问她累不累,她说现在累点,生孩子的时候,就会好轻松的。”

依晴一边喝汤,一边跟丈夫讲着她的见闻,她对霍惊风是那么信任,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霍惊风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相信。她太信他了。就算被他卖掉,都会觉得,他一定有苦衷,一定是为她好。

“上次生孩子的时候辛苦吗?”霍惊风低着头,不敢看依晴,不敢面对依晴。

“不辛苦,闭着眼睛睡一觉,就当妈妈了。”依晴没心的白话着。她把什么都看得很简单,很美好。

“一会记得,也闭着眼睛睡一觉。”霍惊风心里很沉,很沉,他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一旦,那么……

“产检有那么麻烦吗?”依晴好奇的问,他今天好像很饿,一直低着头猛吃。

“又不是我生孩子去做检查,我怎么知道。”霍惊风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想到有可能会逼着,骗着,哄着依晴把这个孩子从她体内打下来,心情就没由来的痛。

依晴瞥瞥嘴,有点不高兴。这男人,最近脾气好像一直不怎么好。难道工作忙?或者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依晴很会为他找借口,因为那份足够的信任,她给霍惊风找了各种理由与借口。

霍惊风爱的宣言刚刚发表不过一个月,那一打过期的报纸不是假的,那天盛典上,他也亲口当着所有宾朋的面大声说爱,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依晴当然不会相信,他不爱自己了,也不可能猜到,他对自己有什么质疑与不利了。她觉得,一定是在工作上,霍惊风遭受了什么挑战。

安静的低着头吃饭,依晴选择不去烦他。让他清静。霍惊风享受着这清静,现在,面对依晴,他只有罪恶感与愧疚感。

时间过的很慢,只有两个人吃饭时发出的微弱声音,及餐具相碰的声音。没有话语,没有声音。

霍惊风其实是吃不下去的,为了躲避依晴才一直低头猛吃的,发现耳根已经清静了好久,抬起头来,那小女人正在乖乖的喝着汤,手里多了本杂志。霍惊风更加内咎,一个月来,依晴一直很乖,乖的都有点不像她了。

“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

“走吧,快点,我下午还有事。”

“哦……,好吧。”

霍惊风觉得,这好像是死亡的声音,他在催促着什么?催促着一个答案快些揭开,好让他快些结束某件事,某个未知的生命吗?

看着依晴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她紧绷绷的小胖脸上,眼睛是那么无邪,神态是那么幸福,听命着他的每一句话,是何等的信任。

“哥,一会是不是能看看我肚里宝宝的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

“应该能吧。”霍惊风一边开着车,一边吸着烟,脑子很乱。

“你想要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女的吧。”

“为什么?”

“为了纪念。”

“纪念什么?”

“……”

“说话啊……纪念什么啊?”

“纪念我们,我们都有了儿子了,再有个女儿,不就儿女双全了。”霍惊风心烦之下,差一点说露了嘴。

“哦。”

“一会看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然后我们一起取名字好不好?”

“好,如果是女孩,就叫霍爱晴,霍惊风一辈子爱陆依晴。”霍惊风发现自己很心虚,口口声声说爱人家,却不信任人家,还正打算谋害人家,这算什么狗屁爱情?

“老公……你真好。”依晴偎了过去。傻傻的笑着她的傻傻的幸福。

“别乱动,我开车呢!”霍惊风一脸苦笑,一头的乱线。

医院里,依晴躺在病床上,身边有她的老公霍惊风,她接受着与众不同的产检。

……

果然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看来,她真的很累,不然,怎么会睡的那么快。

醒来的时候,霍惊风赔在她身边,这男人脸上的凝重,让依晴不安。

“怎么了?我们的宝宝好不好,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没事,好像是个女宝宝,一切都好。”

“哦,那就好。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走吧,你休息够了就行。”

依晴在老公的搀扶下,走出了医院。做个产检,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哦,她记得,以前也做过,好像没这么麻烦吧。

回到大宅,看到久未回娘家的霍小云。

依晴想过去说说话,不过想起她对自己的仇视,而是做罢了,跟着霍惊风上了楼。躺在床上,她觉得好怪,为什么,最近好像一直怪怪的呢,却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

晚饭,难得的霍家大团圆。两个孩子缠着姑姑问这问那。霍老大对小云也是难得的平易近人,破天荒的头一次主动让人给小云添汤加菜。

小云默默的吃着,显然心不再焉。

“今晚别走了,留在家里住一宿,陪陪你妈妈吧。”霍老大假装不再意的开口挽留女儿。

上次,因为小云要解散一家公司,搞得很多老员工打电话烦他,他马上一通电话过去,狠骂了一顿女儿,而女儿也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跟他在电话里对骂起来,骂得霍老大很受伤,也很受用。他以给老伴打牌的费用为由,给了霍夫人一张大额的支票,其实就是想借霍夫人之手转交给女儿,让她解决一下眼前的危机。

小云也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那家公司,还在半死不活的维持着。

“不了,我还有事,今天回来是想问妈妈,生日那天,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霍老大不再说话,头一次开口对她提出些要求,就被人家这么给拒绝了,没面子。

依晴抬头看了一眼霍夫人,又看了看霍惊风,低头吃饭。

两个孩子一边吃着饭,一边互逗着。

霍啸天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想着霍家过两天又会有热闹凑了,他也老大不小了,该给自己找个伴了,到时候,得留意一下,霍夫人这个伯母太不够意思了,都不知道帮他找找媳妇。

“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天天工作就够累了,那两家破公司,实在是让人头疼。还是早点嫁了吧,把那些烦心事交给男人去操心去,像妈妈,像你嫂子,天天轻轻松松的多好。你那天啊,最好把你的男朋友给我领回来,我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霍夫人抬起来,很温柔很平静的说着。

这是她的主意,她觉得,张杰没有什么不好,她觉得,张杰这个男人,可以帮女儿得到更多的东西。之所以选在她生日这天,也是想在一个公开的场合,给霍惊风一个措手不及。不让他从中作梗,张杰跟楚风比起来,更适合小云,也更好摆布一些,楚风有楚家,有楚飞帮忙在身后撑腰,不会比霍家矮几分,也不会屑得掺和进霍家的烂事之中,而张杰不同,只要他娶了小云,他就很自然的会站在自己一方,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就多了个好助手。

小云晚饭后就走了。霍夫人与霍老大坐在客厅里,霍惊风陪坐在一边,他们得商量一下霍夫人的生日,霍夫人提出要大办,这让霍老大很吃惊,这女人在干嘛?也不什么特殊意义的生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生日,有必要大办吗?

霍惊风也觉得没必要,霍家一个月前刚办了依晴的开业庆典,这个月如果再张罗着大办霍夫人的生日,是不是有为了多收礼金之嫌?这要是月月搞出些事宜让人家送礼金,那会霍家可就又找到一条发家致富之道啊

“我来霍家这么多年了,不知为什么,今年的感慨最多。所以想把生日好好办办,好好跟亲朋好友联络一下感情。”霍夫人一脸微笑,看着这爷俩。管你们愿不愿意,我是一定会把这生日闹得很大的。

“有道理。”霍惊风点头称是,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没理由拒绝的。

“闲的。”霍老大选择默许。但还是没什么好气。

在霍家,过生日这事,不怎么盛行。生日当天,自家人聚在一起,围着餐桌好好吃一顿就得了。霍老大六十大寿的时候办了一场宴会,其它的生日,全是在家里跟家人一起过,不怎么张扬。

如今霍夫人提出要求了,他们只能点头应是,过就过吧。

霍惊风对霍夫人说,明天会派公司公关部的工作人员来霍家,跟霍夫人一起商议着需要宴请宾客的名单,他好一一发邀请函,离周末没几天了,所以,得抓紧。

回到房中,面对依晴,霍惊风还是充满了罪恶感。检验DNA这事,他做的很秘密,只需再等几个小时,那些加班加点的实验人员就会把结果给他了。

他希望能马上就知道结果,也好了却这桩一直压着自己的心事。可他又很怕知道结果。万一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伤害依晴。

“老公,你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最近好怪?”依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霍惊风看她的眼神好怪啊,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累。”霍惊风倒在床上,看着刚刚冲完澡的依晴,头发湿湿的,皮肤白白水水的,小腹处微微隆起,光着身子站在他身边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皱着眉头问他。

“哦。那你休息吧。”依晴转身又回了浴室,孕妇的记性好差,她忘了穿衣服出来了。

“过来,让我搂一会。”霍惊风喊她,看着她肉嘟嘟的小屁股,长长的腿,一切都是那么细致美好,霍惊风想到也许不久以后,她会受到某些伤害,就不舍。

依晴听话的钻进被窝,湿辘辘的双手抱着霍惊风的脖子。

霍惊风把头埋进被窝里,最近,真的好烦好累啊。

依晴睡去了。霍惊风却还是无法入眠。

点亮台灯,看着沉睡的依晴,熟悉的脸上,紧皱着眉头。霍惊风用手指轻轻抚上,帮她抚平。

有什么烦心事也烦着你吗?我帮你解决吧,别烦心了。依晴啊,我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你吧,我不想让你知道,让你看清事情残忍的一面,我希望你活的干静,我希望你活的单纯,如果,有天,你知道了,别怪我啊。

掀起被子,看着依晴微隆的肚子,霍惊风伸手想去摸摸,可却发现,手是抖动的,一直在抖。马上就要触到了,却又马上缩了回来。他不敢去摸,怕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无关。

整整一夜,霍惊风都不无法入眠,他关了手机,他不想接收任何信息。他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会有人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他现在只要开机,也许就会收到一条信息,他期待,却害怕。

手里握着电话,在天色半明的时候,他还是打开了。

一条信息,跃然眼前。

颤抖的看着上面的一行字,霍惊风的心,放了下来。激动的眼泪都涌了出来。还好,还好……

删除了那条短信,霍惊风感谢所有能感谢的,他不用去伤依晴了。

半梦半醒间的依晴,感觉着自己被一股暖暖的气息拥抱着。她很享受的让自己往这暖暖的气息处靠拢着,那熟悉的味道,让她睡的更安心。

早上醒来时,却发现,霍惊风还在睡,依晴调皮的骑到他身上,摸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然后去咯吱他。

再张开眼睛的霍惊风,眼里恢复了轻松,恢复了从前对依晴的宠爱。

“小坏蛋。”霍惊风说归说,却任由依晴坐在自己身上玩。手探到她肚子上,摸着她的肚子,那里面,是他的孩子。

“咦,你不是说不敢摸吗?不是说怕胎儿小,不小心被你碰坏了吗?”

依晴很奇怪,他怎么忽然变了。这回怀孕以后,一直让他摸摸自己腹内的孩子,跟孩子聊聊天,可他就是不肯,还净说些她以前从没听过的歪理。不过依晴只当他说的都对,从没有跟他计较,以为他可能是岁数大了,所以对自己更加珍惜了而已,有可能,把自己当成水晶娃娃在养吧。

“都四个月了,昨天大夫说胎儿很健康,应该不怕我摸了吧。来,我听听,看能不能听到我们霍爱晴的心跳。”

“好啊!”依晴马上从他身上下来,腆着肚子让他听。

霍惊风觉得好轻松,这孩子是他的,这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宠爱去呵护。

依晴的早餐更加丰盛了,霍惊风一下子变得殷勤了。

“累的话,别上班了,在家养胎吧。”霍惊风剥了一只虾递到依晴嘴边,依晴一口咬进嘴里,笑笑吃下。

“不,我喜欢上班,在那里一点也不累,他们都很照顾我,现在写报告都会把最重要的话写在第一篇了,让我看起来容易些。”

依晴经过一个月的自由磨练,发现,上班是享受,不是折磨,而且,她还发现,其实她的工作并不难。她手下的这些人都好能干。这个月,她在大家的建议下,把收购回来的地产公司编成了组制,并设置了奖励制度。把所有已接到手的工程分派给每个组,然后就完事大吉了,每个组的组长因为身上有责任还有大额的奖金及未来的升职机会吸引着,都很尽力,这样以来,整个公司,最闲的还是她。

“是啊,大家都夸嫂子很能干。”霍啸天不失时机的拍马屁。

“谢谢!”依晴对霍啸天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样啊,好,你随便,累了就回家,那里我会帮你照看着。”霍惊风看着依晴脸上的笑,不忍剥压。他刚刚才打消了剥夺她腹中胎儿生存权的打算,现在,他想做个好丈夫,好好的补偿一下她,偷偷的补偿一下她。

“你工作OK了?”依晴见他心情大好,都开始有心情管自己的闲事了,马上开口问他,最近,他对她真的好冷淡哦。

“我一直很OK!”霍惊风笑着摸了摸依晴的头,这女人,长大了,都知道为自己的老公找借口了。

依晴吐了吐舌头,看来,霍惊风工作上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以前的霍惊风又回来了。她喜欢现在的霍惊风,她喜欢被人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但她现在拒绝有人插手到她好不容易独自领导起来的公司,很抗拒。

霍夫人的生日宴会,安排在霍家大宅里举办。

张杰等了这天好久,他本来想通过别的办法公布他跟小云的事情,可是小云在电话里告诉他,霍夫人想在生日那天宣布他的新身份,张杰明白霍夫人的意思,对霍夫人的决定,他很赞成。而且,他也明白了,霍夫人,很期待他这个女婿。

当宾客全部聚齐的时候,只有霍夫人的女儿没有出现。大家很奇怪,却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去问,只在心里猜。会不会是霍氏兄妹的矛盾升级让霍小云在母亲生日这等大日子都不肯露面了。

霍夫人显然一点都不着急,霍惊风心里在骂着小云的不懂事,给她拔打了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当霍小云穿着象牙白色的简洁礼服,挽着一身典雅西装的张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

陆依晴睁大了眼睛,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脸上的厌恶感,让她在怀孕后,头一次恶心的呕吐了起来。霍惊风民忙让人扶她回卧室休息。

张雨然挽着楚飞,张大了嘴巴看着张杰很英俊的打扮,好像一个准新郎哦,她就说嘛,他会这么安份守已,会那么老实?信他才怪。果然,这场戏,被他一个人演的很好看。

楚飞的脸上,表面很郑重,眼底却全是笑意,这张杰,太会给人意外了,霍惊风,看来现在是我出手的好时机了,你们家,内乱了不是吗。

楚风的脸色最难看。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在一起?疯了吗?小云疯了吗?

霍老大笑的很干,这小的不闹了,老的又闹上了。他终于明白,于飞凤为什么忽然要大办生日了。是想堵他儿子的嘴罢了。别说儿子不喜欢那小子,他也不喜欢。

霍惊风一直在盯着张杰看,这种场合,他没法发火,但是,看到张杰,他就是火大。

“妈,生日快乐,这位是张杰先生,我的男朋友,我们打算,马上结婚。”霍小云闭着眼睛,硬着头皮说这些话。

听到四起的宣哗声,一点也不意外。

“阿姨,生日快乐。”张杰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礼品盒,那里面,是他送的贺礼。

“谢谢。”于飞凤伸手接了过来,并当众打开,然后夸张的表现着她的满意,是一个翡翠坠子,很漂亮,很独特。她的表现,说明她接受了张杰。

这让所有宾客炸开了锅。霍家在玩什么?霍家还真热闹啊。

“我不同意。”霍老大站了出来,表情很严肃,他知道,这种场合下,儿子是不好发话的,所以,只有他来说这话了。

“叔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要娶您的女儿霍小云为我一辈子的伴侣,请祝福我们。”张杰拉着小云跪到了霍老大与于飞凤的面前,一脸诚挚,看不出有任何演戏的痕迹。

“爸爸,我成年了,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婚姻。”

小云跪在地上,听着爸爸的反对,激起了她的反感,爸爸为什么反对?为了谁在反对?这话,应该是霍惊风想说的吧,霍惊风现在说不出口了,你就帮你儿子来代言了?那么我呢,你的女儿呢?如果,我是真的与张杰真心相恋了,你也会为了你儿子来生生把我的爱情折散了吧,你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你就是这么的偏心眼儿!

“祝福个屁,今天,我就只当你们俩联手演了个闹剧逗小云妈妈一乐,你们两个,绝对不行!”

霍老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对男女,再看着儿子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他必须制止,不然,霍氏兄妹大战必然会展开了,这个张杰,不是个省油的灯,实在不适合做霍家的女婿。

“爸爸,对不起了,我们必须结婚,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

一句话后,像炸开了锅一样,所有人沸腾了。豪门中人,都很乱很脏,却都喜欢装出一副很干净很圣洁的样子去蒙蔽别人的眼睛,而小云,无疑是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当众宣布了她自己的不洁,她自己的不检点。

第116章

霍夫人的生日宴,不欢而散。、

因为霍惊风很不给面子的上楼陪媳妇去了。

因为霍老大很不给面子的回屋睡觉去了。

霍家的男人都回避了,那么宾客们也很识相的找了个理由纷纷撤走了。

小云和张杰坐在客厅里,霍夫人拉着小云的手,对张杰说:我支持你们。

小云不再说话,张杰好像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一样,跟霍夫人谈笑风声。霍夫人很欣赏这个人,这个孩子,不旦有能力,还能屈能伸,脸皮更是厚的堪比城墙了。

霍老大出来了,对张杰下了逐客令。小云看着爸爸,多少年来,她没有公然反抗过爸爸,而这次,她反抗了。因为,有个女人逼着她不得不反抗,那就是她的妈妈。

“他是我的女婿,不管你认不认,我都认下了,小云与他既然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要反对?有什么立场反对?小云的成长,你关心过什么?就因为张杰是你儿子不喜欢的人,你就这么坚绝的反对,你公平吗?霍君颐,你好好想想吧。”

霍夫人站起来,跟丈夫抗衡着,一点也不逊色,别忘了,她可是当初于老大的独生爱女,也曾是显赫一时风光无二的于大小姐。

“是的,爸爸,嫁给张杰的是我,不是你,也不是我哥,你们反对也没有用,这婚,我结定了。”霍小云受了妈妈的鼓舞,很激动的站了起来,和妈妈站在一起。

“你敢!”霍老大抬手给女儿了一巴掌,这应该是霍小云挨的父亲的第一次打。

“伯父,要打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们,不关小云的事。”张杰马上挺身而上,把小云扯到自己身后,这场面,让小云很感动,有个男人可以为了她挺身而上了。

“你还不配。”霍惊风走下楼来,不紧不慢的说出四个字。

依晴刚才吐了半天,他知道,如果张杰进了霍家的门,那么霍家就真的家无宁日了,那么依晴,也别想安然度日了。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张杰抬头看着霍惊走了下来,两个男人的目光聚交在一起。

张杰忘不了,他曾经被逼着跪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头上被几把抢指着。他还记得,一个月前,他被人暴打进了医院,被几个人用尿浇在头上,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哦,那好,带着你那见鬼的爱情,滚出霍家。我和我父亲会马上发表一份声明,霍小云从此,与霍家无关,断绝所有关系。”霍惊风看着张杰,如果,他打算利用小云些什么,那他是白日做梦。

“霍惊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霍夫人站了出来,看着霍惊风,当场发出质问。他有什么资格?他只是一个哥哥而已。

“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霍老大马上站到儿子这一边。

“那好,你们的声明里,最好也加上我,加上我们的离婚声明!”霍夫人的腰板挺的很直,声音很有底气。她在霍家这么久了,霍家的底子,她一清二楚。她在霍家这么久了,一旦离婚,分到的财产,绝不再少数。

所以,在她生日的当天,她第一次对丈夫提出这要求。她相信,霍惊风这狡猾的狐狸是不会让他的父亲现在离婚的。

“你以为我不敢?”霍老大气的够呛,这老的要是作起来,看来比小的难搞多了。

“她是以为,我不敢。”霍惊风笑了,于飞凤这女人,他曾经以为,她真的想安度晚年,他也曾经对自己说过,会善待她,但现在,看来,要重新评估了。

“是的,你敢吗?拿霍家的一半来换,你敢吗?”于飞凤今天既然已打算撕破脸,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她很早以前就像跟这爷俩撕破脸皮争一争,当霍惊风一巴掌,打掉她女儿半口牙齿的那回,她就已经不想再安安稳稳的过她的日子了。

如今,她发现了一个跟她有同样野心与胆魄的人,如今,她有了一个很好的左右手,她相信,她们会成功。

分割后的霍家,不会再这么强大,那个时候,霍惊风以前得罪过的仇家,也会趁势欺上,到时候,霍惊风会有多棘手,她想想就笑。你们欺负了我们娘俩这么久了,终于给我等来了这个机会。

“霍氏的一半?凭什么?陆依晴没有任何与我离婚的打算,霍氏怎么会少了一半呢?”霍惊风笑了笑,感谢着爸爸的英名之处,霍家的产业,早就全过到他的名下了,跟霍老大都没有关系了,于飞凤这女人在做什么美梦呢?现在离婚,她能分到的,就是这霍氏老宅子了。

“对了,我跟依晴的婚姻,牢不可破,所以,爸爸你不用担心,霍家永远会很强大。强大到别人永远只能俯首称臣的份儿。”

霍惊风很自信,很自负。很没大没小的坐了下来,看着站在一边的三个人,三个异想天开的傻瓜。

“是吗?牢不可破?”张杰笑了,走了过来,也很没大没小的跟霍惊风对坐在沙发上。

他的气魄让于飞凤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他的放肆让霍小云很害怕,头一次有人敢在哥哥面前如此嚣张,有理智的情况下,陆依晴都不敢这样。

霍惊风看着这人,怎么那么讨厌。门外,有很多他的人,他可以让张杰很后悔今天的所有举动。

“你的牢不可破,是指她还有命跟你维持你们的婚姻,百年婚姻对不对,如果她活不下去了,你的百年婚姻,恐怕就是不攻自破了吧。我以前手下留情,是对她还有那么点情份,而现在,我爱小云,对她,也不可能再顾虑了,霍惊风,你要不要试试。我死,会马上有人给我殉葬。不用我动手,不用任何人动手……别人会以为我在吹牛,你不会也这么样以为吧。”

张杰把声音压的很低,但保证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他只是在制造一种神秘的效果。

“你就是在吹牛。”霍惊风的怒火被彻底的点燃了,对着门外大吼一声,马上进来二十几个手下,个个英武。

张杰再次被人踩到脚下,看着霍惊风的脚面。霍夫人厉声制止,霍小云去撕打霍惊风。

“小云,妈,不用求他,他不敢动我,因为,他输不起。”张杰被人踩着头,话却依然说的很自信,很傲慢,他叫着于飞凤为妈妈,足以看出,他在挑衅霍惊风。

霍惊风再次一耳光打在小云的脸上,骂了句:不要脸的贱人。小云被他一耳光煽出很远,霍惊风在手下那里拿过,对准张杰的脑袋就要开枪。

“angel之死,迪塞的事情,还有你的DNA报告,明天会同时发布在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张杰不慌不忙的说出这三件事,这三件足以让霍惊风惊慌的事。

霍惊风的枪还是响了,但只是打碎了霍家大厅的顶灯,巨大的顶灯,应声落地,发出很大的声响,碎的四分五裂,霍老大的心也跟着四分五裂,霍家的劫数到了吗?霍家要面临着四分五裂了吗?

依晴的卧室门被拍的山响,却无奈门已被反锁,她出不来。那门被霍惊风反锁上了,他就是不想让依晴出来面对这些,还好,他及时反锁了。

枪在最后一刹那,改变了方向,没有打中张杰的脑袋,打中的,只是那硕大,曾经辉煌的顶灯。

挥了挥手,张杰被放开了。霍惊风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他的消息,还真灵通。他的消息,也足以让陆依晴很受伤。

又看了看被他煽了一耳光的小云,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霍惊风,你说,我们有没有必要好好谈一谈呢?你打了我的女人,我有没有必要,为我的女人讨个公道回来呢?”张杰站在一边,大言不惭。

“没有什么好谈的。但你说的没错,她从现在起,只是你的女人,跟霍家无关,领走吧。”霍惊风看了一眼爸爸,爸爸眼里的担忧,与发间的苍老,让他不忍再对霍夫人说什么。

“好,那我在这里谢谢大哥的成全了,妈,爸,你们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打扰。”张杰走到一边,牵起小云的手,向门外走去。

小云很麻木的跟着张杰走了。她不明白张杰嘴里的那些话,真的足以让哥哥对他们放行吗?

霍夫人站在客厅,如一只骄傲的斗鸡,无奈没有人肯跟她斗了。霍老大一个人落寞的走向了书房。霍惊风上楼去制止那被拍得山响的卧室门去了。

“叔叔,到底怎么了?”旗航与思晶两个人躲在霍啸天的怀里,两个人很怕,他们听到了这次的所有争吵。

“没什么,女大不中留而已,你小姑姑要嫁人,你们的爸爸和爷爷不同意罢了。家务事,家务事。”

“哦,那思晶,你什么时候嫁人?我跟爸爸一定不会留你,你快点嫁了吧。”

“你讨厌,你们都很讨厌。”

“嘘!!两个小祖宗,你们小点声!”

霍啸天的房里,也安静了下来。霍啸天摇了摇头,看来,霍天的太平日子,算是结束了。这新姑爷,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人啊。

依晴追问霍惊风,到底发生了什么?门外的枪声打中了谁?谁死了吗?那声巨响是什么?

霍惊风只用一句话让她闭了嘴。

“闭嘴睡觉,别找揍。”

依晴知道,霍惊风现在一定很烦。烦到了极点,不然,他不会对自己说这话。每到霍惊风觉得紧张的时候,都会简单明了的命令她,她也只能听从。

但她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杰,真的会娶小云吗?那么,张杰不就成了自己的妹夫了?那么,自己跟张杰不是要经常见面了,想到,她也烦。

这一宿,真正熟睡的,只有两个孩子,心大如依晴如霍啸天之流,都没法让自己安然入睡。

第二天,依晴顶着她的熊猫眼,吃过早餐与霍啸天逃出了霍家,现在霍家的气流,很危险。

依晴走后,霍惊风,霍老大,霍夫人三个坐在了一起。

“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们小辈的事情而离婚。但是,如果有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了我及我所关心的一切,我不再乎大逆不道。”霍惊风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几年以前,我才刚刚定下心来,打算好好的补偿一下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太太。现在,我发现,我的决定很傻很多余。”霍老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这段夫妻之情,刚刚有了一点点的温度,现在,没了。

“霍家已经造就了我一生的不幸,我希望两位能高抬贵手,放我女儿一马。”霍夫人说出了她的意思。

没有一个人,肯动摇自己的初衷。

霍惊风上班了,他今天要处理的事情,一定不少,不出意外,张杰今天应该会去造访一下他。

霍老大与霍夫人对坐在客厅,没有一个人,有打牌或下棋的兴趣了。

依晴与霍啸天来到公司,总算轻松了。两个人对视一下,都是一副逃难成功的样子,各自回归各自的角色上。

但依晴很快发现,她今天真的很倒霉,她遇到了她事业上的第一个难题,她手里掌握的所有土地中,有几处待建土地同时出现了问题,那些需要拆迁的楼房,但拆迁的过程中,有几户住户被强行赶出了自已的家,而且,每家均有伤员,哭着喊着说是被黑威吓了,其中一个孕妇的哭相,极其悲惨。

还有两处正在兴建的楼盘,同一时间,出现了坍塌,工人死伤不一。几件事情,在同一天爆发,天青地产在成立第一个月后,遭到了所有人的质疑。

依晴是霍惊风的老婆,霍家又是黑道起的家,到现在为止,A市的黑道依然掌握在霍惊风的手里。所以,不言自明,这是谁干的了。

所有人的矛头指向了霍惊风,指向了天青地产,他们是以不正当的手法与手段在强制搬迁,他们为了赚取黑心钱,偷工减料。死伤工人的家属的哭相同时出现在电视台的直播上。

一下子,天青公司,引起了民愤,在中午的时候,甚至有很多人自发打起了横幅,在倾晴大厦门口,举牌来抗议他们的不仁与残忍。

这些事情,来的太快了,快到陆依晴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霍惊风很快赶了过来。清一水的黑衣保镖开道,做足了黑的标准架势。

站在倾晴大厦门前,霍惊风接下墨镜,环视着这些闹事的人。有几个是真的?这么巧的,天青公司旗下的几家公司同时出事,霍惊风不认为,这是意外,他认为,这是有人在故意搞事。

“各位不用激动,与各位比起来,我才应该举牌抗议。首先,在天青公司旗下的工地发生事故的所有人员,伤者,天青公司从现在起会垫付一切医疗费用,误工费,营养费等等,残者,天青公司会一次性补偿合理的赔偿,亡者,也会一次性补偿其家属合理的赔偿。事故原因,我们会交由警方进行调查,如果确实属于天青公司的责任,那么我们不会推诿自己的责任,会给大家给公众给同行业一个满意的交待,但如果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蓄意破坏,那么,我相信,法网恢恢,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至于拆迁过程中,几位不幸百姓遇到的暴力对待,我在这里需要做一下声明,暴力对待你们的人,跟天青公司,跟霍氏公司,跟我霍惊风,无半点关联,希望你们马上报警,如果还在这里故意破坏天青公司,及霍氏和我霍惊风的名誉,那么,我会马上报警。”

霍惊风说完,转身进入公司内部,他得上去看看依晴,这孩子有没有被吓到。

经至十八楼的时候,霍惊风心紧了一下,展震南,希望这事跟你无关,我不想让霍思晶长大了,多一个恨我的理由。

来到顶层,霍惊风的到来,无疑是给所有天青公司员人在打气。起到了很大的镇定作用。

“各位不用紧张,这是新公司建立所面对的最其码的磨难,相信有经验的人都能猜到,这是有人在蓄意破坏,这个时候,希望大家团结,共渡难关。很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太太。”

霍惊风安慰了一下众人,推门进入依晴的办公室,家豪已经坐在这里。

依晴坐在她的办公椅上,两只脚空悬着,正在听陆家豪的安慰。

“老公……”依晴看到霍惊风,坐在座位上给霍惊风一个笑,让霍惊风很是心慰,还好,没吓着她。

“家豪来了。”霍惊风现在很感谢陆依晴有这么个好哥哥,在这里出事的第一时间,比他来的还要早。

“嗯,没比你过来的早,你在外面讲话的时候,我趁人不注意就溜了上来。”

“你怎么看?”

“如你所料,有人故意捣乱。”

“谁?”

“除了我,谁都有可能,天青公司的建立,红了很多人的眼。”

“那到是。昨天霍家刚起内乱,今天外敌就来袭,看来,是真想至霍家与死地啊。”

“怎么样才能最快时间结束这事,闹的长了,新公司,托不起。名声搞丑了,就算再清白,也不可信了。”

“找到幕后操盘的,或者,找个替死鬼。”霍惊风坐在沙发上,无奈的说着他的惯用伎俩,不知这次,会管不管用。

“有线索吗?”

“陆依晴,出去安慰一下你下面的人,这种时候,你是领导,应该拿出些威信,让别人更信作你,以后也会更服你。”

霍惊风有意调开依晴。

“不就是不想让我听吗?用得着饶弯子吗?”依晴不爽,站起身来,帮意挺起肚子慢悠悠的走。

“小混球。”霍惊风笑骂她的装模做样,这种时候,居然没吓得尿裤子或扑到他怀里哭,算是有进步了。

“大混球,都是你平时惹事生非,所以人家才会找上门来。”

“反了你了。”霍惊风没想到,依晴这个时候,居然会想到拉他下水,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不过想想,人家没说错,这些事,都跟他逃不开关系。

“哼,明明错了,还不认错,可惜没人改打你的屁股!”依晴皱着鼻子没向门口走去,而是欺身来到霍惊风坐着的沙发处,搂着霍惊风的脖子缠他。

她不是胆子有多大,而是相信霍惊风不可能做那种事情,更相信,霍惊风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

“我跟你哥有事要说,听话。”霍惊风有点脸红,这陆依晴脸皮也太厚了,她哥哥就在对面坐着,她挺着可肚子,还不忘调戏他。这叫什么孕妇?

“带我一个嘛,我可是天青公司的老板啊,而且,法人是我!出了事,得我去做牢的。”

“放心吧,出不了事。”家豪被依晴逗笑了。也发现了依晴现在的进步,如果是平时,八成早就屁颠屁颠的出去了,而今天,她能站在这里……要求一起讨论,这就是她的进步。

“出事我也不怕,我老公会劫狱的,不会让我在里面受苦的。”依晴抱紧霍惊风献媚。

“依晴,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好?”家豪笑问依晴,不知为什么,本来挺紧张一件事,陆依晴掺和进来后,就没那么紧张了,像是某种智力游戏了,她就是有办法,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把复杂的问题又弄得好像很简单。

“依我看,咱们赔钱了事吧!!!你们说好不好,息事宁人,嘿嘿。”依晴傻笑中。

“那后天再来一堆闹事的,大后天再来一群示威的,你怎么办啊?”霍惊风拉开她的手,笑着问她,照着她的脑袋,弹了一个脑嘣儿。

“那你说怎么办啊!!要不然,把跟这事有关的所有嫌疑人都逮过来,严刑拷打一番,哼哼……还怕他们不招?”

“陆依晴,你是真想进去啊!”家豪很后悔刚才对依晴的肯定。看来,这妞儿还是傻丫头一个。

“有什么办法嘛,谁让他平日竖敌太多了,现在,全报应到我头上来了,唉~为人妻的,当人应该勇敢的为他顶罪了。”

“闭嘴吧你。”霍惊风被她这话气的不轻。这件事,很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但是,跟依晴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

霍惊风起身,跟家豪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把办公室让给依晴,一起去了洗手间。

天青公司的洗手间内,一场阴谋正式拉开。

“说到顶罪,我这倒真有个好人选,他一站出来,很多事,都能平了。”霍惊风脸上,现出阴险的笑。

“谁?”

“过两天你就能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

“顺其自然,让这事有多坏,就多坏。”

“什么意思?”

“越对依晴不利越好。”

“霍惊风,你搞什么把戏?”

“我能搞什么把戏?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能搞什以把戏?”

霍惊风洗了洗手,一脸邪恶的走了出去。陆家豪洗了洗手,一脸纳闷的走了出去。

大结局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起风云。

陆依晴肚子里的孩子,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天青公司的丑闻,让人们的目光,又过多的关注起天青公司的老板。陆依晴上一次的丑闻,被人翻了出来。几个月前,她跟张杰衣衫不整共处一室的照片,又被人登了出来。时间上的巧和,让大家都在猜测,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姓霍,还是姓张?

而在这报刊出的第二天,又有一组新闻时入了公众的视线。互联网上,出现了几张酷似依晴的裸照。并有小道消息传出,这是依晴年少时不检点的证据,不检点的老板,领导一个不正规的公司,试问还有谁会再相信她?天青公司的倒闭,仿佛势在必行了。

张雨然看着报纸,笑的很是响亮。

陆依晴,焦头烂额了吧。别怪我,谁让你有个能干的丈夫呢,不这么对你,你丈夫怎么会帮我反击呢?没想到,你的花边,还真是多啊,一块小石子,居然击起了千层浪。

慢慢走向窗口,车来车往中,张雨然很想奋身一跃。

“我是个坏女人,我一定是个坏女人,我会糟报应的。”张雨然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这个物欲横流的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有的为财,有的为利,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呢?雨然不知道。

名?她有啊,至少现在与依晴的比起来,她的名声好多了,还不是恶名。利,她也有啊,她的钱,足够她活几辈子了。

那么,她到底在追求什么?

“我在追求快感,我在怀念噩梦。”

霍惊风,快出招吧,是楚飞做的,你不会那么笨,猜不到吧。是楚飞让人殴打了张杰,□了张杰,本以为张杰会通过别的办法报复你,没想到,他居然有办法杀进你的老巢。跟他同在一起的楚风什么事都没有,你不会猜不到主使人是谁吧?

工地上的事故,被强制搬走的百姓,都是楚飞的小把戏,至于那些照片,张雨然笑了,那是他丈夫的秘密,可惜,他的丈夫有喝酒的臭毛病。酒醉后的楚飞,曾经无意中,给雨然讲过一个让雨然听得感动到掉泪的爱情故事。而当雨然终于破解了楚飞保险柜的密码后,看到了一打依晴的裸照,她明白了,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是谁。对依晴,她很嫉妒,对霍惊风,她很敬佩,而对楚飞,她只能说声SORRY了,是你欠我的。

回击楚飞吧,一切都是楚飞搞的鬼啊。回击他吧。

雨然一边喝着杯中的酒,一边大声的叫嚣。

张杰看着报纸,笑的很阴狠。

霍惊风,你现在,应该没有时间来对付我了吧。谁让你平时太仗势欺人了呢,看看,我制造出来的内乱,让多少人拍手称快啊。

坐在霍小云的办公室里,这个位置,现在是他的,霍小云呆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心里很复杂。

“相信我,他很快就会倒台,他不会让人欺压依晴,所以,他会反击,可他会发现,他越反击,事情越糟糕。小云,过一阵子,你就该上场了,你要以霍家女儿的身份,去替你哥哥收拾烂摊子,博回一个好名声,到时候,霍家看不看重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会趁机拿下属于你的一切”张杰相信,在霍家,他还有个内应,霍夫人会帮他完成这一切。

“张杰,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伤害我的家人。”

“小云,你当他是你的家人,他当你是什么人?看看你的脸蛋,我多心疼啊,是谁打的?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啊?他叫你什么?贱人啊!!小云,这个,讲的不是感情,是实力。你有了实力,再去同情弱者吧。相信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你母亲也十分乐见。”

小云不再说话,她很犹豫,她很为难,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站在父兄的立场上,妈妈和张杰包括她,都是疯子,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但站在妈妈的立场上,这只是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而已,这只是避免自己的利益受到不正当的剥夺而已。

张杰看着报纸,陷入深思。

迪塞的死,难道是因为这些裸照?张杰只是片面的知道些迪塞的事情,但是,他并不知道裸照的存在。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不是想害死陆依晴吗?他跟依晴前几个月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被重新炒了出来,这分明的针对依晴及依晴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么,会是谁想对依晴下手?他只想对付霍惊风,对依晴,他并未忘情。

展震南看着报纸,笑的很开怀。

霍惊风啊,陆依晴,看看你们平时得罪了多少人吧。

他还没有行动,他只是打了个匿名电话,以热心人士之名,把自己的怀疑对讲给报社,没想到,被这些好事的记者,炒得这么火,这么成功。

姐姐啊,我不会让你白白被逼走,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这对狗男女的崩溃。他们不让你好,我也不会让他们过舒坦了。我们被他们害得太惨了,不是吗?

米琪看着报纸,笑的很无谓。

有钱人的游戏啊,可你们不累吗?为什么男人的游戏里,最后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为什么要拿女人做棋子?依晴,你要坚强,霍大哥,你要挺住。

这么你争我夺,是为了什么?墙倒众人推?墙哪有那么容易倒啊?一切,都会平静,都会回归原位的。何苦啊,何苦啊。

楚飞看着报纸,笑不出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太明显了。他要的,不是这效果啊。

开玩笑,这是有人想制他于死地啊。扔了报纸,拿起电话,他想打电话跟霍惊风解释一下,可是,他又挂了电话,现在解释,人家能信吗?

楚风看着报纸,眼睛充了血,大脑发了涨。

这什么跟什么啊?天啊,怎么会这样?依晴,依晴!楚风发了疯一样的开车向倾晴大厦驶去。现在的依晴,安不安全?霍惊风会不会善待她?

霍惊风带着依晴站在山上看风景。

“依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空气不错。”

“那在这里住几天吧。”

“为什么?”

“安心养胎,天青公司的事情,我帮你处理,等事情过后,我再接你下去。”

“不要,那公司,有我的心血,我想亲历它的所有磨难,哥,让我回去吧,我保证不添乱,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你怎么做,跟你学。行吗?”

“如果你没怀孕,我就同意。但你现在怀孕了,我折腾不起了,听话。”

“哥……”

“陆家豪也是这意见。”

依晴闭嘴了。

霍惊风把霍家的几个老佣人调了过来伺候着他的依晴,这里,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依晴手机,被霍惊风拿走了,以新手机没有辐射为由,塞给了她一部新手机,新手机的号码,只有他知道。

电脑,电视都有辐射,不适合依晴养胎,霍惊风很霸道的拆除了一切。依晴大哭,她会没有意思的,霍惊风给她送来了大量的音乐CD和言情小说。

非常时期,不会太久。霍惊风绝对相信,自己可以很快的解决完一切。

陆家豪把公司交给辛蕊暂时打理,他全力的帮霍惊风解决现在霍家与依晴面临的全部问题。

霍惊风整理着自己的头绪,首先,依晴的裸照,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面对记者,大多是微微一笑,死不承认那里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陆依晴。

他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并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那样,他会得到很多的同情票,可他不想要这同情,他不想让陆依晴知道当初的一切。有些事,他发誓一辈子不让依晴知道,没什么该不该,没什么对不对,他认为,他所做的都是他应该做的,不是为了表什么功,不是为了要得到谁的同情,谁的敬佩,谁的感激,他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爱依晴。既然爱了,就爱到死那天为止,死了都要爱,所以,死了都会把这秘密带到他的坟墓里去。

陆家豪开始还在追问霍惊风这是不是依晴,那照片里的女人,分分明明就是他的妹妹啊,别人也许会认错,但他不会。

可是霍惊风咬死了口,那是假的,那都是假的。陆家豪看着霍惊风眼里的坚定,他明白,这些照片,都是真的。但是,他也爱依晴,所以他会跟霍惊风一样,当它是假的。

马上有一个女人浮出了水面,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生,她的父母气争败坏的把网站告上了法廷,网站不经允许,把他们女儿的裸照的发布在了网上,对他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那女生确实跟依晴有几分神似,那女生哭哭啼啼的讲述着她被别人骗去拍裸照的经历,一伙□集团,骗她说会把她捧为国际巨星,陈词烂调的老剧情,在女孩的哭诉下格外的感人。

霍惊风很风趣的对记者说:“瞧瞧,还不如是我老婆呢!好歹她都嫁人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现在,正主儿被你们惹毛了,这小姑娘的一辈子哦,被你们毁了。”

大家看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看看那互联网上不太清楚的照片。墙倒众人推那句话,再次得到了印证。天青公司刚一出事,就有人开始埋汰人家陆依晴。

不久以后,这一家三口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他们会得到一笔很丰厚的奖金,做为他们精彩演出的回报,从此在另一个国度,过着他们或快乐或悲哀的日子。

霍惊风对楚飞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这照片流出的渠道,他查了一下,就是在楚氏。他没有把这事说出来,是不想把屎盆子扣到脑袋上。

楚飞一次又一次的要求见他,都被他回绝了。这个朋友,就算断交。他不会在裸照事件上,找楚飞的任何麻烦,但是,他会在别的事情上,把这事找回来。

很快,当初被强制拆迁的老百姓,在街上认出了一个当日他们的打手,警方顺藤摸瓜,摸到了楚飞,那人是楚飞的手下,那么,楚飞就要面临着商业的不正当竞争与恶意伤人的起诉。

霍惊风在警局里,终于肯露面见楚飞了。

两个老友再见,每个人心里各有不同。

“霍惊风,你给我定的罪,都是我罪有应得,我都承认,但是,我是个守信之人,照片的事情,我以性命发誓,与我无关。”

“照片?什么照片?”

“算了,我认栽。”楚飞不再解释,他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他不是栽到了霍惊风的手上,他是栽到了张雨然的手上。

在互联网上刊出的那些照片,都是他当日留下想做为自已的珍藏,留着自己欣赏的,每一个上面,都被他很恶意的画了个抽像的小王八。那是他的恶趣味,他在骂霍惊风而已。网上的照片,他仔细的看过,有的上面,确实有他画过的小王八。那么就说明,那些照片,确实是在他这里流出来的,那么,谁会做这事?张雨然,只有张雨然。

楚飞认了,本来就累了,张雨然就是不肯让他休息,现在,他可到清静一阵子了。所以,他选择认罪了,就算还给雨然的吧,还她那份青春岁月,还她曾经所受的伤害。

他以为,他拿钱可以把自己保释出去,可他忘了,他得罪的人是霍惊风,他捅到了霍惊风最软的一环,也是最再乎的一环,霍惊风怎么会给他好日子过。

那个当日被恐吓过的大肚子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最终没能保住,民愤骤增,引发了一场法与情,法与权的热点辩论,楚飞只能认命的被关押,被判入狱一年。而楚氏,交由楚风和张雨然暂时打理。

让他在里面呆一年,实在是便宜他了。霍惊风对这判决很不满意。

可是他现在,还有一个人需要对付。所对楚飞,他暂时罢手。

张杰,他们需要过过招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杰站出来发布了一份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影像资料。

时间很长,从他把依晴抱回房间,到记者闯入的全过程,所有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从依晴被张杰抱回房间,中途张杰出去一会,换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进来,帮依晴脱掉了外衣,帮依晴擦了擦身子,然后,然后,他没有靠近过依帮依晴盖好被子,这部分是被马赛克处理的。

张杰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些水果晴一步。

那么,依晴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与张杰无关了。

张杰的声明,很快随之而来。

我爱的人是霍小云,所以,不想让我们的爱情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横在中间。故尔拿出这份证据。

霍惊风看着这份证据。哭笑不得。张杰,你是图什么呢?当初拿枪逼在你的头上,你都不肯说实话,你还跟我硬杠,如今,你把它拿出来,想证明什么?证明你对小云的情?你是在证明你对依晴的情吧。

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够让你成为霍家的人,那不是引狼如室吗?你这哪里是扫除你与小云之间的障碍,你这分明是在为自己制造障碍啊。

陆依晴本来不堪的形像,被这几出接连而来的最新报导,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

一切好像都得到暂时的平静,可马上,展震南就被张杰脱下了水。

张杰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的过程中,无意间大嘴巴的说出了他为什么能那么勇敢的向霍家大小姐霍小云求婚。因为,他的身后有人支撑,而支撑他的人,就是展震南。

他说完这话,好像明白有所失言了,马上闭嘴,别人再问,他会很为难的告诉别人,不要问了,再问,会搞出事情的。

霍夫人看着这些报导,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的一团糟。这张杰,到底是在做什么?是为了小云吗?为什么,看起来好像不是?还是,他没有她想像中那么精明?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张杰的失言下,展震南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就在大家对展震南充满兴趣的时候,倾晴大厦的保安,在第十八层发现了大规模的炸药及很多引线。

霍思晶的身世又被人拿出来热炒,霍惊风很无奈对着媒体忏悔,都是他的风流债,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副好男人要改过自新的模样。

展震南被倾晴大厦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被强制的轰出了倾晴大厦。展震南站在倾晴大厦的门外大吼:“有没有搞错,我还没有开始行动呢?鬼晓得那炸药是哪里来的?霍惊风,一定是你栽赃陷害。”

他还没有吼完,他的手机响了,是国外的长途,展婷婷在电话里,对他进行了安慰,然后邀请他来国外发展,其实,国发比国内自由多了,很适合他这样敢想敢做敢为的人。

霍惊风做了一把两面光,他卖了很大的一个人情给展婷婷,他只为了霍思晶长大以后,不至于太恨他。毕竟是他的女儿嘛。

张杰觉得,霍惊风这人很上路,他一引路,霍惊风马上就知道怎么走。

霍惊风却觉得张杰这人很不上路,那么执着的娶小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过于有心机的男人,不能搞到家里来,死也不能搞到家里来。

依晴下山了,因为她在旗航的书包里找到了一张过期的报纸,就是大家前一阵子看到纷纷匝舌的报纸,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给霍惊风打电话,作死作活的哭问霍惊风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惊风刚刚才平息下来的心,又紧了起来,自己做的这么严密,她怎么还会知道?现在的霍惊风正在忙碌着让这事烟消云散,制造一些别的更大的新闻,这样,等他把依晴接下山的时候,就可以让这一切看起来很淡很淡了。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依晴居然听到了消息。

再看到依晴时,是依晴哭肿了的双眼,与磨破了的脚,这犟丫头是自己走下山来的,霍惊风真佩服,她怎么没把自己弄丢了啊?还能走下山来,走到便道上,还能打到车,来到霍氏找他兴师问罪。

没有理她,而是把她请进办公室内的休息间里,命令她老老实实躺下,让人帮她清理她脚上的泡。

霍惊风叫来伺候着她的佣人,问了大致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树敌还真是多。他发现,依晴的身边,炸弹也不少。

喊来陆家豪,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家豪。

家豪气的手直哆嗦。

霍惊风还假好心的安慰他:家豪,振振你的夫纲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对这个小插曲,我选择无视。

家豪回去了,在回家之前,他找到了他的小外甥,很耐心的问旗航,上山见妈妈那天,到底有没有见过舅妈。旗航点了点头。

晚上,辛蕊被家豪狠揍了一顿,并被愤怒的家豪推出了门外,这种女人,他不要。

陆舒蕊的哭声,与辛蕊的求声混在家豪的耳边,整整一宿。

孩子趴在门边睡着了。佣人悄悄的把她抱进卧室,辛蕊的求声还在门外,越来越微弱。

家豪第二天打开家门的时候,见到了晕死在门口的辛蕊,单薄的衣着,让辛蕊冻晕在自家的门前了。她想进去跟家豪忏悔,可是,家豪不给她机会。

她有错吗?是的,她错了。她不该为了朋友做出伤害小姑子的事情啊。

躺在医院里,带着眼泪签了自己的名字。交到家豪的手上时,她哭倒在家豪的怀里。

“陆家豪,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友情?有那么重吗?我告诉你,我是为了什么!我不是为吉娜鸣不平,我是在为我自己,你的心里,有没有我?你的心里,妻子到底是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你那个该死的妹妹,多少次梦中,你喊的是她的名字,陆依晴,陆依晴,我听到这名字就要发疯,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恨她!!!陆家豪,我的不幸,我们的不幸,都是因你而起,是你搞不清你自己的身份,摆不正你自己的地位,是你害了我,是你让我疯狂,是你让我失去理智,是你,都是你……”辛蕊一边撕打着家豪,一边趴在家豪的怀里哭。

辛蕊的悲嚎,让家豪惊了。杵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

悲剧又重演了吗?他现在,在演谁?

他现在,在演的当年的展英邦啊,而辛蕊,就是那个为爱而疯狂的舅妈展老夫人啊。

推开辛蕊,家豪撕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

小云嫁了,就在霍惊风还在忙着安抚依晴的时候,她与张杰,公开发布了婚讯,并把日子定在了周末。

霍惊风很反对,霍老大很反对,可反对无用,霍小云已经成年了。除非把她暗杀了,这场婚礼才能结束,可是,那是玩笑,霍惊风没混到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没有人祝福的婚礼现场,坐着坚强的霍夫人。

一脸野心的张杰与一脸懵懂的小云站在神父的面前宣读着他们的爱的誓词。

“霍小云小姐,你愿意嫁给张杰先生为妻,一辈子……”

“小云,我爱你,你的新朗应该是我吧。”楚风的身影出现了,这没人祝福的婚礼,忽然来了第四个人见证。

小云愣在那里,张杰愣在那里,霍夫人愣在那里。

“小云,相信我,我比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懂得爱这个字。我娶了你,不一定会让你多富有,多显赫,可是,我会慢慢教你,爱到底是什么?爱是付出,不是一问的索取。爱是奉南,不是你们的交易。小云,别在错下去了,嫁给我吧,只有我,才能真正的包容你,包容一切。”

第二天,A市的报纸又有了震憾性的爆炸新闻了。

霍楚两家,正式联姻了。

霍惊风知道,他又利用了楚风一次。于其有张杰这么个不省心的妹夫,不如,换楚风这么一个痴情的好男人。对他,对依晴,对小云,对所有人都好。

楚风的爱,很伟大……

全文完

番外一

顶着烈日,顶着一个很有西部风情的烂草帽,不可一世的楚飞戴着潮人必备的最新款黑色墨镜,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衫,白色的休闲裤下,配上最新款的沙滩鞋,指间夹着雪茄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刚刚被释放的囚徒。仿佛他刚刚在哪个海滨效游归来。

对着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对着各路记者的提问,楚飞闭上了他那张一向嚣张的嘴,只是挥手并微笑向大家示意着。

楚飞的身后,是一群恭送他出狱的工作人员。说他出狱,并不正确。他连监狱的大门往哪个方向看都没看见。他只不过是在看守所里被关押了一周而已,这一周,是看守所的恶梦。

对着身后的一群人作人员,楚飞挥手飞了个飞吻,心里在说:永别了。他把这里折腾的不轻,以后千万别在有回来的机会了。

楚大少爷在看守所里,保持他一惯的嚣张的作风,没有人敢难为他,是因为不屑得难为他。都以为他只是个过路的瘟神,在这里呆不了几天就要送往监狱的,何苦给自己添个仇人呢,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楚飞这样的真小人嘛。这不,真小人如此命大,连监狱都不用进了,所以,大家一起欢送,他滚蛋了,他终于滚蛋了。

一辆拉风的夸张跑车驶到楚飞身前,张雨然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一脸甜笑,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扑到了楚飞的怀里。

“老公,你受苦了,我好心疼,我好想你。”张雨然的声音很嗲,眼神含情,看着楚飞,柔情脉脉。

“心疼?心疼我?”楚飞抱了抱怀里的娇妻,在她耳边轻声问着,声音里的嘲讽之意实在明显之极。

张雨然不再说话,抬起头来,拉着楚飞摆出看似恩爱的场景以供各路记者拍摄。

楚飞很配合,把头上那顶破草帽很恶意的扣在了张雨然的头上,然后很亲密的把一条胳膊搭在雨然的肩上,紧紧的搂着,搂的雨然漂亮的脸蛋有些微小的扭曲,咳嗽个不停。

拍了一会作秀的照片,楚飞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很礼貌的说了声:BYE!~

抱起还在咳嗽不停的雨然,把雨然放在跑车的车座位上,自己转身上了跑车,一阵风后,众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车尾灯一闪一闪的表达着主人的不羁与嚣张。

一路上,谁也不说话。雨然是因为心虚胆怯,楚飞是在为了雨然可惜。

可惜了张雨然的一番苦心。

无奈楚家不会看着他楚大公子身陷牢狱而置之不理;无奈他有个好弟弟楚风,发了疯了一样的要娶霍家唯一的女儿霍小云,霍家为了两家新结的姻亲,只能选择沉默。于是,在楚家的努力与霍家的配合下,案情出现了新的转机,一切的一切,不外是有人想破坏霍楚两家的友情,于是霍少爷与楚少爷配合着演了一场苦肉计,让真凶浮出水面。一个替罪羊给了公众一个交待,于是,楚大公子无罪释放了。

于是,现在的楚飞,只能看着自己的老婆张雨然一个人偷偷的在那里无奈了。

张雨然现在,没有心情无奈,她无法自我欺骗,她无法让自己相信,楚飞会认倒霉,会不追究。

消消停停的过了一天,楚飞洗过柚子水的去邪澡后,安安静静的躺在卧室里睡他的大觉,只字不提当日的事。

雨然心不再焉的哄着孩子,今天,所有楚家人都在家里迎接楚飞,楚家晚上会有家宴,楚爸爸今天晚上要训话。

小云今天是楚家的坐上宾。她的身份,让楚家化解了这场灾难。楚飞入狱,对楚家来说,绝对是灾难。

楚风哄着侄子楚森在院子里玩,他讨厌今天的家宴,他现在,讨厌一切。

他不想看着事态往不好的一面走下去,他不能坐视不理,看着小云嫁给张杰。张杰对依晴的心,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张杰成了霍家的女婿,那么,楚风能猜得到,依晴肯定会成为霍惊风与张杰斗法的牺牲品。他看不得依晴受苦,看不得依晴为难,所以,他打算让自己受苦,娶一个没有感情的妻子,娶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

小云不是不好,可是,他没法对小云来电。他娶了小云,也会注定今生与依晴扯上关系,他害怕,真的怕。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他怕自己的感情会崩溃。

小云坐在沙发上,接受楚夫人的夸奖。楚夫人上下打量着这女孩,比依晴端庄,比雨然娴雅。最重要的是,她爱楚风。

楚飞小睡了一觉,昨天晚上太激动了,听说自己要被放出来,哪可能不激动。但在里面,他还得装出一副一切早就了然在胸的牛B样子。

走了出来,抱过女儿楚湘,高高举了起来:“想没想爸爸?”

“想了!”

“嗯~,好孩子。”

抱起楚湘,楚飞没理雨然,向大门外走去,去找他的弟弟和儿子。

两个小孩,两个大男人,团坐在花园里的草坪上,雨然看着楚家两兄弟的嘴张张合合,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心实在无法平静。楚飞,你什么时候会跟我算帐啊,天啊,要算就算吧,好过这种心惊胆寒的自我折磨。

晚宴开始了,楚爸爸一番训话后,楚大少爷与楚二少爷纷纷低头,楚家的两个小家伙,指着爸爸与叔叔捂着小嘴哈哈直笑。

席间,楚爸爸又特别的感谢了楚家的三个女人,在楚家面临威胁的时候,三个女人都各自表现出了英勇的一面。

楚夫人的稳重,让全家在楚飞入狱期间,没有太多的慌乱。

雨然的英勇,在丈夫被扣压期间,一人挑起了楚氏的重担,而且,做的还相当的有声有色。

小云的大度,虽然她与楚风之间闹了些小矛盾,可是面对楚风的浪子回头,她还是挥别了未婚夫张杰,重投楚风的怀抱。

三个女人都低下了头,低下了羞愧的头。

楚夫人之所以稳重,是因为抓起来的是楚飞,而不是她的亲儿子楚风。

张雨然之所以英勇,是因为她早就做好了丈夫入狱的心理准备,正打算借此机会,取而代之,一举拿下楚家的基业,让楚家改朝换代呢,那不是英勇,那是野心。

小云之所以大度,是因为对张杰的恐惧,张杰这人,她告诉自己,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妈妈的疯狂,又让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反悔。还好,楚风及时出现了。不然,小云相信,自己嫁了张杰,那绝对是霍家的灾难。

晚宴很丰盛,大家的胃口却都不怎么好。

晚宴过后,楚氏夫妇回房商量小儿子的婚事去了。

楚风带着小云回霍家了。霍家对他这个女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好像小云嫁不出去一样,巴不得他们在楚风求婚的当天就让他们成了好事。

两个孩子去院子里消化刚刚吃的圆圆的小肚子去了。

雨然终于躲不过与楚飞的单独相处了。

磨磨噌噌的进了卧室,雨然告诉自己,该来的,躲是躲不掉的。勇敢些吧。

楚飞歪倒在床上,拿着雨然的电脑打游戏。

“楚飞,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雨然看着楚飞,她让自己勇敢,她要勇敢的面对楚飞回敬给她的一切招术。

“啊?!有,当然有。谢谢你在我快要沦为阶下囚的时候,没有抛弃我,还帮我把咱家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你辛苦了。”楚飞看着雨然那副视死如归,打算硬拼到底的样子,知道她在怕。知道她在担心。

“啊?!不客气,那都是我应该做的。”雨然显然没想到他还是不打算担这次的事情。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大方?真的就这么算了?还是,他真的笨到没有猜到这事跟她有关?雨然不相信,楚飞没那么弱,也没那么善良,相反的是,楚飞不但不善良还很多疑。

“你能这么想最好。我们是夫妻,当然不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对吧。飞也飞不了啊。”

楚飞让自己咽下心里所有的不快,他不弱智,所以,他早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在明知道是雨然的报复的时候,他还是让自己全部扛下,他只是想让自己弥补一下当初对她的亏欠,想给雨然一个交待,无奈,天公不作美,监狱里容不下他这尊大神。

“是啊……”张雨然低头,不敢深猜他这话的章思,他知道的,是的,他什么都知道的。

“你这次的表现……我会记得的,你小时候太不老实了,那个时候,让我操了不少心,受了很多累。这次就当你还我的吧。我们两个从此扯平,我不再想以前你调皮捣蛋的那段日子,你也把这次我的牢狱之灾忘了吧。”楚飞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还在专心的打着游戏,嘴里平静的吐出这些话。话入意往反了说,实在不想也没兴趣再提及两个人从前未能打开的那段心结。

这在楚飞嘴里平静的话语,听在雨然的耳里,却是无法平静。

他都知道,是的,他都知道了。原来,他在赎罪。

“我会把你的牢狱之灾忘了,可是,我忘不了我们曾经的那段日子,我忘不了你给我的伤!”雨然站在地上,指着楚飞,她不领情,是的,她不领情。

“别得寸进尺了。”楚飞脸上还是很平静,心里,却也无法平静了,他想偿还,可人家却不领他的情。这让他很懊恼。

“你以为,这可以补偿我?请问你补偿了我什么?能弥补我曾经受的伤吗?还能让我回到那段单纯美好的年代吗?我的一生,注定被那段日子而改变,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当初,如果没有那段痛苦,如果没有那段痴狂,试问楚飞,我可能变成今天这样吗?我的人生会何其美好,我的爱情会多么多资多彩?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以为你进了一次牢房就算补偿我了?错了,错了,你错了,你大错特错,楚飞我告诉你,我的一生是被你毁的,你应该被判终生监禁,你应该一辈子在那里赎你当初在我身上犯下的罪恶!!!”

张雨然忽然异常的激动。她活的很压抑,很矛盾。她活的有点迷乱了。分不清爱,分不清恨,分不清自己心在何方,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处,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扮演谁?

楚飞没有说话,手指还在键盘上不停的哗啦着。

看着站在地上,激动的难以自制有些轻颤的雨然,楚飞把电脑屏幕转向雨然。

一颗心型的图案,画的很粗糙,中间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张雨然,你的青春,被我毁了。所以,我向你道歉。请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也给你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吧。”把电脑放在一边,楚飞走向雨然。

张开自己的怀抱,他不是个情圣,但现在,他的满心满怀全是爱。一种混着很多种感情的爱,但绝不是男女之间的纯粹的爱,他们之间,已无法纯粹。

“你自己选吧,如果认为我的怀抱,还有你要的温暖,就过来吧,从此,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补偿你。如果,在我的身边只会让你窒息,就走出这间屋子,去书房等我,在那里,我会用另一种形势补偿你,给你一个让你绝对满意的数字或者,接受你下一轮的挑战。”楚飞看着雨然,他累了,他早就对她说过,他累了。

爱还是不爱,现在,他也不敢说。说爱吗?不,那是欺骗她,也是在欺骗自己。说不爱吗?不,若是不爱,自私自负如楚飞,怎会认错。

雨然站在那里,看着楚飞,这个自私的男人,又把一切推给了她,这个自负的男人,以为一个数字可以补偿她的一切她的青春吗?这个自大的男人,以为她原意这么来来回回无休无止的陪他玩耍与他斗法吗?

“没有我,你的青春一样会流逝。没有我,你的感情也不会完美,也会有另一个男人让你受这样那样的伤。这些是每个人都要经过的,没有人的感情,会真的完美如新,只是,我让你经的太多了,太残酷了一点。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跟你一起走下去,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的补偿你。”楚飞说的是实话,就算没有他,当初天真的张雨然也会在另一个男人那里摔跟头的。

雨然没有动,站在门口,看着楚飞。

该走吗?拿着他给的一笔可观的数字,从此忘了他,忘了一切,只当那是自己人生必经的苦难,只当他只是自己生命里的一个可怕过客吗?

该留吗?

从此以后试目以待他的补偿,留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补偿,回味着他曾经给的痛?那是轮回啊,一波又一波的轮回啊,曾经的伤,她怎么可能忘。旧伤新恨,在她的心里已经牢牢的插了根。

还是留下来与他继续这样纠缠着,苦斗着。不,他累,其实,她也很累。

“妈妈,弟弟爬到树上去了,叔叔救弟弟也爬上去了……他们下不来啦!!”楚湘从院子里跑进来喊救兵。

冲向父母的屋子,很着急的她,忘了敲门,很着急的她,力气很大。

门被楚湘撞开了,站在门前的雨然被向里推进的房门,不温柔的硬拍进了楚飞的怀抱。

“你们羞羞!爷爷,快救救二叔和弟弟!!!”楚湘看到爸爸妈妈相拥在一起,俩人的表情还挺惊讶的样子。

小手在脸上划了划,向爷爷奶奶的房间冲去……

番外二

洁白的婚纱,苍白的脸。

小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幸福吗?霍小云,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吗?

楚风坐在外面正在耐心的等候。

“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我喜欢自然些的。”小云对着身边帮自己化妆打扮的化妆师说。

化妆师点着头笑了笑,很无奈。

经过她的手里的新娘,个个都是美丽的,她的工作就是把每个即将迈入人生另一殿堂的女人打扮得更漂亮,让她们以一个新的姿态迎接属于她们的喜乐年华。

她有这个自信,可以把所有女人都打扮成美丽的天使,可是,天使得笑啊,天使得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啊,不笑的天使,不幸福的天使让她怎么去打扮呢?

“霍小姐,您看,新郎多帅啊,你真的很幸福,找了个这么优秀的老公。”化妆师努力的逗小云开心。也许这小两口闹了别扭拌了嘴吧,帮她们化解吧,让她发自内心的笑吧。

“谢谢。我幸福吗?”小云望向坐在外面的楚风,若有所思。

“我觉得您很幸福啊。”化妆师被小云这句反问,给问愣了。心有千千结的她马上反应过来,顾客的隐私自己是不好打听的,这是桩大生意,不好开罪客人的。

“幸福是什么呢?”小云问化妆师,这女人看起来到是很幸福的样子。一直帮自己忙活着,哪怕自己根本不配和。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一种感觉吧,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吧,一种很知足的感觉吧,一种想要安定下来的感觉吧,我也说不好。”

“哦……”小云不再说话,看着镜中苍白的脸,努力体会着幸福的滋味。

“您看这样可以吗?”化妆师帮小云换了个发型,换了一个高山流水般的发型。看着镜中的容颜有泪。

“谢谢你,你让我感觉到了幸福。”小云没让自己的泪流下来。因为,她感觉到了幸福。

跟楚风在一起,她很踏实。能嫁给楚风,她很知足,而楚风,也是唯一能够让她想安定下来的男人。所以,应该是幸福吧,体会这幸福吧。

化妆师慌了,乱了,这是怎么了。手里的梳子掉落到了地上,天啊,她是不是惹祸了?这可是霍家的大小姐啊。她说错了什么吗?勾起了人家的什么伤心往事吗?现在的她,比小云还想哭。

楚风走了进来,里面的小小骚动,让他结束了自己的沉思。

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梳子,看着眼前的两个呆呆的女人,一个坐在那里眼中泛泪,一个站在那里已经流泪。

“怎么了?”楚风走上前去,是这化妆小姐哪里惹到小云了吗?小云不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必是这化妆小姐真的惹毛她了。

“没什么,你出去吧。”小云慌忙低下了头,不想让楚风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

“这是我们的婚纱照哦,可不能哭的,不吉利的,我们以后要快快乐乐,可不能哭哭啼啼啊。”楚风走到跟前想逗小云笑笑,把梳子递给化妆师。握了握小云的手,那小手冰凉。

“楚风,我们以后要快快乐乐,不会哭哭啼啼。”小云听着楚风的话,她想赌一次,拿自己的一生赌这一回。只为楚风那句:我们要快快乐乐。

楚风对小云一笑,走了出去,这里是女人化妆的地方,那股脂粉味道,让他不想久留。

小云对化妆师展颜一笑:请把我失扮成最美丽的新娘吧。

每个看过小云婚纱照片的人,都会夸赞小云会拿表情,怎么可能同一个人,有两种感觉,一种是茫然彷徨,一种是幸福温馨。哪怕都在笑,却笑的如此天差地别。

楚家的大宅再次灯火辉煌,这次,楚家的二公子要迎娶霍家的大小姐了。

依晴挺着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走到小云面前,羞涩的在包包里拿出个小盒子,这是她要送给小姑子的礼物。

“小云,祝你幸福。”依晴伸手送上自己的贺礼,她不知道小云会不会收,她不知道小云会不会下她的面子。她们,还没有合好呢。

“谢谢,嫂子。”小云伸手接下了依晴的礼物。是的,她们没有和好,而她的未婚夫的心里还住着这女人。可是,她没有笨到在自己的婚礼现场给自己找麻烦。

“不客气。你今天好美!”依晴由衷的赞叹。

“楚风,你觉得,我跟嫂子谁比较美?”小云拍在楚风的耳边,甜笑着探问。她不是想找楚风的不痛快,只是,她需要证实一下,这个男人的心里,有没有一丁点的再乎她,她需要给自己的一个勇敢的理由,固执的借口。

楚风脸红了,低下了头,依晴看着两个人倾倾我我,你侬我侬的影子,觉得好好笑。这两个人根本不搭嘛,他们两个在一起打情骂俏看起来怎么会那么别扭呢?

“你们慢慢来,我失陪了。”依晴提起自己的裙角,向霍惊风走去,今天,做为小云兄长,霍惊风可是楚家的贵客了,霍老大与霍夫人坐在长辈的一桌,与楚先生楚太太把酒言欢。而霍惊风坐在平辈的一桌,这桌上两个男人最吸引大家的眼球,就是他与楚飞。

两个男人微笑的聊着天,就好像前些天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楚飞从来没有做过不利于霍家的事,而霍惊风也从来不曾置楚飞于牢狱。

“楚风,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在我心里……你比较美。”楚风违心的说着。在他的心里,最美的永远是依晴。但他在做了迎娶小云的决定以后,他选择永远的闭上眼睛锁上他的心。

“谢谢你。谢谢你肯……欺骗我。”小云在楚风耳边轻轻的说。

楚风转头看小云,她在说什么?她想说什么?她不会想……不,她不会,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她不会让霍楚两家蒙羞,她不会让自己为难。

“楚风,不管你爱不爱我,但我是爱你的。我爱你,所以不会让你为难。”小云说完,把手中的盒子交到了楚风的手里。自己走向前台。

楚风握着手里的小盒,那小盒上有依晴的余香,有小云的体温。

紧张的看着小云,走上婚礼现场的平台前,拿起放置在那里的麦克风,轻拍了两下。

“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楚风先生与我的订婚宴,在这里,我们两个人想感谢所有关心我们,爱护我们的人,我们的父母,兄嫂,亲人,朋友,所有所有人。在这里,我们两个想一起为大家唱只歌,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小云故作轻松的一直笑着,对着台下的楚风挥了挥手。

楚风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虽然,他真的不知道小云在搞什么怪?

小云拿着麦克风把它举动她与楚风中间,主动牵上楚风的手,紧紧握着。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啊,握个手啊,你是我的好朋友。”小云唱的很真诚。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啊,握个手啊,你是我的好朋友。”楚风唱的很蹩脚。

两个人的即兴表演让台下笑的很热闹。楚风的傻样,让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笑过以后,大家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小云说什么来着,她们的订婚宴。这不是她们的结婚宴吗?

“楚风,我爱你,我想让自己等你爱我。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我们再结婚吧。”

“小云,你这是何必,我娶了你,就会让我自己试着去爱你。”

“楚风,是你教我的,爱是付出不是索取。你也用你的实际行动让我见证了什么叫□。你爱她,所以你为她而娶我。我爱你,所以不想让她成为你的牵拌。所以,我给你时间,让你平静,我不要求你淡忘,我想让你没有负担,没有任何负担的娶走我。”小云捧着楚风的脸,惦起脚尖送上自己的深深一吻。

月亮下,一对男女平静的吻着,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静静的吻着。

楚风知道,小云是一个值得自己去珍惜去爱护的女孩子。楚风明白,自己早就应该放下旧情,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小云躺在霍家大宅自己的房间里,她被妈妈狠骂了一顿。霍夫人不明白小云再搞什么?张杰走了,她可以理解,她也不感到可惜。毕竟张杰是个不定数,不一定会真正的帮到她们娘俩,可是楚风不同啊,楚家的二少奶奶身份,不比依晴的身份矮多少。这样的好夫家,这样的好男人,小云不是一直想嫁吗?那为什么帮她办的婚宴,被她的一句话轻易的改成了订婚宴呢?

小云安抚了妈妈,对着爸爸说了句SORRY,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疯狂吗?最近一直很疯狂!后悔吗?总好过以后后悔吧。

是的,不要后悔,给他时间,给自己机会吧。霍小云,别把自己推到一个尴尬的角色上去。大方些吧,你比陆依晴要强百倍,不管别人的眼里怎么看,不管别人的心里怎么想,你就是比那陆依晴强百倍。你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你要自已对自己负责。

半梦半醒间,小云被电话惊醒。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你好,哪位?

“我是楚风,你的未婚夫。你愿意跟我走吗?去一个我们都不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不但想让自己没有负担,我也想让你没有负担。我想淡忘,想重新来过,我想放下,想干干净净的迎接另一个女孩儿。你能帮我吗?”

“OH!!我的天,IDO!”小云扔了电话,收拾起自己的行装……

番外三

辛蕊出院了。

安静的回到家中,家豪公事很多,没有时间接她。

怎么会没有时间?辛蕊明白,男人的时间与他们的心思成正比,他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没有心思。

逗了逗自己的女儿,多可爱的孩子啊!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可以让她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呢。

辛蕊轻叹一口气。

“也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多吧。”

回到房中,找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那是家豪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唯一一件家豪为她亲自挑选的实物礼物,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件女人的睡裙,极其妖娆的那种。

辛蕊把它捧在手中,把脸埋在其中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

走进浴室,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没有穿任何内衣,直接把家豪的礼物套在了身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裙内的风光,辛蕊脸红了。

这是家豪在婚后第一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收到后,嗔怪家豪:“这么露骨的款式不是好女人穿的,这是给街头拉客的小姐们设计的。”

家豪从小生长的环境让他极其喜欢女人的纯正女人味。他不喜欢中性,可辛蕊的独立却充满了中性。

自那次以后,每到辛蕊生日,家豪只会送辛蕊一样东西——支票。因为不晓得她的喜好,他的喜好,被她轻视,而她的喜欢,他又实在不怎么感冒。

躺到床上,把自己包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把自己想像成是一件礼物,一件送给家豪的礼物。这礼物正在等待主人的拆解。

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却还是不见家豪的身影。

辛蕊拿出电话,是打给家豪的,可惜,已关机。

好沉重啊,为什么如此沉重?辛蕊问自己,她的婚姻正常吗?

不,不正常。

老婆不知道老公的去处,这怎么会正常?这是危机,这是红灯,这是预警。是的,她们的婚姻早就危机四伏。

静静的躺回床上,辛蕊流下了眼泪。是不是,我们跟本不合适?那为了什么要勉强?

因为孩子吗?不!一对无爱的父母,拿什么去爱他们的孩子呢?

因为名誉吗?不!连自已都已经迷失在爱的旋涡之中了,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辛蕊想了很久,一边想,一边泪流。

因为爱,因为她还有爱,因为她还爱他。

家豪,我还爱你,所以,我要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所以,我要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态,我要为了爱来勉强我自己适应你,不管结果如何,我终究是努力了。

套上一身棉质睡衣,辛蕊走出房门,看着跑跑跳跳与佣人玩耍的女儿,辛蕊展现给女儿一个完美的笑颜,丝毫看不出,这笑容的背后,有多心酸。

家豪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辛蕊在假寐,丈夫没有回来,她怎么可能真正安睡?

家豪脱了外衣,柔和灯光下,看到床上有个女人,柔软的丝质薄被下面,有一个玲珑的女人为他展现出了一个玲珑的曲线。

原来,他的床上,还有个女人,有个如此美好的女人,家豪有些兴奋,有些激动,身体也有了最原始最本能的冲动。

走到床前,看着辛蕊的睡姿,完美,太完美了,完美到让家豪站在那里,不改前进。

连睡觉都要这么中规中矩吗?那么很抱歉,他没兴趣,他会有罪恶感,他会有一种破坏了美好事物的罪恶感。他要的只是自己的老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完美的辛蕊,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

她可以任性,可以刁蛮,可以不讲理,家豪可以容忍她的一切不美好,他会觉得真实,他会觉得温馨。他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英雄,成为一个有宽大胸襟的男人。却唯独不想去做一个破坏美好的刽子手。

叹了口气,走向浴室。

冲洗一下自己的身体,家豪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也需要清理一下。为什么对美好的事物会如此排斥?辛蕊不美吗?很美啊。辛蕊不温柔吗?很温柔啊。辛蕊不贤惠吗?很贤惠啊。

浴室的门轻轻被推开了,辛蕊走了进来,身上空无一物。家豪送的香艳睡裙已被她脱在床上了。

家豪正在问自己,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听到门被轻轻推开,心里一动,难道?她没睡?她为什么没睡?她在等谁?等我吗?等我做什么?哦,对啊,我是她丈夫。

轻轻攀上家豪的背,辛蕊把脸贴在家豪的身上,脚尖微微点地,稍一用力,整个人攀到了家豪强键的身上,如一个无尾熊对它紧紧搂抱的树干的热爱与坚持。不管家豪会怎么看她,会怎么想她,辛蕊决定,让自己放肆一回吧,让自己回归一回吧,让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得到真正的释放吧。

家豪的身体现在很僵硬。柔滑的质感让他明白,贴在他背后的,是怎样的一种眩旎,怎样的一种春光。

水流,冲洗着两个人,辛蕊的长发湿了,湿在家豪的身上,长发紧紧贴着男人充满力量的肌肉上,家豪站在那里,懵了。

“你想干什么?”有些恼怒,恼怒的却如此没有力度,嗓子的嘶哑,让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一个男人在忍耐着什么,像是马上就要迸发一股强劲的热浪之前,那低哑的嘶吼。

“我想要你,我想要我的男人爱我,要你爱我。”辛蕊攀在家豪的身后,不顾家豪轻微得近忽于没有的反抗。舌尖轻轻的舔食着家豪耳垂下的水。

家豪更加懵了,她怎么了?她是辛蕊吗?听声音,是她的声音啊,家豪不得不让自己回头看去,辛蕊的头正歪着仔仔细细的用舌头帮他清理他的耳朵呢,很酥很麻很有一种让家豪发疯的感觉。

“你吃□了?”家豪不是个善于调情的人,如果辛蕊从来都是这样的人,那么,他现在会很享受这种充满调逗的激情。

可是,辛蕊不是这样的人啊,辛蕊像一个过于圣洁的女神一样,工作中养成的正义,业务中磨练出来的咄咄逼人都让家豪对她望而怯步了。

而此时,她的转变,只能让家豪发出如此一问,他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吃了□,才会如此浪荡。

辛蕊在家豪的背上,很僵硬。能做到这一步,她已经是在压榨她自己的所有尊言了。她现在恨不得自己真的吃了□,这样,就可以不受大脑控制的做出所有平时不敢做的举止了,不会脸红,不会羞耻。可是她没有,可是,她不想放弃家豪,或者,不想让家豪放弃她。

“是的,我吃了□了,请你满足我,请你救救我吧。”辛蕊的泪,混着水流,流在了家豪的身上,背上,直到混入他脚下的水中,不见了踪影。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好,我救你。”家豪的手按下开关,水,停了。

手往后伸,碰到了辛蕊的身体,搂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力,把辛蕊整个人搂了过来,横抱在胸前。

看到她紧闭的双眼,通红的脸。这应该是吃了□的表现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那东西?

抱着辛蕊,站在那里,家豪不知自己该怎么救她了。应该那样吗?应该那样吗?还是,用冷水冲洗一下她的身体,这样也能帮她降温吧。家豪的脑中出现了两位大神,两位武侠界的大神。

古老先生说,去那样吧,就像你也吃了□一样。

金老先生说,去找冷水吧,就像你眼前的不是女人而是母鸡一样。

短暂的思考,让家豪本就发懵的头脑再次短路,他选择了后者。

家豪一只手承受着辛蕊的全部重量,另一只手重新打开水流,调成了冰冷的冷水。然后自己站得远远的,双手把辛蕊举到冷水下面,像洗一颗大白菜一样,尽可能的让她全身都浇到……

辛蕊的尖叫,让家豪回过神来。自己这种方法,好像是错误的。

“陆家豪,你在侮辱我吗?”辛蕊疯了,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求欢未遂的□。

家豪站在那里,他想起来了,不应该是这种方法的。辛蕊刚才已经向他求欢了,她的解药,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那能冻死人的冷水。

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家豪才发现,手中已空无一物了,辛蕊掉到了地上,过于滑溜的地面,让辛蕊无法正常站立,可怜巴巴的摔了个屁股墩儿,应该很痛吧,因为,她坐在那里,不再起来,任冷水冲刷着她,任眼泪与冷水混在一起,泪是热的,在冷水中,却瞬间冷却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家豪忙猫腰曲身去重新抱起辛蕊,可现在的辛蕊却不再配合了。疯狂的喊着,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笨蛋,你这个该死的笨蛋,放开我,我恨你!!!”一边嘶吼一边扭动,辛蕊觉得难堪极了,辛蕊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陆家豪不是笨蛋,她才是真正的笨蛋。

家豪不想笑,真的不想笑,他知道,自己误解了她,误解了一个女人的求欢之心,还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把一个兴致正高的女人,弄成了一只冰冻的落汤鸡。

憋着自己的笑,家豪直起身子,看着地上光着身子,白白嫩嫩蹬着双腿哭骂不休的辛蕊,家豪觉得,这才像是一个女人,像是一个混不讲理的女人。

辛蕊不停踢踏着双腿,双腿间不经意暴露出来的春光,让家豪体内的感觉再次袭了上来,家豪知道,自己很想要,自己被她刚才的表现,灌进了一副无形的□。

走出浴室,找来一个干爽的浴巾,家豪重新进去,看到已经不再骂人,而是埋头低泣的辛蕊。

用浴巾帮她包上身子,轻轻把她抱起。

“我刚才,也吃了些□,求求你,帮我解毒吧,好吗?”家豪一边笑一边说,他知道,他刚才伤了辛蕊的自尊心了,所以,他打算帮她找回来。

辛蕊不再说话,泪眼看着家豪,事情,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家豪抱着辛蕊走出浴室,来到床前,轻轻掀开被子,想把辛蕊放进去,却看到被子下面,有辛蕊刚刚脱下的香艳睡裙……

……

“家豪,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我不知道。”

“家豪,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女人?如果,你喜欢依晴那样的女人,那么,我可以为了你,变成她。”

“不,不,千万不要,辛蕊,你别这样,我会愧疚。”

“家豪,我爱你,所以,让你快乐,才是我最大的快乐与成就啊。”

“其实,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只是想要一个女人,一个只属于我的女人而已”

第二天,辛蕊感冒了,所以,辛蕊辞职了。

无论于嘉伟如何挽留,也留不住辛蕊的决绝。

辛蕊换了电话,除了家豪,谁也不知道她的号码。

也许过于疯狂,也许过于偏激,可是辛蕊还是决定放弃所有,来换一个陆家豪。因为,她觉得,家豪值得。

番外四

洛劲雷坐在酒巴里,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

今天,是洛杉矶的生日,做为洛杉矶的爸爸,他却只能躲出来。被逼着躲出来。

他明白,如果回到洛家,依依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又会跟他不眠不休的闹。

依依看不得他对洛杉矶表现出一点父子亲情的举动。而如果他对洛杉矶过于冷漠或者选择无视,那么洛氏夫妇也不会饶了他的。所以,他只能逃,只能躲。他一直在这两难的处境中挣扎着。

虽然,他很想跟儿子一起过生日,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越长,越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现在的依依,又是那么的不好摆弄,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她就像是一个跟爸爸讨宠的女儿一样,在计较着洛劲雷这个爸爸是宠她这个女儿多一些,还是宠那个儿子多一些。

他不怪她,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就的。造就了依依的悲伤,造就了洛杉矶的不幸,也造就自己的无奈。

电话一遍遍的打过来催他,可他不敢接。

“你说说,男人混到我这份上,是不是失败透顶了。”

洛劲雷一口喝掉大半杯烈酒,看着陪他灌黄汤的好友霍惊风,很佩服他,怎么就把依晴搞定了,怎么从没听说依晴跟霍思晶过不去的事情?看来,女人对私生子女这事,所持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是,你很失败。”霍惊风一点也没客气。现在的他,滴酒不沾,怕依晴嫌他身上有酒味,不让他进屋。闻着劲雷身上的酒气,他产生了些类怀孕反应,也很反感。

洛劲雷很受伤。看来,他真的很失败。

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吧,不再理那个从小到大的好友。在霍惊风面前,他会感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

晃到霍惊风的坐驾旁边,一头栽倒在车的后座上,趴在那里不动弹了,他知道,霍惊风一会儿会送他回家的。

霍惊风看着他的背影,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唯一朋友,心里有些为他喊冤,替他不值。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他怎么就被一个女人搞得这么狼狈。

开着车,后面载着洛劲雷,霍惊风没有心思送他回家。送他回去干什么?送他回去让依依那臭丫头欺负。

“你说说,一个男人,怎么就混成你这样了。丢了天下男人的脸!”霍惊风想到劲雷的事,也跟着郁闷。

陆家两姐妹,还真是会折腾人。陆依晴以前折腾的不善,好不容易现在安心在家老老实实的做霍家的少奶奶了,又沦到依依闹,这依依闹起来,比依晴要有持久性多了。依晴往往是一个劲上来,使劲的闹一通,闹完就消停了。平时大部分时间还是肯乖乖听话的。依依不同,闹起来,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我丢了天下男人的脸?我不再乎,我真的不再乎。”洛劲雷真的不再乎,他再乎的是他的依依,怎么样才能让这小女人回到从前啊。难道只有抛弃他的儿子?他舍不得。洛杉矶又懂事,又聪明。现在,不止是洛氏夫妇喜欢孙子喜欢得不得了,他这个爸爸,也是真心喜欢那个儿子的。

车开到高速公路上,霍惊风卯足了马力奔驰着,风吹在两个人的身上,很冷,却很过瘾。

“依依!!!依依……”洛劲雷本想站起来大吼两声,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郁气,可是,最终他只能趴在后座上哭。

车子停了下来。霍惊风看着劲雷无力的哭倒在后座上,哭笑不得。这不是女人应该做的事嘛?只有女人才会在无助的时候趴到那哭吧,劲雷这是怎么了?

“喂!别这样。”霍惊风回头看着好友,对女人,他向来有的是办法,但对姓陆的女人,他很怵。

“我什么都给了她,为什么她还是不满足?”劲雷把头埋在车座上,借着酒劲边嚎别问。

“……”霍惊风没有话说。女人这东西,很奇怪。

“我他妈连我儿子都不理不问了,就因为她会不高兴,就因为她心里会不好受,我连我儿子的生日都不敢参加,我不敢回家,我不敢对我儿子说句生日快乐,我为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她怎么就是不满足呢!!!她想把我逼到什么程度?”劲雷大吼着,眼泪是用来流的,流出来,很舒服。

霍惊风看着这个趴在他车后座上痛哭着的男人,他明白,劲雷现在需要发泄。

点了根烟,陪着洛劲雷坐在风口处。

“儿子和老婆,你选一个吧。”霍惊风看着劲雷慢慢平静了,给他提了个问题。

霍惊风自己选择了老婆。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老婆。他不认那个私生女,一直不肯认。只是最后,那个私生女被霍老大知道了,被霍老大认下了,他才无奈的也认下了小思晶。

他不敢在依晴面前对那女儿有任何亲近的举动,怕依晴看到了会心里不是味儿。但他明白,思晶没了母爱,非常渴望来自他的那份父爱。

对于这种局面,最痛的不是他,不是劲雷。不是依晴,也不是依依,是那些可怜又无辜的小孩们。

“选?怎么选?我能把洛杉矶扔出去?我还是能把不管依依?霍惊风,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洛劲雷对这个问题,早就不知想了多少回了。每次都是无解。他一直在做一道无解的习题。

“那你就别从这鬼哭狼嚎的了,拿出你的父威夫权,像个男人一点吧,滚回去把她们俩都解决了。”

洛劲雷打了个酒嗝,看着霍惊风,嘿嘿一笑,对,把那两个讨厌的人都解决了。

可是怎么解决?能解决早解决了。

“为什么别人能容得下,她却容不下?她不够爱我,而我足够爱她。”劲雷头脑有些混乱,却还是要计较着依依的爱,他爱依依,很爱很爱,爱到伤了她,伤的很深很深。

“别这么说,没听过有句老话嘛,爱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砂。可是,是她太爱你了。”霍惊风安慰着洛劲雷,却把自己安慰得很窝火。

依依会再乎,再乎到让她性情大变。那依晴呢?不再乎吗?她好像真的不再乎霍思晶的存在,那么,她到底再乎什么?霍惊风没法让自己相信,陆依晴是在强装欢颜的度日,她不是那种肯委屈自己的女人。那么,他只能给自己一个答案,陆依晴这女人,真正爱的人,只有她自己。

“容不下一料砂?那颗砂,就是我儿子,对吗?”劲雷低着头,沉沉的说着。他累了,他困了。

洛杉矶戴着他的生日帽,爷爷奶奶围在他的身边,远处坐着依依阿姨,独独不见自己的父亲。

电话打了很多遍,没有人接。依依拿着杂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暗笑。哼!过生日?小屁孩儿过哪门子的生日。

洛劲雷的不归,让生日宴一直迟迟没有举行。

洛妈妈劝了孙子好多回,开始吧,也许你爸爸有事正在忙,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说生日快乐。

可是洛杉矶不肯,摇着头,看着生日蛋糕。他要等爸爸,没有妈妈的生日已经很可怜了,他不想过一个比这更可怜的生日,不旦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肚子饿的已经咕咕叫了。满桌子的饭菜已经很凉了。依依吵着自己肚子饿,让佣人盛了满满一碗饭,当着洛杉矶的面,吃的很香。

洛爸爸无奈的叹息。洛家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欢笑了。这种情形,对谁都不好。

“依依,你给劲雷打个电话,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回家。”

“谁打不一样啊!!”依依一边嘟嚷着,一边走向洛家的电话机。

“用你的手机打。”洛爸爸冷冷的加了一句。

“欠费了。”依依回到座位,继续吃她的饭,就是不肯用自己的电话打给劲雷。洛劲雷今晚迟迟不回家,就是她逼的。

洛爸爸看着依依的固执样,再看看孙子的固执样。这两个小家伙,当真是让自己家无宁日了。

“爷爷,别等他了,咱们吃饭吧。”洛杉矶很懂事,爷爷要生气了,奶奶很紧张。所以,他来压事。

饭吃的无声无息,虽然洛夫人很想让场面热闹些,无奈,没有人配合她。自己说了一会后,也只能尴尬的闭了嘴,帮孙子挑鱼刺了。

洛杉矶狠狠的划拉着碗里饭,不让自己哭。他是个男孩子,所以,他不能哭。

“我吃好了,我回房了。”洛杉矶放下饭碗,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依依吃的很香,只有她一个人吃的很香。

洛杉矶的生日,就这么泡汤了。依依看着回到房中,拿起电话,打给劲雷。

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她只记得,曾经洛氏夫妇的眼中只有她,她只记得,曾经的她,才是洛家所有人的眼中的珠宝。

洛杉矶的到来,毁了她的一切。

劲雷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依依无所谓,扔了电话,坐到电脑前……

洛劲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现在,全家都应该睡了吧。他不想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他不想再去费心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帮儿子过生日。

走进大门,酒已经醒了很多,霍惊风很够意思,一直陪他到现在,把他送回洛家,才匆忙开车往家里飞,陆依晴的电话,已经追了好久了。

劲雷很想拿出霍惊风的气势压一压依依的跋扈,可是,他没有霍惊风的那股底气,霍惊风对依晴,恩大于过,爱大于伤,所以他能够在依晴面前拿出所谓的夫权甚至父威来压制着。而劲雷对依依,只有愧疚。

走进院子,看着天空的月亮,呼吸着初秋的萧瑟,洛家在劲雷眼里,是束缚。

“你回来了。”月色中,走过来一个小小身影。

“我回来了。”洛劲雷吓了一跳,这么晚了,忽然有人对他说话,确实很吓人。

“你不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吗?”声音很冷淡。

“对不起,儿子……生日快乐。”洛劲雷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再次湿润。

“我接受。爸爸,但我恨你。”洛杉矶好像等在这里,只为对劲雷说这句话一样,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子。

劲雷站在那里,身上轻颤着。

好久,劲雷再清醒过来。儿子那句:我恨你。让劲雷一时间恨不得杀了自己。

走进屋子,不见儿子的身影,应该是回房睡了吧。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劲雷很想好好睡一觉,却发现,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洛杉矶向爷爷要求,出国留学。

一个月后,洛杉矶远离中国,他选择了真正的洛杉矶,他要去哪里留学,他要去哪里躲避,他要去哪里整理自己的心伤。一个被剥夺了母爱,又得不到父爱的孩子,选择自爱。

机场上,所有人都很悲伤。洛劲雷想上前抱抱儿子,跟儿子说,他其实很爱他,一个月来,洛杉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明白,儿子再向自己证明着他的恨。

劲雷的怀抱,被洛杉矶推开,头转向奶奶,把这个拥抱给了洛夫人。洛劲雷那句爱,也就无法说出。

“宝宝啊,让我陪着你去留学不行吗?反正我也没有事做,让我跟去照顾你不行吗?”

“奶奶啊,我是男孩子,我早晚要长大,我想早些自立,等我长大了,我会回来照顾您。”洛杉矶抱着奶奶,这个女人给了他一切,母爱,父爱,所有的爱都只是这个女人给他的爱。

“洛杉矶,爷爷相信你。”洛先生轻叹一口气,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孙子比儿子看起来要有出息的多。就让生活磨练他吧,对他,对洛家,都好。洛劲雷如果小时候多一些磨练,洛爸爸相信,就不会有今天这难解的题了。

“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

十三岁的男孩子,拿着简单的行李,身后跟着一个洛爸爸的老随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踏上了远飞的航班。

没有一句对话,父子间,没有一句对话。

洛家,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四人之家。洛爸爸,洛妈妈,洛劲雷,小依依。

洛家,却再也没法像从前一样拥有那轻松的笑声了。

“你走吧,我放你走。”卧室里,两个光裸的身体,平躺在大床上。刚刚经历了一场缠绵的欢爱,却没有任何欢乐可言。

“你说什么?”依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一直觉得不幸福吗?我放你走,放你去找你的幸福。”洛劲雷看着天花板。累了,真的累了。

“洛劲雷,你什么意思!”依依很激动,不顾光着身子不着寸缕,跪坐在床上,摇着劲雷的胳膊。

“依依,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不想再错下去了。儿子,我对不起他,你,我也对不起。我累了,倦了,厌了,想重新开始了。所以,我放你自由,给你新生,从现在起,你自由了。”洛劲雷每每看到依依,就会想到儿子的那句恨。

“我当你在放屁。”依依躺回床上,对劲雷的话,她很火大。这男人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负责任?

“不,这是事实,明天一早,我会通知陆家豪接你回陆家。”

“洛劲雷,你疯了吗?还是吃错药了?”

“我很清醒。就因为我现在难得的清醒,所以,陆依依,从现在开始,离开我,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洛劲雷一下子也很激动。站起身来,随手扯了个被单,围在自己的腰上,走出卧室,狠狠的摔上房门。

依依没有哭,她没有做出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会做的任何举动。

她麻木的走到洗手间,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然后清醒,然后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洛劲雷,不要她了。

“为什么要哭?应该笑啊。”依依眼里有泪,却不让它留下。

默默的穿上衣服,一件一件认真的穿着,然后走出这个房间,这不是她的房间,推开自己的房门,轻轻的关上房门。

拿出一个大箱子,低着头,流着泪,收拾自己的行李。

从小长在这里,她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她没法把所有都带走。

坐在床上,擦拭着眼泪。换上睡衣,松开头发,穿上托鞋,打开房门。

轻轻叩了叩爸爸妈妈的房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妈妈,可以抱抱我吗?”依依流下眼泪,看着妈妈消瘦的身子,她知道,是自己折磨了这个女人。

洛氏夫妇很奇怪,依依很久没有晚上来过他们的房间了,跟他们,早已没有了儿时的亲秘,反添了淡淡的仇恨。

洛妈妈张开了双臂,对于她的孩子们,她永远不会拒绝。

依依走了过去,钻进洛夫人的被窝。

“爸爸,你也抱抱我,可以吗?”依依把头偎在洛妈妈的怀里,不敢去看洛爸爸,但还是提出自己的请求。从明天起,她会是一个真正的孤儿了。

“你怎么了?跟劲雷吵架了?”洛爸爸对依依的反常很敏感。最近,劲雷也有些反常。

“没有,我刚才做恶梦了,梦到了小时候。”依依趴在洛夫人的怀里留眼泪,一滴接一滴,好久没有哭成这样了。

洛爸爸没有去抱她,因为,她早已不是他的女儿。她实际上,已经是他的儿媳妇了,哪有公公搂儿媳的道理呢。

洛爸爸想出去,去被依依叫住了,依依不让他走,依依哭着求他。

“爸爸,求你留下来,我怕,我会害怕,妈妈也会怕。”依依语无论次的请求着。

洛爸爸靠在床边,抚摸着依依的头发,心底对依依的爱怜,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个女孩儿,曾经是他视若掌珠的女儿啊。

洛爸爸靠在床边,小睡着,洛妈妈脸上还有泪珠也已沉沉睡了。依依却睡不着。

“洛杉矶,对不起。我终于体会到了你的心情,原来,你比我痛苦。”依依心里跟洛杉矶道歉。

第二天早上,洛氏夫妇醒来的时候,已不见了依依。吃饭的时候,佣人发现,依依并不在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很整洁。

洛劲雷冷静的对洛氏夫妇说:陆依依走了。

依依走了,在凌晨四点的寒风里,提着自己的大行李箱离开洛家,默默走在宽敞的大道上,却不知该去何方。

“上车,我送你回陆家。”洛劲雷的车子,就停在洛家的大门外,他在车里坐了一宿。

“我不回陆家。”

“不回也得回。快点儿。”洛劲雷眼睛□,看着依依,有点吓人。

依依上了车,凌晨四点,是叫不到车的,她没兴趣自己走到市区。

一路无语。

凌晨五点,陆家豪接待了这两个人。

“我把她送回来了。这些是她的东西。”劲雷把手里的一个大信封交到家豪手里,转身上车,不顾家豪的疑问,走了。

家豪拿着信封,帮依依提着行李,一脸疑问。这两个人,又闹什么?

“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被洛劲雷扫地出门,原因是他良心发现。”

依依在家豪的手里抽过信封,走向客房。

打开信封,那里面是一些财产的公证,洛劲雷的所有,全都给了她。

“这是我应得的,没什么好感激的。”把信封扔到枕头底下,依依趴在枕头上睡觉。一边睡,一边哭。

这无解的难题,终于以悲剧收场了。

洛氏从此分割。洛家二老选择沉默。

其实现在又太多的SP文章,专门为了打而打,太假了。

喜欢这篇长文,这是很经典的文章,就是因为太长,与许多人无缘。

我希望更多的人可以看到这篇文章,因为SP的文章可以写到几十万字,确实不容易。

这篇文章在晋江是高分小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恩,这部小说已经出到第四部了。

分别是;每个女孩都有梦

女人天生爱做梦

不做你的芭比

爱晴之惑

作者还是奋斗的写。大家可以在百度上面找到。这是高分文,自然有高分的道理啊。

我为了看这四部,花了三个通宵。

真的很不错。强力推荐。

《支离——游弋》作者:陆离流离

《支离——游弋》作品简介:

依然是一身的倔强与骄傲,依然是一路的酸涩与悲辛,重归球场,互为所有的两个人又如何证明,彼此才是对方真正的归宿。

《支离——追寻》修改版

纯正的陆式风格,宁愿回首,如何转身,再坚强一次,只是自己。

看过很多遍的文深深地被作者惊叹

一直觉得这是一个温馨的故事,文章的内容各种戳萌点。

第一章路

秋瑀宸在八月的午后揽着自己的小默靠在缠绕着藤蔓的成人秋千上,听着这个别扭的孩子不断地抱怨假期的短暂,训练的辛苦以及此时太阳的偏移角度。秋瑀宸微笑着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金色轮廓,用手掌的温度来感知最简单的幸福。

整天赖在床上的大孩子伸了伸懒腰,又将身子向里挪了挪,秋瑀宸伸手替怀中的宝贝遮住刺眼的阳光,语声带着些戏谑,“等回了学校还这么靠着我?”

沈默像是没听到情人说什么,小豹子似的逼秋瑀宸又让出一大片空隙来,换了个姿势枕在情人腿上,秋瑀宸无声地笑笑,轻轻晃着秋千,靠背上的植物随着微小的晃动在阳光不同的角度下闪着深深浅浅的光,沙沙的声音弥漫着生命的气息。秋家的别墅是旧宅了,秋千本就是用藤蔓吊起来,这些年修剪的越发好看,透过绿色的叶子竟是连反光也柔和起来,秋瑀宸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沈默搭在眼睛上的长睫毛,沈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熹微的透出一条缝,在喉间随便咕哝着,“嗯?”

秋瑀宸笑道:“你有没有听过非璟煜这个名字?”

沈默缓缓张开眼睛,“打球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的吧。中法混血儿,单打能力很强的后卫,去年的时候还在打ACB,好像是在巴塞罗那,今年又去美国了,现在是在读书,是科比的高中,好像有人猜测他从西班牙到美国是为了选秀。”

秋瑀宸笑笑,不说话。沈默撑着情人坐起来,“怎么了?”

秋瑀宸笑得有些奸诈,“你觉得他球技怎么样?”

沈默想了想,“不知道,没怎么留意过。只是卫视转播过几次他的比赛,他也是Z中出去的,现在走得最远的大概是他了吧。”

秋瑀宸笑着刮了刮沈默的鼻子,嘴硬的小家伙,将小非的履历背得那么清楚,还说没怎么留意过。沈默靠在秋瑀宸胸膛,“怎么问这个?”

秋瑀宸笑,“他过两天回国,没有意外的话,会成为你的新队长。”

沈默从秋瑀宸腿上跳下去,又移到另一侧的秋千上,嘟着嘴望着远处的天空,秋瑀宸挪过去拢着他肩膀,沈默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任他搂着,却始终不回头。

秋瑀宸轻轻揉着他头发,“何胥毕业了,本来是想要阿琨做队长的,没想到他前两天和我联络说要回来,阿琨究竟是差他一点,而且,他从前一直在Z中打球——”

沈默只是冷冷道,“这是教练的决定,沈默有什么资格质疑。”

秋瑀宸看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永远都是这一招,不高兴了就叫教练,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秋瑀宸轻轻咬了咬他耳垂,“为什么不喜欢他?”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沈默连气都怄不出,只是淡淡道,“我都不认识他,有什么喜不喜欢。球队有那么多学长球技都很棒,为什么还要空降一个队长。”

秋瑀宸笑道:“球队正好需要一个队长,他正好要回来,又正好没有比他更合适的。”

沈默轻轻点头,“希望是这样。”

秋瑀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脾气越来越怪,“不是这样还是什么样。”

沈默目送着秋瑀宸穿得整整齐齐走出去,一个人在房中生闷气。干嘛要穿的这么正式,不过是参加一个晚宴而已嘛。虽然想到自己将他的领带全部藏起来只剩下墨绿色逼他没办法配早都准备好的黑色西服,但是讨厌的秋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借了熳汐哥的领带就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居然还问我到底要不要去。明明才十七岁,干嘛一定要将自己打扮的那么老,不过,秋穿什么都好看倒是真的。沈默一个人在房中闷了一会,禹落哥去竹屋看他的一大堆动物朋友去了,熳汐哥也说收拾好就过去陪他住两天养豹子,偌大的别墅只有自己像个怨妇似的等等等,翻来覆去实在没意思极了,只好换了球衣去打球,但是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新队长,又实在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秋瑀宸对这种浪费鸡尾酒的宴会非常不感兴趣,虽然记者全部被拒之门外,自己又是从贵宾通道进来,但是他真的非常不喜欢那种被镁光灯包围着的生活。秋瑀宸记得有一次也是在这样隆重的晚宴上,乔熳汐和他说,财富总是在以毫无意义的方式浪费,可是很多人却乐此不疲。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觥筹交错间营造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见过了主人,又和篮球界的几个前辈礼貌性的打了招呼,就不再浪费时间。

如果只从外表来看,很难将非罹和父亲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的父亲,尽管,从个人意愿上,他也不愿意非璟煜是他的儿子。

“我是该叫你秋盟主还是秋教练?”秋瑀宸记得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形容男子面容的棱角分明都会说他面孔的线条就像是被风刻出来的。这样的修辞显然非常适合眼前的男人,因为,他正是S省非常强劲的黑道组织风坛的坛主,而且,更加符合小说元素的是,这个男人因着岁月的沉淀越发显得面容冷峻,目若寒星。不过此刻,男人脸上的表情很生动。

“罹叔是前辈,又何必取笑瑀宸呢?”秋瑀宸显然非常明白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非罹笑了笑,可是笑容中却似也带着几分血腥气,“圣母可好?”

秋瑀宸微微躬身,“多谢罹叔惦记,家母也特命瑀宸问候您。”

非罹点了点头,“日前听说夜神重归图腾,恭喜乔魁首了。”

秋瑀宸微微颔首,依然是无懈可击的从容,“多谢罹叔,家兄时常教导瑀宸,S省的大小事务务必请您多多提点。”

两人正客套到这里,就看到非璟煜立在书房前,端端正正的向秋瑀宸鞠了个躬,“教练。”

秋瑀宸点了点头,非罹笑起来,“客气话也说完了,瑀宸进来坐吧,我们谈正事。”

非璟煜退到一边,等秋瑀宸和父亲进去才跟在身后关门。推让着落座之后,非璟煜居然是站在秋瑀宸身后,这多少让非罹有些尴尬,只能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正从国际形势谈到股市动态,就听到身后非璟煜不耐道,“有完没完?希拉里选总统克林顿都不急你急什么。”

秋瑀宸早都知道他出国一年脾气不但没收敛又变本加厉不少,从前在自己面前,他虽对父亲也是不理不睬的,好歹不会当面冲撞,可是今天却是一点也不顾人,竟是什么规矩也没有了。奈何现在是在人家家里,自己总不能真替他管教儿子,只当作没听到。

非璟煜倒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站在秋瑀宸对面,“教练,我想回球队。”

秋瑀宸看着眼前依然是线条坚硬的少年,并没有答话,而是望着非罹。非罹道,“瑀宸,我和他,你什么都明白。当年是为了躲我才去了西班牙——”

非璟煜丝毫不理会父亲的措辞,只是又向秋瑀宸鞠了个躬,“对不起,教练。我骗您是去西班牙治病,其实,是不想和他在一起。”

非罹知道非璟煜是一点也不想让他插手自己的事,也不愿再多呆下去,“瑀宸,你和璟儿谈,我先出去了。”

秋瑀宸连忙起身相送,非璟煜倒是大大咧咧的退在一边,甚至还用法语小声嘟哝着,早该走了。

秋瑀宸将书房的门锁好,瞥了一眼迅速调整站姿的非璟煜,语气平和,“这一年过得不错。”

第二章伏

秋瑀宸将书房的门锁好,瞥了一眼迅速调整站姿的非璟煜,语气平和,“这一年过得不错。”

非璟煜只是抿了抿嘴唇,“藤杖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去拿。”

秋瑀宸却并没有对他的过分自觉进行评价,只是冷冷道:“为什么不继续打ACB?”

非璟煜瞬间觉得思维混乱,怎么突然问到这个,却还是鼓劲似的挺了挺胸,却发现实在是底气不足。这些日子在外边,世界级的名教也不知见过多少,可是却依然没办法抵抗对秋瑀宸天然的畏惧,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说实话的好,“我不习惯总是被拿来和Ricky比较。”

秋瑀宸轻轻点了点头,从前一直生活在乔熳汐的阴影下,他非常明白这种心情。非璟煜倒是没想到秋瑀宸想起了这个,看他不说话,心中又不由得惴惴,可是长期形成的惯性让他明白,只有坦白才能再为自己在夹缝中辟一条路,虽然肯定躲不过恐怖的家法,总好过去医院过夜,“后来去了美国,也想过选秀,但是接洽过一些球队才发现自己真的差太远,即使选中也没办法去争得一席之地,所以,就打算回来了。”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真实想法,本以为这种可以被定义为懦弱的退缩和逃避会被狠狠教训,不料秋瑀宸却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甚至还笑了下,“也许在别人眼里,能和Ricky相提并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你没有这样想,我很满意。”

非璟煜小声道:“不是相提并论,是什么都不如他。”

秋瑀宸倒是难得看到这个狂妄的小孩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觉有些好笑,却又有些心疼,“所以后来有机会和俄罗斯打,就算累到脱力也要拼52分。”

非璟煜听秋瑀宸提到这件事,居然又难过起来,“可是,最后那个3分还是没进,那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而且,篮板也只有20个,助攻才5次,抢断也只是和他一样的7次。”

秋瑀宸揉揉非璟煜的头发,“有的人天生就是被仰望的,习惯了去俯视,偶尔抬头也没什么不好。要知道,脚下只是一片阴影,只有抬起头才能望到太阳。”

非璟煜轻轻点了点头,但秋瑀宸非常明白,这个小孩肯定没能听进去自己的劝告,不过,好像明显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也不再摆出一副上法场的表情,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两页纸,双手递过去。

秋瑀宸看都不看,只是问,“见过何胥了?”

非璟煜连忙摇头,“没有,这次的检查是我自己写的。”

秋瑀宸没有看,又重新还给他。非璟煜咬了咬嘴唇,“那我现在去拿藤杖了。”

秋瑀宸微微皱了皱眉,非璟煜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我只是不喜欢欠债。”

秋瑀宸用丝毫没有感情的语声道:“你消失了一年突然回来,罹叔恐怕要好好筹办一次,我不希望你带着一身伤和那些人周旋。”

非璟煜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怒气,“谁要那个老头多事?”

秋瑀宸抬起眼睛,非璟煜突然觉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就要猝然停止,只能趁着还能喘气分辨一句,“他自己为长不尊,又何必怪我不够孝顺?”

秋瑀宸知道他们父子间的纠葛,但是毕竟不能纵容他这么没大没小,待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这两父子不能用普通的伦理纲常来衡量,只是淡淡道:“随你吧,这不是我管得了的。”

非璟煜狠狠踢了一脚墙面,“不管就不管,你也从来不像管队长一样管我。”

秋瑀宸倒是一点也不动怒,“我打断了你两根肋骨,这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改,还要怎么管。”

非璟煜转过头,“所以现在连打都懒得打了,要是队长敢自作主张消失一年,你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秋瑀宸只是冷冷道:“我永远不会打断何胥的腿。如果你心跳的不是这么快的话,这番话还是很有气势的。”

非璟煜低下头,平息屏气的样子很是谦恭,“对不起,教练,我不该这么说话。”

秋瑀宸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的令人恐怖,“你大概是习惯了和其他教练这样说话,所以才在联赛的时候被罚坐了一个月冷板凳。”

非璟煜又一次抬起头,两颗虎牙在吊灯的照耀下闪着光,对于他而言,蛰伏真的只是瞬间,“你说过我可以把你当朋友。”

秋瑀宸道:“朋友好像不提供藤杖服务。”

非璟煜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停滞的思维缓冲了三十秒才道,“对不起,教练。因为对您无礼,一百下。”

秋瑀宸扫了他一眼,非璟煜立刻接道:“因为不能及时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再加二十下。”

秋瑀宸点了下头,“我对你及时请罚的自觉表示满意,你为此可以得到一百二十下的减免。”

非璟煜却并没有说训诫规则中的谢谢教练,而是又一次狠狠踹了一脚墙面,过强的反弹力几乎让他无力站稳,“真的不想管我了吗?”

秋瑀宸语声冰冷,“你好像从来没有如何做一个好队员的觉悟。”

非璟煜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我一直在努力,而且,非常努力。”

秋瑀宸像是不想和他再说下去,“星期一带着你的入学通知直接来球队。记得,晨练是六点开始。”

非璟煜将秋瑀宸交还他的检查狠狠撕碎,却终于又一次强迫自己鞠了个躬,“教练再见。”只是咬牙切齿之情状实在是不能用语言形容。

秋瑀宸礼貌的向非罹告辞,非罹轻轻拍了拍秋瑀宸肩膀,“瑀宸,让你费心了。璟儿的脾气,也只有你还能管得了他。”

秋瑀宸看非罹还有些欲言又止,非常明白他想说什么,“罹叔放心,小非已经这么大了,瑀宸不会太为难他的。”

非罹笑了笑,“是我小气了。不和小非一起回去?”

秋瑀宸略挑了下眉向非罹暗示自己的疑惑,非罹笑道:“璟儿昨天才回来,折腾了一夜说要搬到你那里去住。他今天竟没向你提?”

秋瑀宸听说非璟煜居然要重新回秋家去住,想起自家宝贝的脾气,不觉有些头疼,因此只是道:“没有。”

非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送秋瑀宸出门。秋瑀宸将他的宾利飞回秋家,拼命踩着油门,只看和乔熳汐借的领带就知道他的宝贝又生气了。这孩子,最近脾气越来越大,连人都没看到就开始吃飞醋了。想归想,还是要和他说清楚的,否则,再上演一次何胥事件,伤心伤神,两个人可都再经不起了。

秋瑀宸刚走上楼就看到沈默一个人坐着发呆,来不及换衣服就将宝贝拢在怀里,“怎么了?”

沈默狠狠拽了拽秋瑀宸的领带,“才回来?”

秋瑀宸笑了笑,“别拽,这是熳汐哥的。”

沈默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秋瑀宸拍拍他头,“我先去洗澡了。”

沈默点头,却在秋瑀宸起身的时候扯住他袖子,“秋,新队长什么时候来?”

秋瑀宸笑了笑,“一开学就来,怎么了?”说着又顺了顺他头发,“周一要晨练,可不许再赖床了。”

沈默像是没听到秋瑀宸说什么,却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笑了笑,还在秋瑀宸腿上扭了扭。不过秋瑀宸却分明感觉到他的小默在敷衍他,此刻也不点破,只想先洗了澡回来和他细说,沈默却突然问,“他也是我的,师兄吧。”

秋瑀宸在心中暗暗笑了笑。师兄?这个词内涵好丰富,不过非璟煜也确实是和何胥差不多时候跟着自己的,因此点了点头,又怕宝贝误会,连忙补了句,“以前的事了。”

沈默却轻轻笑了笑,“哦,我说嘛。”

秋瑀宸越来越觉得沈默不对劲,“怎么了?”

沈默却笑得越发爽朗,甚至还带着些娇嗔,“哼,难道一定要被你揍过的才能做队长啊。任人唯亲,看我不告诉哥让哥揍你屁股。”说着自己也脸红起来。

秋瑀宸看着沈默脸红的可爱表情就不由得笑起来,可是竟觉得他的笑容含着辛酸,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轻轻吻了吻他,强笑道,“要是我把你这个乱吃飞醋的毛病告诉哥,看他会揍谁屁股?”

第三章点心

沈默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一直知道,他的秋是很忙的,翼盟、恒河、球队,无数无数的事等着他去做,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关心。他有时候会想,熳汐哥忙的连眼神都顾不上递给禹落哥的时候,禹落哥是不是真的可以安安心心的煮提神醒脑的汤。翻了个身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这些天,总是忍不住去刷关于非璟煜的网页。无数的溢美之辞让他不断地按,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重新打开,国内的媒体总是习惯追捧一些走出国门的球员,尽管非璟煜有一半的法国血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完全的中国人,却依然不能降低传媒的热情。沈默是没有见过这个师兄的,只能通过论坛上的照片来揣测他的性格。

一张典型的漫画人物的脸,轮廓清晰,棱角分明——这样的人大概不好惹吧。

武侠小说中常见的斜飞入鬓的浓眉——如果发脾气的话应该很恐怖。

眼珠的颜色很怪异,左眼是浅褐色,右眼冰蓝色——大概因为是混血儿吧,不过,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还真是有点诡异。

法国男人特有的高鼻梁,更显得脸型竣削——好像有人说鼻子的高低和那种事有关。

沈默又一次关了网页,我在想什么啊,干嘛要像个花痴女人一样分析他,过两天不就见到了吗?于是,小破孩又一次非常粗暴的将显示屏合起来,居然鬼使神差的去照了一次镜子,只不过又不由得想起某时尚杂质对非璟煜的评价,“中国人独有的坚毅性格,法国人特有的优雅气质,他的脸完全可以被当作是东西方审美的经典标志,冰蓝色的右眼如同吸聚了多瑙河全部的灵气,浅褐色的左眼如同掠夺了喜马拉雅的全部精华——”哼,他有那么好看吗,就算眼睛长的邪性点,也是中国人,再说,多瑙河又不经过法国,喜马拉雅也不都是中国的,他去哪吸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真是脑袋秀逗。正想到这里,就听到有人敲门,“沈少爷,汐少爷和文少爷回来了。”

沈默低下头将自己的家居服扯平就飞奔出去找两个哥哥,乔熳汐看着飞扬跳脱的小家伙轻轻笑起来,“毛毛躁躁的跑什么?”

文禹落轻轻握着乔熳汐的手,“刚回来就说他。”

沈默看着文禹落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温柔笑容,不觉又一次鄙视了非璟煜,若论好看,你比禹落哥差远了,有什么可得意的?他可不知道,那些肉麻兮兮的评价,非璟煜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砸坏了显示器。

乔熳汐点了下头,又习惯性的揉了揉沈默头发,“马上要开学了,我请了何胥和小非过来吃饭,待会好好表现。”

沈默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乔熳汐笑道:“他可是以后为你传球的人,乔熳汐的弟弟不会这点度量都没有吧。”

沈默嘟着嘴,“不是。”

乔熳汐揉了揉他的脸,就和文禹落洗澡去了。沈默默默想着哥哥的话,他是以后为你传球的人,呵呵,我真的可以吗?从来没有因为篮球自卑过,可是,好像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耀眼的光环,我恐怕是秋最差的弟子了吧。如果,我不是他的小默,他会将我摆在什么位置,会怪自己看走了眼吗,或者,直接觉得朽木不可雕赶我走?他的世界竟是那么远,就像是无论怎么样也没办法追到一样,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够真的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总要他低着头,将我抱在怀里。

沈默安静的回房换了球衣去练习,抬头仰望高高的天花板,甚至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心境。他轻轻拍着篮球,用十年前启蒙教练教的动作,就像是和一个久别的朋友聊天一样,带着些随意的不经意,却又是久违的真实的温馨。偶尔投篮,不是霸道的扣,而是真正的去投,像个初学者一样的抖手腕压手指,安静的享受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篮球乐趣。有多久,都没有这样打过球了。

秋瑀宸回到家的时候正看到乔熳汐坐在沙发上用安闲的动作擦头发,文禹落倒是没有他偷得浮生的愉快,已经赶去厨房准备晚饭了。秋瑀宸恭敬的走上前打招呼,“熳汐哥。”

乔熳汐只是随便嗯了一声,秋瑀宸从他指尖的动作揣测到哥哥心情不错,因此小声道:“听说您请了胥和小非来吃饭。”

乔熳汐点了点头,语句意味深长,“默默是个很敏感的孩子。”

秋瑀宸点头,“瑀宸想过和他说,可是原本就没什么——”

乔熳汐轻声道:“你以为默默在吃醋?”

秋瑀宸微微皱了皱眉,又强笑道,“这孩子一向是这样,哄哄就没事了。”

乔熳汐叹了口气,却也不再说什么,“去球馆看他吧。我刚才听安管家说,这两天,他总是一个人抱着篮球发呆。”

秋瑀宸若有所思的点头,“谢谢哥。”

“在想什么?”秋瑀宸轻轻吻了吻自己的宝贝。

沈默先跑过去将球捡回来才道,“今天这么早。”

秋瑀宸笑笑,“熳汐哥叫我早点回来。”

沈默低头,“哦。”

秋瑀宸从他手中捞过球,“陪你玩一会?”

沈默却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不想打太过激烈的对抗,上去吧。”

秋瑀宸看着明显慵懒的沈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孩子这两天是怎么了,昨天黏人的厉害,今天又冷淡的过分,若说是为了非璟煜,想来也不全是,若说是为了上课的事,已经拿到通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可能是因为篮球了。小默,如果你不是为了我耽误了那么多练习的时间,相信现在也不会这么无助了吧。我该怎么样和你说,秋瑀宸迟疑着。沈默看他不说话,偏过头强笑了下,“禹落哥回来了,今晚又有好吃的了。”

秋瑀宸不知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些慌乱,“今晚——”

沈默打断他,“今晚两个师兄都会过来吃饭,哥和我说过了。”

秋瑀宸越发觉得诧异,只是右手拿球左手揽着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安管家接过非璟煜的衣服,非璟煜说了什么秋瑀宸没听清,只听到安管家道:“是,他们都记得非少爷的习惯,最里边的衣架挂钩。”

沈默微微挣了下,秋瑀宸却第一次以情人的身份霸道起来,拢着沈默的腰就走进去,非璟煜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面容沉静,就像是沈默现在在他面前变成气球炸了也不会换个表情,依然是恭敬的起身鞠躬,“教练。”

秋瑀宸点了下头命他坐,就有下人送上咖啡来,沈默闻到非常特别的葡萄酒香味,心中一酸。因为乔熳汐不许秋瑀宸喝咖啡的缘故,秋家很少备这种东西,更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是为非璟煜特别准备的口味。其实,为贵宾提供适口的茶点本就是必要的待客礼节,更何况,非家和秋家的关系不浅。只不过,这样的优待在沈默眼里,无疑成为了非二师兄身份的最佳证明。

乔熳汐端着一小盒椰子酥微笑着从厨房出来,非璟煜礼节性的起身打招呼,又非常不情不愿的代他父亲问候了乔魁首,乔熳汐也是不温不火的答话,却笑着将椰子酥递到沈默手里,“你禹落哥替你做的,请非学长尝尝。”

沈默回头望着哥哥,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就是哥哥不着痕迹的支援了吧,于是非常配合的邀请非璟煜一起吃禹落哥特地为自己做的点心。秋瑀宸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乔熳汐和非璟煜聊ACB教练的排兵布阵,一手揽着沈默一手给他喂点心,大概是有外人在,沈默觉得这样靠着太过女气,索性自己坐得直直的。非璟煜一向是没什么话,乔熳汐也不是健谈的人,说了一会气氛就陷入沉闷,好在马上又有新的点心送上来,文禹落一向手艺绝佳,吃他做的点心顾不上说话也是常事,因此倒也不觉得尴尬。第四道点心是红豆抹茶酥,乔熳汐的最爱,碟子才刚上来,沈默和非璟煜两个人竟不约而同的同时向乔熳汐方向推,可是手刚触到碟子,发现对方也是同样意图的时候,就马上被蛰似的撤了手。甚至还死死瞪着对方,对视时间绝对超过一秒,秋瑀宸只觉得眼前劈里啪啦一片电闪雷鸣,却依然不怕死的将手伸过去又推了推碟子,乔熳汐笑了笑,“默默和小非都不喜欢吃甜食。”

“秋也不喜欢吃。”

“教练也不喜欢。”

又是异口同声,说完之后,沈默就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混血儿。漆黑对浅褐,漆黑对冰蓝,总感觉是面对着两个人,于是小家伙开足了火力,一点也不服输。乔熳汐吃着情人的爱心甜点,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悠然表情,两个人在短暂的交火之后不分胜负,于是,非常心灵感应的同时将头转向秋瑀宸。秋瑀宸现在却恨为什么不是在惩戒室,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毙一双,可是,终究只是强作镇定的拿了块抹茶酥,“其实,禹落哥做的甜食也挺好吃的。”

沈默和非璟煜一起转头,都用后脑勺对着他,他突然觉得将两个人的鬓角连起来就组成了四个字:我鄙视你。

第四章气场

如果不是下人过来说何胥马上就到的话秋瑀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两个小家伙,若不是乔熳汐就坐在一边,他一定以保罗的速度飞去开门,哪怕在门口站着等也无所谓。虽然,秋家的下人一向分工明确,这并非他秋大少爷的工作。不过,秋教练虽然坐着不动,沈同学和非同学可忍不住了,两个人一齐起身,互望了一眼之后又都坐下,乔熳汐笑道,“默默,去你禹落哥那看看胥喜欢的大吉岭泡好了没有?”

“哦。”

又是相同的时间起立,对视——相对无言默默鄙视。然后,抬头,挺胸,转身,一左一右的去了。秋瑀宸低着头,却发现这两个小孩虽然一个是去看茶水一个是去接何胥,步辐竟然一模一样。近乎崩溃的秋教练等两个人都离开了可感的呼吸范围之后,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乔熳汐啜着文禹落特地为他调的西米木瓜牛奶,淡淡一笑,“有趣吧。”

秋瑀宸大大的咽了一口80度的白开水,苦笑,“呃,是啊。”天,怎么有点烫。

“小非。”何胥倒是没想到非璟煜来得比他还早。

“嫂子没来?”哪怕是问候,这孩子的声音都像是掐架。

何胥显然非常明白这个寡言少语的小师弟能这样打声招呼真不容易,“没有,昕儿已经走到路口了,又说她不想和没心没肺的人一起吃饭。”

非璟煜挑了挑眉,右眼射出一束幽蓝的光。何胥无奈摇头,“昕儿说的不是你。”

非璟煜浅褐色的左眼立刻亮了起来,原来是说他。何胥望了非璟煜一眼,非璟煜连忙转移话题,“队长拿到通知书了?”

何胥笑了笑,露馅了啊小家伙,不过也不点破,“嗯,是啊,运动训练专业。”

非璟煜嗯了一声,“很好啊。”

何胥笑道,“嗯,教练说以后不打球了可以做教练,有点专业基础对自己也好。”

非璟煜点头,“教练一向想的长远。嫂子呢?”

提到连昕何胥更是开心,“她啊,也在Z大,本来差两分的,不过教练打过招呼,应该没问题了,她学企业管理。”

非璟煜只有和何胥在一起才会话多些,“那更好,以后可以进恒河。”

何胥无奈道,“开玩笑,难道真的靠教练一辈子啊。”

非璟煜的语声意味深长,“我们大概是不可能了。”

何胥倒是没有多想这个小师弟的潜台词,只是问候道,“过得怎么样,这些年你在国内倒是很红。”

非璟煜轻轻挑眉,又回复了懒洋洋的表情,“是吗?”

何胥也不再和他玩笑,“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非璟煜想了想,“不知道,教练还没说要怎么安排我。”

何胥看他有些担忧,立刻安慰道,“教练对你最好了,不用担心。”

非璟煜道,“那是从前了。”说完又觉得失言,快步向前走去。

何胥皱了皱眉,暗道,出去一年还是这个脾气,说不了两句话就又不对了。

沈默将何胥最爱的大吉岭放在茶几上,却刻意的往乔熳汐这边靠了靠。秋瑀宸笑着挪过去拉沈默的手,沈默轻轻甩开,“拉拉扯扯的干什么,我又不是女人。”

秋瑀宸无奈,这孩子,近来脾气越来越坏,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怕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正想着就看到非璟煜和何胥一前一后走进来。大家互相打过招呼,秋瑀宸暗示何胥坐在自己身边,这样就是两个人的力量将沈默和非璟煜隔起来,何胥笑着坐下端起几上的红茶,“大吉岭,谢谢教练。”

秋瑀宸解释是乔熳汐吩咐的,何胥连忙向乔熳汐道谢,乔熳汐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个该是禹落教默默泡的吧,若是真要谢,恐怕这里的每个人都该谢了。”

何胥看乔熳汐心情不错,也不再拘束,大家说了几句闲话,当然,非璟煜和沈默基本上没有开口,何胥在夸赞文禹落的手艺,乔熳汐对他的夸赞表示认同,秋瑀宸看着沈默鼓着腮帮子发呆。

从色泽夸到形状,从形状夸到味道,再从味道提到各种点心原料的保健功效,何胥实在没有什么多的话要说了。想来也是Z中球队有名的惜字如金的队长,现在居然要逼迫自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实在是比较有难度。

乔熳汐放下杯子,“我去看看禹落。胥还是喜欢烤到七成的小牛腰肉,小非最爱吃番茄炒蛋,没变吧。”

何胥点头,非璟煜皱着眉嗯了一声。沈默暗道,他的口味倒简单,只不过,居然喜欢吃鸡蛋,难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看非璟煜不顺眼,非璟煜索性不看他,随手招了个下人要了副围棋过来,一个人闷着头和自己下,倒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秋瑀宸只叹现在是八月,NBA都没开打,连个共同话题都找不到,索性直接谈正事。

“胥。”

标志般的教练语声一开口,三个人都相当“训诫有素”的站起来,秋瑀宸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积威深重还是暗叹他们太过敏感,只是点了下头,“坐吧。”

何胥知道教练和自己有话说,索性在秋瑀宸对面坐下来,沈默移去了乔熳汐刚才的位置,非璟煜退了半步依然站着。秋瑀宸也不再理会那两个怄着气的小家伙,只是问何胥,“考虑的怎么样了?”

何胥倒像是不习惯坐着回话,又重新站了起来,“嗯,是去Z中做助理教练的事吗?”

“嗯。”秋教练一向不喜欢说太多话。

“何胥借了学长的课表,我们系的课不是很多,应该没问题。只是,特招生有晨练,恐怕早晨赶不及。”何胥试探着道。

秋瑀宸点头,“除了这个呢?”

何胥舔了舔嘴唇,“那应该没问题了,除非集训。”

秋瑀宸道:“早晨不用你看着,我有安排。如果考虑清楚的话,我叫律师陪你去签约。Z大的校区离Z中不远,你每天跑过来就可以了。”

何胥连忙站直,“是,教练。”

非璟煜暗道,队长虽然毕业了,教练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啊,正出着神,却不知道另一头的沈默正在和他想一件事。

秋瑀宸一向言简意赅,也不再多言,何胥进入角色倒是极快,“教练,开学初要不要先安排一场友谊赛?”

沈默和非璟煜一起竖起了耳朵。秋瑀宸只是抬起眼皮以示询问,何胥道,“因为沈学弟和非学弟都是很久没有回球队了,是不是应该在训练之前让大家重新有一个认识。”

秋瑀宸自然明白何胥的言下之意,在心中不由得赞许自己最省心的弟子,心思缜密又能顾全大局,非璟煜和沈默当时离队的情形差不多,都是在联赛还进行的时候。如果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篮球社的社规恐怕真成摆设了。

沈默一个人坐在角落,这时候听到何胥提到自己,又看到非璟煜也摆好了标准站姿,恍然觉得自己还大大咧咧的坐在这恐怕是真的不合规矩,也站了起来。

秋瑀宸缓缓道,“他们俩,先交检查上来再说吧。”

非璟煜立刻道,“您说过我周一就可以参加晨练的。”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能喷火,浅褐色的另一只眼睛已经烧成咖色的了。

沈同学虽然不说话,气势上也一点不示弱。

只不过,他们都忘了,现在坐在对面的可是秋教练,只凭人家坐着他们站着这实力就体现出来了,秋瑀宸连看也不看他们,“胥,这件事你负责。”待何胥应了是才抬头道,“周一你们俩参加晨练,记得早到两小时,非璟煜拖地,沈默擦球。”

“是,教练。”这一次沈默的反应倒是比非璟煜快。因为非璟煜正竖着眉毛,“为什么我拖地他擦球?”

秋瑀宸依然不温不火,“你想擦球,没问题。”

何胥轻轻拽了拽非璟煜,“小非,开学第一天,要擦的球有一百多个。”

非璟煜这才想起,其实擦一百多个球真的要比拖地辛苦多了。没想到秋瑀宸却在这时道,“忘了要回话吗?”说着就打了个手势。

非璟煜不情不愿的立正,“对不起,教练。”然后相当郁闷的俯下身子做伏地挺身。沈默幸灾乐祸的站在一边看热闹,秋瑀宸冷冷一眼扫过来,“要站就站直了,v字两头起,一百个。”

“是,教练。”

何胥看着两个小学弟无一幸免,不觉有些紧张,不巧秋瑀宸正望着他,于是连忙道歉,“教练,对——”

秋瑀宸却只是指着桌上的茶杯,“大吉岭冷了很难喝,还想要的话自己去厨房拿。”

第五章后会无期

乔熳汐深深吸了口气,消毒水的味道迅速充溢了胸腔,无往不利的乔魁首突然开始迟疑,静默一秒调整心绪才能说服自己去做一个被人唾弃的强权主义者,敲门的声音依然是典型的世家公子的优雅。

“谁啊?”门里是夜九的声音。

病房的隔音显然不是很好,乔熳汐清楚地听到褚清沙说,“大概是护士来送药,如今,还会有谁来呢?”

乔熳汐突然间有些恨自己,即使是迁怒无数杀人如麻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刻这么鄙视自己过,可是,现在,听到那个曾经高傲到张狂的女孩子用如此无可奈何而又无所期待的语声说话,他竟有些自责,于是,乔魁首高声道,“是我,乔熳汐,方便进来吗?”

夜九砰的一声打开门,准确的说是拉开一条门缝,迅速闪身出来之后就又重新将门关上,“乔魁首,这里不欢迎你。”

乔熳汐自然不会和夜九计较,只是随手交给夜九一张卡,“密码是褚小姐的生日,既然不方便,乔熳汐就不打扰了。”

夜九伸手在卡上弹了弹,白色的光影像是迷茫的未来一般刺痛了乔熳汐,而后,夜九道,“清儿不需要这个。”

乔熳汐的表情依然恬淡,“你好像没有资格替她决定。”

夜九只是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瞪了乔熳汐一眼,冷声道,“你更没有资格。”说完就立即转身。

乔熳汐等她拉开门的一瞬间朗声道,“褚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夜九待要说什么,褚清沙已经开口,“乔魁首有心了。姐姐,既然已经来了,就请魁首进来吧。只是,宝宝刚睡着,小声些才好。”

夜九赌气一个人走到床边抱起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乔熳汐正待要说什么,褚清沙看到他手上的卡已经明白了一切,淡淡笑笑,“日前姐姐帮我查了褚家的帐户,里面的钱还在,从前海沙帮的,除了地盘和人手,其余的都留下来了,清沙想是魁首特别交代的。只是近来身子虚,未能亲自道谢,今天还劳动魁首亲自走一趟,真是抱歉。昔日的,魁首能替清沙保全,想来也颇费心思,褚家上下感激不尽。”说到这里就看了一眼孩子,眼神温柔中透着坚毅,良久又将眸子移开,安静地望着乔熳汐,乔熳汐明白,她是在暗示,即使褚家只剩她和孩子,也依然是一个家。

褚清沙话锋一转,“哥哥的尸首多亏了魁首才能保全,清沙的脸也全靠十四公子才能复原,清沙深受二位大恩,已是难以为报,这张卡,还请您收回去吧。”乔熳汐看她形容憔悴,真正是人比黄花瘦,面比梅花白。可是,却又真像是腊梅一样,经霜斗雪,傲岸高洁。自己的母亲杀死她亲哥哥,害得她家破人亡,自己的弟弟抢走她情人,逼得她无处可依,可是她居然还能强撑着对自己说这么多,又这么得体,即使拒绝也是心平气和,可是孤傲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那一份清高与自强,纵使无情如乔熳汐,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尤其是想到褚清渃已经不堪卒看的尸体,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孩子是如何挺下来的,从前只不过觉得她要强些,没想到竟坚韧至此。

乔熳汐缓缓道:“褚小姐言重了。褚家留下的,多数是些不动产,非常时期,恐怕难以脱手——”

褚清沙淡淡一笑,大概是产后虚弱乏力,又兼劳心过度,瘦了许多,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更有弱不胜衣之态,只是眼中却不时的流露出不屈来,这个女人,像是永远也学不会低头似的。“多谢魁首,只是,真的不必了。”

乔熳汐听她拒绝的更加干脆,本来不愿再纠缠,可是看到放在进口桶装奶粉旁边的居然是一小袋散装饼干,乔熳汐就猜到她一定是为了给孩子最好的而委屈自己,不得不多说一句,“褚小姐或者不需要,可是,孩子还小——”

褚清沙像是什么都明白,居然伸手将装饼干的塑料袋系起来,甚至还刻意将自己残损的右手对着乔熳汐位置,语声带着些狡黠,“乔魁首是用这些钱替弟弟买个未来呢,还是为自己买个心安?”话说的犀利极了,只是语声却还带着几分俏皮,竟让人发不出一点脾气来,只能更加辛酸。

乔熳汐只是道:“两年前,我害你丢掉了音乐大赛的金奖,两年后,我命人砍断了你的手,这些,总该补偿吧。更何况——”乔熳汐看着她的断指,“可能我永远都不能赔给你一个国际音乐节的金奖了。”

褚清沙望着乔熳汐琥珀色的眸子,良久,才道,“十四公子这样的情人,百年难遇,清沙只盼您能够怜取眼前,也不枉两年来无数无辜断指的人,横遭骂名的树。”

乔熳汐一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褚清沙居然会这样说,褚清沙又笑了笑,“若是魁首一定要做些什么,清沙倒是盼您能够资助那些身有残疾的人,残废之人的日子,健全的时候,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乔熳汐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已经很久没有过的被视为廉价的感动突然泛滥,乔熳汐笑了笑,“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妹妹?”

褚清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魁首的妹妹是公主,清沙可天生是要做女王的。”

乔熳汐从来也想不到,一个经受了如此打击的女孩子居然还能这样的乐观和自信,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不要再拒绝,有时候,骄傲除了满足虚荣之外,毫无用处。”

褚清沙点头,用她残损的手掌握住乔熳汐的手,“我也明白,只是,这该死的脾气,若是能改了,又何至于此。”

乔熳汐更是说不出的心疼她,亲手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鹿骨扳指,这个扳指从文禹落失踪骊歌送给他之后就从来没有拿下来过,他小心的递给褚清沙,“只要是图腾势力范围所及,见到它就像见到我一样。”

褚清沙却并没有接,而是轻轻摇头,“不必了。”像是知道乔熳汐要再说什么,连忙道,“我不是故作清高,只是,褚清渃的妹妹带着这样一个东西,纵使真的能够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也只不过是给了圣母一个对我赶尽杀绝的机会罢了。”

乔熳汐听褚清沙说得直接,更是对这个骄傲的女孩子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居然看得这么深刻,一般的人,纵使不沾沾自喜,也难免为利所动,可是,她居然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怀璧其罪的道理,实在是不简单,乔熳汐道,“你放心,我既然肯给你,就一定保证要它真正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也包括我的母亲。”

褚清沙摇头,“我还是不能要。”说着就迎上乔熳汐琥珀色的眼睛,“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的自私了。宝宝是这样的身份,若是身上还有一个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信物,恐怕,对孩子的成长是相当不利的。您放心,清沙一定会将自己置身于图腾的范围之下,纵使是真的遇到麻烦了,您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乔熳汐点了点头,他越发喜欢这个女孩子,有远见,有深度,不盲目,不屈从,明明是求自己庇护,却说得如此隐匿,无论是心思还是个性,都令人喜欢。乔熳汐替自己将扳指重新戴起来,暗暗叹了口气,只怕,也正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才不能真正得到默默的心吧。

褚清沙笑望着乔熳汐,身体虽然虚弱,倒像是很有兴致,“魁首难得过来,还是看看孩子吧。”

夜九坐在一边听着乔熳汐和褚清沙对答,越发对这个妹妹佩服起来,她自己在欲流这么多年,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可是,人情练达,竟像是还不及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

乔熳汐从夜九手中接过孩子,宝宝像是不习惯被另外的人抱,轻轻蹬了蹬腿,闭着眼睛却还撅着嘴,别扭的样子和沈默如出一辙,可爱极了。乔熳汐问道,“宝宝叫什么名字?”

褚清沙的语声带着些凄婉,“褚无期。”

乔熳汐难以置信的盯着褚清沙,褚清沙将无期从乔熳汐手上接过来,轻轻拍着他脊背,全身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良久,才对乔熳汐道,“这是我对沈默的承诺,当我离去,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是后会无期,像小白这么骄傲的女孩子,恐怕只有远走这一条路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叹息

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小小默的番外,非常棒,大家可以看下,o(∩_∩)o…

谢谢狐狸的长评,陆离好喜欢哦~

O(∩_∩)o…

关于改文的事,其实是因为陆离想加一些浴巾的戏份,然后修正一下熳汐的年龄问题,还有文字上的一些细节,以及加一些小非在第一部里闪回出现的东西来增强两部的连续性,今天的这一章,有可能也会放在第一部里,大概会在十一开始贴出来,晋江的文就不动了,陆离也想保持一个第一部的原汁原味的支离,可能会在鲜新开一个专栏放修改版,目前还没有决定,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留言给陆离哦,o(∩_∩)o…

V字两头起与仰卧起坐相似,只是上体抬起同时腿部也抬起(腿始终保持伸直)使身体呈V字形,这个很有助于减肥哦,各位亲们可以试试

嘻嘻……

第六章简单的幸福

乔熳汐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晚餐时间,大概是因为文禹落在的缘故,餐桌上的气氛倒不算僵,连沈默的表情都软了些,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备战状态,秋瑀宸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倒是非璟煜还只是绷着脸,低着头固执的将一桌美味吃成番茄炒蛋盖浇饭,何胥看他又不肯吃菜,只能用公筷弄了个拼盘放在他面前,非璟煜这才不情不愿的吃了两口,秋瑀宸冷冷道,“不合胃口?”

非璟煜抬起头,甚至连那只浅褐色的左眼也射出幽蓝的光,“懒得吃,累过劲了。”

何胥看秋瑀宸面色不善,连忙将自己剥好的蟹放在非璟煜盘里,笑道,“现在正是吃蟹的季节,小非最喜欢吃了。”

秋瑀宸瞥了一眼何胥,“蟹肉上席百味淡,你现在就夹给他,他更懒得吃饭了。”

何胥咧了咧嘴,笑得前所未有的憨厚,“禹落哥做的,什么都一样。

非璟煜放下筷子,“吃饱了,我出去跑十圈透透气。”说完就示威般的瞪着秋瑀宸,潜台词非常明显,你大不了罚我跑十圈,我自己跑了你还能怎么样。

秋瑀宸看也不看非璟煜,先给沈默夹了片木耳,才对何胥道,“数数他碗里还剩几粒米,老规矩。”

何胥看看非璟煜的碗,想来是文禹落手艺极佳,浇了番茄汁的米饭都吃完了,即使这样,还是剩了半碗饭,这要是剩几粒米跑几圈,恐怕明天各大报纸就不愁头条新闻了。

文禹落将乔熳汐的汤碗放下,浅笑道,“胥可要好好数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剩我做的饭呢。”

秋瑀宸看文禹落开了口替非璟煜遮掩,也不再多说,非璟煜用牙齿啜了下嘴唇内侧的肉,犹豫间就看到文禹落笑望他,只能重新坐下来,继续扒饭,何胥本来吃完了一碗,看如今这么僵,也不敢说不吃了,又重新剥了个螃蟹。

乔熳汐浅浅咂了口汤,大概是心情不大好,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在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对非璟煜道,“吃好了就跟我来。”

秋瑀宸连忙站起来,乔熳汐摆了摆手,“没事,你和他们吃吧。”

非璟煜离席跟着乔熳汐上楼,文禹落的目光就像是超强的搜索引擎一般,全方位的覆盖着乔熳汐移动的位置,直等到乔熳汐消失在转角,才对秋瑀宸道,“非坛主刚才叫你哥去了一次医院,他回来就心情不大好。”

秋瑀宸显然有些担心,“小非他——”

文禹落笑了笑,“应该没什么大事,否则你哥一回来就会说,也不等小非吃饭了。”

秋瑀宸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不再担心什么,更何况,如果有什么事是乔熳汐和非罹联手都解决不了的,他插手也没用,于是只是低头吃饭,有哥哥在,想头痛还轮不到他呢。只不过,乔熳汐带着非璟煜下楼的时候,他就真正的头痛了,而且,是非常痛。

因为乔熳汐居然连象征性的询问都没有,就叫安管家替非璟煜收拾他从前的房间,秋瑀宸本来在得知非璟煜有入住秋家的念头时就准备了一篇非常完美的拒绝说辞,这下可好,半句都用不上了,因为,无论他是如何的舌灿莲花,乔熳汐连一个眼神都不用,他就必须立马乖乖闭嘴。这倒没什么,只是当他非常无奈地望着乔熳汐的时候,乔熳汐居然看都不看他,直接走过去揉了揉沈默的脸,像是还说了句什么,沈默只是点了下头,乔熳汐又轻轻拍了拍他头,直到安抚了沈默才走过来对他道,“给我去翼盟查查你的人。”

“是。”秋瑀宸连忙上楼去换衣服,沈默原本还在生闷气,可是看到乔熳汐如此震怒,也不觉得担心起来,一直将秋瑀宸送到门外,不敢耽误他正事,却还是不无担忧的向他的秋道小心。

秋瑀宸一路180飚到翼盟,各堂堂主都被吓了一跳,每个人都红着脸向秋瑀宸保证属下没问题,又白着脸去查到底有什么纰漏,几乎将翼盟洗了一遍,除了个别警戒玩忽职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秋瑀宸沉着脸命人将几个正好撞在枪口上的守卫送去刑堂,又是难得的申斥了几个近来有些松懈的堂主,这才撂下狠话回去。开着车惴惴了一路,回来后连沈默都没见就去乔熳汐那里请罪。乔熳汐正在喝文禹落特地为没有好好吃晚饭的他准备的鲜蘑汤,秋瑀宸一进来就见了属下礼,端端正正的跪在门边,乔熳汐笑着放下汤匙,“起来吧,我怕不给你找点急事留下小非你没法跟默默交代。”

秋瑀宸这才抬起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乔熳汐看他放松下来才又严肃起来,“查出了不少小毛病吧。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自己多注意。”

秋瑀宸连忙点头,“是,属下记住了。”

乔熳汐的语声又恢复了平静,“上楼吧,好运。翼盟的人还是比默默好应付啊。”说完就不厚道的笑起来。

秋瑀宸走上楼,正愁着如何向沈默解释,却看到非璟煜站在楼梯口,明显是在等他。秋瑀宸轻轻挑了挑眉,非璟煜直接道:“教练如果不喜欢,我可以立刻走。”秋瑀宸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别再闹了。”

非璟煜侧了侧身子躲过了秋瑀宸的手,“我不是孩子了。”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孩子还发什么孩子脾气,真要罚你受得了?”

非璟煜就像是个不甘不愿的拒绝陌生人饼干的孩子一样强迫自己偏过头,“你要罚我哪里逃得了。”

秋瑀宸无奈,“要不要回去拿东西?”

非璟煜转过头道,“我叫安管家去拿了。”

秋瑀宸在喉间嗯了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默已经将门拉开了一条缝,他待要进门,才迈了一步,沈默就猛得将门关上,碰的一声,险些打扁了秋瑀宸鼻子,秋瑀宸苦笑着站在门外,他分明感觉到沈默关门的时候非璟煜停了一步,正尴尬着就又听到碰的一声,原来是非璟煜也将门锁上了。秋瑀宸像个被妻子拒之门外的晚归的丈夫,轻声叫门,“小默,先开门好不好?”

沈默一个人靠在门上,听着他的情人低声下气的哀求,又藏掖着不敢大声说话,想想一向不可一世的秋教练何曾这么狼狈过,倒是也心软了,其实,他是听下人说秋瑀宸回来了所以想出来迎他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和非璟煜眉来眼去,还以为他只有对自己不同呢,哼,看来那个小非也是一样,想到自己的秋也曾经飘着无可奈何而又宠溺的微笑哄那个破小孩,他就恨不得把秋瑀宸的脸撕碎了藏在口袋里。

秋瑀宸继续叫门,“小默,我错了好不好,先开门吧。”

沈默躲在门里,任他求到门锁都为之动容,甚至轻轻的响了一声,可是依然不给他开,秋家的下人见惯了秋瑀宸宠着沈默,但也从来不像这次一样,想来是骊歌有急事飞了意大利所以气氛也轻松些。秋瑀宸依然在求他的小默消气,若不是怕丢人,他倒真想叫下人给他榨杯果汁边喝边求,正胡思乱想,沈默却突然拉开了门,秋瑀宸非常用心的扯了一个笑容,只可惜唇角的弧度还不到一个钝角,沈默就已经将他的笑容凝起来,就像是醇香的巧克力突然浇在沙冰上,被沈默眼神辐射到的地方全部变黑,虽略带苦涩,却也酿着幸福。沈默将头从门缝里探出来,“要认错先写检查去。”

秋瑀宸一脸无辜的望着他的小默,不由得在心中小小的恶趣味了一把,满目真诚,甚至带着些委屈和不敢违抗,“我这就去写,请您指示检查的姿势。”

沈默脸略红了红,“去墙角蹲着就可以了,嗯,不!还有,不许穿裤子。”

秋瑀宸已经快笑出声来了,面上却还是一副诚心悔改的样子,以标准的认错语气应了是就转身。

沈默倒没想到他还真去,一时慌了神,连忙叫他,“回来!”

秋瑀宸看到沈默心急的可爱样子更是忍不住逗他,眼中就像是能滴出水来,甚至还非常弱势的缩了下肩膀,“我去写检查,保证在一小时之内完成。”

沈默一跺脚,冷冷哼了一声,如果有胡子一定连胡子都吹起来了,“不写了,进门!”

秋瑀宸笑起来,轻轻吻了吻他的宝贝,“是,我的小默。”

第七章爆发

沈默惯例性的在秋瑀宸的早安吻后重新闭上眼睛在床上打滚,秋瑀宸笑着捏他的鼻子,“小默,忘了今天要上课了。”

沈默懒懒地翻了个身,非常没有创意的用被子蒙住了头,秋瑀宸轻轻压着他,“小默,我依稀记得你今天好像要提前两小时去学校打扫球馆的。”

沈默咪咪噔噔的张开眼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将秋瑀宸推开,伸手去拉衣服,秋瑀宸体贴的要帮他穿,他却是一脸凶恶,“走开。”

秋瑀宸无奈,只得先去替他准备洗漱用具,才刚挤好了牙膏,沈默就冲了进来,将秋瑀宸狠狠地撞到一边,伸手一端牙杯,才知道还没盛水,连忙开了凉水就漱,还不忘在漱口的间隙送给秋瑀宸大把大把的白眼,秋瑀宸无奈摇头,靠在门柱上,看着小家伙偶尔扶着腰在心中窃笑,昨天说了今天要早起,这小破孩非要个没完,学校的凳子又硬,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撑得下来。沈默也顾不上放热水,以野战的速度洗了把脸,就要冲出去,秋瑀宸轻轻拉住他,“上午有训练,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沈默甩开秋瑀宸的手,“不吃了,饿死累死都是我的事。”

秋瑀宸实在是一点脾气也没了,昨天不是哄好了吗,怎么今天又这样。不过想到情人是被自己罚去做清洁,有点小别扭也是应该的,只能轻轻扶着他肩膀,“乖,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沈默哼了一声,秋瑀宸笑着拉他出去,太阳蛋和牛奶,简单的西式早点,沈默对这两样东西都没有好感,更奈何非璟煜已经吃完了,他又怎么能甘于人后,跳着脚要立刻出去,秋瑀宸将他按在椅子上,“听话,牛排好歹吃一点。”

沈默狠狠的皱了下眉,表情僵硬,秋瑀宸想到他现在恐怕是坐着都疼得厉害,于是心疼地抱他坐在自己腿上,“快吃,不吃可就喂了。”

非璟煜的表情是千年不变的冰寒,也没有惯例的向教练打招呼,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避着秋瑀宸和沈默,一口灌下一整杯牛奶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秋瑀宸也不叫他,像是完全不在乎一般,这样的举动显然让沈默受用许多,明显的表现就是连鸡蛋都咬了一口,虽然只是蛋白而已,秋瑀宸却依然奖励似的吻了吻他的耳朵,沈默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口中,“干嘛不理师兄啊?”

秋瑀宸轻轻拍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家伙的头,“你以为小非看不出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向不多事。”

沈默听着这个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解释,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一向不多事啊。”

秋瑀宸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吃吧,要不我就换别的东西来堵你的嘴了。”

沈默这才又不情不愿的啜了一口后来又送上的玉米羹,秋瑀宸笑催他,“快吃,要是在大家训练之前弄不好球馆,有你好受的。”

沈默挑了挑眼皮,不情不愿的舀了一大勺送到自己嘴里,“知道了。”

秋瑀宸开车将沈默送到球馆,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类似于非典时期防护服的人正在那里擦球,沈默向前又走了走,非璟煜也看到了他和秋瑀宸,在球馆自然是没有无视教练的胆量的,于是非璟煜以非常沉稳恭敬的姿势跑过来,脱下了类似于防毒面具的东西,然后又揭下了头套,沈默看到头套处不一样的褶皱,不由得暗骂:晕,居然戴两个,原来这家伙也这么洁癖。

非璟煜深深鞠了一躬,“教练,早。”

秋瑀宸略点了下头,“开学第一天,晨练是七点开始,记得在六点五十之前做完。”

非璟煜连忙立正,沈默也摆好了站姿,两人一起答是,语声恭敬,秋瑀宸却明显听出这两个小家伙在暗暗较着劲。不过秋教练才没那么好的心情像个更年期的妇女一样说教,因此只是略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了。毕竟,开学第一天,他要做的事还很多,而且,任何可以用脚趾头思考的人都知道,看这两个小破孩做清洁没有任何好处。

秋瑀宸才刚走出球馆,本来并肩站着的两个人就都向旁边迈了一大步,然后从对方身后绕过去,沈默是有过一次清扫球馆的惨痛经验的,看非璟煜的样子,也不像是没做过,于是,他们一个像小超人一样的仔细清扫每一个死角,一个窝在角落里擦球,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接近机器,看来虽是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都暗暗较着劲,还在校工赶来的时候用同样的冰冷眼神逼得人家在门口僵了整整三秒钟,然后转身走人。直到沈默低着头发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出了美丽的橙色反光,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拖到那个臭小子的势力范围了。正发着呆,拖布就不知怎么的撞到了一堆篮球,全是非璟煜刚刚才擦干净的。

非璟煜皱着眉抬起头,斜睨了沈默一眼,眼中分明写着两个字,无聊。沈默不由得心头火起,我又不是故意的。正想到这,却突然脚下一滑,原来是非璟煜擦球的水不小心洒了出来,球馆的地板又滑,一个没站住,只能拄着拖布往前推,幸亏是有个拖把可以撑着,否则要是摔倒可就惨了。不过,非璟煜刚刚擦好的球就被沈默连人带拖把撞的乱七八糟,地板又是刚拖过的,滚到湿漉漉的地板上的球都又要重擦一遍,沈默差些被非璟煜看到摔倒,尴尬的无以复加,手拿着拖把都不知该怎么放,只能愤恨的又重新踹了一脚散在脚边的球,非璟煜突然将手上的抹布狠狠甩进盆里,沈默一个不防,被脏水溅了几滴在衣服上,正是一头的火气转过来要理论,谁知非璟煜已经脱了头套,“你有意思没意思,长了脑袋是用来想事的,不是用来被别人摸的。娘娘腔。”

沈默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尤其是居然被骂娘娘腔,他沈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评语,可是奈何想到秋瑀宸曾经多少次摸他的头,愣是没办法辩解,只能另辟战场,“长了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骂人的。”

非璟煜冷哼一声,“长了嘴巴就为了吃饭,饭桶!”

沈默狠狠瞪过去,“shit!饭桶也比马桶强,嘴巴这么臭怎么长这么大的,环卫局为什么不拉你去清洗清洗。”

非璟煜又岂是示弱的,“merde,教练居然找来你这个垃圾,别是从废品回收站捡回来的。”

沈默马上回了一句,“con,我就算是从回收站捡回来的也是教练自己去捡,谁像那种国外混不下去又跑回来的,垃圾还带自己回笼的。”

非璟煜立刻一脚踢翻了水盆,“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沈默一仰头,完全不过地上的水已经漫过来,“耳朵有毛病我就再告诉你一遍,垃圾还带自己回笼的。”

非璟煜的额头上已是青筋爆绽,伸手就是一拳打过来,沈默在墓镧的三个月岂是白呆的,一闪身就躲了过去,非璟煜一击不中立刻又是一拳,沈默一偏头,顺手就要打非璟煜肚子,非璟煜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身子还没站稳就是一个扫堂腿,沈默避过了他的腿攻,自己也是一脚飞起来。非璟煜一个转身,伸手就抱沈默刚才踢出去的腿,沈默却并不躲,只是在他抱住的一刹那突然向后撤,另外一只脚也凌空起来,却没想到刚才非璟煜早将盆打翻了,水流得到处都是,沈默失了重心,非璟煜又没站稳,两个人一起跌在地上。非璟煜人都倒了还是死命抱着沈默的腿,沈默现在等于是一个斜叉跨在非璟煜身上,非璟煜是仰躺在地上,沈默拼命挣,“你给我放手!”

非璟煜死死磕着他,“我偏不!”

沈默不顾腿上的疼痛一弯腰用头撞过来,非璟煜甚至听到了骨节响动的声音,侧着头向旁边一偏,沈默马上就上手了,想扣住非璟煜双手,非璟煜却是一只手挥舞,也想反扣沈默,沈默的身子现在弯下来,腿是直搭在非璟煜身上,内侧的筋被拉得像是要断掉,却依然是继续和非璟煜大战。两个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沈默却突然一低头在锃亮的地板上看到了一个影子,非璟煜也有些错愕,放开了沈默的腿。沈默和非璟煜站起来,只见是一个一看就非常腼腆的男孩子正站在旁边,沈默认得他就是曾经招新招进来的一年级生海亓,不过新学期应该是二年级了。

非璟煜理了理防护服,语声带着急促和不耐烦,“你谁啊?”

海亓的声音像是还带着怯,“您是非璟煜非学长吗?我叫海亓,是篮球社的成员。”

非璟煜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国内居然名声这么响亮,略皱了皱眉,“干嘛来这么早?”

沈默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海亓像是不敢抬头,只是低声道,“马毓琨马学长叫我每天提前半小时过来做体能训练。”

非璟煜非常不屑的用眼神打击了看起来有些单薄的海亓,哼了一声就继续擦球去了。

沈默也依然拖他的地,甚至用拖把将那些篮球拨到一边,非璟煜的脸色更加阴沉,“沈默,你玩够了没有。你用拖把拨过来我还怎么擦?”

沈默一脸冷漠,“随便擦,用手擦,用抹布擦,实在不行舌头舔。”

非璟煜冷哼道,“你给我闭嘴,小心我敲掉你的牙。”

沈默冷冷的瞪回去,眼神的余光却瞟向海亓,非璟煜也是冲着海亓瞪过来,“不练球看什么看!”

海亓只叹自己无辜,还来不及辩解,沈默和非璟煜又一左一右的干起活来。海亓也不愿多说,正要转身,却突然听到重叠的两声“站住。”

海亓回了回头,正一头雾水中,就看沈默摆了摆手,非璟煜语声更加急躁,“脑瘫,要踩到水了,绕着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电脑打不开了,今天好容易又弄好了,各位亲们久等啦

题目是爆发,默默和小非啊,唉,真是谁都看谁不顺眼,海亓好无辜啊

O(∩_∩)o…哈哈

第八章起火

海亓抿了抿嘴唇,却终究没有辩解,带着自己的球去了球馆另外一端,只可惜才刚刚一个跳投,正弯下腰捡球屁股上就挨了狠狠一下,海亓回过头,非璟煜正从另一端走过来,“你就是这么练习的?”

海亓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将刚才砸中他的篮球和自己的球一起捡起来抱着,非璟煜只随随便便的一伸手,就将海亓手中的篮球盗了出来,海亓才刚刚反应过来组织起防守试图反断,非璟煜已经将球从背后交到了左手,立刻起跳,无论是速度还是高度都堪称奇迹,篮球以非常完美的弧度坠入篮筐。非璟煜看也不看海亓,重新将球捞回来,冷声道:“用尽全力去做,否则,就给我滚回去睡觉!”

“是。”海亓伸手待要接过非璟煜手中的球,手指几乎已经触到了球面,非璟煜却突然一个转身,将海亓晃到了身后,海亓明白非璟煜是要试探他,只能使尽浑身解数,可是却被非璟煜牢牢的掌控着节奏,每一次都是眼看着就能成功,却终于没办法抢得到,海亓已经被累得气喘吁吁了,非璟煜却像是还没玩够,甚至好兴致的耍起花式篮球来,像是戏弄受伤的小羊羔的鸷鹰,海亓原本还能跟着他的节奏,可是非璟煜一玩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视海亓的防守如无物,变换步法直插篮下,干净利落的得分。海亓从来不知道一防一可以这么无助,尽管还没开始打,他也只能扶着膝盖喘气了,非璟煜只是随手将球向后一抛,“自己练,认真点。”

沈默拄着拖把看到非璟煜不可一世的走回来,只是冷漠的一笑,非璟煜分明从沈默漆黑的眸子中读到了不屑,“笑什么?”

沈默看也不看非璟煜,重新拖起他的地板,以无视表示鄙视,非璟煜才咽不下这口气,“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有话就说。”

沈默连头也懒得回,却对着地板感叹,“没常识,那么打早都超过24秒了。”

非璟煜原本不是在斗牛,也不去想违例的事,可是,偏偏又不好解释,更奈何这时候海亓正回过头看他,明显是听到了沈默的话,这家伙摆明就是故意削他面子,非璟煜如何受得了这个,马上过去握住沈默的拖把柄,“出来打一场。”

沈默抬起头,正对上他相当诡异的一汪冰蓝一潭浅褐,沈默哼了一声,“走开。”就势就将拖布向前一推,正推在非璟煜鞋面,非璟煜死死攥着拖布柄,盯着自己鞋面上亮亮的两道水印,“你今天找事是不是?”

沈默道,“不是今天。”

非璟煜死死蹙着眉,“还真有种,单挑!”

沈默只是皱了皱鼻子,非璟煜立刻接了一句,“输了以后就少出来嚣张!不敢出来以后就给我收敛着做人!”说完就放开了手,倒像是认定了沈默就一定会退缩一样。

沈默原本不想和他计较这些,奈何现在被鄙视得这么彻底,尤其是那个眼神,带着内涵丰富的挑衅意味,他要是忍得住,他就不是沈默而是乔熳汐了。一向冲动的小家伙扔下拖布,“打五个,你要防得住我算你本事。”

非璟煜略停了下步就向前面走去,海亓依然在认真的练习,两个人走到他身前近三步的时候,就一左一右的直插进去盗球,海亓无端受夹击,自己的手底几乎成了战场,任由沈默和非璟煜翻天覆地,他自己倒将这当成了训练,一个人练起步法来了。

秋瑀宸进门看到的场面是相当火爆的,马毓琨扶着海亓替他擦脸上的血,张昀翔从后面抱着沈默的腰,何胥一边扯着非璟煜一边指挥着几个早到的替补整理一地狼藉,田橙带着两个助理将篮球捡到推车里,球员们看到秋瑀宸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鞠躬打招呼,秋瑀宸只是点了下头就径直走过去看海亓脸上的伤,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对马毓琨道,“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直到马毓琨带着海亓离开,秋瑀宸才皱着眉走到张昀翔身边,瞥了一眼还在拼命挣扎的沈默,“蛙泳吗?”

沈默不再挣扎,却嘟着嘴别过了头,秋瑀宸对张昀翔道,“放开他。”说完就立刻走到何胥身前,何胥也放开了非璟煜,“教练。”

秋瑀宸点头,“你怎么过来了?”

何胥笑道,“我还没有开学,今早没什么事就过来练习。”

秋瑀宸看何胥还背着包,猜到肯定是沈默和非璟煜闹得太大别人控制不住局面才叫他来,不过,何胥是一定会替这两个小破孩遮掩的,从一进球队,他就把代人受过息事宁人当成是本职工作。秋瑀宸冷冷道,“现在过来晨练?”

何胥知道瞒不过教练,不过还是替两个小家伙求情,“教练,已经没什么事了。”

秋瑀宸抬起头望着沈默,语气冷淡疏离,“你过来。”

沈默听秋瑀宸多说了一个“你”字,完完全全的教练语调,就像是拿自己当陌生人一般,心中别提有多难过了,又想到他冰冷的脸色,心里就像是开了一个围场,好容易说服自己一步一步的蹭过来,秋瑀宸却指着另外一个正拿着拖把的替补,一个字也没有说,任他站在那里接受心理的折磨。何胥待要替沈默分辩几句,秋瑀宸却直接道,“让小非带着他们去训练。”甚至还不等何胥和非璟煜答话就向教练休息室走去,沈默抿着嘴低着头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乎要掉头就跑,却终于还是蹭着进了门,又咬了咬牙锁上了暗锁。

秋瑀宸坐在办公桌后,将手在桌上撑成标准的倒金字塔形,抬起头打量他,言简意赅,“解释。”

沈默抿着嘴不敢说话,秋瑀宸蹭的一声拉开抽屉,将一柄二指宽的戒尺拍在桌上,“啪”的一声,沈默旋起的心还没放下就听到他冷冷呵斥,“手拿过来!”

沈默低着头,可是却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秋瑀宸抬起眼睛,“要我过去吗?”

沈默只觉得一阵阴风迎面扑来,一寸一寸的向前挪,秋瑀宸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过沈默手腕,沈默本以为他要打,秋瑀宸却坐了下来,甚至还拿起戒尺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又凌空虚按了一下,示意沈默蹲低一点,又用戒尺将沈默的手臂抬直,沈默本就是伸开手蹲着,如今手掌就正摊开在秋瑀宸面前,秋瑀宸的语声没有任何情感,“我问你答,我不满意就是十下手板,不许躲不许摸,手臂伸直了,听清楚没有!”

沈默舔了舔嘴唇,“是,知道了。”

秋瑀宸像是为了折磨沈默似的,将戒尺虚虚的放在他手心,“我叫你今天来做什么?”

沈默本以为他一定会问海亓受伤的原委,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稍迟疑了一下,秋瑀宸立刻就是狠狠的五下敲下去,沈默手掌上立刻肿起一道红色的檩子,痛地几乎跳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一看到秋瑀宸脸色就又乖乖地将他红红肿肿的手掌像展示商品一样展示在秋瑀宸面前,秋瑀宸将他右手也用戒尺抬起来,“这只手从下面托着左手上臂,疼地想要躲的时候就给我扶稳,问话之后的反应时间不许超过四分之一秒,反应过慢或者回话中间打磕巴,一次是左手五板子,挨罚的时候不许动,打过一板之后立刻调整好原来的高度,试图躲闪姿势变形右手都是十板子,听懂了吗?”还不待沈默回答就给他左手又是五下,全落在刚才的那一道伤痕上,沈默用右手死死掐着左胳膊,秋瑀宸抽回戒尺,冷冷道,“先教你学学规矩。”沈默像是想将手收回去,秋瑀宸只是冷声道,“鉴于你一贯的恶劣表现,就一直给我伸着吧。省得挨得太快反应不过加罚。”说着就又是狠狠一下,“四指并拢,拇指贴紧,肘关节不许打弯,大臂,小臂,手掌在一条线上。”

沈默下意识的调整了下手臂的位置,秋瑀宸用戒尺相当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回去之后要小非给你默写一份挨打的规矩,今晚背会了明早过来默写。”

这一边倒霉的沈同学在挨打,那一边非同学却比挨打更可怜,一个人黯然站在球架后,何胥轻轻拍了拍小师弟肩膀,“海亓没事。”

非璟煜只是摇了摇头,他其实倒是不在乎海亓怎么样,只是想到秋瑀宸带着沈默去问话,却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甚至是连骂都懒得骂一声,仿佛自己别说是打伤了一个球员,就算是拆了一个球馆也和他没有关系一样,他明白沈默和秋瑀宸的关系,可是,如果仅仅除去他们是情人,沈默跟着教练的日子甚至还不如自己久。曾经,自己和教练一起出生入死,荣辱与共,在那间惩戒室里抛去了全部的尊严,可是,却也获得了无可复制的信任。难道,就因为他有了情人,过往的那些宠溺都不会给自己了吗?非璟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满不在乎的对不无担忧的望着他的何胥道,“没什么,不管我更好。”

何胥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在心中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安抚这个看似粗神经实则敏感的小师弟,“练习去!审完了沈学弟你也跑不了。”

非璟煜立正应是,加入了练习的队伍,却在心中暗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再打断我两根肋骨,甚至听信情人的一面之词也无所谓,只是,不要不管我。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是起火。可怜的小孩啊,嚣张吧,玩出火来了吧

O(∩_∩)o…哈哈

陆离一直认为促销是相当不人道的工作,又连着站了两天,回来的时候感觉超级恶心,更倒霉的是还要继续站三天,杀了我吧

谢谢各位亲们的关心,陆离会照顾自己的,身体是虐儿子的本钱嘛

大家国庆节快乐哦~

可怜的默默啊,唉,秋教练和秋情人果然是天壤之别啊

阿门

第九章惩戒式警告

很多时候非璟煜是一个相当有责任心的孩子,甚至严苛地有点要人讨厌,他看不惯任何一个在练习中敷衍的队员,遇到偷懒的,通常就会直接踹两脚叫人家滚出去,Z中很多球员都很怕这位脾气比名气还大的副队长。何胥虽然严厉,但无非是罚体能什么的,训斥的时候也会顾及球员的面子,非璟煜可不管那么多,从前他在的时候,不知踹走了多少人。秋瑀宸管他管得紧,却很少为这种事说他,毕竟,连自己都不能够负责的人很难去兼顾一场全局性的比赛。不过,有些新来的队员可就不了解非璟煜的火爆脾气了。

马毓琨带着海亓去了医务室,可是事实证明,校医并没有敬业到提前一小时上班的程度,于是,他将这个和他感情很好的小学弟拽到了校医院,在轻轻上了点药之后重新回来加入训练,刚刚赶来的球员看到海亓难免过问一句原由,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非璟煜却从来不这么认为,直接冲着那个小眼睛的球员喝道,“练球!”

小眼睛旁边的人认得非璟煜,连忙向他递了个眼色,非璟煜看到后冷冷一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还怎么练习!”

小眼睛倒没想到非璟煜脾气这么差,不知不觉讲话也冲了点,“你谁啊!”

非璟煜像是懒得和小眼睛废话,“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下午不用来了。”

小眼睛虽然只是一队的替补,可是到底在队里已经一年了,想到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为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理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来者开除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声音也高了起来,“你一个新人嚣张什么?”

何胥正在那边给两个学弟讲训练方法,听到这边又闹事马上跑过来,“怎么了?”

小眼睛涨红了脸,明显不服气,指着非璟煜道,“队长,他凭什么赶我走?”

何胥轻轻拍了拍非璟煜肩膀,“怎么了?”

非璟煜一皱眉,“训练不认真,这种人留下影响风气。”

何胥倒是也不觉得小眼睛的球技有多么出众,更何况他平时训练的时候也总是偷懒,想是非璟煜从他开始练习就已经盯上了,这才抓一个小错,毕竟,小非并不是刻薄的人。小眼睛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冲非璟煜狠狠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不认真了?”

非璟煜抬起眼皮看着另一头,“500个高抬腿做下来连口气都不喘,你的体能难道比我还好?”

小眼睛斜睨了非璟煜一眼,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珠,“你也不一定是体能最好的。”

非璟煜分明是实力派,随便一挥手,“计数,你的体能若是比我好,我立马走人。”说完就立刻做起高抬腿来。

秋瑀宸将戒尺用指尖转了个圈,翻扣在沈默手上,声音不大,却极具威势,“蹲好了!”

沈默只觉得自己的心几乎从胸腔中弹起来,连忙将膝盖弯了弯,蹲地更低了些。秋瑀宸是坐着打,他是半蹲着挨,又受罪又受疼,还没回答两个问题就又挨了十板子,沈默几乎想去撞枕头,将枕头撞飞了让秋瑀宸今晚去沙发睡,当然,这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我给了你们多长时间做清洁?”秋瑀宸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

沈默可不敢再想,稍稍迟疑一下戒尺可就上身了,“一小时五十分钟。”

秋瑀宸抬起戒尺,“啪”的一下就抽下去,“你用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沈默用右手扶着左手,边答话边替自己透气,他相当明白,下面这十板子可不会轻了,“对不起,教练。我和非璟煜打了一架,然后又和他打一对一。”

秋瑀宸并没有像沈默想象的一样狠狠的抽他,而是用接近于揶揄的语声道,“很丰富。”沈默正自纳闷,秋瑀宸向前一侧,直接将沈默的两只手都拉起来,“伸直,自己数着!”然后就是戒尺高高的扬起重重的落下,每一下中间都有接近十秒的间隔,沈默的手就像是被怒火燃过一遍,热辣辣的疼。秋瑀宸看也不看沈默几乎已经蒙了一层水的眼睛,只管按着固定的节奏打板子,等沈默的报数数到二十,脸已经比手还红的时候,秋瑀宸才略停了停手,冷声问,“你觉得二十下够不够?”

沈默已经委屈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打手板不比别的,手上是神经密布的地方,二十下已经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秋瑀宸扬起戒尺又是一下,“说话!”

沈默嘟着嘴,“不够。”

秋瑀宸用戒尺虚晃了两下,立刻就是热辣辣的一板子敲下去,“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沈默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力度,下意识的一躲,秋瑀宸马上就将戒尺伸到他面前,“右手,快点,躲了就自己给我伸出来加罚,下次再让我提醒立刻翻倍!”语声相当凌厉,注解似的,惩罚的十下非常重,沈默只觉得自己的手现在就像是在电烤箱里不断加温的烤鸡,还要淋上滚烫的热油。可是想到不能自觉反应就要翻倍的惩罚,沈默实在是没勇气硬抗了,乖乖地将手伸地平平直直,如排队待宰的羔羊。

秋瑀宸一点也不为沈默这一次的乖巧感动,加罚的十下依然凌厉,一板一板的敲下去,沈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左手的指甲狠狠扣着右手的手臂,而左手刚刚才挨过戒尺,就连掐着手臂都痛得直吸气,秋瑀宸打完了十下,才撤了戒尺问道,“海亓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默紧紧咬着嘴唇,低下头,鼓足了勇气伸出了左手,“对不起,教练。我不想说。”

秋瑀宸虚晃了晃戒尺,沈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做圆周运动,秋瑀宸却没有再打,只是问,“小非打的他?”

沈默从来厌恶背后说人短长,更何况秋教练居然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小非小非的,干脆哼了一声,“对不起,教练可以自己去问他。”

秋瑀宸惩罚似的狠狠抽了五下,才缓缓道,“注意你的态度。”

沈默干脆将两只手都平平的伸出来,扬着头也不去看那些屈辱的红肿,在心中对秋瑀宸冷笑,明知道我还要打球,还要上课,如果你已经连一点点的疼惜都不再有,我还能怎么样。

秋瑀宸随意的敲了敲沈默手掌,可沈默现在的手哪里受得了,只能咬着牙接受这个并不友好的警告,秋瑀宸将戒尺放在桌上,“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依然没有一点悔改之心的话,就给我这样伸着手在球馆门口的台子上好好展示一下不听话的后果,清洁做不好,打球打不好,做活标本想来还是可以胜任的。”

沈默想不到秋瑀宸居然这么无情,心中的委屈更多过疼痛百倍,更何况,半蹲着的腿又酸又麻,脚也不像是自己的了,本以为就算是挨打他心中还是疼自己的,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索性冷笑了一下,什么也不说。

秋瑀宸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戒尺就甩下来,沈默几乎是忘了这双手还是自己的,秋瑀宸连着抽,啪啪的声音像是打在毫无感情的木头上,沈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只单纯的力度就让他没有办法伸直双手,秋瑀宸索性抓住他手腕打,眼前全是戒尺上下摆动的影子,秋瑀宸看他实在是没办法承受更多,就一把将他的手撇向一边,像是提着一个陀螺一样将沈默身子拧了过来,向小腿继续抽,沈默几乎已经撑不住软在地上,秋瑀宸压着他又打了几下,沈默已经疼得将身子蜷了起来,可怜巴巴的回过头,眼睛里就像是隔着一层纱,声音也是颤颤的,“秋,别打了,求你,还有训练。”

秋瑀宸看着情人无助的样子,心中实在是比自己深受苦楚还难过,不过这孩子最近有些恃宠而骄,一定要替他改改毛病,因此只是抽回了戒尺呵斥,“起来,给我站直了!”

沈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这么脆弱,他拖着满身伤痕的身子强咬着牙站起来,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沈默,你不是可以死扛到底的吗,为什么现在再也没有勇气和他僵持着看谁逼得过谁,是真的怕疼了还是怕不乖的孩子马上就会失去他的爱,原来,有一天,人居然可以是这么卑微的存在,却总愿意自以为高尚的以爱的名义安慰自己。

秋瑀宸望着沈默似乎迷失了焦距的眼睛,就像是将自己的心放在榨汁机里一样,却终究扬了扬戒尺,逼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残酷的字,“手。”

沈默自暴自弃的扯了扯嘴角,将已经没办法再落鞭的双手伸了出来,秋瑀宸打得非常慢,肿得接近透明的胡萝卜似的手掌上板痕排得整整齐齐,沈默只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柱直直地滚落,就像是西西弗好不容易推上的又落下的石头。秋瑀宸抽了四下,意外地停下了戒尺,沈默微一错愕,马上就是快而狠的第五下,就像是要将沈默手掌切断似的,沈默却连本能的闪躲也无法反应了,秋瑀宸将戒尺抛在一边,“跟我来。”

沈默跟在秋瑀宸身后,将自己的双手自欺欺人的握成拳,手指稍稍一弯就像是疼地要断掉,他眼睁睁的看着秋瑀宸打开了门,想起他提过的作为活标本示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原来,有一天,他真的是可以一点情分也不讲的。或者,作为并非最优秀球员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这资格奢求他能够给予向对何胥一样的优待和纵容。在沈默的自暴自弃中,秋瑀宸带他走向了一间放杂物的小房间,房子本就小,还被各式各样的小箱子挤得满满的,又没有窗户,进去就是一片阴沉沉的黑,秋瑀宸命他站在一堆箱子中间,将胳膊摆成扩胸运动的姿势,然后翻过手腕,打开手掌,双掌的中指相互抵着罚站,甚至轻轻按了按他的头,“你今天不用参加训练了,给我低着头好好看看替你的冲动和无知受过的手,反省一下以后要怎样做。”

沈默抬起眼睛,连那一波清澈的黑色也被这个昏暗的房间夺去了神采,秋瑀宸却依然不为所动,“最好用心思考你的错误,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今晚的惩罚项目和你对自己的认识深度正相关,你恶劣的表现让我认为必须对你严加管教,并且不会再为任何理由动摇。记住,这是最后的忠告。”说完就看也不看沈默,一转身就关门离去,将沈默独自一人隔绝在密闭的空间里,沈默只觉得脸上烧得都能冒出火来,尤其是还要自己在这样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被打肿的手掌反省,一时间屈辱委屈羞愤都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甚至连空气都被极强的压迫感逼得稀薄,沈默像是个被丢弃的小鹿,看着自己拍成特写已经看不出是手的手,“秋,原来,你真的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陆离这两天回到家就八点半了,吃过饭洗一下就没什么时间写文了,各位亲们,抱歉啦~

题目很好理解吧,现在还是在学校,虽然惩戒严厉,但也仅仅是作为警告而已

小非啊小非,真是个会惹祸的孩子

默默啊默默,真是个太倒霉的球员

大家对教训小非呼声很高啊,放心吧,这个想讨打的孩子的“美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

呵呵~

第十章冲突

秋瑀宸逃似的将戒尺重新放回抽屉里,被抽了骨头似的趴在桌上,又强撑着坐了起来,用手掌拊了拊自己的脸,大大喝了口水就放下口杯靠在椅背上,小默,对不起,你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我有多么的不舍得。

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恭敬而执着,秋瑀宸不得不将落寞狠狠按在角落里,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一脸的坚决开门,何胥安安分分的站在门口,“教练,有一项人事变动,希望得到您的确认。”

秋瑀宸略皱了皱眉,“小非又想踢谁走,叫他自己来见我。”

何胥暗暗赞叹教练的料事如神,非璟煜已经从墙后闪了出来,“教练。”

秋瑀宸只是对何胥道,“你看着他们训练就可以了。”

何胥口中应是,却偷偷打量着秋瑀宸面色,非璟煜一侧身就挡在了何胥面前,低声道,“我没事。”说完就关了门。

秋瑀宸重新回到了座椅上,面色沉静,语声似是还带着些漫不经心,可是,语句相当残忍干脆,“裤子脱了墙角跪着去。”

非璟煜像是没听清楚,嗫喏道,“教练──”

秋瑀宸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是逼着我打吗,成全你!”

非璟煜咬着嘴唇,居然毫不犹豫地就脱了裤子跪在墙角,秋瑀宸哗地拉开门,非璟煜立刻将身子向墙内挤了挤,何胥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外,秋瑀宸只是冷声道,“进来。”

非璟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难道要让师兄看着自己挨打?秋瑀宸只是拉开抽屉将戒尺送进何胥手里,又给非璟煜扔过去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从现在开始给我默写挨罚的规矩。”说着又指向何胥,“三秒钟两下,他什么时候默完你什么时候停手,我要验伤。”

何胥没想到秋瑀宸居然这么严厉,从前也不是没管教过这个小师弟,可是,毕竟经常维护他,现在居然要自己亲手对他施加痛苦,又怎么狠得下心,只能代这个倔强的小师弟求求情,“教练,小非他不是故意的。”

秋瑀宸懒懒得抬了下眼皮,将戒尺从何胥手中抽过来,不由分说,就以三秒两下的速率向非璟煜背上抽下去,非璟煜痛得根本握不住笔,秋瑀宸只是冷冷道,“你好像忘了,只要默不完规矩惩罚就永远不会结束。”说着就又加重了戒尺的力度,非璟煜只能抖抖嗲嗲的将笔握正,伏下身子写字,脸上烧起一大片火云。尤其是想到如今要被师兄用目光记录这么没脸的全过程,非璟煜就几乎崩溃,更何况,本以为可以重新得到秋瑀宸的管束,原来,他现在依然是连打都懒得自己动手,非璟煜也不由得委屈起来。不过最无辜的还是何胥,他本来是想替非璟煜说情的,没想到居然闹成现在这样,而且,球队那边还有那么一大摊事要等着他收拾。

秋瑀宸狠狠敲了非璟煜脊背,骨头和木板的撞击声折磨着耳膜,秋瑀宸用戒尺指了指非璟煜默写的规矩,毫不留情的一下戒尺就抽在手背上,“字就是这么写的吗,你是不是又想抄书了?”

非璟煜咔的一声就将第一页纸扯了下来,重新端端正正的写了家法两个字,秋瑀宸却只是用戒尺抵着他脊背,“认真点!”

何胥站在一旁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如果三秒打两下的话,那小师弟岂不是就痛死了。秋瑀宸却像是一点也不考虑这些,用戒尺敲了敲非璟煜,“屁股抬高!”说着就将戒尺抛到何胥手里,“我就在这里工作,每一下我都要听到声音。”

非璟煜听到这里突然再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只是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提上裤子,不想看秋瑀宸,因此只是低下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刚才手背上的一道伤痕苦笑,何胥从来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抗刑,从前,哪怕是教练打得再狠,这个小师弟别说是躲,连吭都不会吭一声。非璟煜手指一顿,缓缓抬起头,逼视着秋瑀宸眼睛,目光中是抹不去的坚决,“如果放弃了全部的尊严都不能让你再看我一眼,那,我不愿再努力。”

秋瑀宸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看着他,非璟煜笑得冷淡,“无论是倦了累了疲惫了失望了,或者压根就是懒得看我了,不用,真的不用,我非璟煜从来不是死乞白赖求人的人!真的!你不用找别人来羞辱我,犯不着!”

非璟煜越说越激动,一次就将这些日子全部的冷落泼掉,“逼我走好为你的沈默腾地方?秋,瑀,宸,只要你说一句,我根本不会再回来!”

“啪!”

非璟煜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从来都最纵容自己的队长,实在难以将脸上火辣辣的一巴掌和何胥联系起来。虽然他也知道,队长发起脾气来是相当恐怖的。

“混蛋,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教练如果不要你回来为什么刚才带走了沈学弟要你组织训练,你打伤了海亓他有没有在大家面前说你一句?前些天教练才安排过要你做队长,如果不是教练叫我提前将这件事私下告诉大家,刚才你凭什么嚣张到想要谁走就要谁走!你以为昀翔阿琨他们会那么安静的任你发威吗?”

秋瑀宸只是摆了摆手,“胥,带他出去吧。”

非璟煜从来都不是一个说话会经过大脑的人,更何况,明明从前是教练最宠爱的小弟子,可是现在一回来,什么都变了。这一年在国外,举目无亲,人情冷暖,不断地被拿来和那个即使用天才来形容都觉得天才两个字辱没了他的人比较,不觉得就更加偏激。他从来就将秋瑀宸当作哥哥一样,习惯了以一种隐蔽的方式依赖,让他替自己遮风挡雨,可是,时过境迁之后,突然发现,哥哥有了嫂子就再也不能那样宠着自己了。从前的一颗糖,想也不想就会拿给自己,可是如今,哪怕有一斤糖也只是背着嫂子才敢施舍,非璟煜总是不自觉地替自己窝囊。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想要的总有人千方百计的替他找来,因此,竟是连怎么样邀宠都不会,只能不断犯错祈求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可是,竟是弄巧成拙了。

“教练,我——”非璟煜口中干干的,即使是想道歉也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秋瑀宸像是真生气了,“随你怎么想吧,不高兴现在就可以退学,凭你非大少爷的名字,哪里都不敢留难你。”

何胥看非璟煜涨红了一张脸,却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赶忙敲边鼓,“教练,小非跟着您这么多年,他的脾气——”

秋瑀宸只是冷声道,“只凭非璟煜三个字,他完全可以纵横商界黑道篮坛,自然有人迁就他的脾气,我就不用凑热闹了。”

非璟煜低低道,“这么冷嘲热讽的就是不气我了,都不是教练风格。”

秋瑀宸几乎要被这个活宝气乐了,却依然绷着脸,“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罹叔,要他带你回去。”

非璟煜难得的讨一句巧,奈何秋瑀宸根本不吃他那套,脾气又上来了,“说来说去还是要我走,早知道现在不管我了,当年就应该死撑着不让你打。”

秋瑀宸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在国外吃了那么多苦还是这么孩子气,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非常利索,非璟煜看他是真打,连忙冲上去夺秋瑀宸的手机,秋瑀宸不闪不躲,直接将手机砸在墙上,“你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是不是!”

何胥看到这里就知道教练还是舍不得赶小师弟走,连忙抽身离去,否则,真要是自己动手执行家法,那小非还不知道多失望呢。

非璟煜还是第一次看秋瑀宸变了脸色,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教练,我只是怕你真的赶我走。”

说到这里就狠狠的咬了舌头,天,这他妈的是什么台词啊,三流偶像剧里哀怨的女主角?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了。

秋瑀宸重新坐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出去和何胥好好道个歉,也不是没管过你,他什么时候变成‘别人’了?”

非璟煜连忙点头,“是。”

秋瑀宸却再也没有抬头,只是翻着一些根本不必翻的战术,“走吧。”

非璟煜几乎要跳起来,“你还是不肯管我?”

秋瑀宸只是道,“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必要,而且,敢顶嘴敢动手,我现在还不想打死你。”

非璟煜只觉得心都被掏空了,良久,才发得出声音,可那样的语音也像是一朵从空中缓缓飘落的云,无可奈何的地心引力拉着他下坠,却总是被风卷着挣扎飘摇,“这是不是说,教练以后都不会对我动家法了?”

秋瑀宸回答的相当干脆,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接划穿了云朵一般,“是!”

非璟煜立刻激动起来,“为什么,就因为我顶嘴了动手了,要不是你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会这样呢,教练,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秋瑀宸连头也不抬,“或者,就是我从前太过纵容你,才让你现在一点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非璟煜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背上的伤逼得他没办法思考,“纵容我?你纵容我打断了我两根肋骨,纵容我把我丢在井里一整夜,纵容我我失踪了一年你一个电话一封邮件都没有过!”

秋瑀宸只是冷声道,“你有没有问过何胥,你意气用事的走了之后球队是什么样子,那一年的总冠军,是何胥用小腿骨折换来的。他不是你也不是我,他全部的未来都赌在篮球上,你有没有看过他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打球时候的表情,小非,你可以活得简单一点,但是,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非璟煜喃喃道,“所以,你才让队长揍我?”

秋瑀宸冷声道,“何胥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白痴。小非,如果不是何胥和你父亲,我根本不会让你重回球队。你的身份不一样,走到哪里都会有特别的优待,可是,你记住,没有谁天生就应该让着你。你那副破脾气给我趁早改了,否则,就不是几下藤条几天罚跪的事了。”

非璟煜抿了抿嘴唇,“是,我记住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为什么要你做队长?”

非璟煜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秋瑀宸只是瞥了一眼壁挂的电暖气,“不知道就想,你知道规矩。”

非璟煜以何胥的招牌动作舔了舔嘴唇,自己将电暖气拆下来放在地上,“是,我会用心想。”说完就一屈膝跪了上去。

秋瑀宸微微挑了挑眉,“规矩不用默了吗?”

非璟煜在棱角异常磨人的暖气片上膝行了两步,只痛得将冷气压在牙龈里,弯下腰捡本子和笔,全身的重力都压在腿上,只可惜,他相当明白,真正的惩罚还没有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题目很好理解,因为冲突的很厉害啊

O(∩_∩)o…

秋秋这几个弟子,每一个都是又骄傲又倔强,不过,论不识时务,小非还真是排第一,小破孩,你以为你斗得过冷血秋教练吗,可怜孩子,厄运还没开始

第十一章两重天

当非璟煜默写完冗长的规矩的时候,他已经不能依靠双腿站起来了,可怜巴巴的望着秋瑀宸的方向,即使是再倔强的孩子,在暖气片上跪一个多小时依旧是吃不消的。非璟煜微微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秋瑀宸倒是这时候起身走到他身边,“默完了?”

“嗯。”非璟煜低下头红着脸将规矩递过去,字迹虽算不上漂亮,倒也工整,看得出是用了心。秋瑀宸俯下身子将非璟煜抱起来,非璟煜死死勾着秋瑀宸脖子不松手,秋瑀宸知道他站不住,只是将他抱在自己床上,不过小破孩依然还是不想放手的样子,秋瑀宸有些心疼,低声问,“疼得厉害?”

非璟煜轻轻摇了摇头,暗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这样抱我了。秋瑀宸扶他躺下,坐在他身边轻轻替他揉着关节,非璟煜痛得直吸冷气,却偏过了头不让秋瑀宸看他冷汗密布的脸。

秋瑀宸笑着用湿巾替他擦汗,“睡一会还是就去上课?”

非璟煜小声问,“睡一会要不要加罚?”

秋瑀宸也不答话,只是替他拉开了被子,非璟煜揽着秋瑀宸坐起身脱了鞋,安安静静的躺下,睁着眼睛,却一句话也不说,秋瑀宸轻轻摸摸他额头,就站起身要向外走,非璟煜的嗓音有些沙哑,“瑀宸哥。”

秋瑀宸一愣,这孩子怕是有一年都没这么叫过自己了,自从回来,就一直存着心结,不怎么说话,偶尔说一两句都是夹枪带棒的,秋瑀宸笑了笑,“我去给你倒点水。”

非璟煜点头,“嗯。”

秋瑀宸将水杯放在床边的桌上,扶他坐起来,非璟煜自己端过水杯小口小口的呷,却在秋瑀宸望向别处的时候偷偷打量他面色,秋瑀宸也不多话,倒是非璟煜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杯子,“其实,也不怎么疼。只是好久没跪,脚麻了。”

秋瑀宸只是随便地点了下头,非璟煜像是鼓足了勇气,“您说再也不管我了是不是真的?”

秋瑀宸略蹙了蹙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再也不管你了。”

非璟煜声音立刻高了起来,“你说不对我动家法了。”

秋瑀宸点头,“嗯。小非,你也长大了,该教的我都教你了,你做不到的,我再逼你也没有用,如果这样就能让你长大,你一年前也不至于走了。而且,你知道,那种方式,小默大概是不能接受我继续这样对你们的。”

非璟煜像是只确认要被丢弃的小羊,“那就是不管我了?就因为有沈默就不要我了?你说过你从来当我是亲弟弟一样的,你愿意像乔魁首照顾你一样照顾我,乔魁首有了十四哥也没有不管你,你凭什么不管我?”

秋瑀宸无奈摇头,“这脾气还是不改。”

非璟煜急道,“我脾气不好,要打要罚都由你。教不好也是你失败,关我什么事?现在要我走,你这是不教而诛。”

秋瑀宸轻轻打了打他的头,“嘴硬是吧。要你走?没这么好运气,现在给我乖乖休息,今晚回去有你受的。”

沈默一个人在小黑房里听着上课下课的不同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只觉得整个地球都在旋转,只有他一个人停在原点。黑暗是恐惧的翅膀,自卑是自弃的源头,如今一个人的沈默,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自己像是已经透明的在闪光的手掌,刚进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反省,怪自己冲动,怪自己不懂事,怪自己不能按时完成任务耽误大家训练,可是现在,沈默不明白自己还要再想什么。密闭的空间里空气都弥漫着烟尘的味道,四周高高的箱子就像是会突然之间压下来,将自己掩埋在最深的地底。沈默甚至不敢呼吸,怕尘埃呛进喉管的真实,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提醒他这里还是带着尘世的气息。他偶尔会闭上眼睛,眼前是一团一团的红色光晕。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被这里的铁架,跨栏,纸箱,一层一层的埋葬在地基之下。然后,他的秋一点一点的刨,刨得指甲四周都是血,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沈默觉得好冷,好冷,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球衣,最贴身的内衣是一层鸡皮疙瘩,空旷而又狭窄的空间逼得他没办法去移动脚步。整个房间都是摞得高高的纸箱,只留着中间一人宽的小道。沈默就是站在最中间,没有人气,没有生气。黑暗,阴冷,潮湿,地底像是随时都能犯上来潮气似的,可是,更加可怕的,是无边的寂寞和漂泊般的不确定感。沈默咬着嘴唇,“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这样关着我好不好。”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中像是泛着昏黄的光,黑压压的一片箱子中间仿佛随时都能突然钻出一个恶魔将自己吞噬。

沈默不敢蹲下身子,如果他可以用他并不温暖的手抱着自己蜷在角落里,那也许他不会这么无助,可是现在,他被打得红红肿肿的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做错事,你挨罚了,没人要你了,你活该。沈默的手掌火辣辣的,鼻尖却是冰冰凉凉的,沈默想起自己曾经捡到的一只流浪狗,红红的鼻头,摸起来也是冰凉的。一身都是厚厚的毛,可是,却没有主人要他了,所以,只能够四处的跑啊跑,又不敢跑到别处去。沈默还记得,那年他五岁,管家将小卷毛的狗狗赶了出去,那时候他才刚刚帮狗洗了澡,连毛都没有擦干,他还那么小,自己被保姆拉在房间里,小狗就被抱走了。沈默挣脱了下人跑出去,小狗就伸着小爪子不断地敲着门前的邮筒,那么疼,那么可怜,风一吹,刚洗过澡的毛还湿淋淋的,小狗不停地打哆嗦,可是,谁也不肯放他进来。沈默还记得,小狗的小爪子的毛被洗澡水浸得湿湿的,一缕一缕看得好清楚,小狗就这样挥着爪子,三条腿站都站不稳,一直望着他,眼巴巴的望着他,等啊等,就像洗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伸起一只爪子,那么可爱。可是自己被一群下人抱在房间里,尽管垫着高高的凳子趴在窗户上,可是只能远远望着,连再伸手摸一次他的小卷毛都不行。

秋,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这么难过,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冷,有多黑,你的小默在这里有多寂寞。我就像是从前的小狗一样,不停地伸着爪子,用我全部的力气去敲邮筒,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出来看我一眼。我趴在窗户上看到小狗终于被下人们赶走了,他一直望着我窗户的方向,他后来不再回头了,是怕了,还是失望了。秋,小狗看不到我,他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在想他啊。秋,你的小默知错了,求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理小默呢。?秋,我做错事,你可以打我,可以罚我,但是,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要我一个人。可是现在,你是不是忘了还关我在这里,然后,你回家,练球,处理公务,在某一个瞬间,才想起你的小默突然不在身边了,秋,你把你的小默丢了。

沈默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阴暗的甚至连透气窗都没有的小黑房将他所有的悲哀如同压缩饼干一样压在了胸腔里,连抬起头都是奢侈,脖颈已经僵到没有任何知觉了,像是永远再也不能抬起头正视那个温暖的笑容。秋瑀宸的影子越飘越远,只能依稀听到他说自己,清洁做不好,打球打不好,唯一的价值就只是作为活标本示众。从来只知道自己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现今才明白,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秋,你可知道,我真的好难过。在墓镧,我不是最优秀的杀手,在球队,我不是最优秀的队员。可是,我也想做最好的,我也努力过,可是为什么,我所有的努力你都看不到。秋,你的世界太大太远,我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从这头跟过去,却发现另一边你已经拥有了一切。我永远只能望着你的背影等你回头,可是我好怕,你突然有一天,只记得追逐前面的风景,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亦步亦趋,甚至是趔趄着前行。有一天和哥一起跑步,他告诉我,生活和跑圈不一样,无论你跑过多少圈,无论你前面的人比你快多少倍,你总有和他擦肩而过的机会,可是生活就是一条永远向前的曲径,可能只是一个路口,你就再也望不到同一起点的那个人。所以,现在还能并肩的,就一定要坚持,哪怕是再苦再累,也不能停歇半步。秋,可是你知不知道,追逐你的脚步,总是很辛苦很辛苦,我拼尽全力才能够让自己不掉队,可还来不及庆幸,就发现前方的路口已经有无数人在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是两重天,小非和小默的不同心态啊,可怜的儿子

叹息

第十二章一种相思,三处煎熬

非璟煜侧着身子对着墙,壁纸的颜色素淡地让人心慌,秋瑀宸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战术,在倔强的小孩蹭到伤的时候轻轻揉他头发安慰。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背上的那些伤痕怕是撕心裂肺地疼,可是这孩子,是打断骨头都不会吭一声的,偶尔软弱一次,也要再故意强硬千万次来证明自己长大了。秋瑀宸轻轻站起来,非璟煜没有回头,可是肩膀立刻抽搐了一下,秋瑀宸的声音很轻,“没睡着?”

“嗯。”非璟煜口中应着,却依然没有转身。

秋瑀宸道,“你先睡着,我去外面走走。”

非璟煜暗暗辛酸,不能陪着他,所以也不愿陪着我对吗?不过他终于没有说,他明白,他的瑀宸哥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骄纵着他了。因为某些不愿意触碰的记忆,非璟煜从来怕黑,经常要亮着一整晚的灯才敢睡觉,秋瑀宸为此专门咨询了医生,知道开灯睡觉不仅会降低免疫力,而且容易患癌症。即使是从最浅近的角度来讲,也影响睡眠质量,对视力更不好,因此从前总是整晚整晚的坐在他身边陪他,等他睡着了才离开。有时候遇到非璟煜心情不好,容易做噩梦,经常陪他一整夜,像疼弟弟一样的疼他。可是现在,非璟煜知道,即使是当时看来最寻常的,也是奢求了。这个人曾经给他的温柔和宠溺,已经翻了倍给予另外一个人,甚至是以爱情的名义,让他连嫉妒都丧失了立场。

秋瑀宸人虽是坐在非璟煜身边,可是眼中全是沈默的影子,甚至是在揉非璟煜头发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告诉自己,小默的头发要比小非软一些。他何尝不心疼沈默,可是这孩子,总是会不停地出状况,管又舍不得,不管,实在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今早叫他打扫球馆,两个小时连地都拖不干净,开学第一天就耽误大家晨练,一点分不清主次。他不是不知道非璟煜没事找事的本事,可是,总是认为他的小默经过那么多严酷的训练怎么也应该成熟些,理智些。本以为他长大了许多,可还是这个脾气。若是再不管教,怕是在墓镧学到的那些全部都要丢了。心中煎熬了无数次要放他出来,可是终究还是重新坐下来。

沈默独自一个人在小黑房里反省,自怜自艾了一阵之后也不愿再多想,可是看着丝毫不见消肿的手,终究是难免失望。努力了一个假期,不过是想在开学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不知道多少次的想过自己走进他的班级时候情人脸上的表情,有时候甚至会开心地乐出来。假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包括情人阴着脸说回你班级去。那时候自己就可以一脸平静实则兴奋的告诉他,从今天起,可以和你一个班了。沈默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一天,只是我自己也可以让他觉得骄傲。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情人十四岁的时候就拿到了第一个硕士学位,非璟煜也是精英教育的怪胎,据说是一个国际神秘学术组织的高级会员。和这样的两个人比,跳级算什么呢,顶多只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或者,秋瑀宸只会连头也不抬,用典型的教练口气不咸不淡地说,“继续努力。”沈默轻轻叹息一声,现在,连继续努力都听不到了。清洁做不好,打球打不好,这些,都是秋亲口说的。

非璟煜看秋瑀宸犹豫不决地样子,就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另一个孩子,心中又难过又委屈,只是紧紧闭着眼睛。秋瑀宸坐在一边画战术图,纸上的路线却一瞬间活了起来,似乎每一个位置都能看到沈默的影子,秋瑀宸用手支着额头,轻轻叹气,究竟要怎么样对你才好呢?小默,手都肿成胡萝卜了,怕是疼得厉害吧。站了这么久,脚酸了吧,昨晚好像太过了点,今天后面也不舒服吧,一个人在储藏室里,冷不冷,累不累,是不是又用最可爱的表情嘟着嘴赌气呢?秋瑀宸站起身,从窗帘的缝隙中望着窗外,小默,我也怕管得太紧失掉了那个飞扬跳脱的你,我也知道,无论是教练或者秋,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小默,你总是不习惯我在两个身份之间穿梭,可是你知道吗,我也不习惯,为什么一样的皮肤一样的声音,却要用两种姿态面对你。或者,我对你太过挑剔了,熳汐哥说爱之深责之切,大概我从来都没有试图去寻找一个可以中和的方式,我的小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请你相信,你的秋时时刻刻都在记挂你,即使再难熬,也永远和你一起。

非璟煜一觉醒来就看到桌上整整齐齐的几张外卖单,他喜欢的菜名下面都划了横线,甚至还有一些特色菜的推荐也批在菜单旁。非璟煜看了看表,随便叫了个番茄牛腩面打算吃过就去上课,他是高二的时候离开Z中的,好在保留了学籍,得以继续学业。作为代号为SPM的精英学院派最小的会员,上课这种事对于他而言纯属消遣,不过秋瑀宸还是立下军令,翘课可以,但是只要去了就必须以一个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非璟煜背上的伤依然有些痛,膝盖倒像是比睡前更酸了,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上课的好,毕竟,他希望可以得到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即使不睡觉,也不用看着园丁们心烦。不过事实总是非常的令人沮丧,外卖小弟按铃的声音和上课的音乐同时响起,非璟煜并不想虐待自己的胃,毕竟,早晨的挨打和罚跪已经浪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小破孩决定第一节课下再回去,尽管教练不喜欢自己走到哪里都会不自觉地获得优待,但是,报上名字为自己挑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应该不算过分吧。

秋瑀宸在沈默反省的小黑房门前逡巡了很久,总是会在某一瞬间被心疼逼得去推门,可是却终究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防盗铁的时候又重新缩回来,煎熬了一中午,自己也是一口饭都没吃。扫视周围没人的时候,秋瑀宸会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意料之中的,什么也听不到。一道铁门,两个世界,尽管钥匙在自己手里,却终究还是自虐般的将自己关在门外,秋瑀宸不敢再晃,生怕再看一眼就忍不住将沈默放出来,他安慰自己,一个大男人,平常罚军姿也通常是整天整天的,再让他冷静一下吧。于是,秋瑀宸又踱回了休息室,一个人坐在窗边,小默那里怕是看不到操场上那么鲜活的身影吧,看不到也好,省得他一个人难过。

非璟煜知道秋瑀宸在想沈默,只是一个人擦桌子,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来,不由得暗恨自己,早知道刚才不吃饭直接去上课好了。秋瑀宸正出着神,就听到了一阵相当干脆的敲门声,秋瑀宸僵坐着没动,非璟煜以为是外卖小弟来收餐盒,于是相当利落的起身去开门,秋瑀宸像是对敲门人是谁毫无兴趣,连头也没有回,只不过半秒之后,他就听到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你谁?”

秋瑀宸回过头,门外的男人依然有犀利的五官和利朗的表情,只是眉宇间的寂寞之意越发萧索,甚至添了几分憔悴,从前的放荡不羁也增了几分洒脱的味道,游侠气质更甚——迟念。

“迟大哥。”秋瑀宸有些意外,迟念只是托文禹落带话要来,可是终究没有再出现过,本来以为他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

迟念并不进门,只是问道,“默默呢?我只知道他在这里上课。这就是学校?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秋瑀宸有些尴尬,毕竟情人刚才被教训过,可是想到迟念一心记挂着沈默,也不能不带他去,只是小声道,“我去叫他。”

迟念瞥了一眼桌上的碗,“你大概在忙。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顺便看看学校究竟是什么样。”迟念从来没上过学,难免好奇。

秋瑀宸不得不出来解释,“他在储藏室,我带您去吧。”

迟念皱了皱眉,扫了一眼秋瑀宸看似沉静的面容,“你把他关起来了?”言语中甚至带着些拷问的味道。

秋瑀宸也不隐瞒,“早晨出了点状况,我要他在里面反省。”

迟念的声音有些严厉,“午饭呢?”

秋瑀宸只是向前走,“还饿着。”

迟念不由得火大,“快点!”

秋瑀宸也觉得有些难堪,他看得出,迟念大概是解决了很大的麻烦才能赶过来看沈默,他一向将沈默当做弟弟,如今不由得心疼起来。从前沈默跟着他,有时候气急了也饿他两顿,可如今却特别舍不得。尤其是一直以为秋瑀宸惯沈默惯得厉害,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想到那个开门的眉宇间有着和沈默类似气质的少年,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从他进门时看到的秋瑀宸的位置,迟念很轻易就判断出,桌上那个餐盒不是秋瑀宸的。

迟念看到防盗铁门上居然还挂着一个大大的明锁就来气,这是什么意思,禁闭吗?秋瑀宸心中只能比迟念更心疼的,指尖碰到冰凉的铁锁,都想得到他的小默有多么可怜。更何况,如今还被迟念用眼神拷问着。迟念可没有什么好脾气,秋瑀宸一拉开铁门他就开始猛敲里面的木门,“默默,我来看你了。”神色语气像极了探监。

沈默本来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一阵激动,原来他的秋终于是想他的。可是,迟念的声音却让他在振奋了一瞬间之后就将自己逼入了绝境。原来,是迟大哥来了他才肯放我出来。一时间委屈就像是涨潮的河水蔓延开来,全身都是彻骨的寒。我赌的,是你的一点点不舍得,可是现在,上苍却连我唯一的赌本都没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秋秋和默默都有自己的不同想法吧。黑暗总是会放大我们的恐惧,任谁都不可避免,默默并不是脆弱,陆离一直认为,敏感源于自卑,多疑发于在乎

秋秋也不是故意,爱之深责之切吧,更何况,那种幽闭在阴暗狭小空间的苦楚和同样时常的罚站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只可惜,他无从体会

陆离能够看到大家这么用心的写出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开心,那样的开心是很难去量化的,每一条留言陆离都有认真的看,不止一遍,陆离确定,大家都是和陆离一样,用全部的心去爱着儿子们的

陆离真的很感动,很感动,那种感动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只能用心用心再用心,我所有的,只是对《支离》的一颗心了,唯一的承诺,只是我会用尽全力写下去,直到他们幸福

第十三章混乱

秋瑀宸一看到沈默的脸色就后悔了,满面的苍白和散失焦距的眸子将他的心生生地剜了出来,尤其是可怜的孩子缓缓转过头的样子,嘴皮干裂,眉间毫无喜怒,全身都是令人心疼的哀伤和自怜。僵直的身子连转体都像是生了锈的螺丝钉,仿佛回过头来就会咝啦咝啦的响一样,沈默的眼光空洞洞的从秋瑀宸身上飘到迟念那里,缓慢却并不迟钝,甚至连一丝游移都不曾有。秋瑀宸连忙向前迈了两步,沈默已经颤抖着腿倒在迟念怀里了,语声沙哑接近哀鸣,“迟大哥。”

迟念心疼的将沈默拢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是我的错,瑀宸一早就要放你出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才绊着他这么久。”

沈默在迟念怀里滚了滚头,像个孩子。迟念也不知道这个明显蹩脚的谎言到底能否抚平这个可怜的孩子的伤痕,只是紧紧抱着他,甚至还半真半假的呵斥秋瑀宸,“站这干什么,还不倒水去!”

秋瑀宸连忙应声跑出去,沈默抬起眼睛,“迟大哥别骗我,你衣服还是冷的呢。”

迟念心疼地揉着沈默头发,“委屈了?”

沈默轻轻摇头,“没有。”大概是嗓子干的难受,也不多话。经过一整夜的欢爱,□扯得厉害,又冷又饿的站了这么久,双腿都在打颤,却还是轻轻推了推迟念自己扶着墙,迟念也不强抱他。倒是秋瑀宸端了水进来,心中惭愧,待要进门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迟念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左手接过水杯,右手顺势就给秋瑀宸脸上狠狠一拳,左手的杯中水一滴也没洒,却直将秋瑀宸打得后退了两步,“混蛋!这么冷这么黑从早上关到现在,一口水都不给。”

秋瑀宸低着头,不敢擦嘴角的血,沈默本是幽幽地站在一边,听到出拳带起的风声立刻抬起了头,迟念拢着他肩膀替他喂水,沈默将干裂的嘴唇搭在杯口,明明渴得不得了却还是先道,“不要打秋。”

迟念看他一脸心疼,更是连心都碎了,顺着他脊背安慰,“没事,先喝水。”

沈默刚要伸手接水杯却立刻将手缩了回去,迟念心疑,抓起他左腕一看,一只手上全是排得整整齐齐的戒尺印子,最少肿了有一指高,迟念连忙自己喂他,边喂边骂,“心黑手毒,真不愧是乔熳汐的弟弟。”

沈默小口的啜着水,语声还似带着委屈,眼睛也是雾蒙蒙的,“别说我哥。”

迟念狠狠道,“说他怎么了,我倒要让他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弟弟。”

秋瑀宸一个人挨在门边,不敢出也不敢进,看着房内黑压压的一片箱子,再看看沈默打颤的腿,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乔熳汐从来不会用这么摧残心灵的方式整治他,他也很难去真正设身处地的理解被幽闭在狭窄阴暗空间的无助,如今,想到情人是如此可怜又是如此可疼,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迟念果然是行动派的,沈默还喝着水他就立刻给乔熳汐拨电话,沈默连忙用手去挡,可是打得红红肿肿的手又怎么能拦得住迟念,倒是因为心急水杯落在了地上,沈默显然有些无措,杯中的水顺着木箱的缝隙流了进去,只是呆呆地看,又不由得心慌,蹲下身子想去擦,却连片布也没有,可怜巴巴的抬头就道歉,“对不起,教练,我不是故意的。”

只短短的几个字,就将秋瑀宸的心都翻了个个,迟念一脚将纸杯踹过去,秋瑀宸心中疼得厉害,也不闪不躲,迟念毫不迟疑,接着就是一脚,正踹在小腹上,秋瑀宸吃痛一弯腰右边脸上就又挨了一拳,沈默连忙上来拉,“迟大哥,别打秋。”

迟念还没来得及拨出号就用手机狠狠盖在秋瑀宸头上,“默默为了你在墓镧吃了多少苦——”本想再骂却住了口将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在手上,秋瑀宸也不躲,生生地受下来。沈默拉着迟念胳膊,又哪里拉得住。正纠缠间非璟煜拿着秋瑀宸手机跑过来,看到秋教练居然在挨打,也上来了火气,“你什么东西,给我住手!”

迟念起了脾气又何曾将他放在眼里,给了秋瑀宸膝盖一脚就狠狠道,“滚,没你说话的份。”

秋瑀宸倒没想到非璟煜回来,看到他手上拿着自己的手机,连忙问怎么了。

刚一回头背上就又挨了迟念一脚,沈默拼尽全力拉着迟念,手上的伤更是疼得厉害,迟念却是只想教训秋瑀宸,也听不到沈默求情,非璟煜的脾气也不小,语声冲得很,“乔魁首找。”

秋瑀宸背上挨了一脚正是向前一顺身子,将手机握在自己手里,迟念却直直从秋瑀宸手中夺了过来,“乔熳汐!给我滚过来看看你弟弟干的好事。”

乔熳汐本是接到线报说迟念去了Z中提醒秋瑀宸注意,不过迟念来的比他的消息快,秋瑀宸又刚巧没有带手机,非璟煜这才送过来。乔熳汐听到迟念的声音倒也不惊诧,毕竟,若是普通的小脚色也能盯住迟念那迟念也不用混了,语声是惯常的温和,“有事吗?”

迟念可没乔熳汐的涵养功夫,“你滚过来就知道了。”

乔熳汐倒也一点不着恼,“我会记得用并不让你称意的方式过来,现在叫瑀宸听电话。”

迟念根本不给秋瑀宸说话的机会,狠狠挂了机。

秋瑀宸此刻只是望着沈默,漆黑的眸子中是数不尽的愧疚和温柔,他轻轻舔了舔带血的嘴角,低低道,“对不起。”

沈默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迟念将手机抛给非璟煜,“你可以滚了,邮递员。”

非璟煜又岂是好脾气,送了次手机居然被称作邮递员,摆明是戏谑,“别他妈的给我拽,出来单挑。”

迟念只是冷哼一声,秋瑀宸立刻转过头狠狠瞪了非璟煜一眼,“先回去!”

非璟煜从来没见过教练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打,更何况迟念对他也是摆明了看不顺眼,又怎么肯回去,只是用自己冰蓝和浅褐的两种光芒阴阴的射过去,秋瑀宸看非璟煜明显是不知好歹,虽然他也是从小接受武术训练长大的,可是他那点本事哪里能和迟念这样的职业杀手比,若是真惹恼了迟念,怕是废了他都是小事,只是冷声呵斥,“非璟煜!”

非璟煜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不走。”

迟念倒是笑出来了,只是很随意的吐出句话,“出来,现在。”

秋瑀宸一急,“迟大哥,他是风坛罹叔的儿子,辈分小。”

沈默扶着箱子冷冷笑了一声,面色苍凉。果然,那个人在这里就忘了我了。

秋瑀宸看沈默的面色好容易缓和下来,可是现在居然又阴沉起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对非璟煜真的只是弟弟一样的,如今,弟弟闯了祸,做哥哥的又怎么能不出来收拾烂摊子,更奈何非璟煜一点也受不得激,立刻对沈默道,“笑什么,打赢打输都是我一个人承担,生死状我也写得出。”

迟念只是冷冷道,“少废话,你以为你霍元甲。”

秋瑀宸抬头望了一眼沈默,沈默却故意将目光移向别处。秋瑀宸暗暗道了声对不起,伸手将已经跨步出去的非璟煜捞在一旁,“给我一边呆着去。”

迟念一抬头,秋瑀宸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迟大哥,他年纪小不懂事,请您看在风坛和翼盟的面上,放过他一次。”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言下之意自然是非璟煜的一切都由他来承担。

迟念本来只是想略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孩,没想到秋瑀宸居然这么护短,心中更是生气,扬手就是一巴掌从头上劈下来,一点也没留力气。秋瑀宸和乔熳汐是一个脾气,跟着他的就是他的人,无论做错了什么都回护到底,决不许别人碰的,沈默只听那一掌的声音心中就是一颤,刚要上前拦,却看到秋瑀宸正一把将非璟煜推出门去,只觉得唯一的一点希冀也全都空了,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别过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秋瑀宸生生受了迟念几乎是九成力道的一掌,若不是早有准备根本连站都站不住,可是看到沈默如此落寞的侧脸,竟是比面上的伤疼十倍,迟念看秋瑀宸的目光突然凝滞起来,也不再打,只是撇下句话,“你哥来了自然有人管你。”

沈默双腿已经抖地站都站不住,只能用手扶着箱子,可是挨了那么重的手板,手也是痛得厉害。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却只是固执地向前去,也不要迟念陪他,更是看也不看秋瑀宸一眼。

秋瑀宸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迟念看秋瑀宸刚一侧身就给了他小腿狠狠一脚,“废物,说话啊。”

秋瑀宸这才回过神来,从后面紧紧抱着沈默的腰,“小默,我不好,别生气了。”

沈默用肿得透明的手指拨了拨秋瑀宸,“不用。”

迟念狠狠拽了一把秋瑀宸头发,直痛得他抽冷气,沈默不禁回过头去看,迟念笑道,“默默,迟大哥打他也打得够了,不气了吧。”

沈默不说话,秋瑀宸轻轻咬着他耳朵,“相信我,小默,我真的不知道这里这么可怕。”

沈默的肩膀轻轻抽了抽,“是不知道还是顾不上想?”

迟念狠狠按了按秋瑀宸的头,正好让他的唇吻到沈默头发上,又将两个人向旁边推了推,好在再窄的通道对练过忍术的他来讲也不成问题,大功告成似的开了门扬长而去,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非璟煜还在走道里逡巡,迟念的眼神明显带着和他冷硬五官不相符的八卦,“姓非的,你没机会了,下辈子请早。”

非璟煜转过头狠狠瞪着迟念,“神经病,莫名其妙。”

迟念的表情恢复了固有的冷峻,“记住,我是迟念,不服的话叫非罹来找我。”

非璟煜明显愣了一秒,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大有来头,不过立刻回复了要死不活的僵尸表情,“无名小卒,没听说过。”

迟念暗暗摇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欠抽啊。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是混乱,因为真的很混乱啊

O(∩_∩)o…

谢谢大人和小恨在第一部的补分,鞠躬

O(∩_∩)o…

第十四章和事老哥哥

事实证明,乔熳汐采用了自己习惯的交通方式——驾车,真的比迟念所要求的滚过来要快得多,他看到迟念的时候,迟念正将自己倒吊在单杠上和非璟煜比耐力,当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迟念甚至能够轻松地和乔熳汐招手,“爬来的啊。”而非璟煜却是连喘气都大费力气,连礼节性的招呼都顾不上。

乔熳汐早都见惯了迟念的怪脾气,只是优雅地停在他身边,语声同样温和,只可惜说的是,“你还没死啊。”

迟念用左手拍了拍非璟煜屁股,“小子,心率和肺活量都不怎么样啊。”然后就轻巧的一个翻身直起身子,双脚却突然险险地松了杠子,腰向下一弯,以半个腹部绕杠的动作稳稳地坐在了单杠上,“我怕自己早下地狱混熟了黑白无常不小心把你也勾下来。”

乔熳汐笑得恬和,甚至在非璟煜沮丧着下杠之后用手在迟念右边轻轻一荡就跃在了迟念左边坐下,“孩子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迟念看着远走的非璟煜哼了一声,“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瑀宸太过分了。”

乔熳汐的语声依旧温和,“他是非罹的儿子,非家和你也是老交情了,瑀宸当他弟弟似的,他若对瑀宸真有什么,非罹铁定先跳了脚,哪轮得到你急。”

迟念迟疑片刻,“难道传言是真的?老非这家伙还真是——”

乔熳汐笑笑,“没事了?”

迟念摇头,“豪门每多非常事,你们这些人还真会玩。”

乔熳汐取笑,“那也是人家父子的事,吹皱一池春水。”

迟念道,“若不是你说我哪知道,现在又装无辜。”然后相当利索的对乔熳汐下了二字评语,“伪善。”

乔熳汐跳下单杠,“我看瑀宸去。”

迟念在单杠上晃得相当惬意,“好好管教你弟弟。”

乔熳汐微微一笑,“不劳费心。”

乔熳汐走进教练休息室的时候只看到秋瑀宸一个人,秋瑀宸将眼光从窗口收回来立正打招呼,“哥。”

乔熳汐看到秋瑀宸面上的淤青也没有多话,只是略点了点头,“什么事?”

秋瑀宸垂下头,“瑀宸想,自己大概又做错了。”

乔熳汐语声平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气息,“有事说事。”

秋瑀宸不由得一颤,“早晨教训了小默,将他关在储藏室里了。”

乔熳汐轻轻皱了皱眉,“就是那间连透气窗也没有的房子?”

秋瑀宸点头,“是。而且,没有水,也没有午饭。”

乔熳汐只说了两个字却让秋瑀宸连头都不敢抬,“胡闹。”

秋瑀宸咬着嘴唇没说话,乔熳汐在他的位子上坐下来,“默默现在呢?”

秋瑀宸低声道,“喝了水没吃东西,练球去了。”

乔熳汐非常明白那种密闭阴暗空间的绝望与无助,但是看秋瑀宸现在这副样子,也想得到是实在没办法了,只是抬起头,轻声问,“后悔了?”

秋瑀宸点头,“恩。”

乔熳汐伸手将桌上的外卖单拿过来,看着上面勾出来的菜色和批注,“替小非叫的?”

秋瑀宸点头,乔熳汐将菜单递给他,“这种东西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要是默默也不原谅你。”

秋瑀宸的神色有些凄楚,“他本来已经不怎么气了,我就是拿这个单子给他点东西才又走了。”

乔熳汐站起身轻轻摸了摸秋瑀宸头发,“先叫点热乎的饭菜,不要带番茄的,哥去看看他。”

秋瑀宸点头,“恩。”

沈默说是练球,可是后面扯得厉害,小腿又挨了戒尺,手肿得更不必说,练习也不过是给自己怄气罢了。乔熳汐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小家伙脑袋,拉着他手看了看,笑道,“肿的也不算厉害,若是我管你,这会怕是下不了床了。”

沈默只是低着头,乔熳汐摸了摸他脸,“还有力气吗?陪哥四处走走。”

沈默轻轻点了点头,乔熳汐带着他在球馆的边缘走,“这里曾经也是我的球队,我的梦想开始,也是结束的地方。”

沈默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开场白,有些错愕,乔熳汐笑道,“瑀宸小时候和我在这里打球,还有你禹落哥,那时候他还没有走。我们三个组队去偷偷打三人制,得到了冠军却不敢去领奖,因为颁奖仪式有直播。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答应妈不再碰篮球,再后来,你禹落哥走了,我就更没有心思了,现在,你禹落哥终于回来了,可是我们都失去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资格了。我和你禹落哥认识了十二年,并肩作战无数次,可是,那种可以为了最简单的胜利去努力的幸福已经完全不存在了。默默,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单纯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或许再过两年你才会懂得,让整个世界的人鉴证着自己和最爱的人为理想而战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因为,任何的战场都不如球场这么激昂,无论赢过多少次,只有在球场上,才可以享受没有负罪感的快乐。”

沈默抿着嘴,“哥的意思是说——”

乔熳汐已经和沈默走出了球馆,狭长的小径蜿蜒,“我的意思是说,单纯的为荣誉而战,没有暴力和血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可以用这么名正言顺的方式,和喜欢的人一起接受全世界的呐喊和祝福。”

沈默嘟了嘟嘴,“可默默还不知道全世界的人会祝福谁呢?”

乔熳汐笑起来,宠溺地敲了敲沈默的头,“小心眼了吧,瑀宸已经被你制得够可怜了。”

沈默低下头,“我不知道。”

乔熳汐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肿起来的手掌依然是高于体温的热度,“默默,没有人会比哥更明白幽闭的痛苦和绝望,可是,瑀宸只是无心之失。更何况,你自己真的问心无愧吗?”说到最后一句语声俨然有些严厉。

沈默立刻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乔熳汐将他的肩膀扳过来直视他眼睛,语声郑重,“默默,你不是故意的,瑀宸会原谅你。可瑀宸也不是故意的,你该怎么做?”

沈默不说话,只是用脚轻轻踢着小径的泥土,乔熳汐继续向前走,沈默落后半步跟着,乔熳汐不说话,任他自己想,沈默越走越慢,渐渐停了下来。乔熳汐转过头轻轻拍拍他肩膀,“想明白了?”

沈默轻轻嗯了一声,却还是有些犹疑,抬起头正对上乔熳汐鼓励的目光,低声道,“可是,那个非璟煜,好像真的很强的样子。”

乔熳汐轻轻点头,“如果你想泡红茶,会不会只冲水不放茶叶?”

沈默摇头,“不放茶叶就不是红茶了。”

乔熳汐笑,“所以,无论是红茶还是水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泡茶的人舍弃,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功用,更何况,一杯好的红茶不止要有好的茶好的水好的杯好的技巧甚至还要心情好的人。”

沈默轻轻咬着嘴唇,“这些我也懂。”

乔熳汐笑得温和,“小非是风坛坛主非罹的儿子,瑀宸刚刚做到翼盟盟主的时候才十四岁,风坛给了他很大的支持,后来有一些变乱,小非瞒着父亲和瑀宸出生入死,甚至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利用自己的身份优势支持瑀宸,简单的说,就像你和浴巾一样,也是少年时的友谊。不过,正如你知道的,小非的脾气很差,没人管教,瑀宸一直管着他,就成了现在这样。瑀宸对小非好,就像是你迟大哥对你好一样。默默,这些事,不该是哥讲给你的,只要你多留点心,很轻易就会知道,小非心里也有自己的情结。不过,同你和瑀宸可不同。”

沈默的声音小的像蚊子,“我没吃醋。”

乔熳汐的语声像是飘出来的,“默默。”

沈默只觉得心像是被撞了一下,连忙抬起头,乔熳汐的神色竟是格外的严厉,“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自怜自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和瑀宸的过去并不比小非逊色,你在瑀宸心中的地位更不是他可以比拟的。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反对送你去墓镧?”

沈默连忙点头,“知道。因为我总要能够和秋站在一起,所以必须自己努力强起来。”

乔熳汐的声音很坚定,“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知道,和瑀宸站在一起,不是瑀宸对你的要求,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即使你永远都不能做和瑀宸俯瞰众生的那个人,瑀宸一样会爱你纵容你,可是你自己会怎么想。默默,小非和何胥都不是天生就会打球的。何胥可以打到CBA,小非可以打到ACB,都是因为他们够努力,如果你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毫无意义的比较然后得出结论自己不如人上,那永远都是不如人。听清楚没有?”

乔熳汐很少这么严厉的说沈默,这次的一番话倒真是振聋发聩,沈默连忙应是,“我记住了,哥相信我,我会努力。”

乔熳汐轻轻捏了捏沈默耳朵,又伸手摸了摸他瘪瘪的肚子,“那现在和哥去瑀宸那吃点东西?”

沈默支支吾吾的不愿走,乔熳汐笑道,“默默,你受了委屈,多少人替你抱不平,难道,瑀宸委屈了,你等着小非去安慰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熳汐来做和事老了,唉,这哥哥当得真累,啥事都得管啊

呵呵~

第十五章沈默式惩罚

秋瑀宸几乎是没有任何姿态的以文革时挨批斗的良好认罪态度伺候沈默吃完了饭,也许是因为乔熳汐在旁边,也许是因为折腾了这么久真的饿了,沈默倒也没怎么折磨他。乔熳汐象征性的陪沈默吃了两口从前自己很青睐的小菜就借故离去了,秋瑀宸就像是被雨淋湿了全身的羽毛的小公鸡一样,乖乖地缩着翅膀在一边等发落,沈默只是用红肿的手勉强握着勺子舀了点土豆丝送进口中,“吃过了吗?”

秋瑀宸倒没想到沈默居然还会主动招呼他,幸福的不得了,忙不迭的回话,“你先吃。”神情小心谨慎,就差使用敬语。

沈默瞟了秋瑀宸一眼,起身去翻他的餐盒,大概是手疼得厉害,开个柜子都用了很长时间,秋瑀宸想要帮忙,却被他一眼瞪回去了,好容易取了饭盒出来,大概是好久没用,上面蒙了薄薄的尘,沈默又放回了柜子,用手背将自己的一盒饭推到中间,“坐下吃吧,可怜兮兮的。”

秋瑀宸倒真是受宠若惊,可是看沈默已经低下了头,不像是要继续谈下去的样子,连忙蹭在沈默身边,靠着沈默轻轻碰他,沈默递过来一双筷子,干脆将米饭推给他,“我吃不下了。”

一向养尊处优的秋大少爷此刻就对着一碗剩饭感激涕零,就差谢主隆恩了。沈默手疼,握不住勺子,只是扒拉了两口菜,秋瑀宸几番想要喂他,他都非常不领情的拒绝了,甚至还相当辛苦的亲自将什么姜片蒜末全都挑在秋瑀宸碗里,还念念有词,“多吃点预防感冒。”

秋瑀宸看着沈默分配的大半碗葱蒜青椒,也不敢质疑,甚至还要感恩戴德吃得特别香甜,满脸都是满足的幸福,等他好容易将碗里的调味料咽完了,沈默居然又用两只手臂夹着勺柄剁泡椒凤爪碟子里的小尖椒,秋瑀宸看情人那么辛苦,连忙用自己健全的双手将小尖椒全都拣了出来放在盘子一边。后来看沈默继续剁,秋瑀宸干脆将碟子拉到自己面前,为了向他的亲亲小默赔罪,秋瑀宸的饭碗早已空了,想到现在居然要干吃这么多烈性小辣椒,胃里就是一片倒海翻江。可是秋教练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丝毫不考虑身体的本能,拿调羹舀了一匙就送进嘴里,尝都不敢尝就全咽下去,沈默这时才略略抬了下眼皮,“好吃吗?”

秋瑀宸小声道,“不怎么好。”

沈默继续剁着碟子里的小尖椒,“那我剁碎了玩你抢着吃什么?”

秋瑀宸彻底崩溃。沈默站起身,“吃饱了吗?”

秋瑀宸只觉得嗓子一片火辣辣的,连话也说不出,只得立刻点头,“饱了。”

沈默相当老佛爷的幽幽发话,“洗碗去。”

秋瑀宸虽然不至于抖抖袖子“喳”一声,但是也差不多了。虽然他和沈默都相当清楚,这些餐盒和碟子完全可以直接由外卖小弟收回去。秋瑀宸以如履薄冰的心态将碗碟摞好,摆得整整齐齐的抱起来向内间的水龙头处走,沈默轻轻敲了敲桌子,“油乎乎的别在房里洗。”

秋瑀宸一愣,“那去哪?”

沈默的表情十足像是恶毒的老板娘,“学校食堂。出了球馆向右走两百米再向左拐,第三个路口转弯,向前走五十米再过一个路口,走二十步就是学生一餐厅的正门。”

秋瑀宸看沈默说得如此详细,连苦笑都只能埋在心里,“嗯,这就去。”当然,Z中著名的冷血教练端着一堆碗碟绕小半个校园去学生食堂洗碗是一件相当没有形象的事,不过,和哄情人开心比起来,还是没什么可打折的。不过,沈默接下来的表现让秋瑀宸相当无语,沈同学用和他红肿的手完全不搭调的非常利索的动作从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塞进秋瑀宸口袋,“自己去买洗洁精和洗碗巾,洗得干净点。还有,去校门口那家,能便宜两毛钱。”

秋瑀宸听完情人发落连腿都软了,天,居然是先端着碟子去校门口,然后买了东西招摇过市的晃到校园里,然后再大摇大摆的进食堂。更可恶的是,如果自己的估算没有错,走到食堂的时间正好是下课的时候。阴,真阴。不过,想到情人连筷子都握不住,想欺负自己却连姜片都捞不起来的可怜样子,秋瑀宸心早就软了,只好乖乖地为省两毛钱向校门口奔去。还不得不在心中赞叹,我家小默就是会过日子。当然,一路上被问候无数次“秋教练,洗碗啊”,就当作是亲亲小默为他树立亲民形象吧。

可是,当秋瑀宸接受了一路目光洗礼故作从容地逃入球馆自认为厄运结束,却突然看到非璟煜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也鞠躬问“教练,洗碗啊”的时候,秋瑀宸真的有了杀人的冲动,用相当慑人的语声道,“是,小默让我洗碗。”

非璟煜摆出一副憋不住笑的欠抽表情,“瑀宸哥真坦白。”

秋瑀宸无谓地耸耸肩,“难道这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阴恻恻地一声,“洗完了还不回来晃什么?”

秋瑀宸微微一笑,将非璟煜甩在身后,一路小跑将碟子捧在沈默面前,“请您验收,我的小默。”

沈默挑剔地瞥了一眼锃光发亮的碟子,又从老板娘变身为虐待童工的恶毒老板,“放着去吧。”

回家之后的时光还是相当幸福的,至少对于秋瑀宸而言是这样,因为他的小默居然答应让他喂晚饭了,虽然距离吃完午饭才不到两个小时,也只是象征性的要他剔了鱼刺然后又数落鱼是发物怎么能让自己吃,不过,对于现在的秋瑀宸而言,挨骂也是幸福的一种,也就不多话了,替自己的宝贝手上上了点药,又是亲又是吹又是揉的,实在是尽心极了,沈默也没再挑出什么毛病来。倒是安管家来送清火的汤品时笑说今天乔少爷可是累坏了,回来就泡在浴室,整整两个钟头才出来。沈默默默红了脸,秋瑀宸也有些不好意思,明知道这个哥哥最不擅长的就是讲道理,居然还又要他勉为其难跑一趟。

沈默躺了一会就闹着要练球,秋瑀宸笑按着他,“手伤成这个样子怎么练习?”

沈默只是说练不练都要起来,秋瑀宸躺下拢着他,“听话,我都认过错了,就别闹了好不好。”

沈默哼了一声,“我没闹。”

秋瑀宸伸手要他枕着自己手臂,只觉得两个人平躺在一张床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到的也是对方目力所及之处的天花板与壁灯,突然就觉得心与心连得格外近,感受着沈默贴心的温度,只觉得自己的宝贝是全天下最宽宏大量的好情人,一时间高兴,一时间惭愧。沈默像是完全不知道秋瑀宸在想什么,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在他胯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只是偶尔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可是一只手却不安分极了,就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手指摆动一样,总是能够轻易地撩得秋瑀宸欲火焚身,秋瑀宸被沈默挑弄地浑身发热,可是偏偏沈默又是枕着他手臂,他怕今天受了无数委屈的情人因为疲惫睡着了,动都不敢动一下,可是沈默的手指是如此的纤巧与灵活,随便一弹就弹到他最难以自制的地方,秋瑀宸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酥软,只能强忍着克制,忍不到两秒钟,沈默就不知是挑逗还是惩罚,越发肆无忌惮,秋瑀宸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可沈默却像是睡得越香甜,只有一只手在玩弄着秋瑀宸全部的意志,秋瑀宸深受一波又一波热浪的倾袭,可是怕吵着他的小默,连冲凉水都不能,只能依靠自身的毅力忍耐,连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脸此刻是难得一见的潮红,身体的反应也越来越明显,秋瑀宸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无力控制了,所有的欲望立刻就要喷薄而出,可沈默这时居然轻轻翻了个身,齿尖溢出一个字,“秋。”

秋瑀宸只能用已经发干的嗓子故作镇定的回应,“怎么了?”

沈默像是说梦话又像是撒娇,一下子就抱紧了秋瑀宸脖子,“疼。”秋瑀宸还不及反应,沈默的呼吸声又重起来。秋瑀宸被他抱住,哪里还克制得住,可是此刻,连压抑着本能的颤抖都不敢有,生怕吵醒了他,只能咬着嘴唇强忍,甚至还轻轻顺着沈默脊背,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自我折磨,罪魁祸首沈默现在倒是安分了手指,居然真的搂着秋瑀宸睡着了。

沈默一觉醒来气色果然好了许多,不过秋瑀宸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这段时间,忍的太辛苦了,沈默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轻轻吻了吻秋瑀宸嘴唇,给他饱受苦难的情人一点点小甜头,又抬头看了看表,突然冷淡下来,“快八点了。”

秋瑀宸实在是对自己的宝贝喜怒无常的脾气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又拢了拢他,沈默别了别肩膀,“别碰我。”

秋瑀宸无奈地笑,“又怎么了?”

沈默的态度显然不怎么样,虽然说的是,“回教练的话,还债时间快要到了。”

秋瑀宸略略沉吟了下,“我替你收拾下吧,八点到惩戒室,和小非一起。”话说的虽然没什么人情味,不过还是又捧起沈默手掌轻轻吹了吹,“再上点药?”

沈默摇头,“不要。”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他头,“起来了先记得和小非要默写好的规矩,挨完了罚你先回来,今晚好好背,可要记熟了,听清楚没有?”

沈默偏过头,“嗯。”

秋瑀宸这一次的交代明显郑重很多,“小默,明早可是要默写的。规定的默写时间是35分钟,手要是疼得厉害可以适当延长一会,还有,每一条规矩的序号也是不许错的,都要留心了,知道吗?”

沈默回过头,“是,教练。”

秋瑀宸点头,又轻轻揉了揉他脸,“家法都是要自己拿去惩戒室的。你再过十分钟去取自己的专属藤条,你们是在七点五十五站在惩戒室门口听罚,两个人各站什么位置都有规定,你今天在靠门锁这边的斜四十五度,藤条要双手托着举平,立正反省,八点准时进门,这些都是早定下的规矩了,以前从没要求过你,从今天开始要记住了。”

沈默红了脸,也不回话,秋瑀宸揉了揉他头发,“这五分钟秋家的下人是绝对不会经过门口的,放心。和小非一起好好站着,可别再惹事了,等罚的时候再犯错可是要翻了倍加罚的,听话。”

沈默倒是真没想过原来有这么多规矩,难怪要默写35分钟,可见,何胥和非璟煜从前真不见得比他好过多少,唉,现在该怎么办呢,连自己也要开始水深火热了,想到这里又不由得骂起非璟煜了,好端端的干嘛一定要住过来,现在好了,连挨罚都麻烦了无数倍,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是沈默式惩罚

呵呵,顾名思义,就是默默的惩罚了

呵呵~

可爱又可怜的默默,可爱又可恨的秋秋,这两个孩子啊

呵呵~

这些天都有看到大家踊跃的留言讨论,陆离好开心啊,只要有时间也都会回复大家的留言,希望大家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可以留下来啊

陆离写文一向是没有存货的,一直是写多少就发多少,所以,数量和时间一直都不确定,但是陆离会努力尽量多的呈现给大家新的故事,谢谢大家一路的关心和支持,抱抱~

谢谢eva在第一部的补分,辛苦了

抱抱~

第十六章双人惩罚

沈默咬着嘴唇将藤杖拎在手里向惩戒室走去,自尊和矜持总是让他如临大敌,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觉得有人在窥伺他,听到开门的声音更是赶忙跳着脚将藤杖背在了身后,却没想到是同样苦难的非璟煜也出门了。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程式,非璟煜明显不像沈默这么畏畏缩缩的,但是,天生的骄傲还是让他有一点点的迟疑,不过,在看到沈默的时候,非璟煜炫示般地将藤杖端端正正的捧在手上,沈默在心中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没有”,不过他终究是做不到的,依然藏掖着走到惩戒室门口。

非璟煜已经在自己的位置站定摆好姿势了,沈默找准正对门锁斜四十五度的地方,正是和非璟煜相对,犹犹豫豫地看了看手上邪恶的刑具,甚至很C的同非璟煜那根比较了一下,发现是相同的长度和粗细,暗想,难道都是定制的?正思索间却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样的问题已经越来越有免疫力了,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脸红,抬起手臂,眼睛甚至不敢向前看,一根藤制的棍子仿佛变成了铅制的,重的连手臂的都抬不起来,脸上也越来越烧,尤其是想到即将到来的惩罚,还是和那个讨厌的人一起,就更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对面就是非璟煜,可是眼神也是躲避着不愿看,更奈何手上的伤还肿着,想到依非璟煜的角度,显然可以明目张胆的欣赏自己被打肿了的手,就更是不愿抬头了。脸上烫得厉害,又不知道待会是怎么个受罚章程,如果是被脱了裤子在非璟煜面前挨打,那真是羞也羞死了。可是,要是秋真的要这样做的话,答不答应他呢,如果拒绝,是不是会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很没面子,想着想着就着急,实在是对几分钟后的惩罚一点也没有概念。

非璟煜只是用非常标准的站姿站着,恭敬挺拔,可是不知为什么,即使他额前的碎发都是整整齐齐的,依然让人觉得玩世不恭,至少,在沈默偷偷打量他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非璟煜对即将开始的惩罚有什么忧虑的样子,甚至眼底还有隐藏不住的希冀。

如果可以看表的话,沈默确信秋瑀宸一定是在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来的,“教练。”非璟煜将藤杖放低,紧贴在自己大腿腿面三分之一处,深深地鞠了一躬作为招呼,沈默也立刻有样学样,倒还有板有眼的。秋瑀宸甚至连头都没有点,就径自打开了惩戒室的门。非璟煜先跟进去站在最中间的一片空地上,沈默站在非璟煜身后。秋瑀宸自己开了灯,站在非璟煜对面。

非璟煜重新将藤杖捧得端端正正,“报告教练,非璟煜按时前来受罚,需要现在向您口述检查吗?”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望着沈默,沈默犹疑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说这么渗人的话,可是,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只能低下头舔嘴唇,好在秋瑀宸也没有强迫他,只是伸手接过了两人的藤杖,命非璟煜向后转。非璟煜相当利落的转身,正对上沈默眸子。沈默也不甘示弱,抬起头对望过去。

秋瑀宸一点也不在乎两个小孩之间的战争,只是冷冷吩咐,“压肩。”

非璟煜和沈默都是一怔,秋瑀宸相当利落的用两根藤杖合起来向非璟煜背上抽下去,“嗖”地一声响,就像是带起了双重的劲风一样,沈默的心“倏”地就是一颤,还来不及悲叹,自己背上马上就是同样狠的一鞭,因为是两根藤杖合起来打的缘故,一鞭下去就是两条伤痕,沈默的肩膀不自觉的抽了一下,秋瑀宸只是盯着非璟煜,“不要让我给你三秒违例的额外惩罚。”

非璟煜相当有觉悟地应是,伸手按在沈默肩膀上,身子也弓了下来,沈默立刻配合地将手搭在非璟煜肩膀上。面对体能训练般的惩罚,他们都没有拒绝的打算。

“啪!”这一下是抽在沈默背上,“压低。”

沈默又向下压了压身子,另外一下马上敲在非璟煜手指上,“低,再低。塌腰,耸臀。”

正说着就又是狠狠一下敲在沈默背上,“柔韧还是这么差,要我替你压吗?”沈默刚刚闭着气继续向下压,马上就是一鞭向非璟煜背上抽下去,“认真点,何胥是怎么替你压的?”

等到非璟煜和沈默两个人已经将肩膀压到几乎可以和双腿组成一个矩形秋瑀宸才将藤条分别放在两人腰间,然后要求非璟煜背诵规矩。

非璟煜大概是被罚惯了,也没有沈默式的迟疑,只是大声道,“压肩的训练需要注重配合,惩罚是相互的。如果我腰间的藤杖落下来,沈默将会得到作为惩罚的十下藤杖,反之亦然。”

秋瑀宸点头,对沈默道,“在你的陈述规矩之后要立刻回应。”

沈默本来就为这种相互惩罚非常不满,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刁钻,回应?见鬼的,因此只是敷衍道,“是。”

秋瑀宸毫不客气的将藤杖从沈默腰间拿下来狠狠抽了五下后背,“不许敷衍。”然后就又是折过去毫不留情的抽了十下在非璟煜背上,声音相当摄人,打完就将沈默的腰当成了刑具架将藤杖放好,对他道,“记住。他的这十下是为你挨的,你所有的惩罚都会翻倍转嫁在他身上。互相受过,这就是联合惩罚的规矩。”

沈默本就是性情中人,又如何承受这样的结果,非璟煜的双手狠狠压着他肩膀,他分明能感觉到刚才那十下带给非璟煜的痛苦,居然在一瞬间忘记了前嫌,连忙道歉,“对不起。”

非璟煜也令人意外的没有很臭屁的回骂,或者是说沈默假惺惺,而是看似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没事。秋瑀宸整了整沈默腰间的藤杖,“六分钟的反省时间,你们两人可以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思考如何配合接下来的联合检查,这是你们获得债务减免的唯一机会。”说完就关门走出惩戒室。

沈默没想到检查这么私人化的东西居然也可以是合作的,对于这一整套系列的惩罚非常的陌生,又拉不下脸来问非璟煜,非璟煜好像也回复了从前那副讨人厌的样子,一点也不在乎似的。以前,他经常连累何胥陪他挨罚做联合检查的,自己又好动,总是将藤杖抖到地上,害何胥替他挨了不少下,甚至有时候秋瑀宸看他腰间的藤杖一分钟至少能掉下来二十次,一次就是十下抽在何胥身上,自己都免不了替何胥心疼,何胥倒还是强忍着痛笑着安慰这个小师弟,一点也不在乎被他连累。想到曾经替自己压着肩膀的队长,非璟煜就觉得温暖,一时间也忘了现在同他搭档的是另一个人,更何况,只要教练愿意重新管他,他真的不介意还要受多少惩罚,虽然,现在背上已经燃起一片火来了。

秋瑀宸相当守时,再一次进门果然是六分钟之后,沈默可能是从来没被这样罚过,头又被压得太低,轻微的脑充血,俨然有些头晕。不过秋教练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好心情,拿起藤杖一指非璟煜,“开始吧。”

非璟煜并不习惯于过多的敬语和称呼,开门见山地道,“我们的错误之一是:消极怠工,延误惩罚,未能完成教练交付的任务。”

沈默这次倒是长了个心眼,尽管非常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郑重的甚至不带一点犹豫地说这么丢人的话,可依旧压低了声音红着脸模仿非璟煜的口吻道,“我们的错误之二是:在受罚时间打架——”

刚说到这里就被秋瑀宸打断,“你的叙述格式是,你认为你们分别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要沈默认错已经是相当难堪了,又哪里还能够重新替自己量刑,支支吾吾的我们了很久,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秋瑀宸倒是一点也没有留情,抽起藤杖就又是十下抽在非璟煜背上,非璟煜只觉得全身都湿了一片,沈默自己流得汗却比非璟煜还多,若是欠别人的情倒也罢了,居然让那个人凭空替自己挨了二十下,藤条一声一声地抽上去,只凭声音就能够令人起鸡皮疙瘩,更何况,秋瑀宸下手的时候一点也不记得他打的是人的骨头。

沈默没有再继续陈述错误,软下声音巴巴地道,“教练,沈默做错了事可以只罚沈默吗?我愿意翻倍。”

秋瑀宸没有任何语言,非常果决地又是十下藤条向非璟煜背上落下去,非璟煜几乎要将沈默肩膀抓破了,沈默身子一抖,自己腰间的藤杖又落了下来,马上又为非璟煜加了十下藤杖,沈默都快哭出来了,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倒霉情况下连累了这个大敌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秋瑀宸这次倒没有急着落鞭,而是对非璟煜吩咐,“衣服脱了。”

非璟煜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沈默轻轻按了按非璟煜肩膀,“背上伤口会感染的。”

非璟煜舔了舔带血的嘴唇,沈默的后背就挨了狠狠的十下藤杖,每一下疼痛都像是钻进骨头里去,可是沈默心中竟是释然了许多,如果真的只是自己一味地欠非璟煜,那还真不知道挨完了打有什么面目见他了。可是反过来一想,这样的痛楚,非璟煜已经替他挨了一大半了,又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偿还,甚至暗暗祈祷过路的神仙,期待非璟煜也可以连累他一次。

非璟煜等沈默挨完了打才扶着他肩膀缓缓直起腰,刚才的腰一直是弯着,突然间抬起来竟觉得就像骨头错位似的,好半天才直起身子来,沈默也缓缓直起了腰,一抬眼,就看到非璟煜脸上已经全是汗水,想来刚才挨得实在太重了,可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连粗声地喘气都没有。

第十七章难兄难弟

非璟煜瞟了一眼秋瑀宸,不知是顺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任何辩解的脱掉了上衣,□的后背上是排列地相当整齐的伤痕,很轻易就能够看出每一下的力度,可是沈默在非璟煜脸上看不到任何关于痛苦的痕迹,甚至连强忍痛苦的挣扎都没有,只是额上凝结着的小汗珠无可隐藏的昭示着惩罚的严峻和受刑者的痛苦。沈默抬起头,甚至在秋瑀宸眼中找不到任何类似于惩罚自己时候的一闪即逝的温柔,那样漠然的眼神更加令人心寒。

非璟煜大概是习惯了教练训诫时的毫不留情,也并不去抬头寻找一丝丝安慰,毕竟,在极端的痛苦中,失望是非常负面的一种情绪,他相当有条理的将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就伸手扶住了沈默肩膀,沈默的双掌还是疼得厉害,按在非璟煜肩膀上承受着自己身体本身的重力也相当的难熬,可是一想到对面的那个人居然就这么坚忍的承受着比自己多得多的惩罚,也只是紧紧咬着牙。非璟煜好像并没有类似于沈默或者何胥的经典的咬嘴唇动作,只是偶尔会用灵巧的舌尖轻轻舔一舔嘴上的干皮。秋瑀宸看他摆好了姿势也不再犹豫,没有任何保留的十下击上去,沈默甚至能够感觉到非璟煜因为无力承受煎熬不断在他肩膀借力时的痛苦。秋瑀宸惩罚的时候一向是没有什么台词和提示的,一切都要自己说,非璟煜挨完了十下,只是轻轻的吸了口气,沈默能够感觉到肩膀上倏然就没有了力度,这个人只怕又是依靠着自身的力量支撑的。也许是习惯了独自背负属于自己的一切,也许是不愿意依赖一个陌生人。

非璟煜显然对这样的惩罚驾轻就熟,并没有因为刚才力度不小的责打而忘记自己的责任,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陈述自己和沈默的错误之二,沈默心中实在是煎熬极了,想到自己无论做错什么都是别人受过,即使是真的说不出来那些话也不得不逼迫自己,每听非璟煜按照程式化的句子陈述一遍,心里就像是用一把重锤敲着一样,每一个字都让他脸红的厉害,平时大不了就死撑着不说,可是,如今,个性可是不敢再耍了,非璟煜刚一说完,沈默就立马接话,“沈默——师兄——说得——”说着说着就不知该怎么说,索性不说了,可是看秋瑀宸立马扬起了藤杖,心都颤了,马上接一句,“教练,我们错了。”说完这一句就将头藏起来,脸上烫烫的,实在是不知还该怎么办,自己判断受刑的数量吗,那到底多少下才合适。若是真的报得太重,自己倒还罢了,非璟煜已经平白挨了这么多下,还受得起吗?

秋瑀宸像是完全看不到沈默的底线,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非璟煜脊背,非璟煜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沈默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有完没完,认了错还是要打,秋瑀宸这一次是顺着脖颈以下,每一鞭的间隔都很长,几乎有足足十秒钟,藤杖落上去的声音也更闷,非璟煜并不长的指甲已经扎进了沈默的肩膀,偶尔也能够听到咝咝地声音,却不是非璟煜在抽气,只是实在克制不住从齿缝间泻出来的呻吟,秋瑀宸这一次是五下藤条,可能是作为拖延的惩罚要少一些,但是这五下并不是惯常的排得紧密,而是每一藤之间隔着几公分,从脖颈以下到臀部以上,刚好是将这一段距离六等分。沈默压着非璟煜肩膀,甚至可以听到冷汗从非璟煜发根处冒出来的声音,非璟煜的双臂已经根本没有力气重新打直了,秋瑀宸明察秋毫的提着藤杖就是五下抽在沈默背上,“手臂伸直!”

非璟煜微微张了张手指,眨了下眼皮,将手臂重新伸得平直,继续自己的错误,有的没的,大概说了有七八条的样子,沈默只是将头折进脖子里,等非璟煜说一句就接一遍知错了,秋瑀宸不满沈默的鸵鸟态度,一定会用毫不留情的责打逼沈默自己报出应得的惩罚数目。

沈默咬着舌头,语声也在打颤,“沈默认为这样的不负责任应该得到20下藤杖的惩罚。”或者是“沈默认为这样的任性应该受到10下藤杖的教训。”诸如此类的毫无尊严的替自己的量刑标准,尽管接了有几十句的样子,但还是不能够坦然应对。甚至说到后来仅仅是一共六个字的是,我们知错了,也是先强逼着自己发出“是”的音,“我们”两个字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又害怕不好好表现连累师兄,“知错了”重新放大了声音,关于惩罚应该的数目,沈默已经无力去想到底该打多少下了,逃命似的背完那些句子,可是每一句话语音都在颤,说到后来,今天没有挨多少下的沈默居然脆弱到想流泪,他第一次发现所谓反抗是多么无助而可笑的事情,秋瑀宸只轻轻一扬藤杖,他就知道自己又没有做到教练的要求连累师兄受罚了,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和自己使性子,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秋瑀宸几乎已将非璟煜打到无力支持自己身体的重力,才总算接受了他和沈默的联合检查。沈默听非璟煜程式化的感谢教练教训,自己实在说不出口,只是低着头哼唧了两句,秋瑀宸倒像是不愿再抓错,命两个人起来,沈默缓缓抬起头,只觉得脖子酸肩膀疼,因为脑充血而有些站立不稳,可是想到非璟煜无辜替他挨了那么多下,恐怕是更不好过,于是一直起身子就想伸手去扶非璟煜,非璟煜却只是皱了皱眉,摇摇晃晃地站着,像是下一秒钟马上就要倒下,却依然固执地拒绝搀扶。秋瑀宸微微挑了下眼皮,“旁边跪着去。”

非璟煜立正应是,一步三摇的走到一边,沈默目力所及之处是整个背脊赤色的一片,秋瑀宸用藤杖将沈默的视线成功收回,随即就是毫无感□彩的问话,“现在告诉我,根据你刚才的反省,你们一共应该得到多少下的惩罚?”

沈默愕然,刚才只是随便说的,非璟煜陈述了十几条错误,他有的说十下有的说二十下,那些句子将他的耳朵都烧红了,又怎么可能还记得清楚总数。但看秋瑀宸问地郑重,也不敢说不知道,只是想着多说点大概是没错的,虽然冰冷的数字让他无力面对,但总比现时就加罚好,只得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报告教练,沈默认为总数是230下。”说到这里就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居然一晚上又欠了这么多,难道每一学期开始都要活在还债中吗?

秋瑀宸却只是对跪在墙角的非璟煜道,“告诉他准确的数字和规矩。”

非璟煜的声音有些无力,就像是从地底飘出来,“根据沈学弟刚才的叙述,准确的数字应该是一百九十下。多算或者少算的部分都要加倍,所以,我们的惩罚数目已经累积到270下。”

沈默将头埋得更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次,又是害非璟煜要多挨八十下藤杖,可是秋瑀宸却丝毫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用藤杖命他转身,以收尾似的干净利落的十下藤鞭作为教训,冷冷道,“看来你非常有必要熟悉规矩,从今天起,每天早中晚各抄一遍,用蝇头小楷,睡觉之前整理一份学习心得,不少于2000字。走!”

沈默抿了抿嘴唇,“是。”

秋瑀宸却在他转身出门的时候叫住他,“今天早上中午的罚抄回去之后都给我补齐了,第一天的学习体会想必不少,今天的心得最少8000字。还有,明天我会向你的班主任了解上课情况,我不希望听到一个关于你和周公交流的消息。”

沈默只觉得连天都塌下来了一片,原本只是以为今晚背会就好,可是现在居然又多了每天的罚抄和心得体会,罚抄还好办,心得可怎么才好。最近教练真是奇怪,又是打手板又是罚抄书,和私塾先生似的,也不怕一觉睡醒长出两撮山羊胡子,正在心中暗骂,背上的伤就痛得不行,手上的旧伤原本还不觉得,可是现在痛得越发厉害,想到居然还要用这样的手罚抄,沈默不得不停在走廊喘了口气,蝇头小楷,意思是用毛笔?可怜的孩子用手背推开了门,自己在秋瑀宸房里找墨汁,却无意间瞥见一套装饰的小鼎,不由得舒了口气,幸亏不是发片龟甲或者钟鼎让我刻上去。

非璟煜本本分分的跪着,秋瑀宸安安静静的坐着,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其实,秋瑀宸倒是不常罚他们跪的,毕竟是打球的人,常跪对关节不好,可是现在,也只是作为一个反省的方式吧。他听得出来,非璟煜几乎是带着麻木的来继续那些程式化的规矩,甚至除了身体本身的对疼痛的必然反应外,连脸红都没有过。想起刚才他和沈默完全不同的反应,那样没有任何疏漏的认错就像是嘲弄,嘲弄着自己将活生生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变成机器的事实。

秋瑀宸起身站在非璟煜身后,“你想说什么?”

非璟煜没有回头,语声恭敬,“非璟煜想明白了,教练只是希望我学会照顾别人,体谅别人,做队长,代人受过是天职。”

秋瑀宸的语声很冷淡,“不愿意?”

非璟煜的回答同样冷,恭敬的淡漠,“坦白说,能够成为队长,是我的荣幸。Z中的每一任队长都不简单。”

秋瑀宸顺手就是狠狠一藤落下去,“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非璟煜本就无力支撑,更何况是藤条加身,身子马上就向前一倾,“若是您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和他和睦相处,甚至是结下同队长那样的友谊,我做不到,我不是队长,我没有那么伟大,尽管,今天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像以前的我自己。”

秋瑀宸蹲下身子将藤杖放在非璟煜身边,“这是坦白?”

非璟煜摇头,可是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是自白,我,从来都没有瞒过您。”说到最后一句,语声竟是有些委屈,终于在强装的坚硬中透出了一点孩子气。

秋瑀宸用指尖弹了弹他后背,非璟煜立刻痛得一哆嗦,秋瑀宸却只是笑了一下,“希望你保存体力,你该明白,这些,和你应得的,差很远。而且,我不习惯于给任何一任队长优待。”

第十八章教导

沈默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抄写非璟煜默过的规矩,握着毛笔的手还是疼得厉害,尤其是张肩拔背的标准坐姿更是让他背上的伤以一种撕裂的姿态蔓延着痛楚。蝇头小楷是非常辛苦的一种字体,尤其是在抄冗长而无趣的规矩时更显得折磨,沈默不明白,如果明天就要默写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每天抄三遍,还有那个该死的心得体会,他倒并不是对那个8000字的数目恐惧,如果真的要写这么丢人的东西,八千字和八个字是一样的。不过沈默觉得最现实的还是连累了非璟煜受罚,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还人情债,其实他想得到,教练要罚非璟煜,有没有他犯错都要罚,可是,毕竟自己还是笨笨地连累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人道歉,不说显得自己没礼貌,说得话他一定是摆张臭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着想着重心又转移到了罚抄上,如果是用毛笔的话,大概字是不可以没有力度的,沈默只觉得才涂过药的伤又疼起来,还抄不了两个字掌心就胀得握不住笔,偏偏如果不是连着写完一行的话,另外提笔的第一个字难免不是一样大小,依着狠心教练的要求,怕是又要罚了。

沈默咬着牙抄完了一页才放下笔用手背撑着坐起来去敲乔熳汐的门,意料之中的,开门的是文禹落,乔熳汐从书案中抬起头微笑着向弟弟招手,“怎么了?”

沈默像只一百八十七公分的大兔子蹦过去傻呵呵的笑着摊开自己双手给乔熳汐看,“哥,教练罚我抄写规矩。”

乔熳汐笑着拉过他要他靠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他头发,目光宠溺,转过头微笑着对文禹落吩咐,“调个消肿止痛的药膏给他,不要味道太冲的。”

文禹落轻轻点头出门,乔熳汐笑问沈默,“疼得厉害吗?”

沈默像个完全的十五岁男孩一样扁了扁嘴,“嗯。教练要我抄三遍规矩,还要写心得,八千字呢。”

乔熳汐显然心情大好,笑着刮他鼻子,“才抄三遍你叫什么,当年我罚他,就没有三遍这个数。”

沈默嘟哝道,“明早还要默写呢。”

乔熳汐笑得更开心,“难不成你抄三遍还记不住啊,小笨蛋。”

沈默不服道,“我才没有。可是,序号都不许错。”

乔熳汐看来是疼极了这个弟弟,“那你拿我这里写。哥马上就弄完了,你边抄边讲给你,一遍就记住了。”

沈默这才放了心,轻轻抽了抽鼻子,“那我待会去拿,现在手疼得厉害。”

乔熳汐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等会要你禹落哥替你上点药,现在是先去里间的床上躺一会还是在沙发上坐坐,我马上就看完了。”

沈默像是个拽着大人衣角要糖吃的孩子,“哥替我上药。”

乔熳汐笑笑,“好,先休息一会去。”

沈默看乔熳汐确实很忙,也不再烦他,他不知为什么,心中对文禹落总是存着几分畏惧,文禹落从来不大多话,也不挑剔他什么,可是沈默敢和乔熳汐叫板,文禹落一个眼神就让他乖乖的了,有时候连乔熳汐都想不明白,他温文尔雅的情人究竟有什么恐怖的。沈默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大概是摸不透这个哥哥的脾气吧,恐惧果然源于未知。

非璟煜独自跪在墙角,至少挨了一百多下,背上已经没办法看了,现在,膝盖也痛得不得了,秋瑀宸却非常不厚道的直接拉了凳子坐在非璟煜身后,将藤杖贴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非璟煜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藤杖冰凉而又尖利的触感逼得他不得不努力用天竺的一种呼吸秘术来调整自己心跳的频率,以此来欺骗可笑的自尊。

秋瑀宸终于扬了扬藤杖,却并没有落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说说吧。”

秋瑀宸从后面看到非璟煜的耳骨抽了一下,大概是短促的无声冷笑,“您想听什么?”

秋瑀宸像是完全没有了耐性,嗖的一声,藤杖就落了下去,没有任何保留,打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非璟煜的身子已经撞到了墙上。

“没办法和你好好说话是不是?”秋瑀宸的声音相当冷。

非璟煜依照礼节就自己没有支撑好身体进行了道歉,才再一次撑起来,“真话假话我已经都说完了。”

秋瑀宸没有再打,他知道,非璟煜不是真的不懂事。比如刚才,知道自己是师兄要给师弟做规矩,哪怕多抗拒都没有违抗自己的惩罚,可是现在,这间惩戒室里只剩他一个人,倔脾气就又控制不住了。

秋瑀宸用藤杖的尖端轻轻点着地,在寂静的惩戒室里这绝对是一种恐怖的声音,就像是死刑犯听到的倒计时的钟,非璟煜甚至觉得有窒息感,空气里所有的养分都已经全部被这个人的忽冷忽热抽走了,只留下肺腔中的一点点,逼迫着他不得不低头,原来,这么多年,还是怕他,深入骨髓的怕。理智永远没有办法战胜情感,这不是可悲的,可悲的是甚至连自己也不希望就那么高贵的尊严的理性的一走了之,再也不去奢求。“我,我只是还不习惯。”

秋瑀宸又一次摇了摇头,又是一句真话,秋瑀宸对于真话从来没有抵抗力,他知道自己心疼了,只不过,对于非璟煜而言更可悲的是,秋瑀宸却用理智战胜了自己,形于外的表现就是毫不留情的藤杖责打,“我不认为这是你的态度。”

非璟煜在心中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是不一样了,有点冷的感觉,好像是被压迫在冰窟里,浑身颤栗却又因为害怕窒息而不得不大口的用口吸冷气,“我犯的错大概比沈学弟多。”

“嗖!”藤杖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正打在伤得最重的地方,好像是,早上的旧伤刚才的新伤重合后才又结痂的一道口,这一鞭将薄薄的痂撕掉了。非璟煜第一次咬住了嘴唇,却得到了更为严厉的五下,秋瑀宸的声音毫无感□彩,“现在给你五分钟回忆一下何胥从前是怎么做的。”

非璟煜突然转过头,“con,我不是复制品,不要总是试图将我扳成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好不好,我和队长不一样,我——”

秋瑀宸的回应是异常惨烈的五下藤条抽打,第一藤下去就将非璟煜打得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四次根本没停手,非璟煜蜷在地上,□的身子贴着冷冰冰的地面,肩胛骨因为强烈的疼痛揪心的抽动着,秋瑀宸的语声相当严厉,“又想洗嘴了吗?扳过来的那些毛病走了一年全给我学回来了,是不是以为没办法治你?”

非璟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其实,con是法国的国骂,对于他而言几乎是口头禅一样的用法,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脏字,可是,秋瑀宸是相当厌恶的,从前为了这个没少收拾他,现在一急又不小心说出来了。非璟煜低着头,我知道你办法多着呢,尤其是用来控制我,我们。

秋瑀宸轻轻敲了敲他肩膀,命令他跪直了将两只手臂向上伸直,手指交叉手心向上伸平,自己也站起了身子,非璟煜因为这个明显要拉伸背部肌肉的动作而痛得将一张脸都拧在了一起,秋瑀宸只是道,“自己说。”

非璟煜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很久之前,秋瑀宸就替他培养出了认错要从头开始的良好习惯,“今早和沈学弟斗牛,正好是那个新来的叫海什么的拿着球,我和沈默都想断,我觉得他故意顺在沈默手里,还假装不小心,一时不服就打了那个海什么一顿。”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好像对海亓不公平,又加了一句,“他是不是故意其实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当时总是觉得他是故意的。”

说完这个明显会让自己的惩罚加大的结论,连保持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姿势也让他充满了无力,身体全部的重力都堪堪地压在脆弱的双膝上,秋瑀宸的声音甚至听不出一分愠怒,“你就是这么做队长的吗?”

非璟煜低下头,“您还没有宣布这件事,而且,我,我好像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个叫海什么的。”

秋瑀宸现在倒像是有了耐心,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当然,实在是因为这样的姿势和伤势,他不用动藤杖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晶莹的汗珠顺着线条优美的脊柱滚落,“他叫海亓。小非,队长必须熟记每一个队员的具体情况,甚至包括他全部的生活细节,这一点上,你要好好向何胥请教。”

非璟煜轻轻点了下头,发根处就又是一大滴汗珠坠下来。大概是秋瑀宸的态度教导比训诫更多些,非璟煜心中感动,也不顾是还在受罚,又流露出了几许孩子气,“教练,我真的不喜欢那个海亓。”

秋瑀宸只是在喉间嗯了一声,“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可以有偏见。”

非璟煜并没有像何胥一样应是,而是轻轻“哦”了一声,秋瑀宸也不追究,看着他因为辛苦得保持着这个明显会加深痛苦的姿势而不断抽搐着肩膀,鞭背一百多下,秋瑀宸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而且,他知道,以小非的性格,以后挨得恐怕会更多。

秋瑀宸将藤杖放在非璟煜手上要他举着,重新在他身后坐了下来,“球队里,昀翔阿琨海焱他们都是前辈,尤其是阿琨,如果你不回来,他就是队长的不二人选,你要学会尊重他们,凭着非璟煜三个字和队长的身份,他们也没有理由不服你。那些学弟和替补,他们做得不好你可以罚体能也可以开除,可是不要像我练你一样练,他们受不了,也不要像以前一样一天开出去三个,毕竟,一个球队不能最后连替补都不剩。其他的事,你自己做主,想不明白的,多问问何胥就好。”

第十九章情人与教练

秋瑀宸将藤杖放在非璟煜手上要他举着,重新在他身后坐了下来,“球队里,昀翔阿琨海焱他们都是前辈,尤其是阿琨,如果你不回来,他就是队长的不二人选,你要学会尊重他们,凭着非璟煜三个字和队长的身份,他们也没有理由不服你。那些学弟和替补,他们做得不好你可以罚体能也可以开除,可是不要像我练你一样练,他们受不了,也不要像以前一样一天开出去三个,毕竟,一个球队不能最后连替补都不剩。其他的事,你自己做主,想不明白的,多问问何胥就好。”

非璟煜第一次转过了头,肩膀和后背因为肌肉的拉伸使得面部表情有些抽搐,“教练是不是因为不放心我才叫队长回来做助理教练?”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何胥是球队的灵魂,这个球队,可以没有我,不能没有他。而且,在外面做兼职很辛苦,助理教练总比做酒保赚得多,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非璟煜轻轻点了点头,又痛得抽了一下肩膀,秋瑀宸看他实在疼得跪不住,轻声道,“起来吧。”

非璟煜有些难以置信,秋瑀宸又说了一遍,“难道还要我打死你才算吗?”

非璟煜这才缓缓将手从头上拿下来,撑着墙壁站起来,秋瑀宸轻轻扶了扶他,待他站稳了就自己拉开柜子去拿药膏,非璟煜用手撑在墙上,疼痛就像是最强有力的胶水,逼得他将整个身体变成薄薄的一张纸贴上去,秋瑀宸上药的动作很利落,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安慰他,只是道,“今晚先饶了你,从明天开始,每天到何胥那领五下藤条,好好长长记性。”

非璟煜猛地转过头,“您还是不想自己管我。”

秋瑀宸上药的动作立马重起来,“好端端的干嘛总是讨打,小心罹叔知道了心疼。”

非璟煜一扁嘴,“关他什么事。”

秋瑀宸的声音很淡,“你若将他当父亲,就不该是这种态度,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

非璟煜敷衍般的哦了一声,又小声问道,“今天还交不交《检查》了?”

秋瑀宸道,“对你而言有什么用。等药吸收了再洗澡,睡前再过来一趟我看看伤得怎么样,收拾了叫厨房去煮点汤。”

非璟煜小声道,“每次打完了才能对我好一点。”

秋瑀宸摸摸弟弟硬的扎手的头发,语声却异常严厉,“这种讨打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还有,迟念是什么人你很清楚,这些账我不想和你算,别逼我再想起来。”

非璟煜没吱声,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秋瑀宸也不再逼问,对于非璟煜,他从来不知道究竟心中将他是当作弟弟多一些还是朋友多一些,非璟煜那张表情坚硬的脸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柔软起来,带着些甚至是求乞的依赖。他有时候也会想,这个孩子和小默比起来究竟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倔强和骄傲,一样的别扭和可疼,为什么自己对着他的时候和对着小默完全不同呢,可是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又不断在提醒他,这个孩子太自负也太自卑了。沈默至少还是自信的,乐观的,积极向上的,可是非璟煜却像是太阳,尽管在别人眼中亮的耀眼,光芒四射,但是,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却只是密布的黑子罢了。

秋瑀宸回到房中却没有看到情人,不觉有些担心,连手指都僵起来,不过想来想去总觉得离家出走这样的戏码不会发生在沈默身上,因此非常有判断力的向乔熳汐书房走去。这些日子,乔熳汐宠沈默宠得厉害,沈默和哥哥倒像是比和自己还亲些,连禹落哥也笑着说熳汐哥软化了这么多全是默默的功劳。除了必要的送沈默去墓镧的那一次,乔熳汐其实从来都没有苛责过沈默,他相当明白什么样的人应该有什么样的人生,也知道沈默的生命不用背负太过沉重的宿命,因此也不强着他去做太沉郁的人。文禹落倒是觉得,那样单纯明媚的快乐正是乔熳汐一直渴望而不可求的,所以看到沈默就总是愿意多替他承担一分,好让他继续这样简单的幸福。

在秋瑀宸预想中的本来应该可怜兮兮的情人现在看起来仿佛还过得不错的样子,右手抓着毛笔默写,左手还用水果签扎着一小块猕猴桃往嘴里放,秋瑀宸恭敬的向乔熳汐和文禹落打了招呼,沈默却像是看也没看见他,自顾自默自己的规矩,秋瑀宸近前走了两步,看沈默默得飞快,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乔熳汐笑着摸了摸沈默的头,“默默。”

沈默像是个小刺猬一样将头波浪了几下,“没写完呢。”

乔熳汐只是宠溺地微笑,秋瑀宸站在一旁暗暗感叹,哥哥对情人真是不错,自己哪敢这么没规矩。

等沈默好容易默完了这一遍,才缓缓抬起头,以一种高官接待□群众的眼神打量了秋瑀宸一眼,“忙完了?”

秋瑀宸无奈苦笑,这孩子,还是醋劲这么大,笑着拉他手,“还疼不疼了?”

沈默非常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废话!”

秋瑀宸顿时觉得尴尬,好在乔熳汐已经笑着敲了敲沈默的头,“瑀宸回来了,还赖在哥这干什么。”

沈默缩了缩肩膀,可是没想到又抽到了背上的伤,可怜的小孩小声道,“哥这里暖和。”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到底也没拒绝秋瑀宸替他收墨汁毛笔。

秋瑀宸看情人好像也不再流连,用眼神感谢了哥哥对情人的照顾,就抱着一大堆罚写用品出去了。

回房的沈默脸色更不好,一个人挨在桌边继续默最后一遍规矩,刚才乔熳汐替他讲解了为什么要这么规定的原因,还有些背诵技巧之类的,沈默学得极快,已经写完了两遍,秋瑀宸轻轻揉揉沈默头发,“还生气呢?”

沈默不耐烦的别过头去,“少碰我!”

秋瑀宸轻声问,“怎么了?”

沈默抬起头,一脸鄙夷,“我会听他的,可是,不是因为欠他的情,有没有意思?”

秋瑀宸也不再哄他,只是道,“规矩是早订下的了,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他。现在你和小非都没有正式的入队手续,明天何胥会将他的申请批下来,我会正式宣布他成为新的队长,你也必须着手准备自己的材料和检查,等待大家的讨论和决定,社规不是我订的,这些你没有质疑的权力。”

沈默将毛笔扔向一边,大滴的墨汁染在纸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可以马上回球队?”

秋瑀宸只是道,“因为他的身份是外请的队长。而且,在私下里,我的办公室有他的回队申请和一万字的检讨。从球队的角度而言,队长的认定不可以拖延,你也可以理解为,破例。”

沈默仰起头,“社规看来不是为他订的。”

秋瑀宸的语调是明显的教练官腔,“他有值得我破例的资格。”

沈默豁得站起身,“我知道没有。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打球打不好,你早上就说过了,我现在还记得,而且,永远不会忘。”说到这里连声音都呛起来,心中更是翻着疼。

秋瑀宸一点也不迁就他的小默,“你坐下,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谈?”

沈默冷笑道,“什么身份都一样,你都是你,不要总是妄图用身份来掩饰和区别什么,那没有什么不同。”

秋瑀宸很冷静,“如果是我的小默在和我发脾气,我接受。如果是以球员的身份向我提出质疑,我可以很干脆的告诉你,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你目前还不算是球队的一员。”

沈默抓起桌上的纸团成一团向秋瑀宸扔过去,“那为什么早上叫我去做清洁?”

秋瑀宸的解释听来极其合理,“因为你当年的离队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作为想重新要你回归的教练,必须先制造一些可以让人接受你回来而不突兀的空气。”

沈默看秋瑀宸不温不火一板一眼的解释,可是心中就是平不下这口气来,他可以接受他同非璟煜的差距,但是,他不能够接受他最爱的人不断地提醒他,他不认为这样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一定要进行区分,为什么总是要挑剔我。秋瑀宸轻轻叹了口气,在床上坐下来,“我知道这样对你说你会难过,会觉得很伤害自尊,可是小默,虽然你在球队的日子不算长,你也应该明白,在这个球队里,队长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怕——”

沈默狠狠打断,“不用解释了。你在怕什么,怕我作出什么对队长不敬的事情,那时候秋教练会铁面无私维护你队长的最高权威,甚至毫不犹豫的赶我走?现在是在打预防针吗,是在要我习惯吗?”越说越委屈,肩膀也因为愤怒而抽动。

秋瑀宸站起身,一把将沈默拢在怀里,根本不顾他的挣扎,每次看到沈默脆弱的样子,他就恨不能将他含在口中,化在胸膛里,“小默,我想,我总是弄砸一些事。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如果你在球队做错了什么,我怕,我没办法以教练的身份无条件的回护你,我怕我守护不了你的梦想。我的小默,我有时候真的不敢想象你又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状况,让我猝不及防,就像从前一样,一纸退社申请,甚至不是交给我,当我明白的时候,你已经走得太远,追都追不到。”

沈默轻轻推开秋瑀宸,“可是,你会毫无条件的回护队长,我刚来球队的时候就听过你和何胥的故事,你对非璟煜的偏袒现在都是媒体最有价值的花边,秋,如果你回护和信任的标准只是做不做队长,我不明白——”

秋瑀宸轻轻堵住沈默的口,“小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算了,我又做错了。”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第一次发现,在面对他的小默时,他变得如此无措。

第二十章弥合

有时候,世界上的事真的没有对错,也无法解释,发生了,便很难释怀。秋瑀宸或者想到过自己的评价会让沈默不快,但是他绝想不到自己的评价会让沈默伤怀。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愿做的事,对于沈默而言,重要的不是有人去比较,甚至也不是最爱的人去比较,最难接受的永远是,这样的比对是那么的令人心痛,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连自己都不想触碰。人偶尔会有些带着自虐味道的举动,比如用牙齿撕掉嘴唇上的干皮来获得疼痛的快感,可是,却永远不会一刀切向脖颈证明流多少血才会死。浅浅的心疼或许是情调,可是变成伤害就永远无法遮盖。秋瑀宸此刻面对的正是这样的难堪。曾经不止一次的被乔熳汐比较,挑剔,甚至因为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被惩罚,可是,竟从来没有怨愤过,如今,他的小默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毕竟,那还是个太过脆弱的孩子,那份梦想太过执着,也更带着幼稚的自我救赎的只许第一不许第二的味道。

秋瑀宸有一瞬间竟有些恍然,除了拥抱,我还能给他什么,除了拥抱,我还有什么,他想,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最近的节奏太快,改变太多,或许,他还没有找到真正的一条路,于是他放开沈默,独自坐在床上,“累了吧,早点睡。”

沈默走向一边,用还略略红肿的手将自己的被子枕头卷成一卷,秋瑀宸微微站起身,安静地看着,等沈默要走的时候,轻声道,“外面冷,我可以走,客房书房客厅或者地板地下室都可以,你在这歇着吧。”

沈默的眼神竟然蕴含着浓浓的鄙夷味道,秋,你会做的永远只是这样吗?于是,色厉内荏的小破孩用最恶劣的态度对他道,“滚,滚去非璟煜房间里。”

秋瑀宸突然间觉得沈默有些无理取闹,“小默,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沈默抬起头,却又迅速低下,“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的永远是我一个人。”

秋瑀宸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可能是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晚安。”

沈默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走出门,连头也不回,突然间觉得讽刺,秋,这还是第一次吧,原来,你已经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你再也不会哄我,再也不会宠我纵容我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还要写规矩,还要写一整晚的心得,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的伤也很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了我有多难过。你说过无论我做错什么,无论你多生气,只要我说不要罚了你一定不会再罚,可是,早晨我求你了,你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你也说过,无论我做错什么,无论我多不讲理,你都会永远让着我,宠着我,可是你现在竟然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答应我的,你全都忘了吗?

秋瑀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非璟煜的汤,安管家知道秋瑀宸每次教训了非璟煜都会亲自送汤过去,本来犹豫着沈少爷在是不是现在不必去请少爷,可是正看到秋瑀宸在客厅,于是过来问一句,“少爷,非少爷的汤准备好了,您是自己送过去吗?”

秋瑀宸表情沉静,“嗯。”

安管家正要去准备,秋瑀宸轻声叫住了他,依然是无懈可击的风度,“还是百合莲叶吗?替沈少爷也送一碗吧。”

安管家躬身应是,恭谨退去,不久就有下人亲自将托盘端过来,秋瑀宸揭了盖子,又重新盖上,在起身的瞬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向楼上走去,下人在非璟煜门口将汤碗交给秋瑀宸,秋瑀宸正要敲门,却将手缩了回去,接了托盘向自己房间走,随口吩咐道,“替非少爷再盛一份吧。”

秋瑀宸端着托盘进屋的时候沈默正一个人用掌心握着毛笔在纸上乱画,根本看不出写了什么,秋瑀宸将碗放在桌上,等下人关了门就轻轻拢住沈默的腰,“小默,我错了好不好,别再生气了。”

沈默挣开秋瑀宸怀抱转过身,秋瑀宸刹那间有些心冷,沈默却在和他对视三秒之后突然紧紧抱着他,甚至要他喘不过气来,“秋,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额头,“抱太紧疼了吧。”

沈默松开手,“嗯。”

秋瑀宸温柔地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语声轻柔,“先喝点东西,喝完了给我看看伤。”

沈默瞟了一眼桌边的小盅,“什么啊。”

秋瑀宸小心翼翼的将大片的莲叶夹出来衬在碗底,才将百合莲子红枣盛出来,最后才将香甜的汤汁注进去,秋瑀宸笑道,“清热败火的,你该多喝一点。”

沈默像是完全没注意情人的打趣,只是默默的整理桌上的纸笔,秋瑀宸将汤碗放下轻轻揉了揉情人头发,“先喝了再写。”

沈默愣了愣神,“还有好多呢。”

秋瑀宸舀了一匙送到沈默口边,“罚你是为了要你记住教训,给你压力,但不想压垮你。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受罚,别总是忧心忡忡的。”

沈默张口咽下滑腻的汤,只觉得心肺之间都是沁人的甜香,秋瑀宸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抱他,只是坐在他旁边一勺一勺的喂,偶尔讲些道理,沈默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问两句,秋瑀宸答得很用心,他自己的想法,他的期望,都毫无保留,沈默有时候会出神,任秋瑀宸将调羹递到他口边只是一个人发愣,秋瑀宸也不催,任他自己想一会,等沈默凑了口过来就知道他想明白了。秋瑀宸喂完了一碗汤,柔声道,“想通了?”

沈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秋,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队长他们。”

秋瑀宸沉下脸,“怎么这么想?”

沈默用手撑着下巴,瘦削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淡淡的银色光晕,带着稚嫩的天真味道,“可是,好像他们和我一样大的时候都已经很强很强了,而且——”说到这里还抬眼望着秋瑀宸,“你也说我打球打不好。”

秋瑀宸坐过去抱起自己的小默,“我说你打不好球是气你罚个清洁也不专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概念,是不是要我天天拎着藤杖逼你才能用心。小默,任何事情,即使是用尽百分之百的努力都不一定会成功,更何况是心有旁骛。你和小非何胥都一样,因为太有天赋,所以总是放纵自己不去努力。要知道,你们将来要面对的人,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所以,连一秒钟都不能纵容自己。”

沈默将头搭在秋瑀宸肩膀上,“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是最差的。”

秋瑀宸笑道,“怎么会?不过,小默,你是最应该努力的,同一条跑道上,已经是最后出发的了,所以,加速应该更早才对。”说着就轻轻摸了摸沈默的脸,“小默,不要看轻自己,你之所以会暂时落后一点点,是因为,我在你生命里附加了太多和篮球无关的东西,所以,最该自责的,永远应该是我才对。”

沈默搂着秋瑀宸脖子没说话,秋瑀宸像是替被雨滴打湿了羽毛的小鸽子梳毛一样摩挲着沈默的头发,“小默,你的过去,并不比任何人逊色,要知道,你是Z中历史上第一个得到邀请函的人。”秋瑀宸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只是看到带子,就无法克制的要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沈默将头从秋瑀宸肩膀里抬起来,轻轻蹭了蹭秋瑀宸面颊,秋瑀宸点了下头,“我刚才从熳汐哥那拿了点止疼的药膏,给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沈默颤巍巍的抬起眼皮,习惯性的咬着嘴唇,像是在思考该怎样措辞才不会让情人心疼,秋瑀宸揽着沈默一颗一颗的替他解衬衫纽扣,温柔地接近幻觉。秋瑀宸轻轻将内衣褪下,沈默背后的伤虽然不像非璟煜那么可怖,但是那如血的红色也蛰疼了他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的将药膏一道一道的刷上去,沈默浅浅的咬着牙,秋瑀宸摸着一檩一檩的肿痕,心疼地不知说什么好,只有眼睫毛在轻轻眨动,仿佛也想替沈默受苦似的。

沈默突然道,“非师兄伤得很厉害吧。”

秋瑀宸一顿手,又接着上药,“嗯。”

沈默自责道,“都是我连累的他。”

秋瑀宸自顾自的道,“论年龄他比你大,论身份他是你队长,论错误也是他挑的头,挨得重是他自找的,替你挨是他应该的。”

沈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扯得背上的伤又疼起来,秋瑀宸笑道,“他当年也是这么连累何胥的,就当还债好了。”

沈默听秋瑀宸完全说得是情人间无所忌惮的私房话,心里受用不少,他的秋不做教练的时候就是可爱,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温柔体贴的时候就让人忘记了曾经暴力相向的也是同一个人了。想到非璟煜替他挨了那么多,虽然情人是这么说,但是,好像这个师兄也真的满可怜的,更何况,又觉得秋瑀宸还是有些担心他的,于是,沈默相当佩服自己的对秋瑀宸开口道,“秋,你去看看非师兄吧,他也疼呢。”

秋瑀宸有些难以置信,“嗯?”

沈默向前跳了一步,马上转过身来,又露出了孩子气的狡黠笑容,“不过只许一会会,快点回来。”

秋瑀宸看着情人粉扑扑的面色,实在是觉得即使是将他捧在手心里都是委屈了,这孩子现在真是越来越磨人又越来越招人疼了。只是轻轻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就像是亲吻一个玻璃娃娃。沈默卷着舌头舔了舔秋瑀宸干裂的嘴唇,一闪身就躲到一边重新写规矩去了。

秋瑀宸看到非璟煜房门口进进出出忙碌的下人就知道这孩子又发脾气了,果然,一打开门整个房间都是百合的香味,秋瑀宸微微皱了皱眉,叫人重新煮汤送上来,在一旁无辜挨骂的几个下人见秋瑀宸出现仿佛看到救世主,忙不迭的收拾了砸碎的碗盆出去了。秋瑀宸坐在床头的小凳上,“汤不合胃口?”

非璟煜的声音又冷又硬,“没有。”

秋瑀宸猜到他恐怕是不愿意喝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可能又有人无意中说了什么要他不高兴的话才发脾气,也不怪他,只是道,“伤得怎么样了?”

非璟煜坐在床上,表情僵硬,“骨头没断。”

秋瑀宸敲了敲非璟煜的头,“怎么了?”

非璟煜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答和不答一个样,“没怎么。”

秋瑀宸轻轻叹了口气,“小非。”

非璟煜表情软了些,却还是别扭的哼了一声。秋瑀宸无声的笑了笑,“明天还能打球吗?”

非璟煜想了想,“我不打对抗赛,还有,我明天不练体能。”

秋瑀宸道,“那你干什么?”

非璟煜盯着秋瑀宸,“我想看看他们训练的情况。”

秋瑀宸的语声平和却毫无缓冲的余地,“不行。比赛可以不打,体能一定要练,从来都是这样算的,没有为你破例的道理。”

非璟煜不服道,“我明天肯定做不好双倍的体能。”Z中每一任的队长在随队练习的时候都是双倍的体能训练,可是时间却是和其他队员一样,规定时间内做不好一样要受双倍的惩罚。实际上,有些项目,比如三十米加速跑,根本不可能跑出别人二分之一的时间,因此,这样的规定可以说是提醒队长时刻注意严格要求自己的苛刻标尺,基本上任何人都没有逃脱惩罚的可能。

秋瑀宸沉下脸,“那就更简单了,叫何胥晚上算账的时候翻倍。”

非璟煜随手抓起床头的台灯就要扔,秋瑀宸打了下他手,“这性子什么时候才改得了。”

非璟煜气鼓鼓的不说话,秋瑀宸知道,其实他不是害怕受罚,只是明天可以说是他第一天随队训练,自然希望拿出漂亮的数据,所以,状态不佳宁可不去训练,可秋瑀宸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幅脾气,在这一点上倒是从来不惯着他。非璟煜知道说不通,索性不说话,秋瑀宸看他因为笔直的坐姿又涌出了冷汗,不觉暗叹这个小孩的自讨苦吃。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衣服脱了我看看。”

非璟煜固执摇头,“不!”

秋瑀宸拽着他耳朵拉他起来,“快点,又逼我抽你是不是。”

非璟煜向后一仰,根本不顾扯到伤从床上翻到另一头去,秋瑀宸也不真拽着他,任他逃到一边,非璟煜额上都是大滴大滴的冷汗,依然嘴硬道,“我不疼。”

秋瑀宸知道他恐怕又是自己犯了毛病,刚才不知道怎么折腾过,只得耐下性子哄他,“无论你自己怎么折腾过今天总是不能再罚了,过来吧。”

第二十一章卑微

非璟煜向后一仰,根本不顾扯到伤从床上翻到另一头去,秋瑀宸也不真拽着他,任他逃到一边,非璟煜额上都是大滴大滴的冷汗,依然嘴硬道,“我不疼。”

秋瑀宸知道他恐怕又是自己犯了毛病,刚才不知道怎么自虐过,只得耐下性子哄他,“无论你自己怎么折腾过今天总是不能再罚了,过来吧。”

非璟煜倔强的摇了摇头,“没有,没事。”

秋瑀宸沉下脸,“小非,不要让我像吓小孩子一样的数秒。”

非璟煜别扭的拧过头,秋瑀宸抬起了手腕,非璟煜偷眼打量着秋瑀宸并不温和的面色,只觉得气压陡然降低,时间像是被沙漏挤出来一样,强硬不了多久,就自己乖乖的一步一步蹭过来了。

秋瑀宸倒也没凶他,只是轻轻替他褪下衣服,非璟煜肩头在缓缓颤动,秋瑀宸的手指刚触到棉质的内衣,非璟煜就又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秋瑀宸一点也没犹豫,伸手就将内衣揭了起来,一眼就触目惊心,那些令人担心的红色伤痕全都翻起了血口子,就像是被剖腹的鱼,卷起的伤痕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白,秋瑀宸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非璟煜头上,“这是怎么回事?”

非璟煜小声道,“你说了不打的。”

秋瑀宸一把将他拨拉过来,“回话!”

非璟煜垂着头,“盐开水烫的。”

秋瑀宸粗暴的将他压在床上,却小心翼翼的替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盖好被子,伸手抓起床上的电话拨给非罹,非璟煜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死死抱着秋瑀宸胳膊,“别不要我。”

秋瑀宸扣下听筒,手腕上是鲜红的指印,他明白非璟煜的恐惧和求恳,却依然忍不住生气,“留你在这里只能害你受伤难过,还留着干什么。”

非璟煜露出了难得的受伤的小鹿样的哀求神色,“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秋瑀宸只是看着红色的墙纸,每一个图案都是非璟煜自己画上去的,非罹说过,璟儿喜欢用自己的血调墨汁,不知道这一次的画有没有浸着他的血。秋瑀宸语声平和,“小非,我记得告诉过你,疼痛并不是证实存在的最佳方式。”

非璟煜缓缓松开了拉着秋瑀宸胳膊的手,低头看着地面,秋瑀宸的拖鞋是和沈默一样的图案,“您也说过,找一个喜欢的人,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同样可以让我们知道,生命存在的如此真实。您已经找到这样的人了,可是我,还没有。”

秋瑀宸叹了口气,“和罹叔回去吧,没有照顾好你,我会和他道歉。”

非璟煜一脚踹向秋瑀宸所坐的小凳子,“滚,现在就滚,如果我在你眼里永远只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我才不会回来,我才不回来!”

秋瑀宸站起身,“好。我马上叫人给你订机票。”

非璟煜冲下床抬起凳子砸向秋瑀宸,“你这个混蛋!”只可惜,身上的伤已经逼得他连凳子都举不起来,刚一抬手,就滑脱了跌在地上。非璟煜也不捡,一个人赤着脚跑进了浴室,然后秋瑀宸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孩子就是将自己蜷成小松鼠的样子缩在水龙头底下,开出最大的冷水试图淹没自己。秋瑀宸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刻意提高了声音,“叫安管家来找我。”然后又敲了两下浴室的门,“冬泳去外面泳池,我走了。”

秋瑀宸将刚才被非璟煜掉在地上的凳子捡起来,才刚刚放好,浴室里一个湿淋淋的水人就冲了出来,闷声不响的收拾东西,背影落寞地让人心疼,秋瑀宸折过身轻轻拍了拍非璟煜屁股,“真不想走?”

非璟煜一句话也不说,秋瑀宸走进盥洗室拿了一个大毛巾替非璟煜擦干头发,“最后一次机会。”

非璟煜咬着发青的嘴唇不说话,你都赶我走了我还要再说什么。秋瑀宸没有一点犹豫,“你今晚去候机大厅睡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非璟煜死死攥着衣柜门,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秋瑀宸一点也不劝他,手已经触到了门锁,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非璟煜猛地回过头,“我不走!”

秋瑀宸转过身径直走到非璟煜面前,抬腿就是一脚直踹在他小腹上,非璟煜的身体立刻撞到衣柜上,后背上的伤直直这样撞过去,非璟煜根本站不住,整个人像是个被拆掉了线的木偶,从衣柜上滑下来瘫在地上。秋瑀宸一伸手就拽起了非璟煜衣领,“这脾气永远改不了是不是?嫌我下手太轻了要去自虐,以为我真的不舍得打你?”

非璟煜被秋瑀宸提在手上,到处都痛自不必说,尤其是脖子被衣领勒得难受,根本连气都透不过来,再加上刚才冲了冷水受了凉,现在是不停地打喷嚏,秋瑀宸揪着他就扔到床上,“衣服脱了,快点!”

非璟煜知道哥哥是发了火,哪怕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也不敢再犟,跪爬到床的另一边缩成一团脱衣服,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羞,全身都是一片红色,垂着眼睑红着耳朵将最后一条小内裤也脱掉,非璟煜还是不敢过来,绕着床的另一边走过去乖乖地拉开抽屉取藤杖,捧在手中怯怯地一步一步挨过来。秋瑀宸看他现在这副可怜样也有些难受,想来这孩子平常嚣张强硬到何种程度,打断骨头也不见得吭一声的,如今竟是怕成这个样子,他本是看他冲了冷水,怕衣服贴在身上感冒,伤成这样,即使是再气也不能再打的,可是非璟煜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低着头半蹲着将藤杖高举过头顶,因为身体上挂的水珠还在不自觉的发抖。秋瑀宸就是再气现在又怎么能打他,只是拽过来像哥哥教训弟弟一样在屁股上拍了两下就按到床上去,“乖乖趴着!有算账的时候!”说着就又自己重新拉开非璟煜衣柜找了一条大浴巾。

“起来!”非璟煜知道秋瑀宸正在气头上,可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辈子都没这么乖巧过,任秋瑀宸给他擦干了身上的水。秋瑀宸看床单也湿了,伸手推他去另一边,“给我那边站着面壁思过。”说罢也不看他,自己开门要下人准备新床单和羊毛毯子,还不忘吩咐一句备好了推到门口就成。气鼓鼓的将非璟煜锁在门里自己则折回来向情人请假,沈默写心得写的正忙,看秋瑀宸脸色不好,也不乱吃飞醋,只是要情人喝点水再出去,秋瑀宸看情人懂事,心头的火气也平了不少,去柜子里翻了一管药膏塞进口袋里,低头略吻了沈默一下就重新去了非璟煜房间。

非璟煜还是可怜巴巴的对着墙站着,秋瑀宸将毯子床单抱进来,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全部铺好,将弄湿的单子叠好才道,“还站那干什么,等着发烧吗?”

非璟煜这才委委屈屈的重新趴好,秋瑀宸换了被子给他盖上,语声依然冷厉,“我不和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无论为了什么原因,疼得是自己。使气任性都没边沿了,从前怎么教得你忘了是不是?”

非璟煜将头埋在枕头里,本来心中就委屈,听秋瑀宸说得严厉也不答话,秋瑀宸看他一声不响的趴着,明显是不服气,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有人敲门,果然是安管家来了,秋瑀宸吩咐道,“煮一锅浓浓的姜汤,烫烫得端上来。”

安管家刚走出门,非璟煜就咳起来,边咳边道,“我不喝姜汤,你知道我从来不吃带姜的东西,打死也不吃。”

秋瑀宸语气强硬,“今天就是让你全给我喝了,一滴也不许剩,若是有这个本事,大可试试我敢不敢打死你。”

非璟煜也不示弱,“我就不吃。”

秋瑀宸掀开被子就将已经虚弱到连反抗都没有力气的非璟煜拉出来,“逼着我替你去毛病是不是?”

非璟煜本能的向后缩了缩,秋瑀宸伸手,“绳子给我。”

非璟煜只觉得心中全是寒气,连脸色也青起来,从前就是因为和秋瑀宸死扛,秋瑀宸明知道他怕黑,还用绳子将他吊在井里一个晚上,自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和他犟。秋瑀宸为了要他长记性,绳子都要他自己收着,如今竟不知又要怎么收拾他了。非璟煜又害怕又委屈,秋瑀宸的面色依然阴沉,“快点拿出来。小非,别以为我吓你,今天要是不喝干净,就把你吊在外面秋千上用吸管给我一点点吸,什么时候吸完了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非璟煜听他说得严肃,又知道哥哥一向是一言九鼎,恐怕真是做得出来的,想想自己要被吊在秋千上,别的不说,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了,以后还真是没脸再在秋家呆了,尤其是,若是这么没脸的样子都被沈默参观了,那可还怎么做人啊,在他面前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了。正在那磨蹭着就听到门铃响,秋瑀宸将门开了一条缝,果然是下人送姜汤来了,秋瑀宸自己堵着门将汤端进来,居然是满满的一大锅,非璟煜胃里已经开始泛酸。

秋瑀宸将锅放在床头,“要么现在开始喝,要么拿绳子出来。小非,不要逼我用更难堪的方法罚你。”

非璟煜看秋瑀宸已经转到里间去了,不知还要找什么刑具,心跳已经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就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再扛,乖乖地抱着汤锅开始往下咽,大概是太过难堪,竟连烫也顾不得,咝溜咝溜的毫无贵公子风度的给嘴里灌。

秋瑀宸重新走出来站在对面看了一会,确定小家伙是真的不敢再胡闹,于是轻轻敲了敲他埋在汤锅里的头,“去,坐在床上,被子裹好了慢慢喝。”

非璟煜站着没动,秋瑀宸将汤锅从他手上夺下来将他抱在床上像堆雪人一样的用被子裹好,才又拍了拍他头,“就不能和你好好说话。”

非璟煜像是还在生气,也不答话,闷声不响的喝汤,秋瑀宸看他喝得太急,正要说什么非璟煜已经冲下床去了,卫生间里立刻传来了呕吐的声音,秋瑀宸有些心疼,却终究不惯着他,等非璟煜重新回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他喝完了剩下的小半锅才开口,“知道错了吗?”

非璟煜低着头,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秋瑀宸从口袋中拿出药膏,将非璟煜按在床上上药,看到那些被盐水烫得伤口就心疼,可是不由得更气这个孩子的胡闹,一点点不顺心就拿自己的身体撒气,非璟煜的自虐和沈默的自虐完全不同,沈默完全是孩子气的发发脾气,撒撒娇怄怄气,可非璟煜对自己下手完全没有分寸,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证明他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秋瑀宸知道这与这个孩子的经历不无关系,可是这样的毛病,受伤的永远也只是自己而已,从前为这个劝也劝过罚也罚过,本以为非璟煜已经改了脾气,可是今天,他却又犯毛病。秋瑀宸越想越生气,上药的动作也重了起来,“究竟是什么大事值得这么折腾自己?下次想要疼了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说一声我送你到刑堂去,看你骨头有多硬!”

非璟煜听他到底是疼惜多过责备,心中又暖了起来,只是小声道,“没有。”

秋瑀宸狠狠戳了戳非璟煜的伤,“还敢说没有?”

非璟煜不敢再说,只是乖乖趴着,任秋瑀宸小心翼翼的替他重新擦药,在心中暗道,其实,只要能像从前一样的对我好,就是再痛一千倍一万倍也值得了。

第二十二章生活

秋瑀宸等非璟煜睡着了才回到自己房间,本以为沈默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他还伏在桌边写啊写,秋瑀宸轻轻扶着沈默肩膀,低头看了一眼,墨迹未干的纸上是整整齐齐的心得,秋瑀宸轻声问,“还没写完?”

沈默顺口接道,“八千字呢,哪有那么快。”

秋瑀宸伸手揉了揉沈默的头发,“还有多少了?”

沈默想了想,“不到两千。”大概是肩膀酸的厉害,又习惯性的撒着娇向后靠了靠。想想若是被别人罚写这么无聊的东西,肯定是要秋帮忙的,奈何现在是被秋罚的,这可怎么好。秋瑀宸看他又写完了一段,轻声道,“先歇会,手还疼呢吧。”

沈默将笔放在墨床上,秋瑀宸笑着替他揉手指,沈默伸了伸懒腰,“其实也不怎么疼,就是凑不够字数了。”

秋瑀宸笑笑,“这半天就一点认识也没有,全靠凑字数呢。”

沈默道,“就是那些规矩,每一条都分析了,该写的能写的也全都写过了,难不成还要我去考证规矩是怎么来的啊。刚开始写的时候还是有想法的,越写越生气,真想全撕了。”

秋瑀宸完全是个安静的倾听者,若不是他罚的,恐怕还要帮着沈默抱怨几句,沈默说了一会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这八千字总是不会赦免的,说也白说,于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非璟煜身上,小心翼翼地问,“非师兄惹你生气了?”

秋瑀宸揉着沈默骨节,“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小非就是这样,将别人气得半死,自己却睡去了,没心没肺。”话虽这么说,想到这个可怜又可疼的孩子,终究有些担心。

沈默抽出手来轻轻抚着秋瑀宸眉毛,秋瑀宸看他懂事,心中越发觉得温暖,只是笑了笑,“快写去吧,我陪你。”

沈默撅了撅嘴,“你当然要等我,我不睡你也不许睡!”秋瑀宸无声的笑起来,不过沈默马上接了句,“实在累的话也可以眯一会。”

秋瑀宸替沈默揉了揉肩膀,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我不累,你慢慢写吧。”

沈默扭了扭肩膀,像是怪秋瑀宸还没揉够,“我累。”

秋瑀宸坐在一旁看着情人一笔一划的写那些略略带着些赌气的句子,偶尔会因为不知道如何措辞而蹙起眉,偶尔又会用笔杆戳着下巴,甚至还会将笔别在两指之间乱转,当然,也会在不小心将墨汁甩下来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擦拭。不过更多时候,还是会在确定了一个主题之后奋笔疾书,沈默专心写字的侧脸非常好看,淡淡的光晕蒙在脸上,就像是最纯洁的天使。秋瑀宸一个人用最懒散也最舒服的姿势撑着脑袋欣赏他的另一半的生命,不知不觉就在嘴角倾泻出幸福。

沈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秋瑀宸连忙上前拢住自己的宝贝,沈默像个小波浪鼓一样的摇了摇头,“疼哦。”

浓浓的鼻音让秋瑀宸的心跳开始加速,秋瑀宸低下头,略带愧疚,背上的伤还是不轻呢,“要不,你罚我吧。”

“嗯?”沈默瞪大了眼睛。

秋瑀宸扯着嘴角笑得非常憨厚,“我说,要不,给个机会要你报仇吧。”

沈默伸长了舌头咧咧两声,“才不要。”

秋瑀宸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温暖如阳光,“小默,以后,每天陪我打球好不好?”

沈默偏了偏脑袋,就像是正在光合作用的向日葵,“不是每天都一起打球的嘛。”

秋瑀宸捏着宝贝的鼻子,“那是一起训练,和一起打球不一样,我想像熳汐哥和禹落哥一样。”

沈默嘟了嘟嘴,“再说吧。”

秋瑀宸微微挑眉,目光宠溺,“为什么?”

沈默伸长了指头,颇为孩子气,“你现在是这样说,以后又没时间了。所以,先不答应你,免得到时候失望。”

秋瑀宸看他表情可爱,心中却是克制不住的疼,原来,自己已经让他连期待都变得小心翼翼了。承而未诺这样残酷的事实一次都不可以有,否则,就永远丧失了改过的机会。秋瑀宸强压着难过笑了笑,“好啊,我的小默说了算。”

沈默未置可否,只是闹着要秋瑀宸收拾笔砚,秋瑀宸带了笔洗笔架出去,等好容易收拾好了,沈默却又重新趴在桌上,秋瑀宸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沈默却一伸手挡住了纸,“不许看。”

秋瑀宸笑笑,“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不用训练吗?”

沈默斜睨了秋瑀宸一眼,“就是想明天马上开始训练,今晚才要写完的。”

秋瑀宸无奈道,“原来是《检查》啊,还舍不得给我看。”

沈默孩气道,“就不给你看。”

秋瑀宸浅笑,“写好了还不是要交给我。”

沈默这次转过头,非常不服的瞪着秋瑀宸,“现在偏不给你看。”

秋瑀宸拉着凳子坐在一边,“好,那就不看,写吧。我等你。”

沈默甩了甩酸困的手,才写了两个字就开始打呵欠,秋瑀宸起身摸了摸他头,“小默,先去休息好不好,这么多,今晚怕是写不完了。”

沈默固执地摇头,“不!不交检查就不能训练了。”

秋瑀宸知道宝贝的偏执,也知道现在完全说不通,只能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一个人坐在他身边默默的等。沈默写的并不快,比起心得这种在内容上可以瞎编的东西来,检查更加具有专业性,尤其是那种一字一句都像是要将自己剖开的感觉是沈默最不喜欢的。再加上身上有伤,实在是写不下去,秋瑀宸看他累得连笔都抬不动,脖子像是已经支不起脑袋来了,也不再纵着他,起身轻轻托了托他的腰,“小默,现在迷迷糊糊的写了也不一定过关的,先睡去吧。”

“我不。”虽是拒绝,可是沈默累得口中说话都是软绵绵的了。秋瑀宸轻轻吻了吻情人眼睛,“乖,已经太晚了。”

沈默还来不及反抗,就被秋瑀宸的温柔弄得更加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眯着眼睛就睡着了。

秋瑀宸将情人抱到床上,替他脱了衣服袜子,手指碰到沈默脚边,深秋的天气让这孩子的脚趾冷得冰凉,秋瑀宸心疼的替宝贝捂着脚,等好容易热一点了才出去找了两个软绵绵的抱枕替宝贝垫在脚下,又亲自灌了两个热水袋,忙活了半天又怕房间太热沈默起来嗓子发干,干脆将加湿器抱了进来,等到收拾的差不多,发现已经快四点了。秋瑀宸看沈默趴着睡非常辛苦,索性将他拢在自己怀里,略眯了一会,才打了个盹,就到了晨练时间。

秋瑀宸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可是早晨竟也不觉得多困,看着自己怀里的沈默像是一只大大的海豚,温驯而可爱,不觉得就露出幸福的微笑。沈默的皮肤并不是那种广告语经常所说的丝一般光滑,而是绵绵的温温的就像在牛奶里泡过一样,秋瑀宸轻轻吹着宝贝的发梢,本想叫他起来晨练,却又舍不得小家伙太过辛苦,昨晚睡得太迟了呢。等到沈默真的起床,已经到了不得不起的时间。

秋瑀宸照例帮小家伙刷牙洗脸,等他们完全收拾好的时候非璟煜已经要出门了,今天的非璟煜依然是一脸凌厉,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昨夜的孤独和孩子气,只是礼节性的和教练打了招呼,也不等秋瑀宸沈默,自己开车先走了。只不过秋瑀宸在他走到转角的时候看到这个孩子的肩膀又抽了一下,大概是衣服蹭到背上的伤痛得厉害吧。

乔熳汐看沈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也没怎么怪他,只是淡淡道,“以后起早一点。”

沈默向秋瑀宸怀里蹭了蹭,“哦。”

文禹落笑着将最后一道小菜端上来,自己盛了小半碗粥坐在乔熳汐身旁,也不多话,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两对人眼中都是不可替代的温暖和甜腻,如文火慢炖的浓汤。

秋瑀宸来到球队的时候晨练已经开始了,所有的球员都分成了不同的小组进行练习,秋瑀宸看何胥组织的有条不紊,也不再多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非璟煜依然是一个人做体能,尽管还没有正式确立队长的身份,他还是要求自己做了两组的400米蛙跳。秋瑀宸用眼神示意何胥过来,何胥倒是也有几分未卜先知的本事,“教练是要说沈学弟的事吗?”

秋瑀宸点头,“你认为,他应该以什么方式回来呢?”

何胥想了想,“公开检查,内部批评,社团服务一个月,另外附加体能。当然,也可以放弃考虑他从前的身份重新参加新学年的招新。”

秋瑀宸道,“重新参加招新,难道以前那么不负责任的离队就不追究了?这件事,你和小非讨论一下,看看要怎么处理。”

何胥连忙立正,“是。”

秋瑀宸附加了一句,“一个原则。我要他回来,但是,也要让所有人知道,篮球社的社规不是摆设。”

何胥这次倒是没有应是,而是点头道,“我明白。毕竟,沈学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离开球队实在可惜,可是,也不能没有规矩。”

秋瑀宸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小非也是一样,你替我好好管管他。恃才傲物是本色,可并不是所有的本色都值得赞扬。”

何胥显然是知道了秋瑀宸要他处罚非璟煜的事,也有些尴尬,虽然他从前也经常管教这个小师弟的,但终究还是维护的时候多,如今可好,历史的重任落在了自己肩上,却连叫苦都叫不出。

秋瑀宸倒像是一点也没看出何胥略带艰难的面色,只是道,“集合。我有话要说。”

何胥本来还想再替非璟煜说两句话,可是如今听秋瑀宸安排的紧,愣是一句也插不上来,只能乖乖安排集合了。

秋瑀宸看着因为体能训练而微微有些气喘的球员,语声如常,沉稳,干脆,凝练,典型的教练风格,“何胥加入球队三年,在球队的作用对球队的贡献不言自明,毕业之后已经留任球队,正式成为助理教练,这是学校和我的共同意见,相信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当然,无论是校方还是我都不接受任何异议,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尊重何胥,服从何胥,同时这也是尊重自己,尊重我。”秋瑀宸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如今的每一句都是力挺何胥,基本上属于千年难遇的破例,球员们也是心知肚明,毕竟,何胥这两个字在Z中球队,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队员一个队长一个助教而已了,秋瑀宸曾经非常清楚的说过,对我不满可以接受,对何胥不满请立刻离开。如今,秋瑀宸的话也是说得相当明白,只这一番话,就已经比红底金字的聘书更有说服力,更何况,何胥本身就极得人心,秋瑀宸话音刚落就是雷鸣般的掌声。何胥没想到教练居然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支持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激动,面上也难得的露出些属于十八岁少年的得意表情来。

秋瑀宸一向言简意赅,刚才对何胥的任命在他的语言里已经属于冗长了,对非璟煜队长身份的认定就更简单,“非璟煜,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的新队长,希望大家能够继续保持球队的优良传统,精诚合作。继续训练。”

第二十三章公开检查

沈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难堪过,几十双眼睛盯着,火辣辣的像是要将他烧成灰,声音也是忽大忽小,更是不知道手该往哪搁眼睛要往哪放了。若是读检查还好,可是现在是自己站在主席台上空口讲,连用纸遮着脸都不行。更奈何秋教练发了话,偌大的会议室,任何扩音设备都不许用,还必须要让最后一排的人清楚的听到声音。何胥和非璟煜一个坐在第一排一个站在最后,只要有一个词听不清了沈默都要重新开始。这样的检查更像是折磨,就像是把自尊放在砧板上,自己动手剁地粉碎,还要高声叫卖着要别人吃干抹净消化光。秋瑀宸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沈默稍稍放低了声音就抬起头冷冷的扫过去,可怜的沈同学就乖乖地提高音量继续那些没有创意的话,已经说了十五分钟,说得口干舌燥,检讨这种事,纵使再口若悬河的人也是激情不起来的,更何况本就是公众眼中最寡言的沈默。

沈默低着头,紧紧攥着拳,试图让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可是前几天才剪了头发,想遮着脸都不成,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的沈默哪里受过这种气,那些认错的话道歉的话辜负了大家请大家原谅的恶心台词已经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遍,可是秋瑀宸一点也没有示意他可以停的样子。只能继续低着头慢慢磨,他只觉得自己都快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了,除了危害国家安全有碍民族荣誉之外,基本上什么罪名都安给自己了,还要怎么办。可是却又不敢停,做公开检查的人自然是不会有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助理上来倒水了,沈默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接近于一种哺乳动物的肝脏的颜色,自己的声音已经接近于一种昆虫的嗡鸣,偶尔抬起眼睛看一看坐在第一排的何胥,何胥居然还像是在做笔记的样子,再偷偷的瞟一下角落的秋瑀宸,秋教练只会沉着脸色瞪过来,一副谴责他检讨不用心的样子。沈默不知道自己还要继续说什么,连最最难以启齿的我对不起球队,对不起队友,对不起教练都说出来了,绯红的脸让他更加难堪,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还应该怎么说,只是希望今后可以继续打球,继续和大家合作取得好的成绩。对不起。”

沈默说完这些就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头,他实在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如果都已经这样了还是不过关,那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何胥这才抬起头,“完了?”

沈默实在是没脸抬头,只是在喉间含混的嗯了一声。何胥站起身,问道,“后排的人,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的起立。”

沈默一张脸瞬间白了下来,他明白,原来,所谓的付代价才刚刚开始。如果何胥想放过他,一定会直接问没听到的人起立,很多人不愿多事,就不会故意挑错。可是如今,明摆着是故意刁难,果然,只有苗镇宇王舰徐智锡几个从前的二队队员站了起来,大概是沈默以前在二队呆过,他们还记着当年的情分。何胥摆手要那几个人坐下,才缓缓道,“就是说,除了他们,没人听清你说什么了?”

沈默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何胥翻了翻自己的笔记,从里面拿出几张纸,“这是你的书面检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和你的口头检讨一样的毫无条理毫无深度,沈默,你的认错态度在哪里?”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声色俱厉。

沈默咬着嘴唇将头偏向了一边,如果摆明了是刁难是挑剔是苛责,那么,解释还有什么意义。

何胥看沈默拧过头,半分没有悔改之心的样子,本来只有一分火的也变成五分,“沈默!”

沈默转过头,立正,“是。”端端正正的站在主席台上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何胥不再搭理他,而是望着后排的非璟煜,“小非,你评价一下。”

非璟煜懒洋洋的从前排走到后排,接过何胥手中的书面检查翻了几翻,自己从侧梯走上主席台,面对着所有人,随手就将沈默的检查抛到了一边,几片纸片全都零散的落在了地上,“叙述毫无条理,检讨敷衍陈旧,这样的检查,交一份扔一份。检讨就要有检讨的态度,我不认为你对自己的错误有足够的认识,更谈不上深刻。沈默,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秋瑀宸听非璟煜居然真的有板有眼的教训起沈默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知道,这不过是例行的考验,非璟煜绝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如今,新官上任,没想到居然是先拿沈默立威。秋瑀宸明白,这大概是何胥的意思,毕竟,在Z中球队里,队长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非璟煜现在是坚持了原则,可苦了沈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台上接受讨伐,甚至连苦都叫不出。

何胥听非璟煜训的差不多了,知道再说下去,这个薄脸皮的小师弟说不定倔脾气上来直接走人,只是转过身问道,“沈默的检查,大家有什么意见?”

台下鸦雀无声,在这种时候,谁都明白何胥和非璟煜的意思,也明白何胥和非璟煜实际上代表着教练的意思,又有谁敢多说话,只有张昀翔站起身道,“沈学弟当年的离队也算事出有因,只是行事太过欠考虑,不过,有些事情也很难考虑的周全,虽然当时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但是,沈学弟的球技还是有目共睹的,我希望,还是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何胥点了点头,“昀翔说得有道理,只是,球技不是一切。机会毕竟还是自己争取的,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沈学弟端正态度的问题。”

沈默望着台下的秋瑀宸,没有在他眼里找到哪怕一点点的心痛和怜惜,甚至,他的情人还玩味般的欣赏着众人的刁难,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欣赏一出早已排演好的剧本,甚至这一份屈辱本身就是来自他的授意,沈默突然间在嘴角绽出一个笑容,原来被侮辱被辜负被伤害竟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堪,那些曾经认为一旦失去就会痛彻心肺连自己都恨不得揉碎了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强烈了,他轻轻向前迈了一步,抬起头,甚至是逼视着每一个人,目光比日光还要夺目,却让每一个抬头的人心寒,“对不起,教练,助教,还有队长。沈默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会面临这样的境地,也不懂怎么展示心中的歉疚,只是,我深深地认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很离谱,离谱到足以失去全部的信任,这些都是沈默罪有应得,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会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心服口服的接受教练和队长的处罚,为我曾经犯的错赎罪,无论球队怎么处理我,收容亦或是开除,我都绝对尊重教练和队长的决定,不会有丝毫怨言,我知道自己的态度恶劣,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足以继续留在球队,但是,还是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我愿意和球队签订合约,如果两场比赛拿不到一百分,或者单场比赛中不是得分最高失误最少的,就自愿退出球社。”

沈默话音刚落,台下已是一片唏嘘,这可以说是军令状了,不由得让人想起奇才明星小斯,何胥暗暗叹气,小斯是和安东尼怄气,你呢?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秋瑀宸,秋瑀宸站起身,走上台,沈默刻意拧过了头,不去看情人的眼睛,秋瑀宸的声音就像是小砂石一样一颗一颗漏进耳朵,“Z中篮球社缺乏的从来不是得分王,球技也不是能够跻身球队的唯一筹码,对于有天分的球员,更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说到这里就略略顿了一下,望向台下,“大家可以就沈默的问题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默此刻已经恨不能连耳朵都闭起来,这叫什么,大义灭亲吗,他实在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好在依然是张昀翔站在他这一边,“沈学弟有错,当时的影响也比较恶劣,甚至是刚才的检查也不够优秀,承诺也显得缺乏考虑,但是,至少热爱篮球的心是真的,态度是诚恳的,有错当罚,但是惩罚并不是拒之门外,我还是希望可以给有天赋有能力的球员多一些宽容。”

秋瑀宸微微点了点头,二队从前的几名球员也开始声援沈默。等大家七七八八说得差不多,海亓居然也站了起来,“沈默是当年初中联赛的MVP,球技真的很好,希望教练和队长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非璟煜望着海亓冷冷笑了一下,在心中骂了一句虚伪,何胥看到秋瑀宸点头示意,朗声道,“大家可以自行考虑,教练组也会给出综合意见,五分钟之后就沈学弟的去留问题投票。”

沈默实在是不愿意在将自己处于一个最最卑微的任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位置,何胥刚说完就要发作,可是非璟煜早已经在注意他了,还不等他开口就将他拽向了一边,沈默待要喝骂,非璟煜已经刻意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住他的声音,“去后面反省!”

沈默被拽到了旁边侧门,非璟煜一将他拖出门就自己松了手,却马上接了一句,“就是为了瑀宸哥和队长你也该闭嘴。”

沈默冷冷道,“不用你教我!”

非璟煜当场就是一拳打在沈默脸上,“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你知不知道瑀宸哥对你多好。”

沈默擦了擦嘴角的血,“秋瑀宸对我好不好你管不着!”

非璟煜马上又是一拳打上去,沈默这次自然不能容他再得手,狠狠握住他手腕,非璟煜骂道,“就你这种烂人凭什么当我嫂子。”

沈默狠狠回了一脚,非璟煜拧腰向后一闪,手腕却被握得死死的,腕上立刻是一道红印。非璟煜骂道,“你以为我乐意和队长演戏,你以为我乐意让你以为我是个公报私仇的王八蛋。若不是教练说要我们先把你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逼得大家同情你,将你当作是众望所归的回来,我乐意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是脑残!”

沈默本来只是觉得难堪,现在更觉得屈辱,可是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秋,我没有卑微到那种程度,我不需要用尊严去换任何人的同情,你以为,我沈默的梦想就是那么廉价吗?你以为你这样是为我好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凭什么要欠每一个人,你凭什么可以让我因为喜欢篮球喜欢你就去欠每一个人。我有我的自尊有我的骄傲,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这一切?凭什么你要何胥陪你演戏要非璟煜陪你演戏,拿我当主角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何胥从另一个边门绕过来走到沈默旁边,语声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教练的决定,也是教练的苦心。或许,有些难堪,或者你认为不能接受,但是,我们找不到其他的公平的办法让所有人能够从心里接受你回来,虽然,我不喜欢你擅自离队的任性,但是,我也必须承认你对球队对教练的意义。沈默,教练可以利用权威利用权力还要你回来,但是,那时候你必将承受所有人的孤立,对你对球队都是非常不利的。现在这种办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希望你不要对教练有什么误解。”

沈默只是道,“比起接受所有人的同情和施舍,我宁愿被所有人孤立。”

非璟煜冷冷道,“不知好歹。”

沈默已经什么都不愿再说,何胥却到底不愿意真的放任沈默自暴自弃,“公开检查是早有的决定,即使卓越如当年的乔熳汐乔学长,也没逃得过这一关,沈默,教练真的不算冤枉你。”

沈默转过身,“这种事,让你们教练自己和我说吧。”

非璟煜冷哼了一声,“你以为瑀宸哥现在在干什么,还不是替你收拾烂摊子。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篮球社那些经理助理个个拿你当阶级敌人,连成一气不让你回来,我从小跟着瑀宸哥,他什么时候那么低声下气过,还不是为了你,我懒得和你说,idiot!”

何胥轻轻拍了拍非璟煜,“小非,哪来那么多脏话!”

非璟煜哼了一声,“我发纸去了。”从何胥手中接过笔记本还顺手将记录笔也抽过来。

何胥略略皱了皱眉,不明白非璟煜拿笔做什么,非璟煜走进门站上主席台将记录本扯下好几页,全都撕成大小相等的小块,只略略往台下一看,像是扫了一下海亓的位置,然后就洗牌似的将纸理了一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其中的一张纸上轻轻用记号笔挑了个横线。“沈默的去留无记名投票决定,同意他留下的打勾,不同意的画叉。慎重考虑自己手中的票数,这关乎到球队日后的阵型组建问题,希望每个人为自己也为教练和曾经的队友负责。”说完就走下台将白纸一张一张发下去,发到海亓的位置,正好是那张提前做了标记的,当然,这种小把戏只有非璟煜自己知道。

几分钟后,非璟煜将选票全都收了上来,自己唱票,何胥记录,随手指了一个队员上来监票,看到那张做了标记的纸上的结果,非璟煜无声的笑了笑,就继续唱票了。投票的结果不出秋瑀宸所料,沈默得到了一个足以让很多质疑者闭嘴的票数。秋瑀宸走上台,“机会是大家给的,也是自己争的,教练组尊重投票的结果。对沈默的处罚决定是,三天之内重新交一份不少于五千字的书面检查,社团服务一个月,每天加罚两个五千米。”说到这里就冷冷扫了一眼台下,“在Z中篮球队,没有任何人有特权,哪怕是我认为最有潜力非常值得倚重的沈默,希望大家以此为戒,规范自己的行为,为即将开始的联赛做准备。解散。”

第二十四章郁结

沈默一个人低着头在高高的屋檐下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向前走,校园并没有因为深秋而变得肃杀,也没有因为他的心情而变得阴暗,大簇大簇的菊花开得正盛,欧式建筑如同每一个擦肩或不擦肩经过的人一般典雅而漠然的屹立在那里,甚至要他不敢抬头,沈默默默地向教学楼走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曾经那么努力的跳级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于是,他停步,将下巴扬起35°角对着太阳微笑,日光刺目,浅浅的笑容,在灼烈的阳光下却冷得像刀。大清早做检查,呵呵。想到这里沈默又低下头,扯了下嘴角,检查这种东西,什么时候做都是一样吧。沈默突然间有种很强烈的压迫感,他深深吸了口气,一股冷气直岔在肺里,很冷,很清醒。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是一个略显唠叨的中年女人,翻来覆去的称赞了沈默的考试成绩后就开始不停地絮叨高三课程的辛苦,而后就是对沈默抱怨学校为什么一方面要求升学率一方面不允许学生补课,只可惜,沈默不是一个优秀的聆听者,甚至连敷衍的嗯一声都懒得反应,只是将新的课本整理好抱在手里,于是,甘班主任也没有了唠叨下去的兴趣,直接带沈默去班里,可是临走出办公室门却还是故作幽默的对沈默道,“跳了级可要好好学习,你们秋教练也在我们班呢。”

沈默第一次笑了笑,却笑得让为人师表的甘老师发毛,倒是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不无羡慕,“甘老师啊,你们班不简单呢,本来就有好几个个校队队员,现在可好,小秋和他居然也来了,明年的校运会,我们可是怎么都赶不上了。”

甘老师的笑容明显有几分得意,倒还是不无揶揄地道,“高三生主要看升学率,哪比得上你们班。”

另外的老师马上接道,“谁说的,人家何胥不就是直升的Z大嘛,这就多一个重点呢。”

甘老师大概是要带沈默去教室,也不再继续说,沈默只是一脸招牌式的漠然跟在身后,进了教室,甘老师果然还是不忘发挥专长,说了一通要大家共同努力的话,然后就毫无创意的叫沈默做自我介绍,沈默一进门就一直低着头,看着坐在教室里的张昀翔和马毓琨,还有另外两个篮球社的替补,甚至是篮球社经理田橙和助理韩敏也在这个班,他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些才在刚才一刻决定了自己命运的人,那是人家的施舍,他沈默居然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来这个地方和一群施主一块学习,沈默真的觉得是莫大的讽刺,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语声是刻意掩饰的平静,“沈默。”

甘老师显然对这个史上最简短的自我介绍不满,但是还是循循善诱道,“沈默可以说说自己的兴趣啊特长啊,不过,现在是高三,还是学习为重。哦,对了,沈默的英语很好啊,听说GRE考得不错啊,要好好学习,离高考一年都不到了。”启发了半天,看沈默一点要多说的意思都没有,甘老师只能自己替他安排了座位,“沈默啊,你就坐秋瑀宸旁边吧。”

秋瑀宸从沈默走进教室就一直看着他,奈何沈默的眼神一刻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秋瑀宸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突破了这个骄傲而敏感的孩子的底线,恐怕,他不会轻易原谅了,本以为沈默会拒绝和他同桌的要求,但是沈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其他的书放在位桌里就在秋瑀宸旁边的位子坐下来,翻开本节课要用的课本预习。

秋瑀宸在这一瞬间不由得心疼起来,他轻轻在桌下碰了碰沈默的腿,沈默抬起睫毛,眼神比初见时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有事?”

秋瑀宸被沈默冰冷的眼神烫到,讪讪将手缩了回去,“我……”

沈默重新埋下头,“快上课了。”语声不冷不热,不亲近不疏离,自然的仿佛是对一个只是见面点头的朋友的拒绝。

秋瑀宸看沈默用手撑着头,像是连侧脸都不愿给他看,就像是有人在肺中安了个水泵不停加压,却紧紧的夹住他的嘴,一口水一口气都透不出来,秋瑀宸垂下头,低低唤了一声,“小默。”

沈默又一次抬起头,甚至微笑,以询问的眼神望着秋瑀宸。秋瑀宸突然间觉得这一刻他的小默好陌生,本来就不知该如何表达,现在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沈默将目光在空中停留了三秒,然后,上课的音乐响起,给了沈默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顺理成章的转移了目光。

秋瑀宸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也将头埋向了课本,第一节是英语,沈默仿佛听的很认真,在每一个语言点下都做了笔记,可是秋瑀宸分明能够感觉到那完全是在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秋瑀宸看着沈默飞快笔记的手,心疼地无以复加,默默道,“我的小默,对不起。”可是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还愿意做他的小默。他知道,这一次,他错得离谱,他太自负,也太无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能够混蛋到每一次都忽略你的感受每一次都自以为是的将你输了呢?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时间过得如此快又是如此慢,如此长又是如此短,秋瑀宸不确定他的小默在想什么,也不确定他的小默有没有在想,他只知道,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而且,好像,不值得原谅。秋瑀宸一直在自己的思绪中摇摆,完全没有在意老师讲了什么,倒是沈默居然还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秋瑀宸兴奋的像是要跳起来,可是对上的却还是沈默清澈到让人心凌的眸子,他的情人用那种没有温度也没有情感的声音对他说,“对话练习。”甚至,不愿意去拒绝,不愿意去厌恶。

秋瑀宸在心中苦笑一下,小默,大概是你原谅了我太多次,我竟以为这一次也是这么容易,我,实在不是一个好情人。此刻,秋瑀宸就像是一瞬间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全部的幻想和希望被炸得粉碎,他在最狭窄的罅隙间探出头,“好。题目是——”

沈默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宽容得不像是沈默,“今年高考的作文,用对话的形式做出来。”

秋瑀宸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却依然以这样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配合着,五分钟后,老师开始抽学号示范,第一组做得不错,第二组有些磕巴,第三组——41号。是秋瑀宸,沈默起身,秋瑀宸的角色是A,沈默的角色是B,漂亮的英文发音,流畅的表达,得体的用词,规范的文法,精巧又颇能得阅卷人欢心的立意,几乎可以让林语堂称赞的一组对话练习,同他们在球场上的配合一样默契,英语老师似乎已经敲定了明年高考的单科状元,good不离口,可是,两个人却各怀心事,配合得太过完美就只是配合了,沈默在心中苦笑,或者,我在你心里,也只是搭档罢了。

第一节课的下课音乐是一种解脱,对两个人都是,因为,如果再面面相对,都不知该怎样给自己找一个透气的空间。很多时候,需要一个解释,很多时候,解释也没用,很多时候,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因为,在对方的立场上,自己没有任何解释的资格,在自己的立场上,自己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

秋瑀宸突然间觉得太阳穴的地方跳得很厉害,有点痛,一抬目光,训导主任就在门口,“秋教练,请你出来一下。”

秋瑀宸走出门,习惯性的挑眉,很多时候,他甚至不屑于用语言去表达疑问。训导主任的脸色非常不好看,“非璟煜的问题,需要你出面处理。”

秋瑀宸刚想习惯性的说叫何胥,却恍然发现何胥已经毕业了,看来,连称职的教练也不是,秋瑀宸有些挫败,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训导处里,非璟煜正懒懒地窝在椅背里,非常不收敛的将脚翘在桌上,秋瑀宸推开门,非璟煜的脸色是难以掩饰的震惊,然后就是脱口而出的咒骂,“merde!”

秋瑀宸冷静的瞥了一眼,非璟煜几乎是从桌上跳下来立正站好,“教练。”

秋瑀宸转过头对训导主任道,“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会给学校一个交代。”

训导主任自然明白秋瑀宸的言下之意,识相的退出了训导处。秋瑀宸看也没看非璟煜,只是道,“道歉赔钱,回去上课,或者去我的休息室反省。今晚去何胥那领50藤杖,明天不用参加训练了,放假养伤。”说完就立刻转身。

非璟煜恨恨道,“不是我的错。”

秋瑀宸连头也没回,冷声道,“一百。”

非璟煜一脚就将训导处大大的办公桌踹到一边,“你就问都不问是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他们说沈默说得多难听。”

秋瑀宸顿住脚步,立刻回过头,语声是说不出的严厉和急切,“他们说小默什么。”

非璟煜愤愤道,“他们说,沈默破了人家瓜花了人家脸砍了人家手把人家扔在国外了。”

秋瑀宸第一次变了脸色,非璟煜道,“这是最干净的说法,你没听那些人说得多恶心,我别说是打断他们鼻梁打落他们牙齿,就是——”

秋瑀宸冷冷呵斥,“闭嘴!”

非璟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狠狠咬了下舌头,秋瑀宸皱着眉,这种事是怎么传出来的,小默如果听到,他怎么受得了。非璟煜小声道,“瑀宸哥,有人说,看到那个女人在做那种事。”

秋瑀宸狠狠握着拳,指节响动的声音令人心寒,“不可能!”

非璟煜道,“S省的赌场和□场所都是风坛在罩,这件事,我去查。”

秋瑀宸狠狠瞪了非璟煜一眼,“不用,褚清沙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做这种事。”

非璟煜皱眉,“那女的叫褚清沙?”

秋瑀宸只是道,“不用你管,这是我和小默的事。”

第二十五章开解

在文禹落面前的乔熳汐总是不自觉的提醒自己要活得更加成熟一些,好让实际年龄小文禹落五岁的自己更像一个保护者,因此,在油沸了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大义凌然的将鱼扔进锅里去,用身子挡在文禹落面前,怕他可爱的情人被烫到,文禹落通常会优雅的微笑,拯救被情人善意破坏的美餐,可是今天,文禹落只是安静地看着焦黄的颜色变成焦黑,才冷静的关了火。

乔熳汐笑着环住文禹落的腰,“想说什么?”

文禹落依然温柔,“很多事,就像是炸鱼一样,过犹不及。”

乔熳汐看情人将半面黑鱼捞出来,微微一笑,“原来是想说这个,直说就好,何必浪费一条鱼。”天知道,文禹落杀鱼比杀人慢多了。

文禹落笑起来,“涸勒最喜欢这种半生半熟的阴阳鱼了,我想回去看看。”涸勒是文禹落养的一只贪嘴的猫,皮毛是闪亮到邪恶的黑色,眼神如夜。

乔熳汐显然心情大好,“嗯,我陪你。”

文禹落戴上手套认真的洗锅,“我想叫默默陪我去。”

乔熳汐点头,“也好,带他重新去墓镧走走,恐怕这孩子会想开许多。”

文禹落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乔熳汐笑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文禹落一圈一圈涂着洗洁精,“汐,其实,瑀宸和默默的路总要自己走,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和梦想很辛苦,很强大,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讲,也很自私。任何人都应该有失败的权力,而不是永远墨守信仰的规则。”

乔熳汐轻轻叹了口气,“总是忍不住,你知道,默默是那么可爱的孩子,至于瑀宸,有五年,我都没能好好照顾他,总是做哥哥的不好,他本该十年来学的东西,却因为我被压缩了。”

文禹落什么都不再说,低头看水柱将洗洁精充成一个个小泡泡,瞬间涌起,瞬间幻灭,像生命。汐,那五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如何去照顾别人,瑀宸从来不是你的责任,就像我不是你的责任,默默不是瑀宸的责任一样,为什么兄弟俩都这么想不开呢?

秋瑀宸是在沈默之后回家的,在翼盟忙碌了很久,依然没有查到褚清沙的事是谁透得口风,筋疲力尽的回来之后看到的却是管家准备好的行囊,文禹落笑得美丽恬淡,“你哥赶了好久的工作才抽得出空来,我们想去巴厘岛玩玩。”

乔熳汐只是点了下头,“嗯,默默也一起去,你替他办好请假手续吧。”

秋瑀宸一时间呆呆地愣在那里,只觉得原本是心的地方被挖了一个洞,填进了一块生铁。原来,竟是要逃得这么远吗?秋瑀宸垂下头,“嗯。”向前走了两步,却突然抬起头,像是鼓足了勇气,“哥,联赛快要开始了。”

乔熳汐笑得非常随意,语声却咄咄逼人,“你认为,默默还有心情继续打联赛吗?”

秋瑀宸抿了抿嘴,目光竟是意外的坚持,“小默不会放弃联赛的。”

乔熳汐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文禹落正抬头望着从楼上缓缓走下的沈默,沈默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失望抑或失落都只是旁观者的臆测,事实上,真正的难过绝不是满面泪痕,这个被伤透了心的孩子只是在走到乔熳汐身边的时候低低叫了声哥。

乔熳汐点头要沈默坐下,几乎是用哄妹妹的语气哄着弟弟,“吃点东西吧,你禹落哥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尝尝喜不喜欢。”

沈默哦了一声,今天,哥哥打电话过来,非常轻易的判断出自己心情不好,询问无果就很自然的打了电话问何胥,回家之后就说要替自己出气,其实,出不出气又有什么意思呢,哥哥毕竟还是想帮秋的吧。沈默笑了笑,对秋瑀宸,太多情绪连自己都难以把握究竟什么是主流,其实,不是气你自以为是,你若不自以为是就不是秋瑀宸了,也不是气你牺牲我去顾全大局,毕竟,非璟煜是队长,如果一回来就被一拥而上批判,他以后还怎么带人,更不是气你要我公开检查,这是球队的传统了,哥当年都没有破例,更不用说我。可是,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安然的坐在台下,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什么都是为我好,为什么你为我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少要一个旁观者以打抱不平的姿态告诉我,为什么你每一次伤害之后都可以比我还无辜比我还可怜比我还小心翼翼比我还更像受害者。只一个转身,马上就从教练变成情人,只一个转身,马上就深情款款歉意纷纷,只一个转身,你就知道你错了你伤害我了你不该这么做了,秋,既然你可以觉悟的这么快,为什么当时却还能那么毫不犹豫呢?你走得太远,我跟不到,我会努力,会坚持,可是,你变得太快,又要我该怎么做呢?

秋瑀宸看着一桌子的平菇香菇圆菇金针菇,就知道,原来自己在家里也是被孤立了,这算是活该吗?如果吃不喜欢的菜就能赢得情人欢心,那要他撑死也没关系,可是这一次,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看熳汐哥和禹落哥的样子,巴厘岛也只是说说吧,可是为什么这么怕,为什么心痛的这么厉害呢?到底是为什么才做了这样的决定,为了崇高的借口权利义务责任,还是总是放不开舍不得真真正正的要他去飞呢?总是习惯在一种责任下去权衡,总是以为自己的选择是伤害最小的结果最好的,可是往往是让那个最不舍得的人最难过。

沈默看起来仿佛和昨天没什么不同,甚至还和乔熳汐说了几个笑话,连秋瑀宸盛过来的汤都一口不剩的喝了,只不过,不愿触碰才宁愿压抑,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秋瑀宸没有去洗碟子,没有去抱沈默,这些所谓的讨好在此刻看来都有些假,倒是文禹落心情甚好的叫沈默陪他去墓镧看看那些可爱的鸽子豹子蛇。沈默看起来还是饶有兴味的样子,收拾好就跟着文禹落出去,真正来到那个从前怕过恨过恋过埋葬了太多梦想又获得了太多希望的地方,沈默也不禁唏嘘起来,大片大片的金色叶子厚厚的铺在小径上,踩上去嘎吱作响,那样的不温不火的碎裂的声音丝毫不带着挣扎,可是在沈默耳中却越发显得寂寞。

“失望到甚至连心痛都不会了?”文禹落的声音很温和。

沈默一怔,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直接的开篇,尽管早就想到禹落哥叫他是做什么,可是,他想不到文禹落这么温婉的人也会这么一针见血,沈默并没有掩饰,“是。我只是觉得,生活就像是个循环,我做错,他罚我,我难过,他道歉,然后他再罚我。”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文禹落面前,仿佛从来没有掩藏的能力。

文禹落笑了笑,“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和瑀宸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是因为汐管得太多了。汐总是试图在真正爆发的时候缓冲掩盖,所以,最后才一发不可收拾。”

沈默定睛望着文禹落,这是那个在熳汐哥面前永远只会微笑说是的禹落哥吗?文禹落只是道,“其实,自己的事,别人说再多也没用。今天会带你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让你重新问一次自己,当年在这里的屈辱,伤痛,究竟值不值得。”

沈默笑了笑,“其实,我从来不后悔来这里。说是为秋,可是训练让我变得更强,更何况,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是今天早上。只是突然有些累,不想再说话,不想再思考,甚至不想发脾气。”

文禹落轻轻吹了声口哨,立刻有一只黑色的大猫从草丛中蹿出来,文禹落蹲下身子打开食盒,轻轻摸了摸大猫的头,一般的动物,在进食的时候是最忌讳被碰触的,可是大猫居然温驯的像个孩子一样用脑袋蹭着文禹落的手。

文禹落站起身,居然就慵懒地靠在树干上坐下来,只是,无论他的动作多么随意,举手投足间永远是难以掩饰的优雅,连席地而坐都是风华绝代。沈默站在树旁,文禹落淡淡道,“当年,汐为了我,也是在联赛中途离开了球队,重新回来的时候,一样是公开检查,那时候的乔熳汐,拥有一个眼神令天地变色的能力,甚至带着点报复性的刚愎自用。只不过,他非常明白,任何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到了球队,就不是鸟瞰天下的图腾魁首,只是普通的Z大附中篮球队队长。做错事一样要做检讨,一样要罚体能,一样要站在台上任人口诛笔伐,还得不停陪笑鞠躬。”

沈默轻声问,“禹落哥的意思是——”

文禹落微笑着看剔骨头的黑猫,轻声道,“一星期后,所有人只记得他得到了校园篮球史上最著名的单场一百零一分。他说,这是向他最爱的威尔特张伯伦致敬。七天之前的难堪和屈辱,没有人去提及,没有人敢提及,因为,所有人都不得不忘记。”文禹落的笑容充满骄傲,甚至比在称呼他的情人鸟瞰天下的图腾魁首时更骄傲。

沈默只是紧紧抿着嘴唇,若有所思,文禹落站起身,轻轻拍拍沈默肩膀,“你和瑀宸的事,我永远也管不了,我只是想说,在你那些所谓的队友面前,不必因为曾经怎么样而变得卑微和退却,很多事,他们还没有决定的资格。就像在墓镧,最初有多少个人打赢过你无关紧要,因为,赢过再多次,他们也只是陪练而已。”

沈默在今天第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文禹落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只轻轻一弹,就是一层烟雾,不到两分钟,草丛中立刻有一条金色小蛇蹿出来,来势比刚才的猫还急,文禹落任小蛇缠上自己手腕,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想陪陪涸蜇。”

第二十六章剖心

秋瑀宸低着头站在乔熳汐对面,面上退去了惯常的沉稳和坚强,甚至带着几分青涩,像是刚刚弄砸了通告的新人望着经纪人,“哥。”

每一次乔熳汐的经典表情都是从大叠大叠的文件中抬起头然后就是雷打不动的两个字,“有事?”

秋瑀宸试探着道,“哥,会不会和瑀宸说什么?”

乔熳汐继续低下头,“我要说什么呢,该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你明知道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依然去做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有什么错?”

秋瑀宸嗫喏道,“可是,我又让小默伤心了。”

乔熳汐将头抬起来,“你禹落哥说,你们的事我们谁也没办法,所以,他不打算开解默默,我也不打算开解你。”

秋瑀宸低低道,“知道了。”

乔熳汐略皱了皱眉,“你知道什么了?”

秋瑀宸在心中苦笑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乔熳汐无奈道,“你禹落哥没和我发过脾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人,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吧。”

秋瑀宸不知道这是拒绝还是孤立,也只是习惯性的鞠了一躬,“瑀宸先出去了。”

沈默进门的时候秋瑀宸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倒是安管家在他耳边提醒道,“少爷,沈少爷回来了。”

秋瑀宸慌忙站起身想去迎,可迈了两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略顿了顿脚步又迎上去,“回来了。”很平常的问候。

“嗯。”没有拥抱和见面吻,但是在沈默的脸上看不到阴霾,原来伤心只是因为秋瑀宸。

秋瑀宸重新回沙发上坐下,沈默一个人上楼。乔熳汐难得C一次打开了房门,看到是沈默一个人上来,一向云淡风轻的乔熳汐也难免抛下了全部的贵族气在心里暗暗骂秋瑀宸,你还真是蠢。

沈默看着站在门口的乔熳汐,猜也猜得到哥哥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难免嘟了嘟嘴,抗议道,“哥!”

乔熳汐宠溺地摸摸沈默的头,“还生气呢?”

沈默撇过脑袋,“没有。”

乔熳汐难得的摊了摊手,“你们俩闹吧,不管了。”

沈默抬起头,“哥,我是真的不想和他闹。”

乔熳汐有些心疼,恐怕这就是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吧,沈默却轻轻拽了拽他衣角,“哥,你最近忙吗?”

乔熳汐想了想,“还好,每天都是一样。有事?”

沈默小声道,“我想要哥教我打球。”

乔熳汐微微挑了挑眉,沈默的声音甚至带些急迫的讨好,“我会好好学,做不好您怎么罚我都行,就算是比对秋还严厉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不敢任性的。”

乔熳汐摸了摸沈默的脸,甚至连惯常的隐藏在温和眸子下的刀锋也收了起来,耐心地就像哄一个孩子,“哥不是不教你,我已经快三年没碰过篮球了,默默听话,要瑀宸教你好不好。”

沈默面上蒙着淡淡的失落,“他大概顾不上吧。”

乔熳汐第一次伸手拽过沈默按在楼梯扶栏上,啪啪就是连着两下打在臀上,像揍一个闯了祸的小孩。巴掌不怎么疼,沈默却像是被打蒙了,仅有两下,却一直趴在扶栏上没反应过来,乔熳汐将沈默拉起来,这恐怕还是他第一次用巴掌教训谁呢,语声倒是不怎么严厉,甚至还带着几分疼惜,“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正说到这里就看到秋瑀宸走上楼梯,他本是下定决心上来和情人赔不是的,不想却看到熳汐哥居然这么温和的揍人,沈默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瞪着乔熳汐,“你们都是这样,每次都是我不对!”

秋瑀宸看到情人几乎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一张脸顿时连心都不知道碎成了多少块,刚叫了一声哥沈默还没来得及回头,乔熳汐就道,“一边呆着去。”

说着就将沈默拉进了自己书房,沈默进了门,看哥哥好像生了气的样子,才觉得自己的脾气太过莫名其妙些,低着头一步一步蹭,等乔熳汐在那张大书桌后坐下来才讪讪地抬起头,乔熳汐低声问,“我委屈你了,打错你了?”

沈默用牙齿咬着嘴唇,甚至孩子似的用脚趾在鞋里划着圈圈,小声道,“没有。”

乔熳汐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本来也没想着揍他,倒是真有几分不忍心,只是打手势要他过来,随口道,“趴桌上。”

沈默怯怯地看着哥哥,一张脸胀得通红,居然要打吗?虽然有些怕,但终究是乖乖地将乔熳汐桌上的文件都移到另一边,趴上去紧紧抓着桌子的边沿,坚硬的桌沿顶着肚子,屁股翘得高高的,别提有多难堪了,骄傲的小孩只能将火烫的脸贴上冰冷的桌面,甚至逃避着心跳的声音。

乔熳汐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沈默的臀,“不是打你,这样说记得清楚。”

沈默已经羞得连应声都不敢了,乔熳汐也不骂,只是道,“每次和瑀宸吵架,哥都是说你,不服气了?”

沈默没吭声,只是死死攥着桌沿,乔熳汐轻声道,“那你说自己有没有做错?”

沈默依然一声不吭,乔熳汐道,“哥知道你不是气瑀宸罚你,你也明白他的苦衷。可就是委屈就是伤心就是难过,可是,默默,冷战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两个人如果一个只知道在心里说对不起,一个只知道在心里埋怨对方只会说对不起,那要怎么办?”

沈默不出声,却翻了个面换另一半火烫的脸贴在桌上,耳朵红的像只小兔子。乔熳汐道,“就因为你是沈默哥才这么不痛不痒的说几句,要是瑀宸,早给我惩戒室里跪着去了。出了问题一味的自怜自哀,有什么意思?”

沈默紧紧咬着嘴唇,乔熳汐实在是懒于讲道理,只是开了门,秋瑀宸果然垂首站在门外,乔熳汐命他进来,秋瑀宸一看情人居然是以这样的姿势趴在桌上,碎了一地的心就像又被踩了两脚,连忙求道,“哥,是我错了,别罚小默。”

沈默听到秋瑀宸进来,一张脸更不知道该怎么藏了,面上的温度似乎能将书桌化成木浆,乔熳汐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沈默的难堪,对秋瑀宸冷冷道,“裤子脱了,用你的认错姿势陈述一下自己的错误。”

秋瑀宸缓缓抬起头,像是想确认是不是哥哥真的要在情人面前剥离自己的全部尊严,却终究只是一声苦笑,这就是惩罚吧,比起小默站在台上被无数人责难,我只是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

秋瑀宸的认错姿势很刁钻,双膝跪地,却只是膝盖着地,双手从后面抱着小腿向后折起来,却是用额头抵着地面,依然是考验平衡的姿势,撑久了非常痛苦。可是有点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叩首,因此,侮辱的意味更重一些,即使是他最顽劣的那几年,乔熳汐也很少用这种方式惩罚。虽然房间里只有哥哥和情人,可是秋瑀宸依然因为这样的姿势而屈辱不堪,恨不能将整个身体埋进地里去,更奈何要大声报出那些错误,原来,即使是半公开的检查,甚至还是对着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么难堪,那到底小默因为我在台上受了何等残酷的煎熬。想起早晨沈默嘴角那一抹带着讥诮和绝望的笑容,秋瑀宸心如刀绞,对不起,我永远只是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原来,你竟也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为自己的决定得意的时候付出了那么多,我从来不知道,爱着我对你而言居然是一件这么悲壮的事。

秋瑀宸没有等乔熳汐催促,仅仅只是一半的感同身受就让他不由得呢喃着那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的道歉在你眼里已经更多的沦为日常用语,或者只是讨取欢心的手段,可是请相信,这一次是真的。原来,我竟是这么深的伤害了你。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秋瑀宸用这种近乎是苦刑的姿势诉说着自己的不忍,“对不起,我的小默。我以为,只是一个检讨而已,球队的检讨太多,惩罚也太多,让我觉得一切都是个形式,我真的不知道竟然——”秋瑀宸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他还记得,将情人关在仓库的那一次,自己也是说不知道,可是小默问自己,是不知道还是顾不上想,自己竟一句也说不上来。是啊,对不起,宝贝,我在意了太多,权衡了太多,可是唯一忘了的,竟是你。我一直以为,这样是对你最好的,无论怎样做都是为你,可是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世界上有至少六十亿人,可是却有那么一群,无论隔了多远,多久,无论自己多难过,多卑微,都能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正因为这样,身无彩凤,心有灵犀才不止是一句诗,沈默虽然连呼吸都像是闭在桌里,可是秋瑀宸语声中的歉疚竟像是打穿了他的耳朵,虽然心中还是存着难以名状的悲哀,但是却也暂时忘记了此刻自己也是被勒令在桌上反省的一员,轻轻抬起了头,想看情人一眼,却又体贴的逃避了目光,此刻,秋那么难堪,怕是不愿意被我看到的吧,小破孩重新埋下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乔熳汐看两个弟弟都进入了状态,大大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进了里间,将耳塞塞进耳朵里,小破孩,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吧。

秋瑀宸低低的认错,并不是用那些千锤百炼过的证明清醒认错意识诚恳认错态度的话,更像是一种淡淡的倾诉,似乎早已经忘了这是被哥哥勒令的检讨,他更觉得这是情人之间的交流和谈心,语声就像是滑过山涧大石上的水,流淌得像缎子。他会说自己的心疼,会说自己的不舍,甚至是剖析自己的心态,没有丝毫隐瞒和刻意。或者,是因为这个陈述的姿势太屈辱了吧,屈辱到已经让人产生了没必要再保留最后一丝的错觉。

沈默默默的听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表达,不是敷衍,也不是造作,那些甚至很不人道的东西在秋瑀宸口中竟正常的可以微笑,最后,他说,“可能是从小就这样活的,习惯了剖析别人,也麻木了剖析自己,总是会在一件事之前事先考虑无数种方式和结局,有时候,明知道会带来伤害,也必须学会说服自己,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恶劣的习惯,让自己痛苦也让别人难堪,可是,我却总是不得不强迫自己一定要这样做。”

听了秋瑀宸长长的表白,沈默不禁有些心疼,有一种人,天生就活得比别人辛苦,他的情人拿着手术刀,却还要一脸沉着的稳稳向自己割下去,划开皮肉,将内脏器官分得清清楚楚,一边疼痛,一边理智的拒绝麻药,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沈默第一次主动发出了声音,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最小最小的魔,“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我站在上面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秋,我知道这样问很残忍,可是,又叫我怎么不在乎。

第二十七章折

听了秋瑀宸长长的表白,沈默不禁有些心疼,有一种人,天生就活得比别人辛苦,他的情人拿着手术刀,却还要一脸沉着的稳稳向自己割下去,划开皮肉,将内脏器官分得清清楚楚,一边疼痛,一边理智的拒绝麻药,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沈默第一次主动发出了声音,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最小最小的魔,“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我站在上面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秋,我知道这样问很残忍,可是,又叫我怎么不在乎。

秋瑀宸的脸色瞬间煞白,原来,爱得越深就痛得越敏锐,他微微张了张口,“我——”秋瑀宸略略停顿了一下咬住嘴唇,“我在想,小非这孩子正经起来还挺可爱的。”

意料之外的,沈默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哦了一声,秋瑀宸却再也撑不稳身体,倒了下来,“对不起。”

沈默在桌上支起了身子,微笑,“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怎样才可以将两种身份分辨地如此泾渭分明。”

秋瑀宸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原来,甚至只是一句带着笑的责备也可以让他痛得这么厉害,可是比起他给沈默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秋瑀宸抬起头,对上沈默的眼睛,明亮如星,深邃如潭,“小默,我也想过你会难堪,会生气,可是,我真的担心你不能够以一种为多数人所接受的方式回来,我怕你承受不了那些质疑和指责,所以只能狠下心,将你逼入绝境,让你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

沈默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甚至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望着秋瑀宸,“然后带给我更多的质疑和指责。”

秋瑀宸已经不敢看沈默眼睛,良久才道,“我解释不了,我知道我就是错了,说什么也没用。”秋瑀宸说到这里,竟是觉得自己应该被五雷轰顶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他缓缓抬起眼睛,眼中甚至带着难见的哀求,那个霸道专制蛮横暴力的秋瑀宸在一霎间卑微起来,“小默,你愿不愿意原谅我。”

沈默跳下椅子,狠狠踹了秋瑀宸一脚,“你这个混蛋,居然问这种问题。如果我能像你揍我一样揍你一顿就好了,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秋瑀宸紧紧抱着沈默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要不,我给你打吧。”

沈默骂道,“我才不要,不要以为原谅你就不欠我了,我要你永远欠我。”话说得虽凶,却红着脸替秋瑀宸拉裤子。秋瑀宸想到自己还是受罚的,一张脸涨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就像是能榨出汁来。脸红的秋教练让沈默不由得心猿意马,这样的秋,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这个人,一颗心就像是能掰成八瓣,前后左右都长了张脸似的,随手一拉就是一张面具,变化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可是,像现在这样的羞赧,也从来没有过吧。

秋瑀宸将沈默环得越来越紧,这样可爱又贴心的情人,怎么舍得放手,“恩,我欠你,欠你一辈子。秋瑀宸欠沈默一辈子。”

沈默翻着白眼仁,“虚伪!每次都只会哄我。”

秋瑀宸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搂着沈默抱怨委屈,“我没有。”

沈默哼了一声,“哥不教我打球,你要负责教我。不能像以前一样,要像教队长一样教我,要当我是最好的球员来教。”说到这里沈默不觉红了脸,这已经接近于要挟了吧。

秋瑀宸笑了笑,“这学期没什么事,你就乖乖学习认真练球,想偷懒都没机会了,不用着急。”

沈默嘟了嘟嘴,果然又变回去了。不过,还是喜欢这样的秋吧,虽然还是心痛还是难过,可是,又怎么忍心不原谅他呢,想想又觉得不甘不愿的,干脆伸手狠狠敲了敲秋瑀宸的头。

秋瑀宸宠溺地笑笑,“打吧。”

沈默背过身去,“没意思,这些都没意思。秋,我真的好生气,你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

秋瑀宸想了想,“那我告诉你哥是怎么罚我的,好不好?”

沈默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那是哥用过的。”

秋瑀宸笑起来,“那你要怎么样?”

沈默扬了扬眉,“我要你自己想,秋,你最怕什么呢?”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沈默嘴唇,“最怕小默不开心。”

沈默抖了抖手,“我不信。”

秋瑀宸凝视着沈默眸子,“无论你信不信,小默。”

沈默不要秋瑀宸说完,“说着说着又回去了,没劲。”

秋瑀宸偏过头想了想,又向里间望了望,“那,还是怕哥吧。”

沈默一吐舌头,“那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把死老鼠变成哥扔你被子里?”

秋瑀宸笑笑,“那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好不好,哥还在里面忙呢。”

沈默点头,要秋瑀宸揽着他进去,乔熳汐幽幽抬起头,“谁让你们起来了?”

秋瑀宸一怔,连忙将沈默挡在身后条件反射的认错,沈默却一闪身跳到乔熳汐面前,“哥,别吓我们了,好无趣的。”

乔熳汐轻轻摇了摇头,叫沈默道,“到哥这来。”

沈默吐了吐舌头,在乔熳汐的小书桌旁乖乖巧巧的站好,乔熳汐顺手一拉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听声音倒是很恐怖的样子,不过不怎么疼,沈默笑着向一旁躲,“哥,疼了,真疼了。”

乔熳汐笑道,“看我是不是吓你。先回房间去,哥和瑀宸说点事。”

沈默像个孩子一般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却又仿佛一刹那间变成大人,甚至还叮嘱道,“哥不要趁着默默不在欺负秋。”

乔熳汐作势扬起手,“快点,再不走连你一块欺负。”

沈默冲哥哥哼了一声,就乖乖去了。乔熳汐等沈默关了门才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秋瑀宸,“说吧。”

秋瑀宸低头道,“瑀宸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熳汐放下笔,“说今天非璟煜为什么没回来,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秋瑀宸舔了舔嘴唇,“哥全都知道。”

乔熳汐抬起眼,将一张请柬向前推了推,“荣诚的总裁今天早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道歉,下午他的助理就送来这个,西元国际酒店,摆酒赔罪,自己说是你去还是我去?”

秋瑀宸挑了挑眉,面上是恒河继承人独有的冷酷和决断,“就算小非打了他儿子,也不用来这招。口不择言,毫无家教,就该好好教训,叫安管家推了他就好。”

乔熳汐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哪来这么多话,背后议人短长,人家的家教我管不了,可你现在又哪里有一点世家出身的样子。”

秋瑀宸低头道,“对不起,哥,只是他说话真的很难听,若不是小非已经出了手,就不是只断鼻梁了。”

乔熳汐倒也没再说他,只是道,“我知道。默默和非璟煜打架的事人尽皆知,莫荣诚的儿子以为他们不和,才故意讨好小非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被小非打断了鼻骨。清沙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褚清渃死了,放出风的就只有王云天。那些流言,你不用担心,迟念刚才和我联系过,他说,默默是他的宝贝弟弟,这件事,他管定了。要你好好督促默默练功学习,要是功夫退步了惟你是问。”

秋瑀宸听到迟念既然接了手,恐怕也没有什么事是轮得到他管的了,因此只是点头道,“是,瑀宸会叫人看好从九天会收回来的场子。”说到这里又犹豫道,“哥,王云天和默默的朋友——”

乔熳汐在喉间“嗯”了一声,“这件事,你提前对默默说一声,还有学校的流言,也不要隐瞒他。清沙现在在旲和帮忙,我会和她说这件事,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秋瑀宸一愣,“褚小姐在旲和?”

乔熳汐点头,“是,她提过对拍片有兴趣,所以我介绍她过去看看。”

秋瑀宸有些吃惊,“她想进娱乐圈?”

乔熳汐摇头,“她钟情摄影,你知道,现在旲和的新戏,摄影师是著名的,所以才会带她去试试,那个美国人很喜欢她,当即邀请她做自己的助理。”

秋瑀宸点头,“原来是这样。”

旲和是风坛旗下的影视公司,在大陆影坛有着非常强势的地位,黑社会和娱乐界一向联系紧密,风坛更是赌博和娱乐业的大亨,旲和主拍商业片,尺度非常宽松,这次的新戏更是以底层为关注点,秋瑀宸略略一推想,就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场所看到褚清沙了。

乔熳汐去略略抬起头,“瑀宸,这些都不是重点。”

秋瑀宸抿了抿嘴唇,“哥是想说——”

乔熳汐没有任他臆测,直接道,“默默这次回到学校,只怕是一场灾难,所有的一切都会让他很无措,如果可能的话,永远站在他身后——”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你禹落哥说我管太多了,你们的事应该自己决定。”

秋瑀宸点头,“瑀宸知道,这一次,小默恐怕是真的伤心了,他大概还没有放开,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哥,我会对他好。”

乔熳汐只是摆了摆手,“这是你的事,瑀宸,有些伤害,根本没有弥补的机会。上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都太眷顾了,所以,要对得起自己。你出去吧。”

秋瑀宸躬身退下,他明白乔熳汐的意思,一段感情不只是需要付出,更需要经营,不是一厢情愿,而是荣辱与共。因此,等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试图去寻找另一种方式,看着开门的沈默透出明媚的笑容却难掩疲倦,秋瑀宸更加希望自己可以让他活得更快乐。毕竟,相爱并不意味着将一个人的苦两个人背,而是将两个人的苦全部化成甜,只可惜,才刚刚进门,甚至不及向沈默通报自己在哥哥那的启示,房间的分机就已经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态响起来,“少爷,何少爷打过几次电话来,需要我立刻为您回电吗?”

第二十八章忙碌

“少爷,何少爷打过几次电话来,需要我立刻为您回电吗?”

秋瑀宸回头望了一眼沈默,“知道了,我会自己回过去的。”

沈默坐在床头,“怎么了?”

秋瑀宸苦笑一下,“何胥打过几次电话来,可能是小非又出了什么事。”

沈默眉宇间显然也有焦急之色,“那怎么办,你快过去看看吧。”

非璟煜虽然对他不怎么样,好歹那天害他挨了不少打,这时候拖着秋,自己也太不仗义了。秋瑀宸本以为很难和沈默交代,可是看他这么通情达理,只几秒钟不到就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千万遍,“小默是这么懂事的孩子,是你自己小心眼猜疑他。”想到这里,不觉狠狠将沈默的嘴唇吸进自己口中,恨不能好好宠他。沈默笑着推他,“队长——”想想现在何胥是助教了,连忙改口,“助教催了你几次都急死了,快去吧,我等着你。”虽然连眼中都催促着,心底却难免小小酸涩。秋瑀宸将沈默从床上拉起来,“陪我一起去吧。”

沈默道,“我不,非师兄肯定不想见我。”

秋瑀宸道,“不会的,小非是我们的弟弟啊。”甚至特地在我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沈默推他,“你自己去吧,我不生气。”

秋瑀宸心中有些淡淡的酸,像是那个曾经意气任性的沈默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想要的,可此刻却很难想这么多,因此只是淡淡笑了笑,将外套挂在身上,“我很快就回来。还有,检讨替你写好了,在床头的抽屉里,自己记得抄完。”

沈默有些吃惊,“什么时候写的?”

秋瑀宸低头系扣子,“昨天。”

沈默只是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终究难免在心中一痛,原来,昨天就已经决定了我今早的检讨不合格了。可是看秋瑀宸回过头,沈默立即将所有的心痛都拽到了一边,只是叮嘱他小心。原来,懂事都是逼出来的,早知如此,从前就不必对我这么好,人,总要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秋瑀宸淡淡落下一记告别吻,轻手轻脚的关门,可是门锁的响声还来不及传进沈默耳朵,就已经听到急急冲下楼的声音,沈默轻轻摇了摇头,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已经够努力了吧,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像个女人,是不是还要打上贤惠的标签,然后逢月一检,盖上合格的公章。熳汐哥和禹落哥马上就要结婚了,婚后的哥哥们会是什么样子呢,从来对婚姻这样的词很敬畏,可是有一天居然也羡慕起来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就迷迷糊糊的睡了,可是还不到五分钟,就突然从浅眠中惊醒,记不得做了什么梦,也不知道有没有做梦,沈默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也不想再睡,坐起身去床头的抽屉里翻检查,厚厚的一摞纸,果然是秋瑀宸的字,沈默并没有着急抄,而是先通读了一遍,这恐怕就是以后的样本了吧。沈默不自觉的笑了笑,难怪我的检查不合格,原来,分明是假话也可以写得这么真诚。

何胥从秋家搬出来之后是住普通的六人间宿舍,可是因为每天都会超负荷训练,球队又有一大堆的事要忙,总是会无可避免的影响室友休息,何胥有时候练球忘了时间,洗过澡从球馆出来正打算锁门才觉得校园里一片黑暗寝室早已经熄灯了,他从来是不愿麻烦别人的,因此只是将就着在观众席睡一晚,秋瑀宸看他辛苦,就替他买了学校附近的一小套房间。起初何胥还推辞过,后来,被不轻不重的数落了一顿就再也不敢说要还钱给秋瑀宸的话了,这个房间也成为了假期时球员们的理想聚会地,当然,在这挨家法的次数也不少,好在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秋瑀宸将车停在楼下扔了钥匙给何胥去锁,自己径直进门,非璟煜果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趴在床上,在门缝中明明看到他是将头搭在胳膊上竖着耳朵等自己,可是一进门,这孩子竟然装睡了。秋瑀宸知道这一百下他实在是挨得有点冤,因此也不计较,只是轻轻揉了揉他头发,等他抬起头来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非璟煜立着眉毛,一声不吭,任由秋瑀宸折腾。

秋瑀宸知道何胥向来有分寸,虽然不至于过分放水,但是也不会真的打伤他,有点愕然为什么要叫他过来。非璟煜看秋瑀宸已经在床边坐好了才小声道,“我又和人打架了。”

秋瑀宸面沉如水,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打,可是看他惨兮兮的趴着,终究也不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一抬头,何胥就走进了门,“教练,小非的腿伤得厉害,我已经叫医生过来缝过针了。”

秋瑀宸立刻伸手掀开了被子,果然,非璟煜右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而这个小破孩好像还和何胥赌气似的,看到何胥进门就偏过头去。秋瑀宸倒是先不问伤的事,只是冷冷道,“小非,你这是什么态度?”

非璟煜不情不愿的转过头,痞痞地道,“就这个态度。”

秋瑀宸立刻站起身,何胥连忙劝道,“教练,小非他不是故意的。”

秋瑀宸的语声很冷,“谁给他惯得毛病。拿藤条去,嫌一百下少了就成全他。”

非璟煜根本不顾自己臀上腿上都是伤,竟真的用双手将身子撑了起来,虽然才刚支起身子,头上就冒出了冷汗,神情语气都像极了武松,“您尽管教训,我要是哼一声,就不是非璟煜。”

何胥还不待秋瑀宸发威就非常粗暴的将非璟煜按了下去,“老老实实趴着,管不了你是不是!”

秋瑀宸听他说得严厉,实际上还是为了维护非璟煜,倒是也没拆穿,只是冷声道,“拆了线再让他休息一阵子。”

非璟煜立刻跳起来,却立刻痛得重新跌在床上,“凭什么?”

秋瑀宸的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决绝,“凭你是队长,停赛检查太难听,休息养伤是委婉的说法。”

非璟煜一拳就砸在床上,“你也罚我坐冷板凳。”

秋瑀宸冷声道,“或者要我马上起草停赛决定。”

非璟煜知道秋瑀宸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虽然不满倒也不敢再闹,秋瑀宸看他安分了不少,给何胥递了个眼色要他去客厅坐会,自己则关了门坐在非璟煜旁边。等了片刻,才问道,“伤得厉害吗?”

非璟煜哼了一声,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却终究还是回道,“还好,才缝了八针,队长就一定要小题大做,原本不想和你说的。”

秋瑀宸倒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只是问道,“这种地方谁可以打得你缝针?”

非璟煜非常不满,“有几个小混混,车技差还要超车,我身上疼没避过去,擦了车,然后就动了手,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秋瑀宸点了下头,“什么位置?”

非璟煜摇头,“没事,后来他们知道是我也吓了一跳,我身上疼开不了车,是他们送我回队长这里,反正是小伤,算了吧。”说到这又加了一句,“别和我家老头子道歉了,省得他又烦人,这几针,没你打得疼。”

秋瑀宸听他这么说,不觉气乐了,明明挨了一百下一身伤居然还敢自己开车回去,开车就罢了居然还要打架,真是不拿自己当地球人看。不过看他现在说着话都难免略略皱下眉,就知道疼得厉害,也算是有了教训,因此只是问道,“身上的伤上药了吗?”

非璟煜点了点头,“恩,擦了点红花油。”

秋瑀宸瞪过去,红花油,还真是能凑活,只是这孩子怕是不让何胥替他上药的,红花油涂上去,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性子才能下得了手替自己揉开了。不过,这种跌打损伤的万能药也确实好用,要不,何胥也不会放心要他自己开着车就走的。当然,令出了状况要人抬回来是另外一回事。非璟煜脾气大得很,挨了打从来不让自己以外的人接送的,哪怕是何胥也不成。

其实,何胥才是最大的倒霉蛋,本来就不知道这个小师弟到底能不能自己安安分分的回去,正担心着非璟煜就腿上都是血的被几个人抬上来了,怎么能不着急上火,更奈何这小破孩动不动就说什么生不进官门,伤不进医院,只能请医生到自己家里来,忙得一团糟还要想办法招待那几个送非璟煜回来的小混混,简直是焦头烂额,好在何胥处理多了纷纷繁繁的事务,倒也应付得妥帖。只是非璟煜怎么也不肯打消炎的针,想想也是,那样伤痕累累的红屁股被医生看到,还真是丢人,可是何胥终究不放心,又知道小师弟受了伤一定要教练照顾才成的,这才给秋瑀宸打了无数通电话。

秋瑀宸就简单多了,听说他不愿意打针,立刻打电话叫出诊的医生带来药箱,医生才一进门,就自己接了药箱让人家到客厅休息去了。

非璟煜看秋瑀宸熟练地调药配药,恐怕动作之干净利落刚才的医生都比不过,可是想到他要亲自给自己已经被打得红红肿肿的屁股上来一针,实在是脸红得不得了,因此只是鸵鸟般的将头埋进被子,秋瑀宸倒是丝毫没有叫沈默起床的热情一遍两遍的叫他和他磨,只是站在床边,非常不厚道的数秒,然后告诉他,三秒违例。

第二十九章剪不断,理还乱

非璟煜看秋瑀宸熟练地调药配药,恐怕动作之干净利落刚才的医生都比不过,可是想到他要亲自给自己已经被打得红红肿肿的屁股上来一针,实在是脸红得不得了,因此只是鸵鸟般的将头埋进被子,秋瑀宸倒是丝毫没有叫沈默起床的热情一遍两遍的叫他和他磨,只是站在床边,非常不厚道的数秒,然后告诉他,三秒违例。

非璟煜将头死死埋进枕头,就像是一只大鸵鸟,秋瑀宸无奈摇头,将这个小孩从床上拉起来,不轻不重的在他臀上落下一掌,直痛得非璟煜一抽,秋瑀宸知道若不是痛的厉害,这个倔脾气的小孩是不会这样的,不觉有些心疼,只是放低了声音,“起来打针就不罚你。”

非璟煜用被子蒙着头,秋瑀宸只能隔着被子看到一个脑袋形状的球不停摇晃,秋瑀宸轻轻揭了揭被子,“快起来,难不成要别人碰你?”

非璟煜这才探出头来,秋瑀宸无奈笑笑,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从前这个小弟弟拽得二五八万的,看谁都不在眼里,他们二人只是社交场上打个照面的关系,后来小非进了Z中跟了他,才真正将他当作是哥哥。虽然还是一副□□的欠抽样子,但到底也是旲和的继承人,风坛未来的龙头老大,谁曾想,现在打个针居然像个孩子似的。非璟煜不情不愿地起来,又红着脸不肯要秋瑀宸看他接近于猴屁股的屁股,秋瑀宸轻轻瞪了一眼,非璟煜像个被强拖进医院却还要假装勇敢的孩子一样脱了裤子伏在秋瑀宸腿上,对于这个接近于挨打的姿势,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秋瑀宸左手拿着针管右手拉了两个枕头过来,要非璟煜自己垫在肚子底下,非璟煜不情不愿地拉过来,一张脸恨不能藏到地里去,秋瑀宸看他臀上红肿一片,还有几道紫痕,知道是伤得不轻,挑了个肿得不那么厉害的地方用酒精棉球擦了擦,虽是凉凉的,可是非璟煜身上却烫得更厉害,这可怎么办,实在是没脸见人了。秋瑀宸打针的手法倒是不错,毕竟是翼盟盟主,处理一些小伤小痛还是很有经验的,一管药水推得很慢,非璟煜臀上本就疼得厉害,可这一针下去,也没有想象中恐怖,如果,可以穿着内裤打针的话,那是不是会比较好。正胡思乱想着,秋瑀宸已经拔了针出来,又用小棉球给他按着,非璟煜本就羞得不得了,哪里还敢接受这般待遇,连忙自己伸手按了,痛得一张脸都抽成了爱因斯坦,愣是不松手。

秋瑀宸倒是难得看他这副可爱样子,只是笑了笑,替他拉上了被子,却将非璟煜脱下的小内裤放在另一边了,这孩子真是胡闹,知道是来挨打,还穿这种弹力内裤,真不知道提上去要痛成什么样子,想起第一天沈默受训时的样子,眉间都没有距离了,却硬生生的将内裤套了上去,实在是可爱极了。

非璟煜虽然是经常被哥哥照顾的,但到底没有这么难堪过,只是紧紧裹着被子,秋瑀宸轻轻拍拍他,像是哄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伤成这样内裤不许穿了,我替你向何胥借一件浴袍,别和自己较劲。”

非璟煜想到连这么私密的事都是他替自己决定,更不知道怎么才好,无论平时是多么玩世不恭潇洒不羁的人,现在也没办法回应,秋瑀宸笑了笑,替他拉了拉被子,又从饮水机里接了点热水,在小药箱里找了几片药给他喂下去,等非璟煜面上退了色,才道,“和罹叔说一声,你打的那个是莫荣诚的儿子。”

非璟煜将眉毛都揪在了一起,“那又怎么样,还要我给他奉茶道歉不成?”

秋瑀宸摇了摇头,“还是想不明白,罚你是因为你做事冲动欠考虑,这种小角色,何必自己动手?”

非璟煜身上疼得厉害,可是却依然不松口,“犯不着一点点小事就杀人家全家吧,动用风坛的人,多没面子。”

秋瑀宸无奈一笑,“无论怎么样,不要伤了自己,这件事,我欠你一个情。”

非璟煜倒是又回复了从前的欠收拾,“虚伪。”

秋瑀宸只是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才消停了两分钟又找抽是不是?”

非璟煜撇头,“欠一次我就挨一百下,哪还敢再和你说欠?”

秋瑀宸看非璟煜休息的差不多了,略略叮嘱了何胥几句就抱他下楼,非璟煜本是想自己走的,但是又想到哥哥已经很久没有抱过自己了,终究还是舍不得,只是勾着秋瑀宸脖子,也不说话,秋瑀宸知道他痛得厉害,倒也不难为他,何胥跟在后面替教练拉开了车门,秋瑀宸想将非璟煜抱在后排的座位上,好趴得舒服点,可是,非璟煜却轻轻摇了摇头,秋瑀宸只好笑着要何胥替他把副座的座位放下来,非璟煜看何胥就在后面,自己又穿着他的浴袍,若是趴着可不真就太没面子了,在秋瑀宸怀里挣了几下,愣是要躺下,秋瑀宸狠狠瞪了他一眼,语声却心疼的不得了,“就趴一会,马上就回去了。”

何胥知道小非的破脾气,只是笑了笑,秋瑀宸向何胥点了点头,自己开车去了。非璟煜倒是难得的乖乖巧巧的趴着,只是有些脸红,秋瑀宸也不逗他,不过笑笑,“疼得厉害吗?”

非璟煜哼哼了两声,不知是表达什么意思,秋瑀宸也不追问,只是道,“休息两天够吗?”

非璟煜想了想,“不训练还是不上课?”

秋瑀宸只是道,“若是不想去上课,不去也好。”

非璟煜暗想,乔魁首最近一直在秋家,不去上课难免碰到他,也挺烦的,于是道,“还是去吧。我要后勤部换个沙发好了。”

秋瑀宸的语声有些紧,“保证过的全忘了?”

非璟煜这才想起自己是真的保证过只当自己是普通学生不搞特殊的,也不再坚持,“那我去你休息室吧。”

秋瑀宸本想应是,可是想到沈默难免会因为这些特别的优待而影响心情,也不禁犹豫起来。非璟煜倒像是明白秋瑀宸想什么似的,淡淡道,“不方便啊,那算了。”

秋瑀宸轻轻嗯了一声,才问道,“跟罹叔联系过了吗?”

非璟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冷不防一愣,答道,“嗯。他说就快回来了,对了,他在佛罗伦萨碰到过圣母。”

秋瑀宸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是,母亲有些事要处理。等她忙完了会去丹麦为熳汐哥和禹落哥主持婚礼。”

非璟煜自语道,“你说,他们会真的接受吗?”

秋瑀宸只是注视着挡风玻璃,“母亲很疼熳汐哥,只要哥喜欢的,她也会成全吧。”

非璟煜突然抬起头,“瑀宸哥,你有没有嫉妒过?”

秋瑀宸急打了一个转弯,面色却是如常,“什么?”

非璟煜倒是没有一点见好就收的脾性,接着道,“有没有嫉妒过乔魁首,圣母对他真的很好。”

很长一段时间,秋瑀宸只是开车,甚至是集中全部的精神来开,却在两个转弯之后轻声道,“小时候,怎么可能没有过。尤其是每一次聚会,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共的,总能听到关于母亲和熳汐哥之间的传言。好多日子,她整天整天的陪在熳汐哥旁边教他弹琴,和他聊天,我就只能一个人在练功房里罚功课。有时候自己也会想,究竟她是不是我的母亲。熳汐哥每一年生日,无论她多忙都会回来举办盛大的舞会,那时候,我就必须在舞会前的几周里被迫练习更多的曲目更繁复的功夫好为熳汐哥表演助兴。小时候也会难过,也会埋怨吧,后来长大了,就明白了,熳汐哥对我也很好啊,母亲对我也很好啊,还要奢求什么呢?而且,我想,和哥比起来,我大概也不算一个好儿子,她对哥好也是应该的。”

非璟煜笑了笑,很单薄,“那,瑀宸哥,你说我算不算好儿子?”

秋瑀宸笑得很温暖,“小非,只要罹叔知道,你曾经这样问过我,就会很开心了吧。”

非璟煜只是将头埋起来,“那是不一样的。”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抬起了头,“我就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妈妈为什么要对别人好呢,如果她是我妈妈,就必须只疼我一个。只可惜,我没有妈妈。”

秋瑀宸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这孩子还只是个孩子吧,可是对上非璟煜那双明亮的眸子,潜台词不言自明,回应也难免有些苦涩,“每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都不止是一个吧。”

非璟煜倒是相当固执,“不!我就不会,如果我认定一个,就是一个了。哥哥也好,情人也好,就只是一个,就像是单项选择题,必居其一,只居其一。”

秋瑀宸瞬间觉得有点累,他知道,现在的他背负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的悲欢,另一个人,以一种他最乐见也最幸福的方式融入了他的生命,如血与水,难以分离,因此只是道,“小非,哥哥只是哥哥而已。”

非璟煜的声音很闷,“如果我没有不听话,没有一个人去西班牙,你会不会不和沈默在一起。”

秋瑀宸将车停在路边,“小非,如果你没有不听话,没有一个人去西班牙,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就像,即使禹落哥去了两年,熳汐哥也没有和我在一起一样。”

非璟煜将头从圈起的手腕中抬起来,神情是难以言表的认真,“如果哥哥只是哥哥,弟弟只是弟弟,球员只是球员,教练只是教练,那你又为什么和沈默在一起?”

第三十章开始放手

第三十章开始放手

非璟煜将头从圈起的手腕中抬起来,神情是难以言表的认真,“如果哥哥只是哥哥,弟弟只是弟弟,球员只是球员,教练只是教练,那你又为什么和沈默在一起?”

秋瑀宸将手从方向盘上拿开,微微靠在椅背上,像是已经做好了一次长谈的准备,他轻轻揉了揉非璟煜的头发,“小非,你是不喜欢我和小默在一起,还是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起?”

非璟煜低低道,“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回来之后是这个样子。”

秋瑀宸从这一边下车,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俯下身子就非璟煜抱起来,非璟煜会意,自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像从前的时候一样,只可惜,甚至连他自己也异常清楚的知道,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秋瑀宸抱他上车,要他靠在自己腿上,对这些天而言,近乎是异常的亲近让非璟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死死抓住秋瑀宸的衣服下摆,是不是要永远离开我了,所以,在我这么不知进退的问出这些之后才对我这么好。

秋瑀宸轻轻捏了捏非璟煜鼻子,“小非,从前我跟着熳汐哥,他对我很严厉,很严厉。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我能够有自己的弟弟,一定会宠他疼他纵容他,让他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弟弟。”

非璟煜抽了抽鼻子,鼻尖凉凉的,他侧躺着枕在秋瑀宸身上,瘦削的脸紧紧贴着秋瑀宸的腿,“然后呢?”

秋瑀宸笑道,“然后,自己做了哥哥才知道,就错的那些事,真是怎么罚都不冤的,想起来,哥对我还真是不错。”

非璟煜低低哦了一声,那自己挨罚看来也不冤了。

秋瑀宸轻轻揉着他头发,非璟煜的头发很硬,甚至有些扎手,“小非,有时候我们很难驾驭自己的情感,就像是当时看到何胥,就会觉得他天生就是做队长的,看见你,就会想像疼弟弟一样疼你,看到小默,就情不自禁的想要爱他呵护他,甚至是在第一眼就认定了那是要陪我一生的一个人。我是不大会哄人的,也难免在陪他的时候想起你,可是,尽管是为你为他做同样的事,心中也一定是不同的。”

非璟煜的身体抖了一下,秋瑀宸的衣襟被他拉得快要变形,他却渐渐松了手,你可知道,我问你这个,并不是想要听你说他对你有多重要的。

秋瑀宸顺着非璟煜脊背,一边用右手拍着他一边用左手替他揉红肿的臀,像是宠一个孩子,非璟煜将身子向里侧靠了靠,狠狠咬着自己嘴唇,腥甜的味道一点一点弥漫,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想推开你,都被这么明确清晰的拒绝了,我又还有什么脸面赖在属于别人的怀抱里不起来,可是,我舍不得,我就是舍不得啊。非璟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卑贱,你为什么不能跳起来踹他两脚然后冲下车收拾行李跟他说永远不见,你为什么做不到?原来,你只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可怜虫,什么尊严,什么骄傲,原来只不过是贪恋着他怀里的一点点温度。纽约的贫民区,你见过有人去捡被车辙压过的面包,你嗤笑哂笑冷笑说人要活得高贵,可是现在,你和他们有什么分别?

秋瑀宸明显感觉到非璟煜颤抖的身子,可是他依然只是用心的替非璟煜揉着伤,甚至还吟着低低的调子,从前,这个孩子怕黑睡不着,总是闹着自己唱歌给他听,那首略带着残破的《dodo》的调子,浓浓的异国风情。那时候,这个孩子就紧紧攥着他的手,甚至会因为梦魇而在他的手背上留下血痕。

可是今日,依然是同样的调子,非璟煜却突然疯狂般的尖叫起来,啸声很刺耳,接近于跳楼的人从高处一跃之后的声音,“不要唱了!我不听!我不听!”

秋瑀宸将他从腿上抱起来,紧紧拢在怀里,低低唤他,“小非,小非——”

非璟煜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向下坠,身子一动就牵扯到后面的伤,冷汗落得更急,秋瑀宸起先是用手背替他擦汗,后来竟是顾不得用衣袖去替他抹,非璟煜虚脱了一般,如同电影中的尸体,搭在秋瑀宸肩膀上。“如果,如果最后依然是拒绝,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头发,待他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非璟煜动了动身子,像是要逃离秋瑀宸怀抱,秋瑀宸却只是拢着他,“我知道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非璟煜的神态看起来倦极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没什么。”

秋瑀宸要他重新趴下,非璟煜摇头拒绝,何必呢,如果只是制造回忆的话。你给的已够多,可是和我要的比,却远远不够。

秋瑀宸倒是在一瞬间严厉起来,甚至是狠狠的在非璟煜已经伤痕累累的臀上落下一掌,“小非!”

非璟煜的嘴角又飘起标志性的带着讥诮味道的笑容,还要说什么呢?秋瑀宸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温柔,而是将他按在自己腿上,非璟煜像是真的累了,竟是连挣扎也不想,任他摆布,秋瑀宸还是要他枕着自己,甚至脱了他浴袍,非璟煜的身体本能的颤栗,可是却终究咬着牙没有拒绝。秋瑀宸将手掌缓缓压在他□的臀上,如同从前很多次一样,仅仅是一点点力度,甚至这样的力度连揉开淤血都达不到,可是他明白,非璟煜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爱抚。两年前,他的强势他的霸道让这个孩子像蜗牛一样,近乎是自虐般的狠狠揭下身上的壳,摆脱了负担的时候也失去了保护,可是两年后,他又如何能让这个孩子将全身的嫩肉都磨成茧,来替代天然的保护壳呢?

“小非——”秋瑀宸轻声叫他名字。很多时候,非璟煜有太多特权。即使在他最生气最愤怒,恨不能用藤杖扯了这小孩的时候,依然只是叫他小非。多几分亲昵,多几分宠爱。即使是沈默,做错了事也会得到他连姓带名的毫不留情的呵斥,可是对这个孩子,他舍得打断他两根肋骨,却舍不得给他稚嫩的心哪怕最小的一点点伤害。即使他知道,其实,无论是怎样的狂风骤雨,这个孩子依然受得起。

非璟煜没答话,只是躺着。秋瑀宸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五下,落掌很快,每一下都在伤势最重的地方,非璟煜的身子就像是濒临死亡的放在案上的鱼,拍一下颤一下,连最后的求生意志都丧失了。

秋瑀宸甚至是带着浓浓的惩罚意味,在他大腿上又狠狠的拧了一把,非璟煜吃痛,却固执地不肯咬嘴唇,任凭冷汗一股一股的流。秋瑀宸看他是真的一副杠上了的样子,倒也是真生了气,“将他身子一拨,就是俯卧的姿势,然后将两腿分开,只细细的掐了一点大腿内侧的嫩肉,“装死?”

非璟煜只觉得秋瑀宸的指甲已经扎破了皮肉,倒像是还要抠进去,痛就自不必说,可是越是痛就越是死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头埋进座椅里,甚至自己还又分开了腿。

秋瑀宸松了手,指甲里都是非璟煜的一点点肉屑,秋瑀宸将头偏向一边,就像是心中被挖了一块似的,却终究道,“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非璟煜依然是没话,却轻轻摇了摇头,秋瑀宸突然觉得不对,将他抱起来,才发现座位的垫子上已被打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秋瑀宸一急,拽过非璟煜就在他臀上又是一轮巴掌,打得一向以臂力著称的自己手酸,“不听话是不是?不打你就永远不明白是不是?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全都忘了是不是?”

非璟煜任他怎么打也不开口,可只骂了这两句就忍不住,“我没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没忘,你说,我是你最好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你永远都不会丢掉我这个弟弟。”

秋瑀宸看他终于开了口,也松了口气,可是巴掌却落得更急,“没忘还敢胡思乱想,没忘还敢自怜自哀,没忘怎么就一定要逼我打你?”

非璟煜死死拽着椅套,耳边都是劈劈啪啪的声音,疼不疼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大声保证,“我没有,我不敢了,哥我不敢了,不要赶我走,我听话。”

秋瑀宸从来没听他说过类似于不敢了这样的话,知道这孩子并不是怕疼,只是怕自己会丢掉他,更是心疼地不知怎么才好,带了几成内劲狠狠拍了一巴掌之后就扶他起来,替他套上浴袍,“听着:答应你的,我都没变,除了你,我永远不会再有别的弟弟,就像是除了小默,我永远不会再爱上其他的人一样。以后,我会和小默一起照顾你,一起对你好,当然,做错了事一样会揍你——”

非璟煜别过头,“我不用他照顾。”

秋瑀宸非常迅速地点头,“好。你可以不要小默照顾,但是,你必须尊重他,像你不喜欢熳汐哥却依然尊重他一样。当然,球队的事,你有权力自己决定,如果他无视队长的权威,无论是我还是社规都不会纵容。”

非璟煜全身都像是被火过了一遍,尤其是后面更疼得厉害,才刚挨了藤杖,现在又挨巴掌,秋瑀宸的责打像是比何胥用藤杖打得还痛,可是,即使已经这么痛,答案依然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恐怕是底线了吧,非璟煜苦笑了一下,将身子蜷了起来,像一只小松鼠,尽管这样的姿势会让他后面的伤痛得更厉害,可是,却是除了窝在秋瑀宸怀里之外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秋瑀宸知道现在再怎么说也不能够改正这孩子的偏激,只盼他别再自怜自哀才好,于是轻轻打开了车门,却在下车之后又将头探进来,“回去之后先去惩戒室跪两小时,反省一下自己对何胥的态度。不是他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是。”非璟煜将头抬起来又迅速低下去,秋瑀宸不再说什么,开车送他回去。不觉在心中惦记着沈默,今天这样一闹,回去又晚了,小默该等急了吧。可是想到后座上那个一身是伤的孩子,也不敢加快车速,只是平平稳稳的驾驶。

一路沉默,一个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一个是想说的却不愿出口,等回去的时候,非璟煜却固执地不要秋瑀宸抱他上楼,甚至连拒绝也是不带任何语言的,但仅仅是摇头的样子也让人连心都揪起来。如果注定要放开你的手,那我宁愿在放不开之前逼自己一个人走,是不是这样,伤害就会小一点。从前,你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只对我一个人好,给我喂饭替我上药哄我抱我逗我开心,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孤孤单单的,可是现在居然有另一个人,比我得到的多一百倍,你为我做过的,全部为他做过,你为他做的,有些一辈子也不可能为我做,又叫我怎么不嫉妒。是不是爱情就一定那么伟大,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你的爱人我就一定要退让,那,我注定是输的那一个了,根本就不在一个起点,他是爱人,是你的唯一,是你看到第一眼就认定要相守一生的人,所以,你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对他好是你的义务,对我好却只是权力。义务必须要履行,权力却随时可以放弃,更何况,我还只是个和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弟弟罢了。

非璟煜一个人跳下车,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却看也不看秋瑀宸,只是固执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迈,尽管身后的一片伤疼得揪心,可是却根本不回头,一瘸一拐地挪,只可惜才走了两步就跌倒在地上。秋瑀宸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看到他固执地爬起来,又摔下去,再爬起来,却狠下心没有上前去扶一把,他知道,非璟煜此刻心中正做着最艰难的抉择,走过了,就是海阔天空,走不过,就是伤痕累累,可是,无论结果怎样,自己都爱莫能助。这个弟弟从小得到的太少了,才会把一点点拥有当作是全部的寄托,可是,他的生命,自己再也背负不起了。他去西班牙的一年,虽气他害何胥差点结束了运动生涯,可是,又何尝不担心。只是,一直隐忍着不肯给他任何联系,直到他回来。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那半只冰蓝的眸子透出绝望的光吧。可是,他的肩膀可以给他靠,哪怕一辈子,但是他的怀抱注定已经专属于另外一个人,即使,在这一点上,自己也没办法真的决绝吧,但是终究,还是要走出这一步。

非璟煜跌跌撞撞的走进门,大大喘了一口气,抬起眼,却看到沈默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睛,带着些焦急,带着些担忧,更浓的,是期待。而乔熳汐和文禹落正站在沈默身后,一个虚虚揽着沈默肩膀,一个轻轻替沈默披上外套,非璟煜在这一瞬间再也无力支撑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全部的奢望轰然倒塌,原来,从很久之前开始,自己就已经注定是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各自的悲哀

沈默看着非璟煜摇摇欲坠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进来,便忍不住要上去扶,文禹落却蹭过他肩膀掠过去,首先扶住了非璟煜,非璟煜待要拒绝,一句多管闲事还没说完,就看到是文禹落,也乖乖闭了嘴,只是任他扶着。秋瑀宸从后面跟进来,轻轻抱了抱沈默,“冷了吧。”

沈默没答话,只是问,“非师兄怎么了?”

秋瑀宸轻轻叹了口气,“没事,一时生气下手重了点。”

沈默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也不提他晚归的事,倒是秋瑀宸有些不好意思,“等好久了吧。”

沈默轻轻摇头,“没,才抄完检查一会。”

秋瑀宸握着沈默的手,冰凉的温度非常准确地证实了那是一句白色谎言,因此只是更紧地拢住沈默。

乔熳汐瞥了一眼用双手借力上楼的非璟煜,淡淡道,“非坛主就要回来了,你把他打成这样怎么交代。”

秋瑀宸也有些心疼,可终究只是道,“男人挨两下也没什么。”

乔熳汐摸了摸沈默的头,笑道,“默默,你听他这口气像不像迟念。”

沈默冲着哥哥笑了笑,“像哥。迟大哥是这么说的,哥是这么做的。”

乔熳汐看沈默笑得灿烂,并没有要介怀秋瑀宸的意思,也放下心,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太晚了,回去睡吧。”

沈默吐了吐舌头,“哦,哥也早点睡。”

乔熳汐点了点头,对秋瑀宸道,“今年秋天冷得特别早,什么时候再替默默添几套衣服。”

秋瑀宸轻轻揽着沈默,“是,瑀宸前天订了几件高领的毛衣,大概最迟明天就送到了。”

乔熳汐嗯了一声,“还记得就好。”

沈默靠了靠秋瑀宸肩膀,“哥放心吧,秋不敢欺负我。”

乔熳汐宠溺地弹了弹沈默额头,“休息去吧。”

秋瑀宸放开沈默的腰微微鞠了一躬,“瑀宸先回去了。”

乔熳汐只是略点了一下头,秋瑀宸重新揽住沈默上楼,才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瘸一拐扶着扶栏的非璟煜正向惩戒室的方向走,非璟煜明显看到了秋瑀宸和沈默,只是立刻将头扭过去了,动作的幅度还不小,仿佛在说,我懒得理你们。沈默倒是不无担心,轻声问秋瑀宸,“难道还要罚吗?”

秋瑀宸只是望着非璟煜背影,单薄瘦削的肩膀让整个人的线条都变得非常犀利,甚至连趔趄都带着几分决绝,秋瑀宸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回过头望着情人,轻轻摇了摇头,“不过罚跪而已。”话虽是这么说,却还是掩不住心疼,捏了捏沈默的手。沈默也紧紧回握他,“放心吧,非师兄会照顾自己的。”

秋瑀宸听着惩戒室的门被重重锁上,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牵着沈默回自己房里去。沈默看他挂好了衣服,就拿了抄好的检查给秋瑀宸看,秋瑀宸只是随便翻了翻,“很好啊。”

沈默也不再纠缠,只是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敢放洗澡水。”

秋瑀宸看沈默的眸子越发清澈,眉目之间原有的锐气也渐渐柔和,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泛起一阵罪恶感,紧紧抱着他吻下去,从舌尖到舌根,从上腭到牙齿,恨不能夺走沈默口中的一切,几乎是用全部的生命和他唇齿相接,沈默起初只是被动的配合,可是在他的挑逗下,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用灵巧的舌头为自己开疆拓土,秋瑀宸也从主动的攻击变成了被动的配合,动用自己的每一部分讨好沈默,唇齿相接变作了唇齿相依,沈默将秋瑀宸口中的每一寸都当做是战场,舌尖翻卷之间,秋瑀宸就已经丢盔弃甲,而自己的口中也充斥着鲜血的味道,沈默最后狠狠咬了一口秋瑀宸嘴唇,像是个绝世的小精灵,吮干了口中最后一滴血,一脚将秋瑀宸踹向一边,然后又冲上去补了几脚,“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少决心才说服自己做一个听话的情人,为什么要招我,为什么还碰我,混蛋!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就只会在撕碎别人的心之后缝起来,你知不知道缝得时候比扯地时候还疼。混蛋!秋瑀宸你是个大混蛋!你以后离我远远地,你别再惹我!你要是对我坏就一直坏下去,要不然我怎么恨你!你就是欺负我放不下你的一点点好,你就是吃定我舍不得!混蛋!”

秋瑀宸窝在墙角听他骂,等沈默发泄够了才蹲在他面前,紧紧抱着他腰,抬头仰望,“都不想听我说对不起了是不是,都不愿意再做我的小默了,宝贝,我知道你疼,相信我,我真的知道,而且,比你更疼。”

沈默伸脚踹他,“我不听!你每次都是这样!我才不听!”

秋瑀宸抱他,“小默,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要是还有下次,你罚我永远不许看你。”

沈默哼了一声,“我罚你有什么用,说不定你那时候自己都不想看我了。”

秋瑀宸轻轻蹭着沈默,像是邀宠的小猫,“怎么会。”

沈默踹了踹他膝盖,“我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想听见你说对不起了,要是再说,我就把你舌头咬断。”

秋瑀宸笑着,“是!”

沈默拉他起来,自己靠在他胸膛,仿佛对这个肉垫子还算满意,“秋。我才没有不讲理。哥今天和我讲了好多非师兄的事,他真的好可怜。其实,我不生气你对他好,我也不讨厌他。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瑀宸轻轻拍着他,“小默,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事,不怪你也不怪他,都是我不好。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也只有我一个哥哥。他性子偏激,难得有人对他好,若是连我也不理他,真不知道他还能靠谁了。你说,迟大哥如果有一天突然不疼你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沈默想到曾经误以为迟念不要他了的事,自己不也是难过的要哭,有那么多哥哥有秋还是难免心疼,更何况小非师兄还无依无靠的呢。不过想到自己的秋要像疼自己一样疼他,哪怕是再同情非璟煜,也难免吃味的,因此也不说话。

秋瑀宸又怎么会不明白沈默想什么,轻轻拍着他,“小默,是我不好。我今天生了气,看他想不开又发急,又打他了。”

沈默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你的弟弟你要打就打,和我说什么。”

秋瑀宸顺着他头发,“又怄气了是不是?”

沈默狠狠踩了秋瑀宸一脚,又碾了几下,好容易将脚挪开,秋瑀宸以为他发泄完了,没想到沈默居然又一次抬起脚跺下去,秋瑀宸痛得脸都拧在了一起,却依然陪着笑脸,“消气了吗?”

沈默又是一脚,“离消气还早着呢。下次穿跑鞋踩你。”

秋瑀宸笑着,“随你怎么处置。”

沈默不再和他闹,将他推到一边,“洗澡去,脏兮兮的。”

秋瑀宸问道,“不陪我洗?”

沈默摇头,“我才懒得理你,明早还上课呢。”

秋瑀宸一个人进了浴室,看沈默懒懒得躺在了床上,将头面向另一边,也看不出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秋瑀宸放了热水,在心中暗想,“不知熳汐哥今天和小默说了什么,小默还是介意的吧。”想到这里又觉得心疼,这孩子这么敏感,这次真的伤了他的心,恐怕——

温暖的水从头顶冲下来,秋瑀宸死死抓着自己头发强迫自己不去想,蹲下身子将全身都蜷起来,听着哗哗的水声,花洒被他调成了成股的水柱,一簇一簇向头上泻下来,大片大片的水帘蒙住了他的眼睛,甚至是逼得他窒息。一向坚强的秋盟主就这样躲起来,逼自己在水流的冲刷下睁开眼睛,只有这时候,才可以强迫自己看到不那么真实的世界,即使眼睛被刺得生疼,却宁愿迷蒙一次。

没有人知道,一向无所不能的秋盟主经常一个人躲在浴室里让成串的水滴狠狠地将自己打晕,好奢求着一点点不真实。只要走出这个门,他必须坚强,必须凌厉,必须果断,必须决绝,必须少年老成,必须算无遗策,必须以万物为刍狗,必须视众生如鱼肉,无论冲锋陷阵还是运筹帷幄,他都必须是最勇敢的,最明智的,最懂得取舍的,最善于牺牲的。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命运的时候,就有无数人告诉他,这是他的命运,他甩不脱逃不掉,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为什么要逃。如果人生是海上航行,其他的生物,高低贵贱的差别只在于是万吨轮还是独木舟,可是,他却注定是北极星,仿佛远在天边高不可攀,却永远存在于任何人的视野里。为迷失方向的人指路,为寻找方向的人引航,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无论是巨轮或是扁舟,至少是浮在海上,可是他却是悬在空中的,寂寞,孤清却还必须将承受当做享受,并且为此感到骄傲。

秋瑀宸从前是喜欢躺在浴缸里的,除了被用来炫示的围棋和国际象棋,他最喜欢的游戏其实是将自己隐在浴缸底,闭着眼睛。那时候,他可以尽情想象,世界其实只有一个浴缸那么大,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他不用背负任何人的喜怒哀乐,不用承载任何人的成败得失,真真正正纯纯纯粹的为自己活一刻。只可惜,这么危险的举动被乔熳汐看到过一次后,就在腊月初九那天晚上将他抛进冰冷的泳池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捞他出来。并且,要他亲手敲碎了浴室的浴缸,直到两年后重新装修才又恢复了原来的布置。

秋瑀宸紧紧闭着眼睛,又缓缓张开,晕眩感让他在一时间不敢起身,却终于还是闭气站起来。飞快地洗了一个战斗澡,有些人,永远活得如此卑微,连脆弱都要躲起来。秋瑀宸冲掉身上的浴波,在大镜子里调整出一个坚毅的笑容,披上属于沈默的白色浴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拥有沈默的新的一天。

第三十二章回归

很多时候,无论想得多明白,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难堪,正如沈默检查之后的第一个晨练。他真的没办法去判断队友们的视若不见是真实还是做戏,也没办法去思考偶尔灿烂的笑脸是否意味着欢迎。唯一庆幸的,是从走进球馆的一刻起,秋瑀宸一直陪在他身边,在队友们恭敬的向他鞠躬的时候指着他们对沈默说一些类似于“XX的命中率高了不少,可以试着给他传球”或者是“XX的跑动很积极,可以配合”,沈默知道,秋瑀宸很少真正去敷衍什么,如今竟放下了冷血教练的架子逐个点评,也只不过是想帮自己建立一个依然受宠的假象罢了,心中虽难免酸涩,可是,只这份心意,也不得不感动了吧。沈默在心中暗暗鄙视了自己一下,原来,你竟是比女人还容易收买。

非队长并没有一丝挨罚之后的疲惫和挣扎,端端正正的立在一旁监督训练,张肩拔背,收腰提臀,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明显的自虐姿势。秋瑀宸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在一旁指导训练的何胥,在这一点上,何胥对非璟煜要比秋瑀宸自己严厉的多,几乎是病态地信奉着不得有一日耽误训练的理论,不过练习的事也确实如此,一日耽误就步步落后,因此,即使是秋瑀宸亲自批了的假条在何胥这里也是没多大用的,在这一点上,秋教练一直助长着何队长的权威,直到他成为何助教。何胥也看到了秋瑀宸,却还是在又嘱咐了队员几句之后才跑过来,“教练,沈学弟还是打SF吗?”

秋瑀宸点头,“是,他和海焱打一个位置。胥,胡跃毕业之后我们缺少一个强有力的中锋,你尽快安排招新。这一届的新生里好像有一个身体条件不错。”

何胥明显是比秋瑀宸敬业,立刻道,“是,李辡。身高2.12米,体重87公斤,曾经是二中的中锋,因为和二中队长赵越疆不合,所以没能保送二中高中部。不过,这个人身体条件虽然不错,但是,好像在派出所有案底,而且,他和小非也不大对盘。”

秋瑀宸略略蹙眉,叫道,“小非。”

非璟煜在那边不知又在训谁,听秋瑀宸叫他才跑过来,走路虽还勉强走得稳,可是一跑步,两条腿就像是快断了的板凳,姿势别扭极了,跑了这几步连他自己都难受,“教练。”

秋瑀宸依然是面沉如水,“我想招李辡入队,你有什么意见?”

非璟煜哼了一声,“就是那头打球不用脑,只会说自己是奥尼尔第三,其实只有罚球和奥尼尔是一个水准的野象?”

秋瑀宸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作为队长,对可以争取的队员的态度?”

非璟煜没答话,却死死瞪着在一边的沈默,“你还不去训练站这干嘛?”

沈默没招他没惹他,怎奈何他竟然将矛头对准自己,本来不想搭理他,却没想到秋瑀宸居然在这时候也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手,“小默,先去训练吧。一会陪你练习。”

沈默听秋瑀宸居然也帮着非璟煜,心中更是委屈,昨天才说过要对自己好,可是一到球队,永远都是非璟煜最大,因此也沉下脸,丝毫不给秋瑀宸面子,“我凭什么要听高二的学弟的。”

沈默跳级上了高三,可是非璟煜回来却还是继续读高二。作为精英组织SPM的会员,非璟煜是非常不在乎自己在高中读到几年级的,可是现在被沈默这么一挤兑,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他又岂是低头示弱的主,拖着那两条病退就跑去了更衣室,不一会儿就带着手机回来,随便一翻就按下拨号键,“校长吗,我是非璟煜,现在正式通知你一声,我转去高三一班上课。”说完也不等校长反应,立刻挂断了电话,望着沈默,“还有什么问题?”

沈默还没答话,秋瑀宸已经将手伸在非璟煜面前,非璟煜自然明白,当着教练的面搞特权,不死也要废半条命,可是在沈默这里愣是拉不下脸来,一点反应也没有,秋瑀宸才不管他,自己拿走了他的手机,对何胥道,“手机没收,怎么处理你看着办,给他三天假期,以后用体能补。”

何胥像是想求情,非璟煜已经闹起来,“凭什么?我不放假,你就是要队长打断我的腿,我也完全有能力清清醒醒的爬过来!”

秋瑀宸只是望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是怎么清清醒醒稳稳当当的站在这里的。别说是因为你体质好所以恢复得快。”

非璟煜一脸鄙视地望着秋瑀宸,“风坛的少主不会连吗啡都找不到吧,何必假装不知道。”

何胥一听这句就知道非璟煜麻烦大了,居然为了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吸食毒品,简直是不知死活。甚至连沈默都白了脸,算是服了这个胆大包天的非师兄了,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秋瑀宸的语声倒依旧平静,只是对何胥道,“现在就带他走,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非璟煜看秋瑀宸一副冷淡样子几乎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以为队长是什么,锦衣卫吗,你一声令下我就得关刑部去?”

秋瑀宸一点也不理会非璟煜的暴跳如雷,语声相当平静,“锦衣卫带人走不会关在刑部。”说完就转身向前走,看也不看非璟煜一眼,只是对沈默道,“先去跑三千热身。”

沈默实在是没心情淌这趟浑水了,他知道,肯定是秋瑀宸昨天晚上狠下心没有去看非璟煜,他才会和秋瑀宸怄气的,可是看秋瑀宸连眸子里都没有一点火气,竟不觉得从心中怕起来,也忍不住小声道,“别生气。”

秋瑀宸点了下头,低声解释,“他吸毒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伤心难过就可以作为放纵的借口,那这个世界就不用建监狱了。你先去训练吧,放心,我管不了总有能管得了他的地方。”

沈默看秋瑀宸已经走向另一边训练的队员,也不再多说,乖乖去跑自己的三千米。

教练休息室里,何胥和非璟煜两个人相对而立,何胥的脸色已经发青,“你怎么回事?”

非璟煜将头撇向一边,“没怎么回事。”

何胥扬手就给他头上一巴掌,“说话!”

非璟煜没闪没躲,只是道,“要动手就快点,在这打我现在就脱裤子,要是回去打我先训练去。”

何胥抬腿就是一脚,“你以为我那么喜欢打你吗?我昨天说过没有给你一天假期?”

非璟煜被踢得退了一步,膝盖也弯下来,可是直起身子却是嘲弄气息极浓的眼神,“你也说要我以后翻倍训练将这个假期补回来。”

何胥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是生气,还不待他说完就又是一脚踹过去,“你再说一句试试!忘了上次嗑药教练怎么打你了?去了一趟美国什么坏毛病都学回来了!你还像不像一个学生?”

非璟煜这次像是有了准备,强忍着痛没动,却还是不免被何胥那一脚踹得弯下腰,他缓缓抬起头,只是皱着眉,什么都没说。

何胥看他嘴角还噙着一抹嗤笑就像是个小痞子,更加生气,他从来最疼这个小师弟,他做错什么都替他扛,可是惟独不能容忍他吸毒,上一次,秋瑀宸为了这个打断了他两根肋骨,生生地要他将罂粟的杆子咽下去,总算是长了记性。本以为已经将这个毛病扳过来了,可这一次,居然又犯,虽说只是作为药物的吗啡,却已经完全能让何胥拆了他。其实,非璟煜并没有毒瘾,可是,却有经常滥服药物的恶习,尤其是性子强,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受了伤,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昨天,在惩戒室里跪了两个小时,秋瑀宸也没有来看他,只是在时间到了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声音还是藏着掖着,听筒中都是哗哗的水声,明显是躲在浴室里。非璟煜想到这个就生气,凭什么给我一点点关心就要你委曲求全的,凭什么我就要接受别人的施舍,你就算是对我一个人好又能怎么样?越想越生气,更奈何疼得厉害,又不愿意刚开始训练就休假,直直地搜出藏着的药替自己注射,虽说是为了逞强,倒也不乏和秋瑀宸赌气的意思。

秋瑀宸又何尝不知道这孩子的恶劣脾性,可是万万没想到在曾经那么惨烈的罚过他之后他居然还是会再犯,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越是暴跳如雷,就越是让非璟煜执迷不悟,索性不理他,全权交给何胥去管。心中虽这样盘算着,可是到底难免担心,看着场上球员们的训练也有些漫不经心。

沈默大汗淋漓地跑了三千米回来,看秋瑀宸只是站在一旁,自己略略放慢了步子,缓缓走过来,“教练。”

秋瑀宸才反应过来,看到沈默跑得一身汗,不自觉地就想替他擦,沈默轻轻顿了一声,又叫道,“教练!“

秋瑀宸猛然想起是在球社,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跑完了?”

沈默点头,“是,教练。”

秋瑀宸深深吸了一口气,要他跟在自己身后,做了手势命令集合,队员们都非常迅速地站在一起,秋瑀宸要沈默归队,命马毓琨出来整队报数。因为非璟煜不在的缘故,球队的人数正好是单数,秋瑀宸只是随便一扫,就对一些球员的队列位置进行了微调,如此一来,每一对的分组都是相同位置的球员,而张昀翔对面的居然是海亓,只这样一调配,沈默本来的搭档也调给了马毓琨,自己立刻成了多出来的一个。秋瑀宸丝毫没有思考,立刻道,“沈默,你和我一组。”只是这几个字,也足以成为一场地震,可是秋瑀宸丝毫不给任何队员感叹的机会,训话相当的简洁明了,“今年会需要更多的新秀征战联赛,教练组决定将表演赛的时间提前到下周六。这样的分组模式会延续到联赛之前,相信大家都非常明白,练习中的表现决定着自己的位置,继续训练。”然后就是典型的教练腔调,“沈默,出列。”

第三十三章态度

沈默从来不知道,原来即使是篮球,也可以要他的体能消耗到这种程度,只和秋瑀宸过了两个球,就已经累得连连喘气了,秋瑀宸显然是铁下心训练他,防守的强度非常大,尤其是像这样的一对一防守,贴得更紧,将所有的空间都封堵住,逼得沈默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沈默左冲右突,连做了几个假动作都没办法突围,突破的幅度就更加大,秋瑀宸像是被他的凌厉攻势所慑,向后一退左肩就是一个空当,沈默连忙跟进,可秋瑀宸却突然一个转身绕到沈默身后,趁着沈默运球之时轻轻一勾,篮球就被断了下来。秋瑀宸将球停在手里,“打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护球的意识都没有吗?”

沈默连忙道歉,“对不起。”

秋瑀宸略略点了点头,示意他防守自己,一个虚晃,一次背后换手,都是沈默的招式,沈默会意地向右一让,秋瑀宸自己却是先将球从□换过,只一侧身就抢占了原来的路线,轻松晃过,上篮得分,“进攻路线绝对不是单一的,如果还有充足的时间,最好观察一下自己队友和对方防守队员的位置,再来确定是传球还是强突。”

沈默点头,“嗯。”

秋瑀宸轻轻拍拍他肩膀,“不要急躁,一次进攻失利还可以重新组织,避免不必要的失误。投篮不中也许仅仅是少了两分,可是失误却是送给对方两分,马上就是四分的损失,明白吗?”

“是。”沈默接过球,重新突破,这次选择了较为繁复的进攻方式,假动作层出不穷,秋瑀宸倒也不认真防他,只是任凭他左跑右晃,最后只是侧身,要他跌跌撞撞的打进。然后自己接过球,“今晚回去可以看一下马刺的带子。你的进攻时间只有24秒,空位反跑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可以在假动作的同时思考,吉诺比利的反应就很好,小默,自己在做假动作的时候,首先不要露出是虚晃的意图,每一步都当作是真正的进攻,但是每一步都只踏出七分,最重要的还是灵活性的练习,可以方便你及时调整。”

沈默抿了抿嘴,标准的思考表情,“教练的意思是——随机应变。”

秋瑀宸点头,“对。这些训练你在墓镧都有做过,比其他的队员会有优势,但是,场上的形势才是最重要的,选择或许只有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除了用心之外,更需要经验和大量的练习。”

沈默非常明白,很多在解说口中处理的很聪明的球都是数十年寒暑之后的本能反应,因此,练习就显得尤为重要。秋瑀宸随手打了个手势,就自己向海亓那边走去,“先做一百个定点投篮,你的手指好像有些僵了。”

沈默微微有些酸意,终究不是在家里陪我一个人,却还是很理解身为教练的责任,只是哦了一声,秋瑀宸绕过去,看着海亓防守张昀翔,明显还是有些吃力的样子。不过教练就在一旁看着,更加用上了一百分的心思,张昀翔打球一向是以轻松自如著名的,随随便便扔进去一个就和秋瑀宸打招呼,“教练。”

秋瑀宸明显是对号称飞仙的张昀翔很放心的,只是随便提点了两句,不过是些积极跑动,分散一下防守压力之类,不过海亓显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秋瑀宸非常明白他的进步,可是即使是同沈默相比,也还是存在差距,秋瑀宸亲自向他要球,“你可以参考一下孙悦的打法,腿部力量必须要加强。”说着就将篮球抛给张昀翔,亲自上场赏了他一个火锅。Z中的球员们很少看他对自己的球员这么凌厉,也不免回过头多看两眼,秋瑀宸将球还给张昀翔,又指点了海亓几句,沈默只是一个人在自己的篮架下努力,一眼都不看。

秋瑀宸却突然叫他,“沈默。”

“是。”沈默飞快跑过来“教练。”

秋瑀宸倒是难得看他这么乖,不自觉的拍了拍他肩膀,在场的球员全部石化,没有看到这一幕的球员纷纷打听出了什么事,沈默自己倒是尴尬起来,秋瑀宸迅速回复了教练面孔,“你来守昀翔,替他示范一下。”

“是。”沈默可没有半分被器重的得意,只是将球抛给张昀翔,张昀翔的打法相当聪明,只是一边拍着球一边寻找出路,沈默守得也比较自如,并非步步紧逼,张昀翔打球的特点就是快,他虽然也经常做一些假动作,但是很少去玩花哨的打法,可是如今,沈默的防守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可以就任何位置迅速反映,无意中消磨了进攻时间,秋瑀宸在一旁看着指点,“注意昀翔的左肩。”正说到这里张昀翔立刻带球,秋瑀宸马上反映,“右!”

沈默知道他是怕自己守失了这一球才出口提示,不过他自己的反映也相当快,张昀翔刚刚起步加速,沈默立刻上前拦截,秋瑀宸又悠闲下来,“昀翔的启动非常快,空切要位很方便,篮球最重要的是学会跑位,这样才有拿球的机会。”

海亓的面色有些怯,“是,教练。”

秋瑀宸继续看着,张昀翔却像是丝毫不顾及时间,竟然打得越发悠闲,秋瑀宸却对海亓道,“注意!”

果然,话音未落,张昀翔已经立刻将球移至右手做了一个带球起跳的动作,沈默却像是根本不急,果然这是虚张声势,秋瑀宸对海亓道,“这样的情况下,最好选择传球,然后打一个时间差,对方的防守队员不一定跟得上,或者先转移再接球。”

秋瑀宸这边解说着,那边沈默和张昀翔明显陷入焦灼,沈默却渐渐觉得有了几分把握,在心中默数着张昀翔拍球的节奏,一二,一二,一二,一一二,换手,就是现在,果然,在他右脚向前微迈之时立刻出手,侧身盗球之后立刻转身接跳投,毫不犹豫地打进。

秋瑀宸向沈默点了下头,对张昀翔道,“你每一次换手的时候都会习惯连拍。”

张昀翔笑了笑,“是,紧逼防守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秋瑀宸只是道,“习惯不是定式,可以试着调整一下。”

张昀翔立刻立正,“是。”

秋瑀宸不再多说,和沈默并肩向前走,“刚才那个球,出手可以更加果断。”

“嗯,有点害怕打不进。”沈默小声道。

秋瑀宸背对着球员们,倒也不在乎形象,宠溺地笑笑,“若是打不进我怎么可能叫你做。”

沈默只是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何胥的日子倒像是比非璟煜还难熬,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被他拳打脚踢之后不知是摆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表情,说不上是俯首认错,也说不上是死性不改,倒像是连挨打都坦然起来了,何胥实在是不想再打他,脾气过了也心疼起这个小师弟来,看他强忍着疼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坐吧。”

非璟煜倒像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自己相当自觉地在秋瑀宸床上坐下,何胥看他略略皱起的眉就知道后面疼得厉害,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起来!”

非璟煜没起身,别扭道,“不疼。”

何胥拽他起来,自己替他垫了厚厚地被子,“想跪是不是?”

非璟煜没说话,重新坐下,何胥将秋瑀宸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他对面,“自己说要怎么办。”

非璟煜别过了头,大不了被狠揍一顿,还能怎么办。何胥知道非璟煜不怕打,只是昨天刚挨了一百下,看他的样子要逼到注射吗啡,想来教练打得也不轻,今天若是再打,也没什么用了,看他现在也没有要谈的样子,只是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看他们练习。”

何胥轻轻掩上门,只留非璟煜一个人在房里,他对篮球之外的事都不怎么用心,可是这个小师弟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看教练早上对沈默的样子,就知道小非心情不好,如今,教练却是将这孩子交给自己来管。现在他心中还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多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留他在这里安静一下,或者,教练过来说他两句,这孩子反倒好些。想到这里,就立刻去找秋瑀宸了。

秋瑀宸正陪沈默练球忙得不亦乐乎,看何胥远远地过来也没什么反应,沈默轻轻碰了碰秋瑀宸,“何助教等你呢。”

秋瑀宸将球交给他,“嗯。”

何胥倒是相当开门见山,“教练,您要不要看看小非。”

秋瑀宸的反应很冷淡,“有什么要看的,他是伤了还是病了?”

何胥尴尬地笑了笑,“小非的脾气就是那样。”

秋瑀宸立刻道,“胥,这件事,你全权处理,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还有,给他一个不定时的长假,你重新拟定一份联赛的名单备份。”

何胥听秋瑀宸居然说得这么严重,立刻郑重起来,“教练,小非是该罚,可是,如果因此而禁赛的话,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秋瑀宸冷冷一笑,“仅仅一个高中联赛,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如果继续出状况,他就可以直接退学了,去美国去西班牙都可以,只是别在我眼下转。你告诉他,这件事,不可能这样结束。”

何胥不知道教练是说真的还是只想给小师弟一个教训,一时间也不敢乱接话,秋瑀宸微微点了下头,“既然交给你,你想罚想放都可以,我需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态度。就这样吧。你替他去请个假,今天不用上课了。还有你自己的功课,大学虽然轻松,也别耽误了。”

第三十四章各自的辛酸

吗啡药力过后的非璟煜独自对着休息室雪白到空洞的墙壁,虚虚晃晃地倒在床上,根本顾不得是否压到伤,那个曾经会心疼地替他盖被子拍着他脊背哄他入睡的瑀宸哥已经将全部的宠溺都给了别人,又有谁还会在乎他是不是在难过。无力的四肢尚且支撑不起一具清瘦的身体,又何谈一个破碎的希望,非璟煜迷迷糊糊地躺着,眼前是大大小小的白色光晕,亮得晃眼。只可惜,他没有能力说服自己如何坚强。

何胥进屋的时候正看到一个无比脆弱的非璟煜,整个身体抽在一起蜷在床上,何胥轻轻摸了摸他额头,手指上是点点冷汗,一张脸白得令人心悸,何胥轻轻叹了口气,用最轻柔的动作推了推非璟煜身子,非璟煜缓缓张开眼,没说话。何胥拍了拍他,“盖了被子再睡。”

非璟煜无力地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要起来,何胥轻轻按他,“休息一会。”

非璟煜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没有,他的床,不方便。”

何胥听他语声无力,更是心疼,“没事,教练说了让你休息的。”

非璟煜牵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使得他眸子也闪着讥诮的光,“他说的是要我停赛吧。”

何胥在他身边坐下来,“小非,这件事,别说是教练,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非璟煜又笑了笑,强迫自己坐起来,何胥站起身抱他,非璟煜却习惯性的一躲,除了秋瑀宸,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照顾,或者,这是一个恶劣的习惯,可是,他不愿去改。只可惜,现在那个会将温暖的怀抱留给他的人已经将昔日的温柔翻了倍送给别人。

何胥趁着他抬起身子将被子拉好,又按着他睡下,“无论教练是怎么说,你现在没办法自己起来是事实,先好好休息,再考虑怎么样认错吧。”

非璟煜的声音很冲,“我有什么错!他既然不愿意管我,我干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何胥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小非,你这个样子教练怎么会高兴?”

非璟煜立刻吼道,“别管我!我又有什么义务逗他开心!”

何胥知道他心中难过,也不计较他恶劣的态度,只是柔声道,“教练对沈学弟好,可是对你也不错啊。你自己总是没事找罪受,一天到晚的闯祸惹他生气,又让他怎么心疼你?”

非璟煜立刻回口道,“他不心疼我可以去心疼别人,谁要他心疼?”

何胥在心中笑了笑,真是煮熟的鸭子,“不说了,你先睡会。”

“我不睡。”非璟煜又挣扎着要起来。

何胥这次狠狠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乖乖睡,再闹就拉开窗帘揍你。”

非璟煜哼了一声,“我就不睡。”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何胥一回头,就看到秋瑀宸和非罹站在门口。

何胥显然是认识非罹的,连忙起身打招呼,“非叔叔,教练。”

非罹笑得相当优雅,“小胥啊,璟儿这孩子麻烦你了。”

何胥正待要推辞几句,非璟煜冷冷道,“那是我师兄,关你什么事。”

非罹也不是第一次在人前被儿子抢白,只是笑了笑,倒更显出成年男子的雍容气度和宽和,秋瑀宸向何胥点了下头,对非罹道,“罹叔,小非弄成这样,瑀宸有负所托,真是抱歉。”

听了这样的话,一般的父母肯定是要谦逊几句的,可是当着非璟煜的面,非罹却是连什么犬子顽劣之类的客气话也说不出,轻轻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味道,“他愿意就成,也没什么。倒是麻烦乔魁首了。”

秋瑀宸这才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非璟煜,“罹叔来了。”

非璟煜只听他说了这四个字,就将头偏向一边,竟像是再也不愿看自己一眼,一时间委屈辛酸莫名其妙的都涌上来,连眼睛都湿了,“不用你赶,我自己走。”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居然像是从床上跳了下来。非罹当然不忍心看儿子受罪,连忙上来扶,可是非璟煜竟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到了一边,“滚!他都不要我了你还要干嘛?”

秋瑀宸看非璟煜像是个被抢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闹,心中也不由得酸楚,可想到终究要逼他自己长大,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向何胥打了个眼色,就直接对非罹道,“瑀宸先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非璟煜骂道,“你走,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永远都不要让我看到你,秋瑀宸,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

非罹轻轻扶着非璟煜,“好了,小非。”

非璟煜立刻将矛头对准非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你们都滚,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全都给我滚。”

秋瑀宸看他连声音都撕心裂肺起来,心疼得无以复加,牵起往事,就更是狠不下心。当年,他才五岁,非罹就是因为怕自己溺爱过甚才狠下心送他去训练,小小年纪就吃尽苦头,这孩子最怕的就是被丢弃吧,可如今,却又被自己以这样的方式驱逐了,恐怕这孩子心中的痛不是一点两点吧,从前总是想他会慢慢长大,也会一点一点的放手,可是现在,竟是连这样也办不到了,稍稍的冷淡,这孩子就拿自己的身子出气,若是有一天真的放手,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想到这里,秋瑀宸几乎是逃一般的冲出了门,却死死拉着门把手,终究还是不忍心啊,一颗心被撕扯成了好几瓣,这一个弟弟,自从跟着他,哪里舍得让他伤一点心,可是今天,竟是生生地将他逼到绝境。想象着非罹会怎样用那些拙劣的技巧讨好,可是却一点也想不出。

教练休息室的隔音很好,秋瑀宸也只是一个人在门外空愣,好容易才放开门把喘了口气,可是还来不及深呼吸,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拉门,走出门的非罹耸了耸肩,“这孩子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要我走。”说完就死死盯着秋瑀宸,似乎是逼着秋瑀宸应答,秋瑀宸知道他想什么,却含糊其词,非罹只是用更加强硬的目光和他对视,甚至,带着几分哀求,这样的神色在这个硬朗的男子面上实在少见,“小非这孩子,是我亏负他太多,他性子偏激,做事又极端,从来没有人管教,现在成这样,也是——”

秋瑀宸听非罹话已说到这份上,自己也实在狠不下心,终于还是问道,“用不用瑀宸去看他?”

非罹拍了拍秋瑀宸肩膀,“难为你了,可是除了你,这孩子和谁都不亲。”

秋瑀宸只是嗯了一声,默默打开门,才进去半个身子,电子万年历就立刻飞了出来,大概是身体虚弱臂力不佳,还没砸着秋瑀宸就落在地上,重物坠地的声音伴着非璟煜的怒吼,“滚!”

秋瑀宸轻轻关上门,扶起缩在床上的非璟煜,“小非。”

听到熟悉的声音,非璟煜在一瞬间一愣,像是想推,想像承诺的一样永远不理他,可是却终于抗不过本能,抱着秋瑀宸不撒手,甚至带着哭腔,“瑀宸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都听话,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秋瑀宸轻轻拨了拨他手指,“小非,先放手。”

非璟煜却抱得更紧,身体也在颤抖,秋瑀宸甚至不知道,那个虚弱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求你,瑀宸哥。”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脊背,柔声道,“我不赶你走,先放手。”

非璟煜却像是怕秋瑀宸哄他,将秋瑀宸的腰都快掐断了,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摇头。秋瑀宸无奈道,“小非,再不放手真的就不要你了。”

非璟煜触电一般,立刻松开了手,可是双臂还是虚虚地围在秋瑀宸腰间,秋瑀宸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他脸,“我和你说过没有,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非璟煜像个电动的人偶,点头。秋瑀宸顺着他眉毛的纹理抚弄,“那为什么还害怕?不相信我?”

非璟煜摇头,秋瑀宸知道他累了,轻轻抱起他,要他睡在床上,盖上被子,“罹叔今天突然来,坐了一夜的飞机,一下机就来找你,知不知道他多心疼你?”

非璟煜没说话,秋瑀宸看他口干得厉害,想替他倒点水,可是刚一转身,非璟煜立刻蹦起来,痛得抽搐也顾不上,连忙表白,“我知道,我不对。”

秋瑀宸看他这么急迫,不觉得心疼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睡着,我倒点水。”

非璟煜却终究不肯躺下,直直地看着秋瑀宸,大概是何胥早前开了开关,现在饮水机里还是有开水,秋瑀宸兑了点冷的,又轻轻吹了吹才递到非璟煜口边,非璟煜微微扬起脸,嘴角边立刻就是一个大大的如同向日葵一般的笑容,根本不管烫不烫,张开嘴就咽。秋瑀宸喂了他几口就将水杯移开,面色立刻沉下来,“小非,上次你嗑药我怎么说的?”

非璟煜低声道,“你说,要是有下次,就把我打残了。”说到这里居然真的怯怯地伸了双臂出来,“瑀宸哥,我错了。”说完就狠狠闭上眼睛,像是秋瑀宸真要将他手打断一样。

秋瑀宸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交给何胥管,你自己觉得应该怎么罚和他说就是了。”

非璟煜有些失望,只是哦了一声,秋瑀宸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小非,我舍不得打残你,但是,如果你再这么不知轻重的话,恐怕不死不残也有很多让你比死了残了还痛苦的办法,记住没有!”

非璟煜立刻点头,“是,记住了。”

秋瑀宸站起身,“别的没什么可说的,只有一条,从今天开始,恢复从前的规矩,错一条就停赛一场,如果不想打联赛的话,只管错。”

沈默站在球馆门口等秋瑀宸,晨练结束的队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王舰苗镇宇他们都会对沈默笑一笑,“和教练一个班啊,同情哦”或者“教练那么器重你,首发一定没问题了。”

沈默也只是维持着固有的冰山表情,点一下头,接受昔日队友们的玩笑或羡慕,但是也有三三两两的男生看到他就刻意绕到一旁,几个美女助理更是对他恶语相向,远远走过来就故意大声说着诸如“男人帅有什么用,帅哥都没良心。”之类的话。

然后立马就有人接茬,“不是帅哥没良心,是有的人没素质。”

沈默本来还不明白别人说什么,想想大概是自己在一场直播的比赛上当众殴打教练影响恶劣,女孩子心眼小看不惯也难免,倒也不计较,依然是一脸淡漠。可是三三两两的有女生经过球馆门口,尤其是两个,私语的声音接近广播。

“那个,那个就是沈默。”

“靠!就是他呀,长得那么帅居然这么不是东西。”

“那个女生真可怜。听说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好,还是文艺部部长。”

“哼,我看是那女生自己骚,活该!”

沈默越听越不是滋味,隐隐觉得这件事和褚清沙脱不了关系,可是正听到这,突然发现刚刚走出来的田澄立刻冲了过去,站在那两个女生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背后嚼舌根的人自然强硬不起来,讪讪笑笑,“没什么。”

韩敏看田澄气势汹汹的要论理的样子,连忙上去拉她,“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田澄看着那两个女生灰溜溜的跑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沈默,拉着韩敏就走,还不忘再骂一句,“恶心!”

沈默呆呆站在那里,听着自己被众人唾弃,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原谅自己,凭他的敏感,他早已明白是褚清沙的事,更何况秋瑀宸还曾经隐隐约约的和他说过这些传言,莫说他本身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即使真的是如宋玉一般善辩,又如何能找到一个立场一个理由来说明。沈默一个人呆呆站着,甚至比那一日站在主席台上做公开检查还难堪,想到曾经也替那个高傲的女子口对口的喂过汤,甚至手碰手的躺在一张床上,还有厮守一生的承诺,沈默就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甚至是宁愿再一次站在主席台上,为辜负她接受无数人口诛笔伐,可是,想来是这样的愧疚,那个女孩也不稀罕吧。

清晨的日光熹微地射过来,大片大片的红叶反射的光像是血一样冷,沈默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仓惶,原来,只一个人,身处一地,也会觉得毫无容身之处,他甚至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一颗心从内到外都毫无温度,有些错,若是自己犯的,便连屈辱也说不出。正自责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冷了吗?”

沈默回过头,是秋瑀宸宠溺的目光,无助的孩子像是抓到最后一根稻草,在心中暗道,“秋,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哪怕真的是被万人唾骂也无所谓吧。求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第三十五章骄傲

沈默的这一天心情很不好,或者是因为敏感,或者是因为事实,周围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好,尤其是韩敏田澄和他还是同班,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女孩子,秋瑀宸看他表面上依然是冷然的冰山表情,实际却是眼神飘忽心不在焉,上着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轻轻碰了碰他胳膊,“小默。”

沈默回过头,“没事,听课。”

秋瑀宸在后面轻轻拢了拢他腰,沈默别扭的闪了一下,“上课呢。”

秋瑀宸笑了笑,“昨晚没睡好?”

沈默摇头,“没有。”

秋瑀宸看老师正往这边看,也不再多问,只是自己写了张小纸条推给沈默,“累了就和我说,送你回去休息。”

沈默在纸上回了句,“不用了。哥说要我乖乖上课,不许搞特殊。”

秋瑀宸点了下头,也不再多问。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感情,在学校,在教室,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学生。

好在物理一向是沈默的强项,虽说题目简单,可是沈默倒也能够略略转移注意力。秋瑀宸看着情人轮廓优美的侧脸,心中不自觉的就暖起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听课的样子,平时虽然也陪他读书写字,但是究竟不如此刻这么迷人。只是,情人的直觉还是告诉他,沈默有心事。

望着情人发呆,一节课倒也过得快,只是可苦了几个球队的成员们,因为身高的问题,秋瑀宸和沈默是坐最后一排,教练在后面盯着,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肯费心思盯着自己,也到底不像平时那么放肆。听得懂还好,听不懂的时候就郁闷了,又不敢回头看,以至于那个讲课拉拉杂杂啰啰嗦嗦的物理老师非常意外为什么平时那几个无法无天的体育生今天这么安分。

叽叽喳喳的女生们一到下课是没办法安静的,虽然高三了,但是二百多天毕竟不算一个有威慑力的数字,教室的气氛倒也不至于沉闷。沈默在学校一向没什么话,秋瑀宸也不可能真的喋喋不休,因此,下课之后的两个人,一个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是等待作画的模特,另一个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替自己找点事做。同桌生活并不如沈默先前想象的那么美好,也没有那种形影不离的愉快。

“沈默,有人找。”门口的一个男生转过身叫他,大概是刚转来这个班,性子又冷漠,名声又不好,因此,也没什么人和他搭讪,只传了话就算。

可是沈默还没想明白是什么人找他,坐在第二排的田澄已经冲了出去,“清沙,你怎么来了?”连一向内向腼腆的韩敏也急急追出去。

秋瑀宸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石化,一颗心就像是被高高抛在了天空,却始终找不到落点。沈默终于在嘴角勾出了一个弧度,起身走出去,甚至也有些急迫。秋瑀宸看到被沈默带的稍有偏离的椅子,悬起的心重重碎在了地上,却本能的跟上去。

沈默回过头,“不用,秋。”

秋瑀宸一个人呆在原地,难道,她回来我就一无所有了吗?想到这里又恨自己多疑,褚小姐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秋瑀宸立在走道里,却又突然觉得可笑,难道一直看着就不会丢了吗?可是若要回自己座位去,终究是舍不得,只是伫立在那里注视着沈默背影。沈默走出门口似乎顿了一下,竟难以置信的跳起来。许久不见如此鲜活的身影,可秋瑀宸的一颗心却是扯着疼。我的小默,是不是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不快乐。

一向以冷漠著称的沈默即使在和他最亲密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的愉快,那样的欣喜就像是骨子里带出来的。秋瑀宸轻轻摇着头,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要沈默如此开怀,将刚才的郁郁一扫而光。可是,想起褚清沙这个名字,他就没有任何立场在出现在她面前去争夺什么。可是内心作为恶的一面竟蠢蠢欲动,一时间全世界都成了假想敌。如果是抢我的小默的话,那就只能对不起你了。正想到这里,秋瑀宸自己都将自己鄙视的不得了,对那样一个女孩子,你已经亏负了她那么多,又如何还要再去报复呢?更何况,已经走到今天,小默又怎么会离你而去。秋瑀宸苦笑一下,昨晚睡得不好,大概是有些精神恍惚了。

秋瑀宸第一次如此焦虑,不停地抬腕数着他的精确到微秒的手表,直到上课的音乐响过,他不得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可是,沈默依然没有回来。秋瑀宸开始担心起来,我的小默,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让我追也追不到。秋瑀宸想到这里,愈加不安,实在是没有能力继续坐在椅子上听课,直接起身开了后门出去,口沫横飞的老师完全没有阻止秋教练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方程式了。

秋瑀宸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回头一看,褚清沙婷婷地站在那里,沈默和许久未曾露面的言寓荆抱在一起,言寓荆已经笑得连脸都抽起来。

“秋教练。”第一个看到秋瑀宸的不是和兄弟谈笑忘了时间的沈默,而是出落得更加优雅的褚清沙。

沈默看褚清沙走过去才注意到秋瑀宸,“秋,有事?”

秋瑀宸又如何向情人诉说他的疑心病,只是笑了笑,“没什么。”

褚清沙款款走过来,条纹衫外随意地搭着一件小外套,举手投足间竟是掩不尽的风情,甚至还在时尚中透出知性的味道,可是,甜美的笑容却带着浓浓的校园风格,更加清瘦,却更加健康,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乔哥哥要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上课。”

秋瑀宸被她明媚的笑容罩住,一时间竟有些脸红。这个女孩即使是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有笑得这么灿烂过吧,可是为什么在她眼底却根本找不到如她面庞般清丽的单纯。秋瑀宸仰起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相当残忍,究竟是什么样的涅槃才会让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褪去全部的沧桑,寻回久违的童真。

秋瑀宸在心中叹了口气,却勉强自己第一次如此自觉的在沈默之外的人面前露出笑容,“褚小姐觉得呢。”

褚清沙没说话,轻轻晃着她的米奇手袋,可以打动任何摄影师的纯情,看来,她不止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还学会了如何逼迫自己忘记。

言寓荆对秋瑀宸的感情一向复杂,他救过自己的命,可是也间接令得那个人双目失明,一无所有。言寓荆自己也不知道是心中是如何打算,看到秋瑀宸也不知该不该招呼,本来和沈默手舞足蹈聊得开心,可是看到秋瑀宸之后,只是涩涩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移开了目光。

秋瑀宸面对言寓荆倒是自如的多,他从来有一种天然的高傲冷淡和刻意经营的不可一世,如果不是因为沈默,或者言寓荆在他眼里只是哥不值得浪费记忆空间的男宠。有些人,天生便习惯了被孤立,也享受着俯视众生。

沈默轻轻嘟了嘟嘴,“秋,浴巾来看我,我想和他多聊一会。”

秋瑀宸点头,“好。我替你请假。”

褚清沙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打趣秋瑀宸,只是立在一旁微笑,不失活泼,不失格调。

事实证明,久别的朋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沈默带着言寓荆去学校附近的小酒吧,一瓶百威是可以坐一整天的。不过,一向好酒的言寓荆破天荒的点了一杯柠檬水,沈默几乎要伸手摸摸他是不是发烧。

言寓荆偏过头,“你觉不觉得这里清静的过分。”

沈默笑笑,“没什么啊。应该是秋要人清场了吧。”

言寓荆打了沈默一拳,“不傻啊。”

沈默淡淡一笑,“如果你试过有一个时期不停的训练洞察力,做不好就没有饭吃——”

言寓荆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别这么伤感,不就是慕镧嘛,我知道。”

沈默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言寓荆抬起杯子,甚是不耐,“烦不烦啊,喝酒。”

沈默笑道,“你那是水吧。”

言寓荆有些尴尬,习惯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因此也找了句话,“你真不是东西。清儿那么好的女孩子,唉,我要是你,一定不放过。”

沈默的心像是被人用镊子拨了一下,终究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着一小串气泡愣神,良久才道,“是嘛。”

言寓荆放下杯子站起身狠狠掐着沈默脖子,“装什么装,掐死你。”

沈默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只是用脚在桌下踢,言寓荆又狠狠打了他一拳才放手,“哼!乔魁首跟她说你现在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在学校简直就要混不下去了,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像是夏天的苍蝇——”

沈默踹了他一脚,“你有完没完啊。”

言寓荆哼了一声,“清儿真是好人。看你小子现在混到蚊子的份上了,要我过来伴她男朋友,替你洗脱始乱终弃的罪名。”

沈默心中有些酸疼,欠她的,终究一辈子也还不清。

言寓荆端起水杯就将冰镇柠檬水泼在沈默脸上,“喂,我说被甩得是她好不好,你别上演悲情戏码。”

沈默在桌上抽了张纸擦干净脸,一拳揍过去,言寓荆笑着闪向一边,“我就不帮你。我今天在学校晃了一大圈,嘿嘿,现在大家都知道被甩的是你了。看你这棵大校草的面子往哪搁。”

沈默无奈,“你还真无聊。”

言寓荆用被子剁着桌布,“你以为我愿意?我这叫为义气两肋插刀,为朋友插兄弟两刀。”

沈默听言寓荆说得欢,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非常明白,如果不是为了替自己洗刷罪名,一向如此高傲的褚清沙又何至于回来将全部的伤痛和虚假的幸福揭给人看。痛的,永远只是她自己吧。原来,无论是什么样的骄傲,代价都是如此惨痛。

第三十六章谁的悲辛

沈默走出酒吧的时候秋瑀宸正等在门口,今年的秋天像是特别冷,在门外吹了几个小时的风,即使是一向体质极佳的秋瑀宸也难免面色发白,沈默看秋瑀宸眉毛上都蒙了一层霜,不觉心疼起来,轻轻握了握他手,更是冷得像冰,小声埋怨道,“怎么站这么久?”

秋瑀宸笑了笑,“没什么。”

沈默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已经派人保护我了吗?那个一看就不是酒保的酒保,还有那个假装失恋的男人。”

秋瑀宸轻轻捏了捏沈默耳朵,“眼力更好了。”

沈默只是退了一步,毕竟是公开场合,这样的亲密举动,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言寓荆将头撇向一边,大概是刚才打过电话,禇清沙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言寓荆习惯性的握住了她残缺的右手,倒真像是一对璧人。禇清沙假借整理手链,不漏痕迹的挣脱,笑道,“和甜甜,敏儿她们聊了好久。”

言寓荆点头,“我送你回去?”

禇清沙轻轻摇头,悠悠地一伸手,左手,沈默心中蓦地一痛,原来,还是没办法不在乎。禇清沙回头浅笑,“不用。”只两个字,出租车已经在她面前停下,言寓荆替她拉开了车门,禇清沙随意理了理手袋的位置,侧过脸微笑,言寓荆关上门,看她果断的离去,毫不拖泥带水,却美丽优雅,不觉又给了沈默一拳。

沈默轻轻用小指勾了勾秋瑀宸,“替浴巾找套房子吧。”

秋瑀宸在心中暗道,不是和王云天在一起吗?可是又怎么会在面上露出,只是点了点头。

沈默接着道,“房子找大一点,我也想一起住。”

“嗯?”只是一个单音,但足够表示不满。

沈默居然又说了一遍,“房子找大一点,我也想一起住。”

“小默。”秋瑀宸的声音极富磁性。

沈默的表情很平静,“浴巾现在一个人,我想和他一起。”

言寓荆只是捣了沈默一下,“这事以后再说。”

沈默点了下头,“那你今晚睡哪?”

言寓荆笑得极为夸张,“你不会以为我连住旅馆的钱都没有吧?”

沈默笑了笑,“那学校对面那间吧,环境比较好。”

言寓荆摇头,“无所谓,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

沈默知道他从小就颠沛流离,如今王云天失势,想必言寓荆也没有什么好日子。想到这里,难免堵得难受,又觉得这一次言寓荆仿佛变得沉重许多,虽然还是从前一样的真性情,却少了几分飞扬。沈默重重拍了拍言寓荆肩膀,“我送你去。”

言寓荆一脸无奈,“我又不会迷路。”

沈默没搭理他,而是望着秋瑀宸,“要去吗?”

秋瑀宸点头,面容沉静,可是心却痛得厉害,原来有一刻,自己可以被彻底忽略。

言寓荆这时破天荒的对秋瑀宸说了句话,“你们好像结婚十年的夫妻。”

沈默毫不留情的踹了兄弟一脚,引得路人侧目。言寓荆躲闪不及,后悔不迭,正感慨间,突然面色一沉,拔腿就跑,“浴波,老地方等你。”

沈默不明所以,秋瑀宸却轻轻拉住了要追上去的沈默,沈默下意识的甩了秋瑀宸手,秋瑀宸却再一次拉住了他,一起转身,一辆法拉利直直地冲他们驶过,正靠在路边,沈默挣开秋瑀宸手跑过去,乔熳汐从车里走出来,笑容温暖,轻轻摸了摸沈默头,“又翘课了?”

沈默还不及说话,马上就听到一个亲切的声音,“都敢翘课了,看我不抽死你。”

沈默激动的冲过去,紧紧抱着迟念,“迟大哥,你怎么和我哥一起来?”

迟念可丝毫没有顾及路人的习惯,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沈默屁股,“来看你有没有偷懒。”

秋瑀宸只是站在一边行注目礼,乔熳汐随便说了句出来转要请假的话,然后就问非罹的事,秋瑀宸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当然,最后免不了加上管教不力之类的请罚,乔熳汐也没有多追究。倒是迟念已经大方的将乔熳汐的车当成了自己的,拉着沈默坐在后座眉飞色舞的不知在谈些什么。

秋瑀宸依照礼节坐在了驾驶座,“熳汐哥是要去学校吗,罹叔在休息室,用不用瑀宸提前安排?”

乔熳汐摇头,“不用。我和迟念谈事,无意开到这里。”口中虽说是无意,但是却望着后视镜中的迟念微笑。

秋瑀宸也不多话,倒是迟念捏着沈默的脸,“瘦了。”

沈默笑着摇头,“没有。”

迟念敲了敲他头,“气色也不好。”

沈默笑,“哪有?”

秋瑀宸听沈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迟念说着话,倒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正牌情人一样,心中一阵酸涩,可是在哥哥身边,也只是专心致志的打着方向盘。乔熳汐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一路就只能听到沈默和迟念聊天。

“最近有没有坚持练功?”迟念笑问道。

沈默想了想,“没做柔韧。”

迟念皱了下眉,沈默刻意向他那边靠了靠,“我翻倍补上。”

迟念摇头,“柔韧这种东西,一天不练就前功尽弃,操之过急又容易受伤,不盯着你就不知道自己练习吗?罚你每天做30组套路,听到没有。”

沈默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含着下巴,低低道,“知道了。”

迟念倒是不再难为他,而是叫道,“瑀宸。”

秋瑀宸正开车,“是。”

迟念像是批评后进生家长的老师一般,“不是要你督促他训练吗?他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

沈默轻轻拽了下迟念胳膊,“迟大哥,别生气了,不会有下次的。”

乔熳汐笑了笑,“默默每天被教练情人练盯着练球已经很辛苦了,你就别再罚他了。”

迟念哼了一声,“这不是乔熳汐风格吧。”

乔熳汐笑了笑,“他又不去做杀手,盯那么紧干什么?”

迟念冷冷道,“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若真能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当初又何必送他到墓镧。”

乔熳汐没说话,只是招牌式的微笑,他非常明白,秋瑀宸的未来不必要沈默来背负。所谓的墓镧,在母亲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持着羽毛拨弄着在蚂蚁洞里爬行的弱小生灵的游戏罢了。母亲喜欢一个人,哪怕是像自己一样有自甘下贱的过去她也可以用全部的温柔来抹煞,并且将那叫做自强不息,可如果不喜欢,即使卓绝如禹落,还不是想藏就藏,想丢就丢。乔熳汐想起骊歌的话,“熳汐,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贱的了。”乔熳汐抚着太阳穴,近来一直想多看看阳光,母亲在意大利的开疆拓土已经进展到最后阶段,他早已经向骊歌请命要亲自出手,不过骊歌大概是不希望他参与黑手党的内部斗争,一直拦着,如今,连非罹也星夜回国,身为儿子的,总算有机会尽孝道了。乔熳汐明白迟念的意思,他希望沈默能在这次的计划里出一份力,来向母亲证明他的价值,可是,迟念毕竟不了解母亲,会抓老鼠的猫也只是猫而已,被人重新捧回手里的时候,就要自己洗干净爪子,叫声是喵喵还是咩咩都不能自己选择,更何况是在没有主人的花园里追着尾巴转圈。很多时候,尊严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贵,还不是靠苟延残喘换来的。

秋瑀宸毕竟最敏感,“熳汐哥,有什么吩咐?”

乔熳汐正要开口,迟念已经道,“圣母——”

乔熳汐立刻打断,“母亲的势力遍及天下,想为他卖命的可以排到南半球,还犯不着默默去冒险。”

迟念和乔熳汐一向吵惯了,“那你要默默怎么样,他是个男人,难道要做一辈子金丝雀?”

沈默的肩膀抽了一下,乔熳汐的语声依然轻柔,却极具说服力,“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的价值不是用抢了多少地盘杀了多少人衡量,他的生命必须也只可能绽放在球场上。”

迟念冷笑,“是吗?那当年你为什么不送他去篮球训练营反倒塞进墓镧?”

乔熳汐露出一个不可理喻的笑容,“母亲是为他好,默默也不愿意连累瑀宸的。”

迟念骂道,“你们家的人凭什么就断定默默会连累瑀宸?在这样的家族生活,他若没有一功半绩又如何站得稳?”

乔熳汐很少这么犀利的反驳,“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因为瑀宸爱上的是他,只是他。”

迟念冷笑,“是吗?圣母会接受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吗?你不要忘了文儿是怎么样才能回来的。难道七十二丈冰不是交换条件?四十三个俘虏,三百斤烈性炸药,只要差一步——”

乔熳汐轻轻叹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日的七十二丈冰,被骊歌设计以天险困住四十三名不肯归顺的高手,文禹落就是凭着车轮战打出来,毫无选择的替她铲除异己,倘若不能将那些人一一击毙,骊歌为了事不外泄,恐怕会引爆炸药,要他们同归于尽。不过,骊歌做事一向留有退路,即使真的出了意外,相信她也教给了文禹落全身而退的方法。否则,当日她不会一直守在洞外。可即使如此,也让迟念无法不恨了吧。

乔熳汐轻轻叹了口气,语声竟是格外苍凉,“你又怎么会真的不知道,即使禹落做不到,母亲也不会要他死的。”

迟念望向窗外,“我赌不起。”我知道,那个女人从来不舍得让你失望,我也知道,她从来只是利用文儿牵制我,可是,哪怕只有万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可能,我也不能要文儿去冒险,如果,仅有的这点剩余价值可以交换他的幸福,即使一辈子被锁住,我,心甘情愿。当年,之所以会输给你,也只不过因为,终究狠不下心吧。

迟念紧紧拢着沈默肩膀,“秋瑀宸的爱绝不是他能栖身秋家的唯一筹码。”

乔熳汐的态度非常坚决,“如果他死了,就连瑀宸的爱也没有了。”

沈默突然抬起头,“哥,我想知道是什么任务。”

乔熳汐缓缓道,“你可以知道,可是知道之前,我要你两只手。”

迟念一脚就踹向副座,“你简直不可理喻,凭什么不相信默默?”

乔熳汐语声平淡,却让沈默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这无关信任,只不过,他若是去,我就废了他。”

秋瑀宸一脚踩下刹车,“哥!这是小默的事,凭什么你们决定!”

第三十七章回不去的曾经

乔熳汐语声平淡,却让沈默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这无关信任,只不过,他若是去,我就废了他。”

秋瑀宸一脚踩下刹车,“哥!这是小默的事,凭什么你们决定!”

迟念本来非常愤怒,可是秋瑀宸只一句话,他居然站起身来狠狠拍了拍他肩膀,“好!不枉默默这么对你。”

然后,潇洒地坐下,无厘头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踹了一脚副座,“喂,车顶太低了。”

沈默瞬间崩溃。

秋瑀宸几乎重新踩下油门,乔熳汐转过头,“你可不可以正经一次。”

沈默直视着乔熳汐目光,“哥,我想去。”

乔熳汐语声平淡,看也不看肩膀颤动的秋瑀宸,悠悠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好啊。”然后看似波澜不惊的对秋瑀宸道,“翼盟刑堂。只需要一刀,一点都不痛。”

迟念死死攥着沈默手腕,“你什么意思?”

乔熳汐只是直视着前方,“没什么意思,乔熳汐说过的话,几时改过的。”

迟念甩开沈默的手,“算你狠!”

乔熳汐却根本不看迟念,而是转头对着沈默,“没有什么人能跑得过图腾魁首的追杀令,阳奉阴违大可不必。你可以继续上课,继续打球,要讨我母亲的欢心,替她削一个苹果远比杀一个人实际。弹指千里取人头,那是无聊文人的话,我妈从来不会认为人形工具有多了不起。”

迟念冷冷一笑,“哪怕,他是夜神。”

乔熳汐的声音像极了在谈判桌上,“我妈接受他,因为他是乔熳汐最爱的文禹落,绝不因为他是夜神。”说到这里,似乎有意无意的瞥了秋瑀宸一眼。

秋瑀宸狠狠一咬嘴唇,从驾驶座跳到后座来,坐在沈默旁边,紧紧抱着他的腰,“不要去,小默,不要去。”

沈默只是轻轻拨开他手指,“迟大哥说的对,秋,我不能一辈子只做一只金丝雀。”

然后就是异常清澈的目光,“哥,您舍不得砍断我的手的,我真的想像禹落哥一样,可以理所当然的和他站在一起。请,您,成,全。”

乔熳汐冷冷道,“你大概是忘了我从前是怎么对你的。”

沈默摇头,“无论您从前是怎么对我的,我知道,您舍不得,我最让您讨厌的时候您都舍不得。而且,那个人,也曾经为他出生入死过的。”

秋瑀宸听沈默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整颗心都像是被掏了出来——那个人,也曾经为他出生入死过的。原来,你终究不可能不介意,小默,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其实,我和小非的过去远没有同你一样的刻骨铭心。秋瑀宸紧紧握着他的手,“小默——”

沈默根本不给他机会,“哥,您也不希望,我用一段没有筹码的过去赌一个不可期许的未来吧。哥,您和禹落哥还能帮我多少次?”

乔熳汐望着秋瑀宸,“不可期许的未来!你自己听听你将默默逼到什么程度!”

秋瑀宸几乎是将头埋进沈默肩膀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默根本不看秋瑀宸,“哥,默默会努力。默默知道自己任性冲动又爱偷懒,可是我会努力。迟大哥会教我,我不会有事的。纵然——”沈默抿了抿嘴唇,“纵然真的有什么,秋也不会忘记我的,一辈子都不会,难道不是赚到了?”

秋瑀宸此刻的心就像是被千斤的石磨压着碾着,原来,竟是他自己将他最爱的人逼到这样的地步,原来,在他心里,竟连一个自己不会忘记他的希望都渺茫。小默,不知不觉中,伤害已经这么深了吗?

秋瑀宸握起沈默的手,直视他眼睛,“一定要去吗?即使,代价可能是我永远失去你。”

沈默凝视着他眸子,深深的一潭,如初见时,所有的宠溺所有的怜惜在一瞬间涌入脑际,可所有的伤害,所有的无助也逼到了尽头,他终于狠下心,“秋,生死就像是水和冰,生则流动,死则凝结。活着的时候,或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以为是紧紧的掬在手里,实际上,一点一滴的都从指缝间流走了。有一天,才发觉,原来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乔熳汐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望着迟念,“你该知道,他根本就做不到。”

迟念没说话,一直看着窗外,秋瑀宸松开了沈默的手,“好,你走吧。”

秋瑀宸第一次在车厢里跪下,“哥,求您,成全。”

沈默只觉得唯一的一点希望在瞬间破碎,他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可是这一次,竟真的是永诀了吗?明知道是自己倔强的偏执,可是为什么,在听到你不再僵持的一刻,却还是这么痛,这么痛。

乔熳汐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的决定?”

秋瑀宸抬头,“是,瑀宸,放他走。可是,无论是什么任务,瑀宸和他一起。曾经多少次,他最艰难的时候,瑀宸不在身边。一个人走向手术室,一个人去救浴巾,一个人去墓镧,甚至是站在台上做检查,都永远是一个人。瑀宸从来只能远远的看着,听别人说着,为什么瑀宸一辈子都要这么残忍?这一次,无论他做什么,瑀宸都在他身边,他打球,我就和他一样站在球场上,他杀人,瑀宸就和他一起去动手,两把枪或者一把枪我都不在乎,无论什么代价!”

乔熳汐的语声是平静至极的残忍,“如果你要和他一起去动手,他就一把枪也没有。你会被当成一具没有生命的机器带回来,他,死无全尸!”

秋瑀宸第一次歇斯底里,“为什么?哥,你告诉我,为什么?”

乔熳汐微微一笑,缓缓道,“为什么,我若是知道为什么,又何至于和你是一样的结局。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你的命!他就是死在你面前,你也只能看着,否则,你就连看着的资格都没有!”他望着迟念,“禹落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火场里,救他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他比我更知道,如果出现在那里的是我,他就必死无疑。”乔熳汐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惫,“谁宁愿这样,不是我,也不是你。在你还没学会写抗争的时候,你已经明白要屈服。得到了这么多,总该付出代价。”

秋瑀宸冷笑,第一次,在他的熳汐哥面前,“是吗?得到了这么多?那,如果我宁愿,重新开始。”

乔熳汐笑得格外苍凉,“重新开始?放弃什么呢?秋家长子的身份,翼盟盟主的地位。”乔熳汐缓缓解开衣衫,胸口处一大片死肉,丑陋至极,旁边却是刻得满满当当的文禹落的名字,语声带着浓浓的讥诮,“你?重新开始?你有什么资格!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我试过。可是,我身体里流的还是乔家的血。无论我多么不想承认,我的母亲是乔鸶偲,永远也不是骊歌。所以,不去恨,她无论对你做过什么,没有她,就没有你。更何况,秋瑀宸,母亲和伯父可曾真的对不起你过什么?”

秋瑀宸突然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第一次,他的卑微和无助以一种出离的状态膨胀,甚至,不及蝼蚁,“那,我要怎么办?”

乔熳汐系上纽扣,“怎么办?求你的小默原谅,告诉他,你爱他,你不愿意他去冒一点险,哪怕是为你。”乔熳汐凌空伸了伸手,“你们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无路可退,只是一味的庸人自扰。母亲现在逼着默默去死了吗,母亲逼着你们分开了吗?”

乔熳汐猛地回头,望着沈默,“为什么要生离死别?嫉妒曾经有个人为瑀宸死过。”

乔熳汐又望着秋瑀宸,“为什么要生死相随?惭愧曾经从来没有追随过。”

乔熳汐轻轻弹了弹挡风玻璃,“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曾经有人为了那么幼稚的伟大丧失了全部生存的意义。曾经有人只是为了在一起,放下了全部的骄傲和尊严,包括,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梦想。一个动不动就说不怕死,一个动不动就要抛弃一切,这已经不是幼稚,简直是愚蠢!”

乔熳汐指着迟念对秋瑀宸道,“他为什么要默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因为他觉得你对默默不够好,所以,默默要有别的筹码来爱你。最切合实际的解决方法,不是要你放下一切去证明有多爱他,也不是无休止的抱歉和对不起,而是向他证明,即使他没有攻城略地的功劳,也丝毫不妨碍他是你秋瑀宸最在乎的沈默。母亲从来不缺卖命的人,可是,你的小默只有一个。”

乔熳汐望着迟念,“当年,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活得太理想,太浪漫,你从来没有弄明白,什么叫规则。这一次,他如果赢了,母亲不过认为是越俎代庖,不知轻重,若是输了,就是不自量力,死了活该。你若是连这一点都认不清,又如何照顾自己,如何对别人好?”

迟念沉沉叹了一口气,“你曾经又何尝不理想,不浪漫?”

乔熳汐刻意将头偏向一边,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将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全都沉淀,才望向沈默,此刻的乔熳汐,依然冷静,依然理智,依然强势,依然霸道,依然,永远不败,“想不明白,你大可以走,但我说过的话,永无更改。我保证,走不出N市就彻底废了你,哪怕瑀宸恨我一辈子。”乔熳汐悠悠回转目光,望着迟念,“哪怕,你替他报仇。”

乔熳汐按了下按钮,车门自动打开,语声冷漠,“全部下车。”

第三十八章我爱你

迟念丝毫不顾及形象的靠着树干坐在路边,秋瑀宸抬眼望着沈默,“你,还要去吗?”

沈默偏过头,“你觉得呢?”

秋瑀宸淡淡一笑,“有那么重要吗?”

沈默突然回过头,血一般的枫叶直直地坠下来,在一刻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又翩然落地,沈默低低道,“如果,你不愿。”

秋瑀宸伸手摸了摸沈默的脸,“不要考虑我愿不愿,你迁就我已够多,就让我对你好一次。”

沈默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向前走,沈默看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踏上那些偶尔飘下来的叶子,仿佛要走到最远处,不再回头,朦胧的阳光将他的影子勾出清晰的血色轮廓,如同,能够回避却不愿回避的未来。秋瑀宸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说话,甚至,惧怕踩到枯叶时的声响,化作春泥更护花,有些矫情吧。秋瑀宸淡笑。

迟念摸了摸口袋,他是没有抽烟的恶习的,可仿佛每个郁闷的男人都会习惯性的消遣,不过,只摸出一张残破了的卫生纸,迟念起身,朝和沈默相反的方向走,终究是南辕北辙啊。乔熳汐说的对,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默默有默默自己的世界吧。他开始自责,倘若,真的是一条不归路,自己岂不就是掘墓人?

沈默突然回过头,站定,与几步之外的秋瑀宸面面相对,秋瑀宸也停步,相视无言,仿佛隔着天河。

沈默抬头,“其实——”

秋瑀宸微笑,甚至带着鼓励,即使自私,也让我追随一次,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让我也试着,循着你的脚印走。是不是这样,我就能够知道,你曾经有多痛多辛苦,然后,永远不伤害。

沈默突然笑起来,只五个字,却像是重生的凤凰,“我也舍不得。”

秋瑀宸激动的跳起来,冲过去紧紧抱起他的小默转圈,从来没有出口的三个字脱口而出,“我爱你!”

沈默一愣,“什么?”

秋瑀宸将沈默放下来,以最虔诚的方式,单膝跪地,轻轻托起他手,伴着秋风吹拂红叶的声音,宣告是对全世界,因为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我说,我爱你,我的,小默。”

沈默突然之间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或者期许过的告白,或者已经觉得不必要,可是在这一刻,为什么还会心跳,不是应该幸福的只听到他呼吸的声音吗?“呃,秋,这是一个不好的玩笑。”天,我在说什么。

秋瑀宸微笑,“那,这样呢?”他低下头,亲吻他每一个指节,如同晨露亲吻白兰。

真不知道沈默的感官是敏锐到极致还是迟钝到极致,“痒。”

秋瑀宸从指尖吻到手背,即使是多年的篮球生涯,沈默的手背依然不很粗糙,手腕软地就像是起舞的柳,秋瑀宸用左手揽着他的腰,一路吻上去,轻灵,美丽,这样的吻并没有盖住沈默的嘴,一直慢热的孩子终于被情人的温柔软化了神经,所有的感官开始正常,“我也爱你,我的秋。”

秋瑀宸迅速站起身犒赏他诚实的口和舌头,柔软而灵巧的攻略,强势的宠溺,原来,只是唇齿厮磨,也可以互为所有。

鸣笛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揭破所有的柔情,秋瑀宸根本不在乎什么叫人言可畏,只是将沈默拢得越紧,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那全世界都不愿意又如何。可是沈默轻轻推了推,秋瑀宸松开口,放开唇齿间全部的纠缠,如果,你不愿意,那,我绝不强求。

沈默仿佛有些抱歉,又轻轻吻了吻秋瑀宸面颊,秋瑀宸侧过身,一辆嚣张的开过去,沈默伸手蒙住了秋瑀宸眼睛,直等到车子拐过路口才放开手,“不许你记人家号码去找事。”

秋瑀宸微笑,“好。”然后,微笑着牵起沈默的手,“陪我回去?”

沈默点头,一张脸如同粉琢出来,“秋,你说,哥会不会罚我们?”

秋瑀宸笑着牵起沈默的手,“不知道。哥的心思,我哪能猜得透。”

沈默偏了偏头,“也是。秋,我不去了,可是,你要不要帮帮伯母。出谋划策之类的。”

秋瑀宸苦笑,“出谋划策哪轮得到我?放心吧,如果真的有事,熳汐哥一定比你急。”

沈默握了握秋瑀宸手,“秋,难道你连问一声也不会吗?”

秋瑀宸轻轻晃着沈默的手,“嗯。我知道了,我晚上回去发邮件给母亲,如果,手还能动的话。”

沈默不厚道的笑起来,“才不至于呢。哥最疼我们了,最多就是屁股上受受罪,联赛就要开始了,肯定不舍得打手。”

秋瑀宸无奈,“但愿吧。”

沈默嘟着嘴,“哥真可怜。看他说那些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秋瑀宸轻轻摇头,“哥的事,你别想那么多,他看得开就好,禹落哥会照顾他的。”

沈默点头,他当然明白哥哥的骄傲和倔强,如果成天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那恐怕还不如受辱时候了,想到这里又担忧起来,“可是迟大哥呢,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秋瑀宸摸了摸他头,“回去之后我们要哥和迟大哥联络,告诉他你不去了,然后,一起向他认错好不好。”

沈默点头,“嗯,还是担心他呢。”

迟念从来都相当厌恶手机和通讯器这类东西,记得沈默问他要联络方式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讨厌可以被随时找到的感觉,大概是杀手的通病吧,文禹落也相当不喜欢用移动电话之类的东西,因此,只有他主动找别人,很少有人找得到他,当然,乔熳汐永远是神通广大的,不过,倘若不是有急事,也很少去触犯迟念的忌讳。

沈默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问道,“秋,你说,浴巾去做什么了。”

秋瑀宸拨弄着自己的手表,“现在他在你们都熟悉的那家川菜馆。”

沈默有些脸红,“你替我保护他啊。”

秋瑀宸笑笑,“他走的那么急,我怕有事。”

沈默低下头,一张脸就像是跌进了蜜罐里,“嗯。”

秋瑀宸轻轻唤他,“小默。”

沈默没抬头,“嗯?”

秋瑀宸又叫,“小默。”

沈默抬眼望着他深深地一潭浓黑,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和灵魂都吞噬掉,可为什么,竟然心甘情愿。

秋瑀宸望着他最爱的小默,一字一顿道,“无论我从前做过什么,无论曾经多么让你失望。可是,从今天起,我保证永远不会再辜负你,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不再对你疾言厉色,也不再对别人犹豫迟疑。只要你喜欢,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秋瑀宸都是沈默一个人的秋瑀宸,因为——”

沈默打断他的话,“因为,沈默早已经是秋瑀宸一个人的沈默了。”

第三十九章揭过

漫无目的的消磨着自己宝贵时间的乔熳汐回到家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文禹落笑着替他送上漱口水,“外面风很大吧。”

乔熳汐漱了两口,“还好。”

文禹落将漱具递给下人,自己接了乔熳汐递过来的衣服,“晚饭已经做好了。”

乔熳汐摇头,“有点累,你吃过了送个汤上来就好。”

文禹落浅笑,“做了东西都没人吃。”

乔熳汐知道文禹落一向不是佯嗔撒娇的人,自己心中也澄澈的很,“他们俩想跪就跪着去,我上楼了。”

文禹落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一回来就跪着呢。”

乔熳汐拢了拢文禹落的腰,文禹落笑着,“非坛主晚上恐怕要过来。”

乔熳汐轻轻叹了口气,“那就说瑀宸出去了。”

文禹落没说话,反正跪是跪不死人的,乔熳汐管教弟弟的事,他很少说什么。

乔熳汐虽说是累了,可依然是一回去就拨了电话给骊歌,骊歌听到儿子的声音显然是非常开心的,“熳汐,你那边已经六点多了,吃过晚饭了吗?现在很冷呢,多穿点衣服。”

乔熳汐连声音都愉快起来,“还没有,一会下去吃。妈那里下雨了吧。”

骊歌像是个望着晴雨表的小女孩,“昨天有下过,今天还好。你知道,这里不是很冷。”

即使明知道看不到,乔熳汐也连连点头,“嗯,可是气候有些湿,熳汐订的那套礼服您看到了吗,尤其是关节处的设计,很独特,既保暖又不显得臃肿。”

骊歌笑,“我前天晚上就穿了,还有那副耳坠,很别致。在这边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衣服穿,不过真的很漂亮,倒是你很多年没有在国内长住了,这次多玩几天吧。等我这边的事忙完了就通知你直飞丹麦。”

乔熳汐的语声有些犹豫,“妈,我和禹落商量过,我们想过去。”

“不用。还用不着你们。”骊歌显然不希望儿子也卷入异国的争端中。

乔熳汐倒是典型的忠臣孝子一等人,“妈,图腾现在的重心也在这次的计划上,既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就算是熳汐过来也没有什么危险的。”

骊歌的声音很冷静,“这里的事我还应付的了,图腾依然要你坐阵,以免内部空虚。真正收尾的时候会叫你过来的,喜欢威尼斯还是佛罗伦萨,妈送给你当新婚贺礼。”

乔熳汐有些担心,明知道是不该说的话,可是在骊歌面前也不免孩子气,“妈,现在的黑手党已经不比从前了,您一个人在那边,熳汐——还是让熳汐过来吧。”

骊歌一点也不怪儿子的不自信,倒是笑得谐趣,“没事的,如果我都不行,你过来就可以吗?熳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了,是不是要结婚的男人都这样。”

乔熳汐被他打趣,也笑起来,“没有,妈,我和禹落——”

骊歌打断他,“这点小事还不用劳动夜神,如果做不到的话,再要他出手吧。”

乔熳汐倒是真的振奋了,“Z—seven倒戈了?”

骊歌笑笑,“即使是诈降,我也要逼得他不得不假戏真做。一个背叛了贝尔纳多的杀手,除了骊歌,谁还能庇护的了他。”

乔熳汐点头,“您千万要小心。”

骊歌的笑声如同豆蔻少女,“你越来越烦了,熳汐。对了,瑀宸还好吗?”

乔熳汐笑,“惩戒室跪着呢。”

骊歌只是道,“恐怕这是他最后一年打球了,别让他有遗憾。”

乔熳汐的声音非常值得信赖,“您放心。他中午跟我说一定要去您那里,还有沈默。不自量力的两个小家伙,也该吃一点苦头。”

骊歌此刻更像是个宁愿被骗的母亲,“倒也难为他,他们,别罚得太狠了。”

乔熳汐笑得极为奸诈,“怎么会?”

沈默轻轻揉着自己的膝盖,“秋,腿好酸。”

秋瑀宸轻声哄他,“跪好一点,被哥看到怎么办,回去给你好好揉揉。”

沈默问道,“你说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秋瑀宸笑,“又不是跪给哥看的,管这些干什么。”

沈默跪直了身子,“不是的,只是迟大哥罚我做三十个套路,如果哥再不回来罚我,恐怕都没时间做了。”

秋瑀宸无奈摇头,“要是哥罚了你,恐怕你没力气做了。”

无论这两个小家伙跪得多痛苦,乔熳汐却是悠悠地靠在椅上边喝汤边听一些实时录音,等一碗热汤喝过,又漱了口收拾半天,才缓缓走出房间,看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孩子去。

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要他哭笑不得,沈默靠在秋瑀宸腿上睡得正香,这倒是无所谓,秋瑀宸上身除了一件贴身的内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睡衣正披在沈默身上。

秋瑀宸看乔熳汐走进来,也有些尴尬,乔熳汐自己在床上坐下,语声是典型的乔氏风格独有的波澜不惊,“回房睡去吧。”

秋瑀宸自然明白这是一句反话,否则,乔熳汐又何至于去床上坐下,正在这时沈默也迷迷蒙蒙的醒了过来,看乔熳汐端端正正的坐着,又眨两下眼睛,伸出舌头将嘴唇舔了个遍,才讨巧道,“哥,你回来了。”

乔熳汐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感,“睡醒了?”

沈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摇了摇头,“没。”

秋瑀宸看情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乔熳汐看他居然还有意无意的撮着秋瑀宸睡衣的衣角,只是道,“既然不想穿,就不用穿了。”

沈默倒是非常乖巧,“哥,我们知道错了。我和秋说了,我不去了。还有,替我告诉迟大哥一声,要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浴巾约我晚上去川菜馆,还有——”

秋瑀宸轻轻碰了碰情人,这样的小动作又怎么瞒得过乔熳汐,乔熳汐缓缓道,“让他继续说。”

沈默低下头,“没事了。”

乔熳汐笑笑,“那就好。我会替你通知迟念,已经晚了,你去找言寓荆吧。”

沈默瞪大了眼睛,“我可以走了?”

乔熳汐点头,“是。”

沈默拉着秋瑀宸,“哥说可以走了。”

乔熳汐的语声依然平静,“难道英文学得连中文都听不懂了吗?you和你终究是不同的。”

沈默本来已扶着秋瑀宸肩膀要站起来,只听这句话,又重新跪下,“哥,我错了。”

乔熳汐站起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是考验我的智商还是高估你的魅力?”

沈默听乔熳汐这句话已经严厉起来,平日里撒娇耍赖的功夫再也不敢用,低头跪得直直的,这时候倒是一点也不敢叫膝盖疼了。

乔熳汐站起身,“没什么可说的,做错什么你们自己明白。”乔熳汐走到沈默面前,“你什么时候膝盖变得这么软。”

秋瑀宸连忙认错,“哥,小默不是故意的。他只不过是太累了。”

乔熳汐一眼扫过去,秋瑀宸低下头,“跪,不是我要你们跪的?知道错,就认错。挨藤杖至少可以让你记住疼,罚体能至少能够让你明白累,跪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你们怎么想,怎么做,都是自己的事,瑀宸,你马上就18岁了,默默也已经16岁,有些事,你们可以自己做主。自由选择的能力每个人都有,选错了,就失去下一个自由选择的权力,没什么可说。”

沈默和秋瑀宸一起垂下头,“是。”

乔熳汐只是轻轻挥手,“都起来吧。”

秋瑀宸自己倒还好,勉强能依靠自己身体站稳,等站直了就扶沈默起来。乔熳汐看着沈默,“非坛主已经回来了,非璟煜是搬出去还是继续住在这里,由你决定。”

说到这里就看着秋瑀宸,“至于你,去安管家那领一个本,自己每天要做什么,做错了什么,以后要怎么做,全都记清楚,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是检查。每天三千字,也不算委屈你。”

秋瑀宸立正,“是。”

沈默笑着,“谢谢哥。”

乔熳汐根本不看他们,过滤所有的顺从和撒娇,“不要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你们俩从今天开始,每天各加两个5000米,伏地挺身每天六组,每组100个,两头起每天三组,每组100个,至于负重深蹲,提踵练习,这是分内的事,不用我多说吧。”

秋瑀宸和沈默一起立正,“是。”

乔熳汐又望了望沈默,“默默,你的柔韧如果再做不好的话,迟念的法子不比我的少。至于你已经多加的三十组套路,那是你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沈默听乔熳汐说得严厉,就知道现在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他倒也从来不会逃避类似体能训练的责罚,只是应是。

乔熳汐接着道,“至于现在,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去影音室给我用坐角式看带子,再偷懒的话,直接换莲花平衡式要你们看。”

沈默和秋瑀宸依然是整齐的回话,乔熳汐点了点头,“认不认错,知不知错是两回事,惩戒室这个地方,从来不是避难所,走吧。”

第四十章隔膜

沈默靠在秋瑀宸怀里,懒懒地拨弄着手指,秋瑀宸轻轻替他捏着肩膀,“累了吧。”

沈默点头,“你都好久没帮我洗过澡了。”

秋瑀宸有些心疼,笑着加了加力,“还不是你不让。”

沈默偏着头问他,“秋,你说哥会不会生气?”

秋瑀宸笑,“怎么会?”

沈默嘟着嘴,“可是哥今天都没抱我,也没摸我头。”

秋瑀宸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敏感,安慰道,“你这么不乖,宠你两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哥怎么还会纵着你?”

沈默抬脚狠狠的压下水花,“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成吗,真的跪得腿酸。”

秋瑀宸轻声问,“你说,是不是弟弟都会这么在乎这些事?”

沈默知道他想非璟煜,只是道,“也不一定吧,在乎的,就会想啊,不过,非师兄是一定会想的。”

秋瑀宸无奈笑笑,“小非他很可怜。”

沈默趴在浴缸边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是吗?”

秋瑀宸握着他的手,“哥不是和你讲过他的事。”

沈默抬起头,眼中是一抹拭不去的天真,“你不是说秋瑀宸只是沈默一个人的秋瑀宸吗?”

秋瑀宸的目光黯淡下来,“他和你不一样,他是弟弟。”

沈默只是道,“秋瑀宸是非璟煜的哥哥,乔熳汐也是秋瑀宸的哥哥,秋,我不明白,你对非师兄为什么就和哥对我们都不一样呢?”

秋瑀宸揉着他经常罚站的脊骨,“小默,其实,小非心里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我也一样。我对他,唯一和哥对我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少了几分理智,这是不能怪他的。我大概还没有学会怎么样向别人表达我的好。事实上,今天小非在学校也告诉我,他想搬出去住,想试着和罹叔相处,罹叔或者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我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好情人,对小非,对我,对你,对他自己都好,你说是不是?”

沈默想了想,转了个身,自己靠在浴缸壁上,将腿搭在秋瑀宸腿上,要他继续替自己揉,“也是,秋,你说非师兄的爸爸对他会不会像你对我一样好。”

秋瑀宸捏着沈默僵硬的小腿肌肉,“我对你,大概算不上好吧。”

沈默跳着腿,“你对我当然好,可是,你对别人也好。”

秋瑀宸宠溺的笑笑,“罹叔对小非也很不错。我今天和小非聊过,他心情很不好,不过,有罹叔陪着他,该是不错的吧。”

沈默想了想,“那你有空去看看他,在球社也别总是骂他吧。”说着就低下头。

秋瑀宸小心翼翼的替他涂着浴盐,“你越来越乖了。”

沈默哼了一声,一脚就踹过去,“要你说我乖。”

穿上还带着棕榈气息的睡衣,沈默端着乔熳汐的醒神汤去敲他书房的门,乔熳汐抬头看了他一眼,“功课做好了?”

沈默吐了吐舌头,“哥,你别再生气了。”

乔熳汐只是道,“汤放下,你回去睡吧。”

沈默气鼓鼓的将汤顿到书桌上,却终究忍不住道,“我又不是故意睡着的。”

乔熳汐抬起眼,“你就真的困到那种程度?如果是无意的,瑀宸会不叫你起来吗?身上还盖着他的睡衣,你以为惩戒室是帐篷吗?默默,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一件是偏执,一件是偷懒。还有,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不要找借口。”

乔熳汐一向很少疾言厉色,这次骂得这么凶,沈默也不由得委屈,认错也认了,罚也罚过了,那还要我怎么样,想到这里,就又重新将汤盆端起来,“要禹落哥给你端去,我走了。”

乔熳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任他将认错的汤端走,免不了觉得好笑,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只可惜嘴角的弧度还没撤去,文禹落就又重新端着汤进来,“在忙?”

乔熳汐停下笔,挑了挑眉。

文禹落笑起来,“你骂默默了。”

乔熳汐笑,“没关系,这孩子,一向是打得罚得骂不得,说两句就委屈。”

文禹落替他将汤盛好,乔熳汐只一闻就皱起了眉,他最讨厌汤里面带枣的味道,文禹落笑着,“默默说天冷了,加了好多枣给你。”

乔熳汐大大喝了一口,却道,“是吗?下次再敢偷懒,要他脱了衣服跪路边去。”

文禹落才不拆穿,“非坛主刚才过来,圣母那里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否则,他也没有这份兴致,亲自替非璟煜整理东西。”

乔熳汐又喝了一大口汤,“我知道。可是,我还想去一趟。

文禹落笑,“我知道。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机票订在后天,你正好可以看完表演赛。”

乔熳汐没说什么,他心中想什么,永远瞒不过文禹落,尽管自己都知道,却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充成熟。

这边两个人甜蜜蜜,那边沈默就不知道多委屈了,主动示好这种事,一辈子都没做过,连对秋瑀宸都没做过,可是乔熳汐居然一点也不领情,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哥哥不喜欢自己了,难道做你的弟弟就这么难,一点点错都不许犯。一个人抱着抱枕窝在床上,秋瑀宸看他青着脸,就知道这孩子碰了钉子。只是抱着他躺好,自己坐在他身边,将他腿搭在自己腿上,“指甲这么长了,今天剪剪吧。”

沈默将脚趾翘起来,要秋瑀宸替他剪,心里又少不得想乔熳汐的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女孩子似的,可是,竟是一点也忍不住。不觉将脚一拉,秋瑀宸狠狠按着他,“又乱动,剪到肉怎么办。”

每次替沈默剪指甲,他总少不得乱动,沈默的脚长得特别好看,全身上下最白的地方可能就是双足了,脚趾是圆嘟嘟的,尤其是指甲,剪下来的指甲屑就像是一弯弯月牙儿,第一次替他剪的时候,秋瑀宸都舍不得扔。不过,现在秋瑀宸的心思可不在沈默的脚趾上,“挨骂了?”

沈默点头,“嗯。骂得特凶。”

秋瑀宸用小挫子替他挫指甲上的小刺,打磨地光光的,“哥最讨厌的就是偷懒,都是我不好,应该叫你起来的。”

沈默不服,“我练功睡着了迟大哥都从来不骂。”

秋瑀宸无奈,“小默,练功睡着了和受罚睡着了能一样吗?”

沈默恨恨道,“怎么不一样。我上次就是被罚练新学的套路一百次,练着练着就睡着了,迟大哥也没骂。”

秋瑀宸看情人粉嘟嘟的面庞,不觉笑起来,“体能极限和自我放纵哥还是分得出的,他肯骂你就是不生气了,熳汐哥若是真生气了,你以为你还有力气坐在这里抱怨。”

沈默低下头没说话,其实,他并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在乎了就难免敏感,有些人,只要对他有一点点好,他就会将整颗心都拿出来。沈默是这样的孩子,小非又何尝不是呢?

骊歌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毕竟,秋煋是个连结婚纪念日都想不起问候夫人的无趣男人,尽管,那个日子骊歌自己也不大记得了。结婚这么多年,连秋瑀宸都马上要十八岁,可是他们夫妻感情依然不很好的原因也在于,秋煋这个男人,太没有情调了。骊歌眼中完美的男人典型就是她自己一手□出来的乔熳汐,温柔专一而又风度翩翩。尤其是男人味中的一点男孩气,真正是颠倒众生。骊歌看秋瑀宸,都属于越看越叹气的,更奈何是丝毫不解风情的秋煋,多日未联系,连一句意大利气候湿当心身体都不会说,和妻子说话就像是审犯人,“听说熳汐要结婚了?”

骊歌听他这口气就生气,不冷不热道,“是。我已经做主把在丹麦的产业全部留给他和文禹落。”

秋煋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骊歌轻轻笑笑,“最迟下个月,我会发请柬,熳沨已经开始做礼服了,小公主知道哥哥要结婚了,高兴的不得了,熳汐的礼服她要亲手做。”

秋煋和骊歌的谈论根本不似谈判桌上的迂回曲折,完全是命令式的口气,“不可能。颙潃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我,我就不能要乔家蒙羞。”

骊歌冷淡一笑,悠悠地躺在靠枕上,甚至用另一只手拨电话要了客房服务,然后才重新拿起手机,“通知吗?我知道了。”

秋煋的口气也一点不软,“我再告诉你一次,不可能。”

骊歌翻了个身,“等文禹落上了游艇的时候,你就知道可不可能了。你可以查一下国内的八卦报纸,昨天的头版就是我为他们成婚特地订的游艇,颜色很喜庆,我找风水师算过,和他们的命相也相称。”

大概是习惯了这么些年和骊歌相持,秋煋依然冷静,甚至还带着几分诚恳,“你自己纵情任性就罢了,可是,你要熳汐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又要他怎么和天下人交代?”

骊歌先是将小费递给侍者,又浅浅咂了一口红酒,才缓缓道,“天下人远没有你想得那么闲。呵呵。那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秋煋的声音立刻冷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骊歌轻轻晃着红酒杯,“没什么意思。父亲风流糊涂,母亲自私懦弱,世伯只知道趁火打劫,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不过,倘若真有灵魂的话,他日泉下相见,乔颙潃最先问的一定不是熳汐为什么娶了一个男人,而是,他的好兄弟好伙伴怎么就趁着他尸骨未寒夺了乔氏在恒河全部的股份。”

秋煋本来绝不是容易动怒的人,可是回回被骊歌戳到痛处,也不免恼羞成怒,“你不要扯别的事!颙潃和鸶偲固然有错,他们也是熳汐的父母,他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骊歌轻轻一笑,“轮不到我?你最好不要忘记了——”骊歌轻轻一顿,将红酒杯放在床头,“熳汐刚学会说话,第一声妈叫的不是乔鸶偲,是我骊歌!”

骊歌不说这句话还罢,越说秋煋越生气,“你居然还有脸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上,若不是你得意忘形,风头出尽,熳汐又怎么会从小和鸶偲就不亲,若不是你在中间插了一杠子,他们母子又何至于走上这条路,鸶偲又怎么会那么亲信了阮亦儒,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熳汐受了多少苦,你比谁都清楚,你以为自己不用负责任吗?”

乔熳汐刚一出生,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缘分,骊歌就喜欢的不得了,天天陪着他抱着他。乔鸶偲为了保持身材不愿意喂他母乳,乔熳汐是骊歌一点一点喂羊奶长大的。这孩子从来就最黏着她,她也整日和乔熳汐在一起。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开口发音就是ma,实际上又有什么象征意义,可大人心中偏不这么想,乔熳汐说话极早,第一声ma就是对着骊歌叫的,骊歌当时年轻,又喜欢乔熳汐,少不得到处炫耀,月子中的乔鸶偲本就心里不是滋味,暗暗后悔了好久。更奈何乔熳汐渐渐长大,小小年纪就聪明的没天理,又是天生一副冷淡性子,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就只和骊歌亲近,府里流言到处都是,可是骊歌偏偏是别人越说她越得意,乔熳汐就像真的是她生的一样,乔鸶偲性格软弱,当面也不敢翻脸,但背后不知流了多少回泪。

骊歌听秋煋将乔熳汐那几年的遭遇推到自己身上,声音越发冷,“就算是我要负一半责任,乔鸶偲也要负另一半。若不是熳汐这孩子天生孝顺,我早都将那个女人开棺剖尸,看看她有没有心肝?怪只怪我五年之后才看到熳汐,让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若不是我这个做义母的亲信了他那个蛇蝎心肠的母亲,他又何至于——”说到这里心中就绞地厉害,再也说不下去,良久才狠道,“熳汐这孩子这辈子几乎没什么欢乐事,你既然自己提起这件事,就最好给我记清楚,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挠这门婚事,我就要他后悔为什么生出来。哪怕他父母从地府爬出来,我也要他们这辈子做不成鬼。”

第四十一章严厉与温馨

吃饱喝足欺负够了情人的沈默高高兴兴的出了家门,一路上眉飞色舞地和秋瑀宸讲着训练的事,秋司机聚精会神的听着,偶尔讲两句,只要稍稍透出一点教练腔调,沈默就翻眼瞪过去,秋瑀宸轻笑着,“记得好好练习。”

沈默酷酷地将头转向车窗,懒得答话,一路疾驰,等秋瑀宸停好车和沈默走进球馆的时候,非璟煜已经和张昀翔一起压肩了,大概是忙着训练,也没和秋瑀宸打招呼,秋瑀宸和沈默去更衣室换衣服,两个人趁着没人又闹了一阵,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长得比卡通人物还可爱的女孩子在和非璟煜说话,非璟煜显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非同学,你觉得呢?”女孩的一张脸俏的像朝霞照耀下的苹果。

非璟煜皱了皱眉,“这里是篮球社,无关人等最好自己出去。”

女孩子捧着餐盒的手已经开始轻轻颤抖,长长的睫毛上马上就落上了几滴珍珠,这种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显然对非璟煜不管用,他只是别过头,“你可以走了。”

女孩子抱着粉色的餐盒就跑出去,一路都是带雨梨花的粉香。

张昀翔轻轻拍着非璟煜肩膀,“风采不减当年啊。”

非璟煜没说话,继续抱着肩做拉伸,秋瑀宸知道又是女孩子来找风云人物非同学献殷勤,只是轻轻笑了笑,他自己每年也总少不得被追个十几次,情人节的鲜花巧克力球衣球鞋更是能塞满一间储藏室,好在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他一般都会叫何胥将这些东西根据地址退回去,没有地址的,就分给球员们吃。所以,每年的情人节,何胥都不愁买不到巧克力送连昕,反正教练这里肯定多得是。何胥虽然是有主的名草,也少不得抱着成箱的礼物,好在连昕自己的礼物与何胥在伯仲之间,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红过脸。

沈默一个人照例去跑了热身的三千米,秋瑀宸管他一向极严,别人的热身通常只有一千米而已,只有他和何胥非璟煜不同。何胥今天早上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没到,大概是今天来得早,球馆也没有几个人。等沈默跑完了三千,秋瑀宸叫他略略整理休息就是简单的投篮手感练习,200个,不算命中率,只是个简单恢复,不过沈默今天的手感不错,大概是自投自捡自娱自乐没有压力,一组练习做得相当好,甚至连一向惜墨如金的秋教练都破例说了句,“继续。”

在车里秋瑀宸就说过要沈默今早着重练习上肢力量,等他做了10次20米折返跑记录了数据之后,就直接对非璟煜道,“小非,我带沈默去健身房,等大家做好了热身训练来找我。”

非璟煜正在做擦板跳投,模仿的是科比的经典动作,但是显然不是很理想,因此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秋瑀宸一向很少在晨练的时候带球员进健身房,毕竟,体能的消耗太大了,不过沈默明显是个意外,秋瑀宸的要求也更高些,“正握杠铃弯举,先做2组,每组10次。”

“是,教练。”沈默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杠铃,自己报数,第一组还勉勉强强算是标准,可是略略休息一下,胳膊就像是再也抬不起来,第二组的第一个就开始打晃,秋瑀宸是典型的教练腔调,“肘关节保持固定。”

“是。”沈默咬牙稳住手臂,肌肉中的乳酸让他恨死了自己,可是刚刚能保持住肘关节不动,身子就又忍不住向前倾,大概是实在累得厉害,沈默加快了频率,可是身子却前后摇摆起来,一边做一边报数,却连声音都像是从喉间憋出来的,谁曾想在他报出10的时候,秋瑀宸却突然道,“3,继续。”

沈默几乎握不住杠铃,却一句话也没说继续做。秋瑀宸看他紧紧咬着嘴唇,却丝毫不怜惜,只是随着他动作慢慢数秒,“向上弯举,1,2,保持——,下放,1,2。继续——”秋瑀宸口中虽数着秒数,但实际的时间远比他数的长,沈默实在撑不住,身子已经倾得更厉害了,只能迅速将杠铃举起来,秋瑀宸立刻呵斥,“停!”

沈默杠铃举到一半,却生生抬到中间,整条胳膊上就像是压着一座山,秋瑀宸冷冷道,“嫌握距太长了吗?我说过多少次,不要用肌肉和关节的弹性把杠铃送上去,重新开始,自己数着!”

沈默举得手酸,却一句也不辩解,重新又慢慢的将杠铃顶上去,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最稳,停下的角度也适当,虽然手臂还有些小小颤抖,但秋瑀宸看他用功,也不多说,好容易做完了加罚的10个,沈默只觉得连胳膊都要断了,却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秋瑀宸吩咐,也不找地方坐,暗暗发誓下次看奥运会一定要关注举重,真是太不容易了。

秋瑀宸看他的汗水顺着脖子滚下来,心疼的不得了,却终究没有替他擦,只是道,“科比每天都是3组,每组15个,你仅仅是这样的重量都受不了吗?”

沈默立刻立正,“是,沈默会努力。”

等非璟煜过来叫秋瑀宸的时候,沈默已经累得瘫在卧推凳上,秋瑀宸蹲在他身边替他揉胳膊,非璟煜瞥了一眼地上的杠铃,微微一笑,沈默虽然是眯着眼睛,却也能感受到他的轻蔑眼光,“怎么?”

秋瑀宸下意识地掐了沈默一下,沈默只是问非璟煜,“你能做多少?”

非璟煜只是说,“你问教练吧。”

秋瑀宸只是道,“你是SF,他从前打过中锋,不用和他比。”

沈默偏过头,“我从前也打过中锋。而且,他现在是SG。”

非璟煜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对秋瑀宸道,“我安排今天练抢篮板接跳投,请问教练我在哪一组?”

秋瑀宸看着他,“你自投自抢自接,做到45%就算过关,否则,你知道规矩。”

非璟煜点头,“是。”

沈默还不等非璟煜出去就望过来,秋瑀宸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再瞒,“他从前的最好成绩是92公斤13次,那时候逼得紧,现在恐怕在85以下。”

沈默红着脸撑起来,手却抖地厉害,秋瑀宸扶着他他也摇头,他自己今天只是练65公斤就累成这样,非璟煜的数据对他而言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沈默小声问,“那队长呢?”球队中的每个人似乎都是永远习惯将何胥当做队长的。

秋瑀宸笑,“一定要这样比吗?其实NBA选秀也只是测84公斤卧推的,斯塔德迈尔也只有111公斤,可是他的力量又有谁能够忽略,数据有时候不代表什么,更何况,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小默是像霍华德一样的SF。”说着就轻轻笑了笑,“我不喜欢抱着大块大块的肌肉睡觉。”看沈默还是阴着脸,秋瑀宸拍拍他,“慢慢练吧,一点一点加上去,会进步的。”

沈默显然没有秋瑀宸这么乐观,今天的晨练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再也不用秋瑀宸叫他起床,每天都是和秋瑀宸一个时间起,先做乔熳汐和迟念加罚的功课,然后就是练力量,练速度,练反应,逼得秋瑀宸将健身房的钥匙自己保管,很多练习,没有人保护是非常容易受伤的。秋瑀宸没办法陪他的时候,沈默就自己在球馆里练投篮,练更加注重爆发力的17米加速跑,甚至还藏起了两个20公斤的哑铃,偷偷练单臂弯举,不过秋瑀宸知道后差点抽他,第一天还好,第二天的时候因为他自己太过急躁,连夹个菜都痛得没办法。秋瑀宸替他洗澡的时候看他肌肉都僵成了块,气得不得了,边替他揉捏边数落,“我和你说过没有,训练的事不能操之过急。”

沈默痛得直抽冷气,“疼。”

秋瑀宸一点也不可怜他,“你还知道疼?以后要练力量到我书房来练。”

沈默被他捏得直冒冷汗,却一点也不服输,“我刚跟着你的时候你还不是每天都把我榨干了才算。”

秋瑀宸无奈,“那我什么时候逼得你超过了极限,甚至,影响第二天的训练。”说到这里就狠狠跺了他胳膊一下。

沈默低着头,咬着嘴唇,“哥每天罚那么多,迟大哥也罚,训练做不好你也罚,剩下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一点,我怎么能不抓紧。”

秋瑀宸瞪他,“训练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替你安排的,想偷懒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过量也绝对不可以。小默,要是你再胡闹,我只能替你计算好固定的训练时间后叫你在我旁边抄书了。”

沈默狠狠踩了他一脚,可是脚在水里也使不上劲,只能用语气表达不满,“怎么也不行!队长和非师兄怎么做什么都可以。”

秋瑀宸摸摸他头发,“他们也有和自己较劲的时候,一样是不许的。小默,自杀式训练不是不可以,事实上我就是接受这种训练长大的,但是,每个人和每个人不一样。我和小非都是刚学会走路就练功,而且,启蒙老师是一个人。不过那时候我不认得小非,师父很严厉,也不怎么爱说话,更没听他提过。况且,师父那么有名,整个中国,能请到他做家庭教师都是很不容易的事,自然要用心学,更何况,实在是累得没工夫去想别的事。我和他学了五年,又换了很多家庭教师,其间父亲也会亲自教导我,我十岁那年,熳汐哥就回来了,以后都是他教,管得就更严,罚得也更狠。所以,很多东西,即使残忍一点,我们是习惯的。可是,你就不一定受得了。答应我,永远不要勉强自己,好不好。”

沈默没说话,可是听他说到,“很多东西,即使残忍一点,我们是习惯的。可是,你就不一定受得了。”突然之间就觉得辛酸,在你眼里,你和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一样的出身,一样的家世,一样的成长经历,甚至连启蒙老师都是一样的。那,我又算是什么。

秋瑀宸显然注意到了亲爱的小默的心不在焉,低下头去深深地吻住他双唇,“想什么呢?”

沈默摇头,“没有。”如果是如此炽烈的温度,那么,我可以告诉我自己,我就是你的小默吗,独一无二的小默。

秋瑀宸笑着抱他起来,“今天还没做作业呢。写不写得了,用不用帮你。”

沈默波浪波浪的摇头,头发上的水滴飘得到处都是,“不用,我能动。”

秋瑀宸用浴巾替他擦身子,沈默看着大浴巾又想起什么似的。秋瑀宸笑道,“你不是已经打过电话给浴巾了吗?他很好。”

沈默皱了皱眉,“没什么,最近都没空去看他。”

秋瑀宸笑,“实在想他就叫他来家里住吧,反正母亲也不在,叫安管家收拾下客房就好了,也省得你总惦记着要搬出去。”

沈默抬头,“真的可以?”

秋瑀宸捏他鼻子,“怎么不可以,难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放心吧,我不会把浴巾赶出去的,就像你不会把熳汐哥赶出去一样。”

沈默有些尴尬,“可是,非师兄都不住了。”

秋瑀宸正想解释,但沈默立刻道,“天,92公斤13次,他怎么做到的。怎么会这么强,不愧是打职业联赛的人。”

秋瑀宸笑着抱他出来,“也没什么啊,从小就练嘛。禹落哥可以做到170公斤,看不出来吧。”

沈默惊道,“怎么可能?禹落哥还不到一米九啊。”

秋瑀宸笑,“如果你每天做不到就没东西吃你也会做到的。所以,每个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吧,做自己就好。”

沈默突然笑起来,“是不是熳汐哥和你说抱着禹落哥的浑身肌肉不舒服,难怪熳汐哥只喜欢从后面抱禹落哥呢。”

秋瑀宸被他眨着眼睛似乎还带着几分期待的可爱相逗得乐起来,“怎么可能,禹落哥又不是女人,而且,皮肤那么好,手感应该很好吧,更何况,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是肌肉紧绷的。”

沈默狠狠拍了拍秋瑀宸头,“我随便一问而已,你怎么知道禹落哥手感好不好。”

秋瑀宸无奈摇头,这小破孩,说也是他不说也是他。不过沈默明显又在走神,秋瑀宸笑,“你在算什么。”

沈默道,“我在算,多少天才可以练到100。如果是这样的话,秋,要不,你也罚我吧,做不好就不给我东西吃。”

秋瑀宸将他扔在床上,“懒得和你说,看书吧,我擦地去。”

话是这样说,却还是替沈默在床上放了垫板,将书本纸笔都准备好,又替他用干毛巾包着头发,“自己先写,等我收拾好了过来替你吹头发。”秋瑀宸一向不喜欢多用吹风,所以若不是马上要睡的话,一般都不会立刻去吹。

沈默看着那些弱智的题目就心烦,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做下去,秋瑀宸收拾好了一切替他将头发吹到七成干,就自己在床头柜那里蹲着写每天的检查和关于明天的计划。每天三千字倒也不算多,但是真的是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尤其是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的时候。沈默也会问秋瑀宸为什么不先做完工作再写这个东西,秋瑀宸笑笑,“因为工作是很无聊的,可是检查更无聊,所以,先写无聊的检查,工作就显得不会那么无聊了。”

沈默倒从来没有想过他一向刻板的情人也会有这么无厘头的想法,不觉暗暗摇头,又做了一会题目,终于发现一个相当有挑战性的了,咬着笔杆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在草稿纸上算了很久都算不出,秋瑀宸听他演算的声音越来越急躁,不觉看了一眼,“这个吗?直接用——

沈默立刻打断,“别告诉我,我做得出。”

秋瑀宸笑,“别总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

沈默没顾得上答话,“con,居然是这样。”

秋瑀宸笑,“我看第一眼的时候也很闷,呵呵。”

沈默点头,“嗯,是啊,太古怪了,哪有这么简略的。秋,你睡不睡。”

秋瑀宸摇头,“我去外间看,你先睡。”

沈默将书本推到一边要秋瑀宸替他去收拾,“那你别关门。”

秋瑀宸笑,“那灯亮着你怎么睡得着。先睡吧,我很快就完了。如果,没有新工作的话。父亲这两天心情不大好,总是会半夜找我。”

沈默不觉地心疼他,这两天都是好容易处理完一大堆事,本以为马上就能睡了,可是又有急件传过来,要他立刻去做,偶尔听到秋瑀宸压低了声音认错,就难过地不得了。

沈默侧躺在枕头上,眨巴着眼睛望着秋瑀宸,“可是伯母说要你不用理他。”

秋瑀宸笑,“母亲是这样说啊,那可是我父亲,怎么可能真的不理。而且,是工作上的事。”

沈默小小埋怨,“那你还浪费时间自己写作业。”

秋瑀宸摇头,“上学当然就要写作业了,你不是也写。小默,晚了,快睡吧。”

沈默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嗯,我睡啦,你也快点吧。”

秋瑀宸笑着关了灯,轻轻掩上门,在沈默抗议之前道,“睡吧,我留了条缝的,没关。”

第四十二章年少

很多老师都面临过台上口沫横飞,台下昏昏欲睡的境况,但是,这在Z中的高三生中并不常见。所以,沈默今天的表现就尤为令人发指。虽然平常也曾经偶尔打个盹,但像今天这样直接靠在秋瑀宸肩上睡得昏昏沉沉就非常少见,秋瑀宸知道他累得厉害,也不叫他,甚至还脱了自己外套给他披上。沈默习惯了晚上睡觉时紧紧搂着秋瑀宸,如今课堂上转体的幅度也相当大,甚至死死抱着秋瑀宸脖子差点要他喘不过气来,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抓狂到了极限,但是沈默却还在和周公神侃,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秋瑀宸轻轻将他手放下去,这只无尾熊抱惯了尤加利树,怎么舍得放手。秋瑀宸无奈一笑,向台上老师打了个手势,要他继续讲课。老师偏偏是最看不惯什么篮球队员足球队员的,但碍于秋瑀宸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念叨极限去了。

秋瑀宸和沈默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虽然不是显眼位置,但显然也不能太过分,更何况,已经有不少人克制不住好奇心转过来看了,虽然对上的是秋瑀宸的一张冰山脸,但是看着沈默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吊在一向以严厉和没人性著称的秋教练脖子上,也觉得非常震惊,张口的弧度已经变成了圆度,让台上的老师恨不能将粉笔头扔他们嘴里去。尤其是几个篮球社社员,明明好奇的不得了,又碍于秋瑀宸积威不敢往后转,甭提有多痛苦了。秋瑀宸虽然也觉得这样太过于有碍观瞻,但是沈默难得睡得着,还睡得这么沉,也实在是不忍心叫他。更何况,从前非璟煜累得时候也是这样靠着他,因此,也不在意沈默的动作太夸张。更何况,他对沈默心中还是存折愧疚的,从前给非璟煜的很多特权,这孩子都没有,也难怪他多想,宠溺情人的心一上来,再理智的人也难免大脑发热一回,秋瑀宸也只是由着他睡。

非璟煜那时候三天两头的蹿教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哪个班哪个班就能和老师打起来,因此秋瑀宸只能将他拴自己身边,有时候非璟煜困了,就肆无忌惮的靠在他肩膀上,睡的不高兴了一脚就踹翻了桌子,台上的老师碍于非家的势力,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秋瑀宸狠罚过他几次,可非璟煜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在校外堵他看不顺眼的老师,典型的问题学生。有的老师都只能恳求秋瑀宸,“小秋啊,你让他上课睡会吧。”就为这个,非璟煜的屁股就没有哪天不挨藤条的,记得有一次,这孩子挨了打还不安分,居然推着轮椅来学校上课,那一次,秋瑀宸险些要他真的坐上轮椅。后来,非璟煜越来越服他,也不再闹,但是偶尔练球累了就会靠在秋瑀宸肩膀上睡,秋瑀宸知道他辛苦,也从来不骂他。好在这个活宝睡着了老师们都只有念佛的,谁还在意他睡姿夸不夸张。

秋瑀宸轻轻摸了摸沈默的头发,沈默不耐烦的摇了下头,却忘了是躺在秋瑀宸身上不是家里那张大床,险些就掉下去,好在秋瑀宸眼疾手快扶好了他。小家伙睡得更高兴了。张昀翔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对教练笑了笑,秋瑀宸也没说话,倒是有个替补趁机和张昀翔聊起了天。

“教练居然对沈默那么好。我以为他会把沈默摇起来,‘出去跑十圈清醒下。’”

张昀翔笑,“怎么会?从前队长上英语课睡觉教练还帮他请假要他去休息室睡。”

“何队长?”

张昀翔猛然醒悟,“是啊,何胥。他的英语烂是全校知名的。”

“队长最著名的三件事:球技好,英语烂,女朋友漂亮。”

张昀翔笑,“教练对喜欢的球员宠得时候纵容的不得了,不过罚得时候也会更厉害。”

“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张昀翔没说话,那个替补继续打听,“有人抢队长女朋友,教练替他抢回来的事。”

张昀翔只是道,“捕风捉影的事,不靠谱。听课吧。”张昀翔无奈,本是何胥和连昕在外面玩,因为一些事起了摩擦,何胥一直不想生事,但无奈对方太嚣张,双方在十字路口打架造成交通拥堵,后来都被带去了派出所,是秋瑀宸接何胥出来。张昀翔还记得那时候何胥和自己说,“我本以为教练至少得每天罚我个一万米,没想到他只是给了张条,以后这种事打这个电话。”

那边全班的注意力明显都不在黑板上,这边沈默却睡得更香,秋瑀宸看实在是影响到老师正常教学了,只能轻轻的替他调整姿势,要他趴桌上睡。毕竟,非璟煜那时候的特立独行是出名的,睡成习惯也不造成什么视觉效应,沈默就不同。谁曾想这小破孩居然是恍惚到这种程度,大概是秋瑀宸温暖的胸膛靠得太舒服,什么都不记得了,秋瑀宸一碰他,又听到四周吵吵嚷嚷的,居然立刻大声骂道,“安静点好不好?”

一声怒喝惊起千层浪,教室立刻安静的有些森然,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冲下来,沈默一阵恍惚,秋瑀宸却轻轻顺了顺他脊背,“没事,睡吧。”

沈默咕哝一声,偏过头又倒下去,却突然间惊醒,脑袋向装了弹簧一样弹起来,秋瑀宸的外套也滑在了地上,才一睁眼,“mygod”,沈同学立刻将一张脸涨成了萝卜,又立刻将椅子向外挪了下,谁曾想慌乱中椅子脚正压在秋瑀宸外套上,沈默又是一阵脸红,慌慌张张的挪凳子将秋瑀宸印上了清晰凳角状的白色外套捡起来,双手递过去,“教练,对不起。”

秋瑀宸接过外套,依然是一脸冷然,“坐吧。”

沈默尴尬地又挪了挪椅子,却恍然发现凳角碰到了一双蒙了尘的接近灰色的皮鞋,一抬头,数学老师正用满腔愤懑的眼神瞪着他。秋瑀宸抬起头,“马上就是联赛了,最近训练很辛苦。”

老师狠狠瞪了沈默一眼,大声骂道,“一个非璟煜还不够,现在——”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嘭”的一声,教室门大开,非璟煜收回了踹出去的脚,冷冷抬眼,“老头,有没有人教过你说人坏话的时候要小声点,Merde!”非璟煜并没有像台剧中男主角一样故作帅气的将手插在口袋里晃进来,因为他不用这么做,也已经够帅,左手先是一拍球,一个背后换手,却突然将篮球砸到了最后一排最右边的桌上的一个笔盒上,篮球高高弹起,下落之势却不是很急,非璟煜走到篮球落下的位置,角落的男生带些迟钝的抬起头,扶了扶眼镜,非璟煜一皱眉,“这是我的位置。”

男生自然没有傻到对他说我一进班就坐这里,乖乖收拾书包,教室里格外安静,每个人都在故作用功的看书,只有老师一个人差点连胡子都吹起来,非璟煜伸手一捞篮球,“讲你的课!”

老师将手上的数学书将桌上一拍,却又重新拿起书走向讲台去了,“现在这个怎么求导——”

眼镜男收好了书包移向空座位,非璟煜正要坐,却只听到一个非常干净的命令,“站着。”

非璟煜将篮球放在椅子上,甚至没有看秋瑀宸一眼,“是。”从位置走到墙角。

数学老师哪里知道非同学的悲惨遭遇,看他居然还不安分,只觉得不批评不足以正师威,“你又要干什么?”

非璟煜走到墙角,用非常标准的动作转身面壁,缓缓吐出玩世不恭的两个字,“罚站。”

一堂课折腾了这么久,下课的音乐自然来得太是时候了,数学老师甩着书出去,三分钟后就是训导主任进了教室,“秋教练——”

秋瑀宸没等他开口,直接指着墙角的非璟煜,“他的事我已经处理过了。”

非璟煜回过头瞪着训导主任,“你还要怎么样?”

训导主任有些尴尬,只是看着秋瑀宸,“你知道,他是学校高薪聘请的教师,很有经验,而且,现在是高三了,一班又是——”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就从墙角传来,“你有完没完,这样的老头我一小时能给你请一打,再多说话你试试!”

秋瑀宸只是对训导主任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训导主任知道秋瑀宸一向护短,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老师,那这样说给双方一个台阶就罢了,他自己也相当明白非璟煜是得罪不得的人,可是,非璟煜今早的轰动举动绝对不是在这间教室里,可是秋瑀宸压根没有继续听的意思,权衡再三,也只是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秋瑀宸等他走出教室门,才走到非璟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以为我现在管不了你是不是?”

非璟煜不争气的一抖,秋瑀宸却又提高了声音,“去你位置上坐吧。”

非璟煜连忙立正,“谢谢教练。”

沈默看秋瑀宸走过来,自己起身让了位置让他进去,秋瑀宸待要和他说什么,这个薄脸皮的小孩已经低下头假装看书去了。秋瑀宸轻轻笑了笑,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沈默的手指依然冰冷,“累了吧,再睡会。”

沈默在桌下死死扣着秋瑀宸手指,用指甲狠掐纵容自己睡着丢脸的情人,表面上却摇了摇头。非璟煜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直接撇过头睡觉了。一分钟后,一个外卖小弟打扮的男人拎着一堆零食走进教室。秋瑀宸站起身,正要行礼,穿着诡异的非罹却摇了摇头,甚至这个已经有了一个十七岁儿子的父亲居然晃着两个大袋子对秋瑀宸做口型,“浪不浪漫?”

秋瑀宸真的哭笑不得,只能嗯嗯啊啊的敷衍。好在非罹要伺候宝贝儿子,也没空听他说话。非璟煜抬起头瞪着他老爸,“不用你来赔罪,你永远没机会!你今早追着我踹了12个教室,如果还要第13个,很好玩吗?”

沈默和秋瑀宸立刻抬头,对上彼此的眼睛——今早,12间教室,倒!

第四十三章戏剧

非罹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宝贝儿子,几乎让秋瑀宸怀疑那个曾经立着眉毫不犹豫地漠视血流成河杀伐征战的男人根本不真实。沈默安安静静的听课,甚至还自己举手上台做了题目,物理老师对沈默的超强反应能力赞不绝口,甚至要沈默亲自讲了两道非常易错的选择题。沈默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思路清晰条理清楚,还真有几分优等生的样子。物理老师在一旁听的大点其头,又要沈默将一道力学题目的解题方法写在黑板上。非璟煜大概是烦了非罹打开的麦香鸡块,一把推到地上,“con,这样的题目也用这么做。”

说着就自己走上讲台,随手写了一个公式,仿佛都不用思考就填上了答案,然后相当鄙视的瞪着物理老师,“这样就可以了。”说着还用红色的粉笔在沈默的一大堆解题步骤画了个大X,“麻烦。”

沈默只是一脸冷然,安静的将他画上去的X擦掉,仔细讲解了解题的思路和方法。又将非璟煜刚才写上去的公式圈出来,“如果读过爱因斯坦《现代物理学经典粒子量子化轨道运动模型通解》的话,会对这个公式很熟悉,是相当基础的东西,不过有些理论需要证明,在高考的时候是不可以直接写的,大家掌握上面我写的那一种就可以了。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的专著,他的一些观点很有价值,如果不喜欢读英文原著,也可以看看曾谨言的《量子力学导论》,比较浅显一些。”

沈默说完就将粉笔重新放回笔盒里,淡然的走下讲台,仿佛没有看到台下那些戒备着嫉妒着却又不得不汗颜的眼神,秋瑀宸看沈默回来坐下轻轻笑了笑,将演草纸推过去,“也可以这样写。”

沈默皱着眉看了一会,“这里不太明白。”

秋瑀宸点头,“嗯。”

秋瑀宸重新将步骤写地更加清楚些,试图用最浅显的方式要沈默明白,那边非罹却将非璟煜的演草纸抽掉,“干嘛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事上。”

非璟煜瞪着父亲,“我要学习。”

非罹笑,“学习还呆这?我看那个老师连你的程度都比不上,学了也没用。”

非璟煜站起身,对非罹吼道,“让开。”

物理老师望过来,非璟煜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推桌子就出去。

非罹也起身,“去哪?”

非璟煜连篮球也不拿,“儿童乐园。”

非罹跟在他身后,“没关系啊,我替你买通票。”

物理老师狠狠将厚厚的一册模拟题砸在讲桌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所有人全部垂下头,十秒之内教室中全是哗哗的翻书声音。

沈默小声道,“这就是非师兄的父亲?”

秋瑀宸无奈,“嗯。”

沈默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真的好幸福。

沈默中午回到家之后觉得自己更幸福,才一下车,就看到言寓荆正在等他,小家伙甩开秋瑀宸的手跑过去,“我以为你不肯搬来住。”

言寓荆笑,“怎么会?”

秋瑀宸随后跟上来,“先去吃东西,中午一定要休息会,晚上回来再聊。”

沈默点头,“嗯。嗯?哥不在?”

早有佣人上来接衣服,安管家笑着解释,“乔少爷和文少爷一起出去了,大概马上就回来。”

沈默乐着回头望秋瑀宸,“我先和浴巾聊,等哥回来才吃东西。”

秋瑀宸看沈默有了兄弟又忘了情人,和自己一样的全无心肝,不觉苦笑,真是现世现报。正想到这里,手机马上响起来,秋瑀宸一看号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终究恭恭敬敬的接起来,“罹叔,您有什么吩咐吗?”

那边非罹的声音明显爽朗,“你知道璟儿最喜欢吃什么东西?”

秋瑀宸道,“番茄炒蛋。”

非罹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嗯,好,没事了。”

秋瑀宸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觉不出什么不合适来,终究是懒得管他们父子间的事。直到很久以后,非璟煜才告诉他,那天凡是他经过的路,一路都是番茄炒蛋的味道,几乎逼得他窒息,好容易东拐西拐拐进一家小巷子,饿得天昏地暗,正想要一杯豆浆,刚扔了十块钱,小摊子的老板揭开油锅锅盖,“同学,蛋灌饼要吗?”

非璟煜听到鸡蛋就害怕,连豆浆都没拿拔腿就跑,老板看他跑得快,以为他干了什么事,喘着粗气跟在后边追,那条小巷就像是永远跑不完似的,非璟煜本就是逃出大路的,实在麻烦,只好边跑边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扔下来,“我什么都没干,你别追了成不成?”

谁成想正跑到路口有一个热血青年经过,看一个老伯追着一个少年,少年边跑还边撒钱,当场冲上去见义勇为,“小贼,别跑!”

非璟煜不耐烦和老人解释又不能动手才跑,正自郁闷,看到一个上来找事的才对了脾胃,还不等热血青年追上来他先折回去,抓住就是几拳,越打越过瘾,几乎将热血青年打成了烂鸡蛋,非罹在路口看到儿子和人打架,哪里还去想他那宝贝儿子永远吃不了亏的,也上前去帮忙。说来也巧,正打得兴起,就碰到了迟念在这一带找人,眼看这两父子当街施暴,连忙上去拉开,“老非,这种事你还亲自动手?”

非罹看着迟念,“你怎么在这?”

迟念望向非璟煜,“你打他干嘛?”

非璟煜愣在当地,思索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我也不知道。”

迟念狠瞪他一眼,立刻拨了急救电话,非罹看着蜷在地上发抖的路人甲,无奈对迟念道,“这小子不经打。”

迟念亲自将那热血青年扶起来,那青年倒也真不愧热血,这时候还不忘骂人,只可惜迟念一巴掌就抡下去,“说句话你试试。”

只这一巴掌就将那人打闷了,迟念趁机摸了摸他胸肺,“大概是骨折,没事。”

非罹这时也偏头瞪着儿子,说了一句丝毫没有同情心的话,“你下手那么狠才骨折而已?”

迟念倒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人,但到底是瞥了非璟煜一眼,非璟煜表面上一副□□的样子,心中却着实有些惭愧,只是偏过头将手略略贴在口袋上延扮韩星,浅褐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感,冰蓝色的眼睛却像是将整条巷子淡青色的墙砖都映进去。

迟念转身拍拍他肩膀,“走。”

非璟煜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青年,明显是有些担心,可是迟念已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了,“快点!”

非璟煜几曾受过这种委屈,更奈何他老爸还就在旁边,不料非罹也只是说,“走吧,来不及了。”说着就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抽出来放在男青年旁边,“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直等走到下一个路口,非璟煜才听到隐约的救护车声音。迟念看他想回去,又是踹了一脚,“还不够麻烦吗?”

非罹这次不等非璟煜发作,“唉,我说你有完没完。”

迟念只是道,“我替瑀宸教教他。”

非璟煜听到秋瑀宸这三个字,轻轻哼了一声,迟念又踹过去一脚,“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像什么样子,别以为你爸在这我不敢动你。”

非璟煜猛然转过身,“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也别以为自己辈分高就了不起!”

迟念只是抬起脚又是一个侧踢,非璟煜明明身有防备却是一步也躲不了,只向右一退,却又像接不上,可是那边非罹居然早已有所防备,也飞出一脚接下来,两个人各退了一步,面色有些沉,“阿念,这一脚下去就不是玩笑了。”

迟念没接非罹的话,只是对非璟煜道,“我要打你躲不了,我就管得你,和辈分没关系。跟我走。”

非罹自己也知道对这个儿子实在是骄纵的厉害,他今天变得这副脾气,自己是难辞其咎,和迟念又是多少年的老交情,本来犯不着为小事翻脸,可是儿子性子倔强,真难保和迟念有什么冲突。

非璟煜倒是没有翻脸的样子,只是接着迟念话问,“去哪?”

迟念道,“上你们秋教练家喝粥。”

非罹道,“你怎么最近这么闲了?乔熳汐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再加上他那个谁都惹不起的妈,母子俩够你受的。听说连请柬都印好了,就等着下月结婚,自己想开点,别总去招人家不待见。”

迟念骂道,“小人之心,我这次去真是找人,但不是找文儿。还有,文儿的伴郎我是当定了,除了我这个师兄,他有什么婆家人。”

非罹狠狠拍了拍他,以示安慰,被迟念一肩膀甩开,突然转过身,问非璟煜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看一眼就欠抽的破孩子去学校找沈默?”

非璟煜道,“只见过一个比我更欠抽的,经常去。”

迟念自然明白他说什么,正要骂,非璟煜已经一句狠话甩过来,“就是你!死老头!”

沈默和言寓荆在客厅里眉飞色舞的聊天,秋瑀宸实在不明白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人抱着文件在旁边看,沈默正说到兴起,和言寓荆闹起来,一拳就打过去,从来就玩惯了,也不分轻重,言寓荆表面笑得肆意,可是强忍的疼痛又如何躲得过沈默眼睛,立刻扑上去要解他衣服,“我看!”

这边言寓荆还没反应,那边秋瑀宸已经跳起来,“小默,你干什么?”

沈默直接挥手,“没空理你。浴巾,你是不是受伤了?”

言寓荆推他,“没有。”

沈默才不信,“上次见你就觉得不对劲,给我看一眼就信你。”

言寓荆向一旁躲,“喂,没这么玩的,当着情人的面非礼兄弟。”

秋瑀宸从后面抱住沈默,“肯定是伤了才不让你看。你别乱碰,惹得他躲你扯到伤更疼。”

沈默想想也是,坐了下来,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要冒火的情人,只是盯着言寓荆,“你怎么弄的?难道王云天还敢打你?”

言寓荆笑,“怎么可能?”

沈默又跳起来,“说!”

言寓荆压他肩膀坐下,“不是他打的。他以后恐怕也打不了人了。”

沈默这才回头望着秋瑀宸,“秋,你先回房去看好不好。”

秋瑀宸心头真是不得不酸涩,却只是顺手揉了揉沈默头发,却连文件也没有拿回去。

言寓荆晃晃几上的红茶,“没有啤酒吗?”

沈默又是一拳捞过去,却生生顿住,言寓荆居然自己拉着他手腕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胸口,“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说着又顿了顿,“本来是藏在一个小县城的,他养了几月伤,脾气难免暴躁些,不过对我却真的不错。只不过,背叛就是背叛,浴波,很多事,可以去宽恕,但是没办法原谅。他既然出卖过我一次,言寓荆就不会再是他的人,当然,也永远不会是别人的人。不过,后来,他就有些不安分吧,四处招兵买马,我知道,他要复出,少不得再一次利用我,所以,也打算自己走了。后来,也就没什么后来了。”言寓荆没再继续说,沈默知道,他愿意说的,也只有这些。只是给了一个属于兄弟的微笑,好在言寓荆也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或者,即使敏感即使脆弱也逼迫自己不在任何人面前表达,因此,两个人只是将大杯的红茶当成酒灌下去。每个人,都有些不忍回忆,不愿卒读的过去,不止是因为难过,更因为,即使是痛也舍不得和别人分享,既然要这么霸道的留存着,就让他烂在心里吧,或者,几十年后,便成了枯槁的面容褶皱的皮肤下最浅淡也最深沉的笑,又何必一定要寻根究底呢?重要的,是,现在正当年,重要的,是,人永远要活在当下。

沈默正不知想着什么,就有下人迎出去,乔熳汐依然是一脸从容的走进来。沈默站起身,言寓荆没动,乔熳汐根本不在乎家中是否多了个人,只是微笑着对弟弟点了下头,“吃过饭没有?”

沈默摇头,“等哥一起吃。”

言寓荆站起身,看也没看乔熳汐,独自走上楼。十几岁的孩子,终究存不住恨,可是,又忍不住不恨,如果,逃避是忘记的第一步,那么逃避也是一件勇敢的事。

乔熳汐走上前揉揉沈默头发,压低声音道,“那边的事很不好,别问他。”

沈默抬头,眸子中透着崇敬和感激,“谢谢哥。”

乔熳汐却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崇拜,淡淡笑笑,“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屑和小孩子玩。”

沈默嘟了嘟嘴,“哥,你要总是口是心非的禹落哥要不喜欢你了。”

乔熳汐笑着拍了拍他屁股,“洗手去。”

言寓荆正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秋瑀宸,秋瑀宸只说了一句话就下楼,“住在这里,总要面对我哥的。没有什么仇恨不仇恨,一场游戏,只不过,我哥赢了而已。规则是早都订好的,输了,谁也不能怨。。”

言寓荆伫立在楼梯口良久,也跟他下去,跟在秋瑀宸身后。等他和秋瑀宸洗了手回来的时候,乔熳汐已经换了衣服在桌边做好了。乔熳汐看到言寓荆在沈默旁边坐下,破例赞许的对立在桌边的文禹落点了点头,文禹落轻轻笑了笑,也不坐,而是站在桌边等着布菜。言寓荆正抬起头,手中的筷子落在桌上,沈默望他,“怎么了,浴巾?”

言寓荆指着文禹落,“我刚才看到它笑。”

沈默一脸错愕,“那怎么了?”

言寓荆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文禹落,居然问出了一句相当没有水准的话,“原来,你,是活的?”

沈默狠狠拍了拍他脑袋,“废话,他是我哥,当然是活的。”

这一次,连一向最善于控制情绪的乔熳汐也不禁笑出声来,文禹落只是淡淡道,“我刚刚才从外边进来,太冷了,皮肤僵得有些苍白。”

言寓荆这才重新捡起筷子,“我也觉得不可能是玉像,可是,人怎么会这么漂亮?”

乔熳汐却是别有所指,“真真假假,这世间分不出的本就太多,认错了也不奇怪。”

言寓荆只是道,“是吗?有时候,假的对也比真的错好。”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相当爽朗的笑声,“我就猜到现在来准能蹭——”

只可惜迟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以最强悍的架势封住了餐厅到客厅的通道,骂道,“有种就让我永远找不到,小混蛋,给我滚过来!”

言寓荆全然没有了刚才摆哲学家神通的气焰,低着头咬着嘴,躬身垂手一步一步挨到迟念面前,“师父。”

第四十四章可怜的浴巾

只可惜迟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以最强悍的架势封住了餐厅到客厅的通道,骂道,“有种就让我永远找不到,小混蛋,给我滚过来!”

言寓荆全然没有了刚才摆哲学家神通的气焰,低着头咬着嘴,躬身垂手一步一步挨到迟念面前,“师父。”

迟念又岂是好脾气,这些日子一个小巷子一个小巷子的走,不知道多担心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早猜到他要跑准要找沈默的,今天过来,正打算套话,却看到这家伙居然还堂而皇之的坐在秋家的餐厅里大吃大喝,真是气炸了肺,劈手就是一巴掌下去,言寓荆一瞬间如同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还没辨过味来,已经被他打得翻在地上,迟念上去就是两脚,“滚起来,再装死试试!”

沈默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连忙不顾一切的上去拉,“迟大哥,别打他。”

迟念脾气上来哪还管沈默,一把甩脱了沈默又上去踹,“站起来!”

言寓荆被他踢得东倒西歪,哪里还能站,沈默自己去拉还不够,连忙向乔熳汐求救,“哥,哥——”

乔熳汐用餐纸擦了擦嘴,才站起身拦在迟念面前,迟念骂道,“滚,要不连你一块揍。”

乔熳汐只是笑了笑,“那倒不打紧,先弄明白是什么事,让他喘口气,你若真要在我这管徒弟,我借地方给你。”

迟念伸手去推,“哪来那么多废话,让开。”

只可惜手指还没碰到乔熳汐衣角,只听得轻轻的一声师兄,迟念立刻回了手,文禹落抬起眼,“师兄,先让他起来吧,这孩子怪有趣的。”

迟念看沈默已经扶了言寓荆起来,只是冷声道,“没什么好问的,你若不愿意跟着我,和王云天说去,迟念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言寓荆伸手擦了擦口边的鲜血,“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那你找我干嘛?”

迟念才不顾乔熳汐还在这里,过去就又是一脚,“再说一个字试试。”

言寓荆连爬都爬不起来,却甩了沈默扶他的手,“我就说了,还不是一个字,你要怎么着?”

迟念直接一把将言寓荆从地上提起来,拖着到墙边,“我不怎么着。”然后伸手一抓,直直将他头撞在墙上,“我没空和你怄,想整你法子多着呢。”只伸手一抡,仿佛这个十七岁的大男生只是个转盘似的,直接又提住了他足踝,狠狠往起一挥,眼看就要将他头撞在墙上,沈默连心都要跳出来,想也不及想,往前狠狠一跃,如同高空中的鸷鹰捕捉麋鹿,秋瑀宸却早先一步自己紧贴墙蹿了过去,言寓荆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惨青色,下坠时濒临死亡的快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迟念却一转向,将他扔在了餐桌上,乒呤乓啷,碗碟噼噼啪啪的倒下,言寓荆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还在空中,还来不及顺过一口气,却张口就呼,“浴波小心——”

沈默生生扑上去,扑不到人难免自己撞墙,好在秋瑀宸正站在这个位置,稳稳的接住了他,只是重力加速度太过强横,秋瑀宸的手臂被震得无法反应。迟念将他从餐桌上提起来,一巴掌就打在脸上,“你不是不怕死吗?”

言寓荆只是低着头,直到迟念的第二巴掌马上就要落下来,才低低说了一句,“如果你要我死,我不逃。”

迟念停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却是更狠的一巴掌掴下去,直接按在餐桌上就是一阵暴打,连乔熳汐都为他没有理智的发泄而震惊,言寓荆却动也没动,甚至还在有力气挪动身子的时候将自己的位置摆得让他更顺手些,迟念像是已经忘记言寓荆有生命似的,“你的命什么时候就这么不值钱了,你以为你没权力活就有权力死吗?别以为你多勇敢多大义凌然,我也一点不感动!你就是自杀谢罪,我也不感动!”说着就将他身子提起来,“听到没有!”

言寓荆的目光有些茫然,被刺痛的茫然,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为什么又下手这么重,可是,他终究没办法像个女人一样去追问,只是勉强站直了身子,“是,徒儿记住了。”

“浴巾!”这时候,只有兄弟才知道他有多痛吧。

言寓荆回头,依然是带着嘲讽气息的微笑,“现在知道我的伤是哪来的了?”

乔熳汐抬头瞥了一眼狼藉碎落的杯盘,“没事了?收了吧。”

文禹落站起身,“我去做点东西吧。师兄,你新收的小弟子喜欢吃什么?”

迟念无论是多大的火气,对上文禹落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都好,不用管他,他今天没饭。”

沈默立刻不平道,“凭什么?你已经打过浴巾了,凭什么不给他东西吃。”

迟念只是道,“你跟着我的时候,做错事也会没有东西吃。”

沈默还要再说,倒是乔熳汐沉下脸,“默默。”

秋瑀宸轻轻拢着沈默肩膀,轻声道,“迟大哥管徒弟,你别多话,乖。”

沈默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对上迟念,“那你连我一起罚,我也不吃东西了。”

言寓荆扶着肩膀,“浴波,没你事。”

迟念倒是丝毫没有理会沈默,悠悠道,“站就站直了,要不就给我蹲着去。”

言寓荆没有形式化的应是,却强迫自己站直了身子。迟念看他大概是疼得厉害,肩膀不觉得有点瑟缩,正要喝骂,却看到下人正走过来,也没说话,大大咧咧坐着,打碎人家碗碟,破坏人家晚餐,却连说抱歉的觉悟都没有。乔熳汐却没再坐下去,而是叫,“瑀宸,你过来。”

秋瑀宸显然有些紧张,乔熳汐安抚似的拿起他的手摸了摸关节,略略点了下头。秋瑀宸知道乔熳汐是怕他伤了手,所以才亲自查看,也有些感动,“谢谢哥。”

乔熳汐不再说话,转身上楼,沈默和秋瑀宸在后面跟着,偌大一个餐厅,此时只剩下言寓荆和迟念两个人。言寓荆倨傲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迟念倒是怕自己出手太重打伤他,却终究和自己堵着气不替他看,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倒是谁都不好受。

这边沈默跟着乔熳汐,知道九成九又要挨骂,心里也畅快不起来,但是,还是担心言寓荆更甚,乔熳汐倒是没进书房,只是站在走廊里,声音很轻,却不乏责备,“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沈默不服道,“迟大哥都快打死浴巾了。”

乔熳汐笑笑,“好容易收这么个宝贝弟子,迟念心疼还来不及,哪舍得打死他。”

沈默依然嘟着嘴,“那难说,心疼是肯定的,可迟大哥生气了就下重手。”

乔熳汐只是摇了摇头,“那样的性子,管管是对的,总没有我打你狠。”

沈默立刻红了脸,乔熳汐接道,“迟念有分寸,你不用去拉。若是今天我罚你,他上来拉着我,你心里是什么滋味?行了,和瑀宸玩去吧。饿了先吃点心。”

沈默知道乔熳汐是在教他别让浴巾面子上难堪,毕竟,当着这么多人被师父打,即使是好兄弟,还会挂不住吧。秋瑀宸牵起他手,“别多想,想得越多越不好。我们等禹落哥的菜吧。”

沈默心中虽然还不免担心,嘴上却玩笑道,“还是我聪明,要是提前吃了饭,就吃不下禹落哥亲自做的好菜了。”说到这里又加了句,“可惜浴巾今天吃不到。”

秋瑀宸笑笑,也不多说,虽然腕骨没什么事,可是依然疼得厉害,只是他习惯了忍痛的,也不多说。文禹落一般是很少下厨的,他不在的时候,一直是秋家的厨师在做菜,今早乔熳汐陪他去墓镧看望他养的那些豹子鸽子什么的,两个人惬意了,可苦了沈默被文禹落好厨艺娇惯的胃。秋家的厨师本也是非常出色的,可是和文禹落比,就不止是天壤之别了。

言寓荆一个人站地笔直挺拔,可他自己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错了位,加上是在疼得厉害,可能是空调打得有些低,小家伙大大的打了个喷嚏。迟念无奈叹息一声,“过来。”

言寓荆终究还是有些怕的,往前挨了两步,却连自己都鄙视自己,又大步跨上来。迟念没再打他,只是摸了下骨头,又看了看脉象,本该说两句安抚的话,他却倒好,直接一句,“这么点小伤,擦点红花油就没事了。”

言寓荆也是个闷脾气,连嗯一声都没有,端端正正的站着。迟念也不怪他,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我找了你快两个月,怎么算?”

言寓荆还是没说话,迟念倒是一点也不急,任由他耗着。言寓荆在几个月之前才跟的他,迟念起初不喜欢他,可是后来倒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的破脾气。虽然,自己因为这个脾气不知揍过他多少次。

迟念缓缓道,“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奖励全部取消。先去默默那睡一会吧,等你醒来了,我们再一条一条算账。”

言寓荆没动,迟念直接将凳子往后倚着墙,荡秋千似的晃着,言寓荆还是没说话,迟念直等了五分钟,确定他没有休息的愿望,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语声越发淡了,“那就先去外面,绕10圈鸭子步,用滑步。”究竟是没有罚蛙跳,还是不忍心吧。

言寓荆依然没有应答,仿佛在他和迟念的相处方式中,根本不需要这种无谓的语言。比沈默还不识时务,比非璟煜还自讨苦吃的小孩立刻蹲了下来,将手背在身后,乖巧的有些不像话,认认真真的进行惩罚,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可以出了这个门才开始的。

迟念像是不想看他,将头偏向一边,却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小家伙似乎是迅速的用手扶了下腰,却又乖乖背过去了。迟念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是打出内伤来了,犹豫着要不要先减轻惩罚,带他去医院看看。但是终于,还是狠下心,偏过头自己对墙坐着了。

第四十五章沦落人

言寓荆不是沈默,同样的倔强,沈默倔强的惹人怜惜,言寓荆也不是非璟煜,同样的骄傲,非璟煜骄傲的理所当然。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没有过人的背景,没有过硬的功夫,却比那两个孩子有着更偏执的自尊。他比沈默独立,他比非璟煜坚韧,因为他没有依靠。王云天爱上他的时候,他不屑,他爱上王云天的时候,王云天已一无所有。所以,当他第一次学会了高难度的搏击动作迟念带他去维也纳看欧洲杯的时候,这个从来对所谓小恩小惠怀着戒备的态度无动于衷的孩子第一次感动。现场看球赛,对他而言,真的很奢侈。尽管,他拒绝了无数次沈默送给他的球票,甚至,有06世界杯。

迟念看他闷闷地重新走回来,几乎是爬了吧,更何况,自己还罚他用滑步走,看他虽然已经全没了力气,可还是做得标准,一只腿由侧面展开,迅速滑到正前方,然后另外一只腿再由后方滑过来,如此的重复相当折磨人,又累又痛又难受,身子虽然已经快瘫下来了,却还是逼自己直着腰,迟念本来就心疼,如今只见到言寓荆一张脸被汗水冲得连头都不敢抬,发丝全是一缕一缕的耷拉着,不知不觉的就减了脾气,看他在自己脚边可怜兮兮的蹲着,可是略略扬起的眉毛偏偏倔强的怄人,迟念狠狠踹了一脚,“滚起来吧。”

言寓荆用手撑着地,皱着眉起身,才起到一半又跌了下去,这个孩子毫不掩饰的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迟念看他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居然连眉头都不皱,真的是又生气又心疼,直接起身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言寓荆甩开迟念手臂,“我蹲得下去就起得来,我起得来就站得稳。”

迟念给了他屁股一脚,“哪来那么多话,走!”

言寓荆一皱眉,“我不去,我受得了。”

迟念仿佛从来都是暴力教育,又飞起一脚,“现在去还是要抬你去。”

言寓荆一拧肩,“有没有伤我自己知道。除非你今天打得我动不了,让救护车停在门口,否则,去医院?休想!”

迟念将他领子一拽,“我看你是欠教训。”他可没有乔熳汐秋瑀宸那么好性子,擅长软磨硬泡,惩戒室里跪上几个小时,阴恻恻地呵斥几句,不被打死也吓死。迟念直接将他皮带一抽,言寓荆也不用他按,自己端端正正的站着,没话,可挺直的脊背就是宣言,“随便你打,我要是动一下就不是好汉。”

迟念的脾气一向很少经过过滤,既然皮带也有了,皮肉也有了,那就抽吧,难道还要酝酿?言寓荆麻木了似的,只是直直站着,除了本能的身体反应外,没有一句求饶,甚至鞭背这么苦难的刑罚对他也像是过山车似的,权当刺激了。

迟念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扬起皮带就要往脸上抽,甚至空气中还有散不开的皮革味道,言寓荆愣愣站着,不躲也不求。

文禹落正端着菜走过来,一看迟念手势,就知道这一鞭要抽到脸上,连忙叫他,“师兄。”

迟念仿佛被装了遥控似的,听在文禹落声音,什么都要停下手来,文禹落将木耳放在桌上,“师兄,这孩子怪有趣的,罚得也够了,今天就先饶了他吧。”

迟念还没回话,只见言寓荆身子已经摇摇摇晃的倒了下来,如同一个纸人。这个仿佛是抗击打超强的孩子居然就以这样一种方式晕了过去。

秋瑀宸轻轻拍拍沈默,“怎么在这睡?”

沈默虽已热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将被子拉得紧紧的,他睡的是从前自己在秋家的床,如今,他早就搬到秋瑀宸房间去睡了,他的房间让给了言寓荆住,可是今天非要过来,“浴巾待会就回来了,这床好久没睡过,太潮了。”

秋瑀宸俯下身子吻他,“我叫他们换新的被褥,你这么温着晚上腰会酸的。”

沈默推他,“没事。你忙去吧。迟大哥真是的,浴巾都醒了,又偷偷打麻醉针送他去医院。”

秋瑀宸笑着摸他额头,“迟大哥是担心他嘛。”

沈默嘟着嘴,“也是。”

秋瑀宸刚要收回手,却突然被沈默拽住了手腕,“秋!”

手腕的伤被他一拽,疼得揪心,秋瑀宸却依然笑了笑,语声温柔的不像话,“怎么了?”

沈默心疼的将他手拉过来,“秋,怎么肿的那么厉害?”

秋瑀宸笑笑,“不怎么疼。”

沈默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小火炉上慢炖一样,虽不是炽烈的痛,却更加磨人,他拿起秋瑀宸手腕轻轻吹了吹,“疼死了。”

秋瑀宸笑,“怎么会?惯了。”

沈默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手,如同那个唤醒睡美人的王子,“都是我撞的。”

秋瑀宸摇头,“没有,真的不痛。哥刚才也说没事了,你没听到?”

沈默听他反而安慰自己,心中更不是滋味儿,自己冲过去,他就那样硬生生的接着,如今伤得这么重,却还是一句都不说,连哥都知道替他看看伤,可是自己连问都没问过。若是他这样对自己,恐怕自己早就发脾气了,哪还能这么好脾气的一直陪着,想到这里,就紧紧抱着秋瑀宸,“秋——”

秋瑀宸轻抖肿起的手腕,忍着痛缓缓拍他后背作为安抚,紧紧咬着嘴唇的微笑像极了走在针尖上的美人鱼,痛,却义无反顾。沈默搂着他,“秋,擦点药吧。”

秋瑀宸摇头,“我不习惯擦药,冰敷下就好。”

沈默挣开他从床上跳下来,“我去找冰块。”

秋瑀宸摇头,“不用了,哥刚才叫人送过冰块过来。我叫安管家先放着。”

沈默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心中却知道,是因为他要一直陪着自己,怕自己担心,却连冰敷都不肯。沈默轻轻用手指画着他面部坚硬的棱角,“秋——”

秋瑀宸微笑,“嗯?”

沈默凝视着他眼睛,“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对自己好一点。”

已经趴在病床上的言寓荆依然不安分,“我说了我没事。”

迟念拧着他耳朵,“没挨够是不是?”话虽这么说,却重新端起了桌上的水杯。

言寓荆自己挣扎着坐起来,从迟念手中夺过水杯,“我自己动得了。”

迟念看他话说得狠,可喝杯水都是颤颤巍巍的,大概是麻药的药力还没完全过去,又重新夺过来,“张嘴!”

言寓荆倒是张了嘴,只不过是张嘴狠狠咬住了杯口,就是不松口,迟念恨骂道,“你松不松口。”

言寓荆咔咔咬了两口,牙齿被铬地生疼,迟念趁机抽走了杯子,倒了两粒药片,“不想要人喂就自己吃。”

言寓荆从他手里将药抢过来,自己端着杯子咕哝咕哝的咽下去,一甩手将杯子重重扣在床头的小柜上,调转身子背朝迟念睡了。虽然翻身这样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真的很残忍。

言寓荆一个人闷着头睡,迟念坐在他旁边守着,僵了一会,还是言寓荆忍不住,又呲牙咧嘴的转过来,“别在我旁边啊,又不是孩子了,还要人守。”

迟念拍他屁股,“外面冷,我乐意在这坐着,关你什么事?”

言寓荆嗤了一声,迟念立刻又是给他头上一巴掌,“找抽是不是,你就是这么和师父说话的?”

言寓荆将被子一闷,像是再也不想看到迟念,可是连他自己都知道,好像,刚才闷被子的时候又故意向师父那边移了移吧。

迟念没说话,却用最轻柔的动作拍着他后背,轻到连言寓荆都感觉不出来,他知道,这个别扭的小孩需要安抚,却决不允许自己接受安抚,骄傲的人总是这样,期待而又戒备,痛的时候微笑,可是,为什么眼泪却要忍不住落下来,哪怕可以让我再冷硬一点,那我宁愿用千百倍的痛去交换。可是,又为什么不坚强。是不是因为心太累了,所以,眼睛才变成了一汪泉水,以为可以洗掉那些酸楚的过去,有时候,一厢情愿不止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躲在被子里的言寓荆狠狠咬着嘴唇,痛,深入骨髓的痛,背上凌乱的伤深及骨头,即使是最轻柔的抚摸还是痛,可是,竟是宁愿一直忍着也不肯说的。不是因为装作不知道他在照顾,而是因为,得到的太少,太过留恋。原来,义无反顾竟是一个如此悲壮的词,悲壮的令人窒息,却又窝心的令人沉迷。言寓荆一直在想,是不是除了王云天之后还是会有人对他好,以任何名义,除了爱情。命运或许玩弄了他太多年,终于也会给求生的人一点缝隙,迟念如神一般的降临,关心他照顾他,可是他还是会怕,会怕那样的疼惜只是因为承诺。

双目已盲四肢尽废的王云天瘫在水牢里,“我,只希望,他,能得你庇护,一生——”

迟念甚至还来不及答应,那个男人已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以最残缺的方式将托付变成遗言,让迟念无法拒绝。

言寓荆跪在他身边,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即使是为了弹丸之地也宁愿利用他辜负他似乎什么都比他重的男人居然用生命给了他一份如此厚重的爱,可是,为什么,他竟连一句话也不曾对自己说,哪怕只是一句,我爱你。

言寓荆从来不是脆弱的人,言寓荆从来是最脆弱的人,他脆弱到要一遍一遍的剖自己的伤口,以为习惯了就不会痛,于是,他不痛了。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才会有感觉,他已强迫自己将爱的权力通通抛弃了,决绝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后悔的机会。

迟念突然住了手,狠狠将被子掀起来,看着言寓荆的一头冷汗就心疼的不得了,“拍痛你了怎么不说?”

言寓荆没说话,迟念将他从床上拖起来,“寓荆,你听着。人永远不可以活得这么自私。我弄疼了你,你不说,你以为,最疼的是你自己吗?”

言寓荆轻轻颤了颤,迟念伸手狠狠拍了拍他后背,言寓荆咬牙直起腰,额上的冷汗涔涔的落下来,迟念只是缓缓道,“记住,比你更疼的,是关心你,在乎你,疼爱你的人。如果,你不要让他们承受比你更多百倍千倍的痛苦,那就永远不要把难过藏在心里。无论是什么,都一样。”

言寓荆知道他说的是关于王云天的事,第一次抬头迎上他眸子,“我应该替他报仇,可是,为什么,逼死他的,是你?”

迟念摸摸他脸,“你可以为他报仇,可是,逼死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也是你。”

言寓荆回过头,“是,他不愿用残缺的生命来爱我。可是,为什么却忍心让我用残缺的生命去思念他?”

迟念微笑,“思念也是一种奢侈的权力,要知道,有些人,连思念都不得不带着负罪感。”

言寓荆跪直身子,“师父,我们都一样。你在负罪思念着一个属于别人的人,而我,在负罪,为什么,明明可以同生共死,却不得不一个人活着。”

迟念拍拍他脸,“心甘情愿。不是吗?”

言寓荆点头,“是。”

迟念将衣服扔过来,“好些了就回去吧,默默还在担心你。”

言寓荆抱着自己衣服,呆呆望着迟念,迟念苦笑,“自己穿吧,我没有替你做的权力,那是只属于他的义务。”

第四十六章兵临城下

沈默靠着秋瑀宸肩膀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迟念走过来,身后跟着垂着头的言寓荆,落后半步,仿佛是挨了骂,又仿佛是发着呆。沈默跳过去,迟念伸手拦住他,“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虽是责备,却笑得温情。

沈默嘟着嘴,“迟大哥又欺负他了。”

言寓荆倒是破例没怎么说话,只是低着头,迟念笑,“今天要他先陪你玩玩,明天就和我回墓镧去。”

沈默猛地仰起头,言寓荆的声音很低,“这些天耽误了训练,师父要我回去练功。”

沈默听言寓荆这么说,也不好再留他,倒是秋瑀宸摆出一副斡旋姿态,“迟大哥,言寓荆的身体——”

迟念笑着打断,又顺手摸了摸沈默的头,“明早我带他去看你比赛,开了庆功会直接走。”

秋瑀宸笑望着沈默,沈默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可是想到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只是道,“还好,明天就比赛,今晚秋不会给我加很多任务。”

迟念瞪他一眼,“训练的事也可以偷懒吗?”

秋瑀宸连忙替沈默分辩,“迟大哥,小默一直都很努力。这些天,除了您和熳汐哥给他的任务外,他还要额外完成很多东西,真的很辛苦。只不过明天就要比赛了,我怕训练强度过大疲劳会引起肌肉僵硬,所以,比赛前都会替他减压。”

迟念只是挑眉望了他一眼,“我问你了吗?默默从来不需要被当成女人一样照顾。”

沈默看秋瑀宸挨骂,忙赶上去握住他手,对迟念小声抱怨,“迟大哥,你越来越凶了。”

迟念还不及说话,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言寓荆却悠悠开了口,“师父——”

迟念只一看他眼神就知道这孩子要说什么,又怎么能忍心要他再将自己剖一遍——如果能够如此纯粹的被宠爱,即使娇纵一点又如何,无论什么时候,幸福的脆弱总比痛苦的坚强好。迟念并没有等他继续伤心欲绝的敲击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截口道,“才知道,明天若是还打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默笑着往前走,“打不好你也收拾我,我哥也收拾我,禹落哥也收拾我,秋也收拾我,谁都收拾我。”

迟念没有揶揄,沉默良久,才缓缓道,“禹落,会收拾你?”说完又掩饰般的笑了笑。

秋瑀宸看他终究还是挣不脱放不下,不觉有些辛酸,原来,笑着羡慕甚至还不如哭着嫉妒,毕竟,恨的时候讨伐的是别人,爱的时候,折磨的却是自己。

言寓荆却根本不给迟念伤怀的机会,立刻接口,“师叔不会欺负浴波的。”

迟念一愣,“师叔?”说到这里又立刻恍然,笑了笑,“这种称呼还真是不习惯。”

言寓荆却是一脸不服气,“那我该怎么叫,十四公子?像拍电影一样,还以为自己在影视城。师父,墓镧的称呼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诡异。”

迟念回身狠敲他头,“再多话要你叫默默师叔。”

言寓荆一听迟念如此威胁,不觉住了口,沈默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笑罢才小声道,“他敢叫我还不敢应呢。”

迟念没再和这些孩子纠缠,伸手在口袋里一摸,扔过一个小瓶给秋瑀宸,“拿去擦吧,比乔熳汐的骗钱外国货好用。”

沈默抢过来看那个沉淀着淡黄色絮状物的塑料小瓶,比口服液的瓶子还要小,“这个太少了吧。”

迟念用相当鄙视的眼神望着他,“嫌少?当年你那个倒霉哥哥这么半瓶用了一年。”

乔熳汐等迟念坐在沙发上才过来,“我受你点恩惠倒记得清楚。”

迟念只是道,“我看是你记性差。明知道瑀宸明天要比赛,你要是早替他冰敷上药,怎么会肿得这么厉害?”

乔熳汐也不解释,只是一脸莫测高深的微笑,秋瑀宸低下头,满脸的虔诚,“是瑀宸的错,熳汐哥早就将药品准备好了,是瑀宸一时忘记了。”

迟念才不管秋瑀宸说什么,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蜜饯,还不忘继续数落,“准备好了都盯不住,更失败。”

大概是觉得在一群小孩面前和迟念斗嘴太影响形象,乔熳汐根本不接招,只是对沈默道,“你先带言寓荆去休息吧。”

等沈默秋瑀宸都上了楼,乔熳汐才阴恻恻地道,“自己的徒弟刚出医院,还要他站在这里受风,也高明不到哪去。”

迟念只是伸手将盛了松子的盘子拖过来,咯嘣咯嘣的磕,乔熳汐却是一颗一颗用手剥,两个人一个数落对方吃个干果还要装贵族,没意思;一个指责对方手抓了就往嘴里送,不卫生,斗嘴斗得不亦乐呼,完全不觉得这样的问题有失身份,仿佛看着对方气得七窍生烟就是这个世界最有趣的事。

晨练之后的沈默看到秋瑀宸突然惊愕起来,秋瑀宸惯例般的轻轻吻他额头,“怎么了?”

沈默指着他整整齐齐的一套学生制服,“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

秋瑀宸摸他脸,“怎么样?”

沈默想了想,“一点也不像秋教练,倒像是小一号的非队长。”

秋瑀宸有些疑惑,“小非?想象不到,他从来都不穿制服的,发下来第一天就当桌布了。”

沈默恶作剧般的点头,“所以啊,你这样穿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真的会不习惯。”

秋瑀宸无奈,“你不喜欢我穿这个。”

沈默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捂着肚子笑了一会才道,“秋,看你穿成这样,我会很坏心眼的想起你和哥一起打球的时候,一边鞠躬一边说对不起的样子。”

秋瑀宸笑,“从前哥会要求我穿学校发的制服,即使,这所学校里真的没什么人穿。你知道,哥一贯不喜欢在学校搞特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只有20块用,也就在那时候学会讨价还价。”

沈默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情人,实在不敢想象,如此不苟言笑的秋教练居然在市场上问,香蕉多少钱?两块?太贵了,三斤五块卖不卖?如果是这样,真想不到会是怎么样。

秋瑀宸伸手刮他鼻子,“想什么呢?”

沈默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可是脑海中又不觉得浮现出秋瑀宸拿着个西红柿当水果解馋的画面。

秋瑀宸顺顺他头发,“其实,也不算什么,那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有女孩子送盒饭和零点。”

沈默哼一声,“你吃了没?”

秋瑀宸笑,“水果吃过,盒饭没收过。”

沈默踩他一脚,“哥怎么也不管你?”

秋瑀宸倒是难得讨巧,“因为哥知道以后有人管得了我。”

沈默顿时红了脸,却也不听他甜言蜜语,只是道,“不知道今天的早点适不适合浴巾和迟大哥。”

秋瑀宸知道他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拆穿,只是拢着他出去。

这一次回来的言寓荆显然同上一次不同,仿佛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沈默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王云天已死的事,还一直以为言寓荆在和他闹别扭。今早的早点显然不是文禹落亲做,乔熳汐和迟念都吃得很少。昨天因为急着看言寓荆,迟念连文禹落做得晚饭都顾不上吃,今早又没有吃到文禹落做得早点,显然有些精神恍惚。不过沈默倒是斗志昂扬的样子,在餐桌上将几位哥哥的嘴角变成初一十五三十的月亮,灿烂到让人嫉妒。

“神话!神话!神话!神话——”无论多少年,秋瑀宸的魅力依然不减,即使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球迷们丝毫不吝惜自己的热情。甚至还没有走进球场,就已经能将这样的尖叫听得一清二楚。

“教练!”因为太过夸张的助威声,尽管球社的隔音真的不错,但何胥也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秋瑀宸点头,沉稳,冷静,“阵型排好了?”

何胥点头,“是。”意外的,他并没有继续陈述阵型,而是将一名一看就拥有极为出色身体条件的男生引荐给秋瑀宸。

秋瑀宸点头,“李辡。”

“是。”绝对出挑的身高和绝对令人放心的体重让更衣室立刻有了厚重的感觉。

秋瑀宸只有一句话,“今天你的任务是在场下,我希望,下一场,你可以不止在场下。”

李辡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能被篮球神话记住名字,而且,居然,还可以给予这样的承诺,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站在那里未免有些振奋过头。何胥向他打了个眼色,知道如今不是考验新人的时机,立刻和秋瑀宸谈起了战术安排。作为何胥而言,也只是想让李辡了解一下球队的特点,所以,才特地在这么重大的时刻带他来看球。

更衣室里,永远有最大牌的人,而无论是什么时候,最大的牌永远是非璟煜。秋瑀宸对处在迟到边缘的非璟煜略略点了下头,非璟煜立刻打手势将大家集合在一起。无论是眼神还是气势,都足以向所有人昭示,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队长,可是,最令秋瑀宸欣赏的,是,面对突然而至甚至与自己有私怨的李辡,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犹疑,更没有半分不快,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秋瑀宸认为,选他做队长,不是赌注,而是投资。

第四十七章你我的世界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弄人,重新回到这个赛场上,沈默却觉得远了许多。有些时候,生命就是如此残酷,允许回首,却不允许转身。尽管是一样的喧闹与热情,可是,沈默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也回不去那年十五岁的秋天。那时候,一个梦想,义无反顾,篮球是他全部的生命,赛场是他全部的世界。沈默轻轻拍着球,环视四周,他甚至还记得现在的这块彪马的广告牌曾经挂在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一种令人揪心的熟悉,回忆如剥了壳的荔枝,在最期待的时刻即将被一口吞下去,现实的不忍卒看。即使在一秒之前,还以为,拥有了秋瑀宸完全可以取代曾经爱的一切,可是,听着那些熟悉的欢呼和祝福,沈默又突然像是重新变成了个孩子。他望着站在一边指挥若定的秋瑀宸,如果,仅仅只是在球场,那我是不是可以永远依靠你,一辈子不长大。

口哨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没有揭幕就已等待庆功,这就是主场的气势。秋瑀宸是一贯的冷静低调,何胥是一贯的稳重沉着,非璟煜是一贯的不可一世,唯有沈默,收敛了曾经的锋芒,安静的有些自卑的随大流跑出来。尽管,毫无悬念,他是这一场的首发。

非璟煜转身回望,大片大片的球迷都从座椅上站起来,甚至有些小女生扶着男友的肩膀站在凳子上挥手,当然,男朋友们的脸色不会好看。非璟煜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可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表情也引发了地震般的轰鸣。

ACB职业球员,NBA选秀的热门人物,如果还拥有颠倒众生的偶像面孔和鄙夷众生的偶像气质,那又如何能不引得尖叫连连。甚至还有人用及其蹩脚的法语大声叫着他的法国名字——,不过,非璟煜只是略带着迷茫的反应了一阵才转过身,又蹙了蹙眉,思索良久才对着秋瑀宸深深鞠了一躬,“教练,请问——”

秋瑀宸的表情很简单,“用心看。”

非璟煜猛然抬起头,何胥却轻轻压下了他肩膀,“小非。”

非璟煜象征性的坐下来,秋瑀宸只是向刻意走远的沈默招了招手,沈默如任何一个谦逊而又张扬的菜鸟一般跑过来,“教练。”

秋瑀宸轻拍沈默肩膀,对非璟煜道,“仔细看他的这场比赛。写一份具体细致的球员培养报告交给我,这是你今天的任务。”

非璟煜一时闷在那里,“您的意思是——”

秋瑀宸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挖掘有实力的球员并且为他提供最好的培养,这是队长的义务。”

大概是在球场上的缘故,非璟煜的声音很低,“教练,我可以替他传球。”

秋瑀宸的语声平静的残酷,“你大概忘记了,我从来不可能给一个毫无准备的球员上场机会。你不是仙道,这也不是动画片。”

非璟煜一时间有些受不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秋瑀宸只是斜睨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倒是何胥拍着小师弟肩膀,“小非,你连战术和阵容都不知道要怎么打,坐下看球。”

非璟煜明明不服,可是队员都在场边,硬是压着脾气一句话都没说,谁曾想秋瑀宸居然还又递给他一张纸,“宣布首发名单。”

非璟煜狠狠一咬嘴唇,却依然是相当有领袖气质的站起来。“海亓。”第一个念出的居然是这个名字,非璟煜有些牙痒痒,居然连这种菜鸟都可以首发,简直没有天理。不过,依然继续自己的责任,“徐智锡。”天啊,这是什么人,听都没听过,不至于胡跃毕业了就用这样的中锋吧。不过徐智锡也明显不轻松,毕竟,李辡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坐着,自己的首发位置非常危险。

“张昀翔。”总算有一个可以出台面的了,否则,传出Z中轻敌全替补阵容出战揭幕战影响都恶劣。

非璟煜继续往下读,是恨不得从牙缝里咔嚓掉的两个字,“沈默。”不过,在如今的阵容里,也不这么令人发指了。

第五,非璟煜一时间有些愕然,旋即又恢复了镇定,难怪用徐智锡上场也不见何助教发急,“秋,瑀,宸。”

所有的球员全部将目光对准秋教练,秋瑀宸缓缓脱掉外套,露出标志性的11号球衣,沈默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惶恐和受宠若惊的振奋,原来,他说的竟是这个意思。可是沈默还来不及反应,看台上看到秋瑀宸脱下的外套立刻欢呼起来,因为他们明白,揭幕即将变成屠杀。

秋瑀宸站起身,缓缓走到沈默身边,“跟我走。”

沈默跟在他身旁,有些恍惚,秋瑀宸带领球员站上球场,身旁跟着一头雾水的沈默,看台上一片尖叫,甚至让人不得不抬头来看看是否震破了天花板,秋瑀宸没有任何手势,只是站在那里,漫长而又短暂的五秒钟之后,全场迅速安静下来,甚至包括客队的拉拉队。秋瑀宸站在场中心,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牵起了沈默的手,高高举起,然后,和他最爱的小默一起深深鞠躬,现场的悦耳或不悦耳的声音挑战着所有人的耳膜,秋瑀宸紧紧握着沈默的手,整整停顿了三秒钟,场外永远是解不开的密码,可是,沈默明白,这是最庄严也最大胆的宣言。

仿佛最大的震撼伴随的永远是最肃穆的宁静,如此气氛下,一声清亮的口哨划破了全部的猜疑,非罹正以和贵宾席毫不相称的姿势斜倚在椅上,甚至竖起食指向秋瑀宸炫耀他刚才响彻球场的口哨,Z中和客队的球员也一起站在场上。非璟煜却是在嘴角扯出一个相当讥诮的笑容,何胥偏过头,“小非,你明白教练是什么意思?”

非璟煜的语气有些酸葡萄的味道,“浪漫的意思。”

何胥的大脑像是全为篮球长的,依然没有悟出其中关键,“什么?”

非璟煜直接撇过一句,“求婚的意思。”

才刚说了两个字,却突然看到贵宾席上的非罹正冲这边手舞足蹈,非璟煜再也没有了酸涩的心情,狠狠踹了一脚地板,过了良久,才又看了何胥一眼,“官方版本是,为上次和沈默在球场的风波道歉的意思。”

何胥直直迟疑到秋瑀宸跳球快传沈默接应打入第一个两分,终于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一脸不可思议又原来如此的望向非璟煜,“你说,教练和沈学弟是情侣?”

非璟煜恶狠狠的甩过一句,“是爱侣,迟钝。”

球场上,一对爱侣的蜜月才刚刚开始。篮球在沈默的手里,对方的防守队员丝毫不给他机会。因此,他只是相当常规的在场上倒球,Z中的球员不愧经验丰富,场面上的传球路线相当活跃,大开大合的高吊非常有气势,可是,仅仅24秒的时间却提醒沈默不得不抓紧这一波进攻。张昀翔经验非常老道,拿球后成功吸引了对方防守队员,终于拉开了一个空当,利用自身的速度优势甩开对手,一个漂亮的击地,橙色的闪光滑过地板切给了内线的徐智锡。徐智锡此时却是背对篮框,甚至还来不及调整,转身就投。

沈默只一看这一次出手就立刻判断出不进,迅速切入,先对方一步跃起,果然,篮板!

心有灵犀的情人判断总是如此的精准,秋瑀宸也在同一时刻起跳,一左一右,挺拔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两道优美的弧线,秋瑀宸和沈默一起上升,同一高度,同一时间,橙色的篮球成为了最经典的鉴证,仿佛两只蝴蝶共同亲吻的一瓣花朵。

电光石火间,眼神交流都是浪费,秋瑀宸将球轻轻一送,自己飘然落地,篮球被沈默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从左手交到右手,暴扣!

“砰!”

没有犹豫,没有悬念,单手,战斧式劈扣,开天辟地的气势,地动山摇的效果,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尖叫!篮球绝不是打进去的,是轰进去的。摧枯拉朽,霸气十足!

“默默!”

“默默好棒!”

“默默我爱你!”

人总是现实,疯狂示爱的或许正是前些天口诛笔伐的人,可是,拒绝锦上添花可能比哀求不要落井下石还难。但是无论如何,有些人,注定引导着舆论的方向,直视自己,俯瞰众生,永远不仰望,因为,永远站在至高点。

秋瑀宸并没有同普通球迷一样沉醉在沈默编织的梦境里,他非常果断的在对方球员刚过半场的时候断球,沈默早在秋瑀宸启动前就向对方禁区跑动,他的秋要做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否则,六千观众面前,他就不配被他握着手。

秋瑀宸不费吹灰之力将球断下来,眼神中的鼓励足以冲击所有的疯狂呐喊,他没有高抛,而是稳健的将球运到对方场地,只是速度完全超越了人脑的反应。同沈默在一起,他一向喜欢低手传球,尽管一点也不华丽,但是够亲近,够默契。沈默的眼神越发冷得过分,永远不要给他机会,否则,再大的舞台都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防守、防守、防守、防守——”对方的拉拉队很敬业。

可是,为什么防的是沈默。这一球,他够果断,也因为,秋瑀宸给他的位置够舒服。

接球,转身,起跳,出手,三分的白线在灯光下闪出炫目的光,沈默的脚尖堪堪擦在弧顶,优美的橙色光圈如候鸟起飞的弧度,如果刚才的暴扣鉴证着力量,那如今的三分就诠释着轻灵,篮球坠落的相当优雅,篮网摆动的幅度如旧上海的旗袍,不激炫,但是,有韵味。

开场不到2分钟,7:0的小□,对方教练被迫叫出了第一个暂停。

何胥闷闷的在一边看着,等球员走下场还有些愕然,却终究尽责地履行着助理教练的义务,“大徐,进攻的事你不用担心,但是篮板一定要有保证。”

“昀翔,跑动再积极一点。今天委屈你多配合沈学弟。”

“海亓,没关系,放开打。”

张昀翔笑,“放心,以为助攻王是白叫的。”

海亓倒不愧是马毓琨带出来的,承袭了他一贯的冷静,马毓琨对这个小学弟重视的很,从前也是球队的新星,如今非璟煜沈默双双回归,尽管教练还是给了他首发的位置,但总难免失落的。海亓倒非常沉着,尽管有些脸红,还是安静的喝水,除了对马毓琨习惯性的笑笑,什么也不说。

这边秋瑀宸依然体贴,矿泉水是自己从助理手里接过来,却亲自替沈默拧开,在球场上这样纡尊降贵倒让沈默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下,又怎么接,秋瑀宸却像是全没察觉,只是将水交过去道,“毕竟是揭幕战,不要扣的太多,保存体力。”

沈默这边点头,可是重新上场不到一分钟,又是一个经典的卡特式大风车,憋闷了近一年,好容易才能上来,哪有低调的道理。

这边Z中连连上演得分□,那边人家也开始打绝地反击。这一次Z中的对手是七中,并不是篮球名校,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球员,只是配合比较精巧。可是自从他们的主力控卫受伤后,替补难以胜任组织进攻的重任,整个球队的实力下滑不少。这也是非璟煜懒得来开战术讨论会的原因。本以为一定会首发,谁成想秋瑀宸的脾气还是一样的固执,无论对手多弱,没有准备绝不允许出场。非璟煜从前抗议过,只可惜秋瑀宸回应冷硬,“你不是科比,我也不是杰克逊。”

场上的沈默意气飞扬,在刚才七中教练的布置下,他的防守队员变成了两个,沈默从来都是冲锋陷阵的小坦克,抢下篮板之后一路带球飞奔起来,如果地板不是木质,那完全可以想象一路扬尘的冲击力与锋芒。难以想象的速度下,一切都成了虚设,奔跑迅捷如豹,过人灵敏似狐,只有杀入篮下的那一瞬,他是翼若垂天的大鹏,因为,九万里的高空,无人可破,舍我其谁!

对方的两名防守队员如同旧时护驾的侍卫,在刺客冲上之前上前包夹,可是,再坚韧的盾挡得住矛却挡不住风,攻击——冲击!

“沈默!沈默!沈默!沈默!”

场下的呐喊如破阵的战鼓,沈默犀利的突破如枪,将准备对他关门防守的两名队员冲出了一条缝隙,球场即战场,沈默就是这里的王!

人多又如何,直上云霄的气势冲破了防守队员的心理防线,沈默左腿向下一蹬,借着反弹力起跳,对方4号不甘落后,连忙跟上,想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封盖,甚至用左手拽他球衣。

沈默只是高高跃起,砰的一声,隔着对方4号劈头盖脸的将球灌进去!这不止是表演,更是侮辱!隔人重扣,势不可当。沈默落地,裁判哨响。不仅打进,而且还赚了对方一次犯规。

比赛继续进行,如今记分牌上的数字是令人发指的15:2,非璟煜悠闲的将脚翘在凳子上,何胥站在一边,看非璟煜懒洋洋的样子,推了他一下,“坐正。”

非璟煜不耐地收了脚,却依然是斜斜靠着。何胥还记得有一次,非璟煜以一种相当夸张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秋瑀宸说他一句,他居然说,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场比赛,奥尼尔就是这样坐在椅子上的,秋瑀宸的反应相当冷静,“好啊,以后用奥尼尔的训练计划训练你,直到你可以像他一样扣碎篮板为止。”

只为这么一句话,非璟煜那一整个假期,基本上都被秋瑀宸练得趴在地上,有好几次都是晕过去的,这孩子倒也倔强,你练死我都成,就是一句也不求饶。直到有一天和秋瑀宸出门,看到一群小孩在一个废旧的球场打球,一时兴起上去秀了一把扣篮,一记双手暴扣,居然真的被他将篮筐拉了下来,秋瑀宸这才兑现了承诺。否则,非璟煜现在早已被练成尸体了。

非罹在那边本来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却突然转了头,果然,乔熳汐和迟念带着文禹落和言寓荆相当低调的走了进来。场下的气氛非常热烈,多数人都是站着看的,甚至有些女生还站在凳子上为沈默呐喊助威。

非罹微微一笑,“刚才劲爆的你都没看到。”

乔熳汐只是笑,“扣了几个了?”

非罹道,“15分,一个是瑀宸打进的,一个是三分,剩下的全是。”

言寓荆看沈默在球场恣意驰骋就激动的不得了,又是如此骄人的成绩,更是按捺不住,直接站起身,“浴波!冲!”

迟念狠狠一巴掌拍在言寓荆头上,“乖乖坐着,没规矩。”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这边的海亓居然一个失误被人断了球,对方大前锋接队友传球立刻就是一波快攻,沈默飞速跟进,迟念一激动,直接跳了起来,“默默,盖死他!”

第四十八章年华

言寓荆看沈默在球场恣意驰骋就激动的不得了,又是如此骄人的成绩,更是按捺不住,直接站起身,“浴波!冲!”

迟念狠狠一巴掌拍在言寓荆头上,“乖乖坐著,没规矩。”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这边的海亓居然一个失误被人断了球,对方大前锋接队友传球立刻就是一波快攻,沈默飞速跟进,迟念一激动,直接跳了起来,“默默,盖死他!”

什么是巨星,巨星就是在球队最艰难的时候横空出世力挽狂澜的人,什么叫骄傲,骄傲就是在自己最窘迫的一刻杀出重围一雪前耻的决心。反断是必然的,重要的是这一次反断归谁所有,海亓是志在必得,沈默却是水到渠成。

甚至还来不及庆幸的七中8号已经开始忐忑,心跳同篮球击地一同起伏,同一频率却盼不来沈默也是同一速率,左有海亓右有沈默,他会选择给谁!

居然是背后换手,左交右,这样的一次抢断是要送给沈默吗?是,即使是失误也要失误给最强的人,他的选择没有错。

为什么?沈默没有断,甚至没有出手,海亓试图去抢球,8号已经转身,晃过,沈默此时已经被晃到了身后,居然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突围,这是什么意思?

海亓急冲,可是他的穷追猛打却又将8号生生逼进禁区,急停,起跳,海亓跟上,伸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到篮球已经飞过至高点,盖还是不盖,盖就是干扰,不盖就是放任。

沈默在这时却已经向旁边撤去,全场一片哗然,只有乔熳汐对着文禹落微笑。

“碰!”

篮球重重落下,居然是砸中篮圈,弹飞,沈默再一次飞起,凌空,仿佛未卜先知的神,双手一抱,橙色的篮球是他唯一所有,也只配他所有,落地之后是锐不可当的战车,所到之处防守队员全部让道,一路开疆拓土,势如破竹,所有人都认为本场的第六灌即将开始,原本喧闹的球场已是一片肃杀,但是似乎所有的霸道都停留在三分线外,左脚刚刚踩到四十五度的弧线,狂妄就立刻化作优雅,犀利也变成了冷峻,原来,不扣也能飞。

“刷!”

柔美的弧线以最完美的角度掠入篮网,仿佛带着橙色光晕的星球追逐太阳,义无反顾。

非罹靠在椅上,“出色的判断力。”

乔熳汐笑,“我倒觉得更重要的是信心。”

非罹居然揶揄道,“是吗?像你这种每天慢放录影带一百遍用公式剖析抛物线弧度导出命中率的人居然也会说信心这种话。”

乔熳汐笑,“我一贯相信信心,这是最廉价的奢侈品。”

迟念瞥了乔熳汐一眼,“拜托多说点人话行不行,不玩深刻会死。”

非罹不厚道的大笑起来,“喂,说实话,你们俩什么时候也比一次?”

乔熳汐才刚开口,没想到迟念居然是同他一起道,“我答应过母亲,这辈子不会再打球。”说完之后还不忘切一声,“只要你愿意,圣母现在根本不介意你是不是把一个圆东西扔进筐子里。”

乔熳汐道,“你以为我每天和你一样闲。”

迟念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老非也是一派之主,就不见他呕心沥血。”

非罹玩笑道,“我哪有乔魁首那么厉害,一天当十天用还要费心思孝顺母亲管教弟弟。我是大闲人一个。”

迟念才不理这个,直接笑道,“我看你比乔熳汐都忙,他最起码是只用孝顺母亲,你居然还要追着儿子孝顺。”

非罹笑得自有韵味,“你懂什么,这不叫孝顺,叫体贴。”

乔熳汐怕非罹又对迟念说出什么你想体贴还没机会这种让所有人尴尬的话,是以连忙转移话题,“瑀宸这个断球有质量。”

非罹说是看球实际上一颗心全在他宝贝儿子身上,也只是随便敷衍,迟念倒是明白乔熳汐顾及非罹口不择言戳破自己的伤心事,在心中一面感激一面诅咒,若是敢对不起文儿你试试。不过看名动江湖的夜神如此心甘情愿的依靠着幸福着,也只能一边欣慰一边酸涩了。不过嘴上却是不输人,“难得,你居然也夸瑀宸一次。”

文禹落轻轻笑笑,像是想起什么,乔熳汐知道文禹落想起那一次,也转过头笑。

文禹落带着淡淡的责备瞟了乔熳汐一眼,表情相当动人。原来,曾经有一次是在一场国际友谊赛上,初出茅庐的秋瑀宸打得非常抢眼,乔熳汐边看大屏幕边和资深的评论员们谈论秋瑀宸的天赋及努力,言语中对这个弟弟是欣赏的不得了,甚至在接受外国记者采访的时候用了来形容秋瑀宸的表现。没想到等秋瑀宸回到家,他却吹毛求疵的挑了无数小错,谁都不知道,当各地的体育记者们聚集在一起将秋瑀宸吹捧成民族英雄的时候,他们笔下无所不能的救世主正以最没脸的姿势翘着红屁股跪在惩戒室里一遍一遍的写检查。

迟念看到文禹落这般浅嗔薄怨的表情,只觉得连毫无生命的壁灯都要化开了,更何况是一颗心,正不知是在云里还是梦中,就听非罹道,“乔,下次别带小夜出来,太考验定力了。”

乔熳汐还没说话迟念就狠狠一脚踹过去,非罹也没躲,只是大笑,文禹落却在这时悠悠的一句,“小非——”

非罹立刻住了口,鉴于刚才笑肌活动的太开,此时的表情有些诡异,“璟儿怎么了?”

文禹落淡淡道,“刚才那个快传,小非经常用。”

非罹连忙追问,“哪个?”

乔熳汐相当不厚道,“快传自然是传过就没了,谁让你就知道取取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看不到了。”

文禹落难得听到乔熳汐说话带些江湖气,真有几分浪子味道,连迟念也夸他好容易说句人话。可非罹就郁闷了,一直用手托着下巴盯紧场上,连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一副惋惜一万年的样子,迟念实在是受不了他,点破道,“文儿骗你的,谁让你笑起来就没完,这就叫四两拨千斤。”

非罹不可思议的转过来看着文禹落,“你居然也会骗人?”

文禹落根本不答话,迟念鄙视道,“不会骗人的或许做的了天下第一高手,但绝对做不了天下第一杀手。你怎么不怪自己蠢,一定要得罪文儿。”

非罹居然真的瞪着文禹落,文禹落只是轻轻扣着乔熳汐手指看场上,用十指相扣的力度来传递他对于进球或失误的态度,非罹直直瞪到第一节结束,文禹落却连余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过,非罹长长出了口气,感慨一句,“乔,你真不容易啊。”

然后又狠狠一拍迟念肩膀,“兄弟——”

迟念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话,直接一脚飞起来,“看那边,你那宝贝疙瘩好像挨骂呢。”

非罹本来不信,可是却终究忍不住看一眼,非璟煜和秋瑀宸倒像是真在争执着什么。

“不可以,他的失误太多了,而且,浪费了很多次昀翔的妙传。”非璟煜一点也不给秋瑀宸面子,更是连马毓琨看都不看一眼。那边海亓一张脸已经胀的通红。大概是紧张,今天海亓的失误倒真不少,而且,神情恍惚,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来还在第一节的时候非璟煜就要将他换下来,可是何胥却以没有得到教练示意为由压着他,可如今,非璟煜再也不等了。

“最后的几分钟,海亓的状态已经在回升。”秋瑀宸陈述的是个事实。

“我不明白教练要他做什么,篮板有徐智锡,得分有沈默,而组织进攻无论是您还是昀翔都做得比他好一万倍,更何况,首发的每个人得分能力都丝毫不弱于他,我看不出他凭什么还留在场上,如果不是他的几次低级失误,这一节的分差至少在二十。”非璟煜像是从来不知道别人也有自尊。

“对不起,队长,我只是有些紧张,我保证我会努力。”海亓只是低着头轻声认错,可是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非璟煜听他这副口气更生气,“上场10分钟,只得3分,篮板一次没有,抢断一次没有,失误倒是有4次,罚球还丢了一个,紧张?你又不姓张你紧什么,这是理由吗?merde!”

秋瑀宸的声音立刻冷下来,“小非,现在说这个有用吗?海亓,已经领先17分,可以轻松一点,多注意场上的形势,打得更稳一些就好。球场上永远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控制比赛的节奏。”

非璟煜还要再说,何胥已经按下他肩膀,“时间有限。听教练的布置。”

沈默微微皱了下眉,看非璟煜的样子,虽然冲动暴躁,但也不像不识大体的人,那为什么还要针对海亓。他明白,自从何胥,胡跃,许霆辙毕业之后,Z中就面临着球员的青黄不接,一年之后,现在的绝对主力几乎全部都要离开,如果不在这时候培养新人,那Z中将很快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所以,培养新秀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二年级生里,海亓无疑是个中翘楚,这也是难怪秋瑀宸要给他机会的原因。不过,今年的招新倒是很有收获,有几个球员非常有天赋,去年的一些新人在何胥的教训下也锤炼的不错,秋瑀宸主要还是想给这些新人多一些大赛的机会吧。秋瑀宸却像是对这个一点也没有兴趣,在战术板上讲解着接下来的阵型,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用眼神责备了沈默的走神。沈默连忙集中精神,抛开一切领会战术了。

第二节一开始,沈默的跑动更加积极,单枪匹马就将球运到了三分线附近,大概是怕了他今天精准的射篮,七中的14号立刻迎了上来。看来对方教练这次是铁了心要严防沈默,派出的14号经验非常老道,相当CBA的上下挥舞着双手防守,沈默却只是紧紧抿着嘴,他相当明白,面对这样的防守队员,速度是唯一的生路。初中时代就被称作是禁区折返跑和17米加速跑的第一数据,即使不能风驰电掣,也相去不远了。

对方14号甚至还不及反应,沈默一个侧转身右脚用力一蹬,突然加速向左侧底线闪去,仿佛已经离弦的博尔特。

你有速度我有力度,对方14号老练的用身体将两人间的空当挤住,同时用左手支住沈默微微前仰的肩膀,借着自己的身体优势直直的阻挡住沈默向前的身体。

14号才刚刚靠过来沈默就预感到不妙,果然,原本防守秋瑀宸的对方6号也向自己这边移了移,难道是想协防吗?如果是这样,那要抓紧了!沈默笑着望了望秋瑀宸,将向前横跨的右脚一收,同时后退一步将篮球移上作势要起身投篮。14号见沈默突然后退同时做出射篮姿势,以为他被自己逼得贸然出手,不觉得意起来,连忙侧身跳起,打算赏沈默一个大大的火锅。

沈默等的就是他这一跳,他的双脚刚刚离地,沈默的篮球已经拍了出去,高高跃起的14号愕然发现面前的人依旧站在原地。

“con!”14号不由得骂了句脏话,居然是假动作。

这一次他的判断没有错,正是假动作,沈默在他高高跳起的身下一个击地将球传给了秋瑀宸,而原本防守秋瑀宸的6号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本身就实力悬殊,更何况还一心两用,哪里是篮球神话的对手,秋瑀宸接球只轻轻一跳,就是非常完美的一记抛射,空心,入网。

沈默看着徐智锡抢下篮板,望着14号不觉一笑,以为我是要单打吗?错,这是助攻!

非罹看着秋瑀宸和沈默的精妙配合,指着防守沈默的14号微微一笑,“你说都是14号,防守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乔熳汐轻轻捏了捏文禹落手,笑道,“其实我觉得文儿更擅长进攻。”

迟念也笑,“那当然。防守只能保证不一定被杀,想杀人一定要进攻的。这个助攻漂亮,哎,你说那个低端14号要是知道瑀宸和默默是什么关系,应该就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了吧。”

非罹居然道,“我倒觉得要是那个6号知道瑀宸和沈默的关系,他一定直接上来包夹沈默,看瑀宸急不急。这就叫战术。不过说真的,我倒特别想看看他们知道后是什么表情,一直都在想,篮球界对咱们这种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乔熳汐笑,“你们还真够无聊。若是瑀宸和默默的关系真被揭开,那可不是玩笑了。”

正聊到这里,一直沉默的言寓荆却突然开了口,“浴波和秋盟主的关系,球队未必没人知道。”

迟念习惯性的先给他脑袋一巴掌,“废话!小非,何胥都知道。”

言寓荆只是嗤笑道,“是吗?我看那个什么助教倒迟钝的很,不过,这个人一定知道。”

非罹回头,“谁?”

文禹落微笑,乔熳汐微笑,迟念只看了一眼场上就盯着海亓,“他,21号。”

第四十九章检讨会

比赛的结果在开始的时候就已毫无悬念,最终118:54的比分也创下了开赛以来的最大分差记录。赛后的沈默依然神采飞扬,秋瑀宸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海亓在第二节之后状态回升不少,但依然没有逃脱被换下的命运,而替补出场的马毓琨也难免怀着些为小弟子找场子的意思,三分投的让七中球员想自杀,甚至连沈默都不得不在赛后低着头对秋教练检讨自己的三分命中率。不过,本场的MVP还是填补了小家伙的遗憾,也算是给曾经不完美的联赛生涯一个交代。迟念懒洋洋的靠在椅上对言寓荆道,“小混蛋,赢了吧,心满意足了吧,乖乖回去训练去。”

言寓荆没什么话,倒是非罹揶揄道,“好歹等他和沈默告个别。”不过才说着话也不等迟念回答就自己跑过去追非璟煜了。

非璟煜看老爹今天的装束虽然带着愤青味道却也不是很夸张,但是,总觉得这时候有人探亲还是不习惯。秋瑀宸倒是相当公事公办,“罹叔,有事吗?”

非罹笑得一脸无辜,“没有啊。”

非璟煜的表情很冷静,甚至还刻意带上了一个称谓,“爸,我们要开检讨会。”

只一个字,非罹脸上的表情就僵了,这算什么,提醒还是拒绝,不过他终究只是相当潇洒的一笑,“嗯。”

非璟煜虽然没上场,但尽显领袖气质,等秋瑀宸和沈默同一些前辈打过招呼,就立刻带领大家去了会议室。从那张如罩严霜的脸来看,实在不觉得是赢了球。

会议室里,秋瑀宸依然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最角落,何胥站在一边,非璟煜面对面的和球员站着,大家都找了位置坐,沈默刻意挑了一个离秋瑀宸比较远的座位,倒是海亓,像是知道要挨骂,也没有坐,只是一个人站着。非璟煜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而且Z中的检讨会向来是只批评不表扬,他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了。何胥从前主持检讨会的时候至少还会说一句大家打得都还不错,非璟煜却是连铺垫都没有。

“这场球,从功利的角度而言,是赢了。但这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值得称赞。我对几个球员的表现非常不满意,尤其是21号海亓,我简直看不出你在场上做什么。”

海亓向来都是性格内向的孩子,听非璟煜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毫不留情的批评,一张脸更是红得不像话。非璟煜倒是非常现实,“联赛不是NBA,8场季前赛,82场常规赛,实力强运气好还有季后赛总决赛可以打。大家都只是学生,每年的联赛从揭幕战打到冠军赛,仅仅5场比赛而已。如果不打加时,也只有200分钟。Z中球队从来不缺打球的人,一队任何一个替补在其他的球队都是毫无悬念的主力。所以,不要让你的首发成为笑话。”说到这里,已经不止是严厉,甚至有些刻薄了。

沈默一个人在一边坐着,虽然非璟煜骂得是海亓,他心中也难免紧张,想到自己今天也有几个球处理的不好,若是也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那真是丢死人了。虽然以前检讨会上何胥也批他批得厉害,甚至还要撑着俯卧撑听,但是好歹不涉及到能力球技,若是连这个都被质疑了,真不明白在这么一个竞争激烈的地方还怎么活。

海亓只是抿着嘴低着头,既不否认也不解释,若不是一张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没有。非璟煜丝毫不为他的难堪所动,那只冰蓝色的眼睛一扫,寒气入骨,“状态下滑任何人都不可避免,可是心态不正不可原谅。海亓,站在球场上就要明白你要为这个球队打球,想梦游就回寝室床上去。这绝对不是手感或者运气的问题,你最好在今晚之前交出一份明确的检讨,否则,以后的训练就不用参加了。爱到哪灵魂出窍就到哪去。”

这句话一说完,整个会议室顿时一片森然,非璟煜根本不顾忌自己的强硬态度带来的恐怖后果,火上浇油一句,“任何人都是一样。哪怕今天梦游的是我非璟煜,教练也一样要我滚下去。球队是一个集体,任何人的行为都不只是对自己负责。这一点,我希望你们明白,并且,牢牢的给我记在心里。否则,就给我走。”

何胥看非璟煜说的这么严重,不觉为这个小师弟担心起来。海亓在这个球队里,并不仅仅是一个球员而已,当年沈默出走,后继无人,海亓被推上前台,几乎被认定是未来的队长。更何况这个孩子不像沈默那么冷漠,也没有一般孩子的年轻气盛和飞扬跋扈,人缘还是不错的。训练成绩在一年生里也名列前茅,更加上是被当时几乎内定的队长马毓琨亲自调教,可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Z中球队一向有传统,老球员带新球员,老球员在球队的位置也时常预示着新球员未来的发展。如今非璟煜毫不留情的批判,不觉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本来马毓琨接任队长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非璟煜横空出世,已经是迷雾重重。而非璟煜来队第一天就殴打马毓琨的嫡系海亓,如今又撂下狠话,难免让人猜测,难道曾经着力打造的新星因为马毓琨失势受到牵连?

海亓心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脸依然是比二月的霜叶还红,不觉让人想伸手摸摸究竟有多烫。二十几个人闷在不大的会议室里,谁都不敢出气,气氛倒还真是非常恐怖,张昀翔一向是自由人,一点也不乐意去想争斗这类事,只是笑着打岔,“球队赢球,大家没有不高兴的。即使个别球员出了一些问题,但是海亓的状态在第二节还是有回升的。毕竟是新人——”

非璟煜像是从来不知道要顺势下台阶,立刻反驳道,“新人?他是新人?如果我的资料没有错的话,沈默出走之后,他正式打上首发位置。四强赛半决赛总决赛上都有绝不少于30分钟的上场时间,比当年的最佳新人大热门沈默的上场时间还多。最后的最佳新人奖也是颁给他的吧。这样的资历也叫新人吗?那沈默比他更新,这一场的比赛为什么比他要老到那么多。这不是经验的问题,是态度的问题。”

张昀翔倒是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脾气,由着非璟煜发飙,他只是道,“他的资历和沈学弟还是没办法比的吧。沈学弟是初中联赛的MVP,无论是大赛经验还是球技,坦率的说都不是他能够企及的。更何况教练从来都是重点培养沈学弟的,别说是海亓,就是我们,如今和沈学弟之间也是存在差距的。既然是检讨会,我也做个检讨。至少在这场比赛上,我和教练的配合就远远不能同沈学弟比,可是和教练配合,我已经是第三年了。在如今的篮球圈子里,除了当年的乔熳汐乔学长和邵咫塬,沈学弟的天赋恐怕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今天他有几个球处理的非常聪明,刚才我还在和海焱说,如果我们遇到那样的防守,恐怕是做不到沈学弟那么积极的。所以,我觉得,如果用沈学弟作为标杆,对海亓的要求还是高了一点,对任何人的要求都高了一点。更重要的是,沈学弟无论年龄是多大,他现在是三年级生,未来的联赛还要依靠海亓,简约,还有刚刚加入的李辡他们,所以,我认为,队长是不是应该多给新人一些机会,也适当给他们一点犯错的权力。”

非璟煜听张昀翔这一席话,也不知他是在捧沈默还是在替海亓辩解,但是,落脚点在于指责自己过于严厉。马毓琨可说是海亓的师父,检讨会上,他是不便为海亓说话的,何胥如今又是助教,按照传统,也应该力挺队长,同样资历的肖海焱,随着沈默的回归,已经连位置都很难保证,也没有出头的立场。就只有张昀翔能够出来说句话了。再加上,非璟煜知道,张昀翔一贯是力挺沈默的,而且和马毓琨的关系也不错。为马毓琨的爱徒辩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何胥知道,这就是张昀翔聪明的地方。他从来不介入任何的矛盾,但无论面对什么都有自己的立场。可是最难得的,是他委婉的提醒了非璟煜一个事实,一年之后,球队的大局是要靠以海亓为代表的这些在他眼里既没天赋又没技术的球员们支撑的,所以,当务之急并不是打击,而是扶持。恐怕除了何胥,他是最能站在球队立场的人了。有技术,有脑子,也难怪首发怎么换,秋瑀宸都只有放上他才放心。

何胥这时终于悠悠开了口,“海亓,队长的意思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昀翔刚才明确了你今后的定位,Z中明年的联赛你是绝对的主力,如果还是现在这种状态,你又怎么带领大家赢得球队的六连胜?小非,海亓的事就说到这里,他的问题阿琨会负责的。”

非璟煜听何胥已经要结束战斗,自然也不愿纠缠,可是他哪里又会明白两个人的郁闷。一个自然是众矢之的海亓,另一个就是无辜池鱼沈默了。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又将他牵扯进球。尤其是提到上赛季的退赛和海亓的最佳新人,沈默即使不是小心眼的人也难免酸涩。曾经秋瑀宸在他最痛苦最负罪的时候远赴韩国将他抱在怀里,那一句“答应我的最佳新人呢”,虽是玩笑,可终究是两个人心里的隐痛吧。张昀翔有一句话没说错,教练从来是重点培养沈学弟的,事实上,那个本该站在这里,带领Z中六连冠的人不是此刻依然青涩的海亓,而是秋瑀宸一早就投入了最多的自己。可是,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自己让他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的遗憾,很青涩,但是陆离喜欢

在支离里,沈默是最男人的男孩,他的喜怒哀乐都是我们随手可触的青春

郁闷啊,鲜网陆离发不了了,说我的丢失,哪位大神告诉陆离该怎么办啊

先行拜谢了

第五十章小非的强权

沈默勾起了曾经的忧伤,海亓却直面着此刻的痛苦。一个人站在那里,道歉也不是,解释又不成,非璟煜摆明了针对他,不过多说多错而已。更多的还是担心,Z中篮球社,队长的权威从来都不容置疑,如果被队长排挤,真的是比被教练轻视还要惨。海亓难免不担心自己的以后,一个人咬着嘴唇,甚至不敢看平时最喜欢他的马毓琨。今天这个样子,肯定是让他失望了吧。

秋瑀宸这时才从角落里抬起头,悠悠一句,“海亓坐吧。”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却像是给了海亓最大的一颗定心丸。仅仅四个字,可是,分量十足,不止是解围,更是一种态度,至少,在教练这里自己还没有成为弃子吧。海亓无奈的咬着舌头,脸色更加难堪,可那又怎么样,最初,他看中的就不是你。你只是沈默缺席后无可奈何的替补而已,如今,沈默回来了,你就应该有点眼力价,自动退位让贤。最佳新人又怎么样,即使是球队里的人也明白,如果不是沈默的意外退赛,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初中的时候就被他压着打,看他迷茫的表情,应该不知道从前有一个人,在四年前就将他当做是目标吧。那个人,当年进球社的时候,就是一纸邀请函,宛如空降,他带领大家在表演赛上出尽风头的时候,自己还是那个在人群里小心翼翼揣着篮球梦想的孩子,他督促大家在球馆里挥洒汗水的时候,自己还是排着好长的队缩着手哈着气等待填报名表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沈默是教练的宝,甚至连当年说一不二的何队长也要让他几分。他从来都只供人仰望,那样也好,已经仰望了四年,就继续仰望下去吧。初三那年的联赛,那个人沉着脸举起名副其实的MVP奖杯,是真正的宠辱不惊。他从来都不知道,其实,有一个男孩叫做海亓,也试图和他走着一样的路吧。他是所有人前进的标杆,所以,他没有必要记得追随者的名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又为什么在他潇洒的一走了之之后将自己推上神坛,幸运从天而降,如此的不真实,可是,终究只是做了一场梦吧,海亓,你只是个备用轮胎而已,即使是在教练最关注你的时候,也绝不是重视,而是无奈。也许这就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你是该庆幸自己曾经捡到过一个最佳新人,还是该微笑着故作大度将他曾经施舍的还回去。可是有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理所当然又让我如此舍不得。

非璟煜之后的评点并不是很伤人,上场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一两句颇有助益的建议,包括后来作为替补的二年级生简阅,甚至是表演赛之后才招到的一年级生路僮,还有仅仅上场了两分钟的沐瑱行。因为分差实在太大的缘故,更何况秋瑀宸本就有锻炼新人的打算,这一场上场的新人很多。非璟煜作为前辈,又是篮球界的标志性人物,倒也真的有好些很中肯的意见。本来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气氛,检讨会应该是很积极的。只可惜,开场非队长的训斥太渗人了,那些被点到名字的球员,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即使没有什么重话,也是低着头重复着诸如“队长,对不起。队长,我下次注意。队长,我保证会努力“之类的句子,非璟煜显然对这样的谦恭毫无成就感。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唯唯诺诺下属的人,甚至厌恶那些表面的臣服。

不过点到马毓琨名字的时候,连何胥都忍不住抬起头,非璟煜的评价依然中肯,“三分很准,只是有时候可以试一下配合,打战术也不失为一种上加的得分方式。我一向认为,只有打出智慧的球队才最具冠军气质。”

马毓琨只是常规性的点了下头,和何胥做队长时是一样的反应。张昀翔笑了笑,“其实队长倒可以和阿琨来个三分大战试试。”

何胥笑着向张昀翔点头感谢他为缓和气氛做出的努力,非璟煜和马毓琨两个当事人却各有表现,非璟煜道,“联赛结束一定奉陪。”马毓琨却只是道,“我倒想和昀翔你比一比突破。其实,我从前都是打组织的。”

张昀翔只是笑笑,也不知这老友是说真还是假,但到底是暗暗将了非璟煜一军吧,居然还让那个暴躁小孩使不出气来,果然姜是老的辣。

非璟煜仿佛丝毫不明白似的,继续道,“昀翔整场打得都比较流畅,但是有个别球的处理粗糙了一点。”

正说到这里,却听到一个明显不服气的声音,“你这么厉害干嘛不自己上去打。”程焰莘屌屌的站起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口气有些刻意。

非璟煜打了个手势要张昀翔坐下,缓缓走到他对面,眼神森寒,是比程焰莘更加嚣张的建筑在实力上的霸道,“程焰莘,19号,身高197厘米,体重88公斤,大前锋,曾经因为检讨会迟到而被开除出一队,后因胡跃退役被召回。上赛季场均上场时间7分钟,平均得分2.37,篮板3.3个,最好成绩是前年联赛上的16+10。有什么问题。”

程焰莘只看非璟煜走过来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他其实对非璟煜并没有过多的个人意见,只是看这个新队长明显有犯了众怒的意思,而在球队中极有权威的马毓琨好像也不买他的账,更何况,揭幕战这么重要的比赛,都被教练压在板凳席上,估计队长的位置也做不久了,不觉暗暗在心中盘算,认为自己应该在这时候承担“倒非先锋”的角色,回头若是马毓琨真的成为了队长,自己也属于功臣。谁曾想,此言一出,刚才明明还面上愤愤的球员们居然没有一个申援,而何助教的脸色明显阴沉,虽然不敢看秋教练是什么反应,但料想也绝不会站在这边了,本以为是一呼百诺云集响应,谁成想居然成了光杆司令,一个配合的人都没有,而眼看着非璟煜的咄咄逼人,更是不得不将独角戏唱下去。但是语气难免软了下来。

“我认为,队长总是不断批评大家,在联赛这个关口上,不利于团结,也影响士气。”

非璟煜倒也没有要制他于死地的样子,只是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表面上是问意见,事实上,声音倒是冷得很,而且也没有一点要接受的意思。开玩笑,他非大少爷特立独行惯了,别说是一个替补,就是一整个球队的人站出来反对,他也要杀一儆百,誓不退让。

程焰莘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只冰蓝色的眸子,可是另外的那只浅褐色眼睛也格外令人心慌,“我认为,今天马毓琨和张昀翔打得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沈默打的也很好,大家的表现并不像队长说得那么糟糕。”既然注定要死,先拉拢几个人吧。尤其是沈默,这可是教练面前的红人,假如能够拉拢他,恐怕后果也没那么严重了吧。

沈默一向最看不起的就是程焰莘这种人,从前他刚进球队的时候,这个人就对用他打表演赛非常不满,训练成绩一般,却总是一副愤青样,明明蠢地一眼就被人看穿了心机,还自认为城府颇深的样子。沈默才不甘于被人利用,第一次打了个绝地反击,“我认为这场比赛我有很多细节都处理的不好,尤其是第四节,失误明显增多,还是体能的问题。我以后会注意加强训练。张学长和马学长都发挥的很好,他们本来就是校园篮球界的助攻王三分王,但是,在球场上,没有谁能够真正完美。既然是检讨会,我认为就应该检讨自己的不足,无论比赛的输赢,无论发挥的好坏,所以,就我个人而言,队长的批评还是有道理的。同时,也希望大家可以接受。毕竟,队长是打过职业联赛的,用职业的眼光要求我们,我们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足,我愿意接受队长的批评,也相信队长之所以会严厉一点是希望球队能够走得更远。毕竟,球队是大家的。”

非璟煜点了点头,根本不理一个人呆站着的程焰莘,而是对沈默道,“你今天打得还算不错,但是也像你自己意识到的,体能的下降非常厉害,还有一些技巧方面。依然做得不到位。下次注意。”

沈默只是点了点头,一个人坐回到椅上。并且非常及时的收到了一个来自秋瑀宸的赞赏的眼神,小家伙心满意足的低下头,继续听非璟煜训话,“体能不仅仅是沈默的问题,而且,他的体能在球队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尤其是一年级二年级生,你们的体能差得令人发指。我从来不否认篮球场上有天才,但是,至少,我在这里没看到。如今篮球界真正的天才是我曾经的队友Ricky,但是如果你们看到他是怎么样训练的,就会明白,你们不仅没有别人的天赋,也没有别人的努力。即使不说远的,只是和何助教相比,你们的体能训练也非常轻松。所以,今天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每天的晨练时间提前半小时。记住,这是鉴于联赛要保存体力而给予的特殊优待,联赛结束后,我和教练组会一起制定新的真正的体能训练计划。如果自认为达不到的,在三天之内提交退社申请,三天之后,由于各种原因迟到早退旷训或者训练不合格的,都会得到相应的处分。”

只说到这里,台下就已是一片哗然,不过非璟煜完全不在乎这些,“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就是仗势欺人,而且,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第五十一章平凡

检讨会结束,秋瑀宸示意非璟煜留下,本来每一场比赛胜利之后球队都有开庆功会的传统,可是如今大家竟是谁也没心情。遇上这么一个队长,还不知道自己在球队能不能站得稳,连三年级的几个前辈都挨批,剩下的也不敢再提庆功的事。秋瑀宸没说可以回去的话,队长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有点眼色的球员们都纷纷自己去做训练,赢球后难得的沉闷。

秋瑀宸抬起头,“沈默,先去自己练习。”

海亓明显察觉到秋瑀宸的语声带着些刻意压低的温和,难得的非队长暴力训话之后的和谐音,有几个低年级生已不得不在心中嘀咕,无论什么时候,受宠的就是受宠的。大家鱼贯而出,只剩下沈默一个人在后面,海亓回头看了一眼秋瑀宸,面色依然是潮红,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马毓琨亲自过来揽住这个小弟子的脖子,“走吧。”

海亓又看了一眼秋瑀宸,秋瑀宸仿佛并没有留意他,然后海亓又侧过头看了看沈默,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出去了,沈默也没想到有人会刻意观察他,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绝不在常人面前露出的淡淡不满,秋瑀宸似乎在这时站起来向沈默走过去,可是海亓已经咬着嘴唇大步出门。

马毓琨似乎从来不介意新上任的队长怎么看,在别人都刻意或者不刻意的紧张训练的时候,他拉着海亓坐在单杠上,海亓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学长,呃——”

马毓琨微微皱眉,“今天状态不好?”

海亓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嗫喏道,“没——嗯——学长,对不起。”

马毓琨笑了笑,“对不起什么。”

海亓似乎恨不能将头埋进球衣里去,“对不起,我打得不好。”

马毓琨笑起来,“没事。谁都有打得不好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也是手感特别差,别说是三分,连罚球都不进。后来险些还因为我输了比赛,教练平常虽然严厉些,可是那天竟还破例安慰我,第二场依然是首发,总算找回状态了。放心吧,教练不是任人唯亲的人。”

海亓只是咬着嘴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马毓琨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不少,自己表现不好,人家也难免说他的,可是,他竟是一句也不骂,还反过来安慰,又叫这个孩子如何面对。有时候,温柔的鼓励比严厉的责备更让人消受不起。

马毓琨伸手拍拍他后背,“心情不好吗?”

海亓不大愿意在这个最尊敬的学长面前撒谎,也不敢说话。其实,还是太过关注教练和沈默了吧,所以,才会格外留心些,也就发现了些不该发现的。

马毓琨用双脚勾着单杠,身子向后一仰,悠悠闲闲的荡秋千似的晃着,海亓乖乖坐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究竟,还是不能说的吧。教练和沈默,他也不敢断定。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这么冒冒然的说了,更加看不起自己。

马毓琨荡了一会又向上一勾自己坐起来,腰腹间的力量不容小觑。他大力拍了拍海亓的肩,“在担心什么?”

海亓一慌,“啊?”

马毓琨的面上泛起一丝理解的微笑,他不算是特别俊朗的男孩子,但是有一种成熟可靠的味道,他还以为这个孩子在怕爆脾气的新队长,“不用担心,非璟煜从前和我就是一个队的队友。他当年和我和昀翔都是一届的,他那个人不错,就是霸道一点。大少爷嘛,难免的。有一回我迟到了冲到更衣室正看到他换衣服,背上全是伤,腰间是大块的淤青,一看就是伤了好几天了,可一样是做几倍的训练,从来没见他皱过眉。不过他那人奇怪,我本来是装没看见,他却瞪着那两只波斯猫一样的眼睛‘不用瞎猜,就是教练打的,爱和谁说和谁说去。’大概是太好面子又被别人传闲话多了吧。从那以后他但凡看到我都有点小别扭,不过后来确实是没听人提过这些事,他也知道我没和谁说过,也就没什么了。沈默和你们一届,你们觉得教练管他管得严,可是你们没见过教练是怎么练非璟煜的,有时候罚体能罚得像,真的挺不人道的。不过从来没见他叫过一句苦,也难怪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他才有机会去ACB,而且刚去三个星期就能打上主力,所以,他说咱们的体能训练轻松绝对不是找茬。我和他不算朋友,他在球队也没什么朋友,昀翔那么好相处的人,也难得和他说上几句话。坦白说,他的人缘也不很好,这一次他回来,其实有好多人都是当年的队友,比如程焰莘,其实他们还一起打过球,但是,好像也没人表现得很热络。其实,他就是性格太得罪人,人还是不错的。”

海亓这才回过头,“学长不讨厌他吗?”表情稚嫩,红扑扑的脸像个孩子。

马毓琨大笑起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讨厌他。”

海亓摇头,却在心里暗道,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要是不回来,队长应该是你。

马毓琨明显知道他想什么,解释道,“我不这么想,而且,我也不讨厌他,但是他那样的大少爷显然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也不大喜欢他。他是教练的嫡系,队长本来就该是教练最信得过的人。而且,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合适人选,Z中的篮球队长,当然很有面子,可是,也很委屈啊,我要是没猜错,他现在肯定正挨训呢。何胥当年要技术有技术,要威信有威信,一点小事做不好,照样是翻了倍的狠罚,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连昕天天拉着我诉苦,都快被她烦死了。呵呵,我觉得Z中的队长也不是什么美差。想做自然是想做的,但是,如果做不了也没什么。乔熳汐,秋瑀宸,何胥,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名字,非璟煜回来了,如果是我做队长,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海亓显然没有注意他后面说的话,轻声问道,“教练的嫡系?”

马毓琨笑,“是啊。就像教练是乔学长的嫡系一样。”

海亓只是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马毓琨解释道,“大家都是这么叫。教练很少管球队的琐事,都是培养接班人替他管。当年的何胥,后来的沈默,都是这个意思。何胥当年也是住在教练家里的。其实到今天大家都明白,教练最多就打这一年了,合约也就到明年毕业。”

海亓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那就是说,教练不会再执教Z中了。”

马毓琨道,“这件事应该每个人都知道吧。否则,一个高中的篮球社要助理教练干嘛。其实谁都明白,早在两年前,球队的事就是由何胥做主的。更何况,教练是恒河的继承人啊,秋家的大少爷难道当一辈子篮球明星吗?当年乔学长不也是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的吗?”

海亓突然叫起来,表情有些愤激,“难道篮球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眼里就只是消遣吗?”

马毓琨望着他,“怎么了,阿亓?”

海亓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我只是在想,乔学长,教练,还有非队长,甚至还有沈默,他们这些人,家境又好,打球也那么好,可是,像是从来就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一样。非队长当年一声不响就放弃联赛,沈默也是。可是,回来的时候依旧风光,我们再努力,也是永远比不上的。学长,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就这么不公平。”

马毓琨像是不太明白海亓的想法,只是道,“家境好和打球好应该是没什么必然联系的吧。”

海亓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道,“我小的时候就喜欢打球,什么都不明白。其实我家也不算穷,但是爸妈也不会给我买上千块一双的篮球鞋。沈默初中的时候就很出名,好像没有不知道他的。每次他打巡回赛或者联赛,我们学校好多人就追着看他又穿了哪一双限量版。他那个人比较冷漠,也从来不在乎谁又来追着他看,其实,我手上还有一个他的签名。”

马毓琨张大了嘴,“签名?沈默居然还给人签名?”

海亓摇头,“也不算,他当然不会给人签名的。就是有一年的初中联赛是我们学校主办,我从报名表上偷偷撕下来的他的照片,后面有他写的班级和名字。他的字很漂亮,刚偷到的时候兴奋了好几天,也不敢给别人说。”说到这里,这个薄脸皮的男孩又脸红了。

马毓琨显然不明白居然海亓还有这样的偶像情结,缓缓摇头,“阿亓,其实,我并不觉得沈默有什么值得羡慕。”

海亓抿着嘴没说话,马毓琨道,“他从前就很出名是不假,教练也很赏识他,但是我想,他和非璟煜他们是一种人,球技好,是非多,就拿非璟煜来说吧,上不上场上场几分钟甚至交了哪个女朋友都会上报纸,也挺没劲的。其实,我羡慕何胥,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可是够努力,够执着,也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何胥手上有三座冠军奖杯,在篮球界也一样出名,可是,一点负面新闻都没有,我觉得他才是真正为篮球而生的人,沈默甚至教练他们都没他那么纯粹吧。”

海亓明显有些偏激,“可是您也说过,他是教练的嫡系。如果教练不赏识他,不向那么多俱乐部推荐他,他也只是个普通球员而已。”

马毓琨第一次对海亓冷下脸,“阿亓,你不是没有见过队长是怎么训练的,也不是不知道队长为球队付出了多少,如果我们都能做到像他一样,教练又怎么会不喜欢我们。”

海亓从来都是外和内刚的性子,又加上委屈,难免抱怨,“可是非队长已经在针对我了,我做的再好他也不会满意的。”

马毓琨狠狠道,“我不这么认为。非璟煜虽然不是什么宽和的人,但也不会公报私仇。就算他不喜欢你,何胥对你还是不错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胡思乱想,用下一场比赛证明自己。”

海亓听马毓琨已经有些生气了,只是默默低下头,却在心中暗道,如果你看到了教练是怎么对沈默的,你也没办法平平静静的打一场球的。更何况,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从来那么严厉的教练也可以在一个人面前那么温柔,又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沈默。而我,仿佛,一辈子,都无法超越。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想写一写平凡人,我觉得,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海亓这样的平凡人吧,会委屈,会难过,会抱怨,会羡慕,会钻牛角尖,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但是,不会丢掉梦想,陆离曾经说过,海亓从来不是反角,他不是坏人,他是平凡人

海亓,亓,音qi,二声,这个名字也有陆离赋予的涵义哦

呵呵~

大家觉得,秋秋会不会惩罚嚣张的小非呢

呵呵~

第五十二章室内室外

沈默可没有听秋瑀宸的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练习,而是跑出去找言寓荆,他知道,言寓荆不和他告别是不会走的。才刚跑出去就看到言寓荆果然在门口,却没想到乔熳汐和文禹落居然也在外面。“哥。”小家伙想到最后一节糟糕的命中率,连忙谄媚的在哥哥胸前蹭了蹭,像只打碎了花瓶之后用小爪子拍着主人的大猫。

乔熳汐笑着揉揉他头发,“累了?”

沈默嘟嘴摇头,“没有,就是新队长骂得好凶,又说以后要加练体能什么的。”

乔熳汐拍拍他脸,“是该练练。”

沈默没在说话,倒是言寓荆不咸不淡的揶揄,“你还真可爱。”

沈默才一脱离乔熳汐胸膛就想到言寓荆和迟念都在一边看着,平时在家里乔熳汐就疼他,黏黏呼呼的也没什么,可如今,这人可丢大了。迟念甚至还学着乔熳汐的模样揉着言寓荆头发,“累了?”

言寓荆一脸镇定,“没有,就是新队长骂得好凶,又说以后要加练体能什么的。”

迟念刚抬起手要继续拍言寓荆脸,可是才说了一个字,就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狂笑,“我不行了。唉,乔,你也太搞了吧。”

他一拉开了闸门,言寓荆也不厚道的狂笑起来,师徒两个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团,却看到非罹悠悠一句,“阿念,你怎么了?”

迟念一个人喘气,“你没见到乔刚才的样子,绝种好哥哥。”

非罹切了一句,“我以为什么事,你没见他和小公主在一起,又当哥又当爹。”

乔熳汐依然是一脸温和,“那也没什么,比又当儿子又当爹强。”

非罹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乔熳汐却在这时拉过沈默,指着非罹道,“罹叔。”

沈默乖巧的向非罹打招呼,可是罹叔两个字还没出口,非罹立刻道,“叫罹哥。”

沈默抬起眼皮阴阴瞟了非罹一眼,“不。”

迟念又一次不厚道的大笑,甚至还故作夸张的对言寓荆道,“看到了吧,这就叫峥嵘岁月。”

非罹恨不能缝住迟念的嘴,沈默却只是道,“那是伯母的名讳,不能随便叫的。”

这边非罹一愣,那边乔熳汐已经赞赏的拍着沈默肩膀,罹哥,骊歌?看来是真不能乱叫的。

非罹一笑,对乔熳汐道,“比你还孝顺。”

说到这里就伸手就口袋,以拔枪的速度抽出一样东西递在沈默手里,沈默还没反应过来,待打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根棒棒糖。沈默本以为又是什么新式武器,掂过来倒过去一看,确实是一根棒棒糖,还是草莓口味。于是,他非常镇定的拆开,将糖纸放在口袋里,一脸淡漠,“谢谢罹叔。”

非罹非常受用的点头,“乖。”

只可惜刚一张口,沈默立刻将棒棒糖塞进了他嘴里,然后一溜烟的躲到迟念身后去了。

迟念果然是最不厚道的,“老非,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搞不定儿子了。”

那边,又是乔熳汐迟念非罹的斗嘴三人行,这边沈默却和言寓荆依依惜别,毕竟,墓镧那种地方,并不是随时可以出入的,若要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越打越好了,扣得很詹姆斯啊。”言寓荆笑着鼓励。

沈默骂道,“詹姆斯扣篮很难看好不好。”

言寓荆笑,“那就约什吧。”

沈默狠狠给了他一拳,“难道不科比?”

言寓荆捂着胸口笑,“一点也不,暴力也没用。”

沈默看他面上明显抽搐,知道是强忍着痛,不觉又自责起来,迟大哥是什么脾气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肯定是还疼得厉害,想到这里,又不免为兄弟担心,“浴巾,没事吧。”

言寓荆无谓的耸耸肩膀,“没事。从跟着他,就没有一天不挨揍的,不打还不习惯。”

沈默还来不及答话,言寓荆头上就又挨了一巴掌,迟念明显凶神恶煞,“说什么?”

沈默瞪他道,“迟大哥,你就不能讲理一次吗?”

迟念拍了拍言寓荆,“出走的账还没和他算,回去先给我蹲三天马步。”

沈默也不知迟念说得是真是假,可是言寓荆倒是明显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对沈默道,“我没事。秋盟主对你还好吧。”

沈默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直接,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点了下头。

言寓荆笑笑,“那就好,好好打球。”

沈默看他居然立刻就要走,突然间就有些舍不得,这一次,浴巾真的变了许多,曾经那样一个甚至带着些幼稚的飞蛾扑火气息的莽撞少年仿佛一刹间就不在了,蜕变得令人心惊。他不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遭遇了什么,甚至不敢问。这么多年,他感觉得到,他在隐忍,在一方面说服自己放开的同时一方面要求自己不要忘记。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那份从前没有的成熟下到底孕育着什么。

迟念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是拍了拍沈默肩膀,“体能还是跟不上,套路继续做,不用监督吧。”

沈默就知道肯定是不会被赦免的,不免狠瞪迟念一眼,“才不用。”

迟念爽朗的笑笑,拉着言寓荆走了。沈默呆呆看着,言寓荆没有回头,一眼也没有看,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人可以成长的这么快,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在浴巾的眸子里看到了同迟大哥一样的隐忍的忧伤。

乔熳汐等迟念走远才笑着拍拍沈默,“迟念会好好照顾他,不用担心。”

沈默点头,“嗯。”

乔熳汐笑道,“我和你禹落哥要去意大利,这些天乖乖和瑀宸在一起,好好练球,听到没有?”虽是命令,却温柔的接近叮咛。

沈默仰起脸,“什么时候?”

乔熳汐笑,“现在。我已经叫安管家送收拾好的东西去安检了,我们直接去机场。”

沈默不由得有些不满,乔熳汐宠溺的摸摸这个小家伙的脑袋,“等那边的事了了,哥亲自替你请假,来丹麦给哥当伴郎好不好。”

沈默摇头,“不好。”

乔熳汐笑着捏他鼻子,“这还值得怄气?”

沈默居然是一脸的天真无邪,“不可以。人家都说伴郎不可以比新郎帅的。”

乔熳汐难得被这小家伙算计,连一向温和的文禹落都难免将眼睛笑成月亮。乔熳汐看沈默懂事不少,也明显放下心来,习惯性的揉了揉他头发就毫不顾忌的牵着文禹落手去了。只剩下非罹一个人,沈默明显也没有要陪大叔的意思,乔熳汐一走,就跑回去训练了。非罹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吮着他的棒棒糖,暗想,这个味道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吧。可是却在下一秒立刻跃离椅子,身子向下一滚就已经抽出了枪,干净,敏捷,绝不拖泥带水,可非常没有动作片效果的是,一只篮球从球馆弹了出来,几秒之后,何胥跑过来,“罹叔,对不起。”

有时候,会议室空旷的环境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自从秋瑀宸说了“小非,你留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被水泵压着的空气向非璟煜昭示着一个事实。你扛不过的,早死早超生吧。

秋瑀宸似乎不愿意再耗下去,冷冷的两个字,“过来。”

非璟煜没有应是,只是走过去,其实很多时候,如果只是他和秋瑀宸两个人,他很少去回应那些在他看来傻呵呵的话,秋瑀宸也很少计较。

眼前的男孩依然微微扬着下巴,带着几分倔强,更多的,是心灰意懒的支持。眼神并不焦躁,可是,却很适时的传达出催促。

“委屈了?”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没有情感,听不出是安抚还是嘲弄。

非璟煜只是按部就班的回答,“没有。”你现在哪里还会在乎我是不是委屈。

秋瑀宸居然破例笑了笑,“坐吧,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非璟煜挑起嘴角笑了笑,这算什么,怀柔政策吗?不需要。

秋瑀宸瞟了他一眼,也不强他坐,“罹叔对你怎么样?”

非璟煜偏过头,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安。不要问我这些,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我会觉得是陷阱。

秋瑀宸站起身,非璟煜下意识的向后一退,秋瑀宸看他,“小非,最近不舒服?”

非璟煜摇头,“没。”终于还是坠入陷阱了吧,就是受不了你的一点点好。

秋瑀宸重新坐下,目光转向严厉,“知道为什么留你?”

非璟煜苦笑,果然,只是陷阱。他咬了下嘴唇,却又迅速松口,连压抑都不愿被你看到,“知道。”

沉默。又是沉默。

良久,秋瑀宸抬起眼睛,“锁门。”

非璟煜摇头,眼神孤傲,“不用。”

秋瑀宸的眸子立刻冷下来,非璟煜只觉得全身都似是被凝结,却终究笑了笑,笑得浅而薄,像雾,“不用。我知道,你不会再管我了,锁不锁都一样。”只一句话,明明是自己说的,为什么还会这么伤人。

秋瑀宸仿佛没听懂他说什么,表情依然坚硬,“为什么旷会?”

非璟煜没说话,非罹整天烦着他,每天蹲点似的在他必然出现的地方等着,他一向厌恶可以随时被找到的感觉,他也讨厌被掌控,所以,想看他等空一次。这个,教练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问,“罹叔对你怎么样。”原来不是大棒蜜枣,而是步步为营。

秋瑀宸的语声很冷,“一个玩笑比赛前会议都重要吗?”

非璟煜抿了抿嘴唇,作为一个球员,这样的理由旷会,确实很儿戏吧。

非璟煜抬起头,对上秋瑀宸冰凉的目光,突然又偏过头去。很少这么直面他的失望,通常情况下,会在他休息室撑着桌子,一边挨揍一边挨训。可是,那样的日子也永远不会再有了。

秋瑀宸的语声更冷,“这样都可以走神吗?”

非璟煜抬起头,条件反射的道歉,“对不起。”可惜才三个字,却突然觉得滑稽得可笑,原来,没有藤条的训斥未必就不会疼痛。

秋瑀宸站起身,“你是自认为可以不用参加战术讨论还是认为和七中这样的球队打根本不需要战术。”

非璟煜垂下头,“我没想那么多。”

秋瑀宸的声音立刻严厉起来,“这是理由吗?”

非璟煜将头埋得更低,比起教练提出的两条,自己的没想过更加不可原谅吧。为什么,即使已经被丢弃,还是那样的畏惧着他。

秋瑀宸像是根本就不想再和他用好脾气交流,语声也是越发的令人心寒,“告诉我,你在球队是什么?”

非璟煜不敢说话,只是咬着嘴唇。

秋瑀宸的视线比声音还冷,直逼得他连做只鸵鸟都没勇气,小声道,“队长。”

秋瑀宸的目光更加锐利,非璟煜不得不大声道,“队长。”

秋瑀宸一点也不留情面,“你就是这么做队长的吗?”

非璟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难堪。从前,即使是在他面前连内裤都不许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堪过,这一次,竟是真的一点保留都没有了。好像他不再是那个被喜欢被宠溺的小非,一切都用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是我让你失望了,还是你早已打算和我划清界限。

秋瑀宸像是完全不介意非璟煜在煎熬,口气越发冷淡,“社规第14条。”

非璟煜立正,“缺席重要会议必须提前两小时请假,任何人不得无故迟到早退或旷会。”

秋瑀宸下一句问得很慢,“队长呢?”

非璟煜没说话。

秋瑀宸狠狠一眼瞪过去,“难道何胥没有教过你要怎么样做一个合格的队长。”

非璟煜道,“师兄说,队长没有请假的权力。无论什么原因。”

秋瑀宸听他说师兄两个字,难免有些不忍心,只是道,“没有那么专制,可是你的理由完全不可以。”

非璟煜低着头,他一向不习惯认错,错了就是错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秋瑀宸明明知道他知错了,却还是要逼他说出来。

秋瑀宸没在这点上纠结,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十下。”

非璟煜却突然像是舒了一口气,恨不能说谢谢。

秋瑀宸走过会议室的书桌里随便丢出来一个本子一支笔,“记账,记清楚,我想,你今天需要记的东西会非常多。”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的默默,可怜的小非

四千字哦,陆离还在生病呢,

虽然没有上课,还是坚持更文,这么敬业,好好称赞自己一下,抽抽鼻子,好委屈的说

嘻嘻……

谢谢雨泪的补分哦,辛苦了

谢谢大人们捉虫,嘻嘻……

第五十三章挨训的小非

秋瑀宸走过会议室的书桌里随便丢出来一个本子一支笔,“记账,记清楚,我想,你今天需要记的东西会非常多。”

非璟煜没说话,拿着笔在本上划了划,又不知道该写什么,于是非常灵巧的将笔在手中掂了个个,然后摇了摇头,走过去重新将笔和本递给秋瑀宸,“给个数吧,我自己找师兄去。”

秋瑀宸抬起头,接过他递上的纸笔,非常平静的放在桌上,随便打了个手势,“转身。”

非璟煜咬着嘴唇转过身去,却下意识的将腰向前抽了抽,秋瑀宸“嘭”的一脚就踹过去,非璟煜身子往上一挺,秋瑀宸伸手就将他拽过来,“惯得你是不是!”

非璟煜被他踹得瘫在地上,心中一阵发寒,什么时候也这么粗暴了,从前打得最狠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耐烦,小家伙的爆脾气一上来就再也忍不住,“嫌烦就少碰我,谁求你管我呢!”

秋瑀宸蹲下身子直视他眼睛,“你再说一句试试!”

非璟煜在心中骂了无数遍,但是看到他那双墨如凝夜的眼睛就说不出话,只能不情不愿的低下头,秋瑀宸骂他,“永远都是这样,下次再顶嘴可打脸了。”

非璟煜没说话,可是又一次听到这种带着些无可奈何的责备就在心中暖起来,如今岂止是受不了他的好,连他的威胁都觉得是幸福。

秋瑀宸站起身,冷冷撇下一句话,“起来。”

非璟煜撑着站起来,没等秋瑀宸吩咐,自己乖乖的走过去拿了纸笔记了十下欠账,又想因为刚才的无理而再加,可秋瑀宸却轻轻按住他的手,非璟煜抬起头,秋瑀宸的声音依然没有温度,“我不认为和哥哥发发脾气应该被计算到账本里,现在,告诉我你的想法。”

非璟煜居然在这时候问了一句相当令人抽搐的话,他道,“那我要说什么。”

秋瑀宸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语声淡漠,“说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做一个好队长。”

非璟煜没立即回话,像是在想的样子,秋瑀宸倒是对他的认真态度很满意,安静的等着,甚至还推过来凳子要他坐下想,非璟煜自然明白自己是没什么资格坐的,只是摇了摇头,良久才小声道,“大概,是像师兄那样吧。”

秋瑀宸没看他,只是给了一个非常高傲的侧轮廓,非璟煜继续道,“嗯——我说不出来。”非璟煜又一次低下了头,有些道理,真的明白,可是很难启齿。

秋瑀宸轻轻摇头,像个哥哥一样,“小非,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什么样的队长。”

非璟煜有些怄气,“不选我就不选我。”

秋瑀宸狠狠瞪了他一眼,“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是不是?”

非璟煜连忙表白似的摇头,“没。”

秋瑀宸的语声依旧很淡,“那就快点,再闹就罚你脱了裤子在墙角边跪边说,我可不心疼。”说到后一句,却是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非璟煜看秋瑀宸终于笑了,也不再紧张,缓缓道,“嗯,如果我是教练的话,应该是会选师兄那样的队长。”

秋瑀宸看他红着脸,越说越羞愧,后来竟是将头埋到地底下去了,于是起身轻轻揉了揉他坚硬到扎手的头发,“小非,我没问你这个。”

非璟煜想了想,道,“我觉得,队长应该识大体,要有能力让大家团结起来。”

秋瑀宸重新坐下,“那你是怎么做的?”

非璟煜抿着嘴唇,甚至带着点小委屈,“可是他们真的打的很差。尤其是那个海亓,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秋瑀宸点了点头,“海亓的事我至少要负一半责任,他像是很关心我和小默,总是会偷偷观察我们。我也懒得藏着掖着,这一场本来还想试试他,但是没想到他对情绪的控制力这么弱,这样的人怎么担当得起下一任队长的责任,小非,你多帮帮他,毕竟,目前还没有想到有谁比他更合适的。”说到这里,又狠瞪他一眼,“从何胥开始,球队的队长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非璟煜撇嘴,“我不。你要马毓琨去管他,我最讨厌和那种拖泥带水的人交往了。”

秋瑀宸没有丝毫愠色,只是相当平静的道,“加20。”

非璟煜委委屈屈的在账本上记下了恶狠狠的二十下,秋瑀宸道,“做队长,必须要有为球队所有人负责的责任心,这一点都摆不正,怎么让别人服你。”

非璟煜垂下头,“是。”

秋瑀宸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直接道,“小非,无论你怎么想的,不要在球场上质疑教练的命令,无论什么理由。”

非璟煜想到在第一节之后和秋瑀宸就海亓的问题争执,却又明显不服气,“凭什么,我是队长。”

秋瑀宸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不凭什么,这是起码的尊重。我是你的哥哥可以让着你不和你计较,难道别的教练也不介意吗?”

非璟煜小声道,“我也不会再有别的教练了。”

秋瑀宸轻轻叹了口气,“小非,做事情不能只是想想就成,罹叔前些天有和我提过希望你先去风坛历练,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就说,那罹叔怎么还敢让你参加堂会。”

非璟煜没吭声。秋瑀宸轻轻拍拍他,“小非,无论是谁,无论多宠你,可是自己一定要认清楚,恃宠称骄比恃才傲物更要不得。否则,即使不给罹叔和自己惹麻烦,也会让人家笑你不懂事,知道吗?”

非璟煜挨着秋瑀宸旁边的椅子坐下,低低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管风坛的事。”

秋瑀宸笑笑,“那是由不得你的。”说完这句又郑重起来,“让你当队长,也是想让你学着怎么去领导别人,怎么样让一个团队更好。”

非璟煜低着头,秋瑀宸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是重到让他没办法再重新将头抬起来,“可是,你很让我失望。”

秋瑀宸看都没看非璟煜,“你知道该怎么样做,也知道怎么样做可以更好,可是一定要选这么极端的方式,小非,有意思吗?”

非璟煜全部的防备被他一句话拆穿,突然间就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秋瑀宸问,“你觉得自己今天检讨会的表现怎么样。”

非璟煜重新站起来,小声道,“不好。”

秋瑀宸的声音又一次严厉,“头抬起来。”

非璟煜缓缓将头仰起,又迅速垂下,低低道,“做队长不应该站在球员的对立面上,他们赢了球,应该鼓励,就算是打得不好,也应该找到解决的办法。而且,有些话说得太重了。”说完了这些,非璟煜已经脸红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秋瑀宸悠然道,“只有这些吗?”

非璟煜摇了摇头,待秋瑀宸看他,又点了点头。

秋瑀宸的声音很冷,“你自己跟我说,今天你说了多少遍离开退社!”

非璟煜已经实在是不能将头埋得更低了,秋瑀宸的呵斥却让他不得不重新缩起来,“一个球队最重要的是什么。绝对不是有几个球星,我记得告诉过你,篮球是五个人的。这些低年级生无论是技术还是体能都没办法和你比,可是,他们热爱篮球的心和你是一样的,你凭什么要他们离开?”

非璟煜听他骂得这么严厉,也不敢辩解,只是听着,秋瑀宸道,“今年的联赛主要用来锻炼队伍,等到张昀翔毕业,马毓琨毕业,我和沈默离开,你也不可能明年还打下去,你告诉我,如果你看不顺眼的都要踢走,明年的联赛谁来打?”

非璟煜抬起头,“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够努力。”

秋瑀宸说得直接极了,“努力,什么是努力,努力是逼出来的。你自己跟我说,你的哪一项数据不是藤条抽出来的。是谁因为没有对手就消极训练被我罚到边跑边吐的?小非,他们和你比是他们不够努力,你和Ricky比是谁不够努力?”

非璟煜听秋瑀宸居然一点也不措辞就这样直愣愣的点出来,一方面难堪另一方面却又惭愧,秋瑀宸收了眸中的责备,放缓了语气,“小非,你有开除社员的权力,可是,我希望你明白,在做出每一项决定的时候,仔细考虑一下,这是不是会让一个同你一样的孩子梦想破灭。Z中的招新手续有多繁复你不知道,可是,每一个可以站在你面前的人,都是很难得的,所以,不要用退社或者处分去威胁他们。如果真的不适合,威胁也没有用,明白吗?”

非璟煜有点不服气,“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想威胁他们。而且,如果他们做错什么,我会承担的,像师兄从前做得一样。”

秋瑀宸的语声很温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何胥也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这都不重要,他们会不会相信你能做到?做队长是很委屈的一件事,甚至是一点点私心都不可以有,小非,我希望你试着去学习怎么样去用心,而不是一切都凭感觉。尤其是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却故意任性的时候。”

非璟煜道,“是,我记住了。”

秋瑀宸点头,“觉得自己该不该罚?”

非璟煜哪里能回应这样的话,只是沉默,秋瑀宸也不逼他说,“自己记吧。”

非璟煜涂涂抹抹了好几次,才将本子交给秋瑀宸,秋瑀宸看他最后给出的数字居然是一百三十,而前面被涂掉的明显是个四位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三十前的一百涂掉,加上前面的三十,冷声道,“只有六十下,是希望你长长记性。回去告诉何胥,今天先打三十,剩下的,一天一下。下场比赛前可以休息三天。”

非璟煜在喉间嗯了一声,秋瑀宸站起身,“今天的停赛是对你提个醒,社规是球员规范的最低标准,如果连这样也做不到,就什么都不用想,哪怕你是非璟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懒懒,nana,t6的辛苦补分,嘻嘻……

每周都会看到有大人好认真的补分,真的好感动哦~

今天陆离好C的算了算啊,和季榜最后一位还差两百多万分,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吧,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上季榜,呵呵~

文未校对,欢迎捉虫,有错必改

第五十四章幸福未满

非璟煜走上球馆就看到那些挥洒青春的男孩子们,随口纠正了两个新生的投篮姿势,又亲自做了示范,才打了手势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六点晨练,解散。”

球员们三三两两的离去,马毓琨张昀翔居然真的非常有兴趣的在打,用的还全是游戏招式,两个人球风相类,动作飘逸灵动极具观赏性,海亓一个人在那边练习,沈默倒是相当有领袖气质的指导着几个低年级生,不时有人跑到沈默这里来询问自己要怎么投,沈默虽然说不上耐心,可是讲解的非常清楚,不过这小家伙除了在家人面前,走哪都是一副死人脸,仿佛除了说话脸上的肌肉就不会动似的。他生就一副冷漠样子,不过在面对篮球的问题上倒还真有几分传道授业解惑的精神。

非璟煜只站了一会何胥就远远的一路运球到他面前,声音压得非常低,“教练怎么说。”

非璟煜摇头,“没什么。”

何胥没再追问,略点了下头,“罹叔在外面球馆。”

非璟煜皱眉,“还没走。”

何胥平时是最孝顺的,又是出了名的神经大条,也不多想非璟煜和非罹之间的诡异关系,只是瞪道,“快点去。”

非璟煜也不多辩解,一个人出去,才刚走不到一分钟,秋瑀宸就过来,却是看到沈默在教那些低年级生,脸色不觉一沉,何胥又怎么会不明白,连忙道,“罹叔在外面,是我叫小非出去的。”

秋瑀宸冷声道,“你今晚好好跟他讲讲怎么做队长,顺便自己也做个温习。”

何胥非常不争气的一颤,“是,教练。”

秋瑀宸略点了下头,叫道,“沈默。”

沈默听秋瑀宸叫他,做了个非常帅的,对旁边的球员道,“注意运用手腕的力量。”说完就跑到秋瑀宸面前,如任何一个刚入队的低年级生一样向秋瑀宸鞠躬,“教练。”

秋瑀宸在心里暗笑这小家伙的闷骚,面上却是依然冷硬,比他更闷骚的用标准的教练风格点了下头,径直到休息室去了。

沈默跟在后面,心中却在嘀咕,也不知道秋是怎么想,是要算账呢,还是只想找我,越想就越紧张,第四节的失误就像是个哈哈镜,让他自己都认不清自己了。秋瑀宸开了门进去,也没说话,自己在饮水机那捣置了半天,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饮水机出水特别慢,沈默忐忑的心情可禁不起细水长流,就这么吊着,还真是受不了。

秋瑀宸接了水过来递给沈默,笑道,“突然发现何胥不天天过来看着,连个饮水机都不合适,真应该发三倍的薪水给他。”

沈默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狠狠踹了他一脚,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恶狠狠道,“哥和禹落哥去意大利了。说等伯母处理完了事,要我们直飞丹麦去参加婚礼。”

秋瑀宸笑着揉了揉自己小腿,沈默泄愤似的那一脚还真不轻呢,“哥还说什么?”

沈默恶狠狠的模仿着乔熳汐声音,“告诉瑀宸,教给他的都还回来了吗?问问他是不是又想站军姿了。”

沈默说完居然还得意洋洋的瞪着秋瑀宸,“惨了吧,看哥不和你算账。”

秋瑀宸笑道,“学得还挺像。”

沈默发出一个浓浓的鼻音鄙视他,却又忍不住问,“怎么知道我骗你的。”

秋瑀宸笑,“熳汐哥不喜欢拖延。要罚的,绝对等不到下一次。”

沈默笑,“谁说?哥每次都这样和我说。默默,教给你的都还给我了吗?是不是又想——反正好多惩罚可以替换。”

秋瑀宸摇头,“那是对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沈默切了一声,秋瑀宸道,“不过说实话,你今天打得还真不怎么样。”

沈默没说话,果然,再努力,在他眼里都是不怎么样,秋瑀宸又哪能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笑道,“前面扣的太多了。和七中这样的球队打,你体能也能下降这么快,迟大哥没罚你还真是好运气。”

沈默骂道,“那是因为迟大哥知道你会罚我。还有,他说套路和柔韧都不许停。”

秋瑀宸笑着摸摸他头,“前三节打得还不错,不过扣那么多谁都吃不消的,说过你多少次都不听,难道每次非要压在惩戒室里打才长记性。”

沈默又一次恶狠狠的坚决贯彻了他的招牌动作,踩脚加横蹍纵蹍侧着蹍,然后迅速上提脚掌,飞速下跺,秋瑀宸被他踩得只能将脸抽成一团苦笑,沈默骂道,“我才没有非师兄那么讨打。”

秋瑀宸半开玩笑的将他身子拎过去,在屁股上不轻不重的用脚背扫了下,“下次别再这么扣了,知不知道。哪有这么玩的,一场比赛扣了二十三个,以为自己是神啊。”

沈默委委屈屈的嘟着嘴,“知道了。”

秋瑀宸没再和他闹,自己取了一卷带子,“走,我刚才把关于你的部分全部剪好了,我们去会议室看看。”

沈默道,“回家看不行吗?”

秋瑀宸知道他不想在学校里被优待太多,只是笑笑,“没什么的,小非以前也经常和我一起看带子的。”

沈默心中一痛,却将笑容调整的越发灿烂,也越发僵硬,“以前你也给非师兄剪辑吗?”

秋瑀宸知道他又多想,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那怎么能一样?”

沈默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想到自己的情人曾经也对着将另一个人当做焦点,心中就不是滋味,可那个人偏偏是弟弟,又能怎么样。沈默摇摇头,“算了,都是以前了。”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还为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他这么用心。

秋瑀宸握了握他手,“小默。”

沈默笑,“秋,不要解释。你也解释,我会觉得自己很小气。走吧。”

秋瑀宸抱他,沈默挣了挣,“在学校呢。你不觉得海亓好像已经知道了吗?”

秋瑀宸故意装糊涂,“知道什么。”

沈默又一次抬脚,跺,多方位蹍,再狠跺,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小家伙就跳着跑去会议室了。

沈默小心翼翼的锁上会议室的门,又反锁了两圈,秋瑀宸已经放好了带子,“过来吧。这个地方没人愿意来的。”

沈默还是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锁才在秋瑀宸身边坐下,秋瑀宸伸手拢住他,沈默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胸膛上,却又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曾经这样靠着你。虽然这样的细腻连自己都鄙视,可是实在是管不住混乱的思维。

秋瑀宸放开手在他头上狠狠弹了一下,“要你靠着是希望你看得更舒服,如果再走神的话,就别怪我让你用很难受的姿势看了。”

沈默嗯了一声,不觉在心中骂,每次一遇到关于篮球的事就是这张扑克脸,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秋瑀宸却像是刚才那句破坏气氛的话是被蛊惑才说的,又伸手揽住沈默,空闲的右手掌握着遥控板,“开场的第一个球,意识非常好,判断也很准确。篮板很及时,可是,宝贝,发现没有你是和我一起抓到的。”

沈默听他居然一点也不打磕巴的说出这么让男人觉得不可接受的宝贝两个字,恨不能立刻抗议,但秋瑀宸的重心却根本不是这个,他只是顺着自己心意说,意在提醒沈默,沈默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着咬文嚼字了,秋瑀宸以看带子就忘了顾及,看他没有回应,马上沉下脸,顺手就将他拉过来按在自己腿上,“啪啪”两巴掌,虽然没脱裤子,却打得特别狠,“想什么呢?回话!”

沈默此时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秋瑀宸却像是一点也不浪费这个OTK的姿势,又是两下抡下去,带着内劲的巴掌痛得沈默直吸气,秋瑀宸要他重新坐好,虽然只有四下,可是屁股已经不敢沾椅子,秋瑀宸道,“认真看,你的位置在哪里,我和篮筐的距离是你的两倍。想想你的启动速度有多慢。”

沈默屁股上火烧火燎的,也不敢在分神,“嗯,我会加强练习。”

秋瑀宸点头,“不过这个战斧扣得很漂亮,这场比赛打得很激情,总觉得像是有什么要昭告全世界知道似的。”说罢还若有所悟的笑笑。

说着又望向他笑。沈默实在受不了情人的变脸速度,什么嘛,刚才还按在腿上狠揍,现在倒又回复了好情人的样子,可是难得听他称赞一次,还是不免振奋。第一次,被你牵着手当做是唯一站在所有人面前,以我们的共同理想作为鉴证,又怎么可能不振奋。总是说我这一场扣得太多,可是这种被当众承认的喜悦,除了扣篮,还有什么能够表达呢?秋,我相信,你也是明白的吧。

秋瑀宸笑着将他拉起来,伸手揉了揉小家伙挺翘的小屁股,沈默害羞,一个劲的向旁边躲,秋瑀宸笑着拉他坐在自己腿上,“好好看,再走神可罚你坐凳子了。”

沈默再一次狠踩秋瑀宸的脚,借口,绝对是借口,这样被你抱着,还怎么好好看啊。

骊歌看到乔熳汐的时候不觉又一次数落了他这个懂事的让人操心的儿子,这个权倾天下的女人也同任何一个慈爱而又带点唠叨的母亲一样,“说过多少遍叫你不用来,我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是不是?”

乔熳汐笑着抱住她,一点也不像睥睨众生的乔魁首,“妈,熳汐想你了嘛。”

骊歌笑,“要不要我接小公主过来,她也想你了呢。”

乔熳汐摇头,“不用。我每天都有和她联络,她最近在忙怎么样用葡萄藤酿酒。”

文禹落一个人跟在身后,听骊歌和乔熳汐闲聊,只是目光流转之处,早已发现了至少三十个暗保,不觉感慨骊歌排场之大。乔熳汐笑着问骊歌今晚有没有安排,骊歌摇头,“不用你忙。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叫人带你和禹落四处玩玩。”

文禹落笑得淡定,他似乎从来不用讨好谁,“谢谢妈。”

乔熳汐却绝不是来度假的,只能用专属于儿子的撒娇手段和骊歌抗议自己要工作。

骊歌笑道,“你现在最要紧的工作就是赶紧说服乔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次和你伯父吵了一架,听说他天天半夜骚扰瑀宸。后来总算默认了你的婚事,不过你的婚礼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别理他,来了也扫兴。不过,我怕乔家那些老古董烦人,你要晏鸢出面,教教他怎么点那些老家伙的死穴。”

乔熳汐点头,“妈,熳汐的事又让您劳神了。晏鸢是您用的最顺心的人,熳汐的婚礼是小事,让他帮您处理大事吧,别耽误在熳汐这里。”

骊歌嗔他,“再说一句看我不罚你,骊歌的儿子结婚怎么能是小事?”

乔熳汐笑得很讨巧,“妈说是大事就是大事,最大的事。”

第五十五章非即非离

第二天的早晨,秋瑀宸在五点五十就看到了站在那里指挥球员们训练的非璟煜,大概是他骂得太凶,虽然还有十分钟才到规定时间,大部分的球员还是整整齐齐的站好队了,一个挨一个的做定点投篮,秋瑀宸冲沈默笑了笑,这个小家伙今早真的太辛苦了,迟念罚,乔熳汐也罚,现在又要提前半小时训练,都不知道几点起床才合适。

“报告。”沈默乖乖的站在队列外面,非璟煜看他已经换好了球衣,随意点了一下头,就立刻回转,要他加入练习。

只这样的一瞥,秋瑀宸却看到他面色白得可怕,向前走了两步,非璟煜要躲闪,又觉得没有必要,秋瑀宸只一看,却见他发迹处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连勉强站立着的双腿也像是要立刻倒下去,只是脊骨依然笔直,双腿紧并,也绝不是偷懒的姿势。秋瑀宸瞬间就心疼起来,非璟煜却已经偏过了头,“简阅,注意你的角度。”

秋瑀宸看他又是一副仿佛精力充沛到马上可以下海擒龙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叫道,“沈默。”

沈默正在四十五度位置投中一个空心,听秋瑀宸叫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顺着队伍跑出来,“是,教练。”

秋瑀宸点了下头叫他跟着过来,待到走廊里才轻声道,“小默,我——我想看看小非的伤。”

沈默早都猜到秋瑀宸会提这样的要求,心中狠狠的紧了一下,却强打着精神抬头笑道,“好啊。我又不是毛主席,用不着早请示晚汇报。”

秋瑀宸待要伸手去拢他,沈默却已经退了一步,“教练先在休息室等着吧,我替你叫队长去。”说完也不待秋瑀宸说话,逃一样的跑了。秋瑀宸看着他背影张了张口,可是一句“不用了”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知道,小非这孩子,伤成这样一定是不会让别人看的,若是罚了他就由他自生自灭,那还算什么哥哥。当初不是承诺过要对他好吗,不是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他做天下最幸福的弟弟,可是如今要怎么面对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孩子。但是,他又如何去面对沈默,又何尝不是对小默承诺过要对他好,不再让他伤心失望。弟弟还是情人,仿佛是同一条河的两条支流,本属同源,却又终于绝不相交。

秋瑀宸拉了张椅子坐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就是非璟煜推门进来,面色越发苍白,口气却是明显的公事公办,“教练,您叫我。”

秋瑀宸长长舒了口气,“你过来。”

非璟煜往后一退,满是戒备,“干嘛。”

秋瑀宸沉下脸,“过来!”

非璟煜看教练发了脾气,也不敢再犟,不得不一步一步的向前挨。

秋瑀宸起身一把拉住他,只这么一下,额上的汗珠就狠狠砸下来,秋瑀宸不觉在心中叹了口气,语声带着浓浓的责备,“这一身伤怎么弄的?”

非璟煜像是早知道他要问,回道,“难道你不知道?”

秋瑀宸倒是根本没有介意他的态度,看到只一句逞强的话,他的脸色竟像是又白了几分,又怎么还忍心骂,语声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三十下打成这样?”

非璟煜又看到他怜惜的目光,哪里还能犟得起来,咬着嘴唇道,“嗯——”却是吞吞吐吐,还是道,“真的是只有三十下。”

秋瑀宸的眉毛像是几乎要立起来,“我不相信何胥这么没有分寸。还是,你又做错什么了?”

非璟煜小声道,“不是师兄打的。”

秋瑀宸先是要说他,可是看他腿抖得站都站不住,也是狠不下心来,直接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来,非璟煜本来还在挣扎,可是一牵扯到后面的伤就再也忍不住,又是难得的再一次享受温柔,一点点的倔强哪里抵得过本能,意识还被疼痛折磨得不堪反应,双手就早已经习惯性的勾上了他脖子。

秋瑀宸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却没有拉被子,心中的火气委实不算少,但是却一直隐忍不发。从来,训诫就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挨几下那么简单,除了他授权的何胥,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碰非璟煜那么私密的地方,他明白这孩子脸皮薄,恐怕也不肯轻轻易易的就被别人打了去,若不是从前就让何胥管过他也曾经一起被自己管教,恐怕非璟煜也不会接受在另一个人面前放下身段。可是,今天竟是听他说出这句话,“不是师兄打的”,简简单单六个字,秋瑀宸却不觉就往外冒火。

秋瑀宸压住性子,哪怕是这个时候了也依然只是问,“何胥呢?”

非璟煜将头埋进枕头,低低道,“我爸什么都知道,一直拖着不让我走。师兄来家里找我,被他命人麻翻了。”

秋瑀宸知道何胥没事也放下心,非罹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遇到关于非璟煜的问题,这个男人的脑袋就只剩下摆设的功能了。秋瑀宸只是皱了皱眉,用手指狠狠戳了戳他伤处,“你这是怎么弄的?”

非璟煜本就痛得厉害,又哪里还忍得住,不觉就惨呼出声,秋瑀宸一点也没有怜惜,声音冷得像是能结冰,“谁打的?”

非璟煜强忍着痛探出手,紧紧拉住秋瑀宸,“瑀宸哥,你生气了?”

秋瑀宸回过头,“谁打的?”

非璟煜从来没见秋瑀宸变过脸色,即使是从前最不听话甚至吸毒的时候,可是今天,他竟是发了这么大脾气,也不敢解释,只是用小指轻轻勾着他讨好,秋瑀宸的手指有些僵,没有任何回应。非璟煜只觉得一颗心都像是被掏空了,只是低低道,“对不起。”

秋瑀宸沉着脸什么也没说,非璟煜又握了握他手,“我保证以后不任性了,哥。”

秋瑀宸的语声很淡,“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打的?”

非璟煜撑着身子爬起来,全不顾身后的伤火辣辣的燃成一片,“风坛刑堂的人动得手。我戴了隐形眼镜,他们不知道是我。”说到这里就看到秋瑀宸脸色越来越沉,不觉又小声道歉,“瑀宸哥,我错了。”

秋瑀宸听他这一句,脸上连生气都看不到了,语声有一种浓浓的事不关己的冷淡,“你趴着吧。”

非璟煜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的趴着,又向上撑了撑,扶着秋瑀宸肩膀,“哥,我不是故意的。”

秋瑀宸一把将他手打下来,“不是故意的你戴眼镜干什么。”非璟煜的眼睛标志般的昭示着他风坛少主的身份,如果不是诚心,只看那两只眼色不一的眸子,也没人敢碰他。

非璟煜一句话也不敢解释,乖乖得在床上趴着,却在心中委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要打三十下,师兄又不在,我才去刑堂的。要是不化装,哪有人敢动我。

秋瑀宸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任性到找抽的小孩想什么,声音冷得不得了,“你挨上三十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就一定要知道你挨揍才开心?”

非璟煜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把头埋在枕头里听他骂,在心中一遍一遍默念着对不起。秋瑀宸越想越生气,这孩子虽然欠收拾,但自己都不舍得下这么重的手,看他今早这个惨样子,昨晚成什么了根本就不敢想。秋瑀宸不想理他,站起身将被子拉下来,“你睡着吧。”说完就要向外走。

非璟煜最怕秋瑀宸对他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睡不着,看他要走就发急,“哥,你别生气,你打我吧。”才刚开了口又知道自己说错话,秋瑀宸早都不愿意打他了,想到这里,又不觉黯然,也不看秋瑀宸,自己重新趴好。

秋瑀宸听他一着急就讨打,心中也不知是挫败还是失望,可是看这小孩一脸懊悔的样子,又舍不得在和他发脾气,重新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揉着他头,“小非。”

非璟煜将头抬起来,苍白的脸在一瞬间红得发烫,秋瑀宸轻声问,“对哥很失望吗?”

非璟煜听他问得这么轻,却这么悲凉,赶忙拼命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秋瑀宸沉默良久,才道,“那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也不告诉我。”

非璟煜身上疼得厉害,自己也不知道还怎么说,终于找到一个借口,“从爸那跑出来已经很晚了,我怕哥睡了。”

秋瑀宸又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一个根本不经推敲的晃眼,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屁股,痛得非璟煜一颤,秋瑀宸摇了摇头,“手机和通讯器一直开着。从你跟着我开始就从来没有在晚上关过机,你在西班牙的那一年也是一样。”

非璟煜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全部的委屈都值得了,在西班牙的一年,从来都不敢关机,也不敢让手机没电,时时记得清理垃圾邮件,就是害怕错过了你偶尔的一声问候,可是你竟是真的忍心一句也没问过,你知道我那一年是怎么过的吗?明明是最怕黑的,却总是强迫自己每天都活在黑暗中,只因为从前你每天看到熄灯就会过来陪我。你知不知道我多少个晚上怕到抽搐,抓破了无数条床单却从来没有试着开过床头灯。每天都会恐惧,恐惧你曾经的宠溺那么不真实,只是一次小小的任性,就要永远失去你。温柔的时候,怎么样闹都可以,冷漠的时候,却让人经不住怀疑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秋瑀宸站起身伸手抱他,非璟煜摇头,秋瑀宸蹙眉,“快点,给我看看你的伤。”

非璟煜看他眉心纠结,没轻没重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看也没用。”

秋瑀宸狠狠一巴掌拍下去,直打得非璟煜痛呼出声,“我不打你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随随便便给别人打。”

非璟煜听他这么说,又委屈起来,“那你还让师兄打我。”

秋瑀宸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终于还是介意的,秋瑀宸伸手抱起他,柔声道,“你乖乖听话,以后不叫何胥打你。”

非璟煜抿着唇,“你气别人打我?”

秋瑀宸被他这么直白的一问,也不觉有些错愕,他顺了顺非璟煜背脊,“我不喜欢。”

非璟煜难得的露出一个非常漂亮的笑容,双手紧紧缠着秋瑀宸脖子,抿着嘴唇的羞怯样子若是被非罹看到恐怕得欲火中烧而死,秋瑀宸轻轻褪他裤子,非璟煜将头埋进他臂弯里,大概是身上的伤痕太明显,非璟煜今天并没有穿球服,深秋的天气,这孩子别说是穿秋裤,连长裤都薄得要人想抽他,才刚将质地非常柔软的长裤褪下,秋瑀宸就一把将这个小孩揽在怀里狠狠的一巴掌,非璟煜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挨打,一时吃痛就咬破了嘴唇。

虽然没褪内裤,可是大腿上却是凝结的大块大块的淤血,一看就是挨过打之后根本没有处理过,秋瑀宸恨不能将这小孩撕了去,“说,是不是故意的?”

非璟煜没说话,秋瑀宸一把拉下他内裤将他按在床上,从臀到腿,居然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甚至还有两处地方是明显的伤口感染,刚才看到他腿还发得出脾气,现在竟是心疼的连话也说不出,轻手轻脚的替他轻轻将被子拉上,就自己去柜子里拿药箱。

刚刚用镊子夹着药棉蘸了双氧水,就听到何胥在外面喊报告,秋瑀宸掀开非璟煜被子,小家伙明显有些害怕,毕竟,打成这样的屁股被师兄看到,还真的怪难为情的,秋瑀宸轻轻用棉球替他擦着伤口,隔着门问何胥,“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何胥听秋瑀宸这么问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也猜到非璟煜在里面,“没事了,教练。我先去看他们训练了。”

秋瑀宸没说话,何胥也知道他不会回应,自己先跑了。

秋瑀宸虽然尽可能的放轻了动作,但是非璟煜依然疼得不住颤抖,不过小家伙这次居然是疼得笑出来的,傻呵呵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秋瑀宸看着他狰狞的伤口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就不知道自己做一下简单处理吗,感染的这么厉害,怎么办?”

非璟煜小声道,“我哪知道他们下手这么狠。而且,我看过的。”

秋瑀宸消毒的手立刻重起来,直痛得非璟煜冒汗,悠悠问了句,“没脱裤子吧。”

非璟煜点头,“嗯。”

秋瑀宸缓缓道,“打破了裤子碎布浸在伤口里了,你自己揭布的时候扯下来一块皮。不愧是SNG训练营的精英,伤成这样都站得住。”

非璟煜听他这句略带着嘲讽的话,只能小声道歉,如此嚣张的孩子在他面前却像是连本性都迷失了。

秋瑀宸嘴上虽说得凶,可早已经暗恨自己刚才又打了他两巴掌,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温柔。非璟煜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微微闭着眼睛,虽然疼痛,却早都沉浸在微醺般的柔软里。却突然听到秋瑀宸道,“小非,罹叔也不想送你去SNG。”

非璟煜原本沉在他的温柔里,却突然听他提到非罹,居然不管不顾的蹬了一下腿,“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小非真是个不知好歹又可怜的孩子啊

陆离觉得这一章里的秋秋和小非有一种很难言的关系,一种试图放手却又无法抛下的东西,其实,秋秋对小非,放不下的,最重的,永远是无来由的疼惜,毕竟,在熳汐训诫他的时候,他发过誓,以后有了弟弟,一定要给他幸福

谢谢了了的第三篇长评

谢谢aa,晴家坏坏,一直支持离离,,魅儿,nana,的补分,谢谢各位大人长久以来为《支离》冲榜付出的努力,真的好感动,陆离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很幸运的写手,可是,也真的很庆幸,拥有你们,大大的拥抱,大家辛苦了

鞠躬!

第五十六章秋秋的心思

秋瑀宸嘴上虽说得凶,可早已经暗恨自己刚才又打了他两巴掌,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温柔。非璟煜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微微闭着眼睛,虽然疼痛,却早都沉浸在微醺般的柔软里。却突然听到秋瑀宸道,“小非,罹叔也不想送你去SNG。”

非璟煜原本沉在他的温柔里,却突然听他提到非罹,居然不管不顾的蹬了一下腿,“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秋瑀宸只是轻轻替他清理着伤口,也不知该怎么劝,非璟煜五岁的时候,非罹就送他去了以残酷著称的SNG训练营,据说,真正的原因是怕自己舍不得管他,害怕资质奇佳的孩子终成纨绔。可是,那么小就被如此无情的丢弃,恐怕是没有办法不留下阴影的吧。曾经,秋煋也提过送秋瑀宸去SNG的事,倒是骊歌舍不得,终于压了下来。每当秋瑀宸看到非璟煜现在的样子,也觉得心疼,SNG给了他最强的训练,最好的功夫,可是也养成了他偏激的性格。这必将随着年幼时那些不堪的尔虞我诈一起沦为一生的纠结,这样一个直心肠的孩子又要怎么办。

秋瑀宸轻轻替他擦了药,即使是那么私密的地方,也并没有任何暧昧或者□的成分,只是因为他的不知好歹而心疼,他承认,对这个弟弟,他有太多的不忍心,他也承认,他根本不是一个好哥哥。乔熳汐至少没有打断过他两根肋骨,也没有逼得他一次又一次用自虐去求得怜惜。只有一次,那样任性的一次,换来的是惨无人道的责罚和永远不能泯灭的刺字。秋瑀宸知道,其实,在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结,他一直告诉自己,非璟煜是弟弟是朋友,甚至是弟子,可是,他不敢正视,他在内心深处,将非璟煜当成是另一个自己。乔熳汐曾经给他的太过沉重也太过沉痛,他不愿让非璟煜也去承受那些相同的关于责任,荣誉,生命,理想之类的崇高到让人连拒绝都没办法说服自尊的东西,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此刻坐在非璟煜身边的是乔熳汐,他会怎么做,于是,他以他假想的乔熳汐的处理方式为原点,拼命的朝相反的方向走。他生命的每一步似乎都在重复着乔熳汐曾经走过,或者替他安排的路,难道,这就是他作为最懂事的弟弟的最隐蔽的反抗?这样的反抗明显就是同乔熳汐曾经以最惨烈的方式手把手的交给他的成熟理智完全背离的选择,可是,他走不出那个幼稚的桎梏,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做让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事。他知道,这样的方式对非璟煜是伤害,对沈默是伤害,甚至最后对乔熳汐都是伤害,可是他忍不住。他想试试,除了乔熳汐的极端,有没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让一个同样优秀的弟弟成长起来。但是,他却忘记了,在面对非璟煜的问题上,他也选择了曾经乔熳汐选择的藤杖,唯一不同的,是他放大了乔熳汐的偶尔温柔。可是这样的温柔就像是慢性毒药,一天一天的累积,终于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秋瑀宸替非璟煜上好药,微笑,目光柔和,仿佛病床上的不是非璟煜,而是自己,他可以无情,可是,只要非璟煜叫一声“哥”,他就可以将一切全部都丢下。那仿佛是早在七年之前乔熳汐下的魔咒,是不是因为,曾经,即使他叫破了喉咙,那个冷酷的哥哥也没有回应。

晨光的熹微总是会让看到一点希望的人将整个世界都当成是春天,非璟煜满满足足的趴着,疼痛已成了包裹着血管筋骨的皮肤,他愿意完全的忽略这许多痛楚,也懒得去思考一些连秋瑀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秋瑀宸轻轻替他拉了拉被子,语气温柔,可是声音竟是泛着寒,“小非。”

非璟煜本来乖乖趴着,听到他的声音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微微扬起脸,“哥。”

果然还是魔咒,秋瑀宸深深吸了口气,用理智将自己拉回来,“小非,哥问你一句话,只问一遍。”

非璟煜听他说得郑重,咬牙撑起身子,秋瑀宸轻轻按下他,“你趴着就好。”

非璟煜点头,“我从没骗过你。问吧。”

秋瑀宸缓缓道,“这伤,是不是故意的?”

非璟煜的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下来,良久才道,“你怀疑我?”

秋瑀宸看他这个样子哪里还狠得下心,忙俯下身子哄他,“不是就不是,委屈你了。”

非璟煜第一次在他的爱抚下偏过头,“你不信我。”

秋瑀宸摇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是熳汐哥,不会介意什么原因,只要看到一身伤,自虐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只要加倍惩罚堵了后路就是。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问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任何一点点。”说了这些,却像是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只是轻轻坐下来拍着他脊背,轻声道,“一天一下的惩罚先停了,下场比赛之后再说吧。今晚训练之前到我这来换药,以后都一样,早晚各来一次,直到你伤好了为止。”

非璟煜轻轻抬起头,“瑀宸哥,你会不会不方便?”

秋瑀宸笑笑,“你不用管我的事,照顾好自己就成。”

非璟煜一撇嘴,“挑来挑去居然挑了那么一个麻烦的嫂子。”

秋瑀宸轻轻拍他头,“哪那么多话,精神好了就起来训练去。”

非璟煜伸手将被子拉上来蒙在头上,“不去。”

秋瑀宸笑着替他将被子拉下去,“小心嗓子干。”

沈默实在是很佩服自己的度量和耐性,此时此刻,居然还能替非璟煜履行着队长的职责,冷静,理智,甚至麻木。知道提前请示,这应该是进步吧。他到底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可是,又该怎么做,他想过,要不要让自己在非璟煜面前成熟一点,像禹落哥照顾自己一样的照顾他。可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应该在非璟煜面前摆什么样的表情。晨练结束之后,沈默站在球馆门口,不知道是该等秋瑀宸还是回去上早自习,一直犹豫到最后一个球员走出球馆,才下决心要等他。沈默问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和秋好好谈谈,才一抬头,就看到何胥。

“队长。”即使已经变身助教,但仿佛还是叫队长顺口。

何胥笑了笑,“等教练啊。”

沈默红了红脸,点头。

何胥倒像是想说什么,但被沈默用询问的眼神盯着看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讪讪笑了笑,终于问了一句相当让人无奈的话,“那个,你是什么星座的?”

沈默实在是没办法把星座这种事情和何胥联系起来,确认看好长时间才道,“双鱼座。怎么了?”

何胥全不见平日的精明干练,“连昕让我问下,看你和教练星座合不合。”

沈默脸红了下,却想到连何队长也在以这样的方式关注着他们的爱情,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何胥倒真不是八卦的人,“教练一直都很冷静,可能对你真的有些不一样。现在在球队能够依靠的人越来越少,希望你懂得为教练分忧。还有小非,他是队长,你们只有好好合作球队才能好起来。现在外面的媒体都在炒作他第一场比赛坐板凳的事,还有你和他打架的事也被翻出来,外面都在炒你们不和,这对球队的团结是非常不利的。你们都是教练很看重的人,希望都能以大局为重。”

沈默听他这么说,不觉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

何胥的思路倒是很清晰,“球队最重要的是团结,而作为球员而言,我强调对于教练和队长的服从。沈默,你是很优秀的,也是自己人,而且,现在的表现也很优秀。小非的脾气不好,得罪了很多人,从助教的角度而言,我希望他能够得到你的支持,毕竟,在Z中,有些人的分量绝对不轻,比如你,这对他很有帮助。”

沈默抿了抿嘴唇,“外界的评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绝对尊重球队的任何一任队长,而且,我支持他的很多做法,比如体能训练。”

何胥点了点头,正待要说什么却看到秋瑀宸走过来,“你不用上课?”

何胥连忙起立,沈默也跟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秋瑀宸毫不避讳的伸手拢住沈默的腰,沈默要向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住,何胥抬起头,“教练。”

秋瑀宸皱眉,“嗯?”

又是一阵很没出息的心跳,何胥终于鼓足勇气道,“何胥认为,海亓的情绪波动是个很好的例子,希望您能照顾到大家的情绪。”说完这句话,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古代一心求死的谏官。

秋瑀宸实在是对这个连清洁工今天穿着什么公服都能联想到球队的敬业助教没有办法,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不过环在沈默腰间的手却一直没放。何胥倒是也没觉得自己要扮演这种正直忠义角色,接着道,“我今天早上是后两节有课。就算是前两节课现在赶过去也来得及。”

秋瑀宸嗯了一声,“用不用我叫人替你看看麻药有没有什么影响。”

何胥摇头,“没事,罹叔看过了才叫我来的。”说到这里又不免担心,“小非没事吧。”

秋瑀宸也不知是该说有事还是没事,只是道,“不用担心。这孩子一时想不开,你有空开导开导他。”

何胥倒也实在不愿意继续灯泡下去,应了是就自称回学校去,秋瑀宸当然也不会留他,等他一走开,就轻轻吻了吻沈默脸颊,“对不起,又担心了吧。”

第五十七章结

何胥倒也实在不愿意继续灯泡下去,应了是就自称回学校去,秋瑀宸当然也不会留他,等他一走开,就轻轻吻了吻沈默脸颊,“对不起,又担心了吧。”

沈默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每次都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回到自己身边,天真的无辜,像是完全不知道曾经给过的伤害一样。他那么甜甜蜜蜜的偎过来,拒不拒绝都是自己不对,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心里就酸酸的。又是听到他说对不起,现在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了。当这三个字变成口头禅的时候,真不明白曾经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秋瑀宸的抱歉居然会一时间沦落得这么廉价。

秋瑀宸显然因为沈默的走神而有些慌乱。“小默,怎么了?”

沈默摇头,浅笑,“没什么,走吧,上课了。哦,对了,非师兄没事吧。”

秋瑀宸锁紧了眉,“这孩子总是自讨苦吃。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改天有机会和罹叔谈谈。”

沈默点头,“嗯,那就好。”

秋瑀宸像是还在想非璟煜,也没有在意沈默说什么,那个孩子现在趴在床上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不知他这一身伤罹叔知不知道,最好是不知道吧,否则,风坛的刑堂只怕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默看他搂着自己却想着别人,不觉有些黯然。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是他生活的唯一,他不知道,或许,从来不曾。可是他确定,现在,他已不再是他生活的主题。秋瑀宸又想了一会,才发现沈默也没什么话好说,不觉尴尬一笑,自责起来,居然又冷落他了,他下意识的搂了搂沈默的腰,沈默却大大的向前迈了一步,“快走吧,早自习快下了。”

秋瑀宸快步跟上去,却看他刻意同自己保持着距离。平常时候倒也就罢了,沈默在学校总不愿同他过分亲密,可是现在心中竟格外不是滋味,想到他的宝贝又不理他,以沉稳冷静著称的秋盟主就火烧火燎的,大步追上去,沈默的步子却迈的比他更大,连喊报告都要比他快一拍,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今早是英语早读,英语老师一向是最喜欢沈默的了,这个雅思可以考过8.5的男孩子本来就值得任何一个英语老师将他当成宝,又看到后面是秋教练压阵,更不会说什么,不过小家伙明显脸色不大好,老师也只以为是沈默又挨了秋教练的训,不觉很是同情。秋教练的变态一向是人尽皆知人神共愤的,凶的时候真的可以吓死人。温柔的时候嘛,除了上次欣赏过沈默睡姿的数学老师,还很少有人见到过他不黑脸的样子。沈默低着头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秋瑀宸随后也坐下来。英语老师竟格外诧异的停顿了一会。这小孩,真嚣张。她记忆中,无论是何胥或者非璟煜,只要和秋瑀宸一同进来,都一定要等秋瑀宸坐下之后鞠了躬才坐,沈默却像是完全漠视了这似乎是约定俗成的礼节,而且看起来,秋瑀宸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还真是有趣。不过高三的早读是很少真正早读的,老师总是能争分夺秒的将早自习当成是另外一节课。沈默看了看黑板,虚拟语气,不是很难,却依旧专心致志的听着。他很少举手,甚至连大家经常一起回答的yes之类都很少说,但是即使不发一词,表情依旧认真的让老师恨不能把他拉到讲桌上来为其他人做个表率。

早自习下的时候,沈默还是没和秋瑀宸多说话,表情和刚进校时一样,高傲,冷漠,偶尔在别人拿过题目的时候细细讲解,从来不问听懂了没有,也不抬头,却永远能在对方稍稍露出疑惑之色的时候重新讲得更清楚。“就是这样,注意这里的用法,或者你改个倒装试试。”沈默确定来问问题的这个女孩子听懂了,尽管,人家还一直谦虚地低着头,他也没有继续啰嗦的欲望,将练习册不着痕迹的推了推。

那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脸都红了,却依然小声道,“这里有我做得一项关于短文改错的专练,327页,可以麻烦沈同学帮我看一下吗?”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沈默回答,放下自己的辅导书就红着脸往别处去了。

秋瑀宸早觉得这女孩子不对劲,沈默还没有翻书却自己伸手拿过来,推到桌子的边缘,用最小心翼翼的方式将书页挑开,沈默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伸手就将书拿过来,“没那么多人要害我。”一翻就翻到327页,却看到是一张薄薄的信纸。沈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天,真是什么方法都有,这都什么年代了。

秋瑀宸直直看过去,沈默也没拿信,就将书合上亲自起身交给女孩,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题目很简单,没什么问题。”

女孩知道是拒绝,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一张脸比霞光还动人,不过,那边秋教练的眼神倒是比日光还灼烈。沈默没有再继续制造机会的意思,还了书就要转身,没想到女孩子居然也跟着站起来,还是非常不怕死的走到秋教练身边,眼神坚定,带着些青春期少女独有的义无反顾的娇羞,“教练,请问,篮球社还需要助理吗?”

沈默直接晕厥,要问也问对人啊。居然是——

秋瑀宸倒是没有被醋意冲昏头脑,只是道,“这件事去问田橙吧。”如果他早知道田橙的决定这么不靠谱的话,不知还会不会做这么引狼入室的指示。所以下午训练,这个比苹果还可爱的女孩子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秋瑀宸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不知是因为真的如骊歌说得秋瑀宸没情趣不招女孩子喜欢还是教练的身份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尽管校草的美名占了尽四年,追他的女孩子还真不如追沈默的多,而且,沈默属于各种类型通吃的,高傲如褚清沙,或者可爱如刚才的这个叫密谧的女孩子都非常喜欢他,而且,那一年里,尽管褚清沙强势在前,各种类型的女生还都趋之若鹜,相比起来,秋瑀宸的女生缘就比沈默差多了。虽说追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也没有沈默这么夸张。如今这一个,居然还追到篮球社来了。

秋瑀宸转头看沈默,他居然连表面上的一点不悦都没露出过,甚至在人家递水的时候还非常温柔的说谢谢,秋瑀宸觉得没有一刻这么火大过。那完全不同于当年褚清沙和沈默演吻戏时的酸涩,而是一种被警告着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沈默将水重新递过去,那个密谧居然就真拿自己当沈默的专属助理了。递水,送毛巾,擦球,一直围着沈默转。那边田橙仿佛一点也没注意到,可是,海亓的眼光却偏偏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瞟。是在确认吗?无论什么原因,这孩子不专心啊。

沈默今天的手感像是非常好,每进一个球,那女孩子就拼命鼓掌欢呼,仿佛沈默就是救世主。秋瑀宸倒还不至于真的为这种事吃醋,但心中总是不爽的。他明白,沈默是在和他较劲,他在告诉他,你的小默生气了,你最好快点用除了对不起以外的方式逗我开心,否则,后果自负。

秋瑀宸轻轻顿了顿嗓子,“沈默。”

沈默又是一记抛射,女孩子尖叫的声音证明了一个道理。喉咙就是比耳朵坚强。沈默跑过来,鞠躬,“教练。”

秋瑀宸点头,“你过来。”

沈默没动,站着。秋瑀宸根本不在乎,自己向前走,他明白,众目睽睽之下无视教练命令的事,作为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端倪的小默还是不会做的。

沈默默默跟在他之后,在心中笑笑,摆教练的架子是吗,奉陪!

秋瑀宸带人穿过走廊来到教练休息室门口,转身,媲美光速的变脸速度,“小默。”

沈默抬头,如今类似于叫教练的低位段数已经不屑于使用了,他只是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沉默才是绝佳的武器。

秋瑀宸看他汗水铺了满脸,非常自然的抬手,沈默向后退了退,却突然一愣,又是向后退了一大步,自己伸手擦了擦。

秋瑀宸抬起头,“生气了?”

沈默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

秋瑀宸小声道,“因为,我和小非。”

沈默突然抬起头,目光锐利,语声冰冷,刚才玩笑般的表情突然不见,“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要继续这样做,那我生气还有什么意义。”

秋瑀宸刚要开口,沈默已经截口道,“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秋瑀宸再一次抬头,确认这么冰冷的话真的是他的小默说的,不觉有些错愕,沈默什么都不再说,重新回到球馆。秋瑀宸一回头,却看到了教练休息室门口请勿打扰的牌子。原来,非璟煜早已经在房里了。

沈默突然间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大度,为什么不能在看到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之后笑着问他师兄伤得严不严重,为什么不能像书里写的一样推他进去给人家上药。早上还在为他“请示”的小小细节感动,下午却马上明白那就是先斩后奏。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我会介意,明明知道我会难过,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他却永远可以这么理所当然,永远可以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秋,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到底是我太笨还是你太聪明。

那个叫密谧的女孩子还在殷勤的等着,沈默却连逗秋瑀宸的心情都没有了,本来只是想看看他明明心烦意乱却又强作镇定的样子,可是突然发现,那对于那个人,或许就是本能吧。沈默什么也不愿想,一个人抓着篮球往框里灌,也不愿意去看别的人。为什么,明明好端端的情趣最后却这样收场,又为什么,再一次扭头就走的时候,他却不曾追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秋秋默默小非就是一个结,真的很难解啊

谢谢漪俐儿,樱桃园的补分,谢谢火舞的长评,大家辛苦了

第五十八章如果能够开解

非璟煜靠在他胸膛上,根本舍不得动,生怕一说话,那些久违的温柔就不见了。

秋瑀宸抱着他,用拇指轻轻刮刮他脸,“小非,嗓子疼不疼。”

非璟煜摇了摇头,硬硬的头发蹭到了秋瑀宸下巴,秋瑀宸一边要他靠着,一边将枕头垫起来,柔声吩咐,“侧靠着,小心压到后面。”

非璟煜像是舍不得他胸膛,秋瑀宸揉了揉他脸,“乖,靠一会。”说着就轻轻扶他。非璟煜虽然舍不得,但终究,那是从今以后只属于别人的怀抱,在理智上也无法去苛求,只是向后顺着他意思。当他对自己好的时候,就乖乖听话,这样子,是不是,温柔就可以长一点。

秋瑀宸打开了饮水机,又去洗手间盛了一小盆冷水轻轻泼在地上,边洒水边问,“吃饭了吗?”

非璟煜小声道,“吃了。”

秋瑀宸平常见惯了他飞扬跋扈的样子,如今这么乖巧倒有些不习惯,可是,他此刻竟是连自己的情绪都驾驭不好,只是顺着性子,又回头问道,“吃得什么?”

非璟煜想了想,“泡面。”

秋瑀宸皱眉,“怎么吃这种东西。”

非璟煜小声道,“我爸叫了好多菜,没有喜欢的。”

秋瑀宸实在是不明白非罹这个男人,疼非璟煜的时候,真的是恨不能把超市都开进非璟煜口袋里,可是,他却连非璟煜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秋瑀宸洒了水将盆收起来,打开抽屉拿出几张外卖单子侧过去指给他看,“饿了吧,想吃什么。这一家的冬瓜汤不错,烧得很鲜,胃里暖一点。还有这一家的清炒油麦菜也很好吃,一点也不油。”说着又指了几个平时非璟煜爱吃的,想到上次非罹的番茄炒蛋要非璟煜反了胃,也不替他叫这个。

非璟煜看他替自己张罗,突然间就觉得又回到了从前,每一次,被他罚狠了就赖在休息室不肯走,秋瑀宸总是会叫他喜欢的菜陪他吃。甚至在他开心的时候还陪他喝一点酒,害怕他冷,就天天替他晒被子,一点也不在乎平时不近人情的冷血形象。有时候,被狠罚了疼的厉害,就将自己抱在怀里替自己唱法国民谣哄着睡,真的是当成宝贝宠着。可是,自从出走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么纵容过自己,在秋家的时候天天挨训挨罚,不在秋家的时候,还是只有闯了祸才能让他多看一眼。今晚不知是为什么,居然这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竟是那么不真实,仿佛是心不在焉,看着他,就这么做了,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秋瑀宸看水已经烧好了又重新替他盛好,却不端过来,而是取了个大杯子盛了凉水才将热水放在里面冰着,自己在柜子里拿药。非璟煜看他做这一切仿佛都有条不紊,却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秋瑀宸仿佛是意识游离了一般,不觉小声叫他,“瑀宸哥。”

秋瑀宸回头,“有事?”

非璟煜看他眼神温柔得空洞,连刻意的遮掩都没有,但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觉有些害怕,小声问,“瑀宸哥,你和沈默吵架了?”

秋瑀宸笑了笑,“没事。”

非璟煜从床上跳下来,秋瑀宸看他又是这样子,不觉严厉道,“又想挨打是不是?”

非璟煜却根本不理他威胁,连鞋都没有穿,走过去拉着他手腕,“瑀宸哥,你休息一会吧。”

秋瑀宸被他一拽,正在配药的手突然有些颤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累。你上床去吧。”

非璟煜身后的伤依然扯得厉害,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哥,你不用撑。你好不好,没有人比我更知道。”

秋瑀宸突然转头,看着眼前仿佛有些不像非璟煜的非璟煜,非璟煜捏紧了他手腕,“你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柔软的让人害怕。”

秋瑀宸甩开他手,“闹什么,快点上床去,小心我揍你。”

非璟煜摇头,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悲凉,一句话仿佛是放血一般的残忍,戳穿了秋瑀宸却钉死了自己,“不用瞒我,如果不是真的精神恍惚,你又怎么会忘记要刻意疏远我。”原来,奢求这条路,清醒比一厢情愿更残酷。

秋瑀宸听了他一句话只觉得全身的每一寸骨节都痛起来了,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他,可终究还是伤害了这个孩子,他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非璟煜,非璟煜像是后悔又说了这么不知轻重的话,不敢看他,秋瑀宸揉了揉他头发,看这小孩还是赤着脚站在地上,于是将他抱起来,非璟煜怕又是一纵即逝的温柔,向后躲了躲,秋瑀宸的声音有点严厉,“别乱动。”说着就将他抱起来,要他头枕在自己肩膀上,像是抱一个小孩。非璟煜像是怕他又后悔,也不敢靠,只是在秋瑀宸怀里缩着身子。秋瑀宸将他放在床上,又轻轻拉好被子,才重新转身去调药膏,非璟煜一个人闷着头后悔,又说这样的话了,哥肯定都不喜欢自己了。

秋瑀宸将要用的药膏都倒在一个小碗里慢慢调,也不见他说什么话,非璟煜一直皮肤过敏,那些特制的乳液药油之类都用不了,非璟煜自己倒不介意,实在受不了了就擦点红花油,也不怕疼,有时候也涂点外面药店买的温和一些的药,秋瑀宸从前心疼他,他要用的药都是向文禹落学了自己给他调。秋瑀宸将小碗放到一边,自己走过去拿冰好的水,替非璟煜喂了两口,非璟煜低眉顺眼的靠着喝,秋瑀宸倒是喂得小心,生怕他呛了水,可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喂过这一杯之后重新盛了一杯晾着,自己去卫生间洗了手端着调好的药走过来。

非璟煜偷偷看他,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出,见他从下面揭自己被子,竟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腿,登时扯到后面的伤,痛得咬牙切齿。秋瑀宸将药碗放在床边,走过来抬起他的腰,轻轻褪着裤子,非璟煜像条大鱼一般摇了摇,秋瑀宸轻轻顺着他脊背,温柔的令人心悸,“小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你。”

非璟煜只听他这一句话,竟突然间安静下来,秋瑀宸一点一点的替他将长裤褪到膝弯,又小心翼翼的脱他内裤,“即使有时候不理你,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就重新坐下,将药碗端过来,非璟煜的臀暴露在空气中,冰凉的触感让他没办法用足够的意识去判断究竟秋瑀宸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羞耻是人的本能。

秋瑀宸轻轻先是用双氧水替他消了一下毒,才将调好的药膏顺着伤痕平平整整的刷上去,动作温柔,语声比动作更温柔,“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弄得一身伤,你说我该不该疼你?”

非璟煜却被他这么一句淡淡的责问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中怕得不得了,生怕他真的烦了自己,狠狠的咬着枕头不说话。

秋瑀宸看早晨替他处理过的伤口明显好一些,也放下心来,却依旧是很平和的语气,“每天只会想些根本不可能的事,十七岁的人了还只是和罹叔斗气,和我死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非璟煜像是有些委屈,“我没有。”

秋瑀宸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他臀上的肿块,非璟煜吃痛,紧紧攥住了被单,秋瑀宸却不像是要他,继续温柔的替他将冰冰凉凉的药膏涂上去,“我以为你迟钝到连疼也不知道。”

非璟煜趴着没说话,秋瑀宸却刻意重重的扬了扬手,打在还没上药的左臀上,非璟煜疼得颤抖,秋瑀宸的语声一瞬间冰下来,“知不知道疼?”

非璟煜抽了两口气,将头从枕头里抽出来,“知道。”

秋瑀宸继续上药,“知道就给我记住。”

非璟煜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被教训,还是第一次。尽管没有疼痛做注解,秋瑀宸的每一句话却依然是难以违背的命令,“以后,不要再让我觉得打你就像是拍一条丧失感觉的鱼。喜欢你绝对不是因为你肯为了我自虐,打你也不是为了告诉你我还在乎你。”

非璟煜细细回味着他说得话,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秋瑀宸已经替他涂好了药,拉上被子,不过裤子却没提,“今晚不许洗澡,吃了东西早点休息。明天还是会疼,但是不许偷懒,该做多少训练就做多少训练。”

非璟煜听着他的话,像是不明白又像是明白了,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秋瑀宸坐在他身边,一字一顿,“以后不要总是拼命暗示自己。小非,我那么清楚明白的告诉过你,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也只要你一个弟弟。你就一定要逼我罚你脱了裤子翘着屁股一下藤条说一次才相信吗?”

非璟煜被他看似平和的语气说得脸红,只是紧紧抿着唇,秋瑀宸轻轻按着他后背,“今晚回家之后,面壁一小时,想想我和你说的话。”

非璟煜红着脸,“是。”

秋瑀宸约略点了下头,“规矩还记得吗?”

非璟煜轻轻点了点头。

秋瑀宸皱了皱眉,半晌没说话。非璟煜知道这是对他鸵鸟行为的惩罚,只能咬着嘴唇道,“裤子要褪到脚踝,不能乱动,不能想和反省无关的事。”其实,乔熳汐给秋瑀宸的规矩要比这严厉的多,只不过秋瑀宸自己觉得没必要也逼得非璟煜这样,所以,也只有这几个要求。看他不再死扛,也不和他计较,“既然后面有伤,我不逼你站到最标准,但是,不要乱晃。”

非璟煜点头,“是。”他们的反省一向是独立的,没有人会检查,也没有人会监督,程度怎么样,效果怎么样完全是凭自觉,秋瑀宸看他像是没什么要说,也轻轻舒了口气,这孩子的性子还是这样,只希望,今天说清楚了他能够想明白。罚也罚了,骂也骂了,哄也哄了,劝也劝了,其实,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真正重要的不是他怎么做,而是非璟煜怎么想。可是,他却只能用尽一切方法将该做的全部做到,可是他不知道,其实有时候,面面俱到的冷静和理智才是情感真正的羁绊。

第五十九章秋秋的日子

秋瑀宸才刚刚走出房门就接到了通讯器的感应,属于秋煋的频道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按到角落里,用半秒钟将自己锻造成没有情感没有情绪的工作机器,立正,用最恭谨也最疏离的语气叫父亲。

那边的秋煋像是丝毫不期待儿子的反应,只是道,“你昨天的案子都写了些什么,尤其是关于银行履约保函的部分,不知所云,立刻重做,明早九点之前给我传过来。”

秋瑀宸抿了抿嘴唇,“是瑀宸的疏忽,对不起。”如果是九点之前的话,那就是说今晚最少也要忙到三点了。那份案子一直很努力的在做,也给熳汐哥检查过,按理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既然父亲不满意,就将关于保函的部分重新明确一下细节吧。反正交过去的东西,无论做得多辛苦,一遍总是过不了的。

秋煋只是哼了一声,像是对秋瑀宸的态度非常不满意,却也不好再抓住不放,凭心而论,秋瑀宸做得还是真的很不错的,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考虑的很周全,备注方案也有六个之多,尤其是保函的部分,非常细致,可是秋煋却像是从来没有欣赏过。“你哥现在在哪?”

秋瑀宸习惯了秋煋毫无过渡的问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应答,“熳汐哥应该在佛罗伦萨。”

秋煋哼道,“什么叫应该!他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秋瑀宸终于明白,原来案子的事只是幌子,可惜了自己又要熬夜去改一个明明可以不必改动的借口,“是瑀宸没说清楚,熳汐哥是在佛罗伦萨。对不起,熳汐哥的婚期瑀宸不知道。”

秋煋狠狠道,“不知道!难道你母亲没告诉你要你什么时候过去?”

秋瑀宸的回话很谨慎,“是瑀宸没有考虑周全,母亲只是说忙完意大利的事就通知瑀宸过去。”

秋煋在那边沉默良久,秋瑀宸只是垂着头等,将呼吸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良久,秋煋才道,“大概的日期呢?我听说是下月初九。”

秋瑀宸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真的很抱歉,瑀宸不知道。需要瑀宸确认吗?”

秋煋没说话,又是大约三十秒才道,“不用!给我重新做一份投标报价说明和费率表,把里拉同人民币现在的汇率也算清楚。”也不等秋瑀宸应是就断了通路。

秋瑀宸长长叹了一口气,做报价说明的时候不止有人民币,美元,欧元,旧法郎的比对,甚至因为竞标的有一家中泰合资企业,泰国公司的股份只有14%,还是怕父亲问起,连泰铢都换算好了。没想到,连现在早已经用欧元交易的意大利也要将里拉换出来。这种小事,明明就可以叫秘书做的,却终究还是将儿子当奴隶使,真不知道秋煋在想什么。

秋瑀宸只是碍于儿子的身份不愿去想,其实又怎么会真的不知道,连秋煋自己都觉得找的理由太单薄,不得不又重新找点事掩饰,实际上,自从他和骊歌吵架之后,秋瑀宸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做什么错什么,不做更错。儿子仿佛成了他折磨骊歌的工具,秋瑀宸是有苦说不出,干脆连苦不苦都懒得想,这么多年,反正已经习惯了。父亲,终究还是在乎熳汐哥的吧。

秋瑀宸走上球馆,球员们已经三三俩俩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海亓和沈默两个人,还有那个叫密谧的女孩在一边献殷勤,都高三了,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宝贵时间。

沈默看秋瑀宸走过来,也没有打招呼,继续自抛自投自捡,秋瑀宸早都想将他的宝贝小默抱在怀里了,奈何这里有两个碍眼的大灯泡。秋教练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是七点多了,海亓像是还不知道累一样,沈默也不知是宣泄还是别的什么,继续对着篮筐发狠。

秋瑀宸想说什么,可沈默实在没有要理他的样子,因此只是折过去指点了海亓几句,又回转头对依然兴味盎然的密谧道,“冬天的闭馆时间会早一点。”

密谧知道这已是秋教练的逐客令了,不觉嘟起了嘴,不情不愿的收拾,还小声嘀咕着,现在明明是秋天。沈默打板将球扔进篮筐,重新跑过去又捡回来,看也没看秋瑀宸,对密谧道,“你住几栋?”

密谧看着沈默漫不经心的用毛巾擦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性感的无以复加,听他的意思像是还要送自己回去,整颗心都兴奋的像要化掉,低着头小声道,“不用了,我住B栋,离这里很近。现在也不是很黑。”

沈默只是点了下头就直接往出走,小女孩只觉得天花板的灯比星星还要亮,踩着小碎步跟上,“呃,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沈同学,你只穿着球衣,出去不会冷吗?”既然不用了,干嘛问人家出去冷不冷。

沈默没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除了秋瑀宸,普通人要让这座冰山开口还真是有难度。小女孩在后面跟着,沈默一路都没什么话,小女孩找了好久话题终于道,“我好喜欢姚明啊。”

沈默猜想这个女孩子除了姚明也不认识什么别的人了,没说话。

小女孩却还是不死心,“我觉得姚明和叶莉的孩子肯定以后不会打篮球了。”

沈默对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敢兴趣,除了都是中国人之外,他对姚明没什么特别的好感,扎实厚重,那并不是他欣赏的球风。不过,这些也没必要和这个小女孩说。送她回宿舍只是礼节,倘若还要搭讪,真的很没意思。

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也不见沈默有任何回应。终究是找不出什么来说得了,默默的跟在沈默后面,细细欣赏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却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沈默伸手扶住他,又迅速放开他手腕,女孩子的脸居然一直红到了宿舍楼下。

“沈同学,谢谢你送我回来。”说话的时候像是嘴里含着东西,甚至低着头不敢看沈默的脸。

沈默只是嗯了一声,示意她自己上楼去,小女孩像是还不想走的样子,沈默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波中都不带着催促,只是站着,女孩子停了好久,才小声问,“沈同学,你很冷吧。”

沈默依旧是没说话,小女孩似乎也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咬了咬嘴唇小声道,“那我先上楼了,你也快点回去,当心感冒啊。”说到这里却又是重新脸红起来,蹦蹦跳跳的就跑上去了。

沈默看她上了楼也不再继续等,转身向球馆走去,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才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秋瑀宸正站在路口,晚上七点多,宿舍楼下的男生女生还很多,秋瑀宸就那样抱着衣服站在路灯底下,如同等待晚归的孩子。沈默有些错愕,但更多的还是尴尬,略略一顿,又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偶尔有男生女生过来打招呼,甚至还有路过的老师,“小秋,还没回去。”

秋瑀宸只是点下头,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沈默。

沈默从他身旁走过去,没做停留,秋瑀宸也没有拦,继续跟上,甚至没有加快步伐,始终是落后沈默一两步的样子。沈默在前面走,秋瑀宸就在后面跟着,偶尔看到他因为冷而抽起肩膀,随后又倔强的保持挺拔的姿势。

秋瑀宸快步追上去,沈默加快了脚步,秋瑀宸叫他,“沈默。”

沈默停步,转身,“教练。”

秋瑀宸替他披上衣服,不温柔,也不粗暴,甚至没有帮他拉拉链。

沈默自己将衣服拉好,很暖,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瑀宸只是道,“走快一点吧。”

沈默回了一句心不在焉的是,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怄气是为了什么。终究,还是气你只会和我说对不起吧。他紧紧拉了拉外套,其实,秋很好,够温柔,够体贴,可是,我不是女人。沈默加快了脚步。

秋瑀宸刻意落后几步,走在阴影里,毕竟,教练和球员一前一后的组合还是很碍眼的,等转到了球馆门口,秋瑀宸大步扑上去,将沈默打横抱起来,沈默有些慌,毕竟是在学校里,如果被人看到,真的这辈子都不用做人了。秋瑀宸像是知道他的疑虑,迅速将他抱进去用脚关了球馆的门。

沈默一到球馆就要跳下来,秋瑀宸却紧紧抱着他不放手,触手的冰凉让他的心疼,径直就冲到浴室才将他放下,什么也不说就脱掉了他的衣服,沈默挣扎着,“秋瑀宸,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

秋瑀宸也不说话脱掉他球衣内衣,就将他推进去,自己连衣服也顾不上脱,就开了热水,将沈默按在热水里替他擦着,自己还穿着衣服,却是有一半身子都淋在水里,可是他根本不介意,只是用温暖的双手替沈默擦着热水,沈默本来还在骂,可是看他因为冲了水衣服全贴在身上不觉就心疼起来了,“秋,你干什么。我自己洗。”

秋瑀宸依然是阴着脸不说话,就着热水抚着沈默背,臀,腿,又将他向后推了推,让热水冲遍他全身,沈默却突然在热水里打了个喷嚏,秋瑀宸一把将他拉过来,在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虽然不怎么疼,可是借着水声,却非常响,“和我怄气也该知道轻重,这么冷的天,打过球出了一身汗穿着球衣回去,你感冒了怎么办?”

沈默在水中踢他,“你凭什么管我?我不对你想打就打想罚就罚,你不对的时候呢?”

秋瑀宸在水中轻轻摸着他脸,“我不对的时候也给你打给你罚,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拿自己出气就不行!沈默是秋瑀宸的,永远都是秋瑀宸的,秋瑀宸不许任何人伤害沈默。”

沈默踹他,就着水声连耳膜都是轰轰隆隆的,“你说得好听!最会欺负我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秋瑀宸轻轻摸着他头发,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指顺着他,沈默生气,就狠狠拽着他衣领,虽然打上去的是热水,可是这么贴在秋瑀宸身上,却还是让他冷得不得了,沈默在水中乱踢,噼噼啪啪的将水踢得到处都是,伸手就将他湿的透明的衣服扒下来,甚至不是解着衣服纽扣,而是直接撕掉,浸了水的衣服并不好扯,秋瑀宸被这样一拉,后背就是一条红印子,沈默扯了半天扯不开,一个人生着闷气,又是两脚踹过去,“脱掉,都脱掉。”

秋瑀宸脱掉衣裤,沈默一把将他拉进热水里,自己的半边身子全都在外面,秋瑀宸心疼,伸手环住他,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去,将他拉回来,小心翼翼的轻抚他脊骨,“还生气吗?”

沈默又是一阵踢打,直踢得他脚趾疼,小家伙用力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我和你说过没有,我最讨厌听你说对不起。”

秋瑀宸低头狠狠吻住他,一只手环着他腰,另一只手却将他手握起来,紧紧贴着他身子,将他手抬过来,“啪!”的一声,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握着他手腕清清脆脆的打在自己臀上。

这一巴掌下去,两个人都脸红的不得了,沈默被他紧紧的吻着唇,也没办法挣扎,“啪啪!”又是两巴掌,秋瑀宸抓着他手腕向自己抡下去。

沈默也不知是因为深吻还是羞涩,一张脸已经浓得如血一样,整个身体却是被秋瑀宸裹着,根本抽不出来,只能由他拿着自己手往下抡,手腕都被他握得生疼,可想而知秋打得有多重。

沈默狠狠的咬了一口秋瑀宸嘴唇,秋瑀宸吃痛,握着他的手松了下来,沈默趁机挣脱了他,将秋瑀宸身子扳过去,水柱成股成股的流下来,冲着他后背上的秋瑀宸绝不放弃篮球几个字,他臀上,背上,腿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右边臀上还有清晰的三个巴掌印子,沈默知道是刚才秋瑀宸拿着他手打的。又是诧异又是心疼,秋瑀宸转过身轻轻吻了吻他额头,“小默,别再生气了,你的秋惹你生气了也给你打好不好。”

沈默没有回答,甚至不要他说下去,只是紧紧扣着秋瑀宸后背,吻上了秋瑀宸双唇,两个人满脸都是星星点点的水,直到沈默实在没办法呼吸才松开了口,一张脸在水波中红得非常魅惑,“我不打你,这是你自己打的,疼了也不给你揉。混蛋,我才不给你揉!”

第六十章秋秋的打算

两个人将浴室的热水都变冷之后,秋瑀宸就随便穿着沈默的衣服抱着裹着早已准备好的大浴巾的沈默去休息室找衣服。沈默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沈默迷迷糊糊地也懒得回应,只是躺在他臂弯里睡。187厘米的身高在他这里仿佛根本就没有一点压力,沈默搂着他脖子,除了会因为陡然降低的温度而小小的瑟缩一下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应。秋瑀宸笑笑,这个宝贝,累成这样。只能好脾气的将他抱回去找了自己的衣服替他穿好,沈默除了会偶尔伸伸腿要他穿衣服之外,根本就不动,秋瑀宸笑,这个小家伙,最近越发的懒了。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将他抱上车,沈默居然是翻了个身在副驾上继续睡。秋瑀宸将车开得很稳,暖气也打得很高,甚至还将本来就单薄的衣服又脱下来一件给他披上,正开着车就听到沈默手机在振,秋瑀宸接起来,却看到显示是妈妈。秋瑀宸轻轻推了推沈默,沈默睡眼惺忪的,秋瑀宸将车靠在路边小声叫他,“伯母打电话给你,快起来接。”

沈默揉了揉眼睛,才坐起身,秋瑀宸的外套就滑落下去,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嗯?”

秋瑀宸拍他,“伯母电话。”

沈默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妈。”

那边沈栎濬的声音传过来,“默默,在忙吗?”

沈默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没,今天在练球,有点晚了。刚才才听到。”

沈栎濬停了片刻,才道,“天凉了,多穿点衣服。”

沈默将眼睛笑得弯弯,“嗯,不冷。妈,教练会照顾我。您也要照顾自己。”

沈栎濬似乎是笑了笑,却也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好,毕竟,和儿子的话是越来越少了,而且,想说的又那么难以启齿。默默一向懂事,又不用自己操心,这些年一个人也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很清醒,可是,这个做母亲的却始终是不称职,如今又哪里还能多说,只是道,“妈可能过了这个月就不那么忙了,还能和你一起过中秋。”

沈默像是个大孩子,“妈如果忙的话也没关系,不要赶工作,太辛苦了。我在教练家里,哥哥们都对我很好。”

沈栎濬喃喃道,“那就好。嗯,默默,我听说,乔董要结婚了。”

沈默嗯了一声,“哥大概是下月结婚吧。在丹麦。”

沈栎濬疑惑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沈默向秋瑀宸那边靠了靠,小声道,“妈,我也想去。哥一直都对我很好,而且,我也答应了做伴郎。”

沈栎濬笑了笑,儿子长大了,从小就没怎么管过他,他如今有自己的想法,也难免,更何况,他的父亲就是Gay,他自己对同性恋自然也没什么抵制。不过,乔熳汐结婚的消息真的很劲爆,毕竟在上流社会,玩玩男宠和公然出柜是完全不同的。这不得不说是一件相当有勇气的事。大概是因为骊歌和秋煋的原因,他们结婚的消息并没有铺天盖地的跃然头条,否则,这个婚只怕就别想结了。不过既然人家的父母都没有意见,自己又何必多事,只是道,“我知道。你要是答应了就去吧。也没什么不好。”

沈默只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开明的母亲,比秋家的皇太后好一千倍,可终究只是试探性的问道,“妈现在很忙吗?”

沈栎濬道,“怎么了?有事?”

沈默咬着嘴唇,“默默想问您个问题?”

沈栎濬看了看表,“嗯。”

沈默用右手握着手机,左手和秋瑀宸十指相扣,“妈,您知道,哥和他的爱人都是男人。您,会不会介意他们——”

沈栎濬像是听出了他话中的玄机,心抖得一颤,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道,“别人的事,自然不会介意。”

沈默抿了抿嘴唇,沈栎濬突然笑了笑,“上次你带来的那个女孩子气质倒还不错。”

沈默只觉得心都凉了下来,沈栎濬也没再继续话题,“默默,现在天黑的早,以后练球别这么晚。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乔董婚后我想叫助理约他和秋少爷一起吃顿饭,照顾了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沈默只是道,“嗯。我会和哥说的。妈,已经很晚了,别太辛苦。”

沈栎濬依然笑了笑,“嗯,你也是。再见。”

秋瑀宸轻轻握了握沈默的手,沈默笑容灿烂,“我妈答应要我替哥做伴郎。”

秋瑀宸看他强作笑颜,一颗心如同被浸过一样,对不起,又委屈你了,想到小默的懂事,更加觉得自己辜负了他,只是轻声道,“小默,改天我带你去非家好不好。”

沈默抬头,“干嘛?”

秋瑀宸笑,“做人家哥哥的,去弟弟那里做做客也没什么不好。”

沈默偏头,“师兄比我大呢。”

秋瑀宸笑着发动车子,“从我这里算。”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将车速放的很低,要他趴得舒服点,虽然无论什么时候,开车都不是聊天的好时机,秋瑀宸却还是想趁着这个不算坏的气氛和沈默聊聊,“我和小非小时候并不熟。”

沈默语声平静,“嗯。”

秋瑀宸接着道,“他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去SNG,你大概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沈默点头,“SNG精英训练营,那是通往天堂的地狱。我爸没心情管我,我妈顾不上管我,他们都对我很宽容,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也顾不上强迫。沈家还是在打拼的阶段,很忙。我妈很辛苦,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想,其实,我爸是Gay倒也好,否则,再传出什么,真怕我妈难过。”

秋瑀宸点头,“嗯。我明白。”

沈默停了很久,才道,“非师兄他父母真狠。不过SNG对学员的要求很严格。”

秋瑀宸道,“小非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中法混血儿,他的母亲是个法国女人,血统很高贵。不过是因为难产去世的。”

沈默低头,“原来他没有母亲。”他自己也是父亲早逝,而且,为了那个男人,他一出生父亲就离开了他,也和没有没什么两样。心中不觉对非璟煜又多了一分同病相怜的感情。

秋瑀宸嗯了一声,“小非从来没说过他被送走的事,但是终究还是没办法不介意的吧。这孩子性子偏激,和在SNG的日子也有关系。”

沈默点头,“那么小就被送走。”

秋瑀宸点头,“嗯,熳汐哥说,罹叔是怕自己会宠坏他。”

沈默冷冷一笑,“就是这样的理由吗?”

秋瑀宸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道,“后来,他跟了我。这孩子的脾气虽不好,可是,却是忍不住的让人心疼。一直做人家弟弟,也想试试怎么样才能做个好哥哥,可是,我终究是比不上熳汐哥吧,什么都做得滴水不露。”

沈默将头从手臂中抬起来,“不会啊,我看非师兄挺喜欢你的。”

秋瑀宸笑了笑,轻声问道,“小默,其实,罹叔一直是很喜欢小非的。我也希望小非能够想开一点,可是,罹叔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小非在想什么。有时候想帮他都没法子。”

沈默想了想,“那非师兄怎么那么听你话,你教教他爸啊。”

秋瑀宸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小非这孩子性子偏激,稍稍冷落他一点就不知要出什么状况。更何况,自己的弟弟,终究是舍不得吧。而且,人和人不一样,罹叔要是照我从前那么做,恐怕小非会反感。”

沈默笑着,“你从前怎么做?”

秋瑀宸打了个转弯,“和对你差不多吧,不过,他比你麻烦,吃了不少苦头。”

沈默抬眼瞟他,秋瑀宸用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摸他头,“还介意呢。”

沈默摇头,“没有。只不过——”

秋瑀宸听他这犹犹豫豫的语声吓了一跳,连忙将车靠边停了,“小默——”

沈默只是趴着,过了一会才道,“不用紧张。我只不过,有时候自己也会感觉奇怪,好像他比我更适合你更需要你一样。”

秋瑀宸笑着过去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在副驾上,“对我不一样吧。”说着,就伸手轻轻顺着他脊背,“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肯让我打,或者你打球好之类的。”

沈默脸红起来,没说话,如果这是表白的话,那也太直接了吧。

秋瑀宸笑,“其实,第一次将你按在惩戒室的时候,你的反应和我想的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小非就不一样了,他被打过之后,才等我回了头,就是一把随身的小匕首向自己削下去,若不是我发现的早,他现在恐怕都残了。”

沈默捏着秋瑀宸手腕,“削下去?”

秋瑀宸点头,“是。他说,被别人碰过是技不如人,今天要走,就付点代价。我怕他胡来,所以只好把他打晕了。”

沈默咬着秋瑀宸手背,早都想到非璟煜欠扁,可欠扁到这种程度真不容易。

秋瑀宸轻轻摸摸他头发,“小默,所以以后不要死扛,抗不过的终究抗不过。”想到这里又不禁暗笑,当年教训小非,更惨的时候也有,那孩子的脾气简直无法用形容词来描述。可是,自己竟然也下得去手,偏偏对上沈默,还没落鞭自己就心疼的不得了。终究是狠不下心啊。

沈默看他居然嘴角含笑,嗔道,“笑什么。”

秋瑀宸轻轻摇头,“没什么。小默。累不累,如果不累的话,我想回去和你讲讲我和小非的事。当然,如果你肯听。”

沈默弹了下腿,“也没什么想不想听,不过,我更愿意听你跟我讲下场比赛要怎么打。”

秋瑀宸拍拍他,“不用担心。我会和你商量的,说不定,要你和小非打配合。”

沈默有点难以置信,秋瑀宸却笑着打趣,“我觉得,你们俩一起挨罚的时候,都是很默契的哦。”

第六十一章我们想要的

其实很多时候,开口却很难知道要说什么。秋瑀宸和沈默回到家,将这个宝贝安置好了,却觉得,这样谈话也太过郑重。想要开个头,却不知怎么个开法了。

倒是沈默晃晃悠悠的在房里做着习题,“要说什么,说吧。”

秋瑀宸愣了一会,要说什么,难道说,其实我和小非只是兄弟的关系,那也太难开口了吧。因此他只是道,“你知道,小非的人缘不大好。”

沈默点了下头,他自己的人缘也不怎么样,爱莫能助。

秋瑀宸笑了笑,“其实,有时候你和这孩子倒还真有点像。”

沈默没抬头,“很多人这么说。”

秋瑀宸接道,“刚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发现越来越不一样。”

沈默笑,“什么不一样。”

秋瑀宸没答话,却道,“在球队里,除了何胥,也没什么人还待见他。其实,要他当队长,也是很自私的选择。”

沈默咬了咬嘴唇,实在是不能不在乎,篮球是你最重要的原则和底线吧,可是为了他,竟然也愿意这样做。

秋瑀宸又怎么会忽略他的一点点微小的心理变化,起身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头,“这大概就是哥哥对弟弟的不同了吧。总是希望他能长大,能走得更远一点。所以,愿意为他创造更多的条件,也只是想有一天要放手。就像是迟大哥不喜欢我太惯着你,他总是说,瑀宸,爱他就将他当成是男人来爱,默默从来不需要你拢在怀里。”

沈默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潜台词,对弟弟总希望能逼他长大,对情人,却想抱在怀里永不放手。

秋瑀宸笑笑,“小非这孩子也是一样,可是,他太依赖我,他并不是幼稚,只是拒绝长大,这是最让我头疼的。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沈默抬起头,“我也想不出,不过有时候,真的想自己永远只是这么大,长大了,就要面对很多事吧。”

秋瑀宸点头,“是。他在西班牙吃了很多苦,去了美国也不得志,这孩子从小看来是被人放在手心里捧着,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小默,你说,如果是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罹叔。”

沈默将笔盖盖上,“如果我爱他,我就一辈子不原谅,如果不爱他,那原不原谅已经没有意义。秋,所以,我觉得,让非叔叔去求师兄原谅也没什么意义。”

秋瑀宸死死盯着沈默,这一句话说得如此令人辛酸,真不知该怎么才好。如果爱他,那一辈子就不原谅。对于情人而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丢弃吧。如果被抛弃过一次,又怎么可能原谅就算。秋瑀宸不禁问自己,“那如果伤害了很多次呢?”

沈默将头偏过去,在心中暗怪自己不该说了心里话,可是为了帮到秋瑀宸,却依然道,“其实你说的对,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我想,非叔叔最该明白的应该是非师兄需要的是什么。”

秋瑀宸根本没想到他的小默居然会为他想这么多,原本根本不敢想要他出谋划策,只是想说出来让他不误会就好,可是,他竟是对非璟煜的事这么上心。

沈默揶揄道,“难道你没有做过别人弟弟。”

秋瑀宸想了想,“我和你们大概不一样吧。在熳汐哥那里,我也不算单纯的弟弟。”

沈默有些心疼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听着秋瑀宸讲他和非璟煜的事。

“小非跟着我的时候,像个孩子——”

沈默却仰起头,“秋,你今晚忙不忙?”

秋瑀宸一愣,“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沈默道,“因为你的这件家居服太厚了,我记得哥不喜欢书房太热。我猜你又要熬到很晚。”

秋瑀宸没说话,暗叹这孩子的细心。沈默却只是道,“你和他的事,我不明白的也能改天问你。秋,该忙的就去忙吧。”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沈默面颊,沈默只是笑了笑,等他走出房门才在心中暗道,“他既然肯说,重要的,早都不是他和非璟煜的从前了。”

秋瑀宸处理完一大堆事务的时候,沈默已经在被子里蜷着身子了。秋瑀宸小心翼翼地上床,生怕吵醒他。沈默习惯性的在外面虚虚地仗着手臂,秋瑀宸摸了摸他胳膊,依然是冰凉。不觉又心疼起来。替这个小家伙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沈默是明显的不满,连睡着了都是嘟着嘴。即使他看不到,秋瑀宸还是笑了笑,这孩子,越来越磨人了。习惯性的伸出手背拢他,用自己的体温传递一点温度。那一夜,互相拥抱的两个人都睡得很安稳。安稳到第二天早晨秋瑀宸的起床的时间比平常晚了近三分钟。

沈默睡眼惺忪的问秋瑀宸,“昨晚几点睡的。”

秋瑀宸只是笑着轻轻抚他懒懒的眼皮,“不是很晚,睡得很好了。”

沈默瞪他,才道,“对了,昨晚哥有打电话给我。”

秋瑀宸笑着起身替他准备洗脸水,“嗯,哥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有事,又怎么可能直接打给沈默。乔熳汐一向喜欢沈默的很,总有些不放心。

沈默拉了拉被子,像是又想赖一会的样子。秋瑀宸替他摆好棉拖鞋,“快起来,换了衣服去晨练。”

沈默吐了吐舌头,这些天,只是非璟煜规定的提前半小时晨练就要他吃不消,更何况是又要完成迟念和乔熳汐的惩罚。不过小家伙从来没有偷过懒,这一点倒是让人忍不住的喜欢。等来到学校的时候,沈默到的依然不算早,但是也没有迟到。

秋瑀宸看到在场边的何胥和非璟煜,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但是,当非璟煜看到大摇大摆的进来的非罹时,他实在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何胥望了秋瑀宸一眼,秋瑀宸却将眼神投给沈默,示意他自己训练,向非罹走过去。

“罹叔来找我还是小非?”秋瑀宸问得直接。

非罹笑,“来看小非练球,顺便来找你。”

秋瑀宸嗯了一声,“有事?”当非罹放下长辈架子的时候,秋瑀宸也不会故意嚼着那些城市化的客套来惹人厌。

非罹皱了皱眉,仿佛是很忧心,却还是道,“没什么,我觉得璟儿最近气色不太好,想请医生替他检查一下。他不肯,所以趁着你在来找他。”

秋瑀宸没再说什么,只是要非罹去休息室等。非璟煜可就郁闷了,一早上的晨练时间都因为老爸的突然而至而变得相当无奈。毕竟,他明白,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球员训练的地方一向是禁止外客的,非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恐怕会让人对他产生误解。

果然,秋瑀宸在休息室也是这样说的,“罹叔,社规是禁止家长在训练时间来参观的。”

非罹有些懊悔,居然还有这么一说,看来又给小非带来麻烦了。他没有解释,除了对非璟煜,他不屑于对任何人解释什么,只可惜,非璟煜却不愿听关于他的事。

非罹和秋瑀宸都不算多话的人,好容易捱到训练结束,非璟煜回来,非罹才放下了心。

秋瑀宸打开休息室看了看,没看到沈默,确定他一定还是在练习,大概是怕自己的到来会让非家父子尴尬吧。

非璟煜进了门,彻底将非罹当成是氮气,忽略,秋瑀宸最近也觉得他脸色不好,既然非罹担心,就要他去查查。秋瑀宸才说了一半,就听非璟煜对着非罹抱怨,“我没事,你很烦。”

秋瑀宸抬头道,“小非,我也觉得你最近气色不太好,皮肤太白了。”

非璟煜没说话,对秋瑀宸的要求,他一向是不愿意拒绝。这些天他搬离了秋家,就三分故意七分无意的着自己,气色能好才是不可能。

非罹知道秋瑀宸说话管用,就一直等着秋瑀宸开导他。谁成想秋瑀宸就只有一句话,“有空的时候记得把单子给我,今天如果不忙,就去医院或者回去躺着请家庭医生看看。”

非璟煜皱眉,双眉紧蹙的样子与非罹如出一辙,秋瑀宸并没有计较他态度,只是道,“没事的话现在也可以。用不用替你叫点吃的。”

非璟煜摇了摇头,非罹倒是对儿子的食堂饭很感兴趣,说是想吃一点,非璟煜虽然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风凉话,却终究没有不许他父亲买。秋瑀宸在心中暗道,“看来罹叔真的下了功夫。”才想到这里,又觉得如今自己在这里耗着也没意思,就打算出去找沈默去,要他们父子先谈。他明白,倘若不是在自己的休息室,非璟煜怕是连和非罹说句话都懒得开口。

秋瑀宸才刚刚转到拐角,就看到了正欣赏着雪白墙壁的沈默,他不觉得心里一甜,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惦记自己啊。

第六十二章待破冰

课堂上的沈默和秋瑀宸依然一点也不张扬,大概是因为沈默总是刻意地低调着,尽管无数的人总是高调宣称自己对Gay的理解,但是,发生在自己身边是另外一回事了。很多人总是会以一种上帝宽恕羔羊的姿态对所谓的不同性向者给予造作的理解,但是他们并不明白,喜欢同性并不是一件需要人宽恕的事情。不过沈默也不是擅长于考虑这种事的人,甚至有时候不屑于去考虑,因此,他只是似正经非正经的乖乖坐着听课。偶尔有不会的问题也只是一个人闷着头想,绝不会对秋瑀宸表现出一点点询问的意思。倒是秋瑀宸经常抽过他的练习册轻轻用指尖点一点桌子,“听着,这道题目应该——”

沈默通常都是腼腆地红着脸,然后一句话不说,只是不知究竟有没有用心。秋瑀宸倒是不在乎他听讲的态度,反而总是会在讲完之后随手写一两道题目,做对了自然没什么,做错了也不怎么惨,最多再讲一遍就是了。可沈默倒是很不好意思,不过埋头苦学互相帮助对于高三而言也是很常见的现象,也没有人会介意。

密谧的热情终究让沈默和秋瑀宸都难以接受,其实那并不是一个外向型的女孩子,只是这一次显得有点过火。不过显然面对没有竞争力的对手,秋瑀宸的醋意小了不少,唯一的反应就是讲题之后自己出了更加艰涩的题目,然后因为沈默做不出而再讲一遍。

秋瑀宸和沈默真的都很喜欢这样简单的小日子,大概是被沈默难得的羞怯和脸红醺起了性子,秋瑀宸居然不怕死地对沈默提出了又一个小要求,“今天下课我们去小非那里好不好?”

沈默没置可否,轻轻扬了扬眉毛,“再说吧。”

秋瑀宸在桌下紧紧扣着他手腕,“我陪你去!”

沈默皱着眉小声拒绝,“不要。”

秋瑀宸的语声带着几分命令味道,“默!”

沈默尽可能地以不引人注意的姿势甩他手。反复几次,不过这样的坚持总是抵不过他手指的力度,和自知掐疼了他之后心疼又自责的表情,那时候,他的秋会表面上写出合适的概率公式,却轻轻用指腹抚他被捏过的地方。

沈默的内敛终究抵不过秋瑀宸的强硬和霸道,其实,自从和他一起后,这个人就很少单独展示他的霸道,仿佛曾经那个强势的秋瑀宸不曾存在过一样,沈默有时候会在他温暖的手指在自己背脊上打着圈的时候暗问,这是那个初次见面就罚了自己将近600个深蹲的人吗?说实话,有时候秋瑀宸在他面前讨好到连他都难以置信。

沈默正走神,秋瑀宸狠狠瞪他一眼,“这个是怎么做的!”

沈默沉下心看了看,阶乘符号被刚才因为和他对抗而心烦意乱的涂鸦淹没。

秋瑀宸的表情冷硬,“用点心。”

沈默暗暗嘟了嘟嘴,却没辩解,自己专心致志的写起题目来。

秋瑀宸静静欣赏他略带着赌气的专注样子,大概没有被训练过,沈默很难将一心两用的事做得出色。不过,秋瑀宸其实心中还是不希望他的小默变得太机械,如果可以一边逗着小小的情趣一边解析繁杂的题目,恐怕真的要无趣了。

沈默却显然还在钻研题目,偶尔抬起头会对上数学老师的目光。秋瑀宸其实并不是很习惯于霸道,事实上,任何事他都愿意和沈默商量着来,有时候甚至包括该揍多少下。但这一次,他希望沈默听他的。他明白,乔熳汐一直想将他锻造成坚强果敢的典型,但是,遇到自己在乎的,难免有些羼杂不清。小非和小默的事,因为自己犹豫地太久,将三个人都陷入尴尬。于是,他告诉自己,这一次,要果断一点,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

来到非家的时候,秋瑀宸带了礼物,满满一食盒的饺子,芹菜馅。

将饺子交给了管家去煮,礼貌地拒绝了下人的带路,秋瑀宸微笑着带沈默走向非璟煜卧室,“小非的家很大,很容易迷路。”如果连秋瑀宸都觉得他家很大,那那所大房子绝对小不了。

果然,七拐八拐的,好奇怪的装潢,看不出是在中国,倒像是中世纪的欧洲城堡。嗯——沈默在心中暗想,自己走会不会走丢了,沈家和秋家都算是豪宅了,可比起非家来,恐怕真的是该当做节约型社会的典型来弘扬。

沈默跟在秋瑀宸后面,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非璟煜骂出了一个医生,秋瑀宸没有敲门,一手牵着沈默一手推开门,非璟煜的房门,他很少用敲的。其实,一年前,他的房门对非璟煜也一样。那个孩子总是会在累了倦了委屈了的时候跑进来,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忙。可是如今,那个孩子终究不会这样做了吧。

“教练?”看到秋瑀宸自然是开心的,可是,看到沈默明显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时候。

非璟煜的卧室大得令人发指,卧室该有的都有,客厅该有的也一应俱全,秋瑀宸又怎么会没感觉到这两个小家伙的别扭,只是将沈默按在沙发上,自己走过去相当熟练的从非璟煜床后的帘子里抽出一张折叠椅,自己坐下。

秋瑀宸看他面色是难得的绯红,又瞥到床头来不及收拾的体温计,38.3的高温让秋瑀宸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回头叫沈默道,“小默,帮我去淘个冰帕子。”

非璟煜撇嘴,“不用。”

秋瑀宸将手按在他额头上,烫手,小声训斥,“发着烧还有心情骂人!罹叔呢?”

非璟煜没答话,秋瑀宸扶着他躺下,看他要挣扎,又换了柔声安抚,像是哄小孩子,“你乖一点,烧坏了怎么办?别叫小默笑话你,他生了病都是乖乖的。”

沈默已经拿了冰帕子过来,却没有给秋瑀宸,直接替非璟煜敷在额头上,说话的声音有点像掐架,却自带着一股子真诚,“你要不要紧?”

非璟煜回话的声音也别扭,可是明显的,他并不反感沈默的询问,“没事。”

秋瑀宸握了握沈默手,“你替我看着他,我找点药。”说完就又进了里间,只一会就拿来退烧药和消炎药过来,沈默其实还是有几分照顾人的潜质的,居然早都倒好了水,非璟煜又哪里肯喝,居然要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破孩来照顾,就算是嫂子也不习惯啊。这副衰样子都被他看过了,以后在他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可是就这么被秋瑀宸架起来,药都送到嘴边上了,吃也要吃,不吃也得吃,否则,看教练这副妻管严的德性,惹恼了他当着那人的面狂揍自己一顿,那是真的不用活了。权衡再三,又觉得,其实那人也不错,才说服自己妥协。

沈默却是越发地善解人意,居然在此时道,“秋,帕子不够冷,我外面找点冰块。”

沈默才一转身,秋瑀宸还没来得及在心中称道,非璟煜已经叫道,“不用。”虽然说完之后就恨恨地咬了舌头,但话也说出来了,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只好任由他看着秋瑀宸给自己把水和药灌下去。非璟煜丢人的不敢抬头,差点呛了水,一张脸本就烧着,如今更是红得让他恨不能埋到被子里去。平日里秋瑀宸若是这么喂他,他准保是要勾着哥哥脖子撒会娇,或者赖在他怀里不起来的,可如今嫂子就在旁边,他自己都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子怪难为情的,喝完了药就迅速缩回被子里去了。也不管额上的帕子掉在被子上。

秋瑀宸回过头冲沈默笑笑,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去重新换一条。秋瑀宸一走,房间的气氛未免有点沉闷,两个人各自不待见,又都不是多话的人,一个害羞,一个别扭,本来倒是有好多共同语言,比如下场比赛什么的,可竟是没人起话头。更何况沈默也觉得非璟煜发了烧需要好好休息,也不接话。

好在秋瑀宸的帕子换的极快,这样的压抑也没有持续多久,非璟煜实际上是相当厌恶现在这个造型的,什么啊,简直太不男人了,可是秋瑀宸替他亲手敷的,又怎么舍得丢掉。秋瑀宸轻轻拍拍他,替他将被子拉得严严实实的,像是裹着木乃伊,“不要踢被子,好好睡一觉。不舒服了叫我,我和小默去罹叔那坐坐。”

虽然今天在沈默面前丢了人,但是哥哥的温柔还是这么舍不得的,就要走了倒真是舍不得,秋瑀宸轻轻按他,“我今天给你带的饺子,醒来要是好一点了就叫他们端过来,吃不下的话多喝点汤,要是难受就给我发感应,我过来给你打一针。”

非璟煜想到又要在屁股上挨一下就恐怖,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打针了,倒不是怕痛,只是讨厌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若是秋瑀宸替他打倒是没什么,就是沈默厉害,若是教练惧内换个护士医生什么的给我来一针,Mygod,那成了什么世界。

第六十三章进展

非罹的卧室很特别,沈默跟着秋瑀宸在城堡里七旋八转的转了半天,居然是向下走的,作为装饰的壁炉和铜像在他看来也越来越不真实,哪一个正正经经要住房子的人会这么装潢,真是别扭。尤其是一道材质如石的木门更是让他无语。秋瑀宸转过头道,“罹叔是住地下室。”

沈默在心中暗暗琢磨,真是奇怪的癖好,秋瑀宸突然笑了笑,“他和你生日是一天呢。”

沈默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和那个圣诞老人一天生日,天啊,杀了我吧。我们身上哪有半点点一样的地方啊。

秋瑀宸轻轻敲了敲门,这里的门应该是电脑控制的,不过,若是碰上这种长相如酒窖窖门一般的会自动打开的卧室门还是会觉得有点诡异。

秋瑀宸牵着沈默走进去,卧室外面的一间没有人,于是很自然的进里间,还是没有人,继续进。非罹像算准了时候,秋瑀宸和沈默刚走到门口,一扇长得和窗子一样的门就被打开了,瞬间□了耳朵的就是非常夸张的拉拉队的欢呼声。

非罹并没有调低音量,只是关了门要秋瑀宸和沈默出来坐,“在看璟儿的带子。”

沈默看到他扯下了腕带,才知道是感应系统,否则,凭这房间的良好到变态的隔音,他怎么可能听得到敲门声。

秋瑀宸开门见山,“小非发烧了。”

非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面上却难免有些纠结,“嗯。”

秋瑀宸的思维转换比非罹的卧室门还诡异,他居然在这时拉过沈默的手对非罹道,“这是我的爱人,沈默。”

非罹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个迟来而毫无意义的介绍,“知道。”

沈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真的可以以如此干脆的身份出现在秋瑀宸的世界里,甚至是被宣告一般的介绍,小家伙顿时红了脸,非罹不厚道的大笑出声,“房间里有碟片,张伯伦。”

秋瑀宸只觉得沈默的眼睛都闪出绿光来,点了点头要他进去,非罹靠在沙发上,等沈默冲进去之后才叹气道,“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秋瑀宸的回话僭越了任何一个晚辈的礼数,“至少在他发烧的时候陪在身边,不至于嘴上起了一层皮连水都喝不到一口。”

非罹摇头,“他要赶我怎么敢留?”

秋瑀宸没说话,但这绝对不是哑口无言,而是沉默的嘲弄。非罹并没有计较他的态度,事实上,关于非璟煜的事,秋瑀宸真的对这个迟钝的非爸没办法,如果这样的性子都能讨得小非欢心,那真是连小非都对不起。

非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我叫人替他检查,大夫只不过说是要打退烧针他就发起脾气将人都赶出去。给他叫了东西,他也觉得不合胃口。想不出他还愿意吃什么。

秋瑀宸轻声询问非罹叫了什么,只一听那些飞禽走兽奇药浓汤秋瑀宸就受不了,他果然是不了解非璟煜。

秋瑀宸站起身,在这个深秋的季节,他觉得有些冷,地下室的空调也打得很低,秋瑀宸转身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是明显嘟着嘴的沈默,果然,被打扰了看带子,秋瑀宸抱歉的笑笑,“冷了吧。”说着就脱了自己外套替他披上,“小心感冒了。”

沈默咧了下嘴,继续回身看带子,大概是还没清醒,毕竟,关于张伯伦的影像,除了广为流传的那几段,其余的真的很难见到。

秋瑀宸不再说什么,拍拍他肩膀要他继续看。自己则转身走出来。

非罹随手递过一杯水,只喝了一口,秋瑀宸就觉得纯净的发苦,非罹抬起头,“他怎么样?”

秋瑀宸道,“38°3,已经吃了药,希望过一会会好。”

非罹点头,“他这些天总是很晚睡,一个人在球馆练到三点多,叫他也不答应。我以为是你罚他了。”

秋瑀宸摇头,“没有。篮球的事,他很自觉,从来不用我管太多。”

非罹点了下头,似是想说什么,终于道,“那就好。”

秋瑀宸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小非喜欢吃家常菜。早餐通常喝白米粥,煮的浓浓的,轻轻放点盐。丰富的时候再加切成小丁的榨菜,他就吃得很开心了。晚上吃得很少,尤其讨厌在晚上吃油腻的东西,药膳就更要不得。因为从前在SNG,食物的营养价值预示着训练的强度。晚上要加罚的人通常晚餐都很丰盛。小非中午会稍微吃得多一点,但是也喜欢吃清淡的菜。尤其喜欢吃鱼,因为慢慢挑刺的时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有时间来细细品味午餐的。至于素菜,他喜欢吃那种带着家的味道的东西。不用做得多夸张,爽口就好。他最爱吃番茄炒蛋——”说到这里就回头看了非罹一眼,瑀宸记得,这是罹叔唯一会做的一道菜。

非罹只觉得身体如同被过了电一般,甚至连水杯都端不稳,秋瑀宸接道,“小非还喜欢在周六的时候吃饺子,猪肉芹菜馅,调味的时候记得不要放姜,他不喜欢。小非怕口干,每顿饭都要有汤,但是他反感人参燕窝这类的东西,因为从前有人逼他吃到吐。”

秋瑀宸一直站着,甚至没有看非罹,“小非怕黑。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希望有人陪。有时候会做噩梦,那时候不要叫醒他,给他掐你的手。”秋瑀宸笑了笑,“这孩子做梦的时候都很凶恶,一定要打赢了才放手的。”

非罹根本没有机会插话。

“小非喜欢薄荷的味道,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在他的房间里种一点。还有,这孩子口是心非,嘴上骂得越凶,心里面越想要。哪怕他踢踢打打,或者是用自虐威胁,最好不要丢他一个人在房里。”

非罹低下头,像个小学生。秋瑀宸却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要将那个可怜又可疼的弟弟丢了,仿佛在用这样一种方式,将原本是属于自己的责任转嫁给非罹。想到这里,他没办法再继续,只是转头笑了笑,“瑀宸陪罹叔去看看小非吧。”

非罹点头,刚才那种惭愧又伤感的表情瞬间不见,“好啊。”依然是笑,玩世不恭。

秋瑀宸笑着去推门,向非罹回头笑道,“又扰着他了。”

非罹敷衍般地笑了笑,却在心中暗暗为非璟煜心疼,从前秋瑀宸是如何宠他,恐怕比对沈默也差不多吧。如今,也难怪他想不通。

秋瑀宸出来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裤子,想是沈默又踹他了,不过嘴角噙着笑,无非是小情趣,非罹原本是必然要取笑几句的,可如今,竟是一点这心思也没有了。

骊歌微微倾着手中的红酒杯,微笑。依然是一脸与世无争的慈悲,只可惜,堂下一片黑压压的血肉模糊的匍匐在地的类尸体将珍贵的波斯地毯染成了暗红色。

骊歌身后是躬身直立的文禹落,左边椅子上坐着微笑的乔熳汐,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对死亡与骊歌如出一辙的高贵欣赏,就让人毫无疑义的相信,他们是母子,真正的母子。

骊歌的声音很轻,“还有谁替我问问他。”

顺着他手指方向,终于看清楚那具没办法分辨人形的抹布样的存在居然还喘着气。骊歌的微笑很美,很淡,可是,四周站立着的人竟连气都不敢透一口,已经逼成这样都问不出一句口供,更何况,谁也不敢保证,等自己走过去,他有没有断气。

骊歌轻轻摇了摇头,悠悠一叹,“禹落。”

文禹落从骊歌身后走出来,一时间,仿佛世界已经凝固,只有他的举手移步是真实。

可是,这举手移步竟突然之间和世界的存在同步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像是只走出来了一下,可是,每一个人都看到,奄奄一息的那具身体已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尸体。

文禹落并没有停步,而是向后走,停在了一个一脸惊慌失措的小喽啰面前,回头,凝视着骊歌,不发一言。

骊歌笑得越发开心了,只轻轻一挥手,却听得乔熳汐叫道,“且慢动手。”

骊歌没说话,乔熳汐站起身,整个一座大厅里,坐着的只有他和骊歌两人。如今,他也已跪在骊歌面前。“圣母,属下——”

骊歌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乔熳汐没再坚持,只是道,“属下无礼,僭越了。”

骊歌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乔熳汐手里,“起来吧。”说着就自己一步一步得走到文禹落面前。“你觉得,是他?”

文禹落还没说话,被指认的猥琐男人依然是一脸呆滞。

骊歌轻轻点了下头,拿起那人的手,文禹落微微躬身,手指在那男人手背上一弹,那男人咬着牙并没有躲,却只听得咔的一声,骊歌已经捏碎了他手腕。依然是微笑,令人心悸,用眼神指着文禹落,问那男人,“你认识他?”

男人边呼痛边喊冤,骊歌甩了他手,已经有人送上来水和毛巾。

骊歌并没有脱下右手的手套,只是洗了洗刚才碰过那男人的左手,重新走回自己位置了。只几步,耳后就全是阴恻恻的惨叫声。一声一声,裂人心肺,文禹落跟在骊歌身后,依然是淡定,从容,出尘,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已经在一瞬间杀死一人,认出主谋,甚至种下蛊毒。

骊歌轻轻挥手,“散了吧。”依然是她最先起身,身后跟着乔熳汐,然后是文禹落。

她轻声问文禹落,“你什么时候看出来他是D17?”

文禹落的声音更轻,您叫我的时候,我明白他在期待,尽管那人的口够紧,可是,他只相信死人。所以,我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笑意。他明白,十四不懂逼供,只懂杀人。”

第六十四章平淡

秋瑀宸和非罹进屋的气氛有些诡异。因为,非罹的家,非罹儿子的房间,他反倒比秋瑀宸还多了一分怯,站在门口的时候都有些犹豫,“小非怕是睡了吧,别打扰他休息。”

秋瑀宸笑了笑,“罹叔不用担心,这小家伙肯定还没睡呢。”

非璟煜果然是还没睡,一个人在床上不停翻身。只可惜看到非罹居然跟在秋瑀宸身后走过来,用了三秒钟时间思考是装睡还是自动忽略,然后,他选择了自动忽略,直接对秋瑀宸道,“嫂子没陪你?”

秋瑀宸愣了愣,“嫂子?”

非璟煜一副嘲讽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沈默。”

秋瑀宸的表情倒是相当的严肃,“他又不是女人。你也这么没规矩的叫禹落哥?”

非璟煜小声嘟囔,“还不是当女人一样的哄着。”

秋瑀宸捏了捏他鼻子作为惩戒,又轻轻摸了摸他额头,果然是不那么烧了,小声问,“饿不饿?听罹叔说你没吃东西。”

非璟煜的声音明显委屈,“吃了。”

秋瑀宸笑问,“吃了什么?”

非璟煜理直气壮地道,“红烧牛肉面。”

秋瑀宸笑,“叫得哪家外卖?”

非璟煜将头蒙在被子里,“康师傅。”

秋瑀宸无奈摇头,这孩子,总是吃泡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希望罹叔以后能好好照顾他。

秋瑀宸递了个眼色给非罹,非罹居然也难得的别扭起来,好容易盛了一杯水,就是不好意思往非璟煜嘴边送,非璟煜大大的翻了个身,“我不渴。”

秋瑀宸似重非重地拍了下他小屁股,“快起来,越来越不听话了。”

非璟煜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不情不愿的就着非罹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又用手肘捣着秋瑀宸,“累了,要睡觉。”

秋瑀宸笑着摸他额头,“那你睡,罹叔陪你好不好。”

意料之外的,非璟煜居然没拒绝,翻了个身躺下,死死闭着眼睛,像是再也不愿理人。秋瑀宸去窗帘背后替非罹拿凳子,他却一个猛子弹起来,“那不是有沙发嘛。”

秋瑀宸笑了笑,“乖乖睡你的,出出汗就好了。”

秋瑀宸退出非璟煜房间找沈默,非罹在他房间坐着,仅仅是坐坐沙发,就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但是,非璟煜显然根本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什么都不说,但是,非罹感觉不到自己陪着会让他觉得安心,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悲哀。他不确定,他没有拒绝自己,是因为秋瑀宸,还是因为,只是不屑。非罹有时候是个太过自我的人,一厢情愿的用自己的方式对非璟煜好,又一厢情愿的否决自己全部的方式。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知道非璟煜需要的是什么,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他自己考虑的始终与非璟煜的实际需要相反,别说是他自己,就连非璟煜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直接而干脆的做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还一直认为自己会非常开心。

文禹落靠着窗,“汐,你不想他死?”

乔熳汐摇头,“那不是我的事。我只是觉得,他为D17忍到这个地步,不值。”

文禹落浅笑,“所以你认为,我不该杀他,而是应该逼出来他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乔熳汐点头,“是。”

文禹落笑了笑,“其实,他什么也没有隐藏。只不过因为,他不愿意D17死。”

乔熳汐笑得有几分嘲弄,“宁愿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禹落依然恬淡,“或者,只不过是因为,他不能容忍对自己的背叛。”

乔熳汐轻轻揽住他的腰,“你认识他?”

文禹落点头,“是。所以我知道,他没有秘密,所以我希望,他快点死。圣母的手段若是都使出来,我怕,他还要再残喘三天。”

乔熳汐没再说话,“或许。”

文禹落也没说话,只是暗自唏嘘,做杀手的,很难爱上一个人,爱上了,即使明知是错的,也要强迫自己爱下去。否则,怕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又想到迟念,不知他最近怎么样。迟念对他的心思,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可是他对迟念,却注定只能是辜负。

文禹落轻轻叹了口气,“陪我去见见圣母吧。”

乔熳汐笑了笑,“妈既然接受你,就不会要求你每件事都备案的。妈对自己的孩子一向很宽容。”

文禹落也笑,他通常会用微笑来表示不赞同,他和乔熳汐相识十二年,有整整十年都陪在他身边,却很少逆着他的意思,更是从来没有顶嘴申辩,但是,他想做的事,乔熳汐根本拦不住,这一次也是一样,乔熳汐尽管口中说着没必要,还是陪着他去找骊歌。

从前,乔熳汐很少这么光明正大的去确认文禹落的身份,不是因为考虑世俗的眼光,而是因为觉得两个男人牵着手实在很诡异。文禹落离去的两年才让他明白了不曾怜取眼前人是多么锥心刻骨的一件恨事,那时候,纳兰的浣溪纱不知读过多少遍,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念一次就滴一次血,后来连那本册子也被血迹泡得辨不出字来。

乔熳汐和文禹落走进骊歌房间的时候,骊歌正悠悠闲闲的做手膜,手上才涂了磨砂膏,一个看起来非常机灵的法国男孩正在替她修剪指甲。乔熳汐和文禹落进来,她并没有睁眼,只是道,“坐吧。”

文禹落在她下首坐下,乔熳汐却没坐,自己去盥洗室洗了手,等他回来时男孩已经修好了,正顺着指甲周围容易起倒刺的地方按摩,乔熳汐打了个眼色要那男孩退下,自己一边跪了轻轻替骊歌按着。

骊歌还是没睁眼,只是挥了挥另一只依然戴着手套的手,文禹落会意,拿了个厚厚的软垫子垫在乔熳汐膝下。法国男孩倒是极为知情识趣,对着骊歌微微一躬就出了门,将工具手霜都留着,轻轻关上了门。

尽管听不到任何声音,骊歌却在那男孩离开的一瞬间问道,“禹落,有事?”

文禹落笑笑,“方才那两个人,禹落都认识。”

乔熳汐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拿起了按摩膏,骊歌笑着数落他,“糟蹋东西,先从手背指尖开始涂。”

乔熳汐笑了笑,“是。”

骊歌现在才像是反映过来,“你倒沉得住气?”依然是闭着眼睛,语声平淡,听不出她话中是什么意思。

乔熳汐又是顿了一顿,骊歌撒娇似的甩了下手,却故意没甩脱,嗔道,“用点心。要是别人也像你这么三心二意的,这双手就别想要了。”

文禹落也笑,“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厅上也没有禹落说话的份。”

骊歌轻轻叹了一声,有些慵懒,“这时候倒懂规矩了。难为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过了一天的刑,你若是真的开口,说不定,我会放了他。”

文禹落依然很沉静,“妈不是说过,禹落最大的好处就是等得忍得。”带点撒娇的味道,却是不卑不亢。若他不是能忍能等,又何至于明明能够走出墓镧,却生生地等了两年。

骊歌果然笑得越发开了,“你比熳汐清楚,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也不待文禹落回话,又指点着乔熳汐,“鱼际穴按重一点。”

文禹落仰起头,“妈最近会头疼?”

骊歌笑,“没有,只是偶尔有些晕。”

乔熳汐倒是有些担心,“禹落,你替妈看看脉。”

骊歌笑着踢他,“本来没什么事,被你烦的都要老了。”

文禹落笑道,“不用担心,没事。望闻问切,望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骊歌倒是一语双关,“禹落的眼睛还是这么毒。”

文禹落起身,“禹落不该瞒着您的。”

骊歌这才张开眼睛,“坐吧,不是什么大事。”

文禹落没说话,他明白,骊歌又怎么会真的不知道。否则,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又何必要夜神亲自动手。既然话已说透,又何必再继续,因此,他只是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乔熳汐根据骊歌的指示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她手指,从根部向指尖螺旋状旋转拉伸。只可惜,乔魁首的理解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虽然骊歌的手指非常柔软,但是绝对不可能超越人体极限去转三百六十度,所以,硬充内行的傻儿子难免被取笑。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文禹落在旁边坐着,偶尔加入话题,但更多时候只是微笑,豪门的上门女婿倒是真的不好当。

非罹这边依然是在当二十四孝老爸,秋瑀宸却已经是一百二十四分的体贴。好在沈默这个小家伙看带子看到不明白的地方请教教练的时候还是比较客气的,从阵容到排兵布阵,这小家伙的问题还真不少。其实,秋瑀宸最初是想将沈默培养成帅才的,所以才一度每天都让他写战术模拟和实战分析,只可惜,剧情永远不会向既定轨道发展,因此,狠心教练调整了计划。不过,沈默显然是有取代秋瑀宸自己做教练的野心的,秋瑀宸也重新上起心来。等看完了两卷带子,非罹自然留两个人吃饭,沈默心心念念的却还想着比赛的事。

非璟煜来到餐厅的时候沈默正拿秋瑀宸的头当篮筐使,敲一下脑门就算打板了。非罹看着秋瑀宸的窘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老爸做成这样也不是很丢脸了。非璟煜其实还没有完全退烧,只是他想着秋瑀宸在餐厅又怎么肯安安静静躺着,非罹只好替他拉了个好大的躺椅,下面又垫了厚厚的被子,非璟煜对这样的优待没有一点兴趣,随便扯了个凳子坐在秋瑀宸左边。

秋瑀宸摸摸他额头,“还没好呢下来干什么,回去躺着,罹叔待会给你端上去好不好?”

非璟煜摇头,“我就喝点粥。”

秋瑀宸厅他嗓子有些哑,就知道非罹没给他房间放加湿器,大白天蒙着被子睡,又怎么会不口干。不过,终究是没说什么,毕竟,非罹并不是懂得照顾人的那种。

沈默倒像是才从刚才的录影中走出来,听非璟煜嗓子不好,不由问道,“房间太干了吗?”

非罹这才意识到,只是颇为憨厚的笑了笑,非璟煜倒是大方的摆手,“没事,喝点水就成。”

秋瑀宸难得见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和谐,心里都乐开了花了,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欠扁表情,一心一意地期待着沈默和非璟煜再上演温情戏码,只可惜,两个人都太闷,加上非罹总是不合时宜的插科打诨,直到吃完了一顿饭,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这倒没什么,可更遗憾的是,连沈默和自己出了门,非璟煜也只是一句教练再见而已。

上车,发动,行驶五十米后,沈默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心中暗叹,好险,总算是没有出状况了。嗯,多亏张伯伦。

第六十五章不同的责任

第六十五章不同的责任

言寓荆将自己狠狠的摔在床上,又狠狠地弹起来再摔了一次,这已经是这些天第十四次挨骂了。居然还不带重样的,难道我真有这么差劲。从前学的东西,要么说姿势不对,要么说着力点不对,要么说力度不够,感觉自己遇到他的十几年都是白活的一样。好在并没有像沈默说的一样,一个马步罚半天,否则,恐怕真的要累死了。更何况,今天又去了褚清沙曾经住过的地方,心中就越发的不平静。那是一个好女孩子,只可惜,浴波辜负了他。训练的时候想得太多,难免分心,挨骂也是必然的。

迟念一脚踹开了他房间的门,“你吃不吃饭!”

言寓荆摇头,“累!”

迟念一把将他拽起来,“累也出来吃。”

言寓荆揉了揉肩膀,真的是疼,只轻轻一碰,针扎一般,迟念虽然充溢着怒火但也饱含着关心的眸子像是刺透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师父,真的累。”

带着些许示弱的话一出口,迟念也是生生地被逼回了脾气,按理说,这孩子一直跟着他,也不用催得那么紧,但是,他学东西快忘得也快,总是不停加罚,到如今,仿佛高利贷似的,每天总是累得连动也懒得动了。迟念又不是秋瑀宸那种好脾气的人,不愿意吃东西就端着碗坐在旁边喂着哄着,把非璟煜和沈默都惯得不成样子。本来心里已经软下来,但看言寓荆累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却还似怄着气,又少不得冒火。一脚就踹过去,“起来,等累过劲就不累了。”

言寓荆自从跟了迟念,倒也收了些性子,两个人若是都脾气不好,总要一个来退让。更何况,王云天的死让他明白了太多事,这世界,没有谁会真正应该让着你,若是习惯了被一个人保护,就总会沦为脆弱。

言寓荆低着头跟着迟念出去,迟念的房间没文禹落那么诗情画意,不过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小破屋子。墓镧豪华的房间也不少,不过迟念总是过不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当年在翼盟,秋瑀宸替他安排的房子要他住着像受罪,于是将一间库房改了,才住着舒泰。

言寓荆也是从小漂泊惯的,对这些也没多大要求,如此比起来,沈默倒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晚饭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兔子虽是自己烤的,但却是超市买来的。毕竟,这地方的野味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而且,随便一只麻雀和文禹落都沾亲带故的。馒头倒是迟念自己蒸的,不太白,但是很香。粥熬得很稠,大概是怕言寓荆吃不饱,菜也炒得很多,颜色很好,味道也很好,如果非璟煜在,他一定喜欢这样的饭。言寓荆就着馒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若是自己做了这么多,却没人吃,想必也是该生气的。人总是因为苦难而变得懂事,于是,小家伙相当狗腿地替迟念撕了块兔肉放在碗里。其实,他看迟念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还会做饭的,没想到居然做得这么好吃。其实,他自己常年在外,炒炒土豆丝之类的还是可以的,不过实在是累得做不动了,常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他这徒弟当得倒好,连饭都没做过几顿。

迟念其实管他并不严,不过是看他精神好就多教些,精神不好就少学点,反正有的是日子打发,又不用升级考试,倒是言寓荆难得有人真心的教他点实在东西,学得太卖力。迟念看他自己上心,难免就管得严一点。师徒二人如今可说是都没什么记挂的,哪怕是用相依为命来形容都不夸张了。言寓荆有时候还时常唠叨唠叨沈默,迟念却实在是连文禹落的名字都舍不得拿出来念,只一个人放在心里。日子打发得不快也不慢,倒还算充实。尤其是住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迟念虽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墓镧和欲流都要照顾到,但他向来不是乔熳汐那么励精图治的人,因此也过得轻松。

“师父,你说秋盟主对浴波怎么样?”言寓荆看迟念太闷,知道他少不得想着文禹落,只能说说话陪他散闷。

迟念倒是没那么多规矩,也不用守着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用筷子另一头敲了敲言寓荆,“哪来那么多想头,瑀宸是个烂好人,从来都轮不到他欺负别人。我看默默挺能制住他的。”

言寓荆点头,“嗯,那清儿的事,你说秋盟主知不知道?”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迟念哼了一声,“乔熳汐生怕有什么妨碍到他宝贝弟弟,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瑀宸怕是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知道。”

言寓荆咬着嘴唇,连平时最爱吃的木耳都吃不下,“师父,其实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孩子是浴波的,就和是我的一样,而且,我也认了无期,我想帮浴波养他。”

迟念一口粥直接喷出来,“你要怎么办,难道你还能娶褚小姐吗?兄弟妻,不可欺难道你没听过?”

言寓荆将馒头搭在筷子上,“我会试着和浴波说,如果无期长大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让浴波收养他。那毕竟是他的孩子,这样对清儿不公平。无论乔熳汐给清儿多少钱,这都对她不公平。”

迟念抬头,“荆儿,你现实一点。对于默默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个孩子永远不在他生命里出现。否则,谁都没办法保证真相不会被泄露出去。那时候,恐怕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乔熳汐要结婚了,他也想过要领养孩子,甚至想过要领养默默的孩子,但是褚小姐拒绝了。你没做过别人母亲,可你总做过别人儿子,你认为,褚小姐会不会把儿子放在这种家庭养,更何况,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言寓荆抬起头,目光坚定,“师父,或者,我真的可以娶他。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而且,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我也不希望无期以后会问清儿,他的爸爸在哪里。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我,浴巾也不会和褚小姐弄成这样子。”

迟念实在是觉得自己叫他下来吃饭真是多余了,平白白的居然考虑这么不现实的问题。迟念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一天,言寓荆拢着褚清沙抱着褚无期站在沈默面前告诉他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沈默会是什么反应。更何况,没有父亲的孩子固然悲哀,但是,生活在一个为了责任而结合的家庭难道就不悲哀吗?

迟念长长叹了口气,“荆儿,你或者可以再想一想,更何况,褚小姐也不一定接受你的建议。她就算真的为孩子找父亲,我想,最不可能的就是你。”

言寓荆没再说话,这些事,他想了很久,甚至在褚清沙告诉他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在想了,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他的兄弟对不起人家,自从王云天过世之后,他就想得更多。今天,又一次去了褚清沙曾经在墓镧住过的地方,他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迟念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这个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时半会也劝不过来,若是将他暴打一顿也不现实。实在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将沈默拉过来砍了,干得这是什么事,想古代那些后宫嫔妃,拼了命要怀个孩子也不行,怎么就那么一次,居然就出了这么多麻烦,越想越憋闷,索性不想了,扔下筷子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还不忘吩咐言寓荆一句,“吃了洗碗。”

沈默可丝毫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居然有一个因为他而存在的小生命,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又如何能够照顾另一个孩子。或者迟念说的不错,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吧。

沈默一个人在练擦板跳投,今天抽签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非常郁闷,居然这么早就碰上最强劲的对手二中,这也被很多人渲染为总决赛提前上演。其实,沈默和二中队长赵越疆有些不和,当年二中也有邀请过他的,甚至开出的条件更好。不过,终究还是敌不过秋瑀宸平平淡淡一纸邀请函,或许,缘分在那个时候就定下了,逃都逃不掉。

秋瑀宸给他订的规矩是,每天练习投篮,跳投投中五百个,擦板跳投两百个,定点投篮五个点50组,罚球三百个。当然,都是投中。其他的仰卧起坐,负重深蹲,伏地挺身,腿弯举,两头起都是各一百个,拉跟腱,拉韧带之类的更是亲自监督。所以,沈默的训练时间很大程度上是不够用的,秋瑀宸又事多,很难时时刻刻都陪着他。只能等他练到差不多才陪他练一会,有时候是和他玩玩,不过,秋瑀宸对训练是从不懈怠,每天等他睡了都会再一个人练习,早上也起得比他早,他有时候觉得吃不消,就想想他的秋比他辛苦多了呢,于是自己也有了训练的动力。可是,一个人练习有时候就和一个人下棋一样,实在无趣。不怕死的小家伙又突然动了念头,如果非师兄能够过来和我一起练习呢?这些天,秋瑀宸为了要他放心作出的努力他不是没有看到,而且,他看到非璟煜那个凄惨样子,真的是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秋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呢,他还是大家的教练,而且,答应何胥的话他自己还记得。他明白,下一场比赛会非常艰苦,可是,大家和队长磨合得都不很好,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再不站出来,那球队又怎么才能够真正的同心协力走下去?这是沈默第一次拷问自己,也是沈默第一次向自己妥协,他紧紧抿了抿嘴唇,将篮球狠狠地打在板上,秋,就当我再赌一次,我们一起对非师兄好吧,希望,你再也不要让我失望。

第六十六章好日子小日子

沈默偎在秋瑀宸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心不在焉的孩子正想着要如何和他开口提请非璟煜一起过来训练的事,毕竟,那时候也算是自己把他赶走的。秋瑀宸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听他犹犹豫豫地搭话,暗猜这小家伙又要干什么。还来不及问,就听管家说乔少爷要沈少爷去听电话。

秋瑀宸将毛巾替沈默包在头上,又给他拉上了厚厚的外套才要他去通讯室。

萤幕上的乔熳汐笑容依然温和,“默默最近有没有用心练功?”

沈默像个邀宠的小熊一样大大的点头,“嗯。”

乔熳汐微笑,“又要比赛了吧。既然最近都这么乖,哥就不罚你了。”

沈默乐呵呵地笑出来,真的是太累了。如果乔熳汐就在他身旁的话,他一定会蹭蹭哥哥的,毕竟,他还是个刚刚十六岁的孩子。

乔熳汐又问了他关于最近和秋瑀宸的事,沈默笑着说秋对他很好,比哥在时还要好。说到这又偷眼看他,却忘了其实换一个角度站乔熳汐就不可能在屏幕中看到他的。小家伙的目光带着点试探,“哥,马上就比赛了。这次是和二中打,我有点紧张。他们打球不很干净。”

乔熳汐点头,“恩,二中的队长好像叫赵越疆吧,这个人打球很粗暴,不过应该已经退役了吧,我记得他和何胥是一届。”

沈默皱眉,“哥也知道他?”

乔熳汐笑笑,“那也不代表什么,怎么?”当年虽然退出篮球界,终究还是舍不得吧。所以,才在退出之后还关注着新人,甚至现在也忘不了。乔熳汐有时候甚至强迫自己不去想所谓梦想,毕竟,他知道,对于他这样一个无人眷顾的人,上天给的已经太多了。

沈默道,“他没有退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乔熳汐的声音很淡,“瑀宸不是也没有退役?如果这样说,二中会觉得更不公平。”

沈默低下头,“对不起,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乔熳汐点了下头,“瑀宸那里肯定有关于他的资料,你好好看一看,他善于利用裁判的视觉盲点你也可以很容易的反利用。不过,我倒认为你应该看紧的是另外一个人,身高大概只有一七五的一个后卫,如果没有他替赵越疆送球,也没有那么容易。至于赵越疆,你大可以交给非璟煜,以暴制暴最适合他。甚至在高中篮球界,你也找不出打球比非璟煜更猖狂的人。”

沈默抿着嘴,哥哥不碰篮球已经整整两年,本以为,他真的不在乎了呢。只是不明白,哥为什么不肯亲自教我,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退出。不过,他虽然好奇,却也知道,那肯定是哥哥最不愿提的隐痛,如今,既然已经结痂,又何必还要去撕开。好在已经听哥哥提到了非璟煜,想问的也没有那么难开口了,他抬起眼睛,乔熳汐正悠悠闲闲的用咖啡杯喝牛奶,大概又是被文禹落逼的。

“哥,我想,我还没有和非队长好好配合过。”沈默说得很小心。

乔熳汐却怎么会不明白,“你有什么打算?”

沈默也不再婉转,“我想叫非队长来家里和我一起打球。”

乔熳汐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态度,只是道,“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是默默,哥希望你明白,这个决定,是你真正想这样做。不是为了球队,也不是为了瑀宸,有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沈默咬着嘴唇,“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不讨厌他。”

乔熳汐笑了笑,“你自己想想吧。如果真的是为了自己,那哥会支持你,就算是日后怎么样,也不会觉得委屈,毕竟,你只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沈默点头,“记住了。哥,要不要我叫秋过来。”

乔熳汐摇头,“不用了,要他忙吧。你也早点睡,免了你的惩罚就不要再熬那么晚,好好休息。”

沈默倒是相当的乖巧,“嗯。哥也是,我听秋说,那里很危险。”

乔熳汐笑得很淡,“怎么会?就当和你禹落哥度假吧。哦,婚期大概是下月初九,等确定了哥直接替你请假。还有,前些天你妈妈特地打电话给我道喜,替我谢谢她。”

沈默笑得很开心,像个瓷娃娃,“嗯。”

沈默终究是作出了决定,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就紧紧闭着眼睛缩在秋瑀宸怀里,他不想看秋瑀宸感激的目光,他这样做也不是为了秋瑀宸感激他。秋瑀宸轻轻拢着他,连语声都透着怜爱,“睡吧。”

沈默缠上秋瑀宸的腿,秋瑀宸本以为这小家伙又想要,可是手才刚刚动起来,沈默就已将他打下去,“睡觉!”

秋瑀宸无奈的笑笑,这孩子,真是磨人,但是,又这么可疼,连捧在手里都怕握得太紧捏疼了。说起来,其实真的已经禁欲好久了,每天都抱着他睡,可是能看不能吃,倒还真是有点痛苦。不过,他一向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顺着沈默,温柔体贴的不得了。哪怕是这种事,沈默不要,即使他自己再想,也连诱惑都不会的。一双手只是规规矩矩的抱着,像个小学生。沈默大概是这些天实在累得厉害,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头就没心没肺的睡了。秋瑀宸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沈默圈在怀里的手关了灯,自己也闭上了眼睛。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遇到沈默的这一年,他也对自己非常不满意。从来,他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勇气,可是,在一次一次的伤害面前,这个看似要被他保护的孩子却比他更勇敢。秋瑀宸有时候会做很奇怪的梦,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一只弹力球,无论怎么滚,怎么弹,甚至弹得多高,都永远跳不出盒子去的。再然后,正方形的盒子突然变成了他自己,再然后,他自己被拉成了菱形。他也曾经研究过精神分析学,他觉得,这预示着被异化,被扭曲。可是,等他真正清醒的时候,就再也来不及去想。一睁眼,生命中的一切就都是责任。甚至他自己也在一刻不停的暗示自己,秋瑀宸,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他从小受的教育,无论是来自父亲还是乔熳汐,他们都告诉他,错了就应该罚,可是对了呢,永远是理所应当,甚至没有人会去提。毕竟,曾经某个时候,连睡不着都是他的错,会换来严厉到没有丝毫怜惜的呵斥和加倍的体能训练,有时候,甚至连呵斥都没有,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简简单单的手势,然后,他不得不在每个人都熟睡着的深夜里从虽不温暖但很温热的被窝里爬起来背起同他的身体完全不等比例的负重,为根本不是自己的错负责任。后来,秋瑀宸就再也不敢睡不着,可是,那种状态也不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不代表就可以梦,就像现在。秋瑀宸紧了紧自己胳膊,他暗暗笑,有点像个偷偷化着半块糖果的孩子,其实,小默,你恐怕都不会知道,我也这么依赖你呢,能让你躺在我怀里,仿佛自己都活了一样。

第二天,秋瑀宸醒了,所以,一切的防备和习惯到仿佛贴身皮肤一样的伪装又穿起来。秋瑀宸来到球馆,他依然是那个坚强果敢的秋教练,他一向很明白,在什么场合扮演什么角色,正如如果他现在是在恒河的办公室,他会拥有被企业所需要的沉稳持重,如果他是在翼盟,他会变得同任何一个帮派龙头一样冷酷无情。他看着跑过热身在另一角做提踵练习的沈默,表情温润,再一回头,却是练跳投的海亓,非璟煜的态度依然不很好,“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这样的姿势很累吗?你的启蒙教练难道没教过你基本功?”

何胥在一旁暗暗摇头,小非啊小非,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说一句想打篮球,就有人安排最好的启蒙教练。更多的人还是自己在露天球场上用最蹩脚的姿势诠释着篮球梦吧。

秋瑀宸看着非璟煜,微笑,这孩子,虽然嘴上说不喜欢海亓,到底是不曾藏私的,那样个性而又带着霸气的非式投法,他自己也不知摸索过多少遍,可是对海亓,没有一点点保留。这孩子,你可以说他任性,可以说他霸道,但是,你绝不能说他自私。

非璟煜等大家的自由练习都差不多就叫集合训话,他依然不是多话的人,“抽签的结果是和二中作战。这支球队打球很脏,又是他们的主场,不过没有关系,毕竟,他们的实力和我们还差得很远,大家不用有压力。下面我会教你们一些躲避袭击的动作,沈默,上来配合。”

“是。”关于篮球的问题上,沈默一向是没什么架子的。

非璟煜将球抛给沈默,沈默非常凶狠的带球冲过来,非璟煜却没有动,沈默狠狠的撞过去,却只是轻轻的用肩膀一碰,非璟煜回头问道,“这要怎么判?”

张昀翔道,“带球撞人。”

非璟煜点了下头,“阻挡和带球撞人一向是很难分辨的,尤其是客场作战,更给了对方制造我们带球撞人的机会。所以,大家一定要在运球的时候找准路线,并且注意配合和掩护。队友的习惯大家合作了这么久都很清楚,当有人拿到球并且高速启动的时候,为他开辟一条道路,很多犯规,靠配合是可以避免的。你们在比赛时最大的不足就在于习惯单兵作战,我承认,这里很多人的单打能力都很强,但是,二中不是普通的对手,希望大家在这一点上注意。”

说着又要大家按照平时的分组站好,自己拿了球要沈默替他掩护,两个人配合的相当默契,防守形同虚设,篮球擦进篮网的时候,秋瑀宸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张昀翔和马毓琨的拦截固然没有尽全力,可是沈默对于非璟煜打球习惯的熟悉却不得不令人佩服,其实,配合不止是传球,只是一直以来,很多人都理解的狭隘了。

训练结束后,非璟煜依然是没有任何废话的进行总结,秋瑀宸站在所有球员背后,何胥却是站在非璟煜旁边面对着大家的,他分明看到教练眸子里有一种光芒,如果可以定义,那叫做骄傲。那一刻,他是真的为小师弟高兴,终于有一天,他也可以负担起全部的责任,而不止是那个霸道到有点长不大的孩子。

第六十七章平凡生活

非璟煜依然没有得到秋瑀宸的称赞,甚至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去希冀什么。自从有了沈默,他就不愿意再去更多的给自己找麻烦,只是希望,有一天,有一个时候,如果自己真的做得很好了,哥哥可以笑一下,不用多说话,或者,只是点头也可以。他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偶尔有新球员会礼貌地过来说队长再见,他回头,或者只是嗯一声,背影像极了当年的秋瑀宸。秋教练的名头太过响亮,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他曾经还是秋队长呢。

沈默依然刻意站得离秋瑀宸很远,紧紧抿着嘴唇,侧脸很骄傲,张昀翔拍着他肩膀,“今天做得不错,不过动作还可以再隐蔽一点。”

沈默点头,非璟煜今天教了很多有点不厚道的小技巧,沈默学得很快,但总是放不开去做。他一向打球都很干净,非璟煜自己也不太用这些方法,因为基本上,高中篮球界没什么人敢真真正正防他的,除非是觉得自己的骨头是钢筋混凝土的。

“教练。”非璟煜鞠躬,秋瑀宸并没有回头,“我走了。”

秋瑀宸这才嗯了一声。

非璟煜有些失望,可还没迈步就听道秋瑀宸叫他,“小非。”

“嗯?”

秋瑀宸转身,轻轻拍拍他肩膀,“记得吃药,水别太烫了。要是觉得自己还受得了,今晚来我这里练球。”

非璟煜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却在更短的刹那黯淡,“不用了。”清醒的时候,还是怕为难哥哥吧。

秋瑀宸没有解释说是小默叫你来的,他明白,这种时候,这样的说辞只会让这个骄傲的小孩觉得自己正在被施舍。他轻轻笑了笑,眉毛有点紧,“又想和我怄了?”

非璟煜摇头,“哦。那我吃过饭过来。”

秋瑀宸点了下头,“先在家里少吃点,我要他们给你煲冬瓜汤。”

非璟煜低头,“嗯。”那份强压着的受宠若惊让整个人都变得更落寞。

秋瑀宸看他越发苍白的脸和小心翼翼的期待,恨不能立刻将他抱在怀里揉着哄着,从前飞扬跋扈的非璟煜究竟哪去了?这个孩子,有多久没叫过自己哥哥了,曾经不管不顾将自己从书房里拉出来陪他打球的孩子,曾经因为挨了打还不肯陪他一起参加三对三而绝食的孩子,曾经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踢他踹他又会在清醒之后别别扭扭捧着藤杖道歉的孩子,曾经看不到他就会在睡梦中辗转反侧甚至泪流满面毫不掩饰脆弱的孩子,那是他最重要的弟弟,也是第一次发誓要用心去守护的人,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竟对他那么残酷,残酷到逼迫他克服曾经养成的依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秋瑀宸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居然真的狠得下心扔掉他整整一年,即使是他真的做错事,这样的惩罚也够了吧。怪只怪,两个人都太倔强,两个人都太在乎,所以,才一边期待一边忘记了让步。秋瑀宸叫了他一声,“小非。”

非璟煜抬头,没说话。冰蓝色眼睛里是同琥珀色一样的战战兢兢的迷茫。

“哥会一直对你好。”没有等待他的回答,也不忍看他被感动的脸,转身,决绝。

海亓在另一边低着头,眼中的羡慕却是藏不住,无论非璟煜还是沈默,那是他不可企及的世界。

马毓琨只是微笑,很多事情,如果自己想不通,别人没办法去安慰,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成为被上帝选中的孩子。这样的阶段,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何胥还不是一样被嫉妒也被羡慕,但每个人有自己的路,看得开的人也只是因为早一点发现一直扛着大斧头努力披荆斩棘的那条不属于自己而已,无论迟早,无论受过多少伤,谁都要迈出这一步的。

非璟煜走出球馆的时候,只觉得空气都是新的,原来,从来没有被丢弃。原来,自己当年的任性已经被原谅,他默默问自己,我要不要和队长去道歉?因为我,害他差点不能打球。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正犹犹豫豫间,却看到一个非常眼熟的运着球过来。

非璟煜没有抬头,在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拦他的路。

“非璟煜。”

非璟煜依然没有正眼看人的习惯,也没有要绕路的意思,直直地就走过去。

“跳一个?”

非璟煜相当粗暴地伸手打过去,看也没有看,却堪堪地拍到球上,打手这种错误,他已经很多年没犯过了,教练的弟子一向不被允许犯低级错误。

非璟煜还是没话,甚至没有眼神,可是有时候,漠视是最彻底的蔑视。如果连球都拿不稳,又谈什么单挑。

被打掉球的男生果然很顽强,再一次带球冲过来的时候,梦幻般的步法已经逼得非璟煜没办法继续走直线。防守不弱,非璟煜暗暗判断。然后,“断!”

没有花哨的假动作,甚至根本不需要掩饰,如果是猎狗抓兔子,或者兔子还可以跑,但如果是猎豹呢?非璟煜一向崇尚最简单的方式,无懈可击。

篮球被抓在手里,然后他重新弹开去,“三年后吧,如果你还打球的话。”

没有轻蔑,可是中肯的评价往往更伤人。他第一次抬起头,这才看到那个人的13号球衣,“赵越疆。”

天知道,如果不是秋瑀宸逼他要知己知彼,他恐怕根本不会记得这个人是谁。

“我想邀请你加入二中篮球队。手续没有问题,我保证,你每一场都有至少三十五分钟的上场时间,只要你愿意。”

非璟煜走得更快了。这样的邀约,连拒绝都觉得是浪费口舌。

“你现在有什么意义?谁都看得出来,你就是秋瑀宸的弃猝。自从你出走之后,他先捧何胥再捧沈默,上一场比赛看得还不够清楚吗?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教练把王牌按在板凳上一整场的道理。你就是Z中的高级替补。”

非璟煜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哥哥是什么心思,自己难道还能不明白,需要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你现在在Z中唯一的价值就是——就是——你既然回来是为了打球,还有四场,今年的MVP我们二中挺你。”

非璟煜回过头,“弃卒,下次背台词的时候先查查字典,弃猝?merde!还有,挑拨就敬业一点,先把词记熟。”

赵越疆有些脸红,却还是固执道,“我说的你可以考虑,你该明白我在二中的地位,我要挺你,你——”

非璟煜的语声很淡,因为,气质并不需要用音量来衬托,“你也该明白我在整个篮球界的地位!告诉你的教练,冠军的球队不止要有冠军的技术,还要有冠军的气度!”

赵越疆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教练,“我说过这招没用你一定要我去,非璟煜能离开秋瑀宸他就不可能回来?真他妈恶心,我就不信我们不挖他就赢不了球。凭什么队长就要忍辱负重,凭什么我就活该被他挤兑?我本来就对他没兴趣,何胥今年又打不了,真不知道造那么多假证明逼我留在场上有什么意思?”

二中的教练杨卫国一直是只老狐狸,非璟煜可不可能被挖角他清楚的很,这些年,一直研究着秋瑀宸的排兵布阵,他相当确定,下一场的首发就是非璟煜,沈默,张昀翔,马毓琨,或者依然上海亓,或者是秋瑀宸自己。如今这么早就遭遇Z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他们球队内部的不和,非璟煜与沈默不和早已被各大小报轮番报导过了,而《篮球新势力》的记者更是用了整整两个版来追本溯源了沈默和非璟煜,尤其是上一场,被称为最大牌海归的高中生明星非璟煜回国,多少记者借了摄影机来记录他回归的第一场比赛,结果,秋瑀宸居然放了所有记者的鸽子,对此,有资深球评人作出了相当权威的推断,认为非璟煜已彻底成为弃子,甚至后来Z中教练组都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非璟煜并未上场只是因为刚刚回国同新球员的磨合还不好。但这显然是站不住脚的理由。而非璟煜和沈默在队内打架事件也传得沸沸扬扬,很难让人相信这其中没有隐情。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秋瑀宸对当年非璟煜的意外退赛作出的交代和惩罚,有以正效尤的意思,毕竟,Z中最不缺的就是大牌。更何况,七中也不是一支值得动用非璟煜的队伍。不过,这种观点显然没有多少人接受。而杨卫国就正是想用这种大气候来做文章,毕竟,非璟煜的冲动可说是扬名国际国内。只要能够借助舆论挑拨到他,那么这场比赛的胜算又多了几重。

赵越疆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打球都从来不懂得用脑,更何况是这些心计,因此一个人坐着生闷气,偏偏他从上初中就跟着杨教练,终究是连抗议也不敢更大声了。

其实杨卫国此刻的心情更糟,因为据赵越疆的转述,非璟煜仿佛转了性,一点也不受激。这一步棋也不知走得对不对,倘若真的是毫无功效,那这么下作的手段都出了,却平白惹人笑话?可是,难道在仅有的五场比赛中被罚了整整一场这样的奇耻大辱,非璟煜真的能不在乎?杨卫国突然觉得有点头疼,看来,下面的比赛是场硬仗。

第六十八章左边右边

非璟煜低着头浅浅啜着冬瓜汤,他喜欢用淡淡的几乎没什么味的汤泡饭,烫烫的,吃起来很舒服。这孩子的口味其实一点也不挑,因为在SNG那种地方,挑食就意味着没有东西吃。

“小非,怎么不吃菜?”其实很多时候,秋瑀宸对这个弟弟都温柔的不得了。

非璟煜抬起头,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茄子送进嘴里,又低下头扒饭,秋瑀宸瞪他,非璟煜的眼神相当无辜,“我吃过了。”

秋瑀宸摇头,“在家吃了什么?”

非璟煜举着筷子停了片刻,“啊?嗯,番茄炒蛋,蛋有点腥,土豆丝炒肉,肉太老了,平菇油菜,油菜是缠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吃起来像火腿吧,看不出来样子。”

秋瑀宸笑,“都是罹叔做的吧,很好啊,反应过来你喜欢吃家常菜。”

非璟煜点头,“味道还可以吧,比SNG的营养套餐好吃,也没有糊,盐也合适,米饭也蒸得很软,有点像年糕。”

秋瑀宸笑笑,“在家吃了不少吧,还吃不吃得下水果?我给你做了果盘。”

非璟煜连忙点头,“还吃得下。我想吃柚子。”

秋瑀宸笑出来,“知道。”非璟煜一向喜欢吃大柚子,其实,倒真的是小一点的味道好,不过,他喜欢秋瑀宸替他将大大的柚子皮切成莲花瓣的形状,然后在里面放上小灯穿起来,从前,这样类似于小橘灯的东西挂了他一整个屋子,用新年时的装饰小灯泡穿起来,橙色的灯光总是会让他觉得屋子很温暖。毕竟是在没有温度的地方长大的,即使坚强,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感动。其实,秋瑀宸只是不喜欢他总是睡觉开着太刺眼的灯,有柚子皮遮着,会睡得稳一点。从前,肯为他花心思,无论自己多累多苦,都不会忽略这个宝贝,以往种种的随手为之如今都要刻意提醒自己了吧。好在,一时间的幸福让非璟煜没有闲暇去思考这些温柔的残酷。

秋瑀宸夹了一小块鱼,剔了鱼刺,望着非璟煜微笑,两个人有的没的说些历届联赛的事,非璟煜知道,一瞬间,自己又在希冀了。但习惯果然是强大的东西,秋瑀宸顺手就将鲜嫩的鱼肉放在了左手边沈默的碗里。

冰凉!

曾经,他也这么理所当然的将剥了壳的虾放在右边。

一左一右,他的左边,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无论怎样的好,那个人,才在他的心尖吧。原来,很多年以前,即使沈默没有出现,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沈默听秋瑀宸和非璟煜聊天不知不觉的就吃完了米饭,才打算喝点汤,秋瑀宸就将他的碗端起来,果然是一整颗心都在他身上,沈默摇头,“不要虾皮。”

秋瑀宸笑着哄他,“吃几颗就好,你又不喝牛奶,要缺钙了。”

非璟煜闷着头继续喝汤,缺钙吗,从前不是也逼着我喝牛奶,用带刻度的杯子盛,剩一毫升就打一下。不过,还是哄着的时候多吧,现在,真的是连挨打都没有福气了。非璟煜在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他大大的咽下最后一口汤,又盛了满满一碗,终于明白,原来世界上的事就这么现实,只要还希冀着,就永远没办法大度,是不是哥哥,是不是别人的爱人都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沈默,“你也一样这样想吧?”

秋瑀宸正在夹菜,听他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有点疑惑,笑了笑,“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沈默第一次在非璟煜面前如此宽和的微笑,因为那半双浅褐色的眸子里隐隐约约的嫉妒和不甘与他自己如出一辙,他和非璟煜在同一时间放下筷子——

“秋,我吃饱了。”

“教练,我吃饱了。”

然后,两个小家伙一起跑出去,秋瑀宸突然觉得自己好婆妈,“刚吃过饭,别跑。”

一起坐在双人秋千上,两个小家伙并不是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既然是迈出第一步的人,沈默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秋说,让我和他一起照顾你。我想,你不需要,而且,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坦白,本来就是成熟的一种。直面一切的问题,这是长大的表现。

“我无所谓。”欠扁的小非。

沈默笑,笑容中弥漫着乔熳汐的味道,“我想的很明白,无论谁和秋在一起,都一定要对你好,那是逃不掉的。我哥说,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勉强自己做一些事,因为如果真的可以勉强自己,就证明其实本身也没那么抗拒。”

非璟煜只是挑了挑眉,坦白说,他和沈默不是很熟,而且,他不是一个习惯去向谁妥协的人,有些人,一辈子注定只在一个人面前软弱。

虽然坐在一架秋千上,沈默却并没有看非璟煜,“所以,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像本身想的那么难。”

非璟煜皱眉,“我不觉得。”

沈默笑得有些奸诈,奸诈的不像沈默了,“是吗?”

非璟煜冷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聊。乔熳汐说的话,我不认为都有道理。有时候,勉强自己勉强到不觉得是勉强了,不是因为本身不抗拒,而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麻木。而且,我不认为你真正做过几件勉强自己的事,甚至乔熳汐,他又做过几件勉强自己的事?他那样的人,认定了就只看目标,牺牲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有什么资格谈勉强。你呢,就更没有多少被勉强的机会吧。”

沈默的微笑成熟的令人心悸,“你不喜欢我哥?”

非璟煜果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被成功转移话题,“像他不喜欢我一样。我凭什么要喜欢他,他是很强,把别人卖了还要人家帮着数钱,数完之后还要一脸愧疚的跪在他面前忏悔,为什么自己只卖了这么点,真是对不起他的养育教导。”

沈默难得听到有人对乔熳汐这么经典的评价,想想又觉得还真有点道理,但是又怎么可能不为哥哥说话,“其实也不一定,哥有时候很好。”

非璟煜哼了一声,“他最好的地方就在于,狠狠的揍了你一顿之后,你还要感恩戴德的想,他揍我是看得起我。”

沈默不厚道的笑,“难道你也被哥揍过?”

非璟煜已经是用鼻子说话了,“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他还看不上揍我。有时候想不明白,瑀宸哥怎么那么容易被收买,不过,恐怕是我没机会被揍吧,若是有天真落到他手里,说不定也像你和瑀宸哥现在一样傻。人和人之间的事情,谁也说不定。拜托,说点别的吧,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坐在这聊乔熳汐很变态吗?”小非这个小家伙还真是直心眼,才这么一小会功夫,居然已经被沈默带的七歪八拐主动要求新开话题了。这不能不说,乔熳汐的道理还是有道理,如果不是心中本身就不抗拒,想要勉强自己和沈默聊天也不容易吧。

马毓琨一个人懒懒地坐在双杠上,看着那些在露天球场上奔跑的孩子,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他们一样,拥有如此无忧无虑的篮球梦想,可以一直努力,甚至完全不为了什么。

“一个人。”先发声,再跳上双杠,显然,来人并没有玩笑的想法。

马毓琨看着张昀翔,“这两天阿亓很辛苦,今天让他少练一会。”

张昀翔不是个喜欢打哑谜的人,尤其是和老朋友,“赵越疆也找过你了吧。”

远处是单纯的男孩子们加油的声音,不知是在几年前,他们也曾经因为看到有人会灌篮而兴奋地跳起来。

马毓琨笑,“连阿亓他都找过了,不过是杨教练亲自出马。看来阿亓的分量比我们俩都重。”

张昀翔勾住他肩膀,“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为了找我们,只是要我们心乱而已。海亓就很有可能,而且,比我们有用。毕竟,他还可以再打一年。”

马毓琨道,“你永远是这么透彻。”

张昀翔抱着膝,“我只是没多少欲望而已。教练让我上,我就好好打,教练不让我上,我就坐板凳好了。”

马毓琨轻轻碰了碰他膝盖,“不是吧。”

张昀翔笑得很坦然,“从前自然会想,可如今,会为自己的腿着想,我的伤虽然不重,到底不能太拼的,教练一直很体谅我。”

马毓琨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手势,张昀翔笑,“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给教练这个手势,他会换我下来。”

马毓琨长叹,“教练就是有这个好处,永远不会让任何人觉得自己被忽略。所以,二中挖角实际上也没什么意义。就算他本事通天,联赛中途球员突然换了学校,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赛制虽然不很完善,但是,这也绝对没有发生的可能。”

张昀翔点头,“所以,其实二中这次也没捞到什么实际的便宜。不过,这种情绪要是带到球场上,难免会误事。”

马毓琨点头,“我会叮嘱海亓,这孩子很敏感。”

张昀翔依然只是笑笑,笑容有些飘渺,“敏感也没什么不好,谁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过了也就过了,没谁会真的介意。只是当时,自己稍稍得看开一点,可能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马毓琨一愣,眼神瞬间黯淡,“翔,你还是在意的吧。”

张昀翔微笑,“我前些天看到邵咫塬,你猜他在干什么?”

马毓琨摇头,眉宇间却是掩不住的担心。不为邵咫塬,为这个一切都看得透的兄弟。

张昀翔语声平淡,“在卖衣服,很嘻哈的路线。然后,一些运着球的孩子从他身边擦过去,谁还记得当年叱诧风云的十九号?”

马毓琨没说话。

张昀翔道,“所以,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一切都不必看得那么重,人只是为自己活着。就像如今,二中这么急功近利甚至不择手段又是为了什么,其实,哪怕是冠军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像如今的联盟,奥尼尔拼到什么程度,可大家关心的只是科比或者詹姆斯有没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乔丹?如果这么说,乔丹是不是很伟大。呵呵,也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脱离这个时代。如今,又有谁还提起张伯伦?哪怕是我们这些人,又有谁真正了解他,除了他的一百分和两万个女人?所以,真的觉得,球场上的事情,不必太执着。”他不像非璟煜,他不偏激,他不像沈默,他不执拗,因此,他即使是说如此意味萧索而又带点抱怨的话,也并不让人觉得是愤激,反而觉得,是看破一切的平和。在篮球这么激情的领域里,真的很少有现役球员如此苍凉。

马毓琨却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兄弟,乔熳汐,邵咫塬,张昀翔,事实上,他们属于同一时代。校园篮球界的更新换代太快,并不会似NBA有96,03,08同台飙戏的热闹。当年的乔熳汐君临天下,可是,邵咫塬和张昀翔也是那个时代的传说。可是,因为一次被算计的伤病,他再也不能回到巅峰。竞技场上,暗黑的东西太多,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悲哀的是,算计他的,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的球迷。

只是为了回报曾经每天都会爬墙看他练球的孩子们,他挺着膝伤走上球场,17分钟砍下了最不可思议的27分,却在第18分钟倒在篮球场上。然后,告别联赛一年。一年之后,他终于知道那个赛前流着泪推着自己所谓身患绝症的母亲来“逼”他上场的“球迷”不过是和他开了一个不友善的玩笑,可是,那时候居然也信了,还那么天真。但是,最寒心的,并非被欺骗,而是一年之后,重回球场,曾经他认为值得他拼尽一切的球迷正站在对手的场地上,呐喊着那些曾经感动过他的话,并且,举着横幅告诉他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

那一天,张昀翔得到了他篮球生涯最高的51分,然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了一件非常犯众怒的话,“球迷也不过是球迷而已。”

那是他最后一次的年少轻狂,从那以后,他淡定,他透彻,他依然是球场上的飞仙,可是他不再执着。因此,沈默在教室里更多看到的是他奋笔疾书的背影,篮球,不过是他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份单纯的梦想而已。那一刻,他为自己打球,只为自己打球,把什么荣誉责任通通都抛到一边,球迷有太多的选择,他背负不起,所以,他不愿再背负。

第六十九章强强联手

海亓微微抿着嘴坐在小酒吧里,天然的腼腆让他有些羞怯,但是并不显得懦弱,眼神不是很坚定,但也不闪躲,“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对不起,我必须回去练球了,要不然马学长会骂我。”

杨卫国微微皱眉,“你可以再考虑一下,Z中不是一个适合新人出头的地方。”

海亓抬头,有些脸红,“嗯,我也知道。球队里,每个人都是球星。可是,球星也是会毕业的啊,我觉得我努力下去还有希望。谢谢杨教练对我的欣赏,但是,秋教练还有球队的前辈都对我很好。我觉得,还是Z中更适合我。”

杨卫国冷笑,“是吗?你的新队长呢?不一定吧,你比我更明白,队长在Z中那个秋瑀宸只当甩手掌柜的球队意味着什么。什么都不做年年当最佳教练,他也不会脸红。”说到这里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小气,连忙转移话题,“更何况,还有新加入的李辡虎视眈眈,你以为二年级现在是你一枝独秀?”

海亓的脸更红了,却像是没注意到杨卫国的话,“我没想那么多,马学长说要我好好打球就可以,或者,等我问过学长再决定吧。”

杨卫国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海亓点头,将果汁的钱留下,杨卫国挡住了他的手,他再动,杨卫国再挡,然后笑,“秋瑀宸难道没有提醒过你,小臂的力量还要加强。”

海亓没回他的话,默默将零钱放进兜里,抱起自己的篮球,“谢谢杨教练。”

然后,转身离开。却没有出门,而是去厕所给马毓琨发了条信息。接到回复才走出来。

才走到拐角,果然就看到二中队长赵越疆带着几个素来最能打的痞子球员走过来。

“教练的提议,你想好了吗?”

海亓依然红着脸,即使外面的风很冷,如今的气氛很阴,“赵队长——”

赵越疆只是道,“答应了,就把赵去掉。”

海亓的声音很低,“我答应——”

赵越疆扔过来一张纸,“既然答应了就在这上面签字,以后就是队友了。”

海亓接过来,是转校申请,他的脸依旧很红,“我答应杨教练回去考虑。”

“我操你妈!耍我们是不是!”

如今的痞子出口必然要强调自己和对方母亲的未发生关系,仿佛不这样就不够威风。

海亓抬起头,脸色立刻白下来,“嘴巴干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赵越疆冷笑,“教练果然没看错,你装这一副白痴样子给谁看?”

海亓的脸色更白,“你可以骂我,但是最好对我妈尊重点。”

冷笑,讥诮。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孩子又如何受得了,“有种出来单挑!”

赵越疆笑,“有血性!”

海亓一个人在前面走,只百米不到的地方,就绕到了一个废弃球场,一个人站在篮下,将手中的球拍过去,“地方是我选的,球也是我的,叫你先跳。”

赵越疆一把将篮球打到一边,“谁和你挑这个!你加不加入二中!”

海亓看他已经接过一根木棍,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单挑居然是指打架,却终究不怯懦,“好!”

第二天的晨练,非璟煜没有看到海亓,平常这孩子总是会提前半小时到的。训练真正开始的时候,海亓依然没有到,非璟煜突然觉得非常生气,一向勤奋的孩子犯了懒病,比从来的懒小孩更让人生气的多。五分钟后,他已经决定,如果海亓今天早上还来的话,无论什么理由,先罚两百个俯卧撑,两百个两头起,5000米跑再加2000米蛙跳。管他做不做得完,做不完不上课也要做。

非璟煜相当有指向性的望了很多次马毓琨,马毓琨一句话也没说,十分钟后,海亓真的来到了球馆。

“对不起,队长,我迟到了。”脸色苍白,腿也有些不对劲,像是弯不起来。

非璟煜即使不皱眉都能让人吓出病来,尤其是那只冰蓝色的眸子,“篮球社的社规是摆设吗?先外面跑几圈清醒一下。”

马毓琨似乎要说什么,却是没有开口。

海亓抿了下嘴唇,“是,队长。”

非璟煜回过头,其他的球员们只觉得凝结的空气又重新开始流动,不过吹得是冷风。沈默也有些心凉,居然真的这么有气场。看来,今天要告诉秋,要他明天早点叫我起床。不过难得被哥免了惩罚可以稍稍多睡一会呢。

大家练习,直到晨练结束,去外面跑几圈的海亓只怕已经跑了好几十圈,却依然不见非璟煜叫他回来。

“报告。”

非璟煜瞥了一眼马毓琨,“有事?”

马毓琨抿着嘴,“队长,是不是可以叫海亓先回来?”

非璟煜只是随意一摆手,“好。你通知他再跑十圈就回来吧,俯卧撑在球馆做就可以。”

马毓琨出去还不到一分钟,却又突然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师模样的女人。“学校这么多社团,怎么被体罚的总是你们篮球社的。腿上的口子都伤风了,还怎么跑步?校医室不希望每天都要过去用担架抬晕过去的社员。出了一个何胥就以为体罚真那么管用吗?不知所谓!学生真的有什么谁负责得起!”说着就把假条塞给非璟煜,还一边嘟囔着,都是脑袋抽筋,爬不起来了还写什么假条!

非璟煜没说话,盯着那个女校医出去,然后就是相当简短的两个字,“解散!”

马毓琨立刻跑出去,非璟煜却一闪身拦在他面前,“他怎么回事?”

马毓琨只是道,“先看人,别的事以后再说。”

非璟煜皱着眉和马毓琨一起冲过去,却看到沈默和张昀翔已经坐在校医室了,海亓正挂着液体,张昀翔笑着数落,“这就是逞强的后果!要你先请假吧,现在还不是一个结果。先好好休息吧。”

沈默的话不多,却极为有力,“大家会替你打赢二中报仇的!”

海亓紧紧抿着唇,不说话。非璟煜一冲进来就直接掀起被子,小腿上缠着纱布,他的声音很冷,眸中的颜色幽深,“谁做的!”

海亓即使是侧着身,也被他语声中的寒气所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才小声道,“没有,钉子划了一下。”

非璟煜上手就是头上一巴掌,“说实话!”

海亓几乎被打闷了,马毓琨道,“很难猜吗?你打他干什么!”

非璟煜哼了一声,对海亓的态度依然不友善,“等着打八强赛!”

说完就立刻转身连头也不回,“队长!”张昀翔叫了他一声。

“!”非璟煜掀了帘子就走。

沈默立刻跟了出去,“你等等!”

非璟煜转过头,“有话就说!”

沈默站在他对面,“不用告诉秋让他来处理吗?”

非璟煜皱眉,“你以为你多大,出了事就告家长吗?连海亓都知道被人暗算了要忍着不让我知道,shit!”

沈默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非璟煜皱眉,沈默笑,“反正被秋知道拦阻不力和共同犯案也没什么大差别,他是你的球员,难道就不是我的队友吗?”

非璟煜只是道,“希望你的拳头不像你的话这么啰嗦!”

沈默的拳头自然不像他的话这么啰嗦,他在墓镧的三个月并不是白练的,他非常明白怎么样打倒一个人,然后,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二中的篮球社成员是不用上早自习的,尤其是现在,反正社员也多数属于无望高考的那一类,又是紧要阶段,有些人索性连第一节课都不上。

“砰!”

“咚!”

又是一个人倒在非璟煜的拳头下,木质地板仿佛都要被跌倒的人砸穿了。

“你他妈的少给我嚣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方!”

非璟煜没有回应,只是给了沈默一个眼色,沈默将门锁得紧紧的,缓缓走了过来,“今天就是要关门打狗!”

被打倒的男生用力爬了起来,一回头连眼睛都亮起来,“队长!”

赵越疆锁上了球员通道的门,抡起清扫用的拖把,“我今天就让你们俩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关门打狗!”

非璟煜根本没有什么废话,眼光只冷冷一扫,“十三,我七你六!”说完就已经上去夺赵越疆手中的拖把。

旁边的球员们立刻涌了上来,非璟煜看都没看一眼,直直就冲赵越疆冲过去,过来两个铁塔般的男生一起向他这边撞,他只是一个劲的向前冲,眼看三个人就要撞上,非璟煜却突然一低头,左边的男生向右,右边的向左,仿佛是两辆即将相撞的火车,非璟煜却是被两辆火车夹在中间的车灯,非璟煜却在这时向后一退,又突然以难以置信的反应绕了一个圈,整个人已经绕到了火车的后面,借着加速力就是一个倒着的回旋踢,两座铁塔轰然倒地,仿佛连球馆都震了起来。

赵越疆没想到非璟煜居然这么快,甚至还不及防备,只听得通隆一声,手中的拖把居然已经到了非璟煜手上,非璟煜向后一退,却又是突然挺起一脚,赵越疆向左边一躲,非璟煜的拖把已经甩下来,赵越疆待要再躲已经反应不过来,急急的一个趔趄,非璟煜的拖把立刻跟了下来,不偏不倚就打在赵越疆头上。另外两个男生立刻包上来,非璟煜只轻轻一跳,就踩在赵越疆背上,“咯”的一声,虽然很轻,但只看赵越疆扭曲的面容已让人心凛,非璟煜毫不犹豫的将胶棉拖把抡出去,以左脚为原点,硬生生的在赵越疆背上划了一个圈,胶棉扑碰!扑碰!就顺着他的转速抡在围上来的三个人脸上,脚下是赵越疆惨叫的声音,而本来围上来的三个人被湿漉漉脏兮兮的拖布打中,脸上口中都是脏水,也顾不上和非璟煜动手,正噗噗噗噗不停得吐着口水。非璟煜一回头,却看到已经有一个瘦子正向门外跑,待要去追,却突然听到有风声,“师兄,接着!”

橙色的篮球正向他飞过来,非璟煜一挥拖把,将高速旋转的篮球当棒球击了出去。

“碰!”

篮球正砸在瘦子背心,非璟煜看也不看那逃兵,沈默已经难得痞痞地踹着被他打倒的六个人走过来,“师兄,你慢我一步。”

非璟煜只是点了下头,正有两个被打倒的试图爬起来,非璟煜直接将拖布柄狠狠在赵越疆背上一跺,长长的一声惨叫几乎揭破了屋顶,本来已经快站起的两个人又乖乖趴了下去。

非璟煜提起赵越疆,“海亓是你打伤的?”

赵越疆哼了一声,面色苍白,可是目中却是毫无掩饰的嚣张,“那又怎么样!”

非璟煜突然松手,将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赵越疆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拽起他脚踝,拖着他走到篮球架旁边,语声很淡,“不怎么样。”

沈默突然觉得一阵心凌,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非璟煜却突然弯下腰,将赵越疆右腿悬空架在篮球架上,“只不过,谁废了我的人一场,我就废他一辈子!”

“师兄!”

“啊————”

沈默刚要冲上去,已听得一声尖锐的惨叫,非璟煜缓缓将脚收回来,伸手一拽,将赵越疆拖到地上,赵越疆头一偏,已经晕了过去。沈默几乎是冒了一头冷汗,上前一摸,才确定非璟煜刚才狠狠的那一脚向他悬空的右腿踹下去,他腿骨已经完全被折断。

非璟煜一把拉起沈默,“不用看,断了,接不上。走!”

二中的球员本来被他气势所慑,不敢上前,如今却实在受不得这样的奇耻大辱,纷纷爬起来向他们俩挑战,更有人冲过去开球馆门,“快点,队长被人打死了!”

十二个人有的打有的叫人,沈默和非璟煜一时又哪里拦得住,非璟煜放翻了围着自己的两个,正过来帮沈默,可腿竟被人抱住,狠狠一脚甩开,却是一把将沈默推开,“你快跑!”

沈默又怎么可能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有机灵的球员已经开始用手机拍照片了,非璟煜甩开紧紧抱着自己的一个铁桶,一脚就将那款三星的翻盖踩成了直板,“快走!待会有照片拍到你就永远别想打球了。”

沈默骂道,“少废话!你还不是一样!”口中说着话,又打倒了两个,却突然拉住非璟煜,“跟我走!”

非璟煜跟着他向观众席窜,可恨椅子竟然是固定在地上的不能踢翻两个来阻挡后面的伤兵锲而不舍的追,好在他们俩的本事打这几个倒是没什么,就怕人越来越多。沈默跑到观众席中央的通道,向左边一拐,却是每个球馆都有的边门,狠狠一踹,就已经和非璟煜两个人出去,门后却是一个废弃的厕所,两个洁癖的小孩此刻也顾不上讲究,一个踩一个拉攀上厕所的房顶就跨上了外墙,沈默先跳,可是才站在墙上,却突然愣愣地站在那里,非璟煜催他,“怕什么,快跳。”

沈默仿佛见鬼一眼的回过头,脸色比刚才还要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非璟煜不耐烦,移步跨上他身边,“我先跳,在下面接——”

话还没说完脸色就变得比沈默还可怕,只恨一双脚被定在那里竟是动不了,否则,真的宁愿重新回球馆去,“教练。”

第七十章待宰羔羊

沈默仿佛见鬼一眼的回过头,脸色比刚才还要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非璟煜不耐烦,移步跨上他身边,“我先跳,在下面接——”

话还没说完脸色就变得比沈默还可怕,只恨一双脚被定在那里竟是动不了,否则,真的宁愿重新回球馆去,“教练。”

秋瑀宸抬起头,语声很冷,很淡,“下来。”

沈默一咬牙,闭着眼睛就跳下去,“嘭”的一声,非璟煜站在墙上都觉得腿被震麻了,沈默微微趔趄了一下才勉强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秋瑀宸,秋瑀宸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只是盯着非璟煜。非璟煜究竟是有经验,微微一矮身子,左脚蹬在墙面上右脚借势跳下来,刚站稳就对秋瑀宸鞠了个躬,“教练。”

秋瑀宸直接转身,非璟煜只觉得能听到他肩膀和空气摩擦的声音,一颗心七上八下,更不知道要怎么才好。只能跟沈默乖乖地站在他身后,跟着向前走。御砦鞍跟在非璟煜身后,沈默倒是好久没见到他了,大概是秋瑀宸不愿将帮会的事带到家里来。御砦鞍旁边的一个男人沈默是不认识,非璟煜记得前两天和非罹去给一位帮派中的耆宿祝寿匆匆见过一面。

两个人跟在秋瑀宸身后,也不敢多想,愤怒的冲动一过,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没想到秋瑀宸居然绕了一圈来到了二中的正门前,非璟煜真的忍不住了,“教练,这是二中——”

秋瑀宸什么也没说,回头轻轻瞟了他一眼,非璟煜只觉得心跳就像是飙车时的油表一般蹭蹭蹭的向上长,乖乖闭上了嘴。

两个小家伙刚才闯进来的时候虽然是趾高气扬的,可如今刚刚踢了人家管砸了人家场子,又被人家逼得跳墙,现在再回去,非璟煜倒还罢了,沈默是真的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缩着手抿着嘴,一步一步挨向前。

秋瑀宸径直就走到球馆,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学生,只可惜门是关着的,秋瑀宸才微微点了点头,御砦鞍旁边的男人已经垂首道,“是。”

果然,等秋瑀宸刚走到门口,杨卫国就已经将球馆的门打开了一道缝。围观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甚至还有人开始叫秋瑀宸的名字,秋瑀宸仿佛根本听不到,提步走进去,非璟煜跟在身后,沈默第三个,随后御砦鞍和那男人也跟上。

球馆一片狼藉,但是沈默和非璟煜都看得出,狼藉的有些太不对劲。因为这里完全和他们跑出去的时候是一样的,非璟煜当即觉得不对,还没开口,杨卫国已经对那个男人道,“龙哥,你看这——”

非璟煜当即就骂出来,“你给我闭嘴!我今天过来挑场你居然还带保护现场的,明摆着阴我!”

杨卫国没出声,秋瑀宸也没出声,却是径直走到贵宾席坐了,杨卫国得理不让人,直接对秋瑀宸道,“秋教练,如今这情况你看清楚了,完全是你们Z中的人过来滋事——”

秋瑀宸看也不看杨卫国,对那个被称作龙哥的男人点了下头,男人立刻掏出一张银联卡,“杨教练,马上就要比赛,这件事闹大了对双方都不好。”

杨卫国道,“不是我不给龙哥面子,实在是不知道阿越的伤怎么样,更何况,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刚才球员们也已经把这件事报告了大赛组委会。组委会很重视,今年三中和十九中,外国语和六中都发生了球员之间的激斗,甚至国中和天中已经上演械斗,二中和Z中的比赛,外界都很关注,我就是想私了,如今也是无能为力。所以——”

非璟煜看他一副令人作呕的做作就受不了,直接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从那被称为龙哥的男人手里拿过银行卡插进自己兜里,“赵越疆的腿断定了,我非璟煜出手,就没有还能接骨的道理,就算接上了,我也见一次给他折一次!这件事,你想了也是了,不了也得了!”

沈默实在是想不到,这个非师兄居然无知者无畏到这种程度,教练就在旁边坐着,居然还敢撂狠话。

非璟煜直直盯着杨卫国,那只冰蓝色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杨卫国也不禁有些退缩,却又胁迫道,“秋教练,如果你的球员是这种态度,恐怕,这件事就没法谈了。”

秋瑀宸缓缓站起身,非璟煜的腿立刻软起来,像是站在海水里,愣是借不到力,秋瑀宸缓缓道,“是死是残,残几次,医药费我都会负责。至于这件事,事出有因,相信杨教练比我更清楚。”

沈默从来没想到他的秋也有这么夸张的时候,残几次?那不就等于默认了非璟煜见一次折一次的话了。杨卫国明显底气不足,却依旧要做困兽之斗,“秋教练,我的球员现在还在接骨,这件事如果捅出去,你想要只手遮天,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非璟煜听他提这个就生气,“你少跟我废话,我的人还在打点滴!下一场,我灭定你们二中,若是八强赛我的人还爬不起来,我要二中篮球社从此消失!别以为我非璟煜有空和你开玩笑!”

秋瑀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对非璟煜伸了伸手,非璟煜咬着嘴唇,想要不给,却终究是不敢,只能将刚才的那张银行卡拿出来放在秋瑀宸手上,乖乖的站在他身后。

秋瑀宸的语声很平静,“杨教练,球员通道的门是用钥匙反锁的,几个边门也是在里面锁上的,这件事究竟是我的球员一时冲动还是你的球员蓄意设计恐怕现在还难有定论,组委会那里,我会有交代,也希望,你将来能有好的交代。”说着就将银行卡放在他手上,“密码是6个2,这些钱不是赔偿,只是道义援助!若要上诉,最好上诉到篮协,我陪得起!”

秋瑀宸根本不等他回应,带着沈默和非璟煜出去,御砦鞍和那个男人却留了下来。

秋瑀宸才一走出校门,就立刻加快了脚步,自己开了车门,却不叫他们俩坐,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七厘米的男孩标枪一般立在车旁,秋瑀宸缓缓道,“体力这么好,蛙跳回去吧。”说完就自己开车绝尘而去。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对着汽车尾气鞠躬应是,抱着头一点一点的向回跳。

秋瑀宸开车回去,却听到管家说何少爷来了,秋瑀宸点头进书房,却看到何胥正面壁站军姿。秋瑀宸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差的,却勉强压着火,刚才在车上接了几通电话,今年的联赛暴力事件已经是好几起了,尤其是这一场,二中摆明了设计Z中,恐怕要压下来也没这么容易。

秋瑀宸轻轻敲了敲书桌,“不关你的事,回去吧。”

张昀翔一看非璟煜的架势就知道自己拉不住,连忙联系何胥,何胥迅速将事情报告给秋瑀宸,秋瑀宸知道非璟煜已经去了二中,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直接联系了和二中素有来往的一个小帮派头目,叫御砦鞍带他去二中试图私了,但是却根本没有想到,非璟煜居然下手这么不知轻重,一出手就废了人家一条腿。等赶到二中,到了球馆才看到正门锁得紧紧的,门口却围了一大批人。想到上次沈默和二中交恶就是从球馆边门爬墙出来,于是就等在那里,果然,一分钟不到,两个小家伙就已经出现在墙头。

何胥低着头道,“是何胥管教不严。”

秋瑀宸忍了一路火,此刻却还是憋着,“不关你的事。他们俩个我都管教不了,何况是你。”

何胥还想再说,秋瑀宸直接拿起了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呵斥,“一定要我追究你逃课的责任才肯走吗?”就将他生生地逼了出去。

何胥出门前听到的唯一一句话是,“请接张主席。”

何胥轻轻叹了口气,想到一向对高层不假辞色的教练要为了这两个闯祸精去低声下气的求人,实在是也恨不得把这两个小家伙拉过来狠狠揍一顿。

非璟煜和沈默现在却真的宁愿被拉过来狠狠揍一顿,二中离秋家别墅的距离实在是比Z中还要远,开车都要近半小时,更别说是蛙跳。更何况,两个人一起跳,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实在是太丢脸了。

尤其是沈默,刚刚还在庆幸哥哥免了惩罚,这下倒好,全还回来了。更受不了的是,非璟煜的体力好的简直不像地球人,他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跟上他的速度,自己已经是必须要张着嘴喘气了,可非璟煜居然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一些而已。

“不要用嘴呼吸。”非璟煜的声音很硬,但却明明带着关心的味道。

沈默咬着嘴唇,怕大口喘气又被他笑话,非璟煜却只是道,“你的嘴闭起来,用鼻子吸气的时候提踵,呼气的时候向前跳,并不是跳的越高就越远,试着向前跃。”

沈默嗯了一声,认认真真的按他说得跳,却有些不习惯,越跳越慢。

非璟煜放慢了速度等他,“你的呼吸尽量长一点,呼吸的频率和跳跃保持同一,其实呼吸不完全是用口鼻,有一种印度的秘术是可以用皮肤呼吸的。等回去了我可以教你。”

沈默摇头,“先过了这一关吧。我怕是没有机会了。”

第七十一章我也会难过

秋瑀宸放下电话,狠狠握着拳的骨节已经发白,结果并不如人意,“今年的恶性事件有很多起,组委会决定,暂时停赛调查。”

这样的内部消息让他没办法去面对那些怀揣着梦想的孩子们,昀翔,阿琨,甚至他自己,沈默,非璟煜都是最后一年了,而那些年轻的队员们倘若没有经历大赛的历练,又如何能面对联赛的最大断层。秋瑀宸紧紧握着听筒,毫无感情的忙音正一点点拷问着他,他死死扣下话机,却又在第二秒中被惊醒,难道是有了转机?可接起电话才听到,“盟主,据医院传来的消息,那名男生的情况并不乐观,即使接骨成功恐怕今后也不可能参加剧烈运动。”

秋瑀宸忍不住提起右拳就要砸到书桌上,却终于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拳头变为手掌,又缓缓放下来,“我知道了。”

秋瑀宸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全部的愤怒当成压缩饼干一样的按下去,拨了乔熳汐的电话,漫长的等待让他每一秒都承受着试图挂机的折磨。

“有事?”终于听到哥哥的声音,即使是猜到有什么发生,也依旧平和,可秋瑀宸自问没有这么好的涵养。

“对不起,哥。联赛出了一些状况。”

乔熳汐仿佛并没有听他汇报的愿望,只是道,“球队交给你了,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如果是想倾诉,我就听听,其他的,不用问我了。”

秋瑀宸抿了下嘴唇,习惯性的立正,犹豫片刻,终于对自己妥协,“打扰哥了,祝母亲和您晚餐愉快。”说完就等待乔熳汐挂机。

乔熳汐嗯了一声,就结束通话,却在嘴角不自然的笑,瑀宸这孩子,终究是不肯将自己只当成是哥哥的。

秋瑀宸看着眼前两个汗津津的身体,眉毛已经卷在了一起,声音很冷淡,“很累吗?洗个澡去惩戒室休息吧。”

两个小家伙都不敢多话,应了是却不敢起身,尽管已经累到想躺在地上,却都乖乖的将手背在身后跳出去。

沈默跳进房间就倒在了门口,一向洁癖的小家伙狠狠的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才强迫自己起来洗澡,他和秋瑀宸的小窝一向都带着情人的气息,可此刻竟是半分也不敢停留。甚至只是在水中站了一下,冲掉一身的汗水就匆匆跑出去,却在跑出了门才想到没有带藤杖。那是不是要取出来带过去,沈默犹豫了,如果,非师兄没有带呢,那自己岂不是?可是,一定是逃不掉这顿打的吧。沈默用拇指的指甲狠狠的刺着食指指节,终于咬咬牙将那个恐怖的东西揣在了衣服里。好在已经形成了习惯,每次挨打前都会穿很宽松的运动衣。导致他现在看到三叶草就有些眼晕。

沈默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快的了,甚至走到惩戒室门口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像上次一样站在门口斜45°角的地方,仅仅是思考这个问题就脸红的不得了,实在是鼓不起勇气来,只好咬咬牙开门进去。一进门,却看到非璟煜和秋瑀宸居然已经都在里面了。

沈默迅速闪进去,却没有在任何明显位置找到非璟煜的专属藤杖,这一来,小家伙的一张脸直接像是被放在充气机里冲爆了一样的红色,连忙将藤杖藏到身后去,秋瑀宸似乎根本没打算收敛脾气,直接走过来从他背过的手中抽过藤杖就是狠狠的一下,直直敲在手背上,沈默似乎能够听到藤杖打在骨头上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疼。“臧什么?不是威风的很吗?”

说着就将藤杖重新扔回沈默身上,还不知要说什么,非璟煜的声音却像是突然从音箱里蹦出来一样,“事是我挑的,人是我废的,打他干什么?”

沈默哪能让非璟煜替他扛错,连忙解释道,“没有,是我们俩一起。”

秋瑀宸的声音像是爆出来,“我知道是你们俩一起!去地真快,拦都拦不住!”

非璟煜一扬头,侧脸的轮廓被灯光勾勒地异常倔强,“我还是那句话,那样的人渣,我见一次废一次!”

秋瑀宸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沈默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得灯影乱晃,非璟煜却动都没动,秋瑀宸直直盯着他,“你就是这种态度?”

非璟煜的心跳可不像他的表情那么镇定,但却依然嘴硬的不得了,“我就是这种态度,问不问都是这种态度。谁敢动我的人,我就不要他好过!”

秋瑀宸脸色更阴了,非璟煜却根本不懂收敛,甚至还带着点笑容,语声挑衅,“难道你不是一样?”

沈默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人不怕死到这种程度,秋的脸色他都不敢看了,可是非璟煜居然这么——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

秋瑀宸的声音很冷,“你是来这和我吵架的?”

非璟煜低下头,却还是道,“如果有错,我只是不该在联赛前打架。”明显的,重音是联赛前而并非打架。

秋瑀宸轻轻看了他一眼,“如果是这样,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明天交一份检查给何胥,你可以出去了。”

非璟煜看着他冷漠的目光,嗤地一笑,满是嘲讽与讥诮,“既然注定不会管我,问这么多又何必?”

说完就迅速转身,甚至因为动作太快力度太大,头发上的水飞得到处都是,沈默张了张口想叫他,可还来不及发声,秋瑀宸已经一步上前,直接将他连着衣服拽回来,“你打架很有理是不是?你为了自己的球员出头,我就应该给你立个碑最好竖在篮球社门口对不对?”

非璟煜偏过头,没说话。

秋瑀宸的声音很硬,“你从哪学的毛病,无论对不对,开口就是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就可以废了别人一条腿吗?”

非璟煜抬起头,“那又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谁废我的人一场,我就废他一辈子!不过是个人渣,我就不信,整个N市还有我非璟煜废不起的人!”

这句话才一说完,秋瑀宸立刻反手一巴掌抡过去,挥掌带起的风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非璟煜向后退了一步,“噗!”的一声,当即就是一口血,然后是忍不住的一阵猛咳,他稳住身子,直直盯着秋瑀宸,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出来,过了一分钟,非璟煜才伸手去摸被打的左脸,手指刚碰到肿起的指痕,就烫了一样的将手缩回去,又隔了几秒,才重新抬起头,望着秋瑀宸眼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跟着他多少年,每一次不听话,他都威胁说下次再这样就打脸了,可是,从来也没打过他,哪怕上次被何胥打了一巴掌,他虽然嘴上不说,可自己也看得出来,他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如今,为了一个外人,他居然舍得这样打他。非璟煜突然觉得连心都冷了,原来,不疼不爱了就是这么简单,以前不要都会给的,现在求着也不给了。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现在都可以做了。他什么都不想说,低下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看也不看秋瑀宸就向外走。原来,这些天,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什么永远不会不要你,什么哥会一直对你好都是假的,恨只恨现在才看清楚,也难怪会自取其辱。从来没想过,居然是这个样子,其实,一直纠缠,也只是自己想不开吧。

一直低着头走到门口,非璟煜握上门锁,突然笑了笑,他问自己,“非,你会不会舍不得?”

仰头,还来不及给自己一个答案,却又一次被拉回来,“还要怎么样,没打够还要再打吗?秋瑀宸,你给我放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打我!你要是再碰我,我马上去学校投诉!”一边骂一边挣扎,他从来没有挣扎的这么厉害,甚至是第一次被他按住揍的时候,也没有挣扎的这么厉害。非璟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踢,打,踹,抓,套路打过了不管用就胡乱出拳,手脚一起被按住了,就用女人的方式咬,“你给我放开,你别以为现在是翼盟一家独大,你今天动动我试试!”

秋瑀宸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却不等他跳起来就直接拉过来,死死按着他后背,却将腿折过来,几乎要将一个人对折了,非璟煜的柔韧并不是很好,被秋瑀宸这样压着,只觉得腰,腿仿佛都要断了,却还在不停叫骂,不断挣扎,秋瑀宸突然放了手,他的身体像是一个瞬间弹了起来,非璟煜在床上一个挺身,一脚就向秋瑀宸踹过来,秋瑀宸没有躲,生生受下了,甚至笑了笑,偏过了头,所以,非璟煜并没有看到他偷偷咽下了一口血。

非璟煜被吓了一跳,他盛怒之下那一脚根本就没有收力,更何况,哪里能想得到秋瑀宸根本不躲,可是脾气一上来,那样决绝的人又怎么会收关,说话也是带着骨头,“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秋瑀宸,我已经看透你了,我不会再乖乖让你打了。”说着又是一脚踢过来。

秋瑀宸这一次伸手就抓住他足踝,重新打回去,推得他站不稳倒在床上。沈默在旁边站着,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插嘴。他知道,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

秋瑀宸只是站着,等非璟煜又一次站起来,“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如果你发脾气,是你真的看透了,你真的够了,那我无话可说。小非,我也不想再打你了。我拉你回来,只不过想告诉你,我打你,绝不是因为你废了别人的腿,也不是因为我不再疼你了,而是,你对你自己的态度。整个N市都没有你废不起的人,你告诉我,是因为你是非璟煜,还是因为你是非罹的儿子!”

非璟煜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个掌掴自己,终究,他的瑀宸哥还是舍不得为别人打他罚他,非璟煜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原来下了千百次的决心抵不过他单单薄薄的一句话,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

秋瑀宸突然变得很平静,“这些年,如果不是你愿意,我管不了你也不会管你。我发过誓,要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弟弟,可能,是我真的很无能,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你觉得自己被欺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不必再骗你。秋瑀宸十七年从来没有做过有始无终的事,但人总要有第一次的。或许,我做弟弟是个失败的弟弟,做哥哥,也只是个失败的哥哥。委屈你这么多年一直被我打,但是,无论怎么样,我也真的对你好过吧。哪怕,连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才是好。如果可以,想对你说对不起,即使,已经不值什么了。”

秋瑀宸突然觉得自己很累,那一刻,他才明白,他是一个那么无能的人。他做不到像乔熳汐一样,面对着最大的误解冷下脸只等着既定目标,他对在乎的人和事居然也这么脆弱,脆弱到只是几句伤人的话,他就已经受不了,他宠坏了弟弟,弟弟也宠坏了他。一旦真正付出的被质疑,他就承受不起。他没有乔熳汐那么强大的神经,他知道,他可以拉过来那个小孩给他狠狠的两下,然后告诉他他有多疼他。可是,在听到他那句“我已经看透你了”,他突然间就觉得心冷,连试都不想试。并不是只有弟弟才有权力难过,哥哥也可以。

第七十二章谁都不是一个人

非璟煜抬起眼看着秋瑀宸,秋瑀宸不再说什么,甚至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沈默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去握他的手,可是,非璟煜的步幅明显比他的大,已经走到了他对面,秋瑀宸并没有躲闪他的目光,非璟煜直直盯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移动,可是,沈默感觉到,连空气都开始重新流动起来,于是,他弯腰,捡起属于自己的藤杖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非璟煜没动,秋瑀宸也没动,习惯逞强的小孩这一次很安静,安静到有些不真实,秋瑀宸望着他,坚毅决断的浓眉,坚强挺拔的鼻梁,甚至连嘴角都透着果敢坚决的气息,眼神利得像是冰刃。这样的五官都像是刻在倔强削出来的轮廓上,这样的孩子如果是柔软起来那又是如何的惹人疼惜,可如今,他再也没有对他好的资格了。那不止是失去了一个弟弟,他在非璟煜身上投注了太多,让他幸福甚至是他的信仰。可是,曾经的一切都被完全抹煞,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自己。

非璟煜又向前走了一步,鼻尖碰在秋瑀宸面上,冰冰凉凉,触感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秋瑀宸只觉得虚张的双手已无力握起他曾经期待过的未来,没有动,不敢动。非璟煜一把就抱住了他,努力用自己冰凉的脸蹭着秋瑀宸,死死扣着他的腰,直直有一分钟,秋瑀宸的面上一片流动的冰凉,他最在乎的弟弟哽咽着对他说,“这次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要我了。”

秋瑀宸的一颗心都被他哭碎了,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个从来不会落泪的孩子,幼年时的非璟煜对他只是一个画面,可是他记得。这个倔强的孩子被自己的父亲从楼梯上推下来,尽管才退了两步就被人接在怀里,苍白的面色却让血一样的神色更加凌厉,凌厉到到完全可以被忽略年龄,那时候,他直直的站着,告诉他的父亲,“我去!”然后,他飞一般的从楼梯上跑下去,和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去了SNG,那一年,他五岁。十年之后,秋瑀宸才知道,他有楼梯恐惧症。

秋瑀宸伸手轻轻揉着他头发,像安抚一只流浪狗,脑海中却只有一个画面,那个男孩站在观众席的最高层,抱着篮球微笑,他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包括楼梯。”于是,他运着球一层一层的奔下来,最后,扑进他胸膛要奖励。

秋瑀宸顺着他头发,非璟煜却突然一把推开了他。秋瑀宸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甚至不知道要动,手还是虚虚撑着抱着他摸着他的动作,直到一分钟之后,秋瑀宸才尴尬笑了笑,将讽刺一样的双手放下来,然后转身。非璟煜又一次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用额头抵着他脊背,“哥,你就不能有一次哄哄我吗?”

秋瑀宸只觉得心肝脾胃肾全部都化掉了,这样的孩子,为什么可以如此脆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由他抱着,非璟煜将脸紧紧按在他背上,“哥——”

秋瑀宸轻轻掰了掰非璟煜的手,非璟煜这一次没有用力,不是因为不再怕他离开,而是赌他不舍得他离开,秋瑀宸转过身,轻轻拨了拨他刘海,面上的指痕已经肿得有半厘米高,秋瑀宸用手背贴上他脸,正和打过来的肿痕相吻合,非璟煜伸手握住他手腕,声音如箫,“我以为你都舍不得打脸。”

秋瑀宸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替他拭干泪痕,没说话,可眸中的自责和心疼却分明是真的舍不得。非璟煜没动,秋瑀宸挣脱被他握着的手,穿到腰后一拦,另一只手就穿过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非璟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像个孩子一样被他按在了腿上。

秋瑀宸伸手拉下他裤子,非璟煜的脸立刻蹿红,甚至能听到他扬起了巴掌,却迟迟不见落下来,□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非璟煜忍不住回过头,秋瑀宸缓缓将手按在他臀上,一片都是粉粉嫩嫩的新肉,甚至那些细嫩的粉红还有落痂的痕迹。秋瑀宸的声音很哑,“这怎么弄的?”声音颤抖,显然知道是为什么。

非璟煜将手伸向身后挡住了屁股,秋瑀宸轻轻将他抱起来,要他□的屁股坐在自己腿上,“你自己又打的?”

非璟煜抿着嘴,将头钻在他胸膛里。

秋瑀宸抚着他后背,“说话。”

非璟煜的声音闷闷的,“我把上次结的痂用鞭子抽掉了。”

秋瑀宸看着他眼睛,“就因为我默认不喜欢别人打你!”

非璟煜怕他生气,将头埋得更紧,不敢说话,秋瑀宸将他翻过来按在腿上,“啪!”的一巴掌轻轻脆脆的打上去,“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心疼!”

非璟煜孩子样的紧紧抓着他裤脚,心中却是暖暖的,臀上也是热热的,秋瑀宸又抬手打了五下,不怎么疼,就将他扶了起来,轻轻提上裤子,将衣服也端端正正的替他拉好,就拉过来要他坐在自己腿上,“以后不要这样了。”

非璟煜点头的样子很像小宠物立着耳朵摇尾巴,硬朗的五官一瞬间柔和下来,秋瑀宸轻轻叹气,“我有点累了,想回房睡一会。”

非璟煜点头,“那我在这里罚站。”表情认真的可爱。

秋瑀宸摇了摇头,一时间的疲惫很沉重,连话也不想说,非璟煜看他走出门,望着他背影默默念着对不起,却没有发出声音。

秋瑀宸进门的时候沈默正在和乔熳汐讲电话,“嗯,也没有。我也不知道。”

“还好。希望可以比赛。”

“但愿是这样。”

“嗯,我会的。”

“哦,知道了,秋会处理的。”

“不知道。”

“嗯,我挂了。”

秋瑀宸大概猜得到是乔熳汐在安慰沈默联赛的事,沈默挂了手机回望他,“先休息一会吧,我要安管家给你熬了山萸肉和白药,龙骨用完了,已经买回来了,可能药慢一点,待会就拿过来。”

秋瑀宸坐在他身边,“从前呕血都习惯了,也没怎么样。”

沈默握了下他手,却自觉不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球队的事很烦吧,这次是我和师兄的错。”

秋瑀宸嗯了一声,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小默,我有点累,你陪我睡一会吧。安安静静的,像从前一样。”

沈默蜷着身子枕在他手臂上,秋瑀宸将被子虚虚地盖在两个人身上,“这次的事很麻烦,明显是被设计,别的倒没什么,我只是怕媒体渲染起来,球队现在的情况并不像想象那么好,这些新球员都很脆弱,如果站在舆论的对立面,明年又没有人能够撑起来,恐怕Z中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沈默默默听他说着,他明白,这不是责备,只是对情人的倾诉,秋瑀宸轻轻握着他的手,沈默甚至不用说话,只是这样躺着,就能让他觉得安心。情人和弟弟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此。

“今天真的很累,觉得自己很失败。”秋瑀宸缓缓说着。

沈默翻了个身轻轻吻上他嘴唇,不炽烈,却温暖,令人安心,“别想太多。小非和你今天都在生气,生气时候难免说一些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话。我以前和你吵架不是也这样。”

秋瑀宸迷迷蒙蒙的,不知听进去没有,却在几秒钟后突然反应,“我什么时候敢跟你吵架?”

沈默笑了笑,他们两个,从来没吵过吧,通常他发脾气的时候,秋瑀宸只有挨骂赔小心的份儿,秋瑀宸发脾气的时候,他就只有乖乖趴着了。

秋瑀宸轻轻拉了拉沈默,让他躺在自己胸膛上,“小默,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做不了熳汐哥那样的好哥哥。”

沈默的小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表示摇头,“是不是好哥哥要弟弟说了才算,你觉得哥是好哥哥,非师兄还觉得他很不好呢。”

秋瑀宸用指腹扫着沈默手背,这孩子越来越贴心了,他倔强的时候,让人一边心疼一边生气,可是他懂事的时候,却是让人一边心疼一边自责。

沈默翻了个身将头搭在他胸膛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今天连工作都不做了,想必是真的提不起精神,习惯了勉强的人却没办法再继续勉强下去,沈默伸手摸着他心脏位置,又让人心疼了。“秋,你睡一会就好了。”

秋瑀宸闭上眼睛,却将他紧紧拢在怀里,“真的很累,只是想你陪陪我。”即使什么都不做,却像是可以交托一切。

只可惜才躺了几分钟管家就已经敲门说药已经煎好晾温了,沈默起身,秋瑀宸也和他一起起来牵着他手,沈默端着药碗坐下催他喝药,他喝了一小口却突然喝不下去,从前,他就是这样照顾沈默的吧,可是,如今自己竟然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真的有些不习惯。他知道,他已经越来越依赖沈默,依赖到夜里不抱着他就没办法睡着的地步。有时候,甚至沈默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人已经完完全全的融入秋瑀宸血管中去了,他不用刻意去想,已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沈默看他,“喝啊,难道你也怕苦?”

秋瑀宸微笑掩饰,“啊?这个是什么?”

沈默看了一眼椭圆形的黄褐色切片,“续断。”

秋瑀宸直接将碗里没有过滤干净的一点点挑出来扔掉,沈默看他,“怎么了?”

秋瑀宸摇头,“我不喜欢喝里面有杂质的药。”我厌恶这味药的名字,非常厌恶。不喜欢续断的感情,如果拥有,就永远不要抛弃。

原来有一天,为了他,秋瑀宸也可以孩子气。

第七十三章俩个小家伙

秋瑀宸终于没有真的安安静静的躺下休息,喝了药,被沈默压着睡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强撑着起来去做事了。沈默轻轻吻了吻他额头,“对不起。”不是球员对教练,只是情人对情人,如果不是自己闯了祸,秋完全可以不必这么操劳的。

秋瑀宸揉了揉他头发,“应该的。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工作。”离不开你,尤其是脆弱的时候,就更想你永远在身边。只要听到呼吸就可以。

沈默微笑,“好。”好心疼,秋太累了吧,小非的话,真的是太伤他的心了。沈默经不住抬起头望着他习惯性蹙起的双眉,想到刚才乔熳汐对他说的话,“他在和我较劲,他一直想知道,如果没有我,他的生命会是什么样子。恰好,非璟煜太像跟着我之前的他自己。默默,委屈你照顾他,除了你,他不允许自己依靠任何人。”沈默只是咬着嘴唇,“哥,其实,我懂,我真的已经在慢慢懂了。”

秋瑀宸下意识的紧握着沈默,其实,他们很少在走路的时候牵手,更何况是秋家的楼梯上,“在想什么?”有点任性的责备,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还走神。伤心的人做什么都有道理。

沈默笑,“我在想,如果没有哥,你或者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秋瑀宸的脸一瞬间惨白,心底最脆弱也埋藏最深的连自己都不愿正视的隐匿在这样一个脆弱的时候被不经意的点破,秋瑀宸连自己都没法面对。沈默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紧紧抱着他,用最深最沉最烈最长的吻将他全部的挫败和无助都吸过来,用灵巧的舌头将全部的信息和支持传递过去,没有激烈的撕咬,也没有夸张的碰撞,只是吻,深吻,不依靠任何的媒介,单纯的两根舌头的纠缠,这一刻,不用证明,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愿意为你分担,不是因为你脆弱,不是因为你难过,甚至不是因为你需要,只是因为爱,我们相爱。

秋瑀宸渐渐地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将两条舌头更紧的缠在一起,拥着沈默后背的手指越来越紧,仿佛要将他吞噬。

端着水杯的非璟煜将半边脸藏在门里看着他们深吻,他一向最理智的哥哥此刻恨不能将全部的灵魂都化在那个人口里,连紧扣着沈默后背的指尖流动的都是欲望。非璟煜默默地看,看着哥哥用身体对另一个人说爱我,尽管只是这样的角度,他能够确定,他一向习惯于主宰的哥哥已经在渐渐丧失主动权,那种想要将整个生命都交托给对方的炽烈让他没办法转移视线。

秋瑀宸的手指越来越紧,沈默家居服的褶皱就像是掌纹一般纠结了全部的爱欲,非璟煜默默地看,默默地看,然后默默地将一切沉淀,用一秒钟来嫉妒,用一秒钟来遗憾,最好,逼迫自己用一秒钟来领悟,原来,哥哥要的,除了沈默,谁都给不了。

他转身,退了一步,关上门,将那两个吻得天昏地暗的人隔绝在门外,那一刻,不是悲壮,只是他知道,他们的世界,早已容不下别人。

吻到力竭的沈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将自己埋进秋瑀宸胸膛,“秋——”

秋瑀宸温柔地顺着他头发,“宝贝,该剪头发了。”

沈默像是刚洗了澡的小猫一样抖了抖自己的头发,“不要叫我宝贝!”

秋瑀宸笑,狠狠地将这孩子拢在怀里,重新又是那个强势的,霸道的,不可一世的,无所不能的秋瑀宸了,“去工作!”

秋瑀宸专心工作的侧脸非常耐看,尽管忙得顾不上看他,但沈默依旧欣赏地有滋有味。等秋瑀宸将左手边的第一摞文件看完,沈默的肩膀已经开始发酸,秋瑀宸抱歉地看着情人,站起身走到他身后,“累了吧。”说着就习惯性的替他揉肩胛,这几乎是他作为情人的工作。

沈默懒懒地靠着秋瑀宸胸膛,在书房这种地方被服侍,还真是奇特的享受,小家伙慢慢闭上眼睛,自己终究还是习惯被照顾的吧,“秋,你还忙不忙?”

秋瑀宸想了想,“如果父亲没有新的工作拿给我的话,熳汐哥也不在,而且罹叔回来之后,S省的社团也平静很多,不用每件事都由我出面,还算好吧。”

沈默睁开眼用嘴努了努另一摞,“那这些要什么时候看。”

秋瑀宸笑,“不是很急。”

沈默重新闭上眼睛,秋瑀宸笑问他,“你要是不忙的话跟我学着做事吧,难道伯母没教你做过?”

沈默摇头,“我妈说学不学我可以自己选,等我成年了再进公司做事。更何况,她现在也顾不上教我。”

秋瑀宸已经将捏改成了敲,“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沈默回过头,一脸的单纯,“那做不好你会不会揍我?”

秋瑀宸笑,“你觉得呢?”

沈默嘟嘴,“不知道。秋,你有没有教过非师兄?”

秋瑀宸将敲改成了按,“没有正式教过他,不过,小非精明着呢,看得准,杀得狠,他只是不习惯算计身边的人,真要出手,一击必中,只是做人太不留余地,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方法,这种事,那样家庭出生的孩子,几乎是出生就会的。”

沈默哦了一声,好像就自己最傻的样子,秋瑀宸轻轻摇头,“其实,有时候只想日子慢一点,这样你就可以不毕业,不工作了。”

沈默又一次踩了他的脚,碾四跺三,“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工作,小非就可以出去呼风唤雨。”

秋瑀宸带着点谄媚的讨好自己的宝贝,“那怎么一样?他是弟弟,总要自己做事情,难不成也要养一辈子。”

沈默心中为他的潜台词暗喜,嘴上却取笑,“说不定以后你被哥赶出去,还要我养一辈子。”

正玩笑着就听到电话打进来,秋瑀宸看了看号码,脸色不怎么好,沈默想要出去,秋瑀宸却摇了摇手,沈默默默在旁边坐着,秋瑀宸偶尔回话也只是象征权威的嗯一声,电话的时间大概不到两分钟,可沈默分明感觉到寒意,秋瑀宸挂机之后只对着他说了一句话,“联赛暂时暂停。我们可能面临的处罚是,罚款3000,你们俩禁赛一场。”

沈默默默低下头,秋瑀宸握住他的手,“放心。”最后一年,怎么可能又一次让自己的宝贝有遗憾。

沈默咬着嘴唇,“不知道要推迟到什么时候,如果今年真的不打了呢?”

秋瑀宸笑着揉他脑袋,“怎么可能?广告商会和他们拼命。”

沈默想想也是,不觉暗叹,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学点东西了,要不然脑子都要僵掉。却犹豫着,倒不是怕做错事秋瑀宸罚他,只是觉得两个男人天天腻在一块怪怪的。不过,想来自己也确实想和秋在一起,把每时每刻变成美时美刻,那就这样将就了吧。

不过,非璟煜的日子显然不好过,秋教练这里从来不是这么好忽悠的。当他站在哥哥面前的时候,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教练——”

沈默像个小秘书一样乖乖地站在秋瑀宸身后,恨不能拿文件夹挡着脸。秋瑀宸看他,“你记录。”

沈默实在是想不通有什么可记的,还是规规矩矩的记上了时间,第一次学着给人家做助理呢,不过,好像是听人挨训。

“球队的处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目前最有可能的结果是罚款,禁赛。”秋瑀宸的声音几乎是没有平仄的。

非璟煜点了下头,“嗯。没问题。”

沈默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禁赛两个字,这个师兄说得居然是没问题。

秋瑀宸只是道,“我不管你怎么做,两个要求,第一,息事宁人,第二,球队那里你去交代。”

非璟煜点头,“我会和旲和联络,向广告商施压,希望能够尽快重新开赛。篮协的负责人那里,也没有问题。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是帐户上多几个零还是胸膛上多几个相信是很简单的选择题。教练放心,二中那里,我会用实力打败他们,然后再清算。这段停赛的时间也对海亓的休养有帮助,我们的队伍也还需要磨合,并不完全是坏事。”

秋瑀宸依然没有明确的褒贬,“那是你的事。”

非璟煜的手表轻轻闪了一下,非璟煜走去电脑那里随意摆弄几下,用鼠标而不是眼睛浏览显示屏。“这次的事,相信不会有任何不识趣的媒体做不利于Z中的报导。”

秋瑀宸这才嗯了一声,S省的新闻和娱乐业都是旲和把持,旲和的意思比省委宣传部还厉害,不过,秋瑀宸终究是有些担心,毕竟,二中这次是花了血本的。因此,他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多说,沈默倒是真没想到连非璟煜也有这么大势力,甚至是这么高效率,这么快就搞定了那些猛于虎的记者们。

非璟煜本以为至少进来之后要再行追究的,但秋瑀宸竟是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秋瑀宸轻声道,“这次的事,是所有人为你们两个负责,有空的时候最好想一想,并不是什么样的事你都承受得起。即使你可以,别人也没有义务要替你扛。”

非璟煜点头,“我会道歉。”

沈默想到那次公开检查,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也没说话,等非璟煜出去,秋瑀宸才一把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在屁股上轻轻巧巧的拍了他两巴掌,“眼里没活的小家伙。”说着就重新扶他坐在怀里看他的记录,看完了就叫他扔到碎纸机里去,“只是考你的记录速度,还不错。不过,速记符号不会用,不仅不利于保密,自己也麻烦。”

沈默有些失落,“哦。”

秋瑀宸笑笑,“不过这也不是你该学的,没什么。但是要明白,无论和谁谈事情,无论多小的事情,保密是第一要务。”

沈默点头,秋瑀宸将小孩向上抱了下,要他在自己腿上坐的稳一点,“小非用完电脑之后,你应该立刻备份他留下的全部资料,然后将电脑回复到初始页面,明白吗?”

沈默又一次点头,却小声道,“我又不是秘书。”

秋瑀宸轻轻点了点他额头,“做管理,细节很重要。秘书是最好的起步,我也是这样开始的。跟着熳汐哥的时候,每天最多得三四个小时休息,如果不挨罚的话。但是,渐渐地你就会明白这些小事会培养你很多好品质。你先乖乖练着,起来把桌上的文件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然后帮我排出来马上需要的是哪一份,把电脑重新调回去,然后我再派别的事情给你做,好不好?”

沈默虽然明白道理,却觉得领袖气质是天生的,没必要压在这里做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因此只是搂着秋瑀宸脖子不起身,秋瑀宸轻轻捏他鼻子,“快点,这可以考你的判断力还有对工作的了解程度,都该是自己主动做的,这些小事还要我说,要是犯熳汐哥手里,你早都得架着双拐来干活了。”

沈默瞪他,却还是不情不愿得干活,终于忍不住道,“秋,你请了助理要不要发薪水?”

秋瑀宸笑着吻他,沈默狠狠地咬住他舌头,如果把你当薪水开给我的话,那今晚要好好享受。

第七十四章自己的活法

非璟煜在面对他的球员时明显要比面对哥哥自然的多,哪怕说的是道歉的话,抱歉这样的语句绝对没有的,非大少爷哪里那么容易给人做小伏低的,好在大家都还算通情理,“海亓的事二中太龌龊,队长不用介意。”

非璟煜乐的消受这样美妙的评价,也不再道歉,只是强调大家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练球,为海亓报仇。在这期间,很多球员都去看过海亓,好在伤并不是很严重,非璟煜也去过两次,但明显不是探病。

沈默晨练结束后的日子并不怎么清闲,助理的工作冗杂而繁忙,他简直已经要崩溃了,尤其是在看着企划书的时候被叫起来解化学题,沈默真的觉得相当痛苦。

秋瑀宸听他认认真真的讲完,然后看他面上的不耐烦微笑。

上学的日子总是很美好,无论任何时候,不过课后听着大家叽叽喳喳的谈梦想就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尤其是对秋瑀宸而言,其实,有时候,他会很明白乔熳汐的苦心,尽管精英教育将他压成了一块瘪瘪的蛋糕,但是,他明白,这样的一种学校成长的方式却让他的生命不再变得那么单一。

沈默依然是坐在桌子上看案子,秋瑀宸其实并不算什么坏脾气,但是,总是频繁地替助理挑错是一件相当影响心情的事,于是,接近温柔的告诉沈默,再错一次就十板子好了。沈默哪里敢惹他,正埋头苦干,就听到有人问他,“沈同学,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沈默想都没想,“Z大。”

秋瑀宸在学校是习惯绷着脸的,听到他的答案却不由失笑,这小家伙,难道真的打算打球打一辈子?可是想到这里,心中竟突然间涌出一股忍不住的热流,羡慕,几乎是渗入骨子里的羡慕,这些年,篮球带给他太多快乐,可是,如今真的竟是奢侈的不得了了。他不明白,乔熳汐当年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秋瑀宸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琢磨着应该怎么样让父母同意自己上Z大,这样,就可以一直和沈默在一起了。正想着却听到手机在振,号码闪烁的时候,秋瑀宸难以置信的要跳起来,难道真的是熳汐哥,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找我,可是,如果是公事的话,应该用保密程度更高的通讯器联络吧。秋瑀宸几乎是虔诚地接了手机,可态度依然是多年习惯锻造的谦恭。

“熳汐哥,请问有什么吩咐?”

那一头的乔熳汐显然没有要让他拘礼的意思,但是,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沈默粉嘟嘟的声音几乎让他没办法去想象,“哥,你打个电话给秋吧。问问他生活情况什么的,他真的很想你呢。”

沈默说的容易,他当时答应的时候也实在是想稍稍溶解一下寒意,毕竟,曾经对瑀宸的伤害已经没办法弥补了,更何况,如果有再一次,他依然会这样做,有时候密闭的生活是悲哀一点,连欲望或者追求这么物化的词都没办法强求自己重头再来,更何况,哪怕真的有什么不对,瑀宸也真的是个好弟弟吧。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连想好的台词都忘了,毕竟,关注并不是能够刻意经营的。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秋瑀宸不自觉地绷直了已经很挺的双腿,呼吸变得更加小心,“瑀宸——”

乔熳汐笑了笑,“没什么事,小默在吗?”

秋瑀宸有些失望,却还是恭敬的道,“是,请您稍等。”

乔熳汐对自己更失望,即使是在家里的时候,瑀宸偶尔还会和自己开开玩笑吧,明显听到手机要被传递的声音,乔熳汐抛出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联赛的事——”

秋瑀宸连忙又将手机接过来,“瑀宸很抱歉——”

才说到这里,乔熳汐就已经打断,“我说过了,不需要道歉,非璟煜会处理好的。”

秋瑀宸抿紧了忍不住要微笑的嘴唇,“是。需要瑀宸为您叫小默吗?”

乔熳汐想了想,“不用了,你们好好上课吧。”

“是。”还是是,这个弟弟似乎没有别的台词,其实,这一两年比前些年好多了吧。

秋瑀宸今天的手机很忙碌,越洋电话居然是骊歌打来的,让他的心情空调调了一阵。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期盼,又有点畏惧。

“母亲。”又是标准而恭敬的语调。沈默狠狠地掐了一把秋瑀宸的腿。

“瑀宸,听你哥说联赛出了点问题,还好吗?”骊歌倒是很有慈母的天赋。

“谢谢您的关心。”腿上又被狠狠掐了一把,“瑀宸会处理好的。”

“恩,我也觉得没问题。对了,晏鸢和我说你父亲有可能在近期回国,就是上次那一单,你最好提前看看那些案子文件之类的,省得被他抓住把柄,还有,和沈默也收敛一点,最好要他搬出去一阵子,那个老古董正为你哥的事生气,小心撞在枪口上。”

秋瑀宸心中一暖,“嗯,可是——”

骊歌笑了笑,这样的犹豫是个好迹象,至少,已经懂得向自己表达他的意思了,“你放心,等你能够为自己的选择真正负责的时候,如果还坚持,妈不会让你自生自灭的。我能够让你和沈默住在一起,就不会是敷衍你。”

秋瑀宸从来没这么感激过骊歌,甚至连手机都有点握不稳,“瑀宸——”

骊歌显然明白儿子想说什么,甚至能想到他红着脸想说谢谢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可爱样子,看过了小一号的同丈夫一样无趣的儿子,连擅自想想这个表情都觉得珍贵,“我不会预订你的感激,但是,当务之急是怎么样应付你父亲。如果这时候给他撞破,他难免连你哥的那一份一起算到你头上,所以,为自己多想想,沈默会理解你的。”

秋瑀宸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十七年的生命马上就要写完了,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刻这么确定过骊歌真的是他的母亲,甚至,她对沈默也算肯定了吧,那,要怎么样做?秋瑀宸有些受宠若惊,沈默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秋瑀宸咬了下嘴唇,“嗯——”

骊歌没再说什么,可是,儿子的兴奋却让她深刻地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然后,她用招牌式的微笑告诉自己,这不妨碍以后可以做一个好母亲。有一种女人,永远可以活在对未来的憧憬里,不是因为天性乐观,而是因为,只要她要,一定可以得到,未来对她,不过是现在加一,运气好还可以变成加二甚至加二百。

沈默轻轻碰了碰秋瑀宸,接过了电话,一声妈叫得讨巧又自然,颇得乔熳汐的神髓,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叫骊歌妈,在用自由换言寓荆的那一次,他就叫过,可是这次,只因为,她给了他的秋希望,也因为,只有她才能保住他们不可期许的未来。

骊歌也笑,“有事?”

沈默的声音是年轻的坚强,“您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的,我想问,我可以做什么。”

骊歌笑,“瑀宸的父亲可能要回来,你只需要记住,天真可爱永远不是他欣赏的品质。然后,设法让他知道,你是沈栎濬的儿子。”

沈默明显比秋瑀宸的段数要高,“谢谢妈。”

骊歌还是笑,“还有一条,男人永远没有女人好骗。如果你够聪明,你就该知道,你和瑀宸的危机,根本不在现在,可是能不能走到未来,只有你们自己能够决定。”

沈默笑着扬起头,侧脸很骄傲,没说话,骊歌的声音还是淡淡的,“那就这样,希望你比我想象的值得。”

沈默低下头,“我一向不习惯让任何人失望,只要,和他有关。”骄傲的要爆掉的孩子。

骊歌没有回答,她很少去凭保证断定什么,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她知道,那太不真实,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要让自己信得多一点,于是,她轻轻在小几上扣了扣手指,“带她来,今晚。”

“是。”骊歌一向只命令,如何执行,那是别人的事,如果你养一群狗,难道还要帮他们决定怎么样啃骨头?于是,正在意大利拍外景的褚清沙来了。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莫说她现在正在意大利,就算她还在中国,骊歌要见她,她也必须出现。

褚清沙更美了,成熟的风韵使得清纯被勾出了妩媚的味道。

“意大利的风光怎么样?”骊歌的语声很随意。

褚清沙也笑,声音很淡,仿佛比骊歌还不在乎,“还不错。”

骊歌轻轻晃着手中的红酒,“听说你的摄影作品在欧洲反映很不错。”

褚清沙笑,“西方人总是觉得东方女人很神秘,尤其是,断了手指的东方摄影师。”

骊歌轻轻抚着自己的真丝手套,“移民吧。”

褚清沙偏过头,“因为沈默?”

骊歌的语声很轻,因为她无论和谁说话都不必大声的,“你很聪明,聪明人总会明白什么不应该拒绝。”

褚清沙笑,“所以,我今晚本来打算让九姐姐抱着宝贝和我视频的,您叫我,我就来了。”

骊歌的眼中有一丝丝欣赏,“那现在呢?”

褚清沙的微笑如她镜头中的水城,高贵,迷离,“没有人可以不被打动,就像没有人可以不被胁迫。”

骊歌轻轻递过一本册子,都是新近开拍的大制作剧集,褚清沙摇头,“我现在的技术还承担不起,摄影助理和摄影师是两回事。如果您愿意,我倒是真的想去参观,当作是利息好吗?”

骊歌微微挑了挑眉,“那就是更直接的,钱——”

褚清沙点头,“您认为多少可以打动我。”

骊歌懒懒地抬起头,“如果只是数字,你随便开吧。相信你不会太让我失望的。”

褚清沙只是笑了笑,望着那个连谈条件都优雅的令人发指的女人。可是却分明带着轻蔑,是在嘲笑我吗?你本来就不必觉得我很清高,做过单身母亲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清高不起来的。她笑,“这不是问题,我不会要的太多,也不会太少。我可以离开S省,但是,宝宝还太小,所以,大陆以外的地方,我不会考虑。即使移民,也要五六年之后。”

骊歌微微点头,“好。剩下的,你可以和晏鸢谈了。你这么聪明的女人,自然会让我们的交易更成功的。”于是,她站起身,依然是无懈可击的风度。只是,刻意的女人两个字,却利得像刀子。

褚清沙早已刀枪不入,只是微笑,可是,当她真的打算在支票上填数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汗水滑得握不住笔。她微笑,依然动人。不到一年,可是也足以让她深刻明白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因为不够强大,所以要学会妥协。

第七十五章仿佛偷情

非罹看着他的儿子,眼神中难得的带着些犀利,但是,掩不住的还是宠溺,“这就是你开出的价钱?”

非璟煜只是皱眉,“你若是不愿意也没什么,从来都是你强迫我,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非罹只听他这一句话,就什么也说不出了,是,从来都是自己对不起他,于是,旲和投资最大的一部电影的女二号变成了联赛组委会主席的干女儿。

非璟煜站起身,在这个家,他一向很少常住,因此,直到现在还没有太多家的感觉,非罹望着他背影,直等到他出门才说了一句再穿件衣服。

非璟煜没回头,却转了个弯,几分钟后,外套上罩了一件风衣,也没打招呼就出了门。

医院的海亓心情还不错,偶尔会拗着马毓琨做点恢复训练,看到非璟煜又来看他,已经从当初的受宠若惊中习惯出来,“队长。”

非璟煜点头,没什么话,探病的人很少有他这么阴着脸的,但是,他真的很少笑,甚至Z中的球员从来没见他笑过。

病房很热闹,因为他来了不到五分钟,秋瑀宸沈默何胥张昀翔都来了,教练在这里,比队长在还要沉闷,秋瑀宸也实在不习惯对着自己的两个宝贝以外的人嘘寒问暖问那些疼得厉害吗之类的问题,因此只是点了下头,一切由何胥代劳了。

何助教比何队长更严肃些,人还没出院就罚了体能训练,毕竟,如果不是和二中单挑,也不会有这个结果。非璟煜一皱眉,“人家已经开了口难道不还手站着挨打吗?”

何助教抬起头瞪了非队长一眼,非璟煜闭了嘴,却显然不服气。海亓倒是好脾气,“对不起,我不该和他动手的,还连累大家都停赛。”

张昀翔笑笑,“别把探病搞得慰问一样,有什么错,回去再审也来得及。”

沈默在人群中是一贯的冷漠,和海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这次只礼节性的来看看。球队的前辈里,何胥疼非璟煜,马毓琨带着海亓,张昀翔喜欢沈默,其实大家都看得很明白,只可惜,沈默因为跳级现在也不是晚辈了,大家又聊了一会才见肖海焱进来,自从沈默回归,这个曾经煊赫一时的小前锋沉寂了很多,竞技场永远都是这么现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最佳第六人的天赋。不过,肖海焱的心态倒是不错,其实,大多数人对得失的触感都停留在得失前后。

既然来了这么多人,也真难免叽叽喳喳的,秋瑀宸觉得自己在这里惹人厌,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和沈默出去了。海亓望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毕竟,还是一个讷于表达的孩子。

非璟煜也没多话,不止是哥哥和弟弟间的对话没有,连教练和队长间的对话也没有。沈默转到拐角就将头塞进秋瑀宸胸膛,用他的气息替换让人无力呼吸的消毒水味道。秋瑀宸宠溺的微笑,揉着他毛茸茸的头发,“叫你不要来了一定要来。”

沈默傻傻的笑,“都是队友啊。”

秋瑀宸难得看到自己的宝贝笑得许三多似的,又好笑又无奈,终于还是问,“回去吃什么?”

沈默摇头,为自己胸无大志的情人遗憾,却还是道,“非师兄看起来好憔悴啊,叫他一起吃饭吧。”

秋瑀宸摇头,语气郑重,“小默,你不用为我想这么多。小非现在正在渐渐试着适应他父亲,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今天父亲和我联络过,说是近期回来,我真的有点不习惯,快十八年了,从记事开始,就没和他一起生活超过三个月。不过,熳汐哥也说要我们下周飞丹麦,还是能躲躲他吧。”

沈默握住他手,“秋,可是,如果我不能让伯父喜欢我,他又怎么可能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呢?”

秋瑀宸一把将沈默拢在怀里,“宝贝,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真的。自从和我一起,你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这些烦心事就让我一个人想好不好。我的小默,答应我,不要去试图讨好他。”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些日子,他的小默为了他已经不像是自己了,他在自己的哥哥面前比自己更像弟弟,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比自己更像哥哥,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比自己更像儿子,可是,却唯独不像他自己。一年之前,他举着藤杖逼他长大,可是,一年之后,他真的成熟的时候,他却比谁都痛。

沈默狠狠咬住了他肩膀,痛得揪心,秋,其实你不知道,没有谁比我更不愿意长大。

无论愿意与否,秋煋依然来了,来的很快,沈默甚至来不及搬出秋家,听从了骊歌的意见,沈默尽量穿得正式一些,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的叫伯父。因为没有通知秋瑀宸,所以,他并没有赶上去接机,甚至是秋瑀宸从翼盟回来之后,秋煋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父亲。”秋瑀宸恭恭敬敬的站着打招呼。微微躬身,可是,整个身子却是挺直的。

秋煋将手中的名片夹放在几上,没什么话。秋瑀宸在一边陪着,也没什么话。然后,是无关痛痒的天气和股市,天气自然永远是万里无云的,股市却永远是阴晴不定的,于是,秋煋发话,秋瑀宸每一步都战战兢兢,什么都说了,都仿佛很深刻,可是,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沈默眼中的秋煋很威严,真正的威严实际上并非金刚怒目,而是气定神闲中的威慑力,沈默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依然是进退有度的贵公子,那样家庭的孩子,有些东西,本就是不用学就会的。

秋煋自然代问了沈栎濬好,这在任何时候都不可避免,沈默的回答也相当得体,“沈默蒙教练垂爱,已是叨扰多日了。”自然,少不得客套家母对于伯父的钦佩。

秋煋不是多话的人,事实上,多话的人也很难威严的起来,他只是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对后辈的回应,然后就不再发一言。沈默自然是识趣的,寒暄几句之后就恭谨而又大方的退下,甚至还刻意抱着篮球乖乖去球馆度日了。

秋煋抬眼望了下秋瑀宸,“没事了,你下去吧。“语声像是打发下人。

秋瑀宸像是早已习惯了父亲的冷淡,只一声是,然后客套的告了罪,未能接风希望洗尘,秋煋什么也没说,秋瑀宸乖乖下去了。

第一次见面,居然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秋煋归来后,秋家的饭桌实在是比刑场还煎熬,连偶尔汤匙碰到碗壁的声音都令人惊心。秋瑀宸一顿饭几乎都没敢实实在在的在椅子上坐下,等于是半蹲着吃完的。沈默也是连夹个菜都考虑着手指和筷子的握距,秋煋看起来吃得很随意,可是,却是相当有规律。沈默甚至觉得,他一筷子可以夹几粒米都是确定的。秋家是世家了,规矩一大堆,漱过口之后,秋煋自动移到了小会客厅,秋瑀宸垂手跟进去。

秋煋倒是不饮茶的,最钟爱的饮料就是白开水,他略略扬了扬头,眼神仿佛是贾政看贾宝玉,不过看儿子进退有度,举止无疵倒也收了几分挑剔的心,“你母亲——”说完这三个字就顿了下来,也不看秋瑀宸,就是等着,气氛却像是逼着。

秋瑀宸躬身道,“熳汐哥今早——”

秋煋才一听乔熳汐的名字就沉下了脸,虽然实际上或许面部肌肉没什么大改变,但是,秋瑀宸却明显觉得自己后背的肌肉都紧了起来。

秋煋缓缓道,“他的婚期订下了?”

秋瑀宸垂首,“是,订在本月十九。”

秋煋只右手中指轻轻弹了一下,若不是秋瑀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解释道,“十九适逢贱降,是母亲和熳汐哥共同的意思。”

秋煋心道,在你的生日举办婚礼,乔熳汐自然乐得讨她开心,是谁的意思又能怎么样。可心中却终究不喜,毕竟日子订下来了也没有通知他。因此只是沉默不语。

秋瑀宸垂手侍立,秋煋不开口,他也不问。直过了整整五分钟,秋煋才抬起头问,“你母亲可曾提过请了什么人?”

秋瑀宸低头,“瑀宸不知。”

秋煋哼了一声,明显不信,秋瑀宸只是道,“是瑀宸的错,哥哥的婚事也不曾留心。”

秋煋微微抬起眼,却根本像是没看他,随意挥了挥手,秋瑀宸鞠躬退下,才一出门就加快了脚步,一走出门几乎是奔去了体育馆找沈默,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打板的寂寞声音。

秋瑀宸推门进去,虽然明知道秋煋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却还是下意识地锁紧了门,飞过去将沈默拢在怀里,敬业的沈默累得一头汗,却还是先看秋瑀宸,“秋,你没事吧。”

秋瑀宸轻轻吻他,“小默,又委屈你了。”

沈默摇头,“你还是先回去做事吧,伯父好像不喜欢你打球的。”

秋瑀宸居然露出了一个革命者的表情,“小默,今晚还一起睡吧。”

沈默抱着他脑袋摇,“开什么玩笑?”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脊背,“客房的床你都很久没睡过了。”每天晚上都会踢被子,等半夜冷的时候没有温暖的怀抱可以钻可怎么办。

沈默捏他眼皮,顽皮地像个孩子,“没关系,从前都是一个人睡的。秋,我又不是女人。”说着就推他回去,“快点去工作,我再投500个就去洗澡了。”

秋瑀宸长亭送别般的告别了他的小默,用大叠大叠的文件麻痹自己,秋煋回来之后,仿佛连属于他自己的书房都变得阴森森的了。这些天都是沈默陪他一起工作,可是今天却是形单影只,心中空落落的,连繁重的工作也填不满。

好容易处理完了一切,又不得不去父亲房里,秋瑀宸这时候真恨不能让那些冗杂的工作再多些。长辈在的时候,一向是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过骊歌最烦就是这一套,有时候连秋瑀宸鞠个躬她都会嘲笑像坟堆里爬出来一样,因此,她在家是没有那么多礼数的,可秋煋那里却是一步也错不得。秋瑀宸将要汇报的事情做了笔记,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才又等在父亲门口。

这一次的“接见”并不长,不过是例行的训话,秋瑀宸站在那里,只当是放录音好了。从前跟着乔熳汐的三年,每天睡前都要听录好的家训,早练出了一身本领。秋煋倒像是想问什么,只可惜,这个男人永远是最沉得住气的,竟一直等了一天都没问。说过了那些套话居然就不再开口。秋瑀宸才不问,一句瑀宸先退下了就回去洗澡睡觉。

沈默一个人在不算大的床上辗转,紧紧拥着被子,在黑暗中透出两只眼睛,仿佛受了欺负的小动物。住了这么久,今天却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客人,也不知道没有自己的被窝秋会不会习惯。沈默将半边被子压在身下,又一次滚了下身子,将自己缠地像个木乃伊,然后乖乖闭上了眼睛用法语数绵羊,数到一千就换意大利语,再数到一千就会俄语,才用阿拉伯语数到六百九十九,却突然听到仿佛偷鱼的小猫用脑袋顶门的声音,他身子一僵,温暖而光滑的胴体已经紧贴着他皮肤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梦一般的响起来,“我就知道你也睡不着。”

上部完

吃定你

四月的第一天,沈默懒洋洋地支着脑袋在床上趴着看化学题,秋瑀宸伸手“啪”地一巴掌打掉了他噙在口中的笔,沈默迷迷蒙蒙的回头瞪了一眼,秋瑀宸轻轻用手指弹了弹试卷,“快点做,要高考了。”

自从联赛结束,秋瑀宸就要他将全副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除了每天早晨做一小时练习,晚上陪他打半小时球之外,通常都不会逼得太紧。

沈默一个人做题闷闷的,尽管成绩不错,可是,高考卷子实在是能将人做恶心的。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又威胁了两句就自己去书房工作了,沈默一个人继续苦学,好容易做完一套题,就听见敲门的声音。然后,不待他回应,门外的人就自己开门进来了。

沈默没回头就猜到是非璟煜,非璟煜将卷子往起一提,鄙视道,“你还做这种东西?”

沈默点头,“嗯,你哥要做的。每天四张卷子。难道你不用做?”

非璟煜在他床上仰下去,“我又不用高考。不过这两天在旲和也够麻烦的。”

沈默笑,“听说你在拍广告。上次那条反响不错。”

非璟煜嗯了一声,没接话,“做完了陪我出去转转。”

沈默立刻将身子一滚,离他好远,“你和罹叔干什么都成,别拉我垫背。”

非璟煜踹了他一脚,“你都被金屋藏娇了,陪我去夜店逛逛,我爸在你怕什么。”

沈默心道,就因为你们两父子都在才麻烦,上一次刚走出街就拉我飞车,上上一次才进门就一起拼酒,后来屁股被揍得和某个据说是人类进化之前的动物的那个部位一个颜色。

非璟煜沉下脸,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是想找你帮忙。”

沈默看他说得郑重,借着腰力将自己弹起来坐在他身边,“你知道我最近迷上赌拳,一直是只赚不赔的,没想到我买的拳手居然被人废了。今晚就要开打,这一次我扔了四千万,所以——”

沈默看着他,虽然知道小师兄什么都喜欢玩,但还是叹了口气,“你完了。秋要是知道你居然去赌,最少半身不遂两星期。”才说到这里又是一皱眉,“你说是四千万?”

非璟煜点头,“这你别管了,挪了旲和的钱,这周要是补不齐,就露馅了。”

沈默点了下头,“我问问妈肯不肯先借一千万给你。”说着就要给骊歌拨电话。

非璟煜一把按住他手,“找死啊,不如你直接叫教练划四千万给我。”

沈默无奈摇头,“那要怎么样帮你?”

非璟煜望着他,“据说迟大哥拳击很厉害。”

沈默起身套衣服,“那你先做好准备,他倒是可以替你打,不过,今晚他赌拳只会用一半的力气。”

非璟煜有点疑惑地望着沈默,沈默道,“因为另一半的力气他要留下来揍你。”

非璟煜一脚踹过去,“我也知道,所以不找他。”

沈默已将套头衫套好了,把书本都收到了桌上,“那要干嘛?”他突然觉得,非璟煜仿佛有点步步为营啊,难不成是挖陷阱?

非璟煜狠狠点了一下头,用最诚挚的难兄难弟的眼光看着他,目光中闪出钢铁战士般的战斗情意,“我的意思是,其实你的拳法也不错。今晚,替那个白痴去打吧。”

沈默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你,够狠!”

非璟煜居然也不再求他,“我就是问你一声,不过四千万,反正我爸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沈默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直走,终于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哪!里!”

非璟煜回过头,“好好保护你的手,别给不小心打破了。”

沈默看着那张冷硬的脸上泛出幽蓝的光,突然想再说一句,你当我没说行吗?

喧闹到嘈杂的环境,沈默实在想不到非璟煜这种洁癖的小孩为什么会来这种地下交易的地方,他几乎是挺着胸锁着肩膀走路的,仿佛是怕那些极具世俗生命力的喧嚣会染脏了衣服似的。

看着那个所谓的管事的人,沈默的表情依旧拽地欠抽。

“你来打?”还是和想象的不一样,本以为安排的人至少得像电影中一样骨瘦如风干的甘蔗,最好再装上两颗泛黄的假牙,但是,居然,嗯,衣着齐整到像是保险公司推销员。

沈默只是点了下头,非璟煜的脾气从来都不会好,“他就是我的人,不用多问。”

于是,沈默听到的是很违反国际惯例和人道主义的规矩,□裸的打倒就算。

那人讨好的解释了一句,其实,肯下注的主爱的就是这个直接又暴躁的调调。

真正上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火爆,甚至是相当文明的,因为能够真正近距离看的观众很少。

非璟煜的位置很正,显然,是这次的大客户,沈默暗暗琢磨着,低下头看自己的拳击手套,却又对着自己无厘头的一笑,“战前故作镇定的看手套,是不是因为刻意掩饰自己的心慌?”

不过,他并没有发愣多久就抬起了头,不是为了要看清楚自己的对手,只是觉得该做点什么,一抬头,自己赫然变成了独孤求败,该交手的那位倒是连个鬼影都不见。

一秒钟之后,突然炸了起来,仿佛是打雷前的下雨天。沈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用目光搜寻非璟煜,可是,非璟煜的面色却更让他心慌,然后,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挺拔骄傲的男人用每天晚上跳上床的标准动作跳上台,甚至是,对他微笑。

沈默望着非璟煜,开始腿软。兄弟,对不住了,别说是四千万,这次就是四个亿,我也没得打了。

秋瑀宸只看了沈默一眼就低下头,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不生气,只是等着不知死活的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秋瑀宸几乎一点也没有陪练的心情,沈默撞着胆子一拳出击,然后他就直直地用鼻骨迎上,毫无反抗的等着裁判倒数十秒。

于是,第一局就以十七秒结束了。三秒,沈默用来发呆。一秒,沈默用来出拳,十秒,秋瑀宸用来倒地,两秒,裁判宣布秋瑀宸站不起来,话音刚落的一秒,秋瑀宸弹了起来。

第二局比第一局还没有悬念,可是,台下观战的人仿佛连什么叫群情激奋都不懂,这样明显的作弊,居然没有一个人抗议。

于是,这一次最短完败记录被计入了历史。

然后,号称打赢了的冠军就一脸死灰色的跟着据说打输了的那位一直向前走,然后,上了他的车。

两个人都坐在后座,秋瑀宸一把将沈默拽过来,脸色没变,心跳没变,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过节去了?”

沈默皱起眉,“秋,你这样是不负责任。”

话虽然是指责,可是却边说边将修长的手指搭在皮带上,一咬牙,就乖乖脱了裤子趴在他腿上,倒不是为刚才的顶撞。

秋瑀宸非常不厚道的用手指挑着他内裤,“你以为小非赌了多少?”

车停在公共场所,自己却是趴在这里被他玩弄着内裤,即使是自己真的做错事也没办法不羞恼的,于是赌着气不答话。

秋瑀宸轻轻将他内裤扒下来,“啪!”的一巴掌就拍在臀上。

“小笨蛋!你知不知道小非是这一场赌地最多的人,四百块。”

“啪!啪!”

沈默身子往上一弹,四百块。

秋瑀宸又是一巴掌盖下去,“长这么大了就这么没心眼!没看出来那些根本就是风坛的人,罹叔看他最近迷上赌拳叫人陪着玩的。”

沈默一个翻身坐起来,“你早就知道?”

秋瑀宸将他按下去,啪啪两巴掌将他小屁股拍成粉红,声音也有些严厉,“居然相信那种小破地方能够下注下到四千万,凭这一点怎么揍你都不冤!”

虽然秋瑀宸的巴掌根本不算疼,可是沈默心中竟是非常难过,没想到,居然会又一次被他们两兄弟联合起来耍,那他这样算什么,明明看了笑话还要怎么样?想到这里自己也委屈起来,竟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大不了任由他打去。

秋瑀宸明显知道这小家伙又和自己怄上了,伸手轻轻揉着他刚刚才挨过巴掌的左半边臀,沈默真是不明白他到底要怎么样,从跟非璟煜糊里糊涂走,他一直糊涂到了现在,难道,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非罹此刻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尤其是系着围裙非常友爱的端出一盘番茄炒蛋的时候,非璟煜直接冲过来一个犀利狠辣的侧踹就将自己的裤子染成了红色,“con!你什么意思!”

非罹挥手叫下人来收拾被非璟煜踢碎的碟子,“你先去换条裤子。”

非璟煜虽然也恶心裤脚的番茄汁,可是心中却气得不得了,甚至,还夹着委屈。从来就是被宠惯了的孩子,没想到居然连他都耍自己。只气鼓鼓的瞪着。

非罹在纸抽中抽出一张纸来,蹲下身子小心的替他擦裤子上的污渍,“你这些天赢了三百多万,也差不多该收手了。更何况,这一次,是自己的场子。”

非璟煜本来还有些愧疚,毕竟,即使是打翻在地,还是能看出番茄炒蛋是废了一番功夫的,尤其是想到那个从来都只拿枪的男人为了他系上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更是发不出火来。本以为他会像任何一次一样的做小伏低,却没想到说得是一点也不带宠溺的话。被惯坏了孩子就是受不得这种冷落,凭什么,连你都可以不对我好?

于是,小家伙一抬脚就走了。留下尴尬蹲着的非罹和一桌子的菜在桌上。非罹等他上了楼才将手上的纸扔进纸篓,一个人在沙发上靠着,突然有些疲惫。

通讯器不合时宜的振动,风坛的头目不合时宜的讨好,非罹听着属下的讲述,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谁他妈的通知的秋瑀宸,给我滚过来!”

非璟煜这些天赢的太多,早已经引起了注意,这一次挪了四千万,非罹几乎是在他动手后就立刻知道了,怕扫了这孩子的性子,叫他买的拳手去“养伤”,后来非璟煜不甘心,又找了沈默。非罹也没当什么大事,正好是愚人节,就陪儿子开开玩笑又怎样,于是,四千万变成了四百块。

谁知居然被底下人误会,尤其是看到沈默,自从乔熳汐和文禹落结婚后,沈默和秋瑀宸在圈内也基本上属于被默认的一对,自然有人借着这小事讨好秋瑀宸。沈默才一到,就有人汇报秋瑀宸了,自然是一切都和盘托出。秋瑀宸听说他们俩居然又去赌拳,沈默还要亲自打,虽然是风坛的场子,但也不免又是生气又是担心。想到自然是愚人节,不如将错就错教训他,这才自己也上了擂台。

虽说没什么大事,但是心中却终究是气的,这一次,非罹和儿子开个玩笑,如果是下一次呢?想到这里,本来还替小家伙温柔揉捏的大手就忍不住狠狠的拍下去,沈默心中更委屈了,你和小非连起来耍我,你还有道理了吗?更是像尸体一样的趴着,连动也不动。

秋瑀宸一巴掌拍下去,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惩罚,左臀直接燃气了一片,“赌拳,还亲自上场,你是嫌日子无聊了是吧!”

说着就是结结实实的十下,全部抡在左半边臀上,沈默紧咬着嘴唇,真的没想到,巴掌有一天也会这么疼,听他下手一点力气都不留,心中的委屈更是没处诉去,你凭什么揍我,你早就知道还和小非一起骗我,还一定要等我走到尽头才出来看笑话,现在又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心中虽怄着,可是,竟是着着实实的难过,索性将牙齿咬得更紧。秋瑀宸本也没有真气他,否则,哪里还有闲工夫陪他打擂台去,早都直接拽回家上藤条了。只是想到这小家伙如今胆子越发大了,伙同了非璟煜不知闯出多少祸来,现在更是百无禁忌,这才生气。可如今看他一声都不吭,才停了巴掌,一把将人拉上来,嘴上都咬出血口子来了,这才痛了心。

将他身子一翻,仿佛抱婴儿一样的抱在手里,沉下脸,“你又怎么了?”

沈默撇头,怎么了,你揍了人还要人高高兴兴乖乖巧巧的赔不是吗?你以为你是哥哥吗?

秋瑀宸此时倒是真不惯着他,左边屁股红了一片,只看颜色就知道疼得不得了,他明白自己下手的轻重,其实有时候,真正一片黑紫倒反不如如今这样彤彤的颜色疼,可居然狠下心一下也没给揉,竟是抱也不不抱了,直接从怀里推下去,随手将他裤子拉上,“你自己想自己对不对,想明白了我再和你说!”

沈默也犯了倔脾气,竟是根本不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还是一年前的沈默吗?心甘情愿的等你高兴的时候,你心情好了哄哄,心情不好拉过来就揍,不管有没有理由你都能揍得有理,揍我都是为我好,你做什么都对,哪怕是和小非一起耍我。

四月一日我就要由着你吗?由着你欣赏我对你畏惧,由着你高兴我为你委屈,由着你想打就打想哄就哄,你难道从来就不知道也应该反省一次!

沈默舔着嘴唇,又狠狠撕掉了嘴上的一层干皮,扯裂了一片,深深吮了口血,就窝在座椅上什么也不说。屁股上还火辣辣的疼着,而且只疼左半边,这样就显得更疼了吧,直到今天还是这样,翻脸比翻书都快,我永远都跟不上你变脸的速度,也不明白又做错了什么就会惹怒你。沈默越想越委屈,尤其是他那么挥洒自如的骂自己没心眼的时候。其实,也说不上是心疼,那种感觉比心疼还难受,仿佛是被缚在十字架上的人脚趾上爬了无数条毛毛虫一样,动又动不了,躲又躲不得,真的不如结结实实的挨一顿。本来也没有要马上和解的意思,索性就撑着不开口。因为,委屈说得连自己都觉得廉价。

秋瑀宸看这小家伙一个人抱着膝在自怜自哀,微微侧着身子又不愿意抬起受伤的左半边屁股怕他笑,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这个宝贝,实在是——

每次和沈默生气,秋瑀宸从来没有能坚持到底过,如今只得重新挪过他身边揽着他腰,让小家伙靠在自己胸膛里,他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家敏感又任性的宝贝想什么,只是轻轻拍着,“我没有和小非一起骗你,只是听人回报你去打黑拳担心。”

沈默没理他,每次都这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秋瑀宸轻轻顺着他脊背,用手指隔着衣服划他脊骨,轻声问他,“该不会是在一起了我就不能管你了?”

沈默没说话,却狠狠咬了秋瑀宸大腿一口,秋瑀宸紧紧皱眉,疼得暗暗抽气却笑着找纸逗他,“也不怕裤子脏。”

沈默还是不理他,就那么在他大腿面上躺着,秋瑀宸轻轻将手覆在他左边臀上,“疼得很吧。”

沈默连吱都不吱一声,秋瑀宸轻轻褪他裤子,他却一踢脚,根本不让碰,秋瑀宸知道这孩子害羞,只隔着长裤给他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语声很温柔,一点也不管自己的车在路边已经停得令人发指了。好在中国的大多数地方,宾利就是彻彻底底的通行证,也没人说什么。

“有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如果对方强到连职业的拳手都能废掉,你以为你打得赢?”不是责骂,但是,却带着点斥责的味道。

沈默抿嘴,看不起我。

“啪!”的一巴掌,一点力道也没有留,沈默只觉得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左臀又被了。果然是经不起两句好话。

秋瑀宸却不再打,接着揉,“我什么时候会看不起你?现在不止是自怜自哀,都自轻自贱了。”

沈默越来越不服气,凭什么连腹诽你都知道。其实他心里又哪能真不明白,他的秋对他真是连放在月球上都怕月球不发光发热冻着他呢,又怎么可能不疼他。

秋瑀宸轻声数落,“自从和小非熟起来,你们一起闯了多少祸?又是飞车又是拼酒,现在连赌拳都有你们?”

沈默委屈道,“哥都说男人就应该喝最烈的酒,开最快的车,出最狠的拳,爱最值得爱的人。”

秋瑀宸皱眉,“哪个哥说的?”

沈默鄙视他,“迟大哥啊。”

秋瑀宸无语,迟念说的话,十句里面有八句不着调。不过诽谤哥哥的事他当然说不出,只是黑着脸道,“你们这次赌拳的事要是被迟大哥知道,你以为他会说你们打得好?”

沈默没答话,却在心中暗暗琢磨,估计不会,尤其是小非,肯定要倒大霉的,除了秋,也就迟大哥能镇住他,为这个,罹叔没少和迟大哥吵架的。

秋瑀宸看他想得出神,也不多说话,只等他想到差不多才又拍了一下,“回去就不打你了。但是,要给我写《检查》和《保证书》。”

沈默一皱眉,“凭什么?”

秋瑀宸的脸色都没有变,但是言语中的气势却突然巍然,“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不想先挨两百下,然后再把《检查》和《保证书》贴在客厅的。”

沈默终究还是怕他的,哪里还敢再说。秋瑀宸看他脸色好些,才叫他躺在后座上,自己去开车。不过这小家伙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居然还没开回家就睡着了。秋瑀宸又能怎么样,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宝贝盖着啊,要是冷着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非璟煜一个人闷着头在房里,蒙了被子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喜欢睡觉,因为只要睡着了伸伸手,就可以握到哥哥的手了。在梦里拉着他手臂,无论多脆弱他也不骂的,而且,醒来之后还有甜品和汤。从来就被惯坏了,虽然回国之后,很多次醒来看到的都是非罹,却还是一份打折的温暖吧。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敲门,任何人在这时候脾气都不会好的,正打算回骂,却听到外面那个无奈而又带着亘古不变的宠溺声音,“别怄了,我不该逗你,下来吃点东西吧。”

如果非罹能够看到此刻的秋瑀宸,他的脸色一定不会如此无奈,因为,他早该知道,自己是早早就被这个宝贝儿子吃定了,而且,其实,有时候,被吃定也很幸福呢。

第七十六章故事开始

沈默一觉醒来习惯性的滚动着喉结咽口水,然后,相当合拍的伸手去拉那条温暖的胳膊,像只无赖的大熊,果然,触手处已经变成了毛绒绒的抱枕,沈默嘟嘟囔囔的小声骂了句,秋瑀宸虽说不许他骂脏话,但是,偶尔被自家宝贝的起床气渗到还是不会发脾气的,又去晨练了,沈默迷迷糊糊想着,然后,将头埋进那只大大的企鹅枕里接着睡。

才眯了一小会,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沈默非常不满,居然不是自己叫我起床,还敢摆架子了?

听到管家的声音,敷衍的哼了一声,却突然一个机灵,Mygod,秋家太上皇回来了啊,自己居然还敢睡懒觉。小家伙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洗漱,才走进盥洗室,就看到洗手台上有秋瑀宸用香皂花拼成的桃心,那只可爱的小秋公仔就挂在镜子上。沈默洗了手将公仔拿下来,呵呵的傻笑了一阵,也没有抱怨,自己拧开了热水龙头。被秋瑀宸真正惯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连自己挤个牙膏都有点不习惯。

秋煋仿佛不需要倒时差的,沈默一切收拾停当后,已经在花园看到了他,沈默有些尴尬,不过依然从容的过去打招呼,连移步都带着贵族气。秋煋依然只是点头,沈默微笑的非常得体,然后就自己跑圈去了。

等去健身房遇到已经挥汗如雨的秋瑀宸,小家伙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明明是昨晚抱着自己睡的,今早居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秋瑀宸看沈默已经坐在卧推凳上,过去替他揉着肩膀,“靠枕有没有太软?”

沈默自己活动着脑袋,“没有。哦,我见到伯父了。”

秋瑀宸点头,“嗯。我起来没一会父亲就起了。”

沈默靠近秋瑀宸胸膛,沉默良久,才道,“秋,你可不可以不要叫父亲?”

秋瑀宸挑了下眉,也不知是玩笑还是正经,“熳汐哥会打死我的。”

沈默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道,“秋,有时候,那种希望自己有爸爸的感觉,真的很难对你说。我妈刚检查出怀孕,他就走了,我想,在他心里,我就和他留给我妈的动产不动产一样,我就是半动不动的存在。我妈太忙,总没功夫陪我,每一次回来,我都会黏着她好几天。后来,我知道了我爸的事,不服气去找他,他和木叔叔窝在一间地下室里,嘲嘲的,吵吵的,你猜他见到我第一眼说什么?”

秋瑀宸不知该怎么听这个故事,有些难过,没说话,却将他拢得更紧。

沈默缓缓道,“他对木叔叔说,‘早知道这小子长得这么像我,当年就应该射墙上。’”

秋瑀宸听他如此平静的转述这样一句话,心疼地俯身亲吻他脖颈,沈默却道,“秋,你不知道。我本以为我可以踹他两脚,骂他一顿。嘲笑陆家的大少爷居然窝在小地下室里连吃一根四毛钱的油条也要想着留多一半给情人。我本来不是应该恨他嘲笑他的吗?可是,我那时候却想,只要他肯回来,不要抛弃我和我妈,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秋瑀宸不知做何感想,良久才道,“原来你真的姓陆。”

沈默回过头,不给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秋,我只是想说,能开口叫爸爸这两个字,真的很幸福。我就一次都没有叫过,直到他咳血死在鼓上,等我开口的时候,四周都是惊叫的人群,我想,哪怕是台下的人没有惊呼乱逃,他也听不到,因为他哪怕吐血的时候,都是用右边脸贴在鼓面上,直到死,他看得都是木叔叔,听得都是他贝司的声音。”

秋瑀宸将沈默拢在怀中,耳朵搭在心脏的位置,温声道,“小默,不要难过。很多东西,没办法强求的。你爸不是不爱你,只是不屑于说,你自己也说过,他留给你的遗产是四百多万英镑。如果他不在乎你,又怎么可能自己连豆浆都舍不得喝却不动银行里的一分钱。”

沈默点头,“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和木叔叔在一起,白开水或者燕窝都没有分别。”

秋瑀宸摇头,“一定不是,小默,如果是我,我就做不到,放弃理想,放弃责任,甚至是让最爱的人陪自己一起住地下室,只为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儿子这样做?”

沈默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羡慕他和木叔叔,就像你说的,他那么爱木叔叔,马上就要发第一张专辑了,他一辈子的理想就是摇滚贵族化。只可惜,为了木叔叔,他的后半生都住在贫民窟里,永远也没办法证明了。”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头发,“有时候,选择了,哪怕一无所有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是选择了对的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木叔叔和爸爸的事,我们永远也猜不透的。我们只要知道,爸爸很开心,木叔叔值得他爱就够了。”

沈默点头,望着他,“秋,你都可以这样叫一个根本没养过我的人,那,就——”

秋瑀宸的眼神却是掩不住的颓唐和自我厌弃,“至少他生了一个活生生的你,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

秋瑀宸一直是一个传奇,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在篮球界,他就是神,理所当然的被膜拜,甚至,被信仰到无人敢于挑战。

海亓的伤好得很快,非璟煜的努力也很见成效,和二中的复仇之战就在下周。

秋煋回来之后,秋瑀宸不得不将自己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来,然后再摒弃杂念重新将自己按在繁重的工作中去。球队的事,非璟煜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是,他为海亓而战,为球队而战作出的牺牲。从来都远离镜头的非璟煜为联赛拍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宣传片,尽管他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交换。

对Z中的处罚并不重,只是罚款而已,而二中也是被打五十大板,禁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小球员而已。所以,当非璟煜面对着球员很不屑一顾地念处罚决定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沈默今天的心情尤其好,因为中午闷闷吃饭的时候,来了两个最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迟念的脾气还是一样,和秋煋都没几句客气,言寓荆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他仿佛心情不大好,不过还是在迟念的招呼下,勉强吃了些东西。迟念可没他客气,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在秋家大吃了一顿。所以,他才刚开始吃,秋煋就已经借口事忙退席了。

“哥怎么会来?”沈默笑问迟念。

迟念直接用手撕下鸡翅膀递给言寓荆才道,“我和荆儿都快闷出水来了,出来透透气,给文儿的那些鹰蛇鸽子买点东西吃。”

沈默想他蜗居墓镧授徒养宠物的样子,禹落哥都已经不在,不知他看着那些动物是什么心情。

迟念仿佛习惯了一般,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不经意般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飞丹麦?”

秋瑀宸望着迟念一脸无辜又仿佛还期待着一般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残忍,却还是笑道,“打过和二中的这一场,然后就过去。”

迟念哦了一声,“我和荆儿打算早点去,你要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去乔熳汐那躲躲,他虽然不是东西,但是比你对着古董的好。”

秋瑀宸正色道,“家父——”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迟念打断了话,“别再婆婆妈妈的解释,知道令尊大人宝相庄严,我当佛供着还不行吗?被乔熳汐教出来的都有些脑残倾向。”

沈默听他这评语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隔岸观火的笑,秋瑀宸望着沈默淡笑,目光一瞬间温暖起来,轻轻握住了他手。

言寓荆突然抬起头,“浴波,你最近有看电影吗?”

沈默摇头,和秋瑀宸在一起,每天忙不完的功课训练,哪有功夫?

言寓荆也不再动筷子,将手机扔过来,“那是清儿参与拍摄的一部片,总该祝贺一下吧。”

一路过来才和褚清沙发了短信,也和她谈了自己想要收养孩子的事,不过,褚清沙一句话就回了他,更何况,提起要去找她的时候,褚清沙已经告诉他自己离开了S省。“言寓荆心中难免有些难过,尤其是想到那个孩子,虽然他知道,沈默是一点也不知道,可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在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只身带着孩子投奔一个自己都无处投奔的陌生地方,虽然不是沈默的错,但是也难免窝火。他和沈默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更加生气,这世界难以把握的太多,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犯下这样错误的是他最重要的兄弟,而且,自己想替他偿债都没机会。言寓荆表面是和沈默发脾气,实际上最气的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连累到浴波的?

迟念早就看出了他心情,所以,才刻意带他来秋家走走。迟念做事的方式一直是与众不同的,他一向坚信,受了伤,隐忍不算坚强,一定要狠下心自己将腐肉全都挖出来。感情的事,没有迟与早,也没有对和错,这对迟念而言,是最真实也最接近于欺骗的领悟。他一直不认为沈默对褚清沙亏欠了什么,爱或不爱都是自己的选择,可是,他不强求言寓荆去懂,因为,这孩子已经注定要因为失去痛苦一辈子了,又何必还要强求他再去懂不可得。他带他来这里,只因为他知道,言寓荆这口气一定要吐出来的,对清沙,他有太多的不平,而如果他不能亲自做最好的开解,那么,带言寓荆来找沈默出出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心里有了不平事,找好朋友发发脾气,难道还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事吗?

第七十六章故事开始

沈默一觉醒来习惯性的滚动着喉结咽口水,然后,相当合拍的伸手去拉那条温暖的胳膊,像只无赖的大熊,果然,触手处已经变成了毛绒绒的抱枕,沈默嘟嘟囔囔的小声骂了句,秋瑀宸虽说不许他骂脏话,但是,偶尔被自家宝贝的起床气渗到还是不会发脾气的,又去晨练了,沈默迷迷糊糊想着,然后,将头埋进那只大大的企鹅枕里接着睡。

才眯了一小会,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沈默非常不满,居然不是自己叫我起床,还敢摆架子了?

听到管家的声音,敷衍的哼了一声,却突然一个机灵,Mygod,秋家太上皇回来了啊,自己居然还敢睡懒觉。小家伙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洗漱,才走进盥洗室,就看到洗手台上有秋瑀宸用香皂花拼成的桃心,那只可爱的小秋公仔就挂在镜子上。沈默洗了手将公仔拿下来,呵呵的傻笑了一阵,也没有抱怨,自己拧开了热水龙头。被秋瑀宸真正惯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连自己挤个牙膏都有点不习惯。

秋煋仿佛不需要倒时差的,沈默一切收拾停当后,已经在花园看到了他,沈默有些尴尬,不过依然从容的过去打招呼,连移步都带着贵族气。秋煋依然只是点头,沈默微笑的非常得体,然后就自己跑圈去了。

等去健身房遇到已经挥汗如雨的秋瑀宸,小家伙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明明是昨晚抱着自己睡的,今早居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秋瑀宸看沈默已经坐在卧推凳上,过去替他揉着肩膀,“靠枕有没有太软?”

沈默自己活动着脑袋,“没有。哦,我见到伯父了。”

秋瑀宸点头,“嗯。我起来没一会父亲就起了。”

沈默靠近秋瑀宸胸膛,沉默良久,才道,“秋,你可不可以不要叫父亲?”

秋瑀宸挑了下眉,也不知是玩笑还是正经,“熳汐哥会打死我的。”

沈默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道,“秋,有时候,那种希望自己有爸爸的感觉,真的很难对你说。我妈刚检查出怀孕,他就走了,我想,在他心里,我就和他留给我妈的动产不动产一样,我就是半动不动的存在。我妈太忙,总没功夫陪我,每一次回来,我都会黏着她好几天。后来,我知道了我爸的事,不服气去找他,他和木叔叔窝在一间地下室里,嘲嘲的,吵吵的,你猜他见到我第一眼说什么?”

秋瑀宸不知该怎么听这个故事,有些难过,没说话,却将他拢得更紧。

沈默缓缓道,“他对木叔叔说,‘早知道这小子长得这么像我,当年就应该射墙上。’”

秋瑀宸听他如此平静的转述这样一句话,心疼地俯身亲吻他脖颈,沈默却道,“秋,你不知道。我本以为我可以踹他两脚,骂他一顿。嘲笑陆家的大少爷居然窝在小地下室里连吃一根四毛钱的油条也要想着留多一半给情人。我本来不是应该恨他嘲笑他的吗?可是,我那时候却想,只要他肯回来,不要抛弃我和我妈,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秋瑀宸不知做何感想,良久才道,“原来你真的姓陆。”

沈默回过头,不给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秋,我只是想说,能开口叫爸爸这两个字,真的很幸福。我就一次都没有叫过,直到他咳血死在鼓上,等我开口的时候,四周都是惊叫的人群,我想,哪怕是台下的人没有惊呼乱逃,他也听不到,因为他哪怕吐血的时候,都是用右边脸贴在鼓面上,直到死,他看得都是木叔叔,听得都是他贝司的声音。”

秋瑀宸将沈默拢在怀中,耳朵搭在心脏的位置,温声道,“小默,不要难过。很多东西,没办法强求的。你爸不是不爱你,只是不屑于说,你自己也说过,他留给你的遗产是四百多万英镑。如果他不在乎你,又怎么可能自己连豆浆都舍不得喝却不动银行里的一分钱。”

沈默点头,“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和木叔叔在一起,白开水或者燕窝都没有分别。”

秋瑀宸摇头,“一定不是,小默,如果是我,我就做不到,放弃理想,放弃责任,甚至是让最爱的人陪自己一起住地下室,只为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儿子这样做?”

沈默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羡慕他和木叔叔,就像你说的,他那么爱木叔叔,马上就要发第一张专辑了,他一辈子的理想就是摇滚贵族化。只可惜,为了木叔叔,他的后半生都住在贫民窟里,永远也没办法证明了。”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头发,“有时候,选择了,哪怕一无所有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是选择了对的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木叔叔和爸爸的事,我们永远也猜不透的。我们只要知道,爸爸很开心,木叔叔值得他爱就够了。”

沈默点头,望着他,“秋,你都可以这样叫一个根本没养过我的人,那,就——”

秋瑀宸的眼神却是掩不住的颓唐和自我厌弃,“至少他生了一个活生生的你,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

秋瑀宸一直是一个传奇,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在篮球界,他就是神,理所当然的被膜拜,甚至,被信仰到无人敢于挑战。

海亓的伤好得很快,非璟煜的努力也很见成效,和二中的复仇之战就在下周。

秋煋回来之后,秋瑀宸不得不将自己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来,然后再摒弃杂念重新将自己按在繁重的工作中去。球队的事,非璟煜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是,他为海亓而战,为球队而战作出的牺牲。从来都远离镜头的非璟煜为联赛拍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宣传片,尽管他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交换。

对Z中的处罚并不重,只是罚款而已,而二中也是被打五十大板,禁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小球员而已。所以,当非璟煜面对着球员很不屑一顾地念处罚决定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沈默今天的心情尤其好,因为中午闷闷吃饭的时候,来了两个最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迟念的脾气还是一样,和秋煋都没几句客气,言寓荆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他仿佛心情不大好,不过还是在迟念的招呼下,勉强吃了些东西。迟念可没他客气,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在秋家大吃了一顿。所以,他才刚开始吃,秋煋就已经借口事忙退席了。

“哥怎么会来?”沈默笑问迟念。

迟念直接用手撕下鸡翅膀递给言寓荆才道,“我和荆儿都快闷出水来了,出来透透气,给文儿的那些鹰蛇鸽子买点东西吃。”

沈默想他蜗居墓镧授徒养宠物的样子,禹落哥都已经不在,不知他看着那些动物是什么心情。

迟念仿佛习惯了一般,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不经意般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飞丹麦?”

秋瑀宸望着迟念一脸无辜又仿佛还期待着一般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残忍,却还是笑道,“打过和二中的这一场,然后就过去。”

迟念哦了一声,“我和荆儿打算早点去,你要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去乔熳汐那躲躲,他虽然不是东西,但是比你对着古董的好。”

秋瑀宸正色道,“家父——”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迟念打断了话,“别再婆婆妈妈的解释,知道令尊大人宝相庄严,我当佛供着还不行吗?被乔熳汐教出来的都有些脑残倾向。”

沈默听他这评语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隔岸观火的笑,秋瑀宸望着沈默淡笑,目光一瞬间温暖起来,轻轻握住了他手。

言寓荆突然抬起头,“浴波,你最近有看电影吗?”

沈默摇头,和秋瑀宸在一起,每天忙不完的功课训练,哪有功夫?

言寓荆也不再动筷子,将手机扔过来,“那是清儿参与拍摄的一部片,总该祝贺一下吧。”

一路过来才和褚清沙发了短信,也和她谈了自己想要收养孩子的事,不过,褚清沙一句话就回了他,更何况,提起要去找她的时候,褚清沙已经告诉他自己离开了S省。“言寓荆心中难免有些难过,尤其是想到那个孩子,虽然他知道,沈默是一点也不知道,可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在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只身带着孩子投奔一个自己都无处投奔的陌生地方,虽然不是沈默的错,但是也难免窝火。他和沈默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更加生气,这世界难以把握的太多,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犯下这样错误的是他最重要的兄弟,而且,自己想替他偿债都没机会。言寓荆表面是和沈默发脾气,实际上最气的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连累到浴波的?

迟念早就看出了他心情,所以,才刻意带他来秋家走走。迟念做事的方式一直是与众不同的,他一向坚信,受了伤,隐忍不算坚强,一定要狠下心自己将腐肉全都挖出来。感情的事,没有迟与早,也没有对和错,这对迟念而言,是最真实也最接近于欺骗的领悟。他一直不认为沈默对褚清沙亏欠了什么,爱或不爱都是自己的选择,可是,他不强求言寓荆去懂,因为,这孩子已经注定要因为失去痛苦一辈子了,又何必还要强求他再去懂不可得。他带他来这里,只因为他知道,言寓荆这口气一定要吐出来的,对清沙,他有太多的不平,而如果他不能亲自做最好的开解,那么,带言寓荆来找沈默出出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心里有了不平事,找好朋友发发脾气,难道还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事吗?

第七十六章故事开始

沈默一觉醒来习惯性的滚动着喉结咽口水,然后,相当合拍的伸手去拉那条温暖的胳膊,像只无赖的大熊,果然,触手处已经变成了毛绒绒的抱枕,沈默嘟嘟囔囔的小声骂了句,秋瑀宸虽说不许他骂脏话,但是,偶尔被自家宝贝的起床气渗到还是不会发脾气的,又去晨练了,沈默迷迷糊糊想着,然后,将头埋进那只大大的企鹅枕里接着睡。

才眯了一小会,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沈默非常不满,居然不是自己叫我起床,还敢摆架子了?

听到管家的声音,敷衍的哼了一声,却突然一个机灵,Mygod,秋家太上皇回来了啊,自己居然还敢睡懒觉。小家伙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洗漱,才走进盥洗室,就看到洗手台上有秋瑀宸用香皂花拼成的桃心,那只可爱的小秋公仔就挂在镜子上。沈默洗了手将公仔拿下来,呵呵的傻笑了一阵,也没有抱怨,自己拧开了热水龙头。被秋瑀宸真正惯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连自己挤个牙膏都有点不习惯。

秋煋仿佛不需要倒时差的,沈默一切收拾停当后,已经在花园看到了他,沈默有些尴尬,不过依然从容的过去打招呼,连移步都带着贵族气。秋煋依然只是点头,沈默微笑的非常得体,然后就自己跑圈去了。

等去健身房遇到已经挥汗如雨的秋瑀宸,小家伙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明明是昨晚抱着自己睡的,今早居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秋瑀宸看沈默已经坐在卧推凳上,过去替他揉着肩膀,“靠枕有没有太软?”

沈默自己活动着脑袋,“没有。哦,我见到伯父了。”

秋瑀宸点头,“嗯。我起来没一会父亲就起了。”

沈默靠近秋瑀宸胸膛,沉默良久,才道,“秋,你可不可以不要叫父亲?”

秋瑀宸挑了下眉,也不知是玩笑还是正经,“熳汐哥会打死我的。”

沈默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道,“秋,有时候,那种希望自己有爸爸的感觉,真的很难对你说。我妈刚检查出怀孕,他就走了,我想,在他心里,我就和他留给我妈的动产不动产一样,我就是半动不动的存在。我妈太忙,总没功夫陪我,每一次回来,我都会黏着她好几天。后来,我知道了我爸的事,不服气去找他,他和木叔叔窝在一间地下室里,嘲嘲的,吵吵的,你猜他见到我第一眼说什么?”

秋瑀宸不知该怎么听这个故事,有些难过,没说话,却将他拢得更紧。

沈默缓缓道,“他对木叔叔说,‘早知道这小子长得这么像我,当年就应该射墙上。’”

秋瑀宸听他如此平静的转述这样一句话,心疼地俯身亲吻他脖颈,沈默却道,“秋,你不知道。我本以为我可以踹他两脚,骂他一顿。嘲笑陆家的大少爷居然窝在小地下室里连吃一根四毛钱的油条也要想着留多一半给情人。我本来不是应该恨他嘲笑他的吗?可是,我那时候却想,只要他肯回来,不要抛弃我和我妈,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秋瑀宸不知做何感想,良久才道,“原来你真的姓陆。”

沈默回过头,不给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秋,我只是想说,能开口叫爸爸这两个字,真的很幸福。我就一次都没有叫过,直到他咳血死在鼓上,等我开口的时候,四周都是惊叫的人群,我想,哪怕是台下的人没有惊呼乱逃,他也听不到,因为他哪怕吐血的时候,都是用右边脸贴在鼓面上,直到死,他看得都是木叔叔,听得都是他贝司的声音。”

秋瑀宸将沈默拢在怀中,耳朵搭在心脏的位置,温声道,“小默,不要难过。很多东西,没办法强求的。你爸不是不爱你,只是不屑于说,你自己也说过,他留给你的遗产是四百多万英镑。如果他不在乎你,又怎么可能自己连豆浆都舍不得喝却不动银行里的一分钱。”

沈默点头,“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和木叔叔在一起,白开水或者燕窝都没有分别。”

秋瑀宸摇头,“一定不是,小默,如果是我,我就做不到,放弃理想,放弃责任,甚至是让最爱的人陪自己一起住地下室,只为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儿子这样做?”

沈默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羡慕他和木叔叔,就像你说的,他那么爱木叔叔,马上就要发第一张专辑了,他一辈子的理想就是摇滚贵族化。只可惜,为了木叔叔,他的后半生都住在贫民窟里,永远也没办法证明了。”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头发,“有时候,选择了,哪怕一无所有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是选择了对的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木叔叔和爸爸的事,我们永远也猜不透的。我们只要知道,爸爸很开心,木叔叔值得他爱就够了。”

沈默点头,望着他,“秋,你都可以这样叫一个根本没养过我的人,那,就——”

秋瑀宸的眼神却是掩不住的颓唐和自我厌弃,“至少他生了一个活生生的你,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

秋瑀宸一直是一个传奇,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在篮球界,他就是神,理所当然的被膜拜,甚至,被信仰到无人敢于挑战。

海亓的伤好得很快,非璟煜的努力也很见成效,和二中的复仇之战就在下周。

秋煋回来之后,秋瑀宸不得不将自己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来,然后再摒弃杂念重新将自己按在繁重的工作中去。球队的事,非璟煜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是,他为海亓而战,为球队而战作出的牺牲。从来都远离镜头的非璟煜为联赛拍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宣传片,尽管他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交换。

对Z中的处罚并不重,只是罚款而已,而二中也是被打五十大板,禁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小球员而已。所以,当非璟煜面对着球员很不屑一顾地念处罚决定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沈默今天的心情尤其好,因为中午闷闷吃饭的时候,来了两个最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迟念的脾气还是一样,和秋煋都没几句客气,言寓荆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他仿佛心情不大好,不过还是在迟念的招呼下,勉强吃了些东西。迟念可没他客气,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在秋家大吃了一顿。所以,他才刚开始吃,秋煋就已经借口事忙退席了。

“哥怎么会来?”沈默笑问迟念。

迟念直接用手撕下鸡翅膀递给言寓荆才道,“我和荆儿都快闷出水来了,出来透透气,给文儿的那些鹰蛇鸽子买点东西吃。”

沈默想他蜗居墓镧授徒养宠物的样子,禹落哥都已经不在,不知他看着那些动物是什么心情。

迟念仿佛习惯了一般,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不经意般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飞丹麦?”

秋瑀宸望着迟念一脸无辜又仿佛还期待着一般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残忍,却还是笑道,“打过和二中的这一场,然后就过去。”

迟念哦了一声,“我和荆儿打算早点去,你要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去乔熳汐那躲躲,他虽然不是东西,但是比你对着古董的好。”

秋瑀宸正色道,“家父——”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迟念打断了话,“别再婆婆妈妈的解释,知道令尊大人宝相庄严,我当佛供着还不行吗?被乔熳汐教出来的都有些脑残倾向。”

沈默听他这评语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隔岸观火的笑,秋瑀宸望着沈默淡笑,目光一瞬间温暖起来,轻轻握住了他手。

言寓荆突然抬起头,“浴波,你最近有看电影吗?”

沈默摇头,和秋瑀宸在一起,每天忙不完的功课训练,哪有功夫?

言寓荆也不再动筷子,将手机扔过来,“那是清儿参与拍摄的一部片,总该祝贺一下吧。”

一路过来才和褚清沙发了短信,也和她谈了自己想要收养孩子的事,不过,褚清沙一句话就回了他,更何况,提起要去找她的时候,褚清沙已经告诉他自己离开了S省。“言寓荆心中难免有些难过,尤其是想到那个孩子,虽然他知道,沈默是一点也不知道,可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在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只身带着孩子投奔一个自己都无处投奔的陌生地方,虽然不是沈默的错,但是也难免窝火。他和沈默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更加生气,这世界难以把握的太多,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犯下这样错误的是他最重要的兄弟,而且,自己想替他偿债都没机会。言寓荆表面是和沈默发脾气,实际上最气的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连累到浴波的?

迟念早就看出了他心情,所以,才刻意带他来秋家走走。迟念做事的方式一直是与众不同的,他一向坚信,受了伤,隐忍不算坚强,一定要狠下心自己将腐肉全都挖出来。感情的事,没有迟与早,也没有对和错,这对迟念而言,是最真实也最接近于欺骗的领悟。他一直不认为沈默对褚清沙亏欠了什么,爱或不爱都是自己的选择,可是,他不强求言寓荆去懂,因为,这孩子已经注定要因为失去痛苦一辈子了,又何必还要强求他再去懂不可得。他带他来这里,只因为他知道,言寓荆这口气一定要吐出来的,对清沙,他有太多的不平,而如果他不能亲自做最好的开解,那么,带言寓荆来找沈默出出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心里有了不平事,找好朋友发发脾气,难道还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事吗?

第七十六章故事开始

沈默一觉醒来习惯性的滚动着喉结咽口水,然后,相当合拍的伸手去拉那条温暖的胳膊,像只无赖的大熊,果然,触手处已经变成了毛绒绒的抱枕,沈默嘟嘟囔囔的小声骂了句,秋瑀宸虽说不许他骂脏话,但是,偶尔被自家宝贝的起床气渗到还是不会发脾气的,又去晨练了,沈默迷迷糊糊想着,然后,将头埋进那只大大的企鹅枕里接着睡。

才眯了一小会,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沈默非常不满,居然不是自己叫我起床,还敢摆架子了?

听到管家的声音,敷衍的哼了一声,却突然一个机灵,Mygod,秋家太上皇回来了啊,自己居然还敢睡懒觉。小家伙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洗漱,才走进盥洗室,就看到洗手台上有秋瑀宸用香皂花拼成的桃心,那只可爱的小秋公仔就挂在镜子上。沈默洗了手将公仔拿下来,呵呵的傻笑了一阵,也没有抱怨,自己拧开了热水龙头。被秋瑀宸真正惯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连自己挤个牙膏都有点不习惯。

秋煋仿佛不需要倒时差的,沈默一切收拾停当后,已经在花园看到了他,沈默有些尴尬,不过依然从容的过去打招呼,连移步都带着贵族气。秋煋依然只是点头,沈默微笑的非常得体,然后就自己跑圈去了。

等去健身房遇到已经挥汗如雨的秋瑀宸,小家伙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明明是昨晚抱着自己睡的,今早居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秋瑀宸看沈默已经坐在卧推凳上,过去替他揉着肩膀,“靠枕有没有太软?”

沈默自己活动着脑袋,“没有。哦,我见到伯父了。”

秋瑀宸点头,“嗯。我起来没一会父亲就起了。”

沈默靠近秋瑀宸胸膛,沉默良久,才道,“秋,你可不可以不要叫父亲?”

秋瑀宸挑了下眉,也不知是玩笑还是正经,“熳汐哥会打死我的。”

沈默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道,“秋,有时候,那种希望自己有爸爸的感觉,真的很难对你说。我妈刚检查出怀孕,他就走了,我想,在他心里,我就和他留给我妈的动产不动产一样,我就是半动不动的存在。我妈太忙,总没功夫陪我,每一次回来,我都会黏着她好几天。后来,我知道了我爸的事,不服气去找他,他和木叔叔窝在一间地下室里,嘲嘲的,吵吵的,你猜他见到我第一眼说什么?”

秋瑀宸不知该怎么听这个故事,有些难过,没说话,却将他拢得更紧。

沈默缓缓道,“他对木叔叔说,‘早知道这小子长得这么像我,当年就应该射墙上。’”

秋瑀宸听他如此平静的转述这样一句话,心疼地俯身亲吻他脖颈,沈默却道,“秋,你不知道。我本以为我可以踹他两脚,骂他一顿。嘲笑陆家的大少爷居然窝在小地下室里连吃一根四毛钱的油条也要想着留多一半给情人。我本来不是应该恨他嘲笑他的吗?可是,我那时候却想,只要他肯回来,不要抛弃我和我妈,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秋瑀宸不知做何感想,良久才道,“原来你真的姓陆。”

沈默回过头,不给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秋,我只是想说,能开口叫爸爸这两个字,真的很幸福。我就一次都没有叫过,直到他咳血死在鼓上,等我开口的时候,四周都是惊叫的人群,我想,哪怕是台下的人没有惊呼乱逃,他也听不到,因为他哪怕吐血的时候,都是用右边脸贴在鼓面上,直到死,他看得都是木叔叔,听得都是他贝司的声音。”

秋瑀宸将沈默拢在怀中,耳朵搭在心脏的位置,温声道,“小默,不要难过。很多东西,没办法强求的。你爸不是不爱你,只是不屑于说,你自己也说过,他留给你的遗产是四百多万英镑。如果他不在乎你,又怎么可能自己连豆浆都舍不得喝却不动银行里的一分钱。”

沈默点头,“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和木叔叔在一起,白开水或者燕窝都没有分别。”

秋瑀宸摇头,“一定不是,小默,如果是我,我就做不到,放弃理想,放弃责任,甚至是让最爱的人陪自己一起住地下室,只为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儿子这样做?”

沈默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羡慕他和木叔叔,就像你说的,他那么爱木叔叔,马上就要发第一张专辑了,他一辈子的理想就是摇滚贵族化。只可惜,为了木叔叔,他的后半生都住在贫民窟里,永远也没办法证明了。”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头发,“有时候,选择了,哪怕一无所有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是选择了对的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木叔叔和爸爸的事,我们永远也猜不透的。我们只要知道,爸爸很开心,木叔叔值得他爱就够了。”

沈默点头,望着他,“秋,你都可以这样叫一个根本没养过我的人,那,就——”

秋瑀宸的眼神却是掩不住的颓唐和自我厌弃,“至少他生了一个活生生的你,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我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清楚。”

秋瑀宸一直是一个传奇,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在篮球界,他就是神,理所当然的被膜拜,甚至,被信仰到无人敢于挑战。

海亓的伤好得很快,非璟煜的努力也很见成效,和二中的复仇之战就在下周。

秋煋回来之后,秋瑀宸不得不将自己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来,然后再摒弃杂念重新将自己按在繁重的工作中去。球队的事,非璟煜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是,他为海亓而战,为球队而战作出的牺牲。从来都远离镜头的非璟煜为联赛拍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宣传片,尽管他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交换。

对Z中的处罚并不重,只是罚款而已,而二中也是被打五十大板,禁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小球员而已。所以,当非璟煜面对着球员很不屑一顾地念处罚决定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沈默今天的心情尤其好,因为中午闷闷吃饭的时候,来了两个最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迟念的脾气还是一样,和秋煋都没几句客气,言寓荆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他仿佛心情不大好,不过还是在迟念的招呼下,勉强吃了些东西。迟念可没他客气,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在秋家大吃了一顿。所以,他才刚开始吃,秋煋就已经借口事忙退席了。

“哥怎么会来?”沈默笑问迟念。

迟念直接用手撕下鸡翅膀递给言寓荆才道,“我和荆儿都快闷出水来了,出来透透气,给文儿的那些鹰蛇鸽子买点东西吃。”

沈默想他蜗居墓镧授徒养宠物的样子,禹落哥都已经不在,不知他看着那些动物是什么心情。

迟念仿佛习惯了一般,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不经意般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飞丹麦?”

秋瑀宸望着迟念一脸无辜又仿佛还期待着一般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残忍,却还是笑道,“打过和二中的这一场,然后就过去。”

迟念哦了一声,“我和荆儿打算早点去,你要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去乔熳汐那躲躲,他虽然不是东西,但是比你对着古董的好。”

秋瑀宸正色道,“家父——”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迟念打断了话,“别再婆婆妈妈的解释,知道令尊大人宝相庄严,我当佛供着还不行吗?被乔熳汐教出来的都有些脑残倾向。”

沈默听他这评语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隔岸观火的笑,秋瑀宸望着沈默淡笑,目光一瞬间温暖起来,轻轻握住了他手。

言寓荆突然抬起头,“浴波,你最近有看电影吗?”

沈默摇头,和秋瑀宸在一起,每天忙不完的功课训练,哪有功夫?

言寓荆也不再动筷子,将手机扔过来,“那是清儿参与拍摄的一部片,总该祝贺一下吧。”

一路过来才和褚清沙发了短信,也和她谈了自己想要收养孩子的事,不过,褚清沙一句话就回了他,更何况,提起要去找她的时候,褚清沙已经告诉他自己离开了S省。“言寓荆心中难免有些难过,尤其是想到那个孩子,虽然他知道,沈默是一点也不知道,可是一个单身的母亲在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只身带着孩子投奔一个自己都无处投奔的陌生地方,虽然不是沈默的错,但是也难免窝火。他和沈默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更加生气,这世界难以把握的太多,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犯下这样错误的是他最重要的兄弟,而且,自己想替他偿债都没机会。言寓荆表面是和沈默发脾气,实际上最气的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连累到浴波的?

迟念早就看出了他心情,所以,才刻意带他来秋家走走。迟念做事的方式一直是与众不同的,他一向坚信,受了伤,隐忍不算坚强,一定要狠下心自己将腐肉全都挖出来。感情的事,没有迟与早,也没有对和错,这对迟念而言,是最真实也最接近于欺骗的领悟。他一直不认为沈默对褚清沙亏欠了什么,爱或不爱都是自己的选择,可是,他不强求言寓荆去懂,因为,这孩子已经注定要因为失去痛苦一辈子了,又何必还要强求他再去懂不可得。他带他来这里,只因为他知道,言寓荆这口气一定要吐出来的,对清沙,他有太多的不平,而如果他不能亲自做最好的开解,那么,带言寓荆来找沈默出出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心里有了不平事,找好朋友发发脾气,难道还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事吗?

第七十七章如何命名

文禹落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靠在乔熳汐肩膀上,他的汐一向是个霸道的男人,不允许自己软弱,也不允许别人软弱。

从前,他是永远站在乔魁首身后的男宠,后来,他的汐试着允许他可以和他并肩。

接吻,拥抱,缠绵,这样的三部曲对于他而言一直是反着的。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得到了他的身体,可是,只有在睡梦中才可能拥抱或者被拥抱,真的双唇轻触还是在几月前,而,最可以被证明厮守的牵手,他们还一直不曾。

乔熳汐明显察觉到文禹落唇边的微笑,带点温暖和失落,于是,乔魁首挺身站在他身前,用自己一百九十一厘米的强势身高挡住他的一笑倾城,然后在胸前握住他的手,用整个掌心,那样的笑容,连落入这碧落穹苍都舍不得。

文禹落轻轻摇着头,从来都哄着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大孩子,习惯了生命过度奢华的降临和猝不及防的消逝,文禹落任他握着手,掌心的温度真实的足以令人忘记恐惧。依然是相握,不是十指相扣呢,那样更像是情侣吧。人总是贪心的,神也是贪心的,所以,夜神也贪心。

从前,只想着能见他一面,如今,不自禁地要得更多,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提要求的情人,如果他的所需汐不能察觉到,那他提了也无趣。

私人飞机的好处就在于没有那么深的寻觅地希冀,毕竟,都是已经不堪失去的人。

乔熳沨是真正的公主,再见亦如是。

因为只有公主才可以甩下同行的男友一路冲进乔熳汐怀里,然后,是响响亮亮的见面吻,手舞足蹈,却依然不失高贵,乔家的人是不是天生就这样,俏皮都是贵族的。

穿着格子裙的卷发女孩死死拽着乔熳汐胳膊不放手,乔熳汐回吻了妹妹一手轻轻替她将草莓胸针摆出一个好看的角度,一边笑对着妹妹的法国男友乔麦,用法语说着客气又不显疏离的抱歉。

乔麦看来是早习惯了这个小公主,相当国际的一耸肩,就不再说什么,这边乔熳沨已经揽上了文禹落脖子,“文哥哥,哥哥先借我亲一下哦。”中文一点也不生涩,带着点娃娃音,却因着天然而更加显得娇俏。

“哥,我想吃葡萄酒做的布丁,还有椰汁巧克力。我还想吃剁椒鱼头,还有豆花鳕柳,还有——”

乔熳汐笑着刮她鼻子,“又是甜又是咸又是辣,小心吃坏了胃。”

乔熳沨一嘟嘴,连挽着乔熳汐的手也放下来,乔熳汐笑笑,却魔术似的变出一个小盒子,“想吃什么要你文哥哥去做,吃完了让他给你烧个清胃的汤,可别又撑到喝不下汤。”

乔熳沨抢过来,小盒里是各式口味的巧克力,都是文禹落新做的,笑道,“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连着吃了几个,又怕乔熳汐说她,不舍得的将盒子插进乔熳汐口袋里,“哥你替我装着,要不一会又要忍不住啦。嗯?tante怎么不来接我?”

才问着,却又一次甩脱乔熳汐跳过去,乔熳汐手被他甩得有些疼,不觉满是同情的看了眼被冷落一边的乔麦,只这一眼,和这未来妹夫又熟稔不少。

乔熳沨才冲过来,本来极目望去都没有什么人的小机场突然之间一片肃杀,骊歌轻轻挥了挥手,埋伏着的枪手又重新隐藏起来,机场依然是仿佛毫不设防的机场,乔熳沨搂住骊歌脖子抱怨,“tante——这些人怎么躲的?”

骊歌笑望她,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刚才好像听到小公主说我没有来接她呢。”

乔熳沨用眼皮俏皮地盖住眼睛,轻轻皱了皱鼻子,“那tante都不和哥一起来。”说到这里就见骊歌意味深长的望着乔熳汐笑,乔熳沨非常luoli的挥了挥手,“哥难道和文哥哥在一起就不理tante啦,这是他不对哦,tante要罚他。中国人都说不可以娶了妻子忘了妈妈的。”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样的俗语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不熟的,乔熳汐面色沉了一下,骊歌又怎么能不知道儿子心意,轻轻拉着熳沨,“以后不要说中国人怎么样,你自己不也是中国人?”

乔熳汐在这一点上倒是较真的很,坚决不入法国籍,乔熳沨虽然平时被哥哥宠上天,但是也不敢真的惹他发脾气的,讨好般的垂下头低低道对不起,乔熳汐笑了笑就不再多说。

文禹落也笑笑,师父虽然已经过世,但他立身处世的思想倒真是影响了乔熳汐一辈子。想到这里又不觉有些萧索,如果,师父也可以参加他们婚礼的话,那不知道要多开心。想到这里,即使这个自诩无情的人也不免有些苦涩。

乔熳汐轻声问他,“想到师父?”

情人的默契他一向是不怀疑的,默默点了点头,乔熳汐道,“我已经和母亲说过要在婚前回去一趟给师父叩头的,秋世伯那里,也应该尽尽做晚辈的礼数。”

文禹落点头,紧紧握住他手,不忍看情人眼中的薄雾,既然要叩拜师父,那汐的父母又怎么能够不拜呢?只是,这样的拜祭,多一次,就又是撕一次伤口。更何况,汐在骨子里还是那么传统的一个人,长子最重要的责任,他又如何放得下。生息繁衍分明是动物的本能,可是,在几千年的宗法下,传宗接代就是责任。都以为他为了和乔熳汐在一起付出了太多,谁又知道,乔熳汐为了他,又是如何受着自己和父母阴灵的煎熬。

文禹落不劝,他知道,他只要在汐身边,就够了。乔熳汐依然轻笑,“禹落,不要想太多,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孝子,又何妨更不孝一点。”

非璟煜将脚翘在茶几上,头偏在一边,懒洋洋地听秋瑀宸和他说话。秋瑀宸看他这副样子,知道这孩子这些天和他怄着呢,这么多日子不管不问,恐怕是连心都冷了。如今,这弟弟还能不摆点脸色瞧。也不吓他,只是轻轻抬脚踹了下他脚心,“坐直。”

非璟煜不耐烦地收了脚,面上表情虽不忿,却还是转过头来,长长地睫毛即使低着头还是翘地倔强,这孩子,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带着刺的。

非璟煜一手拉下了自己颈上的一个大大的银质挂坠抛出去,抬起头,露出的一段锁骨衬得他骨骼越发有轻奇的味道,迷离着眼望秋瑀宸,“找我。”

秋瑀宸分明从他看似无所谓的眼中读出了委屈,站起身一把拽起来在后背上狠狠拍了两下,笑得宠溺,“不打你就不老实。”

非璟煜打了个呵欠,顺手一理只扣了一只扣子的卡其色小毛衫,重新坐下来。顺便踹了一脚茶几腿,于是,充满十七世纪古典风的烟灰缸相当清脆响亮的碎在地上,立刻有下人赶过来收拾,非璟煜略略蹙眉,“上个果盘。”

秋瑀宸摇了摇头,轻声数落,“风坛和旲和都不够你这么败。”

非璟煜露出一个你不是不管我吗的眼神,秋瑀宸招了招手,“坐过来。”

非璟煜难得的嘟了下嘴,挨着秋瑀宸坐下,秋瑀宸笑问,“是罚重你了?”

非璟煜心道:若是罚重了就好,可惜你根本不理我。嘴上却没说,只垂首坐着,秋瑀宸伸手拽了拽他头发,“你几天没上课了?”

非璟煜基本上就没上过课,于是,小家伙相当理所当然的望着秋瑀宸,“你有说要每天上课吗?”

秋瑀宸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其实,负责任的说,他不去上课简直是老师们的福音。

秋瑀宸看这弟弟依然孩子似的,鲜明的仿佛油画,都不知该怎么说他,一副我最强大却又难掩失落的样子,可爱地让人想蹂躏。不过,他只是问,“这次想打什么位置?”

非璟煜痞痞道:“我想打3号位你舍得吗?”像是脱口而出,又像是试探。

秋瑀宸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眼睫,像从前他不敢合眼时一样,“你想我就让你上。”小前锋是沈默的位置。

非璟煜明显颤了一下,张开眼睛,确认秋瑀宸不是骗他,那双如夜的眸子从来都写不进妥协,篮球的事,更不是玩笑。

非璟煜突然有点恨自己不怀好意的试探,截口道:“我要打1号位,球队里我最大。”

秋瑀宸望他,“会不会委屈,还是打2号位吧。”

非璟煜心里一热,顺势靠在秋瑀宸肩膀上,秋瑀宸问他,“这次不是想狠狠教训二中的吗?”

非璟煜居然淡笑,“这是教育!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篮球!”

秋瑀宸笑了笑,非璟煜将眸子狠狠对过来,“真正的羞辱绝不只是得分。我要让他们明白,今日的篮坛是谁的天下!”

秋瑀宸看这孩子一脸桀骜,有些心疼,知道是受了大委屈,为了球队,可说是什么都搭上了,这些天自己冷着他,也只是想让他好好反省,如今看来,却是太委屈,秋瑀宸道,“我给你五分钟。”

非璟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教练说什么?”

秋瑀宸笑,“我给你五分钟,报仇!不过,是终场前五分钟,你要保证体力撑得到。”

非璟煜伸手抡过刚上来的果盘,“好!”

秋瑀宸笑着拿过来一个柚子,用水果刀轻轻透成花瓣模样,将柚子取了放在盘里,在这个和当年的柚子灯一模一样的果皮倒着立在桌上,轻轻拍了拍非璟煜肩膀,“长大了。”说着就将水果刀顺手递过去,“无论什么时候,你要屠城,我就递刀。”

第七十八章过渡,又见过渡

秋瑀宸抱着沈默在腿上和他一起讨论战术,虽然他的温度是如此真实,但是,专属于秋教练的严肃还是让他不敢乱动,在秋瑀宸腿上坐得比在凳子上还直,秋瑀宸放下笔,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小脑袋,顺手拉起他,拍了拍他小屁(晋江)股,笑道,“又瘦了,都没肉,镉死我了。”

自从秋煋回来后,沈默每天都坚持训练六个小时,除了上课吃饭,真的没什么多的休息时间。他记得骊歌的话,刻意和秋瑀宸保持着距离,拼命将自己的一切举止无限接近当年的何胥,除了与生俱来的一副贵族气质。

他本来就要强,如今又逼着自己更加刻苦,没有秋瑀宸喂,吃饭就没心情。更何况,和秋煋在一个饭桌上真的像受罪一样,又哪里吃得下?

好在迟念的脸皮不算薄,居然真的一点也不打算走,将秋家的厨房当成了御膳房,什么都做得出,因此,想什么都尽可能的点。秋家的孩子是不允许有挑食的恶习的,一盘菜,哪一种吃了三口,另一种就不该吃五口,再喜欢也不成。因此,吃饭的时候也显不出什么偏好来。迟念可没这毛病,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啊,本来这生活中不遂人愿的就太多了,再人为添置上一大堆,还活个什么劲儿。秋瑀宸才夹了一筷子冬菇,他就生生从他筷子中抢了,“这东西降血压的,训练这么辛苦,吃多了不好。”

秋瑀宸心中一阵感激,他从来不爱吃菌类的东西,只是,秋家的孩子,任何事情都不能有明显的偏好,更何况饮食。

秋煋看了迟念一眼,没说话,不知是主随客便还是不屑于计较。

再等到苦瓜鸡蛋卷端上来迟念已经固然对秋煋发难了,“那个,我说,原来乔熳汐那一套忆苦思甜的本事是从这来的,这什么季节啊,能种出苦瓜来真不容易。”

秋煋依然只是举止端严,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秋瑀宸放下筷子起身致歉,还没说两句就被迟念按下来,“别管我,我这是白吃萝卜还嫌辣。”说完还刻意问秋煋道,“秋董,您说对吧?”

沈默看迟念一脸无辜的样子,憋得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言寓荆直接一口饭喷了出来。

迟念居然还能虎下脸训徒弟,真的还有模有样,“荆儿,在秋董驾前失礼,还不道歉。”

沈默本来憋着,听他一句驾前失礼哪里还忍得住,连忙抽了一张纸巾,侧过身堵着脸假作咳嗽,秋煋浅咂了一口汤,将汤匙放下,用帕子象征性的擦了擦嘴,这才道,“粗茶淡饭,失礼了。”

后面早有管家道,“迟少爷,真是抱歉,请您放心,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迟念一向闲云野鹤惯了,他不过是逗逗秋煋,如今才意识到玩笑开大了,从管家到佣人恐怕都要因为他受罚,厨师想必一定会解雇的。迟念心中有些后悔,面色却越发阴沉,“交代?安管家的意思迟念是外人了?”

安管家虽然年纪不大,却老于世故,又怎么能想不到这是迟念故意给的开脱,可是,厨房的人,处理了是驳迟念的面子,不处理却是驳秋煋的面子,此刻倒真是为难。他只是笑了笑,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疏离,“迟少爷——”

迟念才懒得听他说下去,不过一挥手,“我觉得今天这个豆腐挺好吃的,烧鹅也不错,明天还想吃,下一次来还想吃,没了。”

说着就根本不看他,一个人上楼上客房去了。起身时还一指沈默,“最近练球练得不错,套路就不用做了。”

沈默甚至还来不及说声谢谢哥迟念就已经和言寓荆上楼了,言寓荆如今跟师父跟的好紧,沈默有些失落,秋瑀宸对安管家随意的点了下头,伸手揽住了他目光迷离的小默,沈默一逃,“秋,你疯了,伯父在家里。”

秋瑀宸直视他眼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别人。”像是玩笑又像是警告,却说得和好好练习一样正经。

沈默扑哧一声笑出来,骂道,“你哄非师兄的时候怎么不说。”

秋瑀宸脸一红,“迟大哥不罚你了就好好练球。”

沈默跟着他,刻意落后了半步表示尊重,却用着属于情人的口吻,“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介意这个。”

秋瑀宸点头,暗道:介不介意出去都要请示,回来都要备案,突然笑道,“用不用给我订个家规之类的?”

沈默愣了一下,在心中骂了一句无聊,抬脚就走了。

秋瑀宸也有些后悔,恨自己怎么能把真心话说得像调侃。其实,他倒是真希望沈默替他订个家规之类的,不过,想到这种属于女人的小心眼,他心里对沈默也不由得抱歉。迟念那句话就像是鞭子,“爱他就把他当成男人来爱,他绝对值得。”

不过,等沈默练了球回来好像忘记了秋瑀宸的话,枕着浴缸边沿累得几乎要睡着,想到那个将自己淹死在浴缸的经典案例,小破孩打起了精神,热水澡确实是解乏的,但前提是还有精神去泡,真正累得人怕是恨不得躺在床上,水在温暖也比不上被子,被子再温暖,又怎么能比得上情人的胸膛。所以,当沈默爬上自己的床却是又一次躺在秋瑀宸胸膛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懒得去和他计较了。

秋瑀宸不怀好意地吹了吹他脖子跟,沈默翻了个身用屁(晋江)股对着他,“道歉就不用了。”

秋瑀宸揽着他腰,轻轻吻着他颈骨和脊柱交接的地方,声音有些闷,“其实我说得是真话。”

沈默嗯了一声,没答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秋瑀宸笑道,“总觉得给你订了那么多规矩,也该让你管管我。”

沈默伸过来一条胳膊,“那也没什么。规矩是教练订的,你以为你不是秋瑀宸能管得了我。”

秋瑀宸看他这副样子,别扭的让人忍不住揍他一顿,于是相当随心的在他赤(晋江)裸的小屁(晋江)股上拍了一巴掌,却还是在心中忍不住赞同沈默的观点,如果不是他愿意,恐怕自己也管不了他。

沈默转过身,他其实也说不上自己对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像是结婚多年却没领证的夫妻一样,有点不舒服吧,还是羡慕哥哥们能结婚,哪怕面对了那么多。

秋瑀宸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胳膊都冰了,盖严点。哦,母亲刚才打电话说哥大概明天回来,要我们别惹父亲生气。”

沈默点了下头,心中的羡慕更甚几分。突然间就有一种小冲动,拿过床头的手机给自己母亲拨了电话,沈栎濬居然接了,“小默?”有点欣喜的不确定。

沈默嗯了一声,“妈——”

沈栎濬笑问,“有什么事吗?”

沈默没答话,却是先问,“妈在做什么?”

沈栎濬笑着说没什么,沈默却分明从电话中听到隐约的“沈总,请您过目”之类的声音,于是他懂事的笑了笑,“对不起,又打扰您了,就是想说明天要降温了,多穿衣服。妈,再见。”

沈栎濬知道沈默一向懂事,很少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扰,所以,即使在开紧急会议也依然接了电话,虽然没有什么大事,心中却暖洋洋的,才一挂了电话,又是属于自己的精明干练。

沈默转过身,抵着秋瑀宸额头,秋瑀宸突然之间有些羡慕,却不知该说什么。沈默轻轻晃了晃脑袋,“你回去睡。”

秋瑀宸点头,“我等你睡熟了就回去。”

沈默轻轻碰了碰他鼻子,“秋,像我刚才那样,很难吗?”

秋瑀宸想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是说不出来的,而且,熳汐哥比我懂。”

沈默踹了他一脚,“你也是儿子啊。”

秋瑀宸用双臂撑起身子轻轻蹭了蹭他脸,“别替我想那么多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样过。”

沈默笑道,“秋,如果,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会怎么样?”他觉得自己仿佛是拼命讨好婆婆的苦命媳妇。

秋瑀宸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默不答,秋瑀宸似乎想得很认真,“我也不知道,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和人在一起过,男人女人都没有。”

沈默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哥管你这么严?”

秋瑀宸实在哭笑不得,“其实只是对别人没有感觉。”

没感觉,沈默听着这样的行话,几乎绝倒,这完全不像是秋瑀宸的语言吧,秋瑀宸也笑了,觉得这样的台词好低级,却真的是他真实想法。沈默从来没想过初恋与否的问题,不过如今倒有些占了便宜的小孩子心性,自己居然是秋的初恋。

秋瑀宸却是不愿意再说下去了,轻轻顺着他后背,“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沈默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意思,于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可还没睡两分钟,又摇着秋瑀宸,“秋,你说,哥哥们结婚之后,我们要怎么叫禹落哥?”

秋瑀宸懵了一下,“继续叫禹落哥啊,难道叫嫂子?”

沈默突然不怀好意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是嫂子,说不定是姐夫?”

秋瑀宸彻底绝倒,姐夫?这普天之下,怕是除了沈默再也没有人认为乔熳汐会和一个女字旁的词联系在一起。

沈默却哼了一声,“随你信不信?”

登机口的乔熳汐突然以最猝不及防却最优雅的姿势打了个喷嚏,文禹落握住他手,“汐——”

乔熳汐笑,“大概着凉了。”

第七十九章入彀

乔颙脩是和乔鸶偲合葬的,这是乔颙脩的意思,他总觉得,幼子和妻子的惨死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还有长子的遭遇,如果不是他和阮逸儒的不伦之欲,或者,乔家还是一个完整的家。浪子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迷恋上一个淑女,更大的悲哀是得到了那份安定却又忍不住怀念从前的日子。乔颙脩不过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甚至不算是错误,但是,代价却付得太沉重。

文禹落轻轻握住乔熳汐的手,自从墓园出来,他就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他的汐此刻一定心很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仅有的一点肯定会被现在忽略的温度,因为只有这样,在他不乱的时候才不会突然之间觉得冷。

静寞了大概半个小时,乔熳汐才说了第一句话,“先回酒店吧。”

文禹落知道他是怕自己穿得太素净见长辈不礼貌,想要回去换件衣服再去秋家。

文禹落点了点头,笑笑,“那两个小家伙恐怕都等不及了呢。”

乔熳汐还是只嗯了一声。文禹落不计较,当年那么惊心动魄的“我回来了”,他不也照样只是一个“嗯。”做乔熳汐的情人,就要经得住寂寞,受得了冷落。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爱人了。

沈默和秋瑀宸实在是想哥哥的很,尤其是沈默,已经非常没事找事的往门口跑了好几回了,跑得迟念都觉得烦,索性一巴掌把他按在客厅沙发上,“你就在这和荆儿坐着,再乱跑小心我罚你到不知用什么走路。”

沈默瞪了迟念一眼,却也不敢再乱跑了,言寓荆又沉静了不少,每次看到这个兄弟,沈默心里都不知是何滋味。幸福的人永远没资格去臆测不幸人的不幸,因为无论怎样的同情都比不上亲历的刻骨真实。

迟念偶尔会宠溺地揉言寓荆头发,然后再自觉这个动作有点COS乔熳汐之后,重重地用手将言寓荆的发型揉成博尔特夺金的所在地。言寓荆有时候会皱眉,但多数时候仿佛是被这师父欺负惯了,也不说话。不过他没反应的时候迟念就更心疼,总是刻意说些卡卡梅西之类。

沈默不止一次的和言寓荆搭话,言寓荆却不像从前那么闹,只说秋瑀宸父亲在,让他专心扮大少爷。沈默听他这样说,虽然知道是为了自己想,但心中也难免失落。毕竟是那么好的兄弟,从前都一点不在乎连累不连累,如今倒想起这些。不过,他知道,浴巾已经变了,不再那么自我,开始懂得渐渐去为自己在乎的人想。他在乎的,尚在人世的,除了迟大哥也就是自己了。

迟念对言寓荆很好,沈默甚至很想问问浴巾,迟大哥是不是也带你放过烟花,但终究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只盼着迟大哥和浴巾能够互相照顾。他依言寓荆的话给褚清沙打了电话,褚清沙的心情听起来很不错,不是那种礼貌的疏离,但也不是熟稔的亲切,一切都很自然,自然的仿佛两个人之间从来没发生过那些比电影还曲折的故事。后来甚至半开玩笑地和他说,“我这里也可以收到卫视哦,听说总决赛是转播的,可不要让我看到你被秋教练抢了风头。”

沈默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直不明白,女人是不是都比男人更能隐忍。

言寓荆靠在沙发上,既不粗犷也不规矩,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迟念和他说话才能看他露出个表情,迟念知道他还是放不下清沙的事,毕竟,那是一个任何男人都不能不钦佩的女孩子,或者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获得任何男人的爱。

乔熳汐和文禹落终于回来了,沈默扑过去蹭着哥哥,乔熳汐想是要先见秋煋,所以并没有和沈默多说话,只是轻轻揉着他小脑袋要他自己去那边的袋子里拿礼物。

漱了口和文禹落商量着去秋煋那里,才刚走出门就听管家道。“老爷吩咐:‘乔少爷、文少爷旅途劳顿,今天就不必见他了。’

乔熳汐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太上皇的脾气不是一般大,在秋家,乔熳汐是不被允许叫乔少爷的,秋煋也说骊歌恨不能让乔熳汐和她一个姓。如今,乔少爷这三个字一出口,乔熳汐就知道,这一关,想必不好过。

文禹落依然握着乔熳汐的手,秋煋怎么样,他不在乎,他只知道,有些人,拒绝并不是因为必要,只是习惯了被请求,面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逼他到无路可退。

沈默将头伸进乔熳汐带来的大箱子里,仿佛是新年时带一点点小贪婪又强迫自己一样样排除着不那么热切的糖果的孩子。秋瑀宸轻轻揽着他腰,“小默,别翻来翻去的了。”

沈默将身子直起来,偏过头,蹙起的眉毛纹路非常好看,“哥说要我先挑的。”

秋瑀宸笑着,“随你吧。”

沈默挑来挑去,挑了一瓶没有名字的自酿葡萄酒,“秋,你说这个送给迟大哥和浴巾好不好?”

秋瑀宸点头,“这个是乔脉家的葡萄园自酿的酒,很香。”

沈默这才挑了那个一看就是乔熳汐为他准备的护腕,选定了,要秋瑀宸选,秋瑀宸选了一支很不错的手霜,天气越来越干了,要盯着那小家伙擦手霜才行。虽然球馆不冷,但手还是很容易裂口子。

沈默虽说选完了,但还是好舍不得,箱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合他的品味,不过还是割爱将箱子还给乔熳汐。

乔熳汐有些错愕,“拿过来干什么,不都是给你的吗?”

沈默就差挠头了,“哥不是说要我选的吗?”

乔熳汐笑,“这箱都是你的,我是让你选几件自己不太喜欢的,送给看得顺眼的下人。”

沈默瞪大眼睛,“难道哥的礼物是一人一箱的?”

文禹落笑着解释,“那倒没有,只是你哥看到什么都觉得你会喜欢。”

沈默这时居然不是道谢而是冲乔熳汐抗议,“哥都不给秋准备礼物?”

乔熳汐笑着拉开抽屉,沈默几乎跳起来,“魔术师的亲笔签名!还有球衣,哥,你偏心!”

乔熳汐笑了笑,“我又拿不到科比打猛龙时的那件球衣。你要实在喜欢,要妈替你弄去。”

沈默摇头,“偷的才不要,哥,你送秋这件不会是偷的吧。”

乔熳汐笑而不答,文禹落无奈摇头,怎么可能?

第二天的早晨,秋煋终于接见了文禹落和乔熳汐,甚至言语很客气。问了一大堆吃得睡得安排得可好之后,仿佛没什么要说的了。

文禹落恭恭敬敬的牵着乔熳汐手跪下,乔熳汐才递出请柬,文禹落却掣出了一个小酒坛子大小的东西,一并双手递过去,“这封请柬,汐和我昨天已经在爸妈面前呈过了,如果世伯不嫌弃,请您代爸妈保管。”

别说是秋煋一愣,连乔熳汐都怔了一怔,他终于明白在焚烧请柬的时候文禹落为什么要接着纸灰了,如今这架势,秋煋怕是不接也不成了。

文禹落高高的捧着坛子,即使是谦恭的跪姿,可身体的线条却是说不出的骄傲。秋煋犹疑了一下,起身接过了坛子,却没有接乔熳汐手中的请柬,“你父母的,我会替你保管,至于我——”秋煋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声音甚为叹息,“你父母早逝,如今这骂名怕是连洗刷都没有机会。”

文禹落明显感到乔熳汐的肩膀抽了一下,他只是抬起头,笑得温和而淡定,“禹落终究是带累了乔家的清白名声。”

没有感情,没有起伏,没有重音的话,因此,没办法判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事实上,任何人都知道,乔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清白名声。否则,乔熳汐当年也不会忍心将亲妹妹送到国外。可是,这样的一句话,在文禹落说来,竟是那么温柔,那么平和。没有指责也没有内疚。

秋煋不看文禹落,他宁愿相信,他只是个凭色相上位的男宠而已。秋煋和骊歌不一样,有些人,骊歌即使不喜欢,但是,她能够准确的估量她的价值,但是,秋煋却始终有些古板,他认定的就不准改变,哪怕他认定的是错的,他永远不会承认,你也永远不要说。

乔熳汐将手中的请柬向上一递,秋煋不接,文禹落微笑,自己先站起身,将乔熳汐的请柬放在秋煋手边的小几上。“世伯,禹落偶尔听圣母说起,典礼那天,陆家的家主会亲来祝贺。”

乔熳汐也站起身,“伯父,熳汐退下了。”

文禹落平生第一次走在乔熳汐前面,玄色的发带并不是端端正正的束在头上,却平白多出几分出尘,连背影都美丽的令人发指。

回到房间的半个小时,乔熳汐都没有说话,文禹落也没有解释,一回到房间,他就不再是那个夜神,他只是文禹落,愿意为乔熳汐丢掉自我的文禹落。乔熳汐没问他,因为乔熳汐懂得。

半小时之后,文禹落召来了管家,顺手丢过去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乔熳汐突然回过头,文禹落依然笑得优雅,直等到管家出去,文禹落望着他微笑,乔熳汐却突然不想问,文禹落也没有保证,他不必要保证,有些事情,你想得到做不出,那就让我替你来做。你虽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可是,比起你的身份需要的残酷还差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抽得太厉害了,ORT

儿子们身高

熳汐:191

禹落:188

默默:187

秋秋:189

小非:190

迟念:190

陆离萌高个子帅哥啦

嘻嘻……

文中加(晋江)是因为最近在严打,很多词被屏蔽,为了不被和谐,所以只好折中了

这个很经典的创意是模仿《默默》的作者默默,希望默默不要介意

嗯,默默的《默默》大家都应该都看过吧,真是好文呢

最近风吧被封,陆离心里真的很不舒服,真的不甘心,为什么sp就只能永远藏在角落里

一直想自己努力建一个没有性,只有爱和期待的纯训诫的贴吧,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如果真的可以,希望能在09年完成心愿

也希望到时候能得到大家支持

先在这里鞠躬了

浪浪要回家了啊,新年快乐,一路顺风啊

嘻嘻……

抱抱,会很想你的

第八十章生日快乐

“戠郗”,秋煋低低唤了一声,仿佛那个飞扬跳脱的身影还会回来一样,可是他知道,不可能了。当他已经是孩子的父亲,连自己都不能接受当年还是个孩子。管家交给他的盒子里是一颗形状普通的雨花石,甚至连纹路都组不出图案来。

陆戠郗是个传奇,传奇到骊歌那样的女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打败,然后,他成了骊歌唯一的蓝颜知己。

此刻,他正用69式挥霍着生命,一点也不介意在骊歌面前表演活春(晋江)宫,骊歌就在没有任何帘子的床边坐着,她执着的一向是红酒,偶尔也微笑着欣赏他颠鸾倒凤。

陆戠郗在极乐的境地时骊歌起身抬手替他灌下了一口红酒,陆戠郗酒尽兴尽,极尽温柔的送那三个女人下床。

“谢谢陆少爷。”每个女人都带走了一件style的珍品,陆戠郗的三大原则,不碰处女,不送钞票,不和男人握手。

“美人不得唐突,美酒不可糟蹋。果然还是你了解我。”陆戠郗是天生的浪子,也是天生的混蛋。

骊歌笑道,“你来了三天,我已经换了六张床了。”

陆戠郗笑道,“换床算什么,我倒是知道你宁愿将这房子拆了,又舍不得赶我走。”男人一点也没有要穿上内(晋江)裤的觉悟,甚至不打算盖毯子。

骊歌却连心跳都不变,即使对着一个赤(晋江)裸地足以令人犯罪的男人,她依然比修女还圣洁。

陆戠郗笑,“你说阿煋这次来不来?”

骊歌又替自己添了些酒,“随他。”

陆戠郗笑,“你当真不介意,又何必请我?难道乔熳汐介意?”

骊歌缓缓道,“是。当日乔颙脩将他托付给阿煋,如果这次他不到的话,熳汐恐怕会自责。”

陆戠郗将脚高高翘在墙上,“我若不是认识了你二十多年,怕真会以为乔熳汐是你亲儿子。”

骊歌缓缓道,“他本来就是我亲儿子。”

陆戠郗笑,“这口气又有什么好争的,再不一样的女人也还是女人。你什么都比乔鸶偲强,你的瑀宸也未必比熳汐差。”

骊歌微微扬起下巴,这个本该属于小她二十岁的女孩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多了几分骄傲的成熟风韵,“熳汐是我养大的,我从来不觉得他和瑀宸有什么不同。”

陆戠郗摇头,“他是阮逸儒养大的,没有阮逸儒,熳汐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骊歌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面色发青,熳汐生不如死的五年,陆戠郗刻意向她身边挪了挪,“你已经替他报仇了。无论他对熳汐做过什么,你的报复都够了。而且,你不觉得熳汐现在更有魅力。”

骊歌回头看他,“戠郗,想办法让阿煋对熳汐公平一点。”

陆戠郗哂笑,第一次,冷得刺骨,“骊骊,你居然也相信这世上有公平!”

骊歌的眼神刹那坚硬,“你们当年得不到和熳汐现在有没有没关系!我说过,熳汐是我最重要的儿子,他没有失败的权力,也没有失望的可能!”

陆戠郗此刻却又恢复了玩世不恭,“骊骊,再坚强的女人,无论撂狠话或是做蠢事,男人会退让只因为心疼,绝不会因为心怯。”

他说着就轻轻抚着骊歌微微蹙起的眉,像哄一个四岁的小姑娘,“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可是,聪明的女人应该记住,永远不要揭男人的疮疤。”

骊歌却只是偏过头,她厌恶威胁,哪怕是劝谏,“相爱或许有无数种理由,分手的理由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爱的不够深。你和阿煋最该为自己负责任。”

陆戠郗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额头,“你已经过了念这种台词的年龄了。而且,秋煋现在是你的丈夫,不是我的。”

骊歌并没有动怒,重新回复了端庄的神态,陆戠郗笑,“不过我有时候也觉得你撒痴耍姣会比较可爱,上帝造女人出来应该是让人疼的。不过,小0也是让人疼的,所以,我为熳汐废点心思也是应该的。”说到这里居然又笑了出来,“我说你宝贝儿子是小0你居然不反驳?”

骊歌无所谓地道,“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反驳事实。更何况,只要他愿意,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陆戠郗笑得更加猖狂,“我实在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嫁给阿煋的。”

骊歌道,“如果我是你,我想不到的会是他怎么居然就真的娶了我。”

陆戠郗只是道,“他必须要娶一个女人的。就像去菜市场买菜,或许最想吃的是西红柿,但既然注定买不了,换黄瓜或者胡萝卜又有什么分别,更何况,手边的还是圣女果。那是他的福气。”

骊歌微微一笑,宛如少女,“我可不可以觉得这是称赞。”

陆戠郗没有回应,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失神仅仅是一瞬间,那样的落寞却仿佛沉入枯井的月光,仿佛伸手就能触到的痛,一瞬即逝,可是,阴晴圆缺,井外的人又怎么能够明白到底轮转了多少年。

秋煋既然回了N市,非罹少不得要过来拜望一下的,虽说他和秋煋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可他和陆家家主陆戠郗绝对是祸害人间的绝佳搭档。

不过,非罹跳脱的性格还是和秋煋不大对盘,他更喜欢和小他一辈的乔熳汐迟念聚在一起,秋煋自然也不是不识相的,说了几句话就打算上楼。迟念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居然拦在秋煋面前,沈默才刚觉得诡异,乔熳汐和文禹落就已经握着手摇头了,被两个高大的身体挡住视线,但还是能从细微的脚步和肩膀变化中看出玄机,迟念似乎要偷什么东西,秋煋却是要防,沈默从来想不到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秋伯父也有如此功夫,在迟念的层层进逼下竟能步步转移丝毫不落下风,倒真是让人佩服。

文禹落知道再闹下去恐怕秋煋面子上真不好看,淡淡地开口叫了一声师兄,迟念一收手,对秋煋无辜地微笑,“慢走啊。”

秋煋自然是不会抢白他这是我的家,依然是面沉如水,略一蹙眉,又象征性的和非罹点了下头,自己上楼去了。

迟念真是一点也不厚道,刚等秋煋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就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道,“还是没变。”说着还跳起来拍了下秋瑀宸,“我真怕你以后也变成这样子。”

秋瑀宸待要说什么,沈默已经先道,“现在秋不也是这样子。”

再回头看时,秋瑀宸果然是紧闭双唇,面容沉静,目光中虽有不忿,但更多的是沉稳和自持,更像是不屑解释,这样一副神气简直是从刚才的秋煋脸上拷贝下来,非罹一笑,“我现在已经能猜出来阿煋在戠郗面前是什么样子了。那副明明受不了气还要强忍着的可怜样,想起来都觉得有趣。”

秋瑀宸没说话,那是晚辈的礼数,可两道剑眉却是生生地将非罹之后的取笑逼回去。

迟念笑道,“说真的,已经好久没见到戠郗了。不知道这个混蛋现在过得怎么样。”

秋瑀宸垂着头没说话,关于父亲的那些传说,有的是该听的,有的是不该听的,做人家儿子的,不该听的就最好永远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去看沈默的表情,沈默似乎是在隐忍,注意到他目光,也只是一笑。秋瑀宸知道他不想说,也不追问。

非璟煜听他们谈论旧事,一点也没兴趣,索性躺在秋家沙发上,非罹实在是忠犬的典范,居然还问非璟煜要不要被子,沈默望着非璟煜,心中说不出的羡慕,曾经,自己是如何热切的盼望着有一个父亲,甚至那样的盼望来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他此刻也不愿听哥哥们闲聊,尤其不想听到有关陆家的事,于是和秋瑀宸打了招呼就回去练球了。

秋瑀宸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却终究决定了相信他。他懂得,他的小默并不是一个无力承担的孩子,他够隐忍,够坚强,即使是撒娇任性,也只是因为他在行使秋瑀宸独一无二的小默的权力,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保护。秋瑀宸轻轻咬了下嘴唇,像是帮自己下决心,回转目光,却看到非璟煜也正盯着他看。他微微挑起眉,有些严厉,非璟煜明白他是问自己为什么不去练习,不过还是摇摇头,重新靠着,秋瑀宸也不催他,训练的事,小非一向能够自己决定,他顺手推了盘开心果在非璟煜跟前,非璟煜边剥边听懒懒散散地听父亲和他们聊天。

非璟煜和言寓荆都不是自来熟,因此只点了下头,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言寓荆坐着没劲,又不想看到乔熳汐,更何况沈默也已经离开了,自己就不想坐下去。但知道师父舍不得不看文禹落,于是起身说自己练功去。

迟念本来想带他出来散散心,这孩子为了褚清沙的事自责的很,他总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闯祸沈默就不会来救他,不来救他就不会落在骊歌手里,不落在骊歌手里就不会和小白发生关系,不和小白发生关系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迟念却是骂他:“你不吃饭就不用上厕所,不上厕所就造不出肥料,不施肥就种不出菜来,那难道你吃地就是拉出来的?”

迟念的劝告虽说逻辑上并不怎么严密,但言寓荆的回答更让人无奈,“现在不都是施化肥的吗?”就差给他写出,出来,再说说化学反应。

迟念如今对这个小徒弟宠爱的不得了,一般情况下都舍不得打的,不过看他这副较真劲倒是真想狠狠敲打一顿让他想想清楚,不过终究还是忍下了,兄弟犯的事,自己不扛谁扛,这也是他的做人准则。看着对面懒洋洋靠着剥开心果的非璟煜,迟念更是心疼言寓荆,都是一样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要承受地比别人多?只因为无依无靠?或者,压根没想过去靠谁?

等言寓荆出去,文禹落才问道,“师兄难道不打算让那孩子继续上学吗?”

迟念一愣,“上学有什么用?就学酒精的闪点是12℃,引燃温度是363℃?学了就懂怎么放火了?”

非罹居然心有戚戚焉的望着非璟煜,估计是又打算说服这个挥霍智商的儿子退学。非璟煜刚等他张口就已经塞了一颗开心果堵住了他的嘴,“行了,老头。”

秋瑀宸看了非璟煜一眼,小家伙下意识地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些,但还是一副天老二我老大的屌样子。

乔熳汐对迟念道,“他和我们不一样,难道你也要他做杀手?已经晚了。还是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你一样在树林子里和猫猫狗狗窝一辈子?”

迟念摇头,“那倒不用。我问过他,他说他现在最想学地就是功夫,暂时不想那么多。而且,以后我会送他去戠郗的公司学做事,生命有限,挥霍可耻。”

秋瑀宸点头,“谢谢迟大哥。”

迟念一笑,果然是天生的劳碌命,操劳够了爱人,连爱人的兄弟都得操心。

第八十一章谁是谁

秋煋从来都相信陆戠郗是一个浪漫到无法无天的人,但是他想不到他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推开门的一瞬间,那个熟悉的身体躺在他床上,一条腿踩在床单上,另一只脚翘在膝盖上,甚至脚上还穿着他的拖鞋乱晃,“你回来啦。”

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如当年。

秋煋直直地愣在门口,整整五秒,然后他说,“你来了。”

陆戠郗从床上跳起来,一只脚撒着鞋,另一只脚就那样踏在地板上,秋煋低下头,“戠郗,地上凉。”

陆戠郗站定,甚至踢了唯一的一只拖鞋,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眼睛还是又大又亮,野得像狼。

秋煋从他身边走过,擦肩,却没有停留,独自坐在写字台前的高大靠背椅上,陆戠郗也转身,其实早都知道,谁也无力一如当年。这世上最残酷的从来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物是人非。

永远不敢奢望他如当年一样带着嗔怪的将自己抱起来,慌慌忙忙的盛一大盆热水来温暖他冰凉的脚。当一个人已经不在乎你的心,又何必还关心你身体的温度。

陆戠郗依然没有穿鞋,回身,轻轻扶着秋煋双肩,将脸贴在他颈窝处,“我以为,你对我总会有些不同。”

秋煋没动,他十七岁的时候都不认为爱情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更遑论如今。

“骊骊让我来找你。”陆戠郗语声平静。

秋煋低低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痛是如何的悲壮。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碰过别的男人。”陆戠郗的手指轻轻描着秋煋的轮廓。

秋煋还是没说话,在陆戠郗面前,他残酷不起来,尽管这个号称没有碰过别的男人的人换床伴快过换床单。

陆戠郗将冰冷的手指伸进他领口,“我的煋,你在想什么?”

秋煋将他的手从自己胸膛上拿出来,回过头,“戠郗,我们,已经结束了。”

陆戠郗几乎是跳到他面前狠狠碾住他的脚,没有当年发了脾气穿着跑鞋就跺他那么疼,可是,为什么却难过的窒息。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戠郗,你是来为乔熳汐做说客的吗?”

陆戠郗从后面狠狠勒住秋煋脖子,“为什么不成全熳汐?因为不愿意被那么清楚明确的证明他比我们都勇敢?”

秋煋被他勒地喘不过气,却还是道,“他只是比我勇敢。”

陆戠郗低下头狠狠吻住他的嘴,替被勒地无力喘气的他度气,秋煋狠狠咬住他嘴唇,却不是因为太过渴望的缠绵。僵持了整整一分钟,陆戠郗抬起手指轻轻搔了搔秋煋腋下,这表示,他认输了。每一次,哪怕是认输,都要欺负他。他习惯了他的纵容,他习惯了纵容他,无论多少年。

陆戠郗狠狠吮了吮肿起来的嘴唇,秋煋的神色正经地让人伤感,“戠郗,我们都已经爱不起了。”

陆戠郗望着他,“那就让熳汐和瑀宸替我们爱,我们做不到,所以成全他们。”

秋煋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挑眉,“瑀宸?”

陆戠郗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难道你看不出来瑀宸只有对着那个男孩的时候才会格外温柔,难道你看不出现在的瑀宸就像当年的你?”

秋煋低头,“你看到他们了?”

陆戠郗紧紧逼视着秋煋眼睛,“我只是从窗子掠过的时候看过一眼,只一眼就够了,煋,我甚至现在都年轻地不好意思说我曾经年轻过。我不信,你看不出。”

秋煋突然笑起来,“我看得出又怎么样。我们当年你难道以为我父亲和伯父都看不出吗?结果怎么样,我娶妻生子,你游戏人间。”

陆戠郗狠狠给了他小腹一脚,他什么也没有说。那个人又怎么会真的不明白他游戏人间是为了什么。

秋煋依然如二十年前,连痛得揪起眉毛都不敢让他看到,轻声道歉,“戠郗,不要生气。”

陆戠郗狠狠瞪着他,“瑀宸还小,他还可以快乐很多年。但是熳汐呢?”

秋煋又回复了冷淡,“我去不去,他一样会快乐。戠郗,他要求的太多了。如果当年我们也像他一样,你以为,世伯还会去恭喜你吗?”

陆戠郗悠悠点燃一枝烟,“煋,我一直知道你自私,可是,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自私!”

秋煋居然一点也不动怒,“戠郗,当年我甚至可以因为丢不开秋家丢下你,你认为我今天还会为了乔熳汐放下原则吗?”

陆戠郗将烟叼在口中走过去,轻轻挽起秋煋袖管,然后俯下身子,狠狠将烟头按在他手臂上,秋煋别过了头,从来不舍得让他看自己隐忍的表情,即使疼痛是他给的。没有听到电影中撕心裂肺地“咝”地声音,却痛得真实。

在陆戠郗抬头的一刻,秋煋抬起另一只手勾过来放在桌上的火机,IMCO,陆戠郗最喜欢的牌子,秋煋不看手臂上的烫伤,重新替陆戠郗点上烟,目光是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宠溺,他看着火星明明灭灭,轻轻抬起手臂,“继续。”

陆戠郗再一次狠狠将香烟在他手臂上按灭,秋煋紧紧咬着唇内的嫩肉微笑,然后在陆戠郗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重新替他点上烟,足以令人心碎的温柔。

陆戠郗同样偏过头,又一次将烟头按在他手臂上,用力过猛,按段了香烟。

秋煋站起身轻轻抚着他头发,却在陆戠郗将要靠在他怀里的时候退开,走到写字台正面,拉开抽屉,这一次取出来的是一盒雪茄,,环径53。

陆戠郗狠狠走到他面前,“我不管,你今天就是给手上放一根雷管,熳汐的婚礼你也要到。煋,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十九那天,如果我见不到你,那十九以后,你就永远都见不到我。”

秋煋看他依然如少年时的任性与冲动,可是,却舍不得和他赌,轻轻拨了拨他刘海,叹气,“我又没说不去。你这脾气,陆家怎么办?”

陆戠郗大孩子一样笑起来,“所以,永远别以为谁都打动不了你。我的煋,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我大谈特谈家族责任那是因为我迁就你,如果我当年要你不顾一切地跟我走,你以为你犟得过?”话虽这样说,可心中竟痛得连笑都纠结。

然后,陆戠郗又一次用自己肿肿的嘴唇堵住他的嘴,这一次,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用舌头撬开了牙齿,掠夺地入侵了每一寸。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骊骊要我帮他做说客我也没吃亏哦。”

秋煋又回复了刻板无趣的样子,其实,他知道,他嫉妒那些每天在他床上讨好的女人们。可他当年选择放弃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注定的结果。从那一刻起,他不是陆戠郗的煋,他是一个家族的主人,是一个女人的丈夫,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活脱脱地身份,即使今天,他也不敢告诉陆戠郗,当日的抉择,他不后悔,因为,从前从前的从前,秋家的男人就是这样活的,以后以后的以后,秋家的男人也依然要这样活,谁也没有选择。

沈默一个人呆呆地抱着球靠在篮架下,非璟煜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伸手拍走了他的球,然后又还给他。

沈默没反应,非璟煜拍他肩膀,“教练要我过来陪你练习。”

沈默摇头,“我想坐一会。”

非璟煜皱眉,“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多事可想?”

沈默沉沉叹了口气,“我只觉得秋过得很辛苦。”

非璟煜哂笑,“谁都是这么过。你将来,我将来都要这样过,有什么辛苦?”

沈默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非璟煜斜斜靠着,“你认识陆叔叔?”

沈默抬起眼睛,“难道你不知道,我本来也应该姓陆。”

非璟煜从小在SNG,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事,也对豪门花边不感兴趣,不过,因为陆戠涆的故事太富传奇性,才略有耳闻。

非璟煜本不是多话的人,却免不了有些好奇,“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沈默摇头,“我爸和我妈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被陆家除名了。难道你不知道,陆家连葬礼都办过了。”

非璟煜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别想太多,马上就是比赛了。而且,乔熳汐和禹落哥都回来了。”

沈默笑,“不用同情我。”才说着就看到言寓荆走过来。

沈默替他挪了个位置,又正式介绍他和非璟煜认识。如果刚才沈默和非璟煜还有些别扭,那三个大男孩聚在一起就放开了许多,后来终于提出来要比功夫,才随便打了两场,未分胜负,非璟煜就已经以节省体力为由要停战了。

沈默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师兄,他眼中的非璟煜从来不是一个善于思前想后的人,强势,义气,又有些冲动,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正比在兴头上就叫停战,只为了马上要打联赛不敢浪费体力,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个师兄,而不是简单的将女生口中的“屌,拽,酷”当成是他的标签。沈默突然觉得,原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止是他看到的那个样子,误解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而他自己,又何尝是非璟煜想象的那个样子?他最好的兄弟言寓荆,他最亲密的爱人秋瑀宸,又是不是真的了解他。

可是他没想到,即使答案是否定的也没关系,因为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即使生命走向尽头的那一刻,也不被人了解,甚至已经不奢望被了解。同他们相比,他已经足够幸福。

第八十二章肆意少年时

秋瑀宸单膝跪地低下头亲自替他的小默系鞋带,用的是类似系同心结的手法,很用心,很温柔,仿佛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别人,沈默即使习惯了他为自己打点一切也还是不能不感动,那种自己在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感觉真的会让人觉得真正的活过。然后,秋瑀宸用手指试了试松紧程度,确保他的小默穿得很舒服的情况下鞋带不会中途散开,然后站起身,狠狠吻住他嘴唇,并不持久,但是热烈,“加油!我的小默!”

沈默低下头吻了吻秋瑀宸球衣上的11号,“秋,你要陪我。”

秋瑀宸微笑。

沈默有些发急,“你说篮球是5个人的。你至少要保证,今天,我们两个在一起!”甚至在两个上加了重音。

秋瑀宸揽住他的宝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一个人的。”

沈默这才放了心,秋瑀宸笑着替他拉开房门,“今天你还是打3号位,我会打1号位,陪你。”他没有说配合,而是用了暧昧的陪字。

沈默点头,“我和队长谈过了,今天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才走到门外,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亲友团,乔熳汐文禹落迟念言寓荆都站在门口等他们,迟念在前,乔熳汐哪里抢得到话,只是微笑着望向沈默,沈默重重地向哥哥点头,迟念早已一把搂住沈默,“今天好好打,别输给老非的儿子,他进几个2分,你就进几个3分,知道吗?”

秋瑀宸几乎崩溃,好容易这俩小家伙不闹了,能够安安心心的并肩作战,迟大哥居然还要煽风点火,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沈默笑,“今天是非师兄回国之后第一次上场。”

迟念有些遗憾的样子,却又非常爽朗的笑起来,“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着却笑得更放肆,像是想起了非罹曾经输给他的事。

乔熳汐轻轻握着文禹落的手,对秋瑀宸点了下头,秋瑀宸会意,要沈默在这里等他,自己去秋煋书房。

“父亲,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瑀宸出去了。”秋瑀宸的语声依然沉稳而恭敬。

“嗯。”秋煋点了下头。

秋瑀宸不知还要说什么,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面对秋煋的时候,话就变得更少,正打算鞠躬告辞,却听到秋煋问他,“比赛?”

秋瑀宸有些忐忑,“是。”

秋煋还是没抬头,却在秋瑀宸的道歉出口之前用最刻板的声音说了从来没说过的三个字,“用心打。”

这是秋瑀宸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受宠若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一起沸腾的感觉,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父亲对他的鼓励真的那么重要,他再一次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父亲,瑀宸一定会的。”

秋煋却没有再说话,继续看着那些枯燥的文件,直到秋瑀宸走出门。陆戠郗从窗帘后的阴影中走出来,轻吻他服贴的发梢,“表现不错,奖励。”

秋煋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岁月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永远可以以为自己十七岁,不过,看他微微有些踉跄的样子,还是有些后悔,昨夜,是不是有些过分?自己也已经好久没有年轻过了。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边,正看到儿子替那个孩子拉开车门,一如当年的自己,然后,一种莫名的情绪悄悄升起,他有些庆幸,原来,即使现在,还依然会羡慕。

早都知道二中的主场非常恐怖,可是沈默没想到居然恶心到这种程度。此起彼伏的大片大片擂鼓的声音,除了对耳膜的刺激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唢呐,卯足了颈吹出嚎叫的声音。非璟煜第一个带头跑出来,看台上已是一片嘘声,甚至还伴着鸣锣的声音。

“铛!滚出去!滚出去!”

“铛!铛!铛!铛!咚咚!滚出去!”

非常刺耳的声音一通乱想,然后是一个挑战生理极限的女高音,“非璟煜,滚出去!”如被掐住脖子的鸡,也不怕撕裂声带。

非璟煜根本没有看观众席,只是在跑到弧顶的时候连着做了两个空翻直直地飞跃装着篮球的小车,顺手一勾一带,将最上面的篮球抱在怀里,却在凌空的一刻将篮球弹了出去,身体刚刚落地就立刻向前奔去,“碰!”的一声巨响,篮球借着反弹力高高弹起,非璟煜却几乎是同时起跳,弹跳似乎根本不受制于生理极限!

喧嚣的球馆在一刹那间立刻静下来,仿佛被瞬间攻破的城池,杀伐之后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有一个焦点,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本身也只有一个焦点,球在谁手上,谁就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于是,纵身一跃,斜劈,如挥刀的神!战神!

千钧之力已聚在他指尖,刚才高叫挑衅的女生已经不自禁的握紧了胸前的衣襟,这一刻,所有人关心的不再是如何扣,而是,脆弱的篮筐能否承受得起他的凌虐。

橙色的弧早已折成了刃,女孩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画面是篮筐被生生切下了篮板。五秒,一片寂静。睁开眼睛,篮筐还在,只是晃动的幅度又一次让她揪心,篮球已经落在了地上,弹起,甚至来不及眨眼,又重新回到非璟煜手里。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尖叫,没有人在乎别人叫得有多大声,因为耳边已经被自己的声音震得轰隆!

劈扣!

完美的力度,霸道!震撼!带着球的手臂仿佛带着刀,周围又是鼓声,又是鸣锣,却再也没有恶俗的辱骂。然后,非璟煜将手中的篮球高高抛起,送给尚在半场之外的沈默,“热身。”

看台上的人甚至来不及看非璟煜的口型,在球场上,所有的视线都只为篮球转移,可是,沈默起跳的速度却比大多数人转头还快,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回头之后已看到灵动的身影飞在半空。

篮球的路线自然由观众追随,沈默已经走向了放着球的小车,两步之后,是足以令他的自信再膨胀一千倍的彩声,精准的抛射,完美的空心。

秋瑀宸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以最隐蔽的方式对自己微笑,两个小家伙,配合不错。

二中的临时队长四号足足在场边呆了三秒钟,然后狠狠一甩头发,冲着看台竖起了中指,“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杨卫国不禁摇了摇头,自己的主场这样吼球迷的,恐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于是他沉了声,“过来!”

四号也有些后悔,但是主场球迷倒戈对任何一个球员而言都无法接受,更何况赵越疆如今还躺在医院里,他又是临危授命,“教练,对不起。”

杨卫国哼了一声,“不是对不起。我已经安排过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Z中今天首发的会是36号非璟煜——”

才说到这里就被4号打断,“凭什么他可以穿36号。”

杨卫国没说话,继续着他的说辞,正式比赛中一般而言的球衣号码都在4到15号之间,不过这条规定对Z中的球员好像没有约束力。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叫嚷和国际接轨,规定也不那么严了。因为科比的原因,沈默非常嚣张地不肯换24号,非璟煜之所以会选择36号的原因更郁闷,如果裁判吹他犯规,示意这个号码必须要打三次手势,小家伙对秋瑀宸说得相当理直气壮,“他都吹我了,我干嘛要他好过。”

杨卫国随意分析了非璟煜几句,却知道说也是白说,因此对他的盯防并没有安排核心队员,毕竟,高中联赛里能看得住非璟煜的人只有一个,这个人正巧和非璟煜在一个队里。

“除了36号非璟煜,24号沈默也是必然会上的,还有6号张昀翔。他们三个是Z中的绝对首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次那个海亓,秋瑀宸也应该会让他上。你们盯防的重点应该在他身上。”最后一个首发名额会给谁,杨卫国也有些不敢肯定,因此并没有多说。实际上,这些分析他已经在队内会议上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如今在赛前强调,也只是替自己定心而已。毕竟,从球场的反应看,好像连最值得放心的主场优势也很难让他安心了。

周围的环境静地让人心悸,而偶尔迸发的类似惊异又类似感叹却又带着压抑的声音让杨卫国抬起头,循着有些心不在焉的球员的目光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身高优势非常抢眼的两个人。即使是在篮球场,一对挺拔的背影和紧紧相握的手依然淡定的抢夺了篮球的风头。乔熳汐侧了侧身子,似乎是怕接连闪烁的闪光灯疼刺疼文禹落的眼睛。他仿佛没有听到那些悉悉索索的议论,和文禹落携手坐下。迟念对言寓荆摇头,“什么啊!真会出风头。”言寓荆却分明看到了他玩笑背后的落寞。这个世界,最值得唏嘘的永远不是把痛苦掩藏在背后,而是以为可以像欺骗别人一样欺骗自己。

“啊?喂!别动!那边!”呵斥和刺耳的尖叫连成一片。两个记者挂着照相机争分夺秒的从观众席越过。还有更多的记者放下扛着的摄影机试图做同样的动作。

“乔队长,您的性向真的和媒体报道的一样吗?身边这一位就是您的男朋友吗?乔队长,您没有复出的打算吗?有消息传出您婚后将登陆NBA是真的吗?您——”

乔熳汐微笑,永远的冲淡恬和。他轻轻站起身,“相信这位记者朋友问的就是大家想知道的,我会用一分钟时间来回答问题。大家今天是为比赛而来,所以希望在我满足了大家的好奇之后能够继续满足大家的初衷。”

他的声音并不大,乔熳汐在任何时候都不必大声说话的。球馆霎时寂静下来,乔熳汐并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用眼光将整场都扫了一遍,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每一个人。然后才再一次低头,他确定,一分钟之后,不会有人再问他任何问题。他弯下腰伸手将文禹落扶起,球馆的女生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敬业的记者们开始抓拍他们牵手的瞬间,乔熳汐开口道,“我身边的这一位,是我除了篮球之外唯一的伴侣。我不会重归球场,因此,他也是我唯一的拥有。”说着又笑了笑,“我是不是可以说一句,放下了篮球,是因为我要用两只手拥抱他。”又是一阵尖叫,足以令球馆的天花板重新翻修的尖叫。乔熳汐却正色道,“近期除了婚讯外任何关于我的消息都是假新闻。”他又一次握紧文禹落的手,“但是,我们都希望收到大家真心的祝福。谢谢!”说完之后又重新扫视全场,那些还想追问的记者也被他的眼神和过于刺耳的叫声打断,乔熳汐端端正正的坐下来,回答问题的时间正是整整的一分钟。

文禹落什么也没说,却用被他握住的手轻轻回握,沈默是整场唯一一个没有看乔熳汐和文禹落的人,因为他怕他会嫉妒,秋瑀宸轻轻走到他身边,暖暖的气息吹着他耳朵,“我也想——”

沈默连忙摇头,“你疯了,熳汐哥和禹落哥是要结婚了,好好比赛!”

主裁判缓缓走向乔熳汐,乔熳汐站起了身,认出是在联盟非常值得尊敬的王晗,“王老师。”

“不回来?。”王晗一向是惜字如金。

“谢谢老师。只是,乔熳汐注定不属于篮球的。”

“恭喜。”也不待乔熳汐说完就又抱着篮球重新回到了场上。只要是当年的老人,从裁判到球员,恐怕没有不喜欢乔熳汐的。篮球界最出名的乔熳汐,邵咫塬,张昀翔,三个中有两个都性向不正常,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是,谁都知道,乔熳汐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李辡已经和二中的临时队长4号站在了跳球圈里,2.12米的身高真的很有仗势欺人的味道。王晗走到了二人之间的中线上,右手稳稳地拖住了篮球。

李辡看着王晗一张走在路上也会被人认出是裁判的铁面无私脸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亮相。对方4号更是虎视眈眈,但是看主裁和乔熳汐的熟稔样子,心里也有些打突。

篮球被高高抛起,李辡和4号一同起跳,“啪!”的一声,李辡狠狠一甩右手,用掷铁饼的姿势将球拨了出去。凭借着出色的身高和臂展,Z中夺得先机。

橙色的篮球顺着李辡手臂挥舞的方向飞去,大概是因为李辡出手实在太猛,篮球几乎是冲到秋瑀宸手上的,秋瑀宸却是用手指非常灵巧的一拨又是用手掌一盖,甚至根本没有停顿,就直接带球向二中的半场冲去。场上的球员都奔向了二中的场地,在半场上站好了位置,明显,第一战是阵地战,冲锋号刚刚吹响,能否先下一城,拭目以待!

“防守!防守!防守!”整齐划一的拉拉队的声音,二中这次借着主场优势,看来是志在必得。

防守吗?难道没有听说过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秋瑀宸迅速启动,本已抢占先机,更何况他的速度又岂是普通防守队员能够企及,甚至根本不需要加速,就已经甩开了防守,秋瑀宸连头也没有抬,却突然右手持球从胸前划过,向左边一推,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直线,直直地飞到了沈默脚下,弹起的力度如同二人默契的心灵感应,沈默才一伸手,球就已经到了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接球就直奔禁区。

防守沈默的12号向右跨出了一大步,横在沈默面前。

沈默高速运球的右手突然一停,利用篮球向上弹起的冲力,把球瞬间压在手掌之下,稳稳站在了原地!

对方12号正为他瞬间的停球能力愕然,沈默狠狠用右手将篮球急速向下一按,身子一侧挡住了12号,而篮球已经弹地送了出去,另外一只脚划了半个弧,轻轻一跃,就又重新将球抓在了手里。

依然是没有丝毫停顿,沈默带球急冲,人已经进入了禁区,12号犹自感慨他的速度,似乎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他是如何突破自己防守的。

没想打沈默可以如此迅速地过了防守队员,对方的小前锋5号有些猝不及防,但是慌而不乱,凭借着多场比赛经验,立刻向沈默扑去!

即使对方的应变很快,又何曾见过沈默在球场上惊慌失措的,他只是用左脚向地面用力一蹬,借着力道连人带球向右边平平飞了出去,步法灵动,身形飘逸,右脚方一落地又立刻由飘逸转为霸气,狠狠一蹬地,身体擦着12号就射出去,如果他的身子是离弦的箭,橙色的篮球就是箭的羽。

杨卫国狠狠握住了拳,他知道,自己低估了沈默,初中时代的MVP果然不简单,但是最令人恐惧的,是他惊人的成长速度!杨卫国知道,此时的篮筐对于沈默而言,已经是被逼到陷阱的猎物。

果然,沈默飞身跃起,狠狠将篮球扣下!

“嘘——”

“切——”

倒彩和鼓声大作,篮球居然是弹在篮板上,向后飞了出去?这样的距离,沈默怎么可能没投进?

杨卫国立刻觉得不对,如果是在这样的距离投篮,为什么力道要这么大?只可惜他思考的速度远远追不上秋瑀宸的手,他处心积虑的算计也比不上沈默精准的力度,直飞的篮球仿佛带着导航系统在万众瞩目中掠过罚球线,掠过三分线,稳稳落在三分线外的秋瑀宸手里,完美的角度,完美的力度,完美的弧度,橙色的精灵在白色的篮网中跃动,甚至连倒彩也变成了庆祝的欢歌,沈默转头,给了秋瑀宸一个足以忘记胜利的完美笑容,为了彼此的梦想,更为彼此的信任。

第八十三章我们的青春

直飞的篮球仿佛带着导航系统在万众瞩目中掠过罚球线,掠过三分线,稳稳落在三分线外的秋瑀宸手里,完美的角度,完美的力度,完美的弧度,橙色的精灵在白色的篮网中跃动,甚至连倒彩也变成了庆祝的欢歌,沈默转头,给了秋瑀宸一个足以忘记胜利的完美笑容,为了彼此的梦想,更为彼此的信任。

作为Z中历史上最不安分的队长,非璟煜又怎么可能任由沈默和秋瑀宸表演,那样默契的配合,自己和教练曾经不知道打出过多少个,于是,他、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向带着球的对方4号冲去,一场队长与队长之间的对决。

“赵越疆没用,玩你也一样。”非璟煜飞掠而出,不同于沈默的飘逸中带着霸气,他是纯粹的霸道飞翔。如果沈默的风格接近于猎豹,非璟煜就更带着鸷鹰的玉石俱焚的偏执情结。

4号不愧是赵越疆走后撑起二中球队的临时队长,面对非璟煜这样的冲击,他居然能够强硬的用身体冲破,虽然身子拗了一下打了个趔趄,但到底冲了过去。

“啪!”

4号依然在向前冲,非璟煜却已经带球奔去,4号跑了两步才发现虽然自己躲过了非璟煜的冲撞,可篮球早已经被他在冲撞时带走了。

4号一回头,被无处不在的闪光灯刺疼了眼睛。非璟煜即使是面对着无人防守的空虚篮筐也带着肃杀之气,直直杀入对方禁区,竟有一种壮烈。非璟煜向前一顿,双脚同时用力向地面一蹬,借着抓地力冲向篮框,直直的跃了起来。他并不是直升机一般毫无美感的升空,身在半空的非璟煜,身体完全展开,腰微微向后倾仰,右手紧抓篮球,直直的斜伸在身后,整个姿势仿佛是滑翔的寻找猎物的鹰,带着决裂的美感,他微微弯着两只脚,甚至轻轻的缠在一起。

二中的防守队员眼看着他腾空,竟忘了防守,只想着他是否要灌出卡特招牌式的大风车,还是几年前乔熳汐自创的乔氏凌波。

非璟煜握着球的手瞬间划了一个弧,“大风车!”

非璟煜嘲弄的一笑,神一向是可以嘲弄众生的。

身在半空的非璟煜居然在上升到制高点时并没有出手,而是借着出色的腰腹力量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变成了背对篮框。身体立时向下落去,仿佛是向北海俯冲的大鹏。

非璟煜的身体急速向下坠落,他重重用右手向后一抡,仿佛用健硕的翅膀击水一般,“碰!”的一声,篮球击地,狠狠地弹在了三分线外。

非璟煜下落之势非常急,可是落地竟是又轻又稳,刚刚站直身子,篮球已经以优美的弧线滑入篮筐,本场的第二个三分。

非璟煜回头,本以为是最了解他的秋瑀宸替他完成了这次助攻,却看到沈默正给他示意。秋瑀宸在跑动中轻轻点了点头,意外的,非璟煜居然并没有感到遗憾,友谊在漂亮的6分和华丽的1次助攻中悄悄萌芽。

“默默,加油!”迟念的声音在一片嘘声中非常刺耳,非罹居然也挥着小旗扯着嗓子大喊非璟煜的名字。迟念看了非罹一眼,似乎是怕丢人,向旁边移了一个座位。言寓荆倒是直接地多,直接跳上看台从二中的拉拉队手中接过鼓槌自己敲起来。

“咚咚咚!浴波加油!洗干净这群垃圾!”

“咚咚咚!浴波加油!虐死这群垃圾!”

“浴波!浴波!”

“加油!加油!”

Z中当然也是带着拉拉队来的,深秋的季节里,拉拉队的女孩子们非常敬业的穿着裙子随着言寓荆的鼓声跳起来。篮球场上很少有男生不为美女吸引,也很少有女生不被帅哥吸引。因此,二中的很多男生已经将目光从场上移到看台上,而Z中的校草级人物秋瑀宸,沈默,非璟煜,张昀翔又都在场上,女生们只顾着花痴,也忘了为主队助威。因此,言寓荆的鼓声和加油声更是格外冲击耳朵。

被抢了鼓槌的两个男生试图将东西夺回来,可是他们又哪里能和被迟念亲自训练的言寓荆比,用鼓槌边敲边划了两招,两个人的手上都狠狠地挨了几下。因此,为Z中呐喊的声音就更为响亮!

杨卫国回头看了一眼,沈默投桃报李,非璟煜自己也进了一个3分,记分牌上的数字如今已是非常伤自尊的0:9,如果这场比赛有解说的话,解说员一定会用开玩笑的口吻道,“2分咱们还看不上进。”

说实话,解说是应该保持中立的,但是解说员对Z中的偏爱仿佛黄健翔解说意大利,总是能够站在Z中的立场上。不过,恐怕联赛再也没有任何一只球队能够有Z中这么多球星了。

又是沈默拿球,秋瑀宸在策应中向场下坐镇的何胥打了个手势,何胥会意点了下头,等沈默投入本场的第四个三分,提出了换人请求。

秋瑀宸取得首个3分之后功成身退,海亓上场。

非璟煜和沈默同时对刚刚坐下的秋瑀宸举起右拳,秋瑀宸看着两个小家伙,乐滋滋地拧开了矿泉水瓶。

“教练,为什么不换阿琨上?”何胥小声问。

秋瑀宸沉声道,“从来没有任何一场比赛能够仅仅靠3分赢得胜利,场上有一个射手就够了。二中的实力绝不仅是如此,阿琨一定会有上场的机会。”

何胥小声道,“教练3分,沈学弟6分,小非3分。杨卫国该采取措施了。”

秋瑀宸点头,“开场的4个三分,杨卫国一定以为我们是要打外线——”

秋瑀宸没有说下去,何胥跟着他这么久,应该明白,“难怪教练不让阿琨上,当杨卫国要二中防外线的时候,一定会忽略李辡,他才是我们这一场真正的王牌。”何胥早就知道秋瑀宸即使在场上也不会忘记总揽全局,杨卫国果然叫了一个暂停。此时,刚刚上场的海亓已经接非璟煜助攻投入了第一个2分。

等到二中的队员一上场,立刻采用盯人防守,非璟煜和沈默立刻成了看防重点,李辡这个点果然空了出来。

秋瑀宸并没有什么料事如神的得意,只是对何胥挑了下眉,何胥立即会意,“自从您上次提过要李辡这一次上场后,我和昀翔都有对他做专门的训练,借用了一些奥尼尔的打法。最近的训练效果还算明显。”

秋瑀宸看李辡在场上果然打地比队内练习时顺畅多了,也不觉对何胥点头。何胥果然是一个令人放心的助教,如果不是他这么了解自己,自己又哪里敢放下球队的一大堆事去和沈默风花雪月?难怪曾经有媒体戏称他和何胥的关系如全盛时期的纳什和丹东尼。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Z中球队没有任何人不可或缺,但是除了何胥。

陆戠郗站在秋煋身后,紧紧抱着他腰,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你不去看瑀宸他们比赛?”

秋煋摇头。

陆戠郗轻轻用面颊蹭了蹭他脸,甚至还嘟着嘴,“我想去。”

秋煋柔声道,“戠郗,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戠郗狠狠咬了一口他肩膀,秋煋抿了抿嘴唇,“我陪你去看比赛,然后送你去机场好不好?”

陆戠郗冷笑,“这算是什么?补偿?交换?像我多稀罕你陪似的。你要这么想也成,你陪我坐贵宾席,要哄着我给记者拍照。”

秋煋无奈,“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陆戠郗松开手,飞身一个侧踢,直接踹在秋煋脸上,秋煋没躲,只是等他踹完了才抱他坐在床上,“怎么又不穿拖鞋,多少年的毛病了,总改不了。”

陆戠郗看他眼睛迅速青了起来,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赤着脚乱踢乱踹,秋煋不敢动,站在他对面任他踢踢打打发脾气,陆戠郗倒是越骂越委屈,“我十七岁的时候你就说我不懂事,我三十七岁你还是说我不懂事?难道我从意大利飞过来被你操两天就乖乖回去才算懂事?”已经很久没有交欢过的后(晋江)庭本身就痛得厉害,如今这样一通乱踢就更疼,本来还不觉得,可是偏偏又自己提起来,自己疼着却还要踹秋煋出气,秋煋看他眉毛都抽到一起了也不敢再由着他,连忙按住他脚,“别乱动。什么时候敢不让你打,先欠着行吗?”

陆戠郗哄过的女人恐怕比秋煋见过的女人都多,又岂能听他一句安抚就不动?那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楚楚可怜的平胸小受?

秋煋从来不会哄人,这辈子只在陆戠郗跟前吃瘪,十七岁的时候就只会说对不起我错了,如今翻来覆去还是只有这两句,被陆戠郗骂得狠了,才不得不低头,“别生气了,穿了鞋一起去看瑀宸比赛吧。”

陆戠郗好容易熄了火,谁想秋煋这辈子在感情上基本就没做对过一件事,居然又加了句,“但是不能被记者拍到。”

陆戠郗不过是随便说说,他若真是被爱情淋了油的鱼怕也做不了陆家家主,不过还是狠狠欺负了秋煋一把,“好啊。”然后就摆着谱要秋煋抱着他给他换衣服穿鞋。

可怜秋老爹比秋瑀宸还背,天生被情人欺负的命。不过估计这两父子也是乐在其中,天天在人前一张扑克脸,若是没个做小伏低的地方可不是要憋死了。难怪看不到陆戠郗秋煋就越发古董的带着腐尸味,敢情是无处发泄郁结五脏病毒都堆在脸上。

好在陆戠郗没有太过分,这一次没有逼着秋煋穿女装陪他出去。想当年秋煋同意了娶骊歌,婚前一个月被整治地天天化妆穿高跟鞋陪他逛街,甚至在和骊歌拍结婚照前还被逼穿着婚纱陪他先照。第二天秋煋陪骊歌去拍照片,摄影师差点因为憋笑憋出肺炎。陆戠郗坐在副座上狂笑,像是想起了当年的事,秋煋也在心中暗暗琢磨,比起他自己来,恐怕儿子宠那孩子也没到这一步。

陆戠郗轻轻碰他,“煋,后悔吗?”

秋煋摇头,“没有人可以像你哥一样,选择那么壮烈的方式。”

陆戠郗突然抬头,“你知不知道瑀宸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谁?”

秋煋点头,“你哥和沈栎濬的儿子。”

陆戠郗一愣,“我以为你不知道。”

秋煋居然笑起来,“我若是不知道,他又凭什么住在我家这么久。”

陆戠郗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快点开,我要亲自看看他到底值不值!”

沈默自然是值的,无论是攻城略地的霸气,还是配合无间的妙传,如果球在他手里,能投则投,不能投也会替队友制造最好的机会,而非璟煜就永远可以站在接球最舒服的位置。漂亮的穿越式击地,非罹已经站在椅子上挥小旗了,非璟煜接球迅速跑动,凌厉无匹的冲击,他的灌篮似乎都是习惯用“斩”的,即使飞身之后面前还拦着近190厘米的中锋,他依然能够将身体拔起来,每一跃都是高度的极限,每一扣都是力度的终极!

“碰!”

篮球被狠狠挥入篮筐,仿佛是迎风的一刀,隔人重扣对于他而言,已不再是宣誓,而是签名。晃动的篮筐打着深深地非式烙印,如果非璟煜也有遗憾,就是请他那可爱的老爹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吧,神啊,真的太丢人了。

何胥向秋瑀宸递过新的数据统计,第二节尚未结束,沈默已经拥有华丽的11分9次助攻4次抢断。何胥用笔轻轻在非璟煜的29分下轻轻一划,“教练不用换小非下来歇一会吗?”

秋瑀宸抬头望着记分牌37:54,“不用,二中还没出手呢。上一场委屈他了,这一次让他放手玩吧。如果沈默累了,下半场我上去陪他。”

何胥咧着嘴大大地笑了一下,“谢谢教练。”

秋瑀宸知道何胥一向疼小师弟,看自己难得在球场上这么宠小非,又哪里还会多说。

场上的加油助威和倒彩声同时响成一片,二中的拉拉队阵营已经随着Z中球员的出色表现而分化,恐怕秋煋是唯一一个看着精彩的灌篮打瞌睡的人,可耳边是完全没办法忽略的咆哮,身旁是更不敢忽略的陆戠郗,他又哪里能睡得着,好在看球的人以为他们俩又是不知名的球探,也不在意这两个鬼鬼祟祟进来的中年男人。

沈默一边运球一边挥舞着左手,海亓迅速跟进,同对方防守队员争抢位置。沈默才刚刚冲到半场,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双人包夹,他相当灵活地向后退了一步,拍球的右手狠狠向下一按,借着迈步的同时将球从胯(晋江)下拍了出去,12号向后一迈,沈默的左手居然先一步自己捞到了球,12号刚刚失了位置,就被海亓迅速切入,二防一马上变成了一打二,非常舒服的低手传球,沈默右脚轻轻向旁边一跨,一个转身已经又拦住了另一边的7号,海亓已经借着沈默的掩护杀入禁区,他是相当明白此刻的自己应该做什么,风格永远建立在技术的纯熟上,没有沈默的飘逸,没有非璟煜的霸气,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应得的每一分,马毓琨说的没错,如果还达不到神的高度,那就要先试着做金字塔顶端的人,而顶端,永远要从塔底起步。海亓稳稳地停球,罚球线起跳,姿势或者不如沈默那么潇洒,也不如非璟煜那么强悍,可是,非常标准,完全可以作为篮球入门教科书的动作。秋瑀宸轻轻点了点头,沈默完美的第10次助攻。仅仅第二节,就拿到了本场的第一个两双。

陆戠郗轻轻碰着秋煋,“都是助攻唉,他好像和我哥不太像。”

秋煋懒懒道,“老非的儿子倒是霸道,和他挺像的。”

恐怕只有在陆戠郗面前,秋煋才能这么尽情褒贬人,陆戠郗笑着靠上秋煋肩膀,立刻有眼尖的女生放声大叫,“唉,你看,那边!真正的Gay啊!好帅,两个都好帅,就是老了点。天!这一场比赛居然看到两对真正的Gay啊!”

幸亏大家都在为比赛呐喊助威,只有几个女孩子转过头看,秋煋有些别扭,可是陆戠郗居然八爪鱼一般死死挂在他身上,甚至还轻轻对秋煋耳语,“喂,现实中真的有叫同人女的东西哦。”

如果非罹听到女孩子们的尖叫的话,他一定会想,其实,场上真正的Gay不是两对,是四对零两只。

第八十四章球赛,依然球赛

第二节结束后的场上比分是41:63,对于这个结果,非璟煜并不是那么满意的。秋瑀宸抛过去一瓶矿泉水,“累不累?”

非璟煜顺手拧瓶盖,却发现水虽然是满满的,但盖子秋瑀宸早已帮他拧开了,大大灌了一口才道,“还成。”

沈默低着头自己在角落里坐着,尽管口中有点发苦,但是他知道,在这个球场上,恐怕只有非璟煜才是秋教练的宝。甚至张昀翔,马毓琨或者是海亓李辡都比他重要。至少,从前打球的时候,秋瑀宸从来没嘘寒问暖过。抿了一小口,突然觉得XX山泉有点甜不过是句广告词而已。

非璟煜大大咧咧的将脚搭在椅子上,“我总觉得不对。”

秋瑀宸点头,“二中下半场一定会有动作,如果你愿意,给他们一点小教训也没什么,但是不要过分。”

一句话还没说完,所有的球员都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秋瑀宸,毕竟,秋教练从来没有公开发表过此类言论,而且,非队长的小教训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秋瑀宸没有解释,非璟煜收了脚,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如果他们敢出手的话。”

何胥抬起头,如果,这是例外,恐怕就是秋瑀宸字典里的合理报复。他毕竟不是能够容忍别人砸他的场动他的人的。何胥心道,就算那天小非没有去二中踢馆教练也会采取措施的。只可惜,小非去得急了些。

沈默默默咽自己的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秋骨子里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但是,却绝不是温和的人。

秋瑀宸轻轻舔了下嘴唇,非璟煜顺手将自己的水递到他口边,秋瑀宸只仰了一下头就由他灌下去,角落的沈默还是低着头。有些东西,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不介意的,更重要的,是那样亲昵的动作除了几个新来的队员外,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他不知道那个弟弟到底还有多少曾经是他和秋瑀宸没有过的。难道更衣室里,就可以由另一个人取代自己作为情人的特权吗?

秋瑀宸实际上并没有注意那种递水的方式是否暧昧,因为很多年前就一直是这样做的。事实上,他和沈默所有的问题都在于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需要改变。他此刻更无暇想这些问题,只是道,“李辡这一场打得不错,你的身高对于对方的防守造成了很大威胁。海亓的发挥很出色,下半场继续这样打。”

沈默知道,自己又没出息的开始期待了,可是听他点评了几个人,还是没有提到自己。有些失望,为什么这时候就可以回避。这时候,自己就不是普通球员了吗?就不是需要鼓励的队员了吗?何胥接着秋瑀宸立刻夸奖了沈默的优秀表现,可是却让他更难过。

秋瑀宸口中还在说着比赛,却很自然的背转过身子,用身体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用手指对着沈默的方向竖起了一个俏皮的V字手势,然后又作势将双手背在身后,比划了一个心形。手底传情,却还能布置下半场的战术,沈默原有的不快被情人偶尔发作的小可爱一扫而光,乐呵呵地看他打手语。

好在秋瑀宸掩饰的极好,只有非璟煜察觉到异样,用法语小声嘀咕了一句。秋瑀宸不再和沈默玩笑,抽了手亲自拿战术板画图演示。

二中这里远不如Z中悠闲,杨卫国果真老谋深算,球队落后了二十多分,居然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甚至还逐个点评了场上队员的顽强。

教练没发话,临时队长却憋不住,“这里是我们的主场!队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难道任由他们欺负到家门口来!下半场大家都把士气拿出来,不要忘记我们也是冠军球队!赛前都说要为队长报仇,可是场上遇到非璟煜就软了吗?队长现在肯定在医院里看我们比赛,我们怎么有脸让他看到打成这样!”

杨卫国没说话,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着烟。他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佳的武器。

二中的队员自然也不愿意如今这样的情况,小声分辩道,“我们也想赢,可那是Z中!而且,裁判完全不站在我们这边!”

杨卫国仿佛被呛到一般一阵猛咳,4号立刻吼道,“多少次打客场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输过,Z中又怎么样?我不信大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直没有说话的9号缓缓开口,“裁判不过是个摆设。王晗不站在我们这边是因为乔熳汐在下面坐着,其实,想赢也没有那么难。赛前大家怎么商量的现在就怎么打,又有什么可说的!打球,要赢了才算!”

杨卫国轻轻弹着烟蒂,对9号打了个眼色,9号更加慷慨激昂了,“这是我们自己的场,我今天只说一句,上次非璟煜打到门上来,已经传成笑话了,这一次如果我们再输球,以后在N市就不用混了!”

4号立刻接口,“我们即使不能给队长报仇,也不能给队长丢人!难道你们都忘了赛前在医院里说过什么!”

正说到这里,却突然见杨卫国站起身,狠狠拉开门,门口竟是一辆担架车,赵越疆果然就在担架车上躺着,“队长!”

当所有人围在担架车旁边时,一向脾气火爆的赵越疆居然没有骂人,而是长长叹息了一声,“都是我连累大家了。”

9号立刻狠狠将手中的水瓶扔在地上踩在脚底,嘎吱嘎吱的声音折磨着耳膜,“队长什么都不要说了!下半场大家一起上,不管用什么办法,即使不把Z中拉下来,也要让非璟煜被抬出去!”

下半场一开始二中就带着血腥气,9号一马当先,横冲直撞就带球过了半场。

海亓狠狠地拦在他面前,9号冷笑,凭你也想拦我,根本不降速度,直接往过冲!

海亓又怎么会退让,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点也不犹豫,是面对面的战争!

海亓出手非常果断,左手向前一伸眼看就要拍到球了,却听得一声轻叱,“菜鸟!”

甚至还不及反应,12号突然冲了过来,海亓不明白12号冲得这么快是为什么,却还是本能的去断球,9号的反应却非常快,用右脚做轴,带球转身,这一刻,12号正冲到海亓和9号中间。场下的秋瑀宸轻轻摇头,何胥立刻道,“二中果然出手了。”

果然,趁着12号和海亓的身子挡住裁判的视线,9号借着转身,狠狠一个拐子砸上了海亓左胸!

海亓又哪里能是一向以小动作出名的9号的对手,加之伸手断球,本来重心在一瞬间就有些偏移,胸口结结实实地一痛,才踉跄了一步,球已经被12号运走,直杀入三秒,轻松上篮。

“碰!”的一声打板,“刷”的一下入网,仿佛挑衅,9号背过身,对台下的秋瑀宸竖起了中指。

海亓立刻跟上来,非璟煜也跑了过来,皱着眉,小声说了句什么。海亓轻轻摇了摇头,非璟煜没再说话。好在李辡抓住了篮板,立刻转身举起双臂要将球扔给非璟煜,二中的两个球员立刻拦在李辡身前挥舞双手,6号在左,12号在右,4号却突然在这时起跳,仿佛是要夺球。

何胥小声道,“李辡要吃亏。”

秋瑀宸没说话,即使何胥明知道情况不妙,但是也想不到二中会这么阴险,4号在起跳之时,右手高高举起,为防他断球,李辡自然又一次转身,却没想到刚刚一动右脚还没站稳,身后却是一痛,本来防守他的6号居然趁着他这一顿脚狠狠用手指顺着他臀插下去,李辡吃痛,手才一滑,篮球就被正呈下落之势的4号拍了下来。

李辡才一丢球,就立刻伸手抓住刚才暗算他的6号,场上立刻乱了起来。二中和Z中板凳席上的球员全部都站了起来。

何胥望着秋瑀宸,“教练!”

秋瑀宸只轻轻摇了摇手,何胥明白秋瑀宸的意思,这是每一个新人都会遭遇的挑战。

非璟煜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跑过来插在6号和李辡中间,沈默也马上从身后抱住了李辡,6号居然表现地极为精明,李辡抓着他的时候,他根本不动,他本来也只有180厘米多一点,如今在身高212公分的李辡面前,就越发显得瘦弱。

非璟煜知道在裁判的盲区做小动作一直是二中的特点,若是从前,他恐怕会直接冲上去动手,可是如今他明白,队长应该是平息场上纷争的那个人,因此只是对裁判示意误会。

李辡又怎么能干休,居然使这么卑鄙的手段,手指插在那个地方,虽然还不至于痛,但真的太阴险了,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侮辱。沈默死死抱住他,“冷静点。”

王晗只是望了非璟煜一眼,非璟煜狠狠握着拳,呵斥李辡,李辡本来同他就有私怨,正要还口,非璟煜那只浅褐色的眼睛却强硬到恐惧,属于队长的气场,“你不想打球了是不是!”说完又扫了6号一眼,目光甚至不锐利,却异常森冷,令人心悸,6号竟不觉得打了个寒战,恬着脸对裁判笑道,“误会误会。”

王晗一句话也没说,吹了李辡犯规,如今已经够了罚球次数,李辡不服气,非璟煜眼睛扫过来,却又不便说什么,沈默已经放开了他,他只是扶着膝冷冷看。王晗几不可察的对非璟煜点了下头,非璟煜也回应了目光。

6号站上罚球线,第一罚打板,居然也跌跌撞撞的滚进去,李辡非常不服气,非璟煜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不爽就好好赏他几个火锅,当成虾米给我炖了!从黑的给他滚成红的!”

李辡看6号弓着腰拍球,他的身体在球场上本来就有些羸弱,倒真有几分虾米的样子,偏巧二中的主场球衣又是红色,这一联想,李辡不觉笑起来。

第二罚和第一罚刚好相反,已经入了篮网,居然又弹出来,李辡立刻下手,毫不犹豫地抢下篮板,将球迅速分出来,非璟煜接球立刻启动,拉拉队立刻喊道“回防!回防!”但是回撤哪里来得及,非璟煜对着空篮,右脚蹬地向上一弹,本来已是高度的极限,他居然借着出色的腰腹力量一拧身,却是在空中一个非常绚烂的转身,有力度,有高度,气贯长虹,双手抱着篮球将篮筐狠狠甩在身后,仿佛只身对抗全世界。

“通!”

最狠辣霸道的背扣,篮球被轰近篮网,非璟煜稳稳落地,脚被震地生疼,耳边都是篮筐呻吟的声音。

秋瑀宸看着微微晃动的篮架,轻声对何胥道,“小非长大了。”

第八十五章完美胜利

“教练——”何胥望着秋瑀宸。

秋瑀宸沉声道,“没关系,小非在场上。”

自从这一节开始,二中的小动作就层出不穷,如今,竟然盯上了刚刚上场的新人简阅,沈默刚刚一记妙传将篮球抛过去,简阅正站在三分线外,接球,稍稍一顿,才刚刚起跳,12号和9号却突然同时跳起来,果然,三人一同落地,滚成一团,等其他两个人爬起来的时候,简阅已经躺在地上,尽管痛地站不起来,却还是死死抱着篮球。

任谁都能想到,又是二中暗中偷袭,何胥已经关切地站起了身,非璟煜迅速跑过去蹲在简阅身边,谁成想9号居然阴险到这种程度,这时候居然向简阅伸出手示意要拉他起来,“不好意思,合理冲撞嘛。”

非璟煜连头也没回,根本不理会这样的人渣,队医正要上去,非璟煜已经摇了摇手,和沈默一起将简阅拉起来。9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向前走去。

简阅小声说了句他们阴我,沈默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非璟煜挑了下眉,什么也没说。

沈默轻声问非璟煜,“你去还是我去?”

非璟煜没应声,自己接过了球,直直向前冲。

何胥重新坐了下来,“教练,要不要叫暂停。”

秋瑀宸突然笑了下,笑容一闪即逝,“暂停?现在?小非才刚开始玩呢!”

果然,非璟煜几乎是戏弄一般的运球过人,刚刚冲到12号跟前,仿佛没站稳,突然一个趔趄,身子向前一扑,12号手臂向前一探,正要断球,非璟煜仿佛侧滑的左脚突然跳起,狠狠一扫,“啪!”的一声将球从胯(晋江)下拍了出去,12号连忙也跟着转身,可非璟煜居然在这时候身体突然向后一转,正和他迎面对上,“垃圾!”

口中正骂着,就又是迅速接上了一个背传将球送出去,沈默早已跑了过来站在他身后接应,二中的球员才正看着非璟煜,突然就发现一道橙色的闪光突然升起,还不及反应,篮球已经入网.

陆戠郗小声对秋煋道,“那个男孩反应不错。”

秋煋道,“迟念练出来的,自然不会差。”

陆戠郗一皱眉,“他和迟念也有关系?”

秋煋点了下头,“她曾经送他去墓镧。”

陆戠郗狠狠踩了秋煋一脚,秋煋知道他是对那个她不满,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假装看球。

非璟煜看来是铁了心要报仇,4号拿到球才刚刚启动,非璟煜已经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4号知道,非璟煜恐怕这一次是来报仇的,不免有些心怯,不紧不慢地拍着球,思索着对策。

篮球击地的声音非常单调,虽然换手击球的速度很快,但是单一的频率显得有点枯燥,4号还在想着对策,大脑一片空白,左掌击下,才要将篮球交给右手,右手向下一拍,拍到的却不是球。

4号受惊一般的将手弹了起来,刚才,居然打到了非璟煜的手背上,那就是说,球已经被他断走,下意识地再向下一拍,篮球居然还在。

刚刚出了一口气,难道是幻觉,正打算要运球的时候,突然又拍到了非璟煜手背上,4号立时张大了嘴,非璟煜非常从容的将球带走,“没有亲自阴过我的人,算你运气!”

4号呆呆立在场上,非璟煜已经直切篮下。

果然,篮筐下是9号,非璟煜甚至连余光也没有扫他一眼,立刻起跳,果然,9号马上跟上来,12号也立刻起跳。

又想故伎重演了吗?

非璟煜身子高高拔起,相继跳起的9号12号已经伸出了黑手。非璟煜一点也没有慌,双手抱着篮球高高举过头顶,二人看准了机会,突然之间,非璟煜一拧腰,已经腾空的身子又向上升了起来,两人还没反应,非璟煜已经借着腰力做了一个相当霸气的540°转体,转体之时,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举起的双手已过了耳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篮球狠狠向篮筐轰下去!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手中篮球的时候,非璟煜凌空的双脚非常迅速的一踢,似乎力道并不重,空中的两具庞大的身体已经同时倒下落在地上。

“啊!”的一声,9号突然一声惨叫,等到队医跑到场上,9号的眼睛已经开始流血。

观众本来还在思考为什么如此霸道的力度入网后竟没有听到声音,如今已经有了答案,这样一球砸在眼睛上,恐怕,这场比赛是打不了了。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抬起头来,白色的篮网犹在飘飘荡荡。

队医才刚抬了9号下去,场上的球员们却发现12号犹自躺在地上,4号和6号连忙过来拉,12号居然呻吟出声,“膝盖——”

4号蹲下身将他身子翻过来,膝盖上青了一片,却也不至于痛成这样啊。一抬眼,却看他满头冷汗直冒,竟是连眼泪也落了下来。

可怜二中今天想好了要让非璟煜被抬下去,才刚一出手,自己的人却先下去一个,另一个居然就这样躺在场上,让所有观众和记者陪着他等担架。

迟念回头看了非罹一眼,“不断骨不出手,不见血不空回,不愧是你的儿子。”

何胥回头望了秋瑀宸一眼,毫无疑问,没看到任何表情。二中自然递补了两个球员上来,可是场上却嘘声一片,4号眼睁睁的看着两名队友被抬下场,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到底不服气。又看裁判居然判是Z中的球权,立刻嚷起来,“你他妈的会不会吹!”

王晗略一回头,连手势都不屑和4号打,又是一声哨响,是吹干扰裁判的技术犯规,非璟煜罚球。

4号连眼睛都红了起来,直接冲上去,“乔熳汐,秋瑀宸,何胥,非璟煜,谁不知道你和Z中的关系,不会吹就他妈的给我滚!”

场上已经由嘘声变成了谩骂,“滚下去,黑哨!”

“不要脸!”

“败类!”

“滚!”

“吹你妈!”

“回去和你妈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嗵!”

谩骂已经越来越不堪,却突然是一阵疾如骤雨的鼓声,仿佛是一块一块的陨石从九天坠落击在鼓面上,响成一片。

四周渐渐静下来,言寓荆停下手中的鼓槌,“喊他妈的喊!一个拽人一个肘击,眼睛劈叉吗?”说着又用鼓槌狠狠指向犹自骂骂咧咧的杨卫国,“再动下嘴试试!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出去!”

王晗根本不理会一片嘘声,示意非璟煜罚球,虽然言寓荆的喝骂让二中的拉拉队们没了底气,但到底是主场,而且被抬下去的是自己人,非璟煜罚球时依然是一片钵鸣鼓响鬼哭狼嚎,非璟煜倒是胸有成竹,也不念叨什么奥尼尔别撞我之类的魔咒,两个球都进的非常稳。

迟念回过头,对言寓荆打了个响指,“荆儿,把鼓还给人家。”

“是!”言寓荆一甩鼓槌,从哪抢的原扔回哪去,一手撑着扶栏,轻轻一纵就又回了贵宾席。可怜被抢了鼓槌的男生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边揉被砸青的拇指关节,一边瘸着向前走。

言寓荆坐回迟念身边,“我还没敲够呢。”

迟念给他头上狠狠一巴掌,“今天回去给我敲水缸,什么时候漏了什么时候休息。”

言寓荆小声道,“我又没做错事。”

迟念轻轻一皱眉,“那就敲漏一个再敲一个,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睡!”

言寓荆不敢再说,却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哪里。可怜兮兮的挨着迟念坐着,想挪位置,寻思良久又不敢。

非罹笑道,“干嘛欺负人家小孩子,一个学校的球馆还能留下咱们几个不成?”

迟念只是道,“无论什么时候,不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虽说这里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垃圾,但别处未必遇不上咬人的兔子。他若打得赢,也未必能轻易走脱,弄伤了自己,该罚。若是自己打不赢靠着别人,就算仗势欺人,更该罚!”

言寓荆低下头,知道迟念虽然是极有血性的,但也不愿他做无谓的牺牲。有时候,实在没必要让自己对立于绝大多数,除了逞一时之气,没有任何好处。舍不得要他真正的吃一次亏,自然是在小事上提醒,想到师父是那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却为了自己变得心细如尘,不觉有些惭愧,轻轻舔了下嘴唇,“师父,我——”

迟念又是给他头上一巴掌,“看你的球,男人哪来那么多话,和乔熳汐似的!”

乔熳汐对文禹落无奈一笑,怎么他什么时候损人都能带上自己,文禹落也只是淡淡的乐,情人和师兄一向是彼此钦佩却又逼着对方受罪,任何人都改不了的,他当然也不会逆天而行去调和。

第三节在硝烟中结束,记分牌上的57:89让比赛几乎没有了任何悬念。

非璟煜望着秋瑀宸,有些紧张,毕竟,他不确定废了一个伤了一个算不算教练说的小教训。沈默还是喝自己的水,刻意远着秋瑀宸,在球队里,他总不愿意太特殊。

比赛已经打成这样,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战术好布置。第四节的阵容还算漂亮,非璟煜沈默海亓简阅依然在场上,换下了李辡,换了另外一个新队员。

第四节快开场,大家一起搭着手喊了加油,秋瑀宸和乔熳汐都很厌恶“必胜”这样的口号,总觉得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还是加油好,不管能不能胜利,都要努力。秋瑀宸望着非璟煜,“你还玩吗?”

非璟煜知道他问得是那个最后5分钟的约定,觉得再玩下去有些不厚道,低声道,“本来是打算把篮筐扣下来的。”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点宠溺,“破坏公物不是好习惯。”

非璟煜知道哥哥没有生他的气,顿时放了心。

第四节开始之后,二中就已经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杨卫国在台下死死攥着拳,一边喊话一边打手势,只可惜几次本应有效的进攻都被瓦解,比赛提前进入垃圾时间,秋瑀宸非常随心的轮番换替补上去练手。4号依然不死心,在一片倾颓之时生生将球从一个一年级新生手中夺过来。甩开防守队员带球向前冲,一路过关斩将,大概这一球对二中太重要,Z中全部的球员都立刻回撤,二中更是全队压上,4号三分线外停球,从容起跳,姿势相当标准,却是悲壮的垂死挣扎。

只可惜,小人的阵亡连悲剧都算不上,因此,更得不到谢幕的机会,4号才刚刚起跳,篮球尚未脱手,眼前竟是一片阴影。

“啪!”

篮球被生生从手上拍走,沈默落地根本未作停留,轻轻一击球,滑翔一般重杀对方禁区,二中适才全队压上,此刻来不及回撤,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默上篮,4号果然没有辜负临时队长的责任,是唯一一个赵越疆走后尚来力挽狂澜的人,沈默才刚刚带球向前,他也立刻飞奔跟去,场上正是二人的追逐。

沈默的球风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飘逸,才到篮下就是轻轻一跳,没有恐怖的蹬地的壮烈,因此不是像一般球员一样被弹上来,动作非常舒展,仿佛是在云间展开身体,竟让人觉得是飞一般的飘起来,4号这次是卯足了劲要为二中抢下这最后一块遮羞布,气势非常强悍,只可惜沈默身体轻轻一拧,4号看准了球向下盖,沈默手指只是一个相当小的动作,轻轻一挑,4号竟然打在了他手上,篮球顺顺当当的入网,还非常漂亮的造了4号一个犯规,沈默罚球。

如此漂亮的进球,连乔熳汐都忍不住微笑鼓掌,文禹落也轻轻点头。

沈默的罚球自然是完美的空心,陆戠郗看了一眼秋煋,眼神骄傲,“这才是用脑子打球的人。”

秋煋虽然不大习惯称赞,但是也不得不在喉间嗯一声。陆戠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走吧。”

秋煋轻轻揉了揉发青的眼窝,说实话,还是有些疼的,“你不看了。”

陆戠郗点头,“这球一进基本上也没别的可看了,坐的腰疼,回去给我按摩。”

秋煋又哪里敢违抗陆女王的圣旨,起身陪他去了。

果然如陆戠郗所言,沈默这一球之后,二中再也没有了挣扎的欲望,真正的任人宰割。秋瑀宸没有忘记先前的承诺,不断替换着场上的球员,传出各种各样的球让非璟煜大秀球技,直等到那个滚出来的击地都被非璟煜狠狠一按深深一跃劈上篮筐之后,场下的球员们唯一的工作就是数非璟煜的进球数和沈默的助攻数。秋瑀宸甚至自己上去陪非璟煜玩了几把,当赛场已经变成秀场,唯一被满足的除了Z中球员的虚荣心就是记者们的相机了。大概是表演的气氛太浓,以至于终场哨声响起之后,有个迷迷糊糊的记者喃喃自语,扣篮大赛怎么突然间变这么多人一起了?

非璟煜果然长大不少,礼节性的走过去和王晗打招呼,不过王晗根本没有在意被所有人视若珍宝的非战神,走向了坐在地上甩球衣的4号,非璟煜也不介意,这个裁判从来是谁的面子也不卖的,看他居然主动和球员说话,难得八卦的动用了自己的超强听力,四个字,铿锵有力,“欢迎投诉。”

第八十六章每个人

非璟煜有些粗暴的将MVP奖杯塞进包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对秋瑀宸的时候。非罹激动的又笑又跳,就差找个唢呐过来吹,在别人的主场表现的太过激动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沈默接受了张昀翔他们的赞扬之后就低着头上了大巴车,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偏着头看窗外实际上没什么可看的风景。

球员们换好了衣服三三两两的走上来,经常出去比赛,谁坐哪里大家都心照不宣。

秋瑀宸走上车的时候眼光微微扫过沈默,顿了一下,却还是坐在了第一排,非璟煜跟着上来,坐在秋瑀宸身边,习惯性的将头搭在他肩膀上。沈默又是一阵酸涩,轻轻抿了抿嘴,却看到海亓在看他,于是重新扭头看窗外。

张昀翔上车坐在沈默旁边,“今天打得不错。”

沈默略略笑了下算是道谢。大概是秋瑀宸在车上,也并没有很喧哗,马毓琨小声的评价着海亓今天的表现,其他球员也谈论着球赛相关的事,或骂二中阴险,或谈灌篮漂亮。

迟念和非罹一边斗嘴一边走过来,迟念才刚一踏上车,就看到非璟煜喧宾夺主的靠着秋瑀宸肩膀,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提声道,“默默,下车。”

本来车厢就不算扰嚷,如今更是安静的一塌糊涂,秋瑀宸坐直了身子,非璟煜懒懒地也不挪自己的脑袋,顺着他动作枕在秋瑀宸腿上。迟念绝对是心情相当不爽,直接过去一把将非璟煜提起来,手才刚抓住非璟煜球衣,非罹已经过来拉住他,“你犯什么神经!”

秋瑀宸刚想说什么,迟念已经骂道,“闭嘴!”

Z中现在的球员从来没见过秋教练挨骂,只能假装专注的整理衣服,研究座位。从前乔熳汐哪怕是罚得多狠,也从来没有当着人面说过秋瑀宸。

非璟煜微一皱眉,“手拿开!”

迟念不止没有拿开手反倒用手指一勾一带,居然将非璟煜拉了起来,非罹正要发作,迟念却已经松了手,甚至还又将非璟煜一推,重新推到秋瑀宸腿上。直直盯着沈默,“跟我下车。”

沈默一个人尴尴尬尬的立在那里,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却看到了乔熳汐。

巴士上刚刚还在找事做的球员们都立刻起立鞠躬,标准的60度,比参观烈士林园还整齐,“学长。”

迟念回头,“来的正好,自己看你教出来的弟弟。”

乔熳汐点了下头,示意大家坐,他刚上车一眼就看到非璟煜在秋瑀宸腿上躺着,沈默一个人站在最后一排,他没接迟念的话,向前走了几步,笑道,“大家今天打得不错,尤其是沈默,最后一个球很漂亮。篮球是很需要用心的运动,当然,任何事都一样,无论是无心的忽略还是有心,都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说完就随手将一把车钥匙抛给迟念,迟念看了他一眼,确定乔熳汐一定会给自己个满意的交代才下了车。

张昀翔起身让了自己的位置给乔熳汐,张昀翔旁边的球员也挪了位置给文禹落,坐在最后一排的其他人都各自起身去前面坐。秋瑀宸才刚站起来,乔熳汐已经微笑着按了下手,“你先坐吧。”

笑容依旧温和,却让秋瑀宸的心突了一突。沈默小声道,“哥,其实没有。”

乔熳汐非常温柔的打断,“我有说过什么吗?”

大家都下了车,自然是照例组织检讨会,何胥先带大家去了会议室,秋瑀宸等大家都走了才站在乔熳汐面前,还没开口,乔熳汐已经道,“先做你应该做的事。”

秋瑀宸看着沈默的背影,想追两步和他一起,却又觉得追上去了也不该说什么。他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沈默先上车一个人坐在了最后一排,他本来也是想坐在他旁边的,可如果他坐在最后,球员们想着他在后面看着,车上的气氛一定闷的很,再加上一直是坐一上车的那个位置,突然坐沈默身边也有些奇怪,所以并没有改变。至于非璟煜会靠着他,说实话,他真的没觉得问题有那么严重。毕竟,上一场没有让小非上场,实在是最大的委屈了,这一次说了要他放手打,他玩累了也是顺便靠过来,都是从前的习惯,实在是没想那么远。

文禹落望着乔熳汐,“师兄有些冲动了,大家都在车上——”

乔熳汐摇头,“瑀宸这次实在是过分了,迟念没有直接给他两巴掌已经很客气。为了迁就非璟煜,默默已经把SF打成SG的数据了,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对他太好了就习惯了,如果他还是不断突破默默的底线,总有一天连后悔都没机会!”

文禹落知道他口中说秋瑀宸实际上想起了自己,轻轻握了握他手。乔熳汐没再说话,当年自己对文禹落何不是像秋瑀宸现在一样,总以为情人的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真正失去的时候,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就足以令人肝肠寸断。

非璟煜轻轻扬起头,“哥,对不起,我一时忘了自己已经有嫂子了。”

秋瑀宸揉了揉他头发,实在是不想提这件事,同样的错误自己已经犯地太多,多到连自己都觉得原谅是个很苍白的词。他只是道,“你已经长大了,哥好像还是原来一样。先开检讨会吧。”

非璟煜想说什么,却终究觉得没有意义。“你觉得我长大了吗?其实,我宁愿你不要对我的长大这么欣慰,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一直是你的负担。”可是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时候他又怎么能说出口。

来到会议室,看着那些曾经和自己一样稚嫩的面孔,突然间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那些全部的信任和希冀逼迫着自己,不得不将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扛起来,哥哥是不是就是这样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还是免不了做错。

非璟煜深深吸了口气,将有可能影响自己判断力的情绪都甩到一边,“今天的比赛大家基本上算完成任务,但是,和赛前我们的预期有一定的差距。当然,旁门左道也好,暗箭伤人也罢,二中是一支很强大的球队。大家在面对这样的队伍时,可能还缺少必要的冷静和理智。”

虽然依旧是只有批评没有表扬的开场,但是比起从前,已经温和许多。

“点评一下场上的球员。李辡,基本上完成了教练布置的任务,篮下的统治力也很强,尤其是篮板方面,做得不错。但是,面对对手的挑衅还是不够理智。球场上,一切都是成绩说了算,动手没问题,但仅限于动手打球。规则在任何时候都是必须尊重的,否则,就必然先行出局。如果想走得更远,就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李辡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何胥的声音,“李辡,起立。”何胥抬起眼睛扫了一圈,“检讨会是怎么开都忘了吗?起立是对自己和队长最基本的尊重。无论任何时候,规则都必须被尊重,场上也是一样,即使是被挑衅,可以示意裁判,可以赛后投诉,冲上去场上动手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每个人,今天能够坐在这里,以后就必然有机会站在场上,你必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你的一切行为都必须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言尽于此,引以为戒。非队长,继续。”

非璟煜点头,“海亓。”

海亓立刻站起来,非璟煜的评价很客观,“今天的表现算是正常发挥,基本上是训练时的水平。但是有时候出手有些犹豫,在场上可以试着更大胆一些,不要有太多顾虑,没有一个人有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谢谢队长。”

非璟煜没答话,他虽然客气许多,但不用谢这样的台词还是说不出来的,“简阅今天打得很顽强,但是个别球的处理上还有些粗糙,希望下次可以注意。”

依次点评了全部上场的球员,评价都很中肯,最后才提到沈默,“沈默今天依然是稳定发挥,出手的次数虽然少了些,但是命中率提高了不少,也是唯一一个拿到三双的球员。作为小前锋,可能今天的得分不是很高,但也是一种打法,突破少了些,下场比赛注意。”

沈默点了下头,基本上还算客观把。不过事实上很多东西三言两语很难概括,也不辩解。

非璟煜点头,“大家都坐吧。到了后半场,其实还是有体能跟不上的情况,尤其是一二年级生,表现的很明显,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加强练习。”

他不是多话的人,也觉得该说的就是这些,因此向何胥示意说完了,何胥放下手中的纸笔,“非队长说的就是这些。我刚才已经提过,面对赛场上的突发状况,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面对偷袭或者是暴力,冷静永远是第一位的。教练组赛前对这场比赛的定位主要还是在锻炼队伍,但是,你们的发挥还是不太理想,检讨会结束后,就今天这场比赛,每个人做一份分析,无论有没有上场,给你自己一个位置,以书面的方式呈现出你的打法。即使这样。”说着就看秋瑀宸,“教练——”

秋瑀宸起身,“该强调的何助教和非队长已经提过,我只说一点,态度。对篮球,对比赛,对规则,对检讨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检讨会上,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服从。散会。”

第八十七章成长的速度

检讨会才一结束,沈默第一个走到张昀翔跟前,“学长,今天有两个球我总觉得怪怪的。”

张昀翔点了下头,“这种打法很好,你的球风本身就很接近科比,今天这场,虽然进攻少了,但是很成功,像这个赛季初湖人的很多场比赛,科比即使不是出手最多的,也一样可以获胜。关键球员和得分王是两回事,球队需要的时候,你必须站出来带领大家赢得比赛,这是你应该在意的。”

何胥回头看了张昀翔一眼,张昀翔只是看着沈默,“你说的那两个球一个大概是被4号手指擦到撞进篮筐的,还有一个是罚篮的。”

沈默点头。张昀翔笑道,“不用介意,如果是这个,你出来。”

秋瑀宸眼睁睁地看着沈默和张昀翔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何胥和非璟煜,何胥有些疑惑,抬头看秋瑀宸,张昀翔一向不参与球队内部的事,可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力挺沈默成为绝对灵魂的。秋瑀宸只道,“昀翔有自己的看法,一定意义上有道理。不过,他应该明白,科比和沈默根本不是一个位置。”

何胥无奈咬牙,“教练,您和沈学弟——”

秋瑀宸摇头,何胥不再问,留下非璟煜回去了。

秋瑀宸坐在椅上,抬眼望非璟煜,“奖杯拿出来吧。”

非璟煜拉开背包将奖杯抱在手里,秋瑀宸抬眼看他,“今天觉得怎么样?”

非璟煜道,“不是很过瘾,但是最后和哥一起打,很久没有过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还有呢?”

非璟煜将奖杯放在桌上,红着脸没说话。

秋瑀宸轻轻用指尖扣着桌子,“你知道我留你下来不是谈心的。”

非璟煜低头,秋瑀宸抬眼看着奖杯,非璟煜的运动生涯中,比这个值得记述的太多,可是他却单单提出这次,“你的荣誉,永远都是你的。可是你的态度会决定你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这份荣誉。”

非璟煜轻轻舔着嘴唇,声音断断续续,又慢又虚,“上次比赛的时候,我不该迟到。”

秋瑀宸抬起眼,目光狠狠地扫过来,“小非,我为什么现在和你谈?你已经长大了,为自己曾经做错的事,也该给我一个交代。是不是要我像从前一样用藤条抽着你才清楚。”

非璟煜垂下头,每次赢了球,回来都少不得挨训的,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秋瑀宸连眼睛都没抬,可语声阴沉沉的,“舒舒服服站着就不会说话吗?”

非璟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秋瑀宸站起身,“跟我来。”

非璟煜恨恨地跺了下脚,低着头跟着他背影,连抬腿都没力气,进了他休息室,就不敢再往前走,习惯性的在门后面壁站了,鼻尖碰到冷冰冰的墙面,心跳立时就绷到了极限。

秋瑀宸在桌前坐下,看他可怜兮兮地自个罚站,也有些心疼。可是究竟不惯着他,自从非璟煜跟着他,他就很少直接去和他讲什么道理。这孩子性子拗的很,当时怎么说都不听,哪怕是皮开肉绽都说不出一个错字来。通常都是直接处理,或者掀过去一顿藤条,或者吊他两天,先处罚过,等冷一段时间,在他拿到荣誉的时候说。一则是那时候他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曾经做错了,二则是给他提个醒,戒骄戒躁的意思。

秋瑀宸看他直挺挺的贴墙站着,虽然背影挺拔,却总觉得惨兮兮,不过还是不姑息,叫道,“过来。”

非璟煜有些怵,定了两秒才走过来,早已熟悉的恐怖气氛一年后依然折磨人,他乖乖在秋瑀宸面前站定,秋瑀宸拉开抽屉,那把曾经教训过他无数次的戒尺还在抽屉里。

秋瑀宸将戒尺拿起来,“规矩还要我告诉你吗?”

非璟煜摇头,却立刻反省似的补救,“对不起,哥。”

秋瑀宸听到这个称呼,心顿时紧了一下,终于肯重新叫哥了。他教训非璟煜的时候喜欢他叫自己哥,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乔熳汐曾在他身上留下的遗憾一样。可自从非璟煜回来,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自己了,都是随着何胥叫教练。非璟煜曾经向他抱怨,挨打都要考虑你的意思。不过如今这弟弟长大这么多,他的欣慰自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非璟煜向后退了半步,用最标准的姿势半蹲下来,平平地伸直了左手,掌心向上,右手在下面托着。

“啪!”的一下,秋瑀宸狠狠敲在他掌心上,“还记得规矩。”

非璟煜点头,“是。回话犹豫左手五下板子,乱动乱躲右手十下板子。”

非璟煜话才刚说完突然手上就是连着的一阵痛,用右手死死掐着左手臂才强迫自己不动,十下板子打过,手掌立刻肿了起来,秋瑀宸收了戒尺,“你忘了一条,只要你的答案我不满意,十下!”

非璟煜刚才细细密密的挨了十下,一时间只觉得烫,此刻疼地劲才上来,紧紧皱了下眉。

秋瑀宸接着问,“明白了?”

非璟煜连忙应声,“是。”他自然知道秋瑀宸问得不是明不明白规矩,“上场比赛不该迟到,检讨会的表现也没有达到您的要求。这一次打球太过霸道,没有沈默做得那么无私。”

又是一连十下戒尺,手掌的位置就是那么大,从指尖抽到掌跟,每一板都是重叠着伤,尤其是两道板痕相交的地方,非璟煜觉得自己的左手变大了一圈。秋瑀宸放下戒尺,“我并没有怪你这一次打得霸道,要你试着传球是因为在全队都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能够打活比赛的人却只顾着自己,这不是队长该做的,今天,沈默做得很好,你和他的配合很不错。”

非璟煜低头,“是,我知道了。”

秋瑀宸并没有再打,将戒尺收好示意他站起来,“小非,只有挨了打才能好好说话吗?”

非璟煜的脸本身就红地发烫,可如今更是烫得胀起来,连耳廓都是红的,“没有,我明白——只是——”说到这里就住了口,重重顿了顿,“哥,我都知道,球队要有球队的规矩,队长就更不能不守规矩。”

秋瑀宸点头,“看到你今天在进步,哥知道你已经想明白了。无论任何事,在哥哥这里是没有什么难堪的,既然选了你做队长,我需要的是你明确的态度,任何人,做我的队长都是一样。无论你是不是非璟煜。”

“嗯。”非璟煜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哥,要小非做书面的检查吗?”

秋瑀宸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说过了,又何必让你再写一次。定点投篮,每个位置500个,投中。仰卧起坐、侧卧撑、俯卧撑拍按球,各200个,都用左手。”

非璟煜想到自己红肿的左手,还没来得及转念委屈,就听到两个最常听到也最憎恶听到的字,“翻倍!”

非璟煜这一次根本不敢犹豫,立刻鞠躬应是,半秒钟都不敢多耽就立刻从秋瑀宸柜子里拿了一个篮球,连运球出去都是用左手。

秋瑀宸替他将MVP奖杯装进包里,随手关了门,轻轻用手撑了撑额头,去练习场找沈默。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沈默已经和非璟煜各占了一个篮筐,整个球馆都是断断续续的篮球击地声音。秋瑀宸站在沈默身后,却看他是练同手同脚上篮,不过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沈默看他走过来,并没有停,只是道,“张学长说我对夹击的反应不是很好,这种上篮的方式很难防守,可是对球员的要求也很高,要我每天练500个。”

秋瑀宸点头,“这是昀翔的招牌动作,很多人都想学,但做出来都很难看,只有他能打得那么洒脱,真的是很喜欢你才舍得教的。”

沈默嗯了一声,又连着做了20多个,断断续续中了十三个,回头望了一眼秋瑀宸,“张学长说最后要连着中十个才能结束。”

秋瑀宸点头,“你练,我等你。”

他在场边安安静静坐着,看着沈默一次又一次倔强的努力,每一次投不进,都会乖乖趴下来用指卧撑惩罚自己不够优秀的手指。秋瑀宸笑,大概一年前,张昀翔习惯于这样折磨自己,但他现在已经学会对自己不那么苛刻。其实,很多本以为永远不能改变的都会在一刹那间被扭转,甚至快到连自己都毫无意识。

非璟煜很乖,依然是一下一下的投篮,不看秋瑀宸,也不看沈默。秋瑀宸突然觉得,是不是现在这样就是对自己最好的状态,他知道,关于他对非璟煜的态度,他和沈默,都累了,累到不愿意提及。

沈默终于完成了目标,走到他身边,“走吧。”

秋瑀宸接过球,“需不需要我说什么?”

沈默长长舒了口气,“有必要吗?无论是解释还是道歉,我们都不愿意再提了。秋,我希望,我的生命像篮球一样,可以中投,可以三分,可以上罚球线,即使是犯错,也丰富多彩些。自从小非回来,你几乎每天都在向我道歉,你总是没习惯改变,我总是没习惯接受。我们永远都在非璟煜的世界里轮回,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我自己。我有一个爱人,秋瑀宸,他有一个弟弟,非璟煜,他有一个哥哥,乔熳汐。你也有一个爱人,沈默,他有一个兄弟,言寓荆,他有一个哥哥,迟念。如此而已。”

秋瑀宸突然间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小默,我——”

沈默轻轻抚着额头,“秋。刚才,张学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与你我无关。他有一句话很打动我,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抉择,即使事后会后悔,会难过,但是,当他抉择的那一刻,他始终认为自己的抉择是对的。时间在变,空间在变,我们之所以会难过,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总在这个时间这个世界衡量上个时间发生的事。”

秋瑀宸有些无措,他第一次发现,沈默居然也可以变得这么快。他成熟的太快,已经让自己都跟不上了。

沈默只是轻轻拍着球,“我想,我以后永远不会因为小非和你吵架。即使,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会难过,会心痛,甚至会在一瞬间恨你,但是,我已经不愿意再纠缠那些纠缠了很多次的东西了。哥哥们会和你发脾气,因为哥哥们觉得,我应该是被你保护的那一个,可是,我,沈默,却只愿意做被你爱的那一个。今天我想自己开车回家,你走回去吧。”

第八十八章爱是永远,你是唯一

乔熳汐一个人蹲在天台上,四周是散落的核桃壳,叮叮当当,那些坚硬的外壳被小榔头敲出各种各样的裂纹,仿佛带着预知的力量,偶尔有小片的硬壳弹出去,别别扭扭的不规则三角状,或者是大片大片的半圆,熟悉的气息已越来越真实,乔熳汐犹自握着小锤子,“你来了。”

文禹落在他身边站定,将掌心轻轻按在他头顶,仿佛是对羔羊的救赎,充满了仁慈和宽恕,“汐,你不是这样的人。”

乔熳汐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却砸到了核桃壳最坚硬的棱上,手被震了下,有些麻。

文禹落蹲下身,从乔熳汐手中接过榔头,顺手捡了一个核桃,随手一敲,正是从中间裂开,均等的两个半圆,甚至连木刺都是一样的位置,可是,一半是脱落的壳,另一半是贴着壳的完整的果仁,文禹落轻轻用手一弹,另一半壳也落下来,他将核桃仁送入乔熳汐口里,“汐,天台风大。”

乔熳汐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到手机在振,却看到是沈默的号码,“默默?”

那边的声音有些尴尬,“哥,我现在XX交警队,我没本。”

乔熳汐嗯了一声,“知道了。你稍微坐一下。”

挂了电话,就立刻叫安管家去安排。文禹落微微笑了笑,“一起接他去吧。”

乔熳汐点了下头,“瑀宸也不陪他。”

文禹落握住他手,“汐,你管的太多了。”

乔熳汐一震,正要说什么,文禹落用温热的唇堵住他口,旋即退开,“汐,瑀宸不是孩子了。”

乔熳汐一把甩开他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失去了会多么恨,恨不得自己没有活过,你永远都不会做错事,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后悔?锥心刺肺,五脏六腑都要被牵扯着,你不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那种从来以为永远会在身边,那种被纵容着的理所当然,那种习惯了都不知道习惯,你想象不到,一转头就没有了的感觉,那不是丢掉了或者失去了,那种反弹着的疼你永远都没办法体会,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疼!”

文禹落一把拉住他,左手握住他手腕,右手狠狠将衣袖拉上去,手臂上赫然是满满当当的文禹落,或深或浅,或墨或青,还有掉了痂后虚虚浅浅的白色,也有依然没有磨灭的连起来的血点,都是文禹落,斜着刺的文禹落,竖着刻的文禹落,烟头烫的文禹落,针尖扎的文禹落,那个真真实实存在的文禹落抬头看着乔熳汐,“我知道你有多痛,这些伤都磨灭不掉那些痛痛。汐,可是,那是你的痛,就像你说的,我不明白,所以,瑀宸也不明白。七年,你只教会了瑀宸一件事,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付代价。”

乔熳汐抽回了手,自己将衣袖放下来,“我不觉得有什么错!”

文禹落低低道,“你没有错!可是,代价有太多种,而且,能被提前想到的,从来不是代价。”

乔熳汐偏过头,固执的像个孩子。文禹落轻轻抚着他眉毛,仿佛是顺着发脾气的猫,“汐,你忘了告诉他,做错了事跪几天挨两下根本不是代价,你我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美好,如果所有的错都能靠挨打受罚来弥补,那就没有那么多不尽人意。”

乔熳汐打掉他手,“我累了。”

文禹落重新握住,“汐,瑀宸被你宠坏了。”他从来没有违拗过乔熳汐,这是他说过的最重的话。

乔熳汐没说话,文禹落松开了他的手,乔熳汐转身用双手扶着扶栏,“我只是想让他少犯点错。”

文禹落从身后抱着他腰,将脸贴在他背上,“汐,让他去痛一次。他只有真正痛一次才会长大。瑀宸很坚强,可是,我们都知道,坚强和强大是两回事。”

乔熳汐抿着嘴,文禹落的声音很轻,“汐。瑀宸是个好孩子,可是,他之所以会这么无措,正是因为,我们没有给他正确的路却又没收了他犯错的权力。”

乔熳汐回头,“他痛地起?”

文禹落仰起头,脖颈的弧度优雅而美丽,“爱本来就是一件需要忍耐的事。”

安管家客客气气地领了沈默出来,乔熳汐已经在门外车里等他了。

“哥——”沈默上了车,低着头。

乔熳汐点头,“嗯。”

沈默咬着嘴,“我超速了。”

乔熳汐点头,“我知道。”

沈默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本。”

乔熳汐道,“瑀宸也没本,你们都不够十八岁。”

沈默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只是垂着头。文禹落转过头,“默默,你们都不够十八岁。”

沈默低低道,“我知道。我也不是生气,我也知道自己没意思,我也知道,我都知道,我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为这种事和他怄,可是,我就是难受。我就是想开快车,就是想把时间都像风一样嚼在嘴里。”

乔熳汐轻轻拍着他脊背,“没有谁可以不难过。”

文禹落回过头,“瑀宸呢?”

沈默摇头,“我要他走回来,他大概快到家了吧。”

文禹落不说话,乔熳汐也不安慰,索性顺着他脊背要他睡。沈默窝在乔熳汐胸膛里,才一会又翻了身,“哥,别把我当小孩子。”

文禹落的声音却突然有些严厉,“默默,你首先要不是小孩子。”

乔熳汐叱道,“禹落。”

文禹落从来没有对人那么苛责过,却依然道,“你和瑀宸也是一样。你要瑀宸当你是成熟理智的情人,你成熟理智了吗?”

乔熳汐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自己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情人都说出了这么带着尘埃气息的话,又怎么还能再反驳?沈默低着头,竖着耳朵,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仿佛排排坐吃果果的孩子,也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文禹落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终究是做不到隔岸观火。瑀宸,太委屈了。

直到沈默洗完第六次澡,秋瑀宸才到家。大概是秋煋在家,乔熳汐多数时候都不在客厅坐,只是和文禹落呆在自己卧室。沈默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在交警队被盘查半天,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和秋闹别扭了。

秋瑀宸推门的动作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连笑容都是一样的温和,责备都是一样的宠溺,上去恶狠狠的拉这个小家伙起来,“头发不擦就睡在这,空调打这么低,感冒怎么办?”

沈默一怔,已经被他拖进盥洗室了,秋瑀宸用大大的干毛巾仔仔细细的替他擦,尽管很用力却动作温柔,小家伙像个木质模特一样任人摆布,好久才对着镜子说了一句话,“你骂我!你自己头发还湿漉漉的!”

跑回来的秋瑀宸自然是一头汗,他微笑,俯身,轻轻吻他额头,仿佛荆棘鸟亲吻白云,“你罚过我了,我们和解吧。”

沈默看着他纤尘不染的笑容,汗津津的贴在头上的额发,晶莹的在灯光下发光的小汗滴,面上的肌肉早已不受自己控制,只能妥协的抬脚,踩住,碾四跺三,我的秋,我是不是一个小心眼的情人,我不是介意他靠你的肩膀,只是羡慕只有他能够靠你的肩膀那么理所当然。你可知道,只是被你小小的在球队牵一下手,我都会觉得自己像犯罪一样。

秋瑀宸用双手将他的额发捋上去,用拇指按着他额头,“小默,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也知道你不愿意再提的是什么。无论我从前做过什么,无论曾经多么让你失望,可是,我保证永远不会再辜负你,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不再对你疾言厉色,也不再对别人犹豫迟疑。只要你喜欢,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秋瑀宸都是沈默一个人的秋瑀宸,因为——

这一次,沈默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说,秋瑀宸一字一顿,“因为,没有沈默,秋瑀宸就不是真正活着。”

秋瑀宸握住他手,“还记得?”

沈默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没有答话,秋瑀宸第一次表白对他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秋瑀宸凝视他眸子,“我只问你,我有没有违背过我们的承诺?”

沈默狠狠摇头。

秋瑀宸扶住他肩膀,“我只问你,我还值不值得你爱?”

沈默认真点头。

秋瑀宸咬着他嘴唇,“那,秋是因为什么犯了错?”

沈默摇头,眼神迷离,秋瑀宸的爱仿佛魔咒。

秋瑀宸轻轻解他家居服,“因为我还做得不够好。因为,我还不能让你确定,你就是我最刻骨铭心的那一个,因为,我还没有让你知道,你的出现,已经足以湮灭我全部的过去,因为,我不忍心让你知道,你的离开,足以让我没有未来。”

沈默抬起手,轻轻划秋瑀宸眉毛,却突然觉得他眉头蹙地太紧,“秋——”

秋瑀宸并没有如往常的任何一次偏过头不让他看自己隐忍的疼痛,沈默的指尖瞬间冰凉,轻轻拨起他盖住耳朵的头发,泪水倏然而下,血色的刺字如蔷薇一般绽放在耳骨上

左耳——沈

右耳——默

第八十九章我的

沈默抬起手,轻轻划秋瑀宸眉毛,却突然觉得他眉头蹙地太紧,“秋——”

秋瑀宸并没有如往常的任何一次偏过头不让他看自己隐忍的疼痛,沈默的指尖瞬间冰凉,轻轻拨起他盖住耳朵的头发,泪水倏然而下

左耳——沈

右耳——默

秋瑀宸看到沈默落泪立刻慌了神,赶忙将他拢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替他拭泪,“小默,乖,别哭,别再哭了。”耳骨上一针一刺,却远比不上他睫毛微颤幽光坠露的疼痛。秋瑀宸轻轻吻他,细细品尝那些甘甜的苦涩,沈默撩起他头发,细细的刺字如蔷薇的花蕊,越是掩藏越是灿烂,沈默双手颤抖,颤颤巍巍的轻触他耳朵,却连耳廓都没触到就缩了手,伏在他肩膀上,甚至听不到啜泣的声音,但是秋瑀宸的外衣却是湿淋淋一片,沈默死死攥着他衣服,“秋,好疼——”

秋瑀宸轻轻扶他,“小默,快起来,刚跑回来出了一身汗,脏乎乎的,眼睛要发炎了。”

沈默紧紧抱着他脖子,伸出舌头舔他眼睫,“秋——”除了叫他的名字,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

秋瑀宸微笑,“相不相信我?”

沈默拼命点头。

秋瑀宸轻轻用指腹划去他脸上的泪水,“一点都不疼,真的。”

沈默摇头,大幅度的摇头,本就有些偏长的发丝已经开始凌乱。

秋瑀宸温热的手掌抚过他后背,家居服应手而落,他已经不算纤细的双肩却依旧白得令人心疼,秋瑀宸一揽他后背,将他打横抱起来,沈默下意识的将头侧向他颈窝,目光却正落在他右耳耳骨的“默”上,血记很精致,每一针都非常准,因此连起来的一笔一划都平直而圆润,黑最下面的四点和犬斜上的一点甚至带着些纹理,仿佛是蔷薇花的刺,整个字做的非常漂亮,飘逸,灵动,仿佛是朝霞初起隐在白云端的一点绛红,沈默相信,即使是在平面上用最精细的工笔也画不出如此精致的字来,可想而知刺字的人是如何的在乎。

秋瑀宸一手抱着他一手替他放热水,沈默紧紧勾着他脖子,他耳骨上的字仿佛带着销魂夺魄的力量,神秘而魅惑,无路可退的沉迷。

秋瑀宸将沈默轻轻靠在浴缸边,本是要亲自替他褪内裤,沈默却突然用腿一勾身子向后一仰滑入浴缸里,白色的内裤被水一浸立刻变成越发带着挑弄意味的透明,潮红的脸深红的耳粉红的身体更像是邀请,只随手一带,秋瑀宸就已经同他一起坠入浴缸,毫无犹豫,如同甘愿同人地狱。

秋瑀宸将自己的情人压在水下,紧紧吮着他唇,纠缠在一起的双腿如鱼尾般将本就不大的浴缸击出非常华丽的水花,水珠四溅,打在巨大的镜面上,仿佛水滴连成的音符。秋瑀宸放纵着身体沉下去,沈默用尽了全部力气在他口中争夺氧气,双手顺意地如鱼鳍,将阻挠欢爱的全部赘物剥离,秋瑀宸双手在水中游弋,贴着被水浸透的内裤在他臀上画仿佛玛雅信符的标记,棉布和皮肤在水的压力下粘合弥合,秋瑀宸四指相并往上一捋,带着最初的欲望将唯一的一层阻碍撕开,却是放开了抱着沈默的另一只手,重新将他带回人间。

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透不过气,沈默的脸已经红地如幸福的灯笼,才刚刚长长舒了口气,秋瑀宸却是又将他由人间带入天堂,一只手紧紧扶着他肩膀,一只手轻轻握住他分身,秋瑀宸的手柔滑如水,如溪,如泉,如潮,如海,指尖一触关节一抖,就是一连串不得不令人心跳脱节的呻吟。

沈默情不自禁的将水面做枕将水流做梳,紧紧闭着眼睛,细细碎碎的幸福掖了一地,像是拒绝,却更是邀请,秋瑀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止是用手掌,而是指尖处最圆润的指腹,那些不愿意隐藏的快乐在手中迅速膨胀,即使是沈默的羞涩呻吟也无力转换的温度和体积让他的幸福如情人最敏锐的器官一样,欲罢不能。

“秋——”

秋瑀宸扶着他肩膀的左手瞬间一重,迅速挑弄着的右手也在最合适的时机打开了禁闭的阀,那些无可掩藏的快乐在一刹间喷薄而出,白色的液体绵绵缠缠,浓烈而黏腻的归属在秋瑀宸手中,身体柔暖温软如蛇的沈默迅速翻了个身,秋瑀宸双手一滑,紧紧拢着他腰要他靠在自己胸膛上,用后背抵着浴缸边缘,抱着他迅速翻转,每一次的着力点都是自己后背,才刚滚到边缘却是单手向后一搭一挑,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将沈默按下却怕浴缸边缘太冷将自己一只胳膊垫在他身下,用口拧开润滑剂,轻轻挤在沈默后庭,温柔的食指试探着替自己的欲望开辟一条可以释放的通路,沈默微微扭动着腰,似是拒绝,似是迎合,秋瑀宸霸道的欲望终究不满每一次都是手指先占尽本属于他的每一寸,在最无可克制的边缘,带着最后一丝温情,冲入密穴,予取予求。痴缠缱绻,无止无休。

沈默第二天醒得非常晚,如每次清醒后一样,怀中是软软的靠枕,他勤劳的情人已经出去晨练了。沈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睡觉睡到自然醒,真的是非常少见的状况。通常时候,总是含着秋瑀宸香甜的唇醒来的,有时候秋瑀宸还会笑着取笑他消化自己早安吻的神情贪婪的像吮着奶瓶的孩子。沈默懒洋洋的扶着腰,睡衣已经又换了新的,后面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已经渐渐在习惯,眯着眼睛在地上用脚趾寻找着拖鞋,看来是秋瑀宸准备的非常仔细,脚刚向下一伸,就正好伸进棉拖鞋里。沈默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向盥洗室去,睡眼朦胧的187公分的小孩的神情仿佛大巴西木,挺拔而无辜。

推门走进盥洗室,沈默仿佛含羞草一般低下了头,浴室的套间里衣架上赫然挂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属于他的内裤,内衣,他贴身的衣裤一向是秋瑀宸来洗,沈默狠狠将浴室间关上,自己在外边盥洗室刷牙洗脸,洗手台的上面依然是胖乎乎的小秋公仔,满嘴牙膏沫的小孩却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镜子里是他最熟悉的情人的笑颜,一如既往的温柔,“睡得好不好?”

沈默点头,今天的秋瑀宸,嗯,觉得有些怪怪的,秋瑀宸却仿佛不觉得,看他漱净了水就拿毛巾替他擦嘴。

沈默红着脸,“我自己可以。”

秋瑀宸笑,挂了毛巾替他放洗脸水,沈默满脸的洁面乳泡泡,秋瑀宸从另一个台子洗了手替他按鼻翼最爱出汗的地方,沈默怕泡泡进口不敢张大嘴声音有些含糊,“还疼不疼?”

秋瑀宸看他清澈的近乎透明的眼睛,若不是满脸的泡泡,真想大大的咬一口,“昨天说过了的,一点都不疼。”

沈默伸手想去撩他头发,秋瑀宸却轻轻握住他手,“泡泡进眼睛怎么办,别动!”

说着就轻轻吹他睫毛,“闭上,冲水。”

小家伙今天乖地很,怯生生的任由秋瑀宸替他冲净脸上的泡沫,又用另外一条大毛巾擦干净,因为接受训诫后拒绝乳液的破习惯,所以每天都是擦透明的膜状的油,沈默的皮肤非常细,尤其是在灯光下,似乎像是闪着光一样,秋瑀宸又想起了他昨晚的诱人味道。香甜可口,吃过还有,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颈窝,小家伙用牙齿撕咬着嘴唇内侧的嫩肉,使得薄薄的唇从外边看像是有一个小缺口似的,说不出的可爱,秋瑀宸轻轻啄了啄他脸,“吃早点去。”

今天的早餐一看就是文禹落亲自准备的,纯纯的黑米粥,带着芝麻的小馒头,轻轻咬一口居然还夹着细细的薏仁,浓浓的酱还没上桌就闻到了芝麻香,四个小碟子,摆着各色精致的糕点,每一个里边是五块,却根本不带重样的。另外一个小盆里是煮的很香的芋头和小土豆,连淀粉都被蒸出来的样子,一看就适口的不得了。还有熏地颜色很漂亮的香肠,微带点辣,切地很整齐的火腿,原味,桌子边是一个荷叶衬着的篮子,里边是刚巧比火腿香肠大一圈的圆馒头,沈默蘸着不同的酱料吃了好几个小馒头,秋瑀宸边将火腿匀匀地涂上花生核桃酱边数落他,“再吃一个就不许吃了。”

沈默喝着粥,上唇上还沾着粒香糯的黑米,“迟大哥要是不走那么早就好了,真好吃。”

秋瑀宸笑着替他擦嘴,“还等着迟大哥给你报仇呢。”

文禹落抬起头,“瑀宸,吃过饭到我房里来一趟。”

“是。”秋瑀宸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沈默用小勺子在土豆中央挖了个洞,“哥叫他干什么?”

乔熳汐用筷子敲了下他头,“现在怎么这么多嘴。”

秋瑀宸才进了文禹落卧室,就看到桌上已经放好了棉签和药膏,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文禹落看了他一眼,拧开了一个非常亮的台灯,径自洗了手,自己坐在桌前。

秋瑀宸垂下头,文禹落也不说话,他却不敢不过来,“禹落哥。”

文禹落点了下头,用目光示意他自己拉桌下的团凳出来坐,秋瑀宸听命侧身坐下,文禹落用中指挑起他头发,果然,今天的耳朵已经肿地非常厉害,像是比平常厚了一倍。

文禹落用酒精替他消毒,“昨天刺的,很漂亮。”

秋瑀宸不敢动,也不知该怎么接话,文禹落用棉签轻轻替他擦,“汗水泡过,头发盖着不透气,昨晚应该又沾了水。”

大概是手上的力气重了些,秋瑀宸皱了下眉,文禹落轻道,“选了就忍着。”

秋瑀宸不知是双关或只是就疼痛而言,文禹落已经换了另外一只棉签,“耳骨上本来就是最痛的,更何况又发了炎。”

秋瑀宸红了脸,昨晚不该在水中的,可是一路心急,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沾了汗水了。文禹落不再说话,又换了药,其实有时候,他和秋瑀宸还要更亲近些,从前秋瑀宸被乔熳汐打伤了,总是他来照顾的。

直等到两只耳朵都处理过,文禹落才轻道,“人虽不是只有爱了才会痛,可也总是痛了才真正知道值不值得爱的。”

秋瑀宸连忙起身,“瑀宸明白,没有人比他更值得,瑀宸——”

文禹落轻轻挥了下手,没有要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有些事,自己认定就足够了,他只是从抽屉中拿出了张请柬,珍而重之的交给秋瑀宸,“师兄一张,你一张,你禹落哥没有别的亲人了。”

第九十章昨天,今天

大概是明天就要飞丹麦参加哥哥们的婚礼,沈默最后一次的训练状态并不很好。非队长已经看了他好几次了,连何助教都暗暗望了一眼,“咚!”的一声,篮球打到板上弹出去,却正中简阅的鼻梁。

“沈默!心不在焉的干什么!”非队长忍无可忍了。

何胥连忙过去查看简阅的伤势,简阅揉着鼻子,“没事,是我没站好位置。”

张昀翔回头看了沈默一下,给他做了一个集中精神的手势。

非璟煜看简阅没事,但是其他一些新球员已经停在那里了,非璟煜呵斥道,“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你怎么回事?”

沈默有些尴尬,没说话,自己捡起了球,又重新投了一个,无巧不巧,这个球偏偏又砸到篮板上,弹回来的时候正落在非璟煜脚下,若不是非璟煜反应快,估计要被砸到脚。他这些天和沈默磨合的已经不错,倒是不至于认为沈默故意找事,只是这样的状态,也是任何一个队长不能容忍的。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找不到状态就乱扔,你还是新人吗?”非队长骂起人来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沈默心中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的,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前辈,而且,何胥都没有这样骂过他,于是,他没接话,只是偏过头。

秋瑀宸正从另一边走过来,对非璟煜点了下头,对沈默轻声道,“想什么呢?”

沈默自然不好意思说是想你,哥哥们都结婚了,他心中要没有一点小波澜才怪。

秋瑀宸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沈默的心立刻跳错了拍,整个身体瞬时软了下来,秋瑀宸额发轻轻扫过他鼻尖,在他唇上浅浅一啜就放开了他腰,不到一秒钟,沈默却仿佛连站立都不能,鼻尖是他熟悉的浴波香味,耳根都是红红的。

还没回过神,却听到秋瑀宸吩咐,“出去跑十圈再进来。”

沈默满含幽怨的眸子射过去,秋瑀宸轻笑,语声温柔,却是道,“快点。”

沈默环视四周,趁着没人注意狠狠跺了他一脚,立刻立正道,“是,教练。”声音响亮,反应迅速。

只等他跑开了两三步,秋瑀宸才反应过来这一脚真狠。秋教练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倔强而又可爱的背影,连脚趾都是幸福的微笑,我的小默,其实,我也在想你。

陆戠郗将脚伸进秋煋衣服里,搭在他胸膛上,自己躺在躺椅上晃啊晃,偶尔因为控制不好力道,就狠狠戳在秋煋胸口,秋煋只是看文件,痛了也不过皱皱眉忍着。

陆戠郗嫌一个人无聊,在他胸口狠狠踩了两下,秋煋没动,任由他闹,自己接着看,陆戠郗被情人冷落,发了脾气,狠狠一下跺过去,秋煋吃痛,抬眼望着他,看他瞪大了眼睛气势汹汹的,也不说话,又低下了头。陆戠郗这才发了脾气,后背靠着椅子一气连环踢,他腿上的功夫本就强硬,更加上是生了气卯足了劲,秋煋狠狠咬着嘴唇强撑,他看秋煋眉间距紧紧的直接一脚踏下去,“嗤——”的一声,质料极其优良的家居服就被扯烂了。

秋煋心急,叱道,“戠郗,闹够没有!”

陆戠郗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秋煋看情人脸色不善,立刻慌了神,还没起身,陆戠郗已经转身去收拾了里间。

秋煋连忙追上去,陆戠郗发了脾气,“碰!”的一声锁上门,三分钟之后就重新出来,脚上已套上了那双系带十分繁琐的靴子。

秋煋横跨一步将他拦在门里,“我错了好不好,脾气和年纪一样长!”

陆戠郗抬眼望他,“我脾气长!恐怕是秋董脾气长了吧。”才说了这一句话,竟是气得不得了,夹着劲风的右腿一记侧踢横扫过去,却听得“嗵”的一声,一面墙竟塌了一半。被陆戠郗踢到的那面赫然是夹壁墙,陆戠郗上前一步,才看了一眼就呆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夹壁墙里是厚厚的各式地毯,还有半新不旧的一摞棉袜子,大概有几十双,陆戠郗伸手,最上面的一双八成新的袜子里珍而重之的包着一块雨花石。秋煋只是蹲下身子重新替他系系偏了的鞋带,陆戠郗一扬脚,就又是一通狠踢,“这些东西你不是扔了吗?人都不要了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一通乱拨,却还从毯子下拉出了几条贞操带,更是发了脾气,一把甩过去,“这些你也收着!你一辈子就只记得我怎么欺负你!你怎么忘了你娶了骊歌不要我!混蛋!你们秋家的男人都是混蛋!”

秋煋看他双手一通乱砸,骂得气息都急了,慌忙上去握住他手,骨节处已是血肉模糊,连忙安慰他,“戠郗,我从来没有忘记你的好,相信我!”

陆戠郗扯开他内衣,狠狠戳着他心口上暗红色的陆戠郗三个字,“我知道你没有忘!我就只能被你这么记得!你把我名字刻在心口上,却把别的人抱在怀里!”

秋煋紧紧握着他肩膀,“戠郗,我要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无论多少年,无论我是生是死,你真的是我最好最好最重要的那一个!”

陆戠郗根本不说话,秋煋低下头捡被他扔在地上的贞操带,低低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没有带钥匙,我连她落在枕上的头发都不会捡。”

陆戠郗冷笑,“那瑀宸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他也是上帝的小儿子,无精自孕,骊歌难不成真是圣母!”

秋煋被他抢白,实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和骊歌成婚尚在乔颙脩乔鸶偲前,可是乔熳汐都四岁了他才有秋瑀宸,刚刚结婚的那几年,除了必要的社交场合,她根本连多看骊歌一眼都不会。更是在新婚之夜将所有的贞操带钥匙交给陆戠郗,以此向他保证自己的从一而终。可事实上陆戠郗并没有拿走任何一把钥匙,抛在地上就立刻远走去了陆氏意大利的分公司,所有的钥匙都落在骊歌手里,骊歌假借陆戠郗之名操纵了他四年,从禁欲到解锁,步步为营,事事算计。因此他一直对秋瑀宸的出生充满了负罪感,可是,却又实在舍不得这个真正的儿子。

陆戠郗抬手就是一巴掌,“二十年前你就不相信我。我若是要控制你根本不必用这种东西!你以为我是什么,sm俱乐部里的高级调教师?”

秋煋轻轻握住他手,“我知道,我也怀疑,只是,你走得那么急,除了在她那里,我根本听不到一点消息。哪怕是被她控制,也没有什么不公平。”

陆戠郗笑,“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哪怕是和另一个女人生孩子!”

秋煋刚想要解释,陆戠郗却重新抬起头,“煋!我相信!我相信你爱我!相信你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在乎我!可是,那是从前了!”

秋煋看着他几乎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却打了个冷战,“戠郗!”

陆戠郗抱着膝坐在地上,望着夹壁墙里厚厚的毯子,“从认识那天起,你就是最疼我的人。我不喜欢穿鞋,你就求伯母给我织棉袜子,一点点零用钱,也要攒下来买厚厚的毯子给我垫脚。秋家的家规严,哪怕是违了门禁一分钟一板子也肯陪我在外边玩。我脾气差又任性,你从来不计较。有一次和你生气,你怕我乱踢乱打伤了手,亲自用柳枝编了段鞭子给我。抽了你几下,看你忍着疼跟我笑,就再也下不去手。煋,我知道,这辈子永远不会有人比你对我更好。可是,那是从前了。我一直以为,无论受了多少伤,你都是最不会伤害我的人,可是,你在我下定决心放下一切跟你走的时候告诉我要娶一个女人。煋,我本来以为一切都是命,我本来已经说服自己再也不怨你。可是,我哥为什么就能那么轻易的一挥手,和一个贝司手浪迹天涯。为什么,乔熳汐就能那么毅然决然的和一个杀手结婚,什么都不在乎!煋,你告诉我,陆戠郗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们!”

秋煋轻轻跪下来抱着陆戠郗,“戠郗,不是你比不上他们,只是我,太懦弱。”

陆戠郗轻轻站起来,摇头,“不!我哥说,不是选不选择,只是值不值得。只是陆戠郗在你眼里,抵不过秋家家主的尊荣罢了。”

秋煋听他居然说了这么绝情的话,整张脸立刻变成了青色,“戠郗!你以为我们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可以说我懦弱说我自私说我没用,可是,你不能说我不爱你!”

陆戠郗偏过头,声音沉静,“煋,值不值得还要我说吗?从前,你何曾对我这么疾言厉色过!我只恨我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我永远不见你,说不定,你永远记得我是你最爱的那个陆戠郗!”

秋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走到床前,“彭!”的一声,床头的水晶灯应手而碎,鲜血顺着手掌流下来,秋煋紧握着一段残片狠狠向嘴唇扎下去,“戠郗!对不起!”

陆戠郗一急,连忙扑上来夺,正握在他手上,“煋,不要!”

秋煋的手被他握住,可是水晶片还是扎进了嘴里,陆戠郗看着他嘴角的血拼命摇头,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你这个混蛋!混蛋!”

秋煋回握住他手,“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还不该罚?”

陆戠郗还在摇头,秋煋却突然盯着他手,“戠郗,你手上怎么这么多血?痛不痛!快给我看看!”

陆戠郗呆呆看着他没动,秋煋更急,“快点,流了这么多血,你最怕疼了,怎么办,快张开手给我看看!”

陆戠郗只是望着他,泪水如泉一般从双眸中涌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秋煋看他落泪,心中更急,“戠郗,不要哭,疼地厉害吗?给我看看,擦了药吹吹就好。”

秋煋仍然在掰他手,陆戠郗却突然张开手掌,一句话还没说下去又落下泪来,“煋,我没有受伤,血是你手上的。”

秋煋没来得及答话,仔仔细细检查了他手掌手腕手指,顺着流血的方向一看,才发现流血的真的是自己手掌。他用左手握住右掌死死一按,对陆戠郗笑道,“别看了,你最讨厌血淋淋的东西。”

说着就自己进盥洗室,陆戠郗在门外只听到一通水流的声音,他还在翻箱倒柜的找药箱,秋煋已经按着一块白毛巾走出来了,“没事,已经止血了。伤口不深,我都没感觉到,别担心,一点也不疼。”

陆戠郗只是看着他,秋煋轻笑,“明天要和你飞丹麦,今天赶工作真的心急了,没想那么多,煋永远不会对戠郗凶的,原谅我好不好?”

陆戠郗看着他明朗的笑容,连语气也温柔的像再也回不去的十七岁,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他用最柔软的唇轻吻他嘴角的伤口。我的煋,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让我连恨你都不能!

第九十一章快乐的比例

也许是因为希望纯纯粹粹的陪陪陆戠郗,也许是不愿意领骊歌的情,秋煋并没有乘骊歌的私人飞机,而且,根本不打算去意大利,和陆戠郗直接飞了丹麦。

秋瑀宸自然是管不了父亲的事的,乔熳汐也觉得没有秋煋在一边更痛快些,因此只是等言寓荆和迟念一起。秋瑀宸从昨天开始收拾东西,收到今天还是被沈默抱怨,秋瑀宸怕意大利气候湿,丹麦又冷,厚衣服替沈默带了一大堆,沈默却嫌麻烦,只随便捡了两件毛衣,将秋瑀宸准备的一个箱子都抛到一边,顺便还连带着数落他现在比保姆还管得多。

秋瑀宸拗不过他,却还是多带了两副护膝护腕,迟念在客厅坐了一会心烦,一个人到他们卧室来,看秋瑀宸还在查看一大堆所谓必需品,取笑道,“你不如把床打了包带过去。”

秋瑀宸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看到言寓荆难得的红了脸,迟念怕他认床睡不好觉,特意带了条枕巾。

零零碎碎的收拾完,行李最少的倒是真正的主角乔熳汐文禹落,登机后乔熳汐笑着将沈默按在座位上,“这次过去乖一点,听到没有。”

沈默像个布偶熊一样大大点头,大概是秋瑀宸照顾的好,沈默的气色非常好,粉嘟嘟的脸可爱极了。

乔熳汐揉着他头发,“给妈的礼物带了吗?”

沈默点头,千挑万选的一块翡翠,通体晶莹,圆润剔透,大概是家族的原因,骊歌虽然是style的幕后老板,却并不喜欢钻石。

乔熳汐轻轻拍着他背,“要怎么说想好了吗?”

沈默低下头小声应,“想好了。”

乔熳汐还要问什么,已经被迟念打断了话,“唐僧。”

秋瑀宸是最后一个上机,乔熳汐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却对沈默解释,“打个电话和小非说一声。”

乔熳汐的声音很温和,却像是责问,“登机了才通知吗?”

秋瑀宸摇头,“提前和他说过了,要走了再说一次,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文禹落笑了笑,随便打了个岔,熳汐对瑀宸真是苛刻了。

言寓荆挨着迟念坐,也不怎么说话,沈默想和他聊聊,却不知道问些什么,他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时而痴笑时而沉思,有些东西,永远是不能分享的,快乐或许会是两份,但痛苦绝不会变成二分之一。沈默想劝他,却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王云天和他的事,他不讲,他也不知该怎么问,毕竟,人已经走了。

经历总是会让原本多彩的人生变得苍白,可是,谁又能真正知道事实上苍白也是另外一种领悟。而且,正在幸福着的人是最不该安慰别人的,好在言寓荆自己看得开,也有迟念疼他,总算不是孤苦无依的。沈默靠在椅背上,言寓荆在身边,他就不愿意和秋瑀宸太过亲近,毕竟,浴巾伤得太深,倒是言寓荆适应了飞行后笑着打趣沈默,“有人疼是好事,这有什么值得掩饰的。”说着还刻意向迟念那边靠靠,“师父也疼我呢。”

迟念相当不给面子,一个爆栗子弹过来,“疼你个头!坐稳,待会又喊头晕。”

当飞机落在骊歌的私人机场后,最先下机的竟然是沈默。当时正是夕阳西下,漫天红霞,全身都是纯色运动装的沈默仿佛是从云端走下来。明媚的笑容淡远又不失活泼,轻轻巧巧的一声妈,亲近自然,骊歌笑着将他揽在手边,对乔熳沨介绍,“沈哥哥。”

只这一句,就等于承认了沈默的正牌情人地位,沈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竟只觉得腕上一紧,一条纯白的护腕已套在手上,“意大利倒也有几处好玩的地方,等从丹麦飞回来,要瑀宸带你去。”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秋瑀宸的眼睛发出光来,呆在那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骊歌对迟念点了下头,眼光落在言寓荆身上,她自然认得他,当日沈默就是为了他才卖给自己的。迟念在骊歌面前倒没了游戏人生的江湖气,沉声道,“这是我新近收的弟子。”

骊歌自然明白,忘记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装没有发生过,既然迟念已经说了这是他的小弟子,她自然不会点破这男孩曾经是王云天的男宠,只是道,“月前许多前辈高手齐聚鄱阳湖旁边的一个小村子,倒是近年来社团间的一件盛事,听说,就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你新收了个小弟子。”

迟念点头,“这孩子脾气不好,希望日后大家有个照应。”

骊歌仿佛从没见过言寓荆似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迟念轻轻碰了碰言寓荆,言寓荆知道这是他要自己向骊歌道谢的意思,可是,终究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她毁了王云天双眼,谢字又如何说得出口。

迟念回了个手势,“多谢圣母,这孩子一直和我窝在墓镧,不懂规矩。”迟念虽然客气,但是倒不用什么劣徒之类的谦辞,他总是说,我觉得自己的徒弟不错,一点也不劣。

骊歌又岂会在乎这些小事,含笑不语,无论心中如何打算,她的笑容却仿佛天生带着种宽恕的力量,言寓荆尽管恨她,却也不得不感慨她被尊为圣母自有道理。

乔熳汐下机时正看到骊歌的手势,心中自然感慨,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他以后走到哪里,都可以打这个手势向人说明自己是圣母的人,骊歌的地位极其尊崇,即使不尊敬她的人也不敢兀自动她的主意,这可以说是相当大的见面礼,言寓荆居然不领情,虽然凭着迟念的力量也足以庇护他,但是毕竟拒绝自己母亲相当不知好歹。这种事,恐怕除了秋煋之外没人做过。

乔熳汐才刚和骊歌打声招呼,熳沨已经拉着哥哥说个不停了,小公主的法语一向比中文顺溜,可是乔熳汐却一定要她多说母语,听她嬉笑着说了好多话,但是倒基本上都是在打问沈默。看来,无论是东方思维还是西方思维,帅哥的杀伤力是无国界的。

事实上,她的沈哥哥三个字又嗲又甜,天生的三分娃娃音更是让沈默不得不握着秋瑀宸手来和意志对抗,沈默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声音,可是,这样的软语侬言配着慕斯蛋糕一样的笑容就不得不让人投降了,更何况,沈默曾经的女朋友里有两个都是和乔熳沨一个类型,沈大少爷早都深受其害,如今又加一个,还不腿酸脚软。直到乔熳汐文禹落的十周年结婚纪念,沈默还是没有形成对小公主的条件反射式对抗。

“沈哥哥,宸哥哥凶不凶啊?”人畜无害的甜腻声音。

“还好。”一般而言,遇到这样的问题沈大少爷的唯一回应就是沉默。可是他再冷漠又怎么能拒绝回答未来小姑子的问题。

“那我哥呢?”追问中。

“还好。”实在是没有别的答案了。

“那我哥和宸哥哥谁凶啊?”一脸求知的虔诚。

沈默意识到,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小公主是不会罢休的,“哥对秋比对我凶。”

“那和宸哥哥比呢?”不达目的不甘休。

沈默终于明白了无奈不止是无可奈何,还是无法奈何,“哥对秋比秋对我凶。”

“那和文哥哥比呢?”绝对具有科学家的探索精神。

沈默决定一次了结,“哥向着我的时候多,禹落哥向着哥的时候多,秋——呃——向着我的时候多。但基本上,哥和禹落哥都是谁有道理向着谁。”

小公主接下来的举动几乎让沈默咬断舌头,“那就是说,大家都是向着你了?”说着就大叫起来,“tante,原来家里面大家都欺负宸哥哥啊!”

骊歌正和乔熳汐说话,听她一叫,自己也笑起来,秋瑀宸一个人走在后面,沈默的耳垂已经和晚霞分不出哪个更红。

来到骊歌在意大利的居所之后,沈默不由得感慨,财富的炫示也可以是一件这么有格调的事,骊歌非常注重保养,要文禹落替她安排客房,留下乔熳汐帮她做面膜。

乔熳汐边替她打蛋清边笑道,“妈其实不用做这些的。不过最近好像真的又白了许多。”

骊歌笑道,“白倒是没觉得,不过皮肤真的细了不少。禹落上次走的时候替我调的面膜膏,说每次用的时候拿蛋清调开就好,效果不错。”

乔熳汐笑,“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骊歌道,“何止是会一点。”

乔熳汐听母亲称赞情人心中自然高兴,不过骊歌却道,“不过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就像不曾活着一样。”

乔熳汐轻轻调弄着蛋清,“我最初也觉得他根本不像这世间的人,无论再挑剔的人,都找不出他一分一毫的缺点,无论再难的事,仿佛没有他做不到的。我从前甚至弄不明白,他究竟是属于夜还是属于我?后来,我就不再想那么多了,试问这世间,除了他,又有谁能够配得上乔熳汐,除了他,又有谁值得乔熳汐爱!”

骊歌轻轻一笑,乔熳汐撒娇道,“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做您的儿媳妇?”

骊歌却是轻轻顺着乔熳汐头发,“既然想通了,你就更应该明白,这样的人,上天就是为你造的。这是天意,所以,是男是女,都不必介怀,对谁,都不必介怀。”

乔熳汐停了手,看着骊歌,他自然明白,骊歌又岂能看不透他的自责,他始终认为和一个男人结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祖宗,他选了他想要的,可是他不能宽恕自己,“妈——”

骊歌的眼神无比坚定,“熳汐,你记住,你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的痛苦,谁都没有为你负责,所以,你的快乐,也不必对任何人歉疚。”

乔熳汐无意识的搅动着手中的面膜棒,面上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平和笑容,“调好了,熳汐替您涂吧。”

第九十二章那些事,那些人

陆戠郗说,丹麦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国家。

秋煋微笑,那时候,他的掌心有陆戠郗的温度。这是唯一一次,他们可以毫无戒备的牵着手站在所有人面前。

大概是因为幸福太接近真实,他们竟都忘了,美好是如此短暂。当各自的通讯提醒他们现实的另一重身份时,秋煋正替陆戠郗系衣袖上的纽扣。

纽扣尚未套进扣眼里,然后,陆戠郗听到秋煋说,“知道了。”

陆戠郗打掉他的手,自己系好扣子,然后端端正正的吻了他一次,微笑,转身,招手,上了的士,消失。

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国度,茫茫人海只不过是个形容词,关于心情,关于迷失。

骊歌面前的陆戠郗依然是一贯的玩世不恭,他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女人,金发碧眼或者乌发明眸,唯一的共同点只在于美丽,若要深究,不过是性感,成熟,魅惑。

陆戠郗悠悠闲闲地靠在沙发上,脚下两个猫一样的女人一个在替他修剪指甲,一个在取悦他毫不掩饰的欲望,两个都技巧纯熟。

骊歌早都习惯了他的放纵,只是在另一侧坐下,陆戠郗轻轻吹了声口哨,立刻又有两个女人送上美酒,就着其中一个的唇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拍拍那个正在取悦他的女人的一头金发,“深一点。”

房间中的绮艳立刻变成了淫靡。骊歌没有说话,直等他全部的欲望倾泻在那女人口中,立刻有人送上漱口水,骊歌早都看到口杯中盛着一颗足以令任何女人心动的钻石,金发女人甚至兴奋地直接将口中的液体咽了下去,陆戠郗却不再看她,轻轻动了下肩膀示意替他捶背的一个天竺少女继续。

少女似乎有些羞涩,可是不到半分钟,就已经跪在他腿间,娴熟的口技使得刚才的娇羞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骊歌轻叹,“你难道不知道纵欲过度会折寿。”

陆戠郗只是打了个响指,对那天竺少女道,“不要出声,我不喜欢一心二用。”说完才看着骊歌,“若不是你传讯要现在见我,我又怎么能这么委曲求全。”

骊歌只是道,“你能不能为自己的身体想一次。”

陆戠郗却是笑道,“陆戠郗这辈子就听老婆的,你若愿意嫁给我,说什么我都听。”

骊歌起身走到他身边,“你这样真的快乐吗?我不信,这些女人就能满足你。”

陆戠郗索性闭上了眼睛。

骊歌也不再和他纠缠这个,只道,“他来了。”

陆戠郗长长舒了一口气,“幸不辱命。”

骊歌在他身边坐下,“陆,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陆戠郗却笑道,“生命本来就没有意义”说着就指着那天竺少女,“就像她现在做的一样,不是勃起就一定会高潮,但总要努力。”

骊歌几乎被他不伦不类的比喻气炸了肺,对着陆戠郗,她从来任性的像个小女孩,“你继续玩。如果这些还不能满足你,我马上再替你送来。”

陆戠郗居然像是一点也听不出她在生气,还兴奋的打着手势,“不要处女。”

骊歌恐怕是唯一一个带着脾气还能走得高贵端庄的女人,只可惜她打开门的一刻却绝无法勉强自己保持镇定。

她拉开门,秋煋举起手。骊歌错愕了一秒之后微笑,永远的慈悲,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个故作镇定的声音,“请进。”

骊歌侧过身,让秋煋进门,犹豫了半刻,终于关上门走了出去。

秋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景象,也不知该沉默亦或是指责,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今生最爱的人似乎是带着轻佻的享受一般慵懒地躺在那里,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天竺少女是如何用口腔乃至喉咙深处取悦他,或吸或吹的声音带着糜烂的气息,陆戠郗微笑着看他,打了个手势给一个棕色头发的女人,那女人立刻飞一般的跪在秋煋面前,张口去咬他西裤的拉链,秋煋没动,只是看着陆戠郗,陆戠郗笑,“试试?”

秋煋大大向前迈了一步,陆戠郗立刻听到“克”的一声,大概是牙齿断裂的声音,秋煋根本没有看棕发女人的满口鲜血,走到陆戠郗面前,陆戠郗悠悠道,“煋,弄断美人的牙齿是比斩落英雄的双臂更残忍的事。”

秋煋没说话,可是正在为陆戠郗口交的天竺少女已经因为惊吓而停止了动作,陆戠郗才刚刚要说什么,秋煋已经伸手将那个女人提到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沉声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可以。”说着就已经蹲下身子。

陆戠郗却突然一抬腿,从他头上翻了过去,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向仿佛受惊的小鸽子般的天竺少女招手,少女迟疑了片刻,堆出一个讨好的僵硬笑容,缓缓走过去,重新跪在他腿间。

陆戠郗随便一伸脚,拉开一个茶几抽屉,低头捡了一个小盒子,轻轻弹开,紫色天鹅绒的盒子里赫然是一颗足以令月光失色的钻戒,陆戠郗对天竺少女轻笑,“嫁给我?”

天竺少女的目光已经完全呆滞,除了点头之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

陆戠郗嘴角噙着一丝哂笑望向秋煋,“你能吗?”似乎明白答案只是伤人伤己,还不待秋煋说话就已笑着将钻戒抛给天竺女子,又随便丢出来一只锦盒,“抱歉,一个小玩笑,这个,当是补偿吧。”

天竺少女全身都开始颤抖,陆戠郗却只是轻轻一声口哨,立刻有四个美丽的霸道的女子带走了所有人。不到半分钟,整个房间只剩下彼此深爱彼此伤害的两个人。

陆戠郗侧躺在沙发上,赤裸的胴体是最原始最有效的挑逗,秋煋却根本不想看这样的画面,这是他第一次抗拒陆戠郗的身体,直接用沙发靠垫挡住他最不该暴露的地方,“戠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三宫六院我管不了——”

才刚说到这里就被陆戠郗一脚从沙发上踹过去,“你他妈的给我滚!秋煋!你给我永远消失!今生来世,再不要跟我说一句你爱我!畜牲!你给我滚!”

秋煋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陆戠郗从沙发上跳起来,猎豹一般的扑向他,将他狠狠的按在地上,踢,打,撕咬,狂踹,“你他妈的简直不是人!你就不在乎,你就一点也不在乎!畜牲!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你什么都不在乎!”

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秋煋只觉得脸上一凉,整颗心都碎到无以拼贴,他轻轻吻着他面上的泪水,“我的戠郗,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我的戠郗,你怎么可以罚我不爱你?”

陆戠郗狠狠咬他的脸,咬他的唇,咬他的鼻尖,撕他的眼睫,秋煋只是紧紧抱着他后背,只要你还在我怀里,我就不在乎,是不是伤痕累累。嘴角的伤,眼角的淤青在他的啃咬下越发痛地撕心裂肺,可是,竟敌不上睁眼进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尽管早都知道陆家二少的风流与荒唐,尽管早都知道自家宝贝的霸道与任性,可是,我的戠郗,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疼,这么疼,疼地仿佛以为要失去你,疼得仿佛恨不得要失去你!

陆戠郗咬够了就一个人趴在他身上喘气,仿佛撕玩了毛线球的猫,秋煋的脸上已经到处都是齿痕和淤青,他轻轻顺着陆戠郗头发,“戠郗,你到底要怎么样?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

陆戠郗这一次并没有动,只是悠悠道,“我这样过了二十年,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到底要怎么样,煋,你直到现在才问我要怎么样?”

他轻轻拍了拍秋煋侧脸,笑,“我告诉你!饮不完的杯中酒,割不尽的名人头,卧不够的美人衾,销不尽的相思愁。”

秋煋一愣,环着他的胳臂轻轻一松,销不尽的相思愁,相思愁——

陆戠郗吻了下他眉尖,“煋,陆家二少当年的手段也不见得输给如今的夜神!”

秋煋死死拢住他,“戠郗,你这次,为什么来丹麦?”

陆戠郗笑,“主婚。”

秋煋的指尖瞬间冰凉,“你和她?”

陆戠郗只是道,“很奇怪吗?除了陆家二少,谁还配和骊歌一起为图腾魁首主婚?”

秋煋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这次是——”

陆戠郗的声音仿佛飘出来,“圣灵为媒,圣血为依。”

秋煋扶着他坐起来,“日主阴祭,月司阳礼,你是日神?”

陆戠郗点头,“是。”

秋煋皱眉,“居然是日月礼。”

陆戠郗仿佛不耐烦的自己站起身,“图腾魁首大婚,自然是日月礼。”

秋煋狠狠道,“那她为什么要来丹麦?”

陆戠郗道,“她来丹麦,自然是为了将熳汐的婚礼公诸于众,否则,这个婚礼还有什么意义。”

秋煋望着陆戠郗,“为什么答应她?你知不知道日月二神必须以血主礼?”

陆戠郗点头,“不过是流两滴血而已。”

秋煋捧着他肩膀,“戠郗,我记得你最讨厌血。”

陆戠郗只是偏过头,“她没有别的朋友。”

秋煋盯着他。

陆戠郗终于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当年我们结婚,也应该是日月礼。”

第九十三章三世

骊歌悠悠闲闲地啜着红酒,看着秋煋一脸的瘀伤和吻痕,目光没有任何的已婚女人的不甘和哀怨,只是道,“陆和你说了?”

秋煋是明显的不忿,“你算计我。”

骊歌微笑,笑容如日光,“我算计了你一辈子,难道你直到今天才知道?”

秋煋在喉间冷冷哼了一声,骊歌款款放下酒杯,“不用这么无辜,你脸上的痂还没褪干净,骊歌一生算计过多少人,亏负过多少鬼,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你。”虽然说的是绝对不够淑女的话,可面容依然端庄。

秋煋摸了摸眼角的淤青又舔了下红肿的嘴角,依然无话。

骊歌索性接通了乔熳汐通路,“衣服试好了吗,叫瑀宸和默默下来吧。”

挂断了通路才又看了秋煋一眼,秋煋只是一个人枯坐,骊歌抬起头,“你就打算这样见儿子吗?”

秋煋也知道自己脸上这些伤实话有些有碍观瞻,可是总不能戴个头套吧,哼了一声道,“那你打算要我怎么样?”

骊歌悠悠开口,“明天的婚礼,祭司是可以戴面具的。”

秋煋狠狠握着拳,房内都是骨骼响动的声音,他终于明白骊歌为什么能心甘情愿的将他和陆戠郗留在房内,原来早已算准了一切。骊歌的声音依然没有波澜,“一切都有代价,更何况,陆一直很厌恶血腥气,你若做了祭司,也可以就近照顾他。”

秋煋已经回复了平静,“你为了熳汐倒是煞费苦心。”

骊歌道,“本来,戠郗和我亲自主婚已经够了,可是这孩子心思重,你仅仅默认是不够的,倘若明日你能亲自持盏,熳汐的婚礼就算是无憾了。”

秋煋道,“既然如此,你总该付些代价。”

骊歌笑,“你想要的代价是什么?离婚协议吗?我可以立刻给你签,但是,你敢吗?”

秋煋知道她算准了自己没办法让秋家卷入婚变的丑闻,也没办法真真正正和陆戠郗结婚,胸中更是不知压抑着多少怒气,只是硬生生地将一切卷在眉间。

骊歌轻笑,“你要知道,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骊歌总不辱没秋家的。”

秋煋轻轻扣着桌面,“你以为一切都能如你所愿吗?即使是整个地球,你都可以呼风唤雨,但是,秋家,你绝不可能只手遮天。”

骊歌浅浅的笑,“秋家我没兴趣。儿子如今对我恐怕比对你更亲近些,尤其是,几年之后,我敢保证,他会永远和我站在一条线上。”

秋煋紧紧盯着他,“你已经毁了一个熳汐了,拜托你,就放过我的瑀宸吧。”

骊歌冷冷道,“如果毁了一个秋家长子能换来我活生生的儿子,你以为,你凭什么和我赌?别忘了,没有陆戠郗,你连人也算不上。”

陆戠郗此刻正望着沈默微笑,“你叫什么?”

沈默在长辈面前一向乖巧的令人心疼,他轻轻握着秋瑀宸的手,“是。”

陆戠郗笑,“什么?”

沈默还是低着头,“是。”

文禹落笑着走过来,“师兄,他叫沈默。”

陆戠郗哈哈一笑,沈默啊,什么,怪不得。

迟念坐在陆戠郗身边,“戠郗,你没事犯什么病啊。”

陆戠郗踹了他一脚,迟念可不是秋煋,任他欺负,马上就是一拳还过去,“这是我弟弟。默默,叫陆二哥。”

沈默咬了下嘴唇,陆戠郗已经站起身轻轻用指腹抚着他脸,“叫二叔。”

迟念狠狠给了陆戠郗屁股一脚,破坏了相当煽情的叔侄相认,“你别想着占我便宜。”

陆戠郗转过身,“跟你有半把枪的关系吗?他是我大哥的儿子。”

迟念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沈默已经道,“对不起,陆二哥,我不是。”

秋瑀宸紧紧握了下他手,陆戠郗还是笑,笑得一脸了然,“没关系,觉得陆家委屈了你?”

沈默很平静,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羞赧和青涩,“陆二哥不用多心,沈默既然姓沈,就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陆戠郗狠狠拍了拍他肩膀,“有志气!但是小子,你记住,你可以不当自己是陆家的人,但是,永远不要忘了你是大哥的儿子!”

沈默只觉得全身三十六大穴七十二小穴大大小小的经络全都被他这一巴掌拍地燃起来了,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已一种烈火蔓延的姿态流动,陆戠郗直直望着秋瑀宸,“陆家的种从来都可以什么也不在乎,姓秋的窝囊了好几辈,你总得代你那个没出息的老爹争气一回!”

秋瑀宸张开口,一句家父的家还没发声,只觉得口中竟像是突然被沉了一个几千斤重的橄榄似的,陆戠郗又是一通大笑,“我知道你们秋家规矩大,不过,你爸在我面前,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还不待沈默和秋瑀宸反应,已经将文禹落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了一回,“师兄这辈子,算是输给你了。”

文禹落怕陆戠郗难过,并没多说话,倒是迟念笑着推言寓荆叫他师叔,紧紧握住了他手,“你梦你的美人,我教我的徒弟,咱们两个注定一辈子孤魂野鬼,倒也比熳汐快乐逍遥。”

陆戠郗望着乔熳汐长笑,乔熳汐自他进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轻轻微笑,“陆叔见笑了。”

陆戠郗从来没有笑地这么爽朗过,“明天之后,我就是你陆师兄了。熳汐,这次大婚,陆戠郗身无长物——”

乔熳汐笑道,“陆叔客气,您对熳汐的恩德又岂是些身外之物能比得上的。”

陆戠郗意味深长的看了沈默和秋瑀宸一眼,又重新笑对乔熳汐,“今日,你偿了我的心愿,他日,我总有一份大礼让你得偿心愿才是。”

第九十四章永远

九月十九,天和气清。

宜嫁娶,祭祀。

诸事无忌。

冕祀阁,晷安厅。

韶华胜火,烛影摇红。

乔熳汐曾以为,无论怎样的修饰都不能再替情人增添半分颜色,无论怎样的欢愉也不能掩去他横亘了千年的寂寞眼神。

可是,当情人成为爱人的那一刻,乔熳汐才知道,即使日夜相对,也依旧可以惊为天人,文禹落神一般的面容在这一刻竟是生动到了极致,他抬手,低头,注目,甚至呼吸,都在一刻回到了人世。

银盘,玉盏,青石壁。

沈默轻轻握着秋瑀宸手,“秋——”

秋瑀宸轻轻点头,“看。”

沈默还来不及问什么,四周已经响起了低低的歌声,似乎毫无涵义的异族语言,古老而又庄严。

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人,原来,音乐竟是从四壁传过来。

图腾魁首大婚,能真正亲眼目睹的,厅中不到十人。

吟唱声越来越高,在不知名的音韵中又响起了鼓的声音,十六名赤足少女在鼓声中缓缓入厅,双掌合十,一步一拜,仔细看时,却发现经过的途中竟已铺满了红色的谷粒。

筝声骤起,十六名男子膝行而入,依然赤足,一跪,一拜,一行,都和着音乐,宁静而肃穆,这一次撒下的是金色的颗粒,和刚才的红色铺在一起,烛光下仿佛是一张华美的织锦绒毯。

乐声渐息,少女和少年一齐后退,分立在道路两旁。

起脚,移步,稽首,下跪,三十二个人却仿佛是三十二条影子,同进同退,甚至连调整跪姿都是一同进行。

沈默留心着每一名少年的足踝,他看得出,每一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进退从容,举止有度。

却听得倏地一声,三十二只手臂同时挥出,烛火被风带起,一片迷离。

每一只伸出的手都是三指微弯,三十二滴鲜血就在一挥之间同时坠落在谷粒小路上,甚至连血滴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就在鲜血下渗血滴处变为碧色的一刻,乐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吟唱的人都被阻隔在墙壁之外,却能将正厅的时间算得如此精确,连沈默都不得不佩服人的潜力。

骊歌和陆戠郗就在这时携手款款走进来。

骊歌微笑,她今日梳得居然是非常复古的乌云髻,更显得高贵端庄。她双手一划的瞬间,厅中的每一根蜡烛都爆出了灯花,骊歌缓缓走上正厅最中央的高台,陆戠郗却仿佛是长着翅膀的鸟儿,飞掠而上。沈默仔细一看,才发现厅中悬着透明的吊线,烛光闪动中肉眼根本看不真切。

“请祭司,持盏。”

沈默的心倏地一跳,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踩着谷粒走了进来。沈默知道,应该是秋瑀宸的父亲。

秋煋在任何时候都是同样的端方持重,即使是戴着面具也毫不诡异,更给宗教般的婚礼添了几许神秘。

秋煋托起银盘,银盘的雕刻是图腾最古老的蛇纹,而银盘中的玉盏就是蛇形,通体晶莹的碧玉,微微张开的蛇口才是酒杯。

陆戠郗和骊歌食指轻触,两人的指血交融,坠入盏中。

陆戠郗微微蹙了下眉,秋煋用身体挡住所有人视线,用左手独立托着银盘,右手从盘底伸过去握住了陆戠郗手腕。

陆戠郗轻轻点了下头,秋煋转身。

言寓荆只听得轰隆一声,连非罹都忍不住回头去看,乔熳汐和文禹落居然不是刚才的入口进来却是在地底升起来的。

乔熳汐轻轻牵起文禹落,走到刚才的谷粒小路中央,两个人一同跪下,本来撒开的谷粒竟在这一刻全都散开,只有二人膝下的一片,边缘是光滑的弧。

秋煋双手捧着银盘走到二人面前,低低的颂歌一般的乐声再一次响起。

骊歌和陆戠郗走下高台站在二人之后,乔熳汐侧过头,认认真真的望着文禹落,在某个时刻,注目就可以被叫做神圣。

他第一个抬起手,在碧玉盏中滴下指血,文禹落微笑,抬起手向下轻轻一按,指血竟在乔熳汐血滴落入玉盏之前先与他交汇,两滴血在杯面上汇成一滴,一同坠入。

“乔熳汐”

“文禹落”

“以圣灵为媒,圣血为依,行日月之礼。”

乔熳汐拿起玉盏,以舌尖浅浅蘸起盏中鲜血,文禹落也伸出舌头,却是自他舌尖饮了血酒。

秋煋将玉盏从乔熳汐手中接过,对着正厅正东方位的唯一一个窗口,将盏中剩下的鲜血洒在谷粒之上。

文禹落伸出手臂,轻轻发出了一声轻啸,一条金色的影子立刻从窗口蹿了进来,两条七寸长的金色小蛇沿着气息停在浸了鲜血的谷粒上,骊歌轻轻按着文禹落肩膀,“文禹落。”

“弟子在。”

“何为圣灵?”

“禁。”

陆戠郗同样按着乔熳汐双肩,“乔熳汐。”

“弟子在。”

“何为圣血?”

“爱。”

骊歌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的最末端,“日月礼成,有爱无禁,圣灵为戒,圣血为凭。”

乔熳汐只是俯下身子,将手指放在雌蛇面前,“弟子无悔。”

文禹落始终和他握着手,将另一只手一样伸在雄蛇面前,“弟子无悔。”

没有任何语言,甚至来不及呼吸,只一刹那,相扣着的十指同时禁锢对方,金色小蛇啮噬的一刹,两个人以最庄严的仪式交换了彼此的誓言。

大厅中所有的烛火同时熄灭,唯一的光亮来自乔熳汐和文禹落的银色礼服,起火的那一刻,秋煋,骊歌,陆戠郗全部退开,整张石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乔熳汐没有动,只是更紧的握住文禹落的手,文禹落也没有动,同时握着乔熳汐。

沈默眨眼的一瞬,燃烧着的火光却突然熄灭,大厅里的红烛没有再点起,却突然亮起了电灯。

仅仅一分钟时间,耳边甚至才是刚才天花板开阖的声音,古老的正厅已经穿越时空般的被流光溢彩所取代。跪在两侧的少男少女已经不见影踪。

赤裸着后背的乔熳汐牵着文禹落的手缓缓站起,走上高台,刚才的石台竟已魔术般变成了长桌。

即使是如此惊人的巨变,也不能让任何人叹一声神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乔熳汐后背上,横的,纵的,斜的,或深,或浅,或暗,每一笔都是文禹落。原来,所谓的七百七十个并不只是传说。

乔熳汐毫不掩饰的将文禹落拢在怀中,“图腾的日月礼是宣誓,对日,对月,对血,对灵。唯独不对彼此,不对深爱的人。”

文禹落只是靠在他怀里,微笑。

沈默松开秋瑀宸手,大步跑上前去,乔熳汐款款从高台上走下来,接过沈默递上的戒指。

沈默看着他重新走上台,后背上的重重叠叠的文禹落幸福地让人嫉妒,他知道,对于他的哥哥,所有誓言,都不过是形容词。

乔熳汐牵起文禹落的手,站在台前,微笑,不带任何的宗教色彩,他抬起他手指,在所有值得鉴证的人面前将戒指带上他手指,没有宣言,没有发誓,没有我愿意,甚至不温柔,不紧张,不小心翼翼,傲视天下的图腾魁首只是再一次握住爱人的手,戴着戒指的手,他温柔如海的爱人轻轻回转身,在高台上吻住他的唇,一分钟,他说,“永远,我的熳汐。”

第九十五章定论

秋瑀宸迎着风站在天台上,丹麦的气候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冷,只是空气依然有些湿,他庆幸着给沈默带了足够暖的衣服,很多时候,他更愿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沈默在下面和哥哥们聊天,所以,想一个人上来吹会风,想想需要独自想的事,难得的没有公务的生活。

秋瑀宸用一个相当舒服的姿势倚着护栏,望着国内少有的蔚蓝天空,没有低头,只凭敏锐的手感和被封存在记忆中的位置拨那个号码,非璟煜一向厌恶彩铃,知道他这个号的人并不多,他知道,在那些人眼里,无论多动听的铃声也比不上他切实的声音来得安心,短暂的等待音后是一片空白,秋瑀宸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孩子微微皱着鼻子,低低叫,“哥。”

即使逆风逆光,秋瑀宸却突然觉得温暖起来,“最近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非璟煜的声音是难得的乖巧,“今天有。”

秋瑀宸摇头,“今天?”

非璟煜重重的嗯了一声,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大大的点了下头,“今天对我很重要。”

秋瑀宸道,“是,熳汐哥和禹落哥终于结婚了。嗯,那种感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非璟煜只是道,“那很好啊。”语气并不是很热络,婚姻在他而言,不过是个形式。而且,今天,乔熳汐结婚对于他远不是最重要的事。

秋瑀宸并不强求非璟煜同他一样,小非有小非的想法,他只是轻声责备,“罹叔在这边,就猜到你天天吃泡面,我走得时候叫刘师傅去了你那里,我记得他做得菜你一向喜欢。”

非璟煜的声音很轻,“我懒得叫他做,而且,一个人没意思。”

秋瑀宸知道从前做了菜都是自己陪他吃,这孩子想到这里,怕是又没心情了,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不免有些自责,“那随便要人看着做,叫外卖也可以,一直吃泡面怎么行?”

非璟煜摇头,“不要。”

秋瑀宸叹气,“那你要罹叔早点回来?”

非璟煜道,“他随便。”

秋瑀宸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问他球队的事,非璟煜想了想,“还好吧,就是有两个自动退社的,一个被我开除的。”

秋瑀宸嗯了一声,他没多问,毕竟球队里还有何胥坐镇,如果何胥都没有和自己联系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走之前已经说了将球社的事完全交给小非,既然他做了决定,就没必要再追究。

非璟煜大概是猜不透哥哥怎么想,也没说话,秋瑀宸只是笑笑,“最近还好?”

非璟煜想了想,“还好,不用管我。下场比赛还有一周,你和嫂子多玩两天再回来。”

秋瑀宸笑,“不许叫他嫂子。”

非璟煜也乐,“那叫什么?”

秋瑀宸道,“该叫什么叫什么。”

非璟煜自然不会问该叫什么,只是道,“今天,是十九。”

秋瑀宸道,“嗯,是啊,哥在这天结婚,日子很好,婚礼也很隆重,终于等到这一天。”

非璟煜也道,“终于等到这一天。”

秋瑀宸一愣,这小家伙不是不关心这些的吗?

非璟煜的声音却突然亮起来,即使是远隔重洋却仿佛能够穿透耳膜,“哥,生日快乐!”

秋瑀宸是在不知道什么心情下回到房间的,才刚一进门,沈默就像一只大熊一样搭在他肩上,笑道,“出去啦?”

秋瑀宸轻轻啄了啄他脸,“去天台吹吹风,顺便给小非打个电话。”

沈默突然有点紧张,问道,“那非师兄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秋瑀宸笑,这小家伙,果然琢磨自己生日呢,想他筹划了这么久怕就是为了给自己个惊喜,若是戳穿了岂不是害他失望,于是笑道,“没有,就说走了三个球员,还有,要我陪你好好玩玩。”

文禹落看秋瑀宸样子就知道秋瑀宸瞒着沈默怕他失望,轻轻用手肘撞了撞乔熳汐,乔熳汐自仪式之后和文禹落更添了几分新婚的亲昵,也是会心一笑。

沈默蹭着秋瑀宸脸,“天台上冷吧。”

秋瑀宸摇头,替他将骊歌亲自带上的护腕拉好,“不冷,就是风大。”

说着抱他坐在自己腿上,乔熳汐究竟不习惯和文禹落粘得太紧,两个人虽坐在一起,但身子也不挨着,不过握着手,不像沈默秋瑀宸,只是神色间又柔和了几分,坐了一会说了几句闲话,就要和文禹落回房间去。

沈默笑着打趣哥哥,“哥现在就等不及入洞房了。”

乔熳汐也笑,“我十四岁就入过洞房了。”

文禹落轻轻抿着嘴,却突然听到迟念的声音,“不是洞房,那叫洞天。”乔熳汐的第一次洞房倒真是洞天,身下是开到荼蘼的大片罂粟,身后是追到力竭的各路杀手,他们就在漫天的枪声和花雨中完成了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交托。

文禹落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幸福,对着师兄,这样的做作就显得虚伪了。迟念知道文禹落怕他难过,所以根本没有再提先前关于伴郎的事,他如今的心情,却全然不知怎么形容。文禹落的幸福从来是他的信仰,可是,能够给他幸福的人不是自己,却终究有些萧索。不过,究竟是不愿意让文禹落的新婚扫兴的,如今更是面上看不出半分酸涩来,若是强作笑颜,却也难有如此真切的开怀。只能说,无论痛不痛,文禹落始终比自己重要。

言寓荆一直没什么话,沉默有时候是一种自我保护,沈默望向他的时候,他就点点头,或者笑一笑,但是绝不多话,除非是单独和沈默或者迟念在一起,才像个十七岁的孩子。

乔熳汐携着文禹落,神仙眷侣这个词完全成了陪衬,他看似不经意的微笑,却连睫毛都是幸福的。

秋煋看着陆戠郗在一边忙忙碌碌,竟是难得的没有帮忙,而是一个人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陆戠郗扔过来一大包气球,“没事干也别闲站着。”

秋煋看了看手中的气球,大大的吹了一个,最接近于梦幻的粉色,看着他一点点的由小变大,却也慢慢地变成透明,“啪!”的一声,碎成几片,秋煋瞬间觉得,生命也就像气球一样,慢慢成长,慢慢丧失本来的颜色,然后,啪地一声,爆了裂了,就终于又回归了本真,只可惜,碎片却都是皱皱巴巴的,这就是历劫的代价。他心理上,比任何人都期待秋瑀宸十八岁,却又比任何人都抗拒秋瑀宸的十八岁,可是,这样的情绪,莫说是对陆戠郗,即使是自己,他也不愿意面对。因此他只是讪讪笑笑,捡起地上的碎片,“不过一个孩子过生日,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

陆戠郗正忙着查看各种酒的年份,调酒正是陆家二少的独门绝技,那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加了苏打水之后摇两下,对于备选的酒,年份,产地,甚至是瓶塞的材质都有严格的要求。而这样的观察,也绝对不是看瓶身上的生产日期,有时候,好酒的酒龄比美女的年龄更难判断。

从前,陆戠郗经常替秋煋调些他喜欢的味道,如今,竟是为秋瑀宸奔忙了,“今天是瑀宸十八岁,这个不叫生日,叫成人礼。”

秋煋只是哼了一声。陆戠郗狠狠瞪着他,他也不解释。他实在不认为成人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秋家的孩子,十八岁之后,就意味着将失去全部做梦的权力,从那天开始,理想就只是一个用来交换利益的虚高的代称,自由更是连被讴歌都没有可能。你想的,爱的,发誓用尽一切去守护的,都将因为责任两个字成为最虚幻的泡影,又将因为荣誉两个字成为最悲壮的牺牲,哭过,痛过,挣扎过,当你终于认清了原来一切都是徒劳,学着让自己不去感觉的时候,那就是说,你长大了。

对秋瑀宸,他有太多的心不甘情不愿,他甚至不愿意时常看到他,起初,他以为看到秋瑀宸就会让他想到自己对陆戠郗的背叛,因此,对这个孩子,他说不上疼惜。后来,他才知道,他不忍心看到秋瑀宸,只因为他不愿意触及那些已经葬在土里,甚至长满了青苔的过往,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曾经那么认真过,什么激情什么梦想已经被生活磨出了厚厚的茧,麻木开始变得无坚不摧,既然当年那么痛才学会习惯,如今,又怎么可能再去打破。

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一个懦弱的人,商场上,或者杀伐决断,甚至冷酷无情,可是,他永远走不出所谓的责任义务铸造的藩篱。同样的,很公平,上苍也没有给他幸福的权力。

乔熳汐失去了文禹落两年,才明白,有一种强大是因为迷失,秋煋失去了陆戠郗二十年,却没有想透,迷失也因为不够强大。

第九十六章秋,生日快乐

沈默懒洋洋地靠在秋瑀宸肩膀上,陆戠郗和秋煋在忙,骊歌倒居然有心和非罹聊天,“瑀宸的生辰,多谢非坛主了。”

非罹笑,“圣母不必客气,今日乔魁首大婚,又是秋盟主生辰,非罹能略进绵薄,已是荣幸。”

骊歌轻轻晃着酒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从红酒的折光中判断出时间,这不仅是闲情逸致,更是非常时期救命的本事。她今日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即使是乔熳汐,所知也不过三分之一。

非罹笑望着骊歌,知道和她并没有多少闲话可叙,眼前这个女人,绝不只是个豪门贵妇,因此略略客气了两句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出去,骊歌也起身换礼服。从衣袖到裙摆,无一不是庄重典雅,高贵圣洁。

等将一切都收拾停当,自然是呼叫秋煋的通讯,却并不等接通就立刻挂断。她毕竟有她的骄傲,不愿意让秋煋认为是自己求着他。

秋煋望着陆戠郗,神色有些尴尬,陆戠郗却是道,“瑀宸十八岁,你们夫妻原本就应该好好替他庆祝,不知道怎么做人家丈夫,总知道怎么做别人父亲。”

秋煋看他认认真真的琢磨着眼前的酒,看也不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笑,“那我先回去换衣服。”

陆戠郗只是随便点了下头,却又嘱咐他一句,“平日里怎么扫兴我管不着,今天是瑀宸生日,你最好随着他性子。活一辈子,让儿子想起你的时候记住一次好。”

秋煋知他虽说是为秋瑀宸到底还是为自己,也不免暗笑他多年的倔脾气,口中竟是一点不输人的,不过嘴上哪敢说出来,只是笑着应是。

沈默和秋瑀宸唠唠叨叨的说了一会,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正打算找借口脱身,却看到乔熳汐难得的没和文禹落出双入对,沈默不好意思再捏秋瑀宸鼻子,笑着从他腿上蹿下来,“哥。”

乔熳汐知道秋瑀宸早明白沈默把戏,此刻只是忍着不坏他的兴致,惊喜若是早被人猜透,给惊喜的怕是比被惊喜的都要无趣,他故弄玄虚的对沈默眨眼,示意他安抚秋瑀宸,自己却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两个弟弟,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沈默看文禹落不在乔熳汐身边,就猜到是亲自下厨去了,想到为了他们两个,竟然连累哥哥新婚还要进厨房,也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催道,“哥陪禹落哥去嘛。”

乔熳汐笑,“熳沨缠着他呢。”话虽是这样说,到底还是又重新去了。

秋瑀宸轻轻捏着沈默额发,逗他,“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沈默倒真有做特工的天赋,脸上居然是一点痕迹不见,“没干什么啊。秋,你觉不觉得哥结婚之后有点不一样啊。”

秋瑀宸笑,“熳汐哥才结婚几分钟啊,我可看不出来。”

沈默点头,“是吗?那你干嘛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对了,浴巾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他说那个日月礼恐怖死了,从头到尾都见血,不过,感觉真的好神圣。”

秋瑀宸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毫不避讳的将结婚两个字都说出来了,为了转移话题,这代价可太大了,不过他却对这个问题甚为慎重,乔熳汐结婚,他心中的波澜比沈默更加汹涌,只是不在面上表现出来罢了,这个问题,早就在思考了,如今竟也有了些端倪,竟是将沈默脸转过来,郑重其事地道,“到你20岁,这几年,我会好好表现,母亲说过会帮我,陆叔也会帮我们的,小默,等你20岁生日那天,我们要举办大大的婚礼,比熳汐哥的婚礼还要盛大,我不要对着那些蛇啊怪啊发誓,我要对着天下人,认识我们的,不认识我们的,我要告诉他们,沈默才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最爱最爱的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沈默和我在一起,真的很幸福。我要努力让自己更强,要迟大哥和言寓荆相信我是配得上你的人。那时候,褚清沙,蓝波厓,慕辰,张羽,李子荥,胡粤悦,阳溪她们都会知道,只有秋瑀宸,才有资格和沈默一生一世在一起。”

沈默从来想不到,他的秋吃起醋来居然比他还厉害,他从前的那些女朋友的名字竟被秋瑀宸记得清清楚楚,沈默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因为他知道,秋瑀宸目光虽是看着他,可是这一番话,却是更像是自己下的决心。这些话,秋瑀宸在心中想了多少次,从来没有说过,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十八岁了,他可以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让沈默失望过,可是,他已决定永远不再让沈默失望。秋瑀宸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人,尽管偶尔会让沈默不安,但是,他绝对在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实践他对沈默的承诺。

沈默看他这么郑重,却也怕给他太多压力,只是轻轻咬着他眼皮,笑道,“原来你早就把我调查地干干净净了,怕是连我三姨奶奶前夫的二表妹侄媳妇家养的小龟叫什么你都知道。

秋瑀宸居然还沉吟了片刻,才道,“好像是叫绿茸茸吧,我记不清了。”

沈默张大了嘴,“你居然真的知道。”

秋瑀宸笑着顺他头发,“我还知道他们家邻居养了一对热带鱼,我那里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沈默狠狠捶他,“不公平!”

秋瑀宸吻住他,“不调查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要是不小心做了你讨厌的事可怎么办?”

沈默在他身上又踢又踹,“那你还揍我,还要我吃鸡蛋,还逼我喝牛奶?秋!关于我的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瑀宸轻轻摇头,“我也不是全都知道,比如爸和木叔叔的事,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虽然也怀疑过,但是并没有去调查。”

沈默知道他即使是调查自己的时候也极有分寸的跳过自己的隐私,当真是比谁都温柔体贴,但还是嘟嘴道,“你爸在上面呢,叫得倒挺顺口。到我二十岁才准你改口。”

秋瑀宸轻轻吻他额头,“那就是答应了,你二十岁我们就结婚。”

沈默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他堵到,脸一下子就烫起来,狠狠踩了踩他的脚,又跺了两下,却连耳根都红了。

秋瑀宸想到今天是个盛大的party,却绝想不到居然是这么盛大,当18层的蛋糕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秋煋看来还是疼儿子的,居然特地照着骊歌的礼服配了领带,连迟念都脱下了千年不变的牛仔裤,换上了正装,浴巾更是西装革履,站在一群精英面前也毫不逊色。

高大的生日蜡烛根本不能叫做蜡烛了,几乎是蜡柱,秋瑀宸一时间有些错愕,整个一片泳池,水都被抽干了,而池壁四周都被挂上了彩带和气球,浓浓的温馨。

骊歌笑着将一根奶油棒交到沈默手里,蛋糕车缓缓降下来,沈默笑着看最上层的蛋糕,亲手用鲜红的奶油写下了“秋生日快乐”,甚至还在骊歌的眼神鼓励下画了个胖嘟嘟的丘比特,偷眼看那边的秋煋,秋老古董却是在看漫天的焰火,陆戠郗笑嘻嘻地向这边点头,沈默又接了两个奶油棒,右手在蛋糕上画丘比特的神箭,左手却坏心眼的往上一抬,将大管的奶油挤到秋瑀宸脸上,一溜烟就绕着蛋糕车跑掉了。他今天并没有像哥哥们一样换正装,可纯色系的运动服却更显得青春飞扬,绕过迟念身边捞过他手中的一只篮球,沈默笑着冲上泳池,带着球跑到另一侧的草地上,秋瑀宸本来在长辈面前最是严肃,可如今空中是绚烂的烟花,耳边是清脆的笑声,他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当即冲上去追他的小默,沈默看快被秋瑀宸追到连忙扔了篮球出去,秋瑀宸刚接在手里,篮球却在他手上爆开,篮球中的奶油又喷了秋教练满脸,连秋煋都忍不住笑出来。

沈默却也不跑了,过来给秋瑀宸擦脸,秋瑀宸笑着要揍他,却终究不忍心看这小家伙一脸无辜的表情,拉着他重新回到泳池了。

骊歌笑望着秋瑀宸,他实在不知道,他从来都沉稳持重的儿子居然可以这么有情趣,一时看得有趣,竟难得的露出些属于母亲的微笑来,向秋瑀宸招手道,“过来切蛋糕。”

秋瑀宸不再闹,放开沈默的手走过来,骊歌却在他动刀之前按住他手,“先吹蜡烛。”

秋瑀宸一愣,十八根生日蜡烛并不是插在蛋糕上,而是立在泳池边的,又如何吹得灭,不过还是依言轻轻一吹,十八根巨大的蜡烛居然同时熄灭,刹那之后,就又是一片亮光,耳边的焰火声响彻天际,本就被烟花照得透亮的天空更是分不出昼夜,烟火渐熄后空中居然飘来四个热气球,每个热气球上后都跟着一群白鸽,骊歌轻轻一挥手,巨大的蜡烛重新被点燃,秋瑀宸看到四队白鸽分明组成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秋瑀宸望向骊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骊歌却笑道,“你该谢的人不是我。”

秋瑀宸立刻明白,对文禹落笑道,“谢谢禹落哥。”

文禹落轻轻吹了声口哨,领头的白鸽立刻飞下来,同他嘀咕了两句竟落在沈默肩上,沈默轻轻摸着他头,“辛苦你了。”

白鸽带着沈默的谢意和伙伴们离去,热气球却落在草地上,骊歌笑着叫大家乘热气球去玩,秋煋倒是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去了也不免扫兴,自称要回去睡觉,非罹也笑着拒绝,言寓荆知道乔熳汐和文禹落是一定要去的,怕师父看人家甜甜蜜蜜难过,也说不去。迟念和非罹远来是客,骊歌自然不能撇下客人,于是叫乔熳汐和秋瑀宸带着文禹落沈默去玩,自己留下来。

陆戠郗笑着推过酒车,亲手调了九杯酒,同样的配料,可是从九个人面色看却绝不是相同的味道,尤其是秋煋手中那杯,闻起来就知道绝不会好喝的,而秋煋第一口下去之后脸上的表情,真的和他那一脸的伤相映生辉。乔熳汐和文禹落自然是喝交杯的,沈默和秋瑀宸想要效仿却终究不敢太过,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两杯酒在背后来了个斗转星移,事实上,他们俩的小把戏又哪里瞒得过这里的众位高手,大家不过笑着不说罢了。

沈默才刚喝了一口,连脸都绿了,“陆二哥,你这是什么味道?”本以为是因为两杯酒不能一起喝,可是一看秋瑀宸,竟是美滋美味,陆戠郗拍拍沈默肩膀,“认了吧,谁让你今天不是寿星呢?”

第九十七章还记得

非璟煜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口的冷饮店里,细细地啜着橙汁,从前加罚训练,秋瑀宸总是买这家小店的鲜榨橙汁给他喝。

何胥轻轻拍他肩膀,“小非——”

非璟煜转头,“队长没陪嫂子?”他自己已是非队长了,对何胥还是不改称呼。

何胥笑,“快期中考试了,她论文多,现在只有早上给她送早点的时候见一次。昀翔叫我们去喝酒,旁边单行线,你去不去?”(单行线哦,不知道有没有亲记得这个酒吧曾经出现在哪篇经典的文文里)

非璟煜抬头,“还有谁?”

何胥想了想,“阿琨啊,小海亓,还有老朋友。”知道非璟煜没有猜谜的耐性,何胥笑道,“邵咫塬。”

非璟煜起身,老板却告诉他已经结了账,邵咫塬就站在门口,笑,“我现在是老板。”

何胥一把揽住他肩,“就你那小破店,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非璟煜没说话,其实,和邵咫塬不算熟朋友,但绝对是值得尊重的对手,虽然自己在篮坛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这家伙因为伤病休学了。

单行线里,张昀翔笑着叫他们,“总算聚一块了,真不容易。”

海亓知道在这些人面前自己是绝对的小字辈,只是低着头,邵咫塬抬眼看他,“MVP?”

马毓琨听说他口中的揶揄,伸脚踹他,“海亓。”

邵咫塬用手指直直向下一比,不是很尊重的动作,但是他做出来却并不让人讨厌,“我看过你打球,跑得太慢跳得太低投得太偏,没什么缺点了。”

海亓涨红了脸,只是在喝橙汁,邵咫塬哈哈一笑,指着非璟煜,“唉,他是阿琨的人还是你的?都喝这玩意啊。”说着就打响指叫了两捆啤酒。

非璟煜才不理他,等酒上来了装腔作势一看,才道,“小于等于9°的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

邵咫塬又是一笑,“啤酒本来就不喝度数,高度酒谁不会喝,手到杯干六七成就是喝水了,再来两捆,今天就这36瓶,你陪得住我算你本事。”说着就搂过他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只要不怕秋瑀宸回来屁股开花。”

非璟煜也只淡淡一笑,“意中人今日大婚,也难怪某些人要借酒浇愁了。”

眼看邵咫塬要火,张昀翔笑着轻轻用指端挑开瓶盖,仰头吹了一瓶下去,将酒瓶随便一放,瓶底一点白沫,无辜地打着圈圈,“喝酒。”

非璟煜也知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嫌啤酒瓶瓶口太小,拿过来一个橙汁杯子倒满喝了冲邵咫塬晃晃,邵咫塬也是一笑,“说真的,没想到能再见到你打球。你一年前走那会,秋瑀宸都快疯了,多亏我妹夫后来补上来。”

非璟煜一皱眉,“妹夫?”

邵咫塬道,“是啊,沈默啊,你不认识?前些日子你们俩不是干了一仗吗?”

何胥知道这话题再谈不合适,笑着举杯,“难得今天一块,先碰一个。”

只可惜酒是碰了,邵咫塬话并没打住,“褚清沙是我妹,她你总认识吧。”

非璟煜想问什么,张昀翔立刻知道情况不对,连忙岔开话题,“伊丽莎白谁不认识,居然成了你妹,捡大便宜了!最近生意怎么样,听说你二十一斤的链子三十一条卖,太黑心了吧。”

邵咫塬笑,“没有,八十一斤,都是好东西,还有衣服,腰带,那也是我有人脉有眼光,要不怎么进货?”说着又指向海亓,“他们现在玩地都是我玩剩下的。”

马毓琨笑,“不打球了?”

邵咫塬一拍何胥,“谁像他这么好命!后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说到这里居然动情起来,对何胥道,“你腿上的伤要弄好,要不一辈子就完了!”说到这里又踹非璟煜,“你当年跑的还真不是时候。”

非璟煜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何胥,他差一点就因为自己废了一条腿,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是,如果犯错要别人替自己付代价,那真的王八蛋极了,因此被邵咫塬挤兑也是什么都不说。

邵咫塬却突然叹了口气,对张昀翔道,“咱们这些人,乔熳汐早都撂挑子了,赵越疆也废了,我现在单手都扣不了了,秋瑀宸估计也就晃荡这一年了,你,阿琨,运气好还能打UCBA,以后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说着就狠狠一抱何胥,“加油!”

何胥听他说得伤感,心头就像是一杯烧刀子滚着一样,又辣又烫,只是又咽了一口酒,邵咫塬转向非璟煜,“打完今年还打吗?”

非璟煜道,“那得看我家老头,他说打就打吧。不过我从ACB跑了,现在是国际叛徒,估计没什么戏了。”

邵咫塬端起酒杯,“我以前不明白,乔熳汐为什么就走了,后来昀翔出事,我也想了好多,这世界挺现实的,球场更现实,一天不出来还有人惦记,一年不出来基本上没人想起你是谁了。哪怕你一辈子蹦跶在场上,球迷永远有更喜欢的,结了婚的还离呢,别说是一个打球的。所以,我现在卖衣服,爱买买不买拉倒,打球这种仰人鼻息吃饭的活,这辈子再也不干!”

张昀翔笑,“卖衣服还不是仰人鼻息的活?没顾客照样饿死。我的事你也不用想太多。现在不是也挺好,就按你说的,高兴了打UCBA,不高兴就该干嘛干嘛。从前总觉得是为球迷打球,其实流血了受伤了都是常事,何必把自己想得那么悲壮?我已经不冤了,冠军戒指都三枚了。这世界上的事都一样,谁都得仰人鼻息活着,只要你知道你是为自己就成。”

邵咫塬也笑,“所以啊,我是想通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惦记你的,永远惦记你,忘了你的,人家曾经惦记过你,就该领人家的情。打球这东西和卖衣服没什么两样,看一场的就是生客,多来几次的就是回头客,说不定哪天别家的衣服对了人家口味了,也说不定,你心心念念的以为人家就爱这个风格,人家压根就不惦记你!该到谁家店买就到谁家店。这世上什么事不是这样?”

非璟煜知道他还是忘不了乔熳汐,如果乔熳汐是那个买衣服的人,恐怕,根本就不曾在他店门口驻足,真正的悲哀在于,你以为自己是个错误,而他,却连过客都算不上。

何胥确实是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居然安慰邵咫塬道,“至少十九中就忘不了你,多少个孩子当你是偶像。我们社就有一个,一顶嘴就说,邵咫塬当年就是这么打的!教练那时候还告诉他,邵咫塬只有一个。”

邵咫塬大大灌了口酒,什么话也没说。又有谁知道,他当年看了多少场带子,多少次摔在篮筐下,又多少次告诉自己,乔熳汐当年就是这么打的。

每个人在仰望着别人的同时都在被人仰望,每个人在遗忘着别人的同时也被人遗忘,一次又一次伤害,也许只因为,自己心里横亘着那么深地一道伤。

希望是因为可求,不再希望是因为永不可得。永远从来就是无期徒刑,又有谁能抵得过偶尔放风的诱惑?

所以,铭记那个愿意陪你到尽头的人,感谢那个放弃陪你到尽头的人,如果不能确定谁能真正一同走到终点,就请珍惜,现在还依然陪伴你的每一个。

其实,只要我们坚强一点,就会明白,承而未诺从来不必要被指责,也不需要去宽恕。

爱如风车,不过轮回,恨如被扯破的风车,永不轮转,如此而已。

第九十八章缘定三生

沈默和秋瑀宸乘着热气球飘飘荡荡的到一个小岛上,大概半小时的路程,秋瑀宸还来不及吃完带上来的蛋糕,沈默从来没有一刻那么享受过,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的感觉,他的秋,秋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心跳,都属于他。风声,或者是笑声,很近,近的都让人感觉到远了,仿佛此刻的甜蜜能飘到很多年前去,是不是有一句话叫,缘定三生。

乔熳沨早在小岛上等着了,乔熳汐他们一下气球就被她拦在那里,文禹落笑着给她包着巧克力的红包,秋瑀宸被小公主堵着索要生日吻,沈默笑看情人出糗,秋瑀宸平时哪里怕这小丫头威胁,可今天在情人面前竟窘的脸红起来,小公主灿然一笑,“沈哥哥,宸哥哥比怕我哥还怕你哦。”

沈默笑着沉默,小公主终于大发慈悲,要他们牵着手拍了照片就放他们进屋。

小木屋是相当浓郁的乡村风情,藤楼,软梯,文禹落住楼上,秋瑀宸住楼下,小公主笑说没意思,打了口哨就看到骊歌的近卫晏鸢,乔熳汐放了心,要晏鸢送她回去。没有了电灯泡两对人都松了口气,沈默却从一个小箱子里翻出来许多果子点心,秋瑀宸笑,“你什么时候到过这岛上,我都不知道。”

沈默摇头,“我没到过这岛。”

秋瑀宸一愣,“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

沈默道,“我在我爸那里见过这种保鲜的箱子,外边是藤的,看起来特别古朴。”

乔熳汐心道,难道这是曾经陆叔和秋伯父约会的地方,也不多想,只是轻轻捏捏沈默的脸,“长大了。”

沈默知道乔熳汐看出自己强压着伤感的样子,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伟大,秋过生日嘛,一年难得有一天不为自己操心的。

秋瑀宸轻轻吻他,乔熳汐并没有对秋瑀宸说什么成年之后要怎么做的话,只是用眼神鼓励他,秋瑀宸重重向哥哥点了点头,乔熳汐笑着揽文禹落上楼去了。

文禹落笑对着乔熳汐,“我先去洗澡。”

乔熳汐躺在床上,木窗微微开着一条缝,还能闻到木叶的清香,木屋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乔熳汐听着稀稀落落的水声,无限遐思,洞房花烛,想起来都是个温暖的词。

仰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蜡烛的气息都有些焦急了,乔熳汐轻轻敲门,“禹落——”

文禹落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快了。”

乔熳汐微微一皱眉,轻轻撞门,原本就以备君子的小门哪里经得起一推,乔熳汐向内看时,文禹落却悠悠闲闲的在一只古装戏中常见的大木盆里坐着,面色殷红,“汐,就快好了。”不带一丝破绽。

乔熳汐立刻沉了脸下来,“拿出来。”

文禹落知道乔熳汐脾气,若不是认准了,他绝不会开口的,只是乖乖将手伸向桶底,取出来一根灌肠器。

乔熳汐一把将文禹落从浴桶中拉出来,图腾历史上最快的杀手孩子样红着脸,粉着身子,赤着脚,垂着头,晶莹的水珠从白玉般的胴体上滑下来,滴滴答答落在木质地板上,完美如画。

乔熳汐的神色却阴极了,“我说过没有,谁压谁都是我说了算?”

文禹落不说话,乔熳汐发脾气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错。他只是低着头看自己嫩白的脚趾,姆指的骨节处挂着一颗小水滴。

乔熳汐一把将他按在浴桶上,仔细检查了身后的小穴,虽然因为硬塞灌肠器被弄得像红了的菊花,好在没有出血。

乔熳汐狠狠一指头戳在他背上,“你给我听清楚!结婚之前,你的身体就是我的,结婚之后”,他指着他头,颈,背,腰,臀,腿,顶着他膝,又用脚点着他踝,足,“就更是我的,这是我们对着圣灵发过誓的,全都是我的,哪怕你血管里的血,皮肤里的筋!”最后将手指放在他穴口处,“尤其是这里,十四号,我今天说最后一遍,我不碰,你也不能碰!”

文禹落身子轻轻颤了一下,乔熳汐的声音越发冷,狠狠一指戳在他脊骨上,白皙的皮肤上登时留下一个月牙印儿,“听清楚没有?”

文禹落沉默良久,赤裸的身体被风轻轻吹着,真的冷,乔熳汐看他不说话,才又要发作,却听得文禹落轻轻一声,“汐,疼了。”

乔熳汐伸手将他从浴桶上拉起来,果然,小腹抵在桶延上,一条红印子,乔熳汐却是连看也不看他,自己弯腰捡了灌肠器,径自出去了。

文禹落洗了澡出来,乔熳汐已经自己睡了,文禹落并没有拉被子,只是关了窗在他身旁躺下,乔熳汐像是在装睡,文禹落也不说话,安安静静躺着,薄薄的披着浴袍,偶尔因为岛上的风而缩下身子,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乔熳汐才翻了个身,却带过来大半个被子都盖在文禹落身上,文禹落笑,轻轻用指腹蹭着他腿,乔熳汐再一次翻身,用被子罩住了两个人,大大的喜宴蜡烛被薄被带起的风煽灭,文禹落在另一种运动下渐渐暖和起身子。

沈默最喜欢的三种睡眠姿势是:枕着秋瑀宸手臂;躺在秋瑀宸怀里;和秋瑀宸并着肩牵着手十指相扣仰躺在床上。

此刻,他们选用的是第三种。

沈默轻轻呢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秋瑀宸倒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给些回应,像是暗语。

“我想打球。”小破孩这次的发声很清楚。

秋瑀宸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知道。”

沈默只是絮絮地念。

秋瑀宸握着他手,“我想过,如果伯母没有意见的话,要你考Z大。然后你去打CUBA,好不好?”

沈默小声问,“那你呢?”

秋瑀宸笑,“宝贝,我十八岁了。”

沈默嘟嘴,“十八岁就不能打球了吗?”

秋瑀宸沉默了很久,沈默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撑起来趴在他胸膛上,秋瑀宸借机轻轻吻了他一下,笑,眼神却是无比坚定,“我会打球,可是只陪你!”

沈默心中一暖,却又立刻摇头,“我不!秋瑀宸是大家的神话!”

秋瑀宸轻轻咬他鼻尖,“秋瑀宸是沈默一个人的。”说着就侧过耳朵,耳骨上鲜红的“默”开得浓艳,“我已经把自己打上标签卖给你了。”

沈默摇头,“陪我打球,至少,再打四年!秋,CUBA赛程很短的,每年只有两个月,我会好好努力和你学做事,替你一起弄恒河的事,翼盟的事,如果可以我也要学,我们一起,一定可以挤出两个月的。我去年都没有和你一起打球,我已经后悔了,如果你不陪我继续打CUBA,我会难过一辈子!”

秋瑀宸微微躺起来抱着他,轻轻舔他眼睫,沈默望着他,“要是不陪我今晚就不送礼物给你!”

秋瑀宸向后靠了靠,稳稳的坐起来,瓷娃娃一样可爱的面容,自家宝贝已经好久没有任性过了,他仔仔细细地抱着他,三分委屈,三分霸道,三分强作懂事又实在忍不住的孩子气,这样的神色,秋瑀宸又怎么狠得下心拒绝,他又怎么能让沈默失望?

秋瑀宸狠狠抱了抱他,“我答应你!”

荣誉,责任,成熟,理智,十八年的熏陶教导,十八年的自省自持,沈默一个眼神就将乔熳汐十年的责打教训锻造出的取舍成败逼得不见影踪,如果这个世界有真主,请宽恕我,如果这个世界有地狱,就让我沉沦。

沈默几乎跳起来,“真的?”瞬间又黯淡下眸子,“会不会很难?”

秋瑀宸笑着将他拢在怀里,轻轻拨着他刘海,“会。”

沈默低下头,秋瑀宸狠狠吻了吻他眼睛,直吻地沈默眼前一片星星,然后他说,“可是,如果连这样的要求都做不到,秋瑀宸又凭什么让沈默幸福?”

第九十九章我是神话,你是传说

秋瑀宸终究没有来得及像骊歌说得一样带沈默到处玩玩,回到意大利后就立刻赶了第二天的航班回国,乔熳汐和文禹落还在享受二人世界,迟念和言寓荆却先他们回了墓镧,非罹等不及早都回家看儿子去了。秋煋直飞法国,陆戠郗自称法国女人有风情,也要跟去,顺道带上乔熳沨,一路上妙语连珠,将小公主哄得眉开眼笑,陆叔已经变成了浠哥哥。秋煋本以为有机会和情人继续缠绵,谁成想陆戠郗一路就和他说了两句话,“麻烦让一下,谢谢。”临到下机又多说了两个字,“再见。”

下机后的沈默昏昏欲睡,等到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躺在了家里温暖宽阔的大床上,顺手一摸,床头柜上就放好了插着吸管的杯子,温度适宜,角度舒服,沈默大大吸了一口,就看到秋瑀宸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睡醒了?”

沈默伸手打算索要一个起床吻,秋瑀宸怕水滴沾到他脸上,先用大毛巾裹住了头发才吻他。

沈默抬眼望着他,想起他替自己洗过澡的,“又洗澡啊。”

秋瑀宸笑,“嗯,刚洗完,想到你应该醒了,饿了吧。”

沈默想了想,是有点饿了。不知道为什么,刚睡过还是累,于是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秋瑀宸蹲身替他穿上拖鞋,小家伙一进盥洗室就看到里间满满地搭着换洗衣服,甚至只是在旅行箱里放了一下根本没有穿过的衣服都洗了,浴缸边上还靠着几双鞋,都刷地干干净净。这才知道情人是做过家务之后又洗了一遍,于是他拧了下脖子,“干嘛不用洗衣机,不累吗?”

秋瑀宸只是笑,若是以后被赶出秋家了,这些都要自己做了,不过还真的有点累。想到沈默第一次罚他洗床单,就觉得好笑,又吻了吻小家伙面颊。

沈默被他一弄,牙膏沫掉在睡衣上,当下漱了水将睡衣脱下来欺负他,“弄脏了还不是你洗?”

秋瑀宸笑着接过来,沈默却握住他手,指尖因为一直泡在水里起了一层皮,沈默狠狠吻他,“以后洗这么多东西要带手套。”

秋瑀宸笑,“带不惯。总觉着隔了一层。”说着就又给小家伙洗脸。等全都收拾完吃了饭,已经又到了晚上。

一年里,四季轮回,一月里,日月轮回,一天里,分秒轮回,日子水一样的过,别扭而任性的小家伙即使长大了也还是别扭而任性的小家伙。睡觉的时候依然会蜷在他怀里,起床的时候依然要叫好多遍,早餐要是鸡蛋牛奶是肯定会发脾气的,晨练累了就会在大家都走了之后窝在自己怀里一分钟。挨了非璟煜的训就赌气练地更狠,听了何胥的表扬就努力更加用心。训练,学习,恋爱,生活单调却并不乏味,偶尔会因为罚体能罚地狠了赌气不吃东西,第二天却依然是成绩最出色的一个。

和他一起去球社,球队里的低年级生们和自己打过招呼后会叫沈学长好,在班里,他还是比自己受欢迎,会不断收到热心女孩送来的水果和巧克力,对着不熟悉的人,依然漠然,别人说话会用心听,偶尔点头,但是绝不开口。

秋瑀宸有时候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试着从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望他,真的觉得就像太阳下的冰晶,冷傲,炫目,被不断西斜的日光折出不同的冰角。想到一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亲手去触摸他的温度,肆无忌惮的吻他的眼睫,随心所欲的抱他的腰,甚至可以将手指停在他光洁的皮肤上,从额头到趾骨,予取予求,他就不得不感激上苍,让他这么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认识他的第476天,他们共同站在第一次相遇的球场上,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着太多的鉴证,呐喊,尖叫,狂热到足以迷离了真实的掌声,依然是初见时轮廓分明的脸,倔强的眼睛,他站在他面前,端端正正的鞠躬,说,“谢谢教练。”然后他走上台,捧起属于他的奖杯,六千观众一起欢呼,“MVP!MVP!MVP!MVP!MVP!MVP——”连绵不绝。

闪光灯肆意地啮噬着每个人的眼睛,秋瑀宸看着他侧脸,突然就觉得和两年前是同一幅画面,那时候,他捧着初中联赛的MVP奖杯,面沉如水,宠辱不惊。不是不在乎,只是毫无悬念。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同时获得初中高中篮球联赛年度MVP的球员。

“年度最佳教练,Z大附中,秋瑀宸。”

沈默回头,秋瑀宸同他并着肩,一同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原来,只要有梦想,就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被镁光灯记录。

S省竞技体育频道的记者问秋瑀宸,“您是连续三届的MVP,现在您再一次获得了最佳教练,而您的球员获得了本次联赛的MVP,您此刻想说些什么?”

秋瑀宸轻轻牵起沈默左手,那是他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展露笑容,他说,“Yes,Ido!”

记者一头雾水,死死盯着秋瑀宸握着沈默的手,非璟煜捧着最佳球队的奖杯上来抢镜,“教练的意思是,沈默表现的太过优秀,他心甘情愿。”

后来秋瑀宸拿着销量最好的娱乐小报给沈默看,整整半个版的巨幅照片,标题相当煽情——校园篮球新神话,副标——只有他,才能打败秋瑀宸。

沈默笑,秋瑀宸狠狠吻住他唇,将他按在床上,“我们来试试,究竟谁能打败谁?”

沈默挣脱了钳制,大大翻了个身,将秋瑀宸压在身下,“秋,现在我是神话,你已经是传说了。”

第一百章冰释

从丹麦回来的这些日子,非罹天天拉着秋瑀宸沈默陪他和非璟煜四人约会,从地下电影院约到海上咖啡厅,甚至连水族馆和玻璃制造厂都约过了,秋瑀宸哪有功夫天天陪他转,不过敷衍几次。更可气的是,通常四人约会就演变成沈默和非璟煜抢夺秋瑀宸的战争,非罹只能一个人干瞪眼,这两个小家伙天天斗嘴,交情倒是越来越好,说到要动手之时,秋瑀宸刚要调停,两个人又合起来叫他闭嘴,闹了几次,秋瑀宸也不管了,由着他们打,反正只要头一天打一次,第二天训练时的对抗绝对能打出十佳球来。

球队夺冠后,非队长对大家的要求更加严格,沈默常能看到在单杠上挂着做引体向上的男生,口中的报数也越来越恐怖。即使是不打不相识的小师弟,他自己在非队长那里也没什么特权,手感不好的时候一样被罚到脱力,而第二批招新的开始又为球社增加了很多心血,李辡和海亓都在慢慢成熟,在球队里,叫沈学长的声音也变得多了起来。张昀翔还是老样子,训练的时候说不上积极,但也绝对够努力,马毓琨一心一意培养着海亓,大家各司其职,朝着各自的方向努力,不过沈默好像在渐渐成为越来越多球员的目标,球队中也有更多的人喜欢和他一组练习。无论是新人简阅傅司鹏,还是张昀翔非璟煜,而被秋教练亲自点名的示范就更多。

联赛一结束,球队的首要任务就是训练新人,新球员们如今比联赛时更不好过。尤其是这两天,何胥已经完成了CUBA的征战,今年Z大的成绩并不理想,甚至连教练都在谈解约,何胥不愿意被卷入到球队内部的斗争,除了日常的训练外都不掺和Z大球队重组的事。尽管是大一新生,但是他今年的表现可圈可点,已经逐渐在球队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可是当各帮各派都忙着拉拢他的时候,他却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Z中球员的培养上,不过是一句只要球队需要,我一定立刻出来比赛。不偏不倚,无懈可击。

因此,何助教和非队长更有精力“”球员了,晚间训练已经延迟到了七点半。秋教练更是身先士卒,通常都是最后一个离开。Z中每天下午五点下课,练上一个小时就到了晚饭时间,非队长如今更多了几分人性化管理,索性包了球队的晚饭,反正有非罹在后埋单,倒是因此培养出不少阶级感情。吃过饭不再剧烈运动,但是会重新做一些命中率的练习,对每名球员当天的训练进行点评,也会有一些简单的篮球理论的学习。

球队的晚饭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竟成了一天训练中最轻松的一刻,那时候非队长也不会板下脸影响大家的食欲,秋教练偶尔还会表演只有在游戏中才能看到的花式灌篮,当然,目前还没有人发现秋教练的表演和沈学长的心情呈正相关,通过这样的训练,球队的凝聚力增强了不少,大家的进步都非常快。反正Z中是住校的,训练结束直接回宿舍就成,也不用担心有公车没公车的问题。

因此,非罹成了整个球社最受欢迎的人,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就意味着一天的训练最艰苦的部分将要结束了。晚餐时间秋瑀宸一向是和沈默坐一起的,沈默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后来相熟的朋友都会互相拿餐盒,秋瑀宸每天替他取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更何况,尽管秋教练从来不曾公开赞扬沈同学,但是,大家都很清楚谁才是教练最看重的人,也没什么可嫉妒的,刻意疏离更显得做作。

沈默和秋瑀宸通常坐在观众席后排,很多球员都懒得抬腿上台阶,直接席地而坐,倒也有趣。

沈默翻了翻自己的饭,坦白说,除了他自己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认为他是不挑食的。碍着这么多人,秋瑀宸又不能喂他,只能小声哄,“今天练得太累了,先少吃一点。我已经打电话叫厨房给你准备吃的了。”

鸡丁是不吃的,沈默只是扒拉着盒里的几个花生米,等把自己的那几颗吃完了,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去秋瑀宸餐盒里挑,秋瑀宸笑着将花生米都放在盒盖上,偶尔有球员回头,就看到沈默在秋瑀宸餐盒里翻菜的样子,“还是沈学长厉害,谁敢和教练这么抢东西吃。”

张昀翔笑,“那也没什么,那时候去外面比赛,订的快餐何助教吃不饱,教练整盒的饭都留给他吃。”

非璟煜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直接起身。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个人突然发觉所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非璟煜手中的筷子上,而非璟煜的前进方向只有一个,沈默尴尬,连忙低下头扒拉米饭,非璟煜直接过来俯身,在秋瑀宸的餐盒里挑了一片木耳,相当高调的转身送进嘴里,“我也敢啊。”说着还搭上秋瑀宸肩膀,“教练没那么恐怖的,上次那个卡特的双肘大挂臂,教练,再来一次吧。”

于是,大家纷纷放下餐盒开始鼓掌,秋瑀宸起身,非璟煜在沈默耳边道,“低调,第N次救你们了。”

尽管是一句很官方的话,但是在大家的努力下,球队的气氛真的越来越好。不过,还是难免有遗憾,肖海焱已经因为高考的原因打了退社申请,秋瑀宸叫何胥和他谈了谈,自己也问过他,但是他终究不愿意走篮球特招这条路,毕竟是成绩称得上优秀的孩子,他只是笑着对秋瑀宸道,“谢谢教练,家里面也不希望我总是打球,而且,也不是放弃吧,如果喜欢,上了大学还是可以加入篮球社团,或者再申请校队,没必要一定要当体育生。”

秋教练难得的对球员微笑,“没关系,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大家都会支持。”于是那天晚上训练结束后,球员们在学校旁边的烧烤摊上酣畅淋漓的喝酒,算是和肖海焱的最后一聚,何胥笑着拍他,“记得来Z大,我罩你!”

张昀翔笑,“海焱不要去,高中归他管,大学难道还归他管?”

肖海焱也笑,“阿胥初中就是我队长。”

马毓琨笑着爆料,“阿胥刚到Z大两月多现在已经是绝对核心,听说马上就是队长了。”

何胥刚喝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忙转头去看秋瑀宸,秋瑀宸依然是面无表情,何胥忙解释道,“没有,球队今年的成绩不太好,原来的队长退社了,我只是暂时的替他开些社团部的会。”

张昀翔笑着替何胥解围,“毕竟是CUBA,能打进八强已经不错了。而且,老林的执教理念确实有些落伍,坦白说,如果这次不是你,Z大恐怕连资格赛都很困难。”

何胥不敢开口,看着秋瑀宸,秋瑀宸只是举杯,对肖海焱道,“加油,有事找何胥。”

肖海焱心头一热,秋瑀宸话不多,有事找何胥的意思却是非常清楚,他明白肖海焱若是有了麻烦恐怕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他的,因此要他找何胥,何胥解决不了的,他都可以帮忙。肖海焱一向知道,做秋瑀宸的球员是很有安全感的一件事,可是,没想到,即使不做他的球员了也依然能够得到他的照顾。

沈默还是很沉默的样子,非璟煜和肖海焱也没有多少交情,而且,两个小家伙都不爱吃烧烤,于是凑在一块聊NBA去了,毕竟经过联赛的并肩作战,两个小家伙都长大了,也不会再计较那些什么争宠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非璟煜道,“我觉得如果是这个情况,阿尔斯通估计会比较艰难。”

沈默点头,“我觉得还是球风的问题。对了,邵咫塬和他球风挺像的。”

非璟煜点头,“嗯,是。哦,乔熳汐结婚那会,我见邵咫塬了。”

沈默道,“啊?。听说他在卖衣服,我哥倒是没提起他。”

非璟煜道,“你哥都成神了,提他干嘛?看他现在,虽然他说过得不错,但是我总觉得不是很好。你呢?”

沈默晃着酒,“我打算考Z大啊,秋说一起,你什么打算?”

非璟煜看了沈默一眼,眼神古怪。

沈默望他,“怎么了?”

非璟煜道,“难怪,我哥前些天用我的名字开了好几个户头,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默皱眉,“这么严重?”

非璟煜点头,“废话!你知不知道,乔熳汐用乔氏在恒河全部的股份才交换我哥打球到十八岁,这次他爸能容他把联赛打完,估计是和你二叔有关。我哥怎么能不早做准备。”

沈默想了想,居然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存钱,即使被赶出秋家了我也养得起他。”

非璟煜狠狠一跺酒瓶,“喂,你有没有点良心,我哥为了你都快要被赶出去了。而且,没钱是小,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孝,天天《孝经》《家训》,乔熳汐算是把我哥毁了。他自己运气好,父母死得早,只要圣母一句话,随时可以在阿拉伯建座后宫,我哥就惨了。”

沈默望着非璟煜,这家伙说话还真欠抽,他细细想了想,“放心。你哥没事。”

非璟煜摇头,“随你打算吧,对了,今晚还去不去?”

沈默大大灌了口酒,“不去!你和罹叔去吧。”自从丹麦回来,已经要被非罹折腾的精神崩溃了,红娘果然不好当。

非璟煜也是烦,“我也不想去。你待会给他打电话,就说我去你那练球,要他不用过来了。”

沈默笑着摸出手机,看非璟煜苦大仇深的样子,“你这是报应。”

非璟煜道,“你惹急了我把我哥新开的号全冻结了,你们俩就上天无路,私奔无门,看是谁报应。”

第一百零一章欠音

陆戠郗望着褚清沙,笑,“你比我想象中的漂亮。”

褚清沙没有说谢谢,而是非常得体的微笑,轻轻侧着头,血红色的纱衣下是一段冰一般的脖颈,陆戠郗道,“我本以为你只是清纯,没想到还这么有女人味儿。”

褚清沙只是淡淡道,“清沙见过陆先生的,在先兄的庆功宴上。”

陆戠郗笑着端起酒杯,“居然不记得这样的美人,自罚一杯。”

褚清沙轻笑,“陆先生远涉海角,不知有何吩咐?”

陆戠郗的笑容仿佛带着光圈,“想来看看我侄孙子。你知道,我现在是孑然一身,既然是陆家的孩子,总忍不住想过来看一眼。”

褚清沙略略抬起头,“陆先生不是看过了吗?”

陆戠郗丝毫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别人房间的摄像头不是他叫人装的一样,“总是亲眼见了才放心。”

褚清沙道,“飞儿好像和陆家没什么关系吧,得罪了。”

陆戠郗看着他残缺的右手,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仿佛年少时的骊歌,轻轻的一刀子,血都是温的,于是陆戠郗笑道,“有没有关系,其实很容易知道。不过,我倒是不想那么无趣,DNA说到底还是滴血验亲的法子。对了,不如,你嫁给我,他不就有关系了。说真的,我挺喜欢那孩子叼着奶瓶的样子,和我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褚清沙突然道,“不知陆先生有没有读过《倚天屠龙记》?”

陆戠郗觉得是个套,却又一定要试试,“自然读过。”

褚清沙道,“台湾有个很随性的女作家叫三毛,关于《倚天》她说过一句话,很有趣——”

她说到这里,陆戠郗已经知道上套了,果然,褚清沙轻笑道,“杨不悔终嫁殷梨亭”旋即又是一度莞尔,“花木兰代父从军。”

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只是用既温和又带着女性独有的包容和同情的眼神望着陆戠郗,陆戠郗也是一笑,“我这叫代侄出征。陆戠郗,年三十有七,尚无妻室。”

褚清沙只是用断指的右手轻轻推着桌上的一个小小的做装饰的陶罐,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

陆戠郗决定正经一点,才刚要开口,褚清沙却伸手将那陶罐翻了过来,“好啊,反正陆家欠我一个名分。”说完就直直盯着陆戠郗。

陆戠郗一阵尴尬,他习惯和这种类型的女人开玩笑,即使是和骊歌,也经常说着凑趣,甚至当着秋煋的面。那是骊歌唯一一次看到丈夫当着她的面吃醋,只可惜,吃醋的对象是自己。可是,倘若陆家家主有一点半点这样的心思,就不至于三十七岁还尚无妻室。他对秋煋如何,甚至连骊歌都比秋煋清楚。

褚清沙却突然叹了口气,“你如今也看到,我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讨人欢心喜欢不断戳破别人白色谎言的傻子,又何必还要强我所难。”

陆戠郗才刚要说什么,褚清沙已经站起身,“陆叔既然想看看飞儿,就和我来吧。”一回头刚才的忧伤竟全部一扫而光,只是笑道,“八根手指握方向盘的可不多哦。”

就是那一刻,强作笑颜的一刻,陆戠郗突然很想将自己有眼无珠的宝贝侄子拉过来狂揍一顿,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错过了。

“宝宝已经报了户口了,现在叫云飞。”褚清沙笑道。

陆戠郗怎么可能要美女替他开车,如今正乐滋滋的当司机呢,“我听熳汐说是叫无期。”

褚清沙摇头,“上一辈的事,又何必延续到这一代呢。做母亲的人,总不能太自私了。云飞这名字挺好,挺普通,容易记,听了容易懂,忘了就不容易再想起来。过上一两天,又突然醒过来了。”

陆戠郗低低道,“褚云飞。”

褚清沙点头。陆戠郗有超过五秒钟没有说话,这名字真的就比无期好吗?

湘江水逝楚云飞。

“瑀宸。”陆戠郗觉得自己管地还真多。

“陆叔。”秋瑀宸一贯的毕恭毕敬,哪怕只是讲电话的时候。

“你爸最近怎么说。”陆戠郗觉得这样问的口气很——

秋瑀宸想了想,“父亲近日并无训示。”

陆戠郗突然特别想好好教育教育自己宝贝侄子,当年秋煋就喜欢用这种半死不活的语气说话,他就天天逼着秋煋吹两百个气球,嘴都吹肿了。反正留着嘴也不说人话,还不如多干点人事。

秋瑀宸听陆戠郗那边没话,自己就恭恭敬敬的等着,陆戠郗终于狠狠骂道,“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喘口气?”

秋瑀宸居然一句不冷不热的陆叔教训的是顶回去,陆戠郗当即决定,下次见到秋煋一定要狠狠欺负他以报今日之仇,不过眼下还是先谈正事,“我听老非说你最近策划私奔呢。”

秋瑀宸口中答道瑀宸不敢,心中却道,若是私奔策划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那还能走得了吗?更何况,他要的是得到大家的承认,和沈默光明正大的在球场上并肩驰骋,如果只是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那沈默终将一辈子都活在负罪中,自己这情人就算是白当了。

陆戠郗道,“我也觉得你没那么蠢,你才刚十八岁,默默连十七都不到,结婚还早着呢。眼下别想那些没用的,你爸要你做什么就好好做,最好学学乔熳汐,多哄哄你妈,不过是今天说她白明天说她瘦后天说她年轻,好话说完了就夸有品位,女人嘛,没那么难哄。尤其是胸大的和智商高的,属于所有女人中最好哄的。女人这种东西——”

秋瑀宸尽管是个尊重长辈的好孩子,也免不得满脸黑线,好容易得了个空,连忙道,“陆叔还有什么吩咐?”

陆戠郗才道,“没什么。老非问我你有什么需要的,他打算送你当谢礼,你上次给他写的二十四孝老爸大全他觉得挺好用的,又不好直接问。”

秋瑀宸心道,罹叔还有不好直接问的时候,不过口中依旧是晚辈的谦恭,“多谢罹叔,多谢陆叔,晚辈略进绵薄是应该的,不敢——”

陆戠郗终于忍不住,大骂道,“你信不信再这么叽歪我要乔熳汐抽你!”

沈默正走进书房,听得如此劲爆的一句,一把抢过听筒,“叽歪个头!你倒是找我哥试试,看看他抽谁!”

陆戠郗噗的一声笑出来,“嗯,迟念教的就是比乔熳汐教的正常,不过也是我们陆家品种优良,根正,苗自然就红,秋家这几辈子就这样了,悲哀啊!”

沈默这才听出来是陆戠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陆二哥,还是别告诉迟大哥我骂你吧。”

陆戠郗嗯了一声,沈默强忍着笑道,“一则,迟大哥一向要我尊老爱幼,您实际年龄老,心理年龄幼,这个,冰火两重天啊,二则,一看您就特像告密的,所以特意叮嘱——”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忍不住笑起来。

陆戠郗居然比沈默还狠,“冰火两重天?我上次在泰国玩过,下次你过来,我带你真正做一回男人!我告诉你,彪悍的人生就是用上半身思考,下半身革命——”

秋瑀宸连忙将听筒狠狠按在桌上,这样的教育知识要是让沈默知道了,岂不就——

没想到沈默居然夺过听筒,“二哥你好无聊,每天就想着这些,难怪罹叔说您三十岁以前是种马,三十岁以后是——”

秋瑀宸听沈默越说越过分,拿起听筒说了句“谢谢陆叔”就挂了电话,一把将沈默拉到怀里,给了他小屁股狠狠一下,“和罹叔出去几次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沈默屁股上麻麻的,还没觉到疼,电话已经又响了起来,陆戠郗问道,“老非说我三十岁以后是什么?”

沈默坏笑道,“我不敢说,秋打我。”

陆戠郗的表现果然不出众人意料,“他敢打你?你也太没出息了吧,陆家的人什么时候被打过?”说着就开始狠狠教训秋瑀宸。

秋瑀宸听着他骂,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多岁,就像是管教儿子被爹教训似的,想到这里却又是心中一甜,不知道沈默到了那个可以管教儿子的年纪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赖着不起床?不过最好还是永远别长大,每天做闹钟也是旁人享受不到的乐趣呢。

第一百零二章各自的日子

非罹今天做了刀削面,西红柿汤,切成丁的豆腐,浅浅的酸,是非璟煜喜欢的味道。

“今天去看车展吧。”非罹问儿子。

非璟煜摇头,“你自己去。”

非罹耐心哄他,“高兴了就出去走走。”

非璟煜抬头,“你怎么知道我高兴?”

非罹无奈,“我——”

非璟煜却又抬头道,“我们结婚吧。”

非罹一愣,“什么?”

非璟煜道,“你不是参加乔熳汐婚礼了吗?难道就没什么想法,我说我们结婚吧。”

非罹几乎端不住碗,“这——”

非璟煜又喝了口汤,“不可以吗?”

非罹错愕道,“我们是父子。”

非璟煜一笑,表情冷淡,“你也知道我们是父子,又何必还要这样献殷勤。”

非罹看着非璟煜,不知该如何表达,非璟煜却已经吃完了面,“未来是怎么样,难道你没想过?你既然从来没规划过未来是怎么样,又何必要这么对我?”

非罹低着头,非璟煜只是道,“爸,同性恋可以结婚,可是乱伦恋不可以。即使这些都无所谓,百年之后,我们要怎么面对我妈。多少天,多少次,你想尽一切办法对我好,可是要怎么样?”

非罹只是不说话,非璟煜抬头道,“你没想过,我想过,想很久。我哥说我长大了,我问他什么叫长大,他说长大就是不放弃,不奢求。”

非罹觉得最后的一丝希望即将破灭,轻声问他,“如果我不是你父亲?”

非璟煜用筷子轻轻点着盘子,“如果你不是我父亲,我也就不会必须要和你在一起,开心就试试,不开心就可以不必给你机会。”

非罹看他,“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非璟煜摇头,“我不是早都长大了吗?你送我去SNG,不就是希望我可以长大?这些年来,我想要的一直没有放弃,不该我的也从来没有强求。”

非罹轻轻叹气,目光中满溢着愧疚,“我不如瑀宸对你好。”

非璟煜摇头,“你从来不知道,其实,我只是个很自私的人,对我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非罹也摇头,“我知道。我知道,瑀宸跟我说,你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如果喜欢你,就永远对你温柔体贴,不要做让你难过的事,也不要让你认为任何人可以比你更重要,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你要的都是全部,否则,就永远拒绝。他说他对不起你,所以,才让你这么伤心,如果我要等你接受,一定要做得比他好才行。”

非璟煜偏过头,“你能做得比他好吗?”

非罹沉默,非璟煜反倒笑了,“你不用做得比他好,你要的和他要的本就不一样,我只是哥的弟弟,他对我好,疼我,宠我,哄着我,因为我没有人疼。可是现在,他认为有人对我好了,所以就放手了,但是哥没想到,你本来不用对我太好的。”

非罹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疼了一下,非璟煜却道,“其实父子就像是制鞋工人做鞋一样,你辛辛苦苦做了一双鞋,无论要爱惜着穿还是随便趿拉,别人都管不着的,鞋本来就是你做的。”

非罹望着非璟煜,“你在生气?”

非璟煜轻轻撇了撇嘴角,“你不用当我是女人。其实,你要的是什么,拥抱接吻或者是软体活塞运动都无所谓,我只是说,我们俩人连承诺都不必有,沈默或者还会患得患失,你根本不必,我是死是活,你都是我爸,这是甩不脱逃不掉的。”

非罹愣愣看着他,傻到极致,“我要的是你的心。”

非璟煜扬头,“这重要吗?很多年,其实大家都在误解,不是交付了真心就会幸福。迟念交付了真心,邵咫塬交付了真心,褚清沙也交付了真心,甚至秋伯父还有陆叔,难道他们都是假的,可是,他们都没有幸福。”

非罹看着他,“我会让你幸福。”

非璟煜却道,“没有人可以真正给谁幸福,不过是骗自己,骗着骗着就信了。就像现在,迟念教教徒弟,陆叔玩玩女人,邵咫塬卖卖衣服,大家都在过自己的日子。你每天给我做饭,和我约会,也可以认为是我们在恋爱,甚至已经结婚了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你怎么看。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很霸道的,我想要的,就不能再给别人,既然你可以犹疑,我为什么不能观望,等我确定你已经完完全全可以忍受我的时候,我再将自己交给你,岂不是更公平。”

非罹不知该说些什么,和非璟煜的冷静比起来,他更愿意看着他冲自己摆架子发脾气,他望着他,“你觉得这样可以不难过?”

非璟煜道,“我只是觉得,该到了说清楚的时候。”

非罹望着他,等他解释,非璟煜笑,“因为我累了,不想你每天找不同的地方约会,每天想尽办法讨好,人需要简简单单的过,我在SNG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如果重新回家,我要怎么办,后来真正回到家,连当年自己想了些什么都忘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想什么都是没用的,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就像两年前,我想不到我会走,可是在球队那么艰难的时候,我就那么不负责任的走了,一年前,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不再是哥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当我回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所以,我不打算说什么我会爱上你,承诺这种事情,本来就做不得准的,说的时候,一定是真心,可时过境迁,就什么都不值了。更何况,你是我爸,生我养我,我又怎么能不爱你?现在就这样过吧,你当我是儿子也好,是情人也好,没什么差别,今晚想吃醋溜白菜,青椒豆干,还有红烧鱼。”

非罹心中一片茫然,他决定在真正搞清楚状况之前什么也不说,非璟煜的心态他真的摸不透,他自认可以给他全部,可是非璟煜问他时,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或者,应该问问瑀宸?非璟煜却回头笑道,“你以后不用问哥要怎么做,用哥哥对弟弟的方式追情人,又怎么可能追得到?”

言寓荆换下了累赘的练功服扔在盆里,倒了大半袋洗衣粉进去,迟念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厌恶洗衣机的人,因此,墓镧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洗衣工具,随便在河里打了水,言寓荆决定泡个二十分钟然后再狠搓两下。

迟念在阳光下走过来,还是轮廓分明的脸,言寓荆问道,“师父有没有要洗的?”

迟念看了下他的大盆,“这么多,你可真能攒。”

言寓荆拨拉着,“也没啊。这两天太累了,所以积了几件。都像浴波似的,每天洗衣服还不烦死。”

迟念笑,“他们俩现在谁洗衣服还不一定呢。”

言寓荆道,“有什么不一定的,肯定是秋盟主洗。”

迟念席地坐下,“前些天,乔熳汐打电话说要回来。我打算约老非还有默默他们在这聚一聚,你说怎么样。”

言寓荆道,“没什么意见,反正日子也挺无聊。”

迟念轻轻拍他肩,“前些天戠郗去找清沙了,他想养默默的孩子。”

言寓荆道,“他还真多事。他若一定要搅浑水,浴波和秋盟主就没有未来。”

迟念道,“是。而且,如果秋煋知道沈默已经有孩子,他绝对不会再默许他们这种关系的。而且,联赛已经打完,默默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秋家。”

言寓荆道,“谁稀罕留在秋家?如果浴波知道自己有孩子,他自己都不会再和秋盟主在一起的,你不知道,陆叔叔走的时候他多难过,而且,他说过,如果他将来有孩子,绝对要做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迟念长叹一口气,“所以,圣母的意思是,杀。”

言寓荆腾得一声站起来,“她到底要不要脸?当年这些事是谁弄出来的,她是什么圣母,她简直不是人!”

迟念轻拉他,“你不用激动,圣母如果真的决定了,可能不过你跳脚的这一秒,清沙已经没命了。”

言寓荆瞪着他,“可是你知不知道,整件事,清儿是最无辜的!”

迟念道,“所以,我们不会让她死。戠郗的意思是,孩子是陆家的,就留给陆家,反正他自己玩过的女人多,冒出来一个儿子也没什么人起疑,正好他也不愿意和别人生孩子。而且可以再偷偷收养几个孤儿掩人耳目,就说是替陆家留种。云飞是陆家真正的长孙,将来继承陆家的家业顺理成章。”

言寓荆只是道,“那清儿呢?”

迟念道,“圣母想留她在身边。”

言寓荆冷笑,“先夺别人的儿子,再软禁母亲?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

迟念道,“我会尽一切可能保证她自由。”

言寓荆冷笑,“可是,却要人家母子骨肉分离?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到底算什么?清儿已经退让到了底线,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孩子。没事的时候,你们口口声声说尊敬她佩服她,可是出了事呢?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对她不公平!”

迟念直接起脚将言寓荆踹进河里,“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否则,王云天何必拼着自尽也要将你托付给我!”

言寓荆在水中翻腾了两下,迟念自己也跳下去,不解气似的将他按在水里打,“我不怪你怨我们!可是,你不该一直觉得自己没身份没背景!迟念的徒弟就是你的身份,整个墓镧就是你的背景!我说过我会尽力,我就肯定会尽力!你跟着我这么久,哪怕养条狗也知道这顿不给骨头下顿肯定给,你就以为我要明哲保身?”

越说越气,河水化解了力道他打得不解气,竟又是将言寓荆从水中拖到岸上,言寓荆不停咳嗽,也不知是因为呛了水还是迟念手重,好半天都喘不上气,才刚刚吐出一口水来,迟念又重新将他踹进河里,“你给我呆在里面好好反省!不许上来!”

骂完就一脚将洗衣盆也踢进河里。浸了水的练功服正飞到言寓荆脸上,痛倒是其次,却是一脸的肥皂泡,言寓荆伸手抹脸,心中却委屈的厉害,不过是一句冲些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认为他是明哲保身的人,跟了他这么久,他居然连这个也不信自己。刚才挨打还不觉得,如今竟觉得河水格外冷冽,毕竟已是十一月末了,可心中赌着气,竟是不肯服软,将鼻子以下都浸在了水里。

迟念可是没言寓荆那么多心思,不过是气这个孩子还是这样自哀自怜,为了要他不介意什么身世背景,自己半年前请了全部的前辈将他介绍出去,可是自己的心思他竟是丝毫不知道似的,说起话来简直让人气得鼻孔都冒火。想想沈默虽然倔强,却不至于这么怄人,言寓荆像是每天和你找气生一样,又想到王云天,咬舌头死了,给自己留下这么个活宝,简直就是现世的报复,可恨怎么竟然一直没觉得。他跳下水去本就湿了衣服,如今被风一吹,竟似觉得带着寒气,于是连忙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屋子,却根本不换衣服,直接洗了几个姜准备熬姜汤,这么冷的天,那倒霉孩子在水里可是要冻坏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谁都有故事

陆戠郗将脚搭在秋煋腿上,秋煋正替他轻轻捏着足踝,轻声责备,“怎么弄的?”

陆戠郗懒懒靠着,“坐太久起来脚软了,使不到力扭了下。”

秋煋看他纤细的足踝,白得仿佛透明一样,骨头都像是要比别人的小一号,心中虽然吃味,但看他说得如此坦然,倒也不好再问什么,他的荒唐不羁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道,“以后克制一点,小心身体。”

陆戠郗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才道,“啊?”

秋煋不再多说,只用心给他揉着脚,陆戠郗笑道,“你听成什么啦?我说的是坐,不是做!”

秋煋也没什么尴尬,反正不也一定是要做的,注意身体总没错,当然希望他不再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但是他那脾气心性,又怎么能够?

陆戠郗轻轻蹬了蹬腿,秋煋看他,“弄疼你了?”

陆戠郗摇头,“爱揉不揉,半死不活的样子干嘛?”

秋煋赔笑道,“我哪有半死不活,这不是放下工作给你揉吗?”

陆戠郗哼了一声,“说那么可怜干嘛,想工作就工作去,没你揉脚又不会断。”

秋煋知道越解释越错,索性不说话,只是轻轻摇着手中的云南白药,陆戠郗叫道,“我不喷这东西。”

秋煋哄他,“这是瑀宸给我从国内带的,喷一下就好了,比红花油好闻。”

陆戠郗瞪他,“我就不喷!你给我擦红花油!”

秋煋无奈,“现在哪有?”

陆戠郗索性将脚抽回来,“那不用了。”

秋煋只能摊手道,“就喷一下,就一下,都肿起来了。”

陆戠郗道,“那喷了有什么好处?”

秋煋笑着将他脚抬上来,“你要怎么样都行。”

陆戠郗奸诈地一笑,“你说的!”

秋煋看他,“也得我做得到。”

陆戠郗将脚长长地伸着,安安静静的看他认认真真的摇着小瓶,等喷了药才道,“默默是我们陆家的孩子。”

秋煋点头,“我知道,他是你大哥的孩子。”

陆戠郗又道,“我大哥和别人私奔了,乔熳汐和别人结婚了,你没和我结婚也没和我私奔。”

秋煋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设的陷阱,“嗯。”

陆戠郗收了脚摇他肩膀,“那你想要瑀宸私奔还是和别人结婚?”

秋煋道,“这就是你的要求?”

陆戠郗看他神色平静,竟然有些心慌,这算不算算计?

秋煋抬起头,“无论是不是今天,这事你总是要管的吧。”说着又将他脚拿上来,轻轻握着前脚掌,慢慢活动。

陆戠郗嗯了一声,“我大哥过世,我都没能上炷香,他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大哥从小最疼我,我怎么能不管他?更何况,我自己还那么喜欢他。”

秋煋只是轻轻绕着他足踝,“瑀宸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痛过,又怎么能让他和我走一条路?”

陆戠郗没说话,低着头,秋煋接着道,“大哥走的时候,说过要陆家只当他死了。他当年走得那么绝,发誓不再见陆家的人,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没去找过他。”

陆戠郗点头,“沈栎濬和陆家签了协议,默默和陆家再无关系。她那样的女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因此,默默也改了姓沈。”

秋煋轻轻按着他脚,“所以,其实,你可以不必管这些。”

陆戠郗轻道,“我知道。煋,可是,我希望他们在一起。我甚至是盼着你把瑀宸逼到绝路,我希望看到他带着那个孩子远走高飞,我希望他比我们幸福!”

秋煋按着他足踝,“看到我手上这道疤了吗?”

陆戠郗点头,秋煋笑,“你一直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我一直不肯说,还惹得你发了脾气。”

陆戠郗点头,“我罚你跟墨家的小姐说你喜欢她,可是你才刚和她打了个招呼,我就气得都发颤了。”

秋煋笑,“你该知道我不会说的,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喜欢。”

陆戠郗点头,“是啊,你看我生气了,就要我打你,你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说。”

秋煋将他抱在怀里,“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伤是父亲打的。”

陆戠郗轻轻抵着他额头,一如少年,“我猜得到。”

秋煋低低道,“父亲从前,因为和我们一样的事割了腕子,他被祖父软禁,本和那个男人约好同一个时刻自尽的。只可惜,被管家发现了,他的爱人死了,他却被救了回来。你该知道,父亲本来弹得一手好琴,可那一次割得太深,伤口愈合后,就再也不能弹激烈的曲子。而且,祖母因为父亲的事,惊吓过度,过世了。因此,他只能背负着背叛的罪一个人活下来。”

陆戠郗轻轻吻他,“如果是我,一定比割腕死了还要难过。”

秋煋点头,“是。父亲那时候像是疯了一样,仿佛除了秋家,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而且,对我,也严苛地厉害。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逼我弹琴,每天至少要练六个小时,可是,你知道,音乐的东西,我一向笨的厉害,就是练得再辛苦也弹不好,他就打我,每天都打,甚至差点废了我的手,可是,直到他过世,我还弹不出李斯特完整的曲子。”

陆戠郗轻轻吻他眼睛,“没关系,会弹钢琴的很多,可是,戠郗的煋只有一个。”

秋煋轻轻抱着他,“他很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就像我很早就知道了瑀宸的事一样,可是,我们那时候都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

陆戠郗只是像只优雅的猫一样蹭着他脸。

秋煋的声音很沉重,“有一天,他对我说,‘阿煋,生命中很多事都是自己选的,秋家本该多留几个儿子,可是,我每次一碰女人,心就像被穿了一样,根本没有能力再生一个。因此,只勉强你一个人担着这么重的担子。’父亲是在有了我之后才和他在一起的,自从他走了,父亲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男人。”

陆戠郗点头,“嗯。”如果是这样,那果真爱得太惨烈。

秋煋咬着唇,“他说,我知道,我不配做人父亲,可我总希望,儿子能够比我过得好,你若真的决定了,就和戠郗走吧。”

陆戠郗靠着他,“然后呢?”

秋煋咬着唇,他根本不知道他已将陆戠郗抱得太紧了,“然后,我就看到他每天都喝壮阳的酒,吃大包的药,找各种各样的女人,逼自己再给秋家生一个儿子。”

陆戠郗轻道,“他可以不必这样的。秋家很大,随便找一个子侄过继过来就可以。”

秋煋狠狠抱着陆戠郗,“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也是和他这么说。可是他说,秋家的人不能这么没种!当年他没种的没有死,如今也不能没种的去要别人的儿子!人这一辈子,心是自己的,痛是自己的,什么都是自己的,为什么儿子要别人的呢?”

陆戠郗低道,“所以,你没有来。”

秋煋吻着他,深深吻着他,每一寸,“戠郗,对不起。我是真的心疼,我不忍心看着他为了我折磨自己,他吃鹿鞭,吃牛肉,吃到吐,还要继续往下咽,吃媚药,喝壮阳酒,喝得一张脸红得充血,可是送去的那些女人,却怎么都没感觉。他甚至试过sm,他以为他是不正常的男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像普通男人一样,可是,直到那个调教师后来都没办法再下手,他始终做不到,对着女人,他真的做不到。戠郗,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父亲,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走?”

陆戠郗没说话,任他吻,可是煋,你知不知道你没有来我又是怎么样?我从小晕血,受不得半点血腥气,可是,你离开后,不到五年,我成了墓镧最强的杀手,成了令人闻之丧胆的日神。乔熳汐的婚礼上,你知道我见不得血轻轻扶着我,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是怎么样从清晨到黄昏在血泊里度过?直到我终于认清自己,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不必再用鲜血麻痹自己的时候,却听说,今天,是秋家小公子满月的日子。而你,是不是就真的高高兴兴的骗自己我在意大利,我过得很好,或者,已经连我好不好都不在乎。

秋煋轻轻拍着陆戠郗后背,“戠郗,我讲这些,只是想说,在父亲眼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做不到的,就想叫儿子替他做到,他不曾拥有的,就想要儿子替他拥有。”

陆戠郗从他胸膛上抬起头,“煋。”

秋煋将他的食指按在自己手背上的伤痕上,“相信我,我想,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陆戠郗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说,你同意默默和瑀宸在一起?”

秋煋点头,“戠郗,这是你的心愿。除了那一次,我从来没有违逆过你的心愿。”

陆戠郗狠狠咬着秋煋肩膀,“你这个混蛋!明知道男人哭很没用,为什么还要逼我流泪?”

秋煋轻轻咬着他耳朵,旋即又放开,“可是,戠郗,原谅我,我没办法要他像乔熳汐一样和沈默结婚,也没办法去叔伯兄弟那里过继别的孩子。”

陆戠郗只觉得指尖冰凉,“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再生一个儿子?”

秋煋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替他拭泪,“我已经背叛过你一次,又怎么还能做要你伤心的事。”

陆戠郗抠着他脖子,“那你——”

秋煋紧紧闭着眼睛,“他已经十八岁了,我再给他四年,四年后,如果他依然不改变主意,那他必须替秋家留下至少两个儿子,这是我的底限,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第一百零四章甜蜜蜜

上学真无聊,尽管当了十一年学生,沈默依然认为这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尤其是,万恶的高三,尤其是,上高三还要和秋瑀宸一个班,尤其是,化学老师好容易请假一节课,还要被他把教练威风带到课堂上来,尤其是,要做最枯燥的化学卷子,更令人发指的是,还要错一个十下!

好容易挨过了一早上,沈默已经被大堆的弱智题目弄到崩溃了,满心欢喜的坐在教练休息室的大床上,秋菲佣正惯例般的替他捏着肩膀揉着腰,正眯着眼睛靠在他怀里老佛爷似的张嘴噙了一片菠萝,就听到砸门的声音。

沈默相当哀怨的回转过头看了一眼秋瑀宸,秋瑀宸无奈笑道,“肯定是小非。”

果然,秋教练的卦没有不准的,非璟煜正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门上,秋瑀宸一拉门,向来以体力绝佳著称的非队长就倒了进来,沈默还没来得及把菠萝咽下去,就连忙跳下床来,“师兄?师兄?”

叫了两声之后就伸手去掐人中,非璟煜一把打掉他手,“你干嘛?”

沈默笑,“我以为你晕过去了。”

非璟煜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也差不多了!我爸!”

沈默皱眉,“怎么了?”

非璟煜道,“我爸来学校当老师了!”

沈默几乎晕倒,“天!”想象一下非大叔为人师表的样子吧,他教什么,不会是生理卫生吧。

非璟煜瞪了他一眼,“你再想什么!他教化学!”

秋瑀宸点头,“是,罹叔虽然没获过诺贝尔化学奖,但是,他是十七所世界一流学府的名誉教授。”

沈默点下头,“这样啊,看来混黑帮的化学都不错,迟大哥连酒精的闪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非璟煜重重一点头,仿佛砧板上的鱼。

沈默道,“那你也不用激动啊,高三是毕业班,学校不会答应要罹叔任教的。”

非璟煜瞪他,“学校?学校懂个屁,你知道刚才为什么化学老师没来上课吗?我爸刚才在化学教研组舌战群儒,一票的化学老师都被他忽悠的五体投地,就差拜他为师了。”

沈默突然觉得世界一片黑暗,还在自欺欺人,“毕竟是毕业班,罹叔又没经验。”

非璟煜道,“我也这么说,可是,学校已经决定了。”

沈默突然觉得渺茫的期待就像是萤火虫屁股上的那一点火星没入了茫茫黑暗,非璟煜死死抓着他肩膀,“还有,化学课代表换人了。”

沈默瞪大眼睛看着他,睫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秋瑀宸笑着拍拍非璟煜,“这样不是更好,你以后就可以不用翘课了。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叫罹叔低调一点,大家不知道你们是父子不就可以了。”

非璟煜站直身子,“可是,我们俩刚才已经创造了操场追逐45圈的记录,可能整个学校都知道新来的化学老师是我爸了。”

沈默相当不厚道的狠狠拍了拍非璟煜肩膀,“师兄,请节哀。”

秋瑀宸在心中觉得好笑,那天非罹跟他说,小非愿意试着和他过过看,问自己有什么法子,他就告诉他最好是增强了解,没想到,他居然想出这样一个辄,不过看小非的样子,虽然觉得无奈倒也不至于反感,还是要罹叔好好努力吧,只是凡事不要太过就好。

非璟煜狂奔了45圈躲在秋瑀宸这里,沈默自然不好意思再享受被情人服侍的美好时光了,只是打了电话给可怜的小非师兄叫了外卖,非璟煜依然在愁云惨雾,沈默想安慰他,又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样的不幸估计他一辈子也体会不到,好在非罹没有追过来,要不然恐怕现在头疼的就是三个人了。

秋瑀宸看沈默坐在床边,想睡又不想睡的样子,问他,“功课做完了吗?”

沈默摇头,那些题目虽然简单,可是计算相当繁琐,简直是侮辱艾尼亚克的诞生。秋瑀宸轻轻摇头,“那现在先睡一会,我记得下午有两节自习课,你再把电离平衡那块好好看看。”

非璟煜回头,“那有什么好看?”

秋瑀宸随便瞥了他一眼,“小非,你怎么打算?”

非璟煜想了想,“不知道。我受过训练了啊,上大学也是浪费。”

秋瑀宸边给沈默铺床边道,“那职业联赛呢,或者直接去风坛做事?”

非璟煜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秋瑀宸轻轻拍拍沈默,“不吵你,快点睡。”又回头看非璟煜,“你下午上课吗?”

非璟煜道,“心烦,不上。”

沈默一蹬被子,“我也不想上。”

秋瑀宸瞪他,“你不用高考吗?快点睡觉!”

非璟煜幸灾乐祸的对沈默比了个手势,“慢慢睡吧,我先走了,希望我爸没等在球馆门口。”

事实证明,非罹果然没等在球馆门口,他等在休息室门口。非璟煜还来不及挣扎,口中就被塞了半块切好的苹果,然后,消失在人海茫茫。

秋瑀宸等替沈默倒了漱口水就钻进被子里躺下,轻轻拢着他,“快点睡,要不待会又起不来了。”为了让他好好睡午觉,中午都不回别墅了。

沈默扭着肩膀,像初学新疆舞不会扭脖子的孩子,“累。”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后背,“菠萝还吃吗?”

沈默摇头,秋瑀宸笑,“你已经不错了,昀翔早上不还说昨晚做题到三点多。”

沈默吸着鼻子,“可是队长高考的时候天天都闲得很。”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他小屁股,“他要打一辈子球的,你和他比干嘛?就辛苦这些日子,都不到一年。”

沈默轻轻蹭着他肩膀,“海焱要高考都可以不训练。”

秋瑀宸以前听他这种抱怨的话自然一定是要揍的,可是如今,知道这小家伙不过是和情人撒撒娇,性质相当于孩子睡觉前磨着家长讲故事,因此只是哄他,“你成绩不错啊,完全可以不用特招的。海焱不是也说到时候可以进校队参加社团?而且,你知道,训练的事情是一天都不能耽误的,要不然CUBA打不到主力怎么办?忘了你现在已经是神话拉。好好睡一会,下午再做两套化学题就让你看别的。”

沈默咬他鼻子,“我不爱做化学题。如果罹叔教化学,我就更不爱做化学题。”

秋瑀宸只是低低哄着他,“那就先睡一觉,睡起来再想。”说着就轻轻吻他眼睛,淡淡的,麻麻的,比安定还好用,不一会儿沈默就睡着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依然是累,第一节是语文课,虽然沈默并没有像非璟煜一样厌恶这门课,但是,也实在是对装腔作势的考试题目很无奈。近年来总是说要考什么发散性思维的题目,某重点高校的对联题,上联居然是科技能致富,晕,难道下联是养猪能发家吗?真是无聊。

秋瑀宸虽然不介意他上课时候睡觉,但是倒也不喜欢他在看题的时候胡思乱想,毕竟,高考就是一场博弈,参与的前提是遵守游戏规则。大学并不是很崇高的东西,但是,也要等到身在其中了再鄙视。

可是,沈默的语文老师竟格外喜欢叫他回答问题,小家伙在谁面前都是一张死人脸,看着题目,不过是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沈默觉得,整个语文试卷上最恶心的题目就是在某篇故作高深的小散文下画一句故作高深的句子,然后问你这个句子的内涵是什么?可是,这样的题目却是任何时候都少不了,尽管参考答案上的分析恐怕连作者本人都不相信,但是,谁都得照着说。生命就是这样被挥霍的,可是,不这样挥霍也总归要挥霍掉的。

“嗯,不错,这个回答基本上就抓住了得分点。这样做就对了!”

老师的称赞让沈默更没有活下去的信心,得分点,天晓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秋瑀宸轻轻在桌下握着他手,“好好听课。”

沈默狠狠用指甲掐他,还是秋好,从来没有老师上课要他回答问题的,不过总是喜欢拿他举例子,比如复习映射和函数区别的时候就讲秋瑀宸的身份既是学生也是教练,所以如何如何——这样举例子也挺烦的吧。

秋瑀宸也不说话,一边看文件一边任情人掐着出气,沈默掐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又拿手上来划重点。老师已经开始讲作文了,话题作文不过是个套,写起来真是没意思。还说要写出深度,又不是《检查》,哪来那么深刻的。

篮球社的其他队员倒是记得很认真,毕竟是高三了。沈默抬头,看张昀翔又抽出了一个笔记本,大概是前面那个本记满了吧。张学长总是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倒真是令人羡慕。

沈默轻轻用手肘碰了碰秋瑀宸,秋瑀宸知道这小家伙一听讲作文就睡觉,只是笑笑,纵着他睡。语文老师往下看了一眼,秋瑀宸轻轻点了下头,老师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下课时道,“大家晚上不要学太晚,上课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老师上课讲一分钟比你们下课拼命学管用。”话虽是这样说,可是高三了呢,若是晚上睡得太早,怕是自己都不好意思。秋瑀宸轻轻摇头,只有自家宝贝这么没心没肺的,真该给他点压力,不过想想,小家伙上大学的动机也是打CUBA,那就由着他吧。

直到下课的音乐想起,秋瑀宸才合了文件夹,悄悄用左手给张昀翔打手势,张昀翔会意,拿了自己笔记本过来,秋瑀宸一只手被沈默抱着,只能用左手帮小家伙抄笔记,在心中暗暗琢磨,下次中午睡觉再说废话非揍得你睡着不可,可是,他自己又哪里会不知道,现如今被这小家伙吃得死死的,别说是揍他,恐怕就是说句重话都不舍得。

第一百零五章交锋

骊歌笑望着褚清沙,“好久不见,。”

褚清沙也笑,桌上的红酒已醒得够了时候,正是口感最佳的时间。

骊歌缓缓端起酒杯,“褚小姐最近可好?”

褚清沙笑,“很好。”

骊歌笑得越发圣洁,“令公子可好?”

褚清沙亦是同样的优雅,“多谢圣母惦念,很好。”

骊歌轻轻晃着酒杯,“褚小姐可有什么心愿?”

褚清沙依旧面色平和,“暂时没有。”

骊歌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既然如此,你可以死了。”她的神态依旧端庄,笑容依旧高贵,甚至连衣上的流苏都没有动一下。

褚清沙也起身,还是笑,淡淡的微笑,一点也不僵硬,“圣母果然不凡,没想到,连玩笑都这么与众不同。”

骊歌根本不在乎褚清沙的挑衅,“褚小姐说的是,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玩笑,生死之事如此清淡,更不必提了。”

阳光依旧温暖,落地玻璃的折光依然漂亮,会客室的空调依然打得很舒服,褚清沙甚至没能感觉到任何声响,身后已是一片肃杀。背上一管僵硬,一身紫衣的女子正用枪抵着她,褚清沙的脸微微白了一下,却又旋即镇定,“圣母果然客气。”

骊歌笑,“褚小姐放心,骊歌一定要褚少爷了无遗憾。”

褚清沙微微活动了下身子,身后的枪管却是如影随形,她只是一笑,“只怕,秋盟主或者会有些遗憾。”

褚清沙甚至没看到骊歌有任何动作,身后却突然一轻,勉强着自己没有回头,她知道,那名紫衣杀手确实是撤走了,一刹间只觉得后背湿了一片,内衣已经紧紧贴在身上了。

骊歌笑望她,目光温和,却更让她心悸,她微微笑了笑,这次却显然没那么坦然,只是道,“圣母大概知道,只要清沙一句话,秋盟主注定遗憾一辈子。”

骊歌缓缓转过头,“你,大概没有开口的机会。”

褚清沙咬着嘴唇,“圣母大概忘了,孩子是清沙的,也是陆家的。”

骊歌浅笑,“褚云飞?陆云飞?”

褚清沙点头。

骊歌的眼神颇为玩味,“你大概不知道,这样来历不明的孩子,陆家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你的儿子倒可能有些不同。”

褚清沙只是望着她,拼命想克制心跳的频率,却终于做不到。

骊歌笑,“或者,我可以给你几分钟,向我证明让你活下去的价值。”

褚清沙一横心,“清沙已经将云飞交给了陆少爷,而且,来这里之前,通知了迟大哥。”

骊歌笑,仿佛是舞台上念着台词的话剧演员,“如果今天走不出去呢?”

褚清沙道,“如果今天走不出去,九姐姐就会把云飞的DNA证明交给沈默。”

骊歌依然是波澜不惊,“这倒真是个好主意。”

没有任何嘲讽的味道,褚清沙却觉得身子发麻,却终究道,“清沙如果走不出这里,圣母又如何向迟大哥交代?”

骊歌轻笑,“迟念?你认为,他会为你同我大动干戈?这世上,除了我的儿媳妇,恐怕没有任何事能打动他。”

褚清沙望着她,目光犀利,“我或许打动不了他,但是,他唯一的弟子一定可以打动他!”

骊歌居然还是表示赞同的样子,“也许,迟念对这个小弟子倒是喜欢的不得了。”

话虽如此,她却在褚清沙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从桌下抽出一张纸,即使连蹲身这样的动作都做得无懈可击,一步一步,更像是漫步云端,褚清沙才一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就一阵心寒,B5的白纸上工工整整的抄录着她写给陆戠郗的信,写给言寓荆的信,她对褚云飞的安置,她以为可以要挟骊歌的全部赌本。唯独没有褚云飞的DNA证明。

骊歌笑望他,“你哥跟了我十几年,都没有学到我半分,你却连你哥的半分也没有。褚云飞的DNA证明?”骊歌的眼睛越发亮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善良,太过骄傲,即使你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把DNA检验报告交给沈默的,更何况,你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褚清沙只是偏过头,骊歌笑看她,“你猜夜九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把九姐姐怎么样了?”她从进了这个门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此刻却是连身子都在忍不住颤抖。

骊歌却道,“观察力太弱。难道你没发现,刚才抵着你的枪就是夜九从墓镧带出来的那把,唯一的一把。”

褚清沙狠狠咬着唇,不知是心理作用或是其他,右手断指处竟是生疼,“你放了九姐姐,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骊歌依然笑得温和高贵,“这不是一句好台词,而且,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褚清沙望着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骊歌笑,“DNA证明,你没有,我倒是有一份,证明陆云飞是陆戠郗的儿子。”

褚清沙说不出话,只能听她说,“你有两个选择,一,嫁给戠郗,陆家家主也不辱没你,二,跟在我身边,只要你够聪明,说不定还有机会报仇。”

褚清沙道,“你肯,你敢?”

骊歌笑,“武则天都能容得下上官婉儿,骊歌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你?”

褚清沙却突然道,“你为什么要我嫁给陆少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骊歌还是笑,“对我?肯定是有好处的,若是没有好处,我又怎么会去做?”

褚清沙道,“可惜,清沙已经订了婚约了。”

骊歌轻轻挑眉,“是吗?”

褚清沙点头,“是。难道圣母没有听说,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的绯闻女友就是一个东方女人?”

骊歌索性连望也不望她,“你最好记住,杀手锏要在最合适的时候使出来,否则,只会令人觉得可笑。”

褚清沙道,“圣母不信?”

骊歌道,“一,你若真订了婚约,我不可能不知道;二,你若真订了婚约,不可能现在才说;三,你若真连婚约都订了,又何必欲盖弥彰地请戠郗和迟念保护你?”

褚清沙终于撑不起坚强,“我答应你,带着云飞远走高飞,我甚至可以时刻活在你的监视之中,放弃摄影,放弃现在的事业。云飞不是陆家的孩子,沈默自己都不姓陆,云飞为什么要姓陆?你不过是怕沈默和秋瑀宸知道,既然如此,我走得远远的,你放了九姐姐,我们永远消失,哪怕是梵蒂冈都好,难道,这还不够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

骊歌突然回过头,笑容依旧恬和,语声依旧平稳,却无端地令人心悸,“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当日一意孤行,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今天就没有这么多麻烦。我留下你们母子的性命,已经是对迟念和陆戠郗最好的交代,你也是母亲,总该知道,母亲为了儿子,可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我可以为了熳汐炸毁图腾流传五百年的七十二丈冰,就根本不在乎为了瑀宸杀两个无足轻重的人。你,别无选择!”

第一百零六章梦魇

黑暗中的沈默狠狠翻了一个身,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血,自己仿佛就站在遍布血沫的磨砂玻璃后,他最爱的秋居然大声冲他喊滚!再一眨眼,竟看到的是褚清沙残缺的右手,沈默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后背上已湿了一片,颈窝处的汗聚在一起,暗夜中甚至还闪着亮光,发际处一片冰凉。

秋瑀宸睡觉一向警醒,连忙伸手拧开了床头灯,即使灯光柔和,沈默却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瞳仁都痛了似的,幽幽转过头,突然给了秋瑀宸脸上一巴掌,却是根本没有一分力气,秋瑀宸轻轻将他拢在怀里,顺着他后背,柔声唤他名字,“小默,做噩梦了?”

沈默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将头扎进秋瑀宸肩膀里,“秋,你不要我!你骂我!”

秋瑀宸只是拍着他,像是安抚婴儿,“我不好。”

沈默一把推开他,狠狠瞪过去,“你不好?你真的不要我?”

秋瑀宸将他拉到自己怀里靠着,又盖上被子,“胡思乱想,怎么会?”

沈默也知道自己是恍惚了,扁嘴道,“那你还道歉?”

秋瑀宸轻轻吻他额头,“肯定是我不好才害你做这样的噩梦,都怪我,昨天逼你做题累着了。”

沈默只是蹭着他肩膀,“秋,我害怕。”

秋瑀宸轻轻用指尖抚着他眼皮,温柔的像是露珠亲吻含羞草,沈默轻声道,“我梦见小白。”

秋瑀宸抱着他,不说话,只是听。他知道沈默还没有完全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因此只是顺着他。

沈默小声道,“我梦见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你骂我,你叫我滚!”

秋瑀宸吻他,不是深吻,却是轻轻舔着他舌头,酥酥痒痒,麻麻软软的感觉。

沈默过了一会才坐起身,伸手紧紧拢着他脖子,秋瑀宸看他情绪好一点了,才不再卷着他舌头,柔声哄他,“下次再梦见我骂你,就狠狠咬我!”说着就咬了自己一下,“要你骂小默!”

沈默看自己情人这么可爱,虽然还是忍不住心悸,但终究是宽下心,甚至还撒起姣来,“秋不许不要我。”

秋瑀宸偏过头,给他看自己耳骨上的刺字,“秋现在是打了印戳的,已经注定是小默的了。”

沈默点头,他知道,自己真的太脆弱了,可是,那个梦真的太可怕,十六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自己梦魇的事,只有对褚清沙,他心中存着愧疚,他轻轻吻着秋瑀宸下颌,“秋,你说,小白现在怎么样了?她哥哥死了,手指断了,又是一个人。”

秋瑀宸轻轻拍他,“知道你放不下,我叫人看过。她现在在拍电影,已经小有名气,浴巾上次不是说她有部片子上映吗?”

沈默道,“不是拍电影,是做摄影助理。”

秋瑀宸点头,“嗯。我问过哥了,哥说一切都安置好了,不用担心。”

沈默嗯了一声,心下却还是觉得内疚,喃喃道,“那为什么你看到她就叫我滚?”

秋瑀宸知道他还在想做噩梦的事,慢慢哄他,“怎么会?是不是昨晚题目没做好气我骂你了,睡觉还想着呢?”

沈默摇头,“不知道。秋,怕。”

秋瑀宸将从他肩头滑落的被子拉上来,“怕什么?怕我不要你?我还怕你不要我呢。”

沈默不说话,只是将他靠地更紧,秋瑀宸凝神想了片刻,他非常相信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梦这种东西,一定和宝贝心中的纠结有关,他总觉得褚清沙会成为两个人在一起的障碍,又因为一些原因一直焦虑着两个人的未来,于是做梦的时候,最恐怖的两方面假想就反应出来,否则,依小默坚强的性格,又怎么会怕成这样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没有道理,“那小默等我一会,我查查同性恋结婚有没有年龄限制,如果没有的话,我们马上就结婚。”

沈默一愣,“秋——”

秋瑀宸吻他,这次是眼睛,亲吻眼睛是很容易让宝贝安定的方式,“我们都有戒指了,有什么不能结婚的吗?”

秋瑀宸说着就将颈上挂的戒指从内衣里拿出来,很粗糙的银,边缘都不怎么平滑,只有内壁刻着清晰的默,这枚戒指从制胚到打磨全是沈默一手做成的。从一年前离开他远赴韩国,沈默就自己制了胚子,做了两枚戒指后就将胚子毁掉,这两枚戒指是世间真正的独一无二,内壁的字也是沈默自己刻上去,秋瑀宸的那一枚里面刻着默,他自己的那一枚里面刻着秋,戒指完全是沈默自己磨的,在韩国的日子,想着秋瑀宸的时候就每天磨一会,直到秋瑀宸十八岁生日才送给他。秋瑀宸怕弄坏了舍不得戴在手指上,用红绳穿好了挂在脖子里。

沈默轻轻摸着秋瑀宸的戒指,想了好久,却是道,“秋,还是等我二十岁。如果连四年都没有信心,那我们又怎么在一起一辈子?”

秋瑀宸小心翼翼地将戒指重新放回衣服里,轻轻揉着他头发,“不到四年,只有三年半。出了一身汗,去洗洗?”

沈默点头,却不要秋瑀宸抱他,自己穿了拖鞋去浴室。秋瑀宸替他找干净睡衣,送到浴室就自己也陪他洗。

沈默正躲在莲蓬头底下,秋瑀宸就着水流温温和和地顺着沈默比上好苏缎还要光滑的皮肤,大镜子里沈默的骨骼肌肉都完美地像是画出来,“肯定是做题太累了,好好睡一早上,我陪你。”

沈默摇头,“你不是说要高考了吗,又翘课?”

秋瑀宸笑,“你这状态上课肯定又睡觉,桌子哪有家里的床舒服,学习没效果还学什么,等早晨了我给你请假。”

沈默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做噩梦就请假的。秋瑀宸却笑着哄他,“我拿文件来床上看,你就安安静静的睡觉,醒来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沈默看他,“你会做饭?”

秋瑀宸笑,“会一点,我做得好的你都不爱吃,又一直没时间,正好今天不上课,公司事也不多,试着做做吧。”

沈默扁了扁嘴,我做得好的你都不爱吃,那肯定是番茄炒蛋之类的,都是小非师兄爱吃的。

秋瑀宸坏心眼的用花洒喷他,“想什么呢?”

沈默撇嘴,“一年多了,一次都没给我做过!”说着就狠狠踹他。

秋瑀宸笑,“我做过一次点心,你说不好吃啊。我以为你不爱吃我做的东西。”

沈默恨恨道,“借口!”小家伙又开始踩脚了,噩梦的阴影一扫而光。

秋瑀宸笑着拍他,“我错了,等以后被赶出去天天给你做。”

其实秋瑀宸一点也不擅长做饭,用非璟煜的话来说,一样牌子的方便面都会被他煮难吃了。他宠着弟弟,经常给小非做东西,可是,对着情人,竟是不敢,总是怕自己做的不好会让他失望。就像是有时候,我们心中最委屈最委屈的事可以对陌生人说,却总是不敢对最亲近的人宣诸于口。再加上上次做得红豆沙点心被沈默打击,就更不敢了。

两个人总是将时间消磨在浴室里,等洗了澡出来,已经是五点了。沈默小绵羊似的躺在被子里,却终究心有余悸,不敢合眼,秋瑀宸轻轻拍着他,“好好睡一会,我一直在。”

沈默瞪大了眼睛,甚至两个人近的都快辨不清对方了,沈默握着秋瑀宸手稍稍将头向后仰了下,确认般的仔仔细细又看了秋瑀宸一眼,才又重新靠过来,秋瑀宸轻轻吻着他眼睫,沈默紧紧抱着他,秋瑀宸顺着他脊背,“小默不用怕,刚才可能是压迫到心脏才会做噩梦,现在不会了。”

沈默微微张开眼,“秋,不走,睡不着。”

秋瑀宸哄着他,“小默好好睡,不要怕,秋说一百遍秋瑀宸是沈默的好不好?”

沈默点头,心满意足的放松紧绷的眼皮睡了。

秋瑀宸一边拍着他一边轻声呢喃,“秋瑀宸是沈默的,秋瑀宸是沈默的……”

默默数了一百遍,却在刚数完之后发觉沈默的身子一阵紧绷,听呼吸就知道这小家伙还是没睡着,秋瑀宸柔声问他,“怎么了?”

淘气的小家伙呵呵一笑,“秋,我还想听。”

第一百零七章秋和默

沈默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一觉醒来秋瑀宸就在身边的感觉,小家伙揉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等到清醒的瞪大眼睛的时候,秋瑀宸的笑脸已经映在眸子里了。

小家伙翻了个身,扭了扭腰,像一条大鱼,秋瑀宸笑,“睡累了?”

沈默点头,“睡太久腰痛。”

秋菲佣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收拾了文件乖乖给自家宝贝捶吧,等沈默舒舒服服地在枕头上蹭头,秋瑀宸才停了手,“起床做菜去。”

沈默笑着起来,叠被,放洗脸水,替宝贝擦油,这都是固定的秋菲佣的工作,自然没什么好说。不过这么多日子没睡到过日上三竿,沈默的心情还真是好呢。

秋家的厨师都是很有眼力价的,看到秋少爷纷纷让道,反正厨房是他们家的,搞坏了更好,厨具还能换新的。只有真正的大厨才会担心,因为对自己的职业足够尊重,因为对赖以生存甚至是可以当作寄托的工具足够担心,所以,才能成为大厨。任何领域都一样。

沈默其实也会做点东西的,不过如今只是美滋滋的看着秋瑀宸,秋瑀宸笑望他,“知道你不爱吃点心,我们炒菜吧,我只会家常的。”

沈默笑,“家常的好啊,常常在家吃的才叫家常菜。”

秋瑀宸笑着洗豆腐,“那先做个麻婆豆腐吧,不要太辣的。”

沈默点头,“我要吃方方的豆腐块那种。”

秋瑀宸笑,“好!”

沈默看了下菜,“就随便做两个,你会不会做排骨啊?”看厨师的准备,今天本来应该是要做糖醋小排的。

秋瑀宸想了想,“糖醋小排不会,但是我会做红烧排骨。”

沈默笑着捏他,“我以为你只会做番茄炒蛋呢。”

秋瑀宸笑,“怎么可能?我做鱼做得很不错呢。”

嘴上说着话,手底却忙着焖米饭,又回头问他,“想喝什么汤?”

沈默望他,“米茸芋丝虾煲。”

秋瑀宸还来不及说话,沈默就坏笑道,“你会做吗?”

秋瑀宸摇头,“我又不是禹落哥。”

沈默笑,“那你会做什么?”

秋瑀宸想了半天,“紫菜汤。”实际上他会做的是紫菜鸡蛋汤,非璟煜还满喜欢喝。

沈默愤愤道,“我也会!”

其实,沈大少爷会的还不少,比如知道焖米饭的时候水和米的比例是3:1,还知道炒豆腐是不要搁太多油的,当然也知道熬紫菜汤的时候,要等水都开了才放紫菜。红烧排骨嘛,别的调料不知道,但是,酱油和盐是要给秋拿出来放到手边的。

秋瑀宸从来不让沈默做家务,哪怕是递个抹布的活都不让沈默干,可是如今看着他居然也似模似样的蹲在地上剥葱,虽然强迫症似的洗了N多次手,但还是觉得幸福。

秋瑀宸小声叫他,“拌个凉菜吧,黄瓜还是豆芽?”

沈默想了想,“豆芽吧。”

秋瑀宸轻轻偏过头,“你不是爱吃黄瓜吗?”

沈默点头,“是啊,所以,你要给我洗好黄瓜,我就单单的吃,然后再调好豆芽,我当凉菜吃。”

秋瑀宸笑,“直接说都吃不就得了。”

秋教练的厨艺,坦白说,真的不怎么好。烤几个点心还能凑活吃,但是这种需要掌握火候的菜,实在是不太在行。其实并不是说秋教练的菜会炒焦或者盐不够,只是同样的菜,被他一炒,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沈默夹了一块豆腐,秋瑀宸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被乔熳汐在惩戒室罚站的时候都不如现在紧张,沈默咬了一口,品了半天,好容易咽完了,秋瑀宸用粉丝期待演唱会的心情望着他,本以为他会评价两句,沈默却用筷子轻轻点了下他碗,“怎么不吃啊?”

秋瑀宸红了下脸,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不好意思问沈默味道怎么样,只是低头默默吃。

沈默倒放下了筷子,秋瑀宸闷头扒拉米饭,感觉旁边的小人儿没了动静,一回头却看到他正微笑看着自己,秋瑀宸露出一个王宝强似的笑容,“怎么了?”

沈默笑,“你怎么不给我夹菜?”

秋瑀宸哦了一声,平常自然是给他夹的,可今天菜都是自己做的,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吃,只夹了两片茄子在他碗里,“我忘了。”

沈默乐滋滋的看着他,都快乐出花来了,秋小时候被哥罚是不是就是这种表情啊,真的好可爱,眼睛弯弯的,嘴却是扁扁的,面上微微晕着红,睫毛还颤巍巍的,尤其是,鼻子,像是会皱起来一样,这样的表情挂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真的是看到就会觉得心都跳出来。

秋瑀宸被沈默看得心虚,“吃饭啊。”

沈默点头,“好啊好啊,秋啊,我要吃排骨。”

秋瑀宸替他夹了块小排,颜色很漂亮,绝对可以去拍酱油广告,样子也长得很规整,沈默却嘟起了嘴。

秋瑀宸看他,这孩子,怎么最近越来越粘人了,只能自己用筷子将小排上的肉都剔下来,怕沈默觉得没味,又在酱汁里卷了一下才送进他嘴里,沈默咬住他筷子,就是不松口,秋瑀宸笑着摇头,“乖啊,快点吃。”

沈默向来磨人,哪那么容易放过他,咬着他筷子拨浪鼓似的摇头,秋瑀宸笑他,“再弄,再弄汁滴到衣服上了。”

沈默吓孩子似的啊的一口把肉吞下去,“脏了你给我洗。”

秋瑀宸笑着抽出张餐纸替他擦嘴角的酱汁,“一岁一样。”

沈默哼了一声,“我妈说我一岁的时候不喝牛奶,没办法就只好给床头挂一个小铃铛,慢慢地摇,我想要就张嘴啊啊的叫,她就趁这时候赶紧舀一勺牛奶给我喂进去。那时候家里床单吃次饭就要洗一遍。”

秋瑀宸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腿上来,“我要是妈,就给你小屁股两巴掌,看你还喝不喝。”

沈默哼了一声,却又靠着他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打过屁股呢。”说到屁股两个字,竟是一张脸红得不得了,发狠又踩了秋瑀宸几下。

秋瑀宸一只手揽着他腰一只手给他喂菜,“就你这些天踩我的,都够还打你那些了。而且,不是都让你打我了嘛。”

沈默端着秋瑀宸饭碗,“那我还没罚你跑步,还没罚你俯卧撑,还没罚你蛙跳,还没罚你做两头起,还没罚你做深蹲,还没——”

秋瑀宸连忙用一块大骨头堵住他嘴,“别再数了,从那次之后哪次罚你的时候我没陪着,跳得不如我远,还得跑回来再陪你多跳半圈。”

沈默在口中和排骨作斗争,好容易才取得歼灭战的胜利,小家伙非常理智气壮的转过头瞪他,“你不愿意?”

秋瑀宸狠狠吻住他唇,这一次是用自己的舌头替他卷去唇边的酱汁,沈默狠狠咬着秋瑀宸舌头,好久才松开,其实,真的有些疼呢,秋瑀宸正来回缩着舌头蹭,沈默已经夹了一块小排喂到秋瑀宸嘴里了,“馋死你,连我嘴上的都吃。”

秋瑀宸只咬了一半,对着沈默笑,沈默笑着从秋瑀宸口中咬,两个人都向后仰着头拉牛皮糖似的扯着口中那一小块脆骨,咯喯一声,虽然咬碎了,却是有半块要落下去,秋瑀宸倒真是眼疾手快,抱着沈默就将凳子向下一倒,沈默倒也是配合默契,秋瑀宸才刚一倒他就将身子向里一斜,张口接住了一点咔咔咬在嘴里,却带着秋瑀宸人仰马翻,两个人都滚在地上,笑得要抽了,秋瑀宸轻轻扫了下他嘴唇,又用舌尖点了他两下,“都吃地上去了。”说着就起身抱他。

沈默这次起来并没有坐秋肉凳的腿,而是坐在了椅子上,安安分分的端着小碗扒饭,甚至还前所未有的端起盘子将菜汤倒在了碗里,秋瑀宸笑,“这样能好吃吗?”

沈默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不好吃。”

秋瑀宸摇头,“我没这么吃过。”

沈默伸长了筷子又夹了土豆丝,“浴巾特爱这么吃。有回我们俩吃砂锅,他要的主食是米饭。刚捞了几口菜,就直接把米饭倒在砂锅里,我当时还说看见他那锅砂锅米就不爱吃。”

秋瑀宸将菜碟子全都推到沈默跟前,看他把米饭吃成盖浇,觉得相当之不可思议,沈默却道,“浴巾还喜欢吃拌饭呢,就是一堆菜,全都拌在米里,他说有味。”

秋瑀宸摇头,“言寓荆浪迹江湖,随便惯了啊。现在跟着迟大哥,肯定不准他泡饭。”

沈默切了一声,“你以为迟大哥和你一样婆妈,什么都管!”

秋瑀宸瞪着他,“我婆妈?”

沈默居然大大点头,“你当然婆妈!吃饭要管,睡觉要管,穿衣服要管,洗澡要管,成绩要管,训练要管,最要命的是,秋,你连鞋垫垫薄了都管!”

秋瑀宸笑着听他抱怨,本以为他要说自己昨晚骂他题目没做好的事,没想到沈默居然将麻婆豆腐的盘子拉到自己跟前又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等弄的满嘴辣椒才又含混不清的说了句,“但是,好像现在没人管还真的不习惯。”

秋瑀宸早都绷不住心满意足的笑出来,单看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开怀,只是笑着要他慢点吃,沈默才懒得管他,自己巴拉巴拉的,等吃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先给秋瑀宸碗里夹了两块排骨,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还不带秋瑀宸抗议他不喜欢把一堆菜堆碗里,就又夹了几块豆腐,再放进来一筷子豆芽,然后,小家伙非常霸气的站起身,端过大盆的紫菜汤,用手指比了一个非常炫的姿势,“这个!给你喝一碗,其他的,都是我的了!”

第一百零八章熳汐的脆弱

乔熳汐看到骊歌的时候,她正悠悠闲闲地弹琴,很简单的练习曲,却被她弹得优雅极了。乔熳汐心中着急,没敢像平时一样和她四手联弹,只在一旁垂手站了,安安静静等着。骊歌像是不知道乔熳汐在身边似的,一首一首地弹,甚至还有自己随手应的和弦之类的。乔熳汐没敢打断,就一直站着,很久没有经历过的类似于罚站的等待过了大概一小时,本来就被折腾的经不起湿冷天气的腿已经开始钻心地疼起来,骊歌才回头望了他一眼,乔熳汐依然是一脸温和的笑,替骊歌递手帕,骊歌接过来褪下左手的手套随便擦了下手,“今天累了,有事明天说吧。”

乔熳汐笑道,“妈——”

骊歌看他,“有什么要问的,你等得59分钟,就再等不得不到24小时吗?”

乔熳汐一阵尴尬,骊歌已经挥手道,“下去吧。”

乔熳汐笑,“妈,熳汐就问一句话。”

骊歌瞥了他一眼,乔熳汐轻轻握住她手,“腿酸。”

骊歌瞪了她一下,目光中却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拉住他手往前走,随便靠在沙发上,“坐吧,谁让你可怜兮兮的站着了。”

乔熳汐挨着骊歌坐下,“妈,熳汐就想问问,褚小姐去哪了?”

骊歌还是微笑,甚至还轻轻捏了捏乔熳汐脸,像逗一个三岁孩子,“熳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做你该做的事。”

乔熳汐向骊歌靠了靠,“熳汐就是问问。”

骊歌笑,“是吗?”

乔熳汐又叫了声妈,仿佛和大人吵着要果冻的孩子,骊歌轻轻用手指划了划他脸,“她?死了。”

乔熳汐一怔,“妈!”

骊歌轻轻皱眉,“怎么了?”

乔熳汐追问,“那默默的孩子呢?”

骊歌悠悠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指甲,“默默有孩子吗?”

乔熳汐道,“那褚小姐的孩子呢?”

骊歌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蠢的,男人结婚都会变笨吗?那孩子还不到一岁,难道我还要给他请个奶妈吗?”

乔熳汐只觉得指尖冰凉,“您,杀了他。”

骊歌双眉蹙得更紧了,“我是做好事。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活活饿死不是太残忍了吗?”

乔熳汐难以置信的望着骊歌,“您真的杀了他?”

骊歌望着他,“怎么了?”

乔熳汐几乎是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缓缓道,“褚小姐有什么错,您?云飞他,云飞连一岁都不到!”

骊歌并没有抬头,却是瞟了他一下,“你这是指责?”

乔熳汐连忙起身,挨着她跪下,“熳汐不敢,只是——”

骊歌道,“既然不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下去吧。”竟完全是对属下说话的语气。

乔熳汐没动,直直跪着,骊歌站起身,“你还要怎么样?”

乔熳汐低头,“熳汐只是想知道,妈是不是真的杀了他们母子。”

骊歌绕到他身后,用背对着他,乔熳汐回过头,背脊挺直,骊歌道,“是。”说着就一眼也不看他,径自去了。

乔熳汐跪转过身子,“妈,您怎么可以这样做?”

骊歌停步,“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乔熳汐狠狠握着拳,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骊歌向前迈了两步,正站在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抚了抚他额头,“熳汐,我原谅你一次,回去要禹落替你做点安神的汤,好好睡一觉吧。”

乔熳汐拉住她手,“妈,您怎么忍心?”

骊歌道,“我有什么不忍心。”

乔熳汐仰头,“妈答应过熳汐不杀她的,也答应过陆叔和迟念。”

骊歌笑,“是吗?那我就是改主意了。戠郗就是这样,一个只要长得不错的女人求他他都却不过的,迟念嘛,他若真能管得了我的事,就不至于在墓镧窝着。他现在有徒弟,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孤注一掷就孤注一掷了。为了两具尸体,他犯不着。”

乔熳汐咬了下嘴唇,“那熳汐呢?您答应过熳汐的。”

骊歌偏过头,这是她第一次躲避别人的眼光,即使是被逼到绝境无路可走的时候,都从来没有逃避过,只是这一次,她不能说,只是轻轻吻了吻乔熳汐额头,“当妈失约了,别难过,好不好?”

乔熳汐知道骊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柔软过,近乎是退让的口气,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又怎么能,他只是靠着骊歌,“妈答应过熳汐的!”

骊歌轻轻揉着他头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别再惹我生气了。”

乔熳汐只是道,“熳汐也知道不该惹您生气,可是,如果褚小姐就这么去了,都没有人替她说句话,熳汐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骊歌推开他,“那你就别原谅自己!我告诉你,再做一千次选择,她必然还是消失,连带那个莫名其妙的孩子,一起!没有别的路!”

乔熳汐看她,“为什么?”

骊歌哂笑,“不为什么!”

乔熳汐低下头,“自始至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骊歌笑,“她什么都没做错?熳汐,我不信你现在还是这么幼稚。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当日,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我现在是帮她,沈默永远记着她的好,对一个女人,也够了。”

乔熳汐摇头,“褚小姐不是算计,她没有,否则,她不会放默默回来?”

骊歌道,“是吗?我倒是也想放你伯父回陆戠郗身边去还要他记住我一辈子的好,要他心心念念忘不了我,可是,他不敢!”

乔熳汐只是摇头,“妈!褚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用这种手段的。”

骊歌道,“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会用这种手段。”

乔熳汐知道不该承认,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抱住她认错,但是,他终究没有反驳。

骊歌居然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天生就喜欢算计。因为我算计,所以我活着,她算计不到,所以她死了。你回去吧。”

乔熳汐没动,骊歌低下头看他的儿子,“你不用这么难过!不过是两个人而已,当年,死在你手上的,死在禹落手上的,都不少!褚清沙无辜,那你报了仇的那一年,平白无故枉死的就更无辜,褚清沙还有个消失的理由,被你用各种手段杀掉的呢?熳汐,你的心越来越软了。”

乔熳汐没说话,他知道,骊歌说得没错,他的心越来越软了。可是,他没办法去控制,那五年的记忆是如此惨痛,他没办法不偏激,可是,真的报仇了又怎么样?父母死了,弟弟死了,从前被困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信念撑着自己活下去,多少次疼得糊涂了,想到等报了仇后一家人围着一个铜火锅一起吃饭,自己会帮母亲涮羊肉,会给弟弟妹妹夹菜,会笑着对父亲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亮亮的黄铜,要烧木炭,然后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是带点扭曲的,但是能看到很明晰的笑容,就是这样想着才能撑下来。可是,真的回来了,这样的日子却一次也没有过,回家之后,只听到母亲不断对自己说抱歉,父亲总是叹气,弟弟总是充满敌意的看着自己,拿洒水枪喷自己的时候,其实真的好想和他一起玩,就像个普通的哥哥一样,可是母亲却是一脸惊恐的跳出来作势打熳凌,然后拼命对自己说熳汐对不起,熳凌还小不懂事,仿佛根本不是一家人。只有妹妹像从前时候一样,缠在他膝上闹着要他陪她玩,却会在不经意间问他,“哥,为什么妈妈说要我不要总和你在一起。”

他知道,他没办法再那么强硬,本来以为即使失掉了一切,只要文禹落陪在身边就好,可是,文禹落竟然也有一天离他而去,那时候,他将钢钉在自己皮肤里,对自己发誓,如果可能,一定要做一个好情人,一定不要禹落走得那么遗憾。自从文禹落回来,他像是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幸福地简直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永远都不会不幸福了。他知道,他变了,变得脆弱,变得容易心软,可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感恩的人,又要怎么样才冷酷的起来?

乔熳汐垂下头,“妈,对不起。熳汐,让您失望了。可是,褚小姐,熳汐真的,没办法放得下。”

骊歌轻轻摸了摸他头,语声却冷得厉害,“那你就给我从今天开始,从放下她的死开始,重新做回以前那个熳汐,否则,你就没办法再做乔熳汐!”

乔熳汐知道她的意思,身居高位的人,最不能放松的,就是对自己的警惕,尤其是他,如果不是真的心狠手辣到令人胆寒,又如何能十四岁就坐上图腾魁首之位?他只是轻轻握了握拳,试图去克制自己。用理智,而不是疼痛。

骊歌望了他一眼,“褚清沙的事,我不打算向任何人解释,包括你。”

乔熳汐动了下嘴,却没说话,骊歌转过头,“你现在就给我在这里跪着,好好想清楚以后要怎么做。”

乔熳汐紧紧抿了下唇,骊歌从来没罚过他,更别说是罚跪,恐怕自己这些天已经真的让她很不满了吧,借着褚清沙的题目等自己发泄出来,乔熳汐闭上眼睛,“是,熳汐记住了。”

骊歌轻轻摇了摇头,意大利这么湿,他关节恐怕本来就疼地不得了,如今又哪里跪得住,只是,若是任由他问下去,虽不至于泄露了秘密,却也不忍再看他失望的脸。居然现在连这一重都想不到,倒也真是该好好跪一次了。

第一百零九章小白的归宿

乔熳汐回到房间的时候,两条腿已经痛得没办法再多走一步了,尽管是跪在厚厚的地毯上,可腿就像是空了一样。文禹落知道他要面子,也不敢上来扶他,只是早备了两个暖水袋给他捂着腿,又将羊毛的毯子替他卷在膝上,厚厚的几层,乔熳汐若是以前,断不会接受这些东西,但如今,心中知道若是不要肯定带累禹落担心,因此也不拒绝,任他服侍。

文禹落轻轻替他敲着穴位,乔熳汐痛地不住激灵着身子,直直跪了十几个小时,腰上肩膀都僵硬到疼,更加上心情不好,也提不起劲来。乔熳汐不说话,文禹落也不说,他知道他自己的情人一向是最拿的正主意的,他不开口,谁说也没用。直等到乔熳汐叹了第一口气,才问道,“妈怎么和你说褚小姐的事?”

乔熳汐沉默,文禹落手上加了力度,不是很重,却正敲到他肩井穴,乔熳汐痛得一颤,文禹落却是道,“妈肯定是说褚小姐和云飞都死了。”

乔熳汐回头,“你怎么知道?”

文禹落笑,“因为,妈只能这么说。”

乔熳汐也是反应极快,“你的意思是,褚小姐和云飞都没事?”

文禹落点头,“妈不会杀褚小姐的,当日,褚小姐执意要生下云飞,她并没有阻拦,就可以看出来,她并不害怕这个孩子会对瑀宸有什么威胁。”

乔熳汐点头,“难怪妈罚我,竟是连这个都想不到。”

文禹落笑笑,“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褚小姐的葬礼了。”

乔熳汐这次反应倒是快,“你说,妈会给她安排一个什么死因?”

文禹落想了想,“我觉得,车祸。”

乔熳汐又问,“谁?”

文禹落知道他的意思,如果这个车祸不是大家都熟悉的绝对没办法让沈默起疑的人,那么骊歌的安排就没有任何意义,他沉吟了片刻,“我认为,不是师兄,就是陆少爷。”文禹落心中是不认可陆戠郗的师兄身份的,不过是个称呼,但是,在陆戠郗不在的时候,他不愿意给。

乔熳汐居然笑了笑,“我们俩来打个赌,你说,会是谁?”

文禹落道,“妈不说,就是为了不让你知道她是怎么安排,你若是猜中了,她岂不是不高兴?”

乔熳汐想了想,“难怪妈说你懂事,你竟是比我还更像儿子。”

文禹落笑,“我本来没母亲,更何况,妈现在对我,也不错。”

略略休整后的乔熳汐牵着文禹落的手过来给骊歌交《检查》,骊歌其实很抗拒这种东西,但那天实在不忍心乔熳汐跪那么久,就叫他回去好好反省。乔熳汐自己交了东西上来,她居然比儿子还尴尬,“这是什么?”

乔熳汐和文禹落一起来,《检查》那两个字又怎么说得出口,只是站着。骊歌才看了一眼,就像抓到脏抹布一样丢到一边,“以后别给我这种东西,想起来都恐怖,是报复我罚你跪吗?”

文禹落笑,“熳汐这两天自责的不得了,叫他不用写,他一定要写。”

骊歌摇头,“自责,他早干嘛呢?”

乔熳汐孩子样的垂着头,即使看不见脸也能想象到一脸的愧疚,骊歌笑对文禹落道,“你替他多做点补脑的汤,这孩子最近有点不对劲。”

文禹落自然不能跟着骊歌取笑情人,只轻轻握住他的手,乔熳汐掌心碰到他戒指,顿时觉得安心不少,也只一笑,“妈欺负的熳汐也够了,还叫禹落也欺负我。”

母子一笑,自此之后关于褚清沙的话题就不再提及。骊歌的脾气向来这样,尤其对乔熳汐,几乎是生不出气来,自有乔熳汐的乖巧懂事,也有她自己的溺爱纵容。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儿子,乔熳汐有时候想,若是秋瑀宸能顺着骊歌一点,恐怕他和沈默的路也不是那么难走。毕竟,她虽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好母亲。

一月之后,沈默果然听到褚清沙的消息,却和文禹落乔熳汐设想的都不一样,消息竟是夜九带给沈默的,不是亡故,而是喜讯,褚清沙结婚了。沈默看着褚清沙的信,真的难以置信。

“默,我说过,我们都不是情窦初开,但是终于,没办法平平静静的说服自己。其实有时候会想,很自私,你会不会在心里给我留下那么一点点边角的位置,但是,恐怕是没有了吧。走到今天,一直对自己说,我过得不错,但是,还是那么一个喜欢站在台前供人瞻仰的人,那是我最后的机会。哪怕只是背影,只是替身。可是,终于却放弃了。我知道拍战争片很危险,但是没想到会那么残酷,战火中的一条很优秀的军犬,我还在一天前和他玩得很开心,他喜欢吃大块的猪蹄,每天要有一个鸡蛋,然后是爆破,然后是,什么都没有。导演一句话,就两个字,短促,短促的催命,他说,效果,所有人,都不敢为曾给他们带来快乐的威风说一句话。军犬叫威风,很有意思吧,他也确实很威风啊。我大概是个很脆弱的人,我没办法面对这种牺牲,所以,我选择离开,说我是太骄傲的人,娱乐圈不适合我,我想,是的。

养威风的战士听说的时候,哭了,威风是条那么优秀的军犬,可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我从没见过一个铁一样的男人流泪,他带着威风立过两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可是,他保不住威风的一条命。但我不是,我想我应该是那种比较勇敢的女人,那天,我带走了威风,导演不是说,一起火,炸弹一爆,要实拍威风挣扎的样子,壮烈牺牲的样子吗?不是主旋律吗?不是要让人惊叹吗?他们果然惊叹了,第二天要开拍的时候,威风不在了,我也不在了。从此,离开娱乐圈。或者,以后,再也没有人记得有一个摄影师,曾经带着一条军犬离开。威风走的时候好不舍得,甚至轻轻嗅着导演落在片场的杯子。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人是那么的残酷,一条狗,永远会记得人的恩情,可是人呢,哪怕你给他丢一块你自己不吃的骨头都是有所求,突然觉得好悲哀。

是不是特别傻,居然会写这种东西给你,可是想来想去,想写点东西,口气突然又变成了写给你,沈默这个人,单单纯纯的沈默。我当时在想,如果,你还在我身边,那你会不会同意我的决定,你一定会同意的吧。”

沈默读信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安安静静的读完,沿着折痕又规规整整的折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才问夜九,“这是清沙要你给我的?”

夜九点头,“清儿当时写的时候没想过给你,只是自言自语。可如今她结婚了,她叫我带给你。”

沈默咬嘴唇,“谢谢。”

夜九望着他,“清沙说,她那时候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因为威风离开娱乐圈,也想不到,居然又会和威风的主人有那么一段缘分。”

沈默只是嗯了一下,代表自己在听,夜九道,“那个战士复员之后,一直在找清沙,他说他没想到居然会遇上一个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孩子。他到处贴广告,还在电视上发启示,从来最减省的人为了找清沙几乎花光了复员费。”

沈默知道,夜九说得这么详细,带有一点替褚清沙炫耀的意思,毕竟,她还是看不惯自己的。沈默明明知道她心思,但是,因为习惯性的内疚,却没有反驳,听夜九讲那个叫做莫延安的士兵的故事。听的很认真,他想确定,褚清沙现在过得好。

最后,夜九说,“清沙说,她想通知你一声,又不想叫你参加她的婚礼。她说,虽然现在已经心有所属,但是,女人是很虚荣的,如果在婚礼上看到你如释重负的表情她会不开心。所以,她已经决定忘记你,但是,你一定不能忘记她。”

沈默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她。祝她幸福,真心的祝她幸福。”他说不出什么百年好合之类的,但是,他是真心的希望她幸福。

即使是夜九,也看到沈默的真挚。不是敷衍,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真真正正的为褚清沙高兴。

秋瑀宸知道沈默解开了心结,心中对夜九也感激不少,“多谢九姑娘,代瑀宸祝褚小姐一生幸福。”

夜九只是笑道,“夜九还没谢过秋盟主当年的不杀之恩和援手之德,十四哥替我解了相思蛊,多蒙秋盟主相助。”

沈默本来就不明白那段公案,如今只是反复咀嚼着褚清沙的话,回想着她的一点一滴,那样一个真性情的女孩子,怕也只有真正的军人才配得起。他甚至能够想象到褚清沙和威风的主人莫延安带着威风玩闹的画面,那时候,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是不是会用残缺的手指轻轻抚摸威风的头,然后对着新婚丈夫露出比春天还美好的微笑。沈默轻轻叹了一口气,小白,一定要幸福。

第一百一十章未完

秋瑀宸在暗夜里张开眼,怀中还是沈默柔暖的身子,那种他就是全世界的感觉如此强烈,竟让他担忧起来,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发丝,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孩子样的嘟着嘴,仿佛根本不担忧未知的世界。

秋煋的通讯总是会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秋瑀宸怕吵着沈默,连衣服也不敢批,去卫生间里接,“父亲。”尽管是凌晨三点,却根本不带着一点倦意。

秋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甚至让人怀疑不带平仄变化,“你安排一下,我明天回恒河开董事会。”

秋瑀宸沉声道是,回恒河,不是回家。只是多年来,他已习惯。

通话很短,仿佛是和管家说话的口气,秋瑀宸轻轻挑了下嘴角,已经多少年没再做过这么幼稚的表情。父亲回来了,意味着一切都要开始改变了吗?

秋瑀宸第一次任性的关了联络器,回到床上平平的躺着,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还是睡得很香,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眼睫,沈默咕哝了一声,秋瑀宸本以为弄醒他了,他却是翻了个身又睡了。

秋瑀宸对自己笑了下,我会努力,我的小默。

第二天服侍沈大少爷吃了早餐之后,秋瑀宸告诉他,“父亲可能今天回来。”

沈默哦了一声,“要我搬回宿舍住?”

秋瑀宸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住,狠狠吻他的发心,沈默在那一时间觉得,他的秋爱得那么绝望,然后秋瑀宸放开他,对他笑,笑容明朗而绚烂,“不用。”

沈默突然间觉得他的秋变得那么悲壮,他握住他的手,给他属于自己的温度,秋瑀宸笑,“上课了。”

今天的午饭依然是秋瑀宸做的,简简单单的几个菜,秋瑀宸每一道菜都是用口给他喂,然后,他带着沈默逛遍了家里的每一寸,带他去看了自己儿时唯一挖过的一个蚂蚁洞,只可惜,现在已经是一片土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默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的秋一旦决定什么,就走得太决绝,他想和他在一起,那么想,而且,他确信,他们可以。

事实上,秋煋的归来并没有秋瑀宸和沈默想得那么恐怖,这使得二人之前的如临大敌显得非常的可笑,秋煋是和陆戠郗一起来的,因此,连表情看起来都格外温和些。秋煋喜欢低调,因此,秋瑀宸只是和沈默带着管家站在门口接,并没有很夸张的仪式。

陆戠郗一进门就一把将沈默拉过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沈默笑着摇头,“不知道啊。”

陆戠郗献宝似的拉开旅行袋,里面赫然是个限量版的变形金刚。

即使是沈默当时的心情并不轻松,也难免被他搞得脱线。秋煋则是沉默,任秋瑀宸恭恭敬敬的站着,然后在简短的例行公事的问候之后递上行程安排。沈默这些天一直和秋瑀宸学着做秘书,他现在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哪怕是递文件夹的角度,以及等待的姿势。

秋煋随便翻了下,“就这样吧,明天早晨九点。”

秋瑀宸依然是恭谨的站着,“是。”

陆戠郗将脚翘在沙发扶手上,懒懒躺着,“行了,你烦不烦,洗澡了。”

秋煋有些尴尬,毕竟是在儿子面前,可是照旧起身,和陆戠郗上去洗澡。

浴缸中的水自是恰到好处的温度,陆戠郗懒懒靠着,水汽氤氲中倒有几分迷离的味道,“你打算怎么和瑀宸说?”

秋煋替他揉着肩膀,“说什么?”

陆戠郗道,“当然是说他和默默的事。”

秋煋道,“有什么好说。他才刚刚十八岁,想这些还太早。”

陆戠郗动了下脖子,秋煋忙换了地方给他揉,陆戠郗不满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秋煋只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改变主意。”

陆戠郗反手撩起一捧水,水花溅在他脸上,“你好好说话不行吗?你看你自己,哪一点把瑀宸当儿子!”

秋煋沉默。

陆戠郗直接从水底滑到另一边去了。

秋煋缓缓道,“我当他是儿子,他才能这么逍遥。我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知不知道,所以,他和那孩子,永远要低调,才不会出事情,才保得过他们安安分分一辈子。”

陆戠郗看他,“然后呢?然后再造出两个和他一样的不快乐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亲,心很乱,写不下去了,陆离今天做错了一件事,一件会伤害到三个人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说,现在真的很乱,我写不下去了

先这样吧,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章画面

秋瑀宸在暗夜里张开眼,怀中还是沈默柔暖的身子,那种他就是全世界的感觉如此强烈,竟让他担忧起来,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发丝,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孩子样的嘟着嘴,仿佛根本不担忧未知的世界。

秋煋的通讯总是会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秋瑀宸怕吵着沈默,连衣服也不敢批,去卫生间里接,“父亲。”尽管是凌晨三点,却根本不带着一点倦意。

秋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甚至让人怀疑不带平仄变化,“你安排一下,我明天回恒河开董事会。”

秋瑀宸沉声道是,回恒河,不是回家。只是多年来,他已习惯。

通话很短,仿佛是和管家说话的口气,秋瑀宸轻轻挑了下嘴角,已经多少年没再做过这么幼稚的表情。父亲回来了,意味着一切都要开始改变了吗?

秋瑀宸第一次任性的关了联络器,回到床上平平的躺着,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还是睡得很香,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眼睫,沈默咕哝了一声,秋瑀宸本以为弄醒他了,他却是翻了个身又睡了。

秋瑀宸对自己笑了下,我会努力,我的小默。

第二天服侍沈大少爷吃了早餐之后,秋瑀宸告诉他,“父亲可能今天回来。”

沈默哦了一声,“要我搬回宿舍住?”

秋瑀宸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抱住,狠狠吻他的发心,沈默在那一时间觉得,他的秋爱得那么绝望,然后秋瑀宸放开他,对他笑,笑容明朗而绚烂,“不用。”

沈默突然间觉得他的秋变得那么悲壮,他握住他的手,给他属于自己的温度,秋瑀宸笑,“上课了。”

今天的午饭依然是秋瑀宸做的,简简单单的几个菜,秋瑀宸每一道菜都是用口给他喂,然后,他带着沈默逛遍了家里的每一寸,带他去看了自己儿时唯一挖过的一个蚂蚁洞,只可惜,现在已经是一片土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默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的秋一旦决定什么,就走得太决绝,他想和他在一起,那么想,而且,他确信,他们可以。

事实上,秋煋的归来并没有秋瑀宸和沈默想得那么恐怖,这使得二人之前的如临大敌显得非常的可笑,秋煋是和陆戠郗一起来的,因此,连表情看起来都格外温和些。秋煋喜欢低调,因此,秋瑀宸只是和沈默带着管家站在门口接,并没有很夸张的仪式。

陆戠郗一进门就一把将沈默拉过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沈默笑着摇头,“不知道啊。”

陆戠郗献宝似的拉开旅行袋,里面赫然是个限量版的变形金刚。

即使是沈默当时的心情并不轻松,也难免被他搞得脱线。秋煋则是沉默,任秋瑀宸恭恭敬敬的站着,然后在简短的例行公事的问候之后递上行程安排。沈默这些天一直和秋瑀宸学着做秘书,他现在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哪怕是递文件夹的角度,以及等待的姿势。

秋煋随便翻了下,“就这样吧,明天早晨九点。”

秋瑀宸依然是恭谨的站着,“是。”

陆戠郗将脚翘在沙发扶手上,懒懒躺着,“行了,你烦不烦,洗澡了。”

秋煋有些尴尬,毕竟是在儿子面前,可是照旧起身,和陆戠郗上去洗澡。

浴缸中的水自是恰到好处的温度,陆戠郗懒懒靠着,水汽氤氲中倒有几分迷离的味道,“你打算怎么和瑀宸说?”

秋煋替他揉着肩膀,“说什么?”

陆戠郗道,“当然是说他和默默的事。”

秋煋道,“有什么好说。他才刚刚十八岁,想这些还太早。”

陆戠郗动了下脖子,秋煋忙换了地方给他揉,陆戠郗不满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秋煋只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改变主意。”

陆戠郗反手撩起一捧水,水花溅在他脸上,“你好好说话不行吗?你看你自己,哪一点把瑀宸当儿子!”

秋煋沉默。

陆戠郗直接从水底滑到另一边去了。

秋煋缓缓道,“我当他是儿子,他才能这么逍遥。我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知不知道,所以,他和那孩子,永远要低调,才不会出事情,才保得过他们安安分分一辈子。”

陆戠郗看他,“然后呢?然后再造出两个和他一样的不快乐的孩子。”

非璟煜看到哥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如今居然还会主动到家里来找自己,真正的受宠若惊。

秋瑀宸轻轻抱了抱他,非璟煜狠狠回抱之后才道,“打球打得一身汗,脏死了。”

秋瑀宸知道他体能,练成这样肯定是辛苦极了,狠狠拍拍他肩膀,“好好练。”

非璟煜捡起了篮球,“哥,怎么了?”

秋瑀宸笑,可是竟是没看他,“我大概是要走了,再来看你一眼。”

非璟煜一愣,“哥!”

秋瑀宸轻轻摸摸他头,“长大了,我走了之后,好好照顾自己。”

非璟煜狠狠将篮球摔在地上,“我不要!你说过永远不会不要我!”

秋瑀宸笑着安慰他,“哪里不要你了?也不是一定要闹成这样,只是有个准备,怕父亲赶我走的时候,来不及和你说。何胥本来就不需要管地太多,真被赶出去,放不下的还是你。”

非璟煜抱着他脖子,“你知道放不下我,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被伯父赶出去?”

秋瑀宸轻轻顺着他头发,“都十七岁了,别像个孩子一样!”

非璟煜推开他,摇头,“我不!哥,现在这样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不住在你家,不给你打电话,不犯错,不给你机会揍我,甚至,试着和我爸在一起,哥,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为什么还要走?”

秋瑀宸抱住他,死死抱住,“别傻!也不是一定要走。而且,就算走了,也不会永远见不到,我给我和默默都做了假的身份证,一切都弄好了,到时候不能考Z大就考篮球名校F大,还可以一起打CUBA,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到底能不能超过我嘛,到时候就知道了。而且,说不定,我还不用走呢。”

非璟煜死死扣着他腰,“可是,你已经打算破釜沉舟了。”

秋瑀宸揉着他坚硬的头发,“也不是!小默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永远推脱,永远不面对。我真的怕,我像父亲一样,这两天,看着陆叔心里就特别难过,特别害怕以后小默也是陆叔这个样子。仿佛什么都有了,却永远没办法幸福。我总要干干脆脆的试一次。可是,想到如果真的输了——”他不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丢掉他一年,一年里,不知想过多少次,如果他回来会好好照顾他,可是,这些日子,却是伤他那么深,如今,还要再一次丢掉他。他不是不肯放手,只是,非璟煜,可说是他,最舍不得抛不开的人,亲人。

非璟煜望着他,“哥别说了,我找我爸帮忙,伯父不会赶你走的。”

秋瑀宸摇头,“每一次,想为他做什么,不是熳汐哥,就是迟大哥帮我,这一次,只想靠自己,就想干干脆脆的为他做点事。”

非璟煜狠狠咬了下嘴唇,咽下口中的血腥之后重重点了点头,他不是软弱的人,他知道,如果哥哥真的决定了,无论怎样的决定,自己都必须要支持。他是他的弟弟,是他的球员,是他的朋友,更是,另一个他自己。

沈默在秋瑀宸出去的时候默默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沈栎濬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默默,正打算忙完这一点晚上给你打电话呢。”

沈默深深吸了口气,“妈,对不起,想打扰你。”

沈栎濬从来没听儿子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即使是当年对他说我决定不去英国,也没有带着如此的气息。于是,她合上了文件夹,“说吧,妈会很认真的听。”

沈默轻轻闭上眼睛,“妈,如果,默默做了一件很多人都认为是不对的事情,您会不会原谅默默?”

沈栎濬的心沉了下去,凭她对儿子的了解和上次试探般的关于乔熳汐的问题,她几乎已经知道儿子要问什么,因此,她沉默了很久。

沈默本以为那样的等待会很忐忑,但没想到居然那么坦然,他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无论怎样的答案也不能改变。

沈栎濬轻声道,“妈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因为,你还太小。”

沈默听她这样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沈栎濬接着道,“你从小就是很独立的孩子,一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去找你爸,我没有拦你,你要打球,我也没有拦你,甚至,不想让你过早的接手公司的事,只是想尽可能的让你多顺意几年。默默,你说很多人都认为不对,那么你自己呢?”

沈默知道母亲已经洞悉了他心中所想,可是,究竟却是不愿意那么明确的给他答复,他死死握着手机,数字键因为太过用力不断的长鸣,但沈默太紧张,竟没有留意到。

沈栎濬长长舒了一口气,“默默,手机不要拿得离耳朵那么近,对身体不好。”

沈默听母亲这么说,才觉得耳边一片轰鸣,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按键太久又一直将手机贴在耳边的原因,沈默抿了下嘴唇,“妈,我想,我认为是对的,而且,我不会改变。”

沈栎濬听到自己在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声,为什么,儿子和丈夫一样,一定要走这么一条路,难道,这就是对她忽略儿子的报复,可是她的声音依旧没有变,“默默,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是,希望你能够用几年时间让自己好好成长,好好考虑,我只能说,如果很多年以后,你还坚持,无论是什么事,做母亲的,总不会做那个最让你为难的人,但是,也希望,你不要为难妈妈,好吗?”

沈默知道自己再要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而且,如今,真的没办法去给母亲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只是轻声道,“谢谢妈,我会拿定主意。”

沈栎濬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愉快,“那默默要加油了。再见。”

才刚放下听筒,沈栎濬就觉得倦的不得了,她死死按了下自己太阳穴,用右手撑着头,左手拨了几个号码,“陈小姐,麻烦你通知大家,今天的电话会议取消。”

第一百一十一章陆家二少

陆戠郗将脚搭在秋煋腿上晃晃悠悠的靠在椅背上,用筷子在碗里搅啊搅拌啊拌,一碗米饭被拨地七零八落,秋煋有些尴尬,毕竟儿子就在对面坐着,可是,从来没逆过陆戠郗的意,上次不过无意间说他一句,他就气得要走,要是这次将他脚拿下来,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秋瑀宸和沈默倒是比秋煋更尴尬,只是闷着头吃饭,陆戠郗向后一靠,用筷子点着桌面,秋煋会意,连忙将饭碗接过来,替他捞了点粉丝,沈默心道,陆二哥吃饭怎么和浴巾一样。

陆戠郗吃了两口,觉得不好吃,自己舀了一勺汤又扒拉点白菜在碗里,沈默余光瞟到他碗,看起来就不好吃的样子,而且,这吃法实在挑战沈大少爷的审美习惯,甜汤伴着带点咸的菜,能好吃才怪了。更何况,甜汤最上层还漂着一层辣油,沈默实在是特别想替陆戠郗倒掉。

果然,陆戠郗才吃了一口就把碗重重放在桌上,秋煋看他,“怎么了?”

秋瑀宸一辈子也没见父亲这么说过话,甚至让他觉得是幻觉,难道是穿越时空遇到了自己?

陆戠郗瞪眼,“这个怎么这么难吃?”

沈默心道,“你都搞成这种东西了,怎么可能好吃。”

秋煋哦了一声,“大概是菜不合胃口,我叫他们再给你做。”

陆戠郗道,“不是,我听从前家里下人讲的,有种叫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就是这样拌的,还说特好吃。”

秋煋无奈,珍珠翡翠白玉汤,那玩意陆二少这种大少爷怎么能体会,沈默也觉得是新鲜玩意,看着秋瑀宸,秋瑀宸自然也不知道,秋煋道,“那是从前吃不起大家这样叫,并不是很好吃的。”

陆戠郗点头,“这样啊。”

秋煋想不到陆戠郗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因此只点了下头,道,“重新盛一碗吧。”

陆戠郗摇头,“吃不了。”

秋煋正要说吃不了就少盛点,陆戠郗已经将他的碗拉过来,又把自己那碗仿珍珠翡翠白玉汤推过去,“我吃你这碗,你吃我的。”

虽然从前也经常替陆戠郗吃剩饭,但是,就在儿子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陆戠郗才不理他,连瞪他一眼都懒得动,反正知道秋煋不敢不吃的,只是自己吃菜,还边吃边催促沈默,“默默再吃点,你就吃这个怎么行。”

沈默笑,“我饱了。”

陆戠郗道,“再盛一碗,吃不完要瑀宸吃。”

秋瑀宸可不敢接话,毕竟,一切没有摊牌之前,父亲还是父亲,既然已经决定要违逆他,那就在还能尽孝的时候做个好儿子。

沈默摇头,“我不吃了。晚上吃太多不好。”

陆戠郗道,“那有什么,反正你又没肉。”说着又碰秋煋,“今晚宵夜,就吃糖水荷包蛋。”

秋煋知道陆戠郗故意的,但是终究没办法拒绝他,只点了下头。

陆戠郗撺掇沈默,“要瑀宸也给你煮荷包蛋啊,用冰糖化开,挺好吃的,不喜欢吃蛋黄就光吃蛋白,今天试试?”

沈默摇头,“我不爱吃鸡蛋。”

陆戠郗道,“嗯,那就煮点白粥,把榨菜切的细细的,拌进去,随便配点咸酥,晚上吃挺好,暖和,睡觉也睡得香。”

沈默摇头,“不用了,我没有宵夜的习惯。而且,教练很忙。”怎么能不忙啊,如果真弄的话,伺候了他吃还得再服侍他刷牙。

陆戠郗笑着踢秋煋凳子,完全看不出他是三十七岁的男人,就那一脸的童心未泯,七岁还差不多,秋煋看他,“嗯?”

陆戠郗居然问了一句差点让秋瑀宸喷饭的问题,“默默这么乖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

秋煋实在是想不出陆戠郗的大脑是什么构造的,怎么可以当着小辈问这么没谱的话,可是陆戠郗已经磨刀霍霍的看着他了,他只能替他剥了个虾,“怎么可能?”

秋煋本以为陆戠郗闹够了就算,索性顺着他一次,没想到他居然立刻一倒凳子大大拍了拍沈默肩膀,“看到了,不会嫌你烦的,该让瑀宸干嘛就干嘛,现在不多欺负他,他若真和别人结了婚,后悔都来不及。”

秋煋听他最后一句话,蓦地心里一酸,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秋瑀宸知道再说下去不好,连忙起身道,“瑀宸吃好了,暂且离席,请父亲示下。”

秋煋点了下头,陆戠郗一把拉住沈默,“他吃饱了你跑什么,还是没他喂就吃不下啊,再吃点鸡腿。听二叔和你说,吃鸡要吃腿,住屋要住南,情人不欺负,日子不舒服,爱人不奴役,好似——”

沈默一阵脸红,连忙碰他,“二哥,我也吃饱了。”说完就逃一样的跑了。

陆戠郗一踹秋煋,“唉,你看他像不像我大哥?”

秋煋默默吞着饭,“这次改的词不押韵。”

陆戠郗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不想吃就别吃,谁还求你呢?”

秋煋连忙哄他,“怎么会?哪次不是替你吃,晚上就吃荷包蛋,还要别的吗?”

陆戠郗哼了一声,“我要你给的起吗?我要瑀宸和默默叫我爸,你做得到吗?”

秋煋吃了一口粉丝,陆戠郗拌的这饭真叫极品,睁着眼睛基本上不好意思往下咽,才灌了一口,道,“戠郗,别闹了,这样子他们俩更难受,我们是我们,毕竟,这家,还是——”

陆戠郗起身一脚就踹翻了桌子,汤汤水水碗碗碟碟碎了一地,比起迟念当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秋煋想放碗手上的碗都没处搁,连忙随便放在台上拉他,“又怎么了?”

陆戠郗恨声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这家是你和骊骊的,我陆戠郗不该这么放肆是吧。”

说着就是一笑,随便掏出通讯器就叫了骊歌的频道,秋煋要拦他,但是被他眼睛一瞪,又哪里还能下手,只听到骊歌的声音,“戠郗,有事?”

陆戠郗道,“大事,你做面膜还是调酒呢?你儿子要离家出走了,假证件都办好了,账号开了好几个,你再不出面就没儿子了。”

骊歌先是一惊,随后又笑道,“你在家呢吧,他能跑到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叫熳汐回去一趟,看他还跑不跑。”

陆戠郗狠狠瞪了秋煋一眼,“他就是跑不了这边一个棒打鸳鸯,我侄子和你儿子就都翘定了,你要不想来出孔雀东南飞,就赶紧求求我。”

骊歌笑,“好啊,说来听听。”

陆戠郗道,“立刻给我把离婚协议书传真过来。”

骊歌一听就知道陆戠郗和秋煋制气,心中自然生气,毕竟,当着别人妻子的面飞醋,任何一个女人都忍不了,不过知道如今陆戠郗还是为着秋瑀宸,自己找他出来也不过是给儿子铺路,因此道,“好,我马上给你传过去。”说完心中一痛,居然伙同情敌算计自己的丈夫,她玩弄了天下人,竟是终究有摆不平的那一个,而那一个,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而她自己,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为什么这件事又偏偏就要依靠别人。

陆戠郗断了通路才看到秋煋脸都青了,再一低头,就看到他掌心有血滴下来,陆戠郗心中也是一阵纠结,只是冲着秋煋一通乱踢,秋煋忍着没动,却在他要踢到腰际的时候握住他脚,“别乱弄,铜扣里是钢钉。”

陆戠郗嘭的就是一脚过去,“就给我戳进去又怎么了?你别以为我好脾气?”好在没碰到机关,并没有伤着他。实际上,日神若连这个也判断不了,基本上就没得活了。

秋煋半晌没说话,终于叹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好脾气过。”

陆戠郗听他这一叹,也发不出脾气来,“你究竟是怎么想,你总是和我说,对不起瑀宸,对不起瑀宸,心里多在乎他,可你哪里有一点在乎他的样子,他若是我儿子,别说他爱上一个男人,就是爱上我老婆,我也让给他。”

秋煋没说话,陆戠郗骂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口口声声多爱我多爱我,我消失了二十年,你一句没问过!煋,二十年啊!你要是真没忘了我怎么能这么平静,杨过也不过等小龙女十六年,还等的头发都白了。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可是现在我回来了,你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又是一副背叛谁也不能背叛我的样子,又是一副自始至终你根本没变的样子,你怎么就能这么平静,你怎么就能这么安心,全天下都是你无辜,你比我还委屈,比我还难过,比我还身不由己,全部都是你!”

秋煋听他这么说,只轻轻抚着他眼睫,掌心的伤口处还是疼得纠结,“戠郗,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这些年,但凡和陆氏有关的,再大的利润我也不插手,但凡——”

陆戠郗打断他,“好!既然如此,你就答应我,别再逼瑀宸也做和你一样的父亲。煋,不要觉得我绝情,你若是真逼急了瑀宸,骊骊会和你玩命的,那时候,秋家的名声,你别想保得住。”

秋煋握着他肩,“我已经退让到底线了,戠郗,你也别再逼我了!我祖父是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父亲,我自己,当初哪个不是以为能守着一辈子,我只能做到不逼他结婚,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要我们秋家绝后吧。”

陆戠郗狠狠一巴掌抡过去,“你他妈的别再跟我说你爱我!绝后!那我们陆家不也一样,我大哥走了,我连婚都没结,绝了我也陪着你!煋,你要是再这么食古不化,弄死了瑀宸,你们秋家就真的绝后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倔强

秋瑀宸从来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勇敢,他知道,破釜沉舟的前提是无路可退,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执着。

大概是秋董事长亲至的原因,恒河的董事会开的异常顺利,秋煋最后的总结发言更是顺理成章,“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多谢诸位的协助扶持,以后有其他的事,可以直接同犬子商议。”

秋瑀宸就是在这时候真真正正决定摊牌的,他知道自己的执拗与偏激基本上来自于他的父亲,因此,他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丝回还的余地,“瑀宸年轻识浅,这些年多亏众位照应,如今瑀宸已经决定在Z大继续读书,公司的事情,恐怕还要请——”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是要说父亲吗,可是这样的举动,显然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因此他狠了狠心,“恐怕还要请秋董另选贤能。瑀宸将一心一意备战高考和CUBA的选拔赛,这是我的离职申请,请您过目。”

一句话放出来,一片哗然,秋煋抬起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脸,没有人看到他隐藏在桌下发青的指节,“既然是申请,就先放在这里吧,暂且散会。”

董事们自然是极为懂事的,知道这是秋家内部的斗争,有人随便称赞了两句秋瑀宸的年少有为,有人知道多说多错,索性点个头就走,等到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秋瑀宸和秋煋父子的时候,秋煋才缓缓将离职申请打开。只随便翻了一下,语气竟是很平静,“你记不记得你十二岁那年,你哥是用什么才交换了你继续打球的自由?”

秋瑀宸心中本来还有些愧疚,可是听秋煋这句话,却是激起了他全部的倔强,“回父亲的话,熳汐哥是用乔氏在恒河的全部股份。”

秋煋将辞职信一弹,“你今天呢?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和我说你要打CUBA?”

秋瑀宸心中一痛,在您的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却终究一仰头,颈部的弧线不止优美,更加优雅,甚至带着寂寞的味道,“瑀宸唯一所有的,只是篮球场上的虚名,即使是两间屋子的奖杯,您又如何会看在眼里。”说到这里,秋瑀宸竟自己都觉得苍凉。

秋煋哼了一声,狠狠将秋瑀宸的离职申请甩在地上,“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替秋家兼并了六十七个大小公司,其中就有当时盛极一时的洪泽,你都干了些什么,现在还有脸说一无所有,乔熳汐就是这么调教你的?”

秋瑀宸狠狠咬着嘴唇,“是瑀宸无能,不关熳汐哥的事。”

秋煋只是看着他,秋瑀宸倔强的站在他对面,既不咄咄逼人,却也绝不瑟缩退让,秋煋道,“就是为了陆家的那个孩子?”

秋瑀宸第一次直视秋煋的眼睛,不再信守着被儿子这个身份所约束的低眉顺眼,俯首帖耳,他甚至不是很强硬,只是理所当然的在陈述一件事,“是。瑀宸答应他,要一起打CUBA,这也是瑀宸的梦想。”

秋煋甚至自己在饮水机中倒了一杯水,轻轻喝了一口,安抚自己痛地抽搐的胃,他一生气就胃疼,这是连陆戠郗都不知道的秘密,秋煋的嘴唇颜色和秋瑀宸很像,不算红润,但是唇线分明,习惯性的抿地很紧,“你今天是打算摊牌,还是威胁。”

秋瑀宸心中暗暗苦笑,威胁,我拿什么来威胁,我唯一能够作为支撑的不过是一个儿子的身份,可是,我竟不知道,这个身份对于您究竟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只是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陈述,“瑀宸答应了小默,要陪他打CUBA,也答应了小默,要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和他结婚。瑀宸知道,自己是秋家的不肖子孙,希望父亲能念在瑀宸服侍十八年没有什么大错的份上成全瑀宸。如果不能,瑀宸愿肖陆家大少爷,远走江湖。日后,只有球场才是我的世界。”

秋煋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角一扫地上的离职申请,“捡起来。”

秋瑀宸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没动,只是僵持着,会议室中似乎被抽干了空气,父子二人都只在一个凝滞的空间,秋煋就那么端着杯子看着他,秋瑀宸就那样站着,直直静默了五分钟,秋煋一只纸杯狠狠的砸在秋瑀宸脸上,水泼了他一头一脸,秋煋一脚就踹到他肚子上,“王八蛋!你就是飞到天边去我也是你老子。”

秋瑀宸只在幼时和秋煋习武,自然知道父亲的功夫,可是这一脚的力度却委实承受不住,只觉得腹中纠结一片,竟是连五脏都移了位一般,他从来没见过秋煋这么失常,刚刚拿手一撑地,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脸上就生生的挨了一脚,“噗——啪!”狠狠的两口血就吐了出来,该是刚才小腹上那一脚口中还忍着,被这一下一踹,直接喷了出来,秋煋一把将秋瑀宸提起来,仿佛拖着尸体一样拖在墙边,狠狠一摔,就把他整个身子撞到墙上去,秋瑀宸先是觉得一阵地动山摇,才感到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被拆了件一样,直过了近半分钟,眼前不再模糊了才知道痛,秋煋已经将他踹到墙角狠狠又补上几脚,每一脚下去,力度都绝不像是打儿子,仿佛是在踢一只破旧的麻袋,秋瑀宸从小被乔熳汐训诫,挨打的时候从来不敢躲,更别说是蜷着身子,可如今被秋煋几脚踢下去,整个身子已经连滚都不能,只能拼命向墙里贴,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秋煋连着下去十几脚,秋瑀宸已经连动都不能动了,他看秋瑀宸没了反应,又重新一把将他拽起来,扔沙包一样的扔出去,“滚起来!乔熳汐就调教的你这点出息,除了怎么和男人不清不楚就什么都没教你吗?”

秋瑀宸颤抖着双手,两条胳膊已经没办法打弯,真的是站不起来,乔熳汐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他,秋煋动手却根本不像当他是有生命的东西,他自认抗击打能力超强,可是秋煋的每一下都像是揭破了他的极限,他只觉得每一块骨头都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钻心的疼,可是身上居然一点血没出,秋瑀宸想辩解,却是连嘴都张不开,秋煋走过去再一次将他踢到另一边墙角,脸上已经蹭掉了一大片皮,身子更是不知还是不是存在,他不敢护着头脸,只能任秋煋踢打,秋煋一下一下的踢着他关节,腿骨,地上的一张离职申请被秋瑀宸来回滚动的身子擦地七零八落,秋煋又是狠狠一脚,秋瑀宸身子直接被他踹地飞了起来,又狠狠撞到会议桌上,秋煋顺手捡起来半张扯碎的纸片,狠狠塞在秋瑀宸口里,“秋家居然出了你这样的混账东西!你写得出来今天就给我吞进去,一片都不许留!”

秋瑀宸并没有挣扎,却是死死咬着唇,本来就被蹭地零碎的纸片更加被扯得零落,秋煋抬手就是一巴掌,直直地甩在脸上,秋瑀宸只觉得半边脸一麻,仿佛劲还没过去,就是一阵腥甜,本能地弹了身子,才刚张开口,秋煋就死死地将纸片塞进他口中去,秋瑀宸口中都是血,还来不及吐,就被纸片封住口,A4的打印纸质量优良,可如今扎进秋瑀宸嗓子里,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只能拼命地咳,拼命往外吐,秋煋看他要吐更加生气,又是两脚踹过去,正撞在秋瑀宸蜷曲的小腹上,秋瑀宸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痉挛,试图用手掌撑着身子,手臂却根本拿不出半点力气,秋煋又是一脚,直接就踢在胸口处,秋瑀宸向后一倒,后脑狠狠地撞在地上,秋煋喝骂道,“你再吐一次试试!”

秋瑀宸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晕,就直接被拽住衣领,脸上左右开弓就是接连不断的巴掌,“你再给我晕一次!”

秋瑀宸一张脸本被蹭破了皮,如今连番这样打下来,重重叠叠印了几十个血印子,连本能的昏厥都不被允许,秋瑀宸如同一条被抽去骨的鱼一样俯趴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才喘了口气,秋煋却又是用脚将他身子翻过来,然后就是一脚补在胯上,秋瑀宸身子一弹,就不动了。

秋煋看他忍不住要闭上眼睛,竟是将他衣服后面提起来按在宽大的会议桌上,“我已经答应不逼你结婚!你还是这么不知好歹,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父亲?”

说着就是用膝盖狠狠撞他腰,秋瑀宸被他压在桌上,每一下撞击都像是将桌沿钉在骨头里,秋瑀宸只觉得自己身子都要被劈成两半,只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心内也是千疮百孔,您又何尝将我当作是儿子?

他口中虽没有说,可是秋煋打下去就像是打在沙袋上,看他只是咬牙受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更是生气,又重新将他从桌上扔到地下,秋瑀宸在地上滚了两滚,却停在秋煋脚前,秋煋蹲下身子,反手手背给了他眼角处狠狠一巴掌,秋瑀宸才刚张开眼他已站起了身,“嗵”的一声,一脚就踹在秋瑀宸脐下,然后一推一送,秋瑀宸后背就死死抵在了桌背上,后脑又一次撞上桌沿,秋煋冷冷道,“你只知道怎么当人家情人,就学不会怎么当别人儿子吗?”

秋瑀宸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掌心处早已经被磨出了血,只是将右手从膝旁抬到胸口,就用了足足一分钟,秋瑀宸强撑着将手向上抬,好不容易够到突出来的桌沿,才只是要翻手腕,却已经痛地大滴大滴的冷汗砸在地板上,恒河的会议室并不是铺着地毯,而是相当复古的带着磨砂的很硬的石头大块大块砌成的,秋瑀宸最整齐的西装已经被蹭地到处都起了毛,更不用说后背,臀下那几处破裂,汗滴渗进地砖里,秋瑀宸死死皱着眉,反手攀住了桌沿,甚至于安静的会议室里全都是他克制着呻吟和骨头响动的声音,秋瑀宸支撑着桌沿要自己起身跪好,却不知道桌上已经留下了几个痛得揪心揪肺地血指印。

“对不起——瑀宸——瑀宸——不孝”。

秋煋看他依然执迷不悟,抬脚就是腰上一记侧踢,秋瑀宸滚了好几滚,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连牙床都是血。

秋煋走过去,将秋瑀宸用脚拨过来,一个被冷汗勾勒出的影子下正是半张碎片,秋煋伸手捡起来摔在他脸上,“你要还当自己是秋家的人,就给我爬起来把地上这些垃圾咽下去,否则,你就给我滚!”

秋瑀宸深深喘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相当大的笑容,秋煋觉得他从来没有见过秋瑀宸笑得这么开心,秋瑀宸像是恢复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拨掉面上的半张离职信,将身体滚了一滚,却终因无力而不能完全将身体翻过来,微微张开口,口中全是血泡,却像是从来没有将一句话说得那么清楚过,他道,“瑀宸,谢父亲成全!”

秋煋一听他话,整个人都像是爆了一般,他一脚在秋瑀宸胸骨上踩下去,秋瑀宸自己甚至能够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秋煋却还是不解恨似的又补了两脚,“你再给我说一遍!”

秋瑀宸痛地根本不能发声,秋煋却是连踢带踹,秋瑀宸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秋煋的身子好高好高,高到仿佛自己看不清楚,他最怕的就是用脚,乔熳汐即使打他狠也很少只用脚,因为真的是一种太过粗暴的方式,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爱,只有愤怒,秋煋的落脚如今竟已经像是踢空了一样,秋瑀宸就那样看着,身体连疼也不知道,秋煋边踢边骂,“你再给我说一次你不是秋家的人!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我就打死你!你就是死了也是秋家的鬼!”

秋瑀宸望着秋煋,只觉得自己眼前仿佛就是一只嗜血的兽,在他充血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用父子来定义的东西,于是,秋瑀宸用了最后一分力气,他叫,“我不!”

秋煋听他的嗓子已经没办法发声,却依然是如此不留余地,十八年来从来没被挑战过的父亲的权威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他再也顾不得理智不理智,拖起秋瑀宸一条腿,两步就拉到会议桌边,将他腿悬空搭在会议桌上,“你既然不愿意做秋家的人,就把秋家给你的全部给我还回来!”

说着就向后退了一步,秋瑀宸的腿已经被架空,只要他一脚劈下来,秋瑀宸的一条腿就算是彻底废了,秋瑀宸残喘中看他已经起脚,全部的恐惧涌上心头,眼前才是一片阴影,喉咙已经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爸——不要——”

第一百一十三章在乎

秋煋听他的嗓子已经没办法发声,却依然是如此不留余地,十八年来从来没被挑战过的父亲的权威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他再也顾不得理智不理智,拖起秋瑀宸一条腿,两步就拉到会议桌边,将他腿悬空搭在会议桌上,“你既然不愿意做秋家的人,就把秋家给你的全部给我还回来!”

说着就向后退了一步,秋瑀宸的腿已经被架空,只要他一脚劈下来,秋瑀宸的一条腿就算是彻底废了,秋瑀宸残喘中看他已经起脚,全部的恐惧涌上心头,眼前才是一片阴影,喉咙已经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爸——不要——”

秋煋听得秋瑀宸本能下冲口而出的一个曾经不知企盼过多少次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企盼过的称呼,那一腿又如何还能劈得下去,只是收了脚,伸手提起秋瑀宸衣领,秋瑀宸腿被悬空架着,身子虽被提起来却无处着力,两条腿想自己放下来却根本动不了,整个身体的重力都压在腋下,腋窝被衣服勒地生疼生疼,看父亲停了手,不觉松了口气,只是暂时的赦免,心中竟又不由得感恩起来,我终究不是一个好儿子。整个头像是折在颈子上,不敢看秋煋眼睛,秋煋语气虽然严厉,但到底眼神不再狰狞,问道,“想清楚了。”

秋瑀宸紧紧闭上了眼睛,紧地瞳仁发痛,原来,竟还是没有退路,他大大喘了口气,然后试图用一种印度秘术使得呼吸变得均匀,挨罚的时候,从来不敢用功抵御试图减少痛楚,甚至于只是保护自己少受一点伤都不肯,可如今,竟是连那一点点自持都不肯了。秋煋自然知道这种功夫,如今还会的,怕只有日月二神和秋瑀宸了,想到陆戠郗,看着这个儿子,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秋瑀宸终于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小默,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打球了。”

然后,他张开眼,目光散淡,看过去仿佛是空的,却又带着浓浓的嘲弄,“瑀宸不孝,您,废了瑀宸吧。”

秋煋本以为他已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执迷不悟,仅有的一丝怜惜都被秋瑀宸的不知进退逼得影踪全无,一松手,就放开了秋瑀宸身子,秋瑀宸本来就无处借力,如今他一放手,半个身子就直直倒了下去,“嗵”的一声,还来不及叫一声,人已经晕了过去。

手术室外,是陆戠郗拿着通讯器咆哮的声音,秋煋一个人抱着头,虽然特护病房外有沙发,他却是呆呆地靠墙将头埋在膝间在地上坐着,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眼前却只是秋瑀宸那个眼神,全部的希冀瞬间破灭的眼神,全部的尊重瞬间退散的眼神,一个从来没有在乎过的儿子一瞬间就要从身边消失掉,竟是,那么的舍不得。

沈默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手术室门口,面容沉静,天地间竟似是一片空旷,仿佛他所存在的已经不是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陆戠郗连播了很多遍竟呼叫不到骊歌的频道,陆戠郗对着通讯器发脾气,“你他妈的快给我接!”

沈默看陆戠郗冲着通讯器乱吼,一脚一脚踏着秋煋泄愤,秋煋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席地坐着任他踩,好像已经没有知觉,沈默抬头道,“陆二哥,不用急,圣母来了也没用。”

陆戠郗一把将通讯器甩到一边,提膝又是给了秋煋两下,才对沈默道,“你就这么坐着!”

沈默站起身,轻轻拉了拉袖子,望着门里,又笑道,“我就这么等着。他活着,我和他在一起,他残了,我照顾他一辈子,他死了,我立刻跟上也还来得及。”

陆戠郗双手捧着沈默的头狠狠甩了甩,“你没事吧,醒醒!”

沈默拨开他手,“二哥不用激动,主宰不了天命,难道还控制不了自己吗,不过各安天命,各尽其情。”

陆戠郗看他居然是一脸淡然,显然是打定了主意和秋瑀宸同生共死,正不知是该劝还是该如何,墙角的通讯器居然振起来了。

陆戠郗一把过去抓住,还没来得及拿到耳边,已听到骊歌的声音,“戠郗,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正是美容觉——”

陆戠郗根本不让她说完,“你儿子现在躺在急救室里,再不回来就等着收尸吧!”

骊歌惊道,“怎么了?瑀宸怎么了?”

陆戠郗哼了一声,“大夫说大小骨头断了几十根,还有几根扎破了内脏,活不活就看天了。”

骊歌掌心一片冰凉,她一辈子从没这么怕过,这边不敢挂断却连忙用另一只手拨了乔熳汐房间,“熳汐,叫禹落立刻回来,不,要他直接到小机场,你马上来我房间。我们这就回国。”

乔熳汐知道能让母亲如此失常的事只有秋瑀宸了,连忙应是就联系文禹落。文禹落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从来不许他开着通讯,多少次为这个将他送进刑堂,可如今,竟是盼着他千万别听话,果然,文禹落正自潜伏,知道非同小可,立马脱离了目标,在半小时后赶赴机场,骊歌早已经等在直升机上了。

文禹落没有问什么事,一上飞机,就看到他全部的药箱都堆得满满的,根本没有坐的地方,包括一些根雕都被骊歌带了上来,他知道骊歌自然不会不识药材,一定是一股脑的全收拾了。

乔熳汐轻声向他解释,“伯父教训了瑀宸,恐怕有些生命危险,好在,送的及时。”

骊歌以手撑着额头,直等到飞机起飞才回过劲来,竟是无比焦切地问文禹落,“断了几十根骨头,还有救吗?”

文禹落知道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根本没办法回答,如今唯有替骊歌宽心,“不用担心,瑀宸跟着我练枪的时候也摔断过几根骨头,只要不是伤到要害,用心调养,应该是没事的。”

骊歌却更急,“可戠郗说,有几根伤了脏器。”

文禹落却是轻轻一笑,“妈想必是着急了,若是真这么危急,陆师兄又如何会有心吓您?”

骊歌心里也明白道理,可是,毕竟是亲生的儿子,还是不放心,“若是真伤到呢?”

文禹落想了片刻,“您请放心,只要禹落赶到之时瑀宸还有一口气,我保证,他定然不会有事的。”

骊歌自然听过种种关于夜神的传说,他当日逼文禹落独闯禁林,任谁都说是有死无生,没想到一月之后,文禹落不仅活生生的出来了,还带了一大堆蛇鹰豹子做朋友。

文禹落知道秋煋的功夫,估摸着配了几种药,骊歌认得有治内伤的,也有可以接骨的,也渐渐定下神,却在文禹落轻轻磨着一种草汁时变了颜色,“戚息胆!”

文禹落点头,“禹落只是猜想,怕瑀宸伤得重。”

只听得“咔”的一声,骊歌一段留了几年的指甲生生被掌心劈断了,连语声也打着颤,“虎毒尚不食子,他练的功夫难道是打儿子的吗?”

乔熳汐忙将骊歌手拉过来,轻轻将她手指含在口中替她吮着指尖的血,文禹落劝道,“禹落不过是做做准备,也不一定就伤地这么重。”

骊歌道,“你这胆汁如此珍贵,若不是算准了,又如何使得出来。”

乔熳汐用左手手指轻轻替骊歌拭去额上的汗水,“妈,瑀宸一定没事的,您也不必过于紧张了。”

骊歌将手指从他口中抽出来,“你不明白秋煋,他们秋家的人发起疯来,真的是什么都不顾的。”

乔熳汐心内又如何不着急,只是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魂不守舍,身为长子的,自然得耐下一切来安抚,可是自己却又何尝不是五内俱焚,看文禹落还是悠悠闲闲的,不由急道,“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文禹落还没见到人,又哪里能承诺有多少把握,只是凭着自身推断,“你放心。”

乔熳汐听得他保证,才沉下气来。文禹落做事一向稳妥,如今表面上看来虽是最镇定的一个,心下却是比谁都慌,他知道,沈默如今还没有电话来,默默这孩子心眼最是实在,若是不紧要,自然急着和哥哥说,但一旦真正到了危急关头,竟是最拿得正主意的,如今,默默这么镇定,恐怕真是不好应付。

文禹落才刚到走道口,大家都纷纷涌过去,能定定坐着的只有沈默,陆戠郗本以为自己是最先到的,再一看,秋煋居然还在他前面,刚才他明明还蹲着的,如今竟是急得不得了,衣服上是几个深深地鞋印,可却什么都顾不得,不断向文禹落解释,大概在说自己打秋瑀宸用了什么功夫,问他有没有救。

陆戠郗本来一肚子火,只知道是秋煋亲自将秋瑀宸送到医院,他到的时候秋瑀宸已经进手术室了,虽然生气还不至于爆发,可如今,听得秋煋居然是这样打儿子,当即什么都撑不住,一拳还没出去,机车的声音却几乎滑破了耳膜,还伴着后面一堆人的喊叫,一个影子在面前一闪,“碰!”的一声,陆戠郗只看到血花花的一片,竟是一拳正中秋煋鼻梁。

“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拿哥当什么!”非璟煜甚至是直接从车上跳下来。

非罹才一接到消息,非璟煜就半秒也不停地赶了来,骑着重型机车直接冲进了重症室的走廊里,机车如今没人驾驶,正倒在地上,车轮还在悬空高速轮转,非璟煜又是一脚飞过去,“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只可惜这一脚并没有踢出去,秋煋就已经死死握住非璟煜足踝,一提一拉,将非璟煜足足抛了几米远。

陆戠郗才不管人多人少,非璟煜才刚被甩出去,就生生的给了秋煋脸上狠狠一脚,“畜牲!”

秋煋没躲,脸上登时青了一片,陆戠郗又是用脚背带着风横扫,一脚就抽在秋煋脖颈,“不想养儿子就不要生,瑀宸是你亲生的不是!”

机车轮胎的高速轮转声,陆戠郗飞腿的破风声,非璟煜的咒骂声,喧喧嚷嚷的一片,沈默却在这时从椅上站起,缓缓走过来,抬起眼睫,声音很轻,可是,眉宇间的气势却令人心寒,“秋还在动手术,麻烦大家小声些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秋的父母

尽管文禹落已经保证了至少一百次,可是秋瑀宸依然没有醒,唯一的知觉是狠狠握住了沈默的手,然后,三天,整整三天,不曾放开。

沈默不敢吃东西,水更是一口都不敢喝,仿佛听着他不停的叫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可以维持生命一样。

秋瑀宸会在大家都没有意识到的某一时刻下意识地挣扎,然后不住地叫小默对不起,或者是不停地呻吟,沈默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亲吻他眼睫。自从见到了秋瑀宸,他就没办法那么淡定,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伤,整张脸依然是肿的,面上的淤青和破皮竟是全身上下伤得最轻的地方。沈默不敢放开他手,只要稍稍一动,秋瑀宸就会迷迷蒙蒙的叫,“我不会!我不会离开小默!”

乔熳汐劝沈默至少喝点汤,沈默只是摇头,求文禹落再给他些浓缩的可以维持身体机能的药丸。

迟念狠狠掴了沈默一巴掌,“他活过来了你饿死怎么办,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乔熳汐轻轻碰沈默,“都是弟弟,不用怕那些。瑀宸那时候被我教训地动不了,都是照顾他解手什么的,难道因为这个饿死自己不成?”

沈默只是轻轻舔着干裂的嘴唇。不说话,也不动,就安安静静的守着秋瑀宸。相识这些天,秋瑀宸守过他多少日子,这一次,竟是要全都还清了。

言寓荆推了师父和乔熳汐出去,因为秋瑀宸的事,他对乔熳汐的敌意少了很多,迟念还想再说,乔熳汐却知道言寓荆劝他比自己管用,拉着迟念出去了。

言寓荆端着粥碗送到沈默口边,“你爱喝不喝。我那时候和人打架瘫在床上,什么不是你照顾我!反正从现在起,你不吃我就不吃,你不喝我就不喝,师父要打我也没办法,等你饿死了,我也被师父揍死了,咱们俩正好同年同月同日死,秋盟主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多热闹。”

沈默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是自己的洁癖实在没办法,可是自己和浴巾之间,又有什么呢,有些难为情的事,秋不知道的浴巾都知道,他不知道秋瑀宸什么时候能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提前垮了,只得听言寓荆的好好吃饭。不过大多是流食,言寓荆知道他那薄脸皮,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秋煋会经常过来看,秋瑀宸昏睡着的这些日子,他最像父亲。骊歌在床边陪着,每一次秋瑀宸低低的呻吟,就疼地死死攥着手套,从来都仿佛嘲弄世界又悲悯众生的人,竟是如此的失常。文禹落因为高明的医术被数不清的人请教,乔熳汐本以为他只懂望闻问切,没想到外科手术居然也难不倒他。

骊歌和秋煋这些天一句话都没有,陆戠郗连打也懒得打他,只是不断地过来看看,沈默依然和秋瑀宸紧紧相握,回头对大家笑,“秋若是知道这么多人替他担心,肯定开心的不得了。”

秋煋和骊歌听他如此说,心下不由得惭愧,自己对这个儿子,究竟是忽略了。

起初的时候,文禹落一进门,大家就催着问秋瑀宸什么时候会醒,后来知道着急也没办法,只是全都望着他。文禹落明知道这种事情没法保证,在那么多目光下,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煞有介事的看看秋瑀宸瞳仁,或者摸摸脉搏,说上一大堆医学博士也不一定听得懂的高深名词,然后告诉大家不用担心。

沈默整日的坐着,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乔熳汐特地把特护病房里最软的沙发拉过来要他躺着陪秋瑀宸,可是他竟是习惯了就这样在他床边坐。偶尔动一下,秋瑀宸身子就本能的一抽,“对不起……瑀宸……父亲……瑀宸……对不起,不离开……”

骊歌连忙去看秋瑀宸,才转身,秋瑀宸就是一声惊叫,“熳汐哥——不要——我——不要!”

骊歌转头看乔熳汐,乔熳汐此时只能道,“从前吓他要废了他的腿。”

骊歌没说话,秋煋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

骊歌死死盯着他,她即使在杀人的时候都是微笑的,如今神色竟是说不出的凌厉,“你干了什么?”

秋煋本来心下愧疚,可是被骊歌这样一问,又是当着许多人面,只是哼了一声,“他是我儿子,难道我动不得吗?我就算废了他,他也得乖乖受着!”

骊歌腾地一下站起来,甚至是不及反应,就已经用掌中枪抵着秋煋太阳穴,出手之快连文禹落都吃了一惊,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是十年内最快的枪手,毕竟,秋煋的动作,反应,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跟上的。迟念也看到骊歌在拔枪的时候,秋煋至少已经退了几步,两个人本来一个在床尾一个在床边,如今却是快退到墙边了,乔熳汐一向知道,骊歌的右手很快,而正因为她的右手练枪练到手指畸形,她才永远都带着手套。毕竟,那也是一个完美主义的女人。

秋煋望着她,“疯子!”毕竟这病房集中了太多人,他素来持重,也不肯多说。

骊歌撤了枪,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记住,我随时可以杀你!”

秋煋只是负手立着,似是根本不屑和骊歌说话。

骊歌已经坐了下来,面上又带着那种圣洁的笑,她轻轻望着自己指甲,“我已经命人在秋家祖坟附近埋了烈性炸药,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秋家祖祖辈辈变作孤魂野鬼。”

秋煋猛地转身,“你再说一遍?”

骊歌依然悠悠的坐着,“你毁了我儿子,我就毁了你祖宗。怕只怕,你们秋家那群死鬼活鬼赔不起我活生生的儿子。”

秋煋狠狠握着拳,“骊歌!你是疯子没关系,但别带累瑀宸和你一起疯,你别忘了,他也姓秋!”

骊歌狠狠道,“我这辈子只错听了一句话,错信了两个人,却毁了我两个儿子!”

秋煋自然知道她说得是什么,骂道,“这事和鸶偲无关,你不用扯别的!”

骊歌的眼中却像是蒙着泪,“我错就错在不该相信虎毒不食子。当年若不是信了乔鸶偲,熳汐如何会受那么多苦,如今若不是以为你还有几分人性,瑀宸又怎么可能躺在这里!”

房中的人早在她和秋煋吵架时就离开了,如今只有沈默陪着秋瑀宸,这时候才转过头道,“伯母,秋还睡着呢。”

骊歌望着沈默,“没有伯母,是妈。瑀宸只要醒过来,你们立刻结婚。瑀宸醒不过来,你们也要结婚。”

秋煋吼道,“你疯了你!”

骊歌根本不看他,只是轻轻摸着秋瑀宸尚未消肿的脸,沈默低低道,“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秋醒过来,什么都好。”

骊歌摸了摸沈默头,“你在这里陪着他吧,有什么事直接和熳汐说。”

沈默顾着秋瑀宸,只是随意点了下头,骊歌才刚走出房门,就对乔熳汐道,“通知丹麦方面,着手替瑀宸准备婚礼!”

秋煋跟出来,“你简直不可理喻!疯子!瑀宸不能公开和一个男人结婚,你想也别想!”

骊歌却是一笑,“秋煋,你最好莫要逼我,否则,你就等着做秋家的千古罪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承认或承诺

乔熳汐轻轻挨着骊歌跪下,轻道,“妈,现在准备瑀宸的婚礼会不会太急了点?”

骊歌曲着五指用中指指背轻轻扶着下唇食指抵着下颌,思索片刻,“不行吗?”

乔熳汐跪直了身子替她捶着关节,“默默还不到十七岁。”

骊歌挑眉哦了一声,乔熳汐接道,“更何况,瑀宸还没有醒,而且,默默的母亲也还没问过。”

骊歌道,“瑀宸醒不醒他都是瑀宸的人,有什么关系?戠郗没理由不答应,也算问过他们家的人了,至于沈栎濬,我会亲自和她联系的。”

乔熳汐轻道,“毕竟是对瑀宸很重要的日子,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怕是也不好,不如,先问问沈夫人,然后,再听听伯父的意思。”

骊歌皱眉道,“你怎么回事?你伯父明摆着不会同意,骊歌要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管?”

乔熳汐笑道,“熳汐只是怕瑀宸醒过来,终究觉得愧对伯父。”

骊歌狠狠一甩手,“有什么可愧对的!就算生了他,这一次差点送了他一条小命,也算是还了。”

乔熳汐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伯父就算教训他也是应该的,做儿女的哪还有记恨的道理,又有什么还不还的。”

骊歌瞥了他一眼,又狠狠用手指戳了下他脑门,“你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乔熳汐替骊歌捏着关节,“妈总不希望瑀宸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吧,这件事,还是再和伯父说清楚比较好。”

骊歌低下头望他,两双琥珀色的眸子撞在一起,骊歌轻轻抚着他脸,“熳汐,你,很愧疚吗?”

乔熳汐避开了骊歌目光,“没有,能和禹落结婚,是熳汐最开心的事。”

骊歌道,“开心不代表不内疚。你还是没想明白吗?”

乔熳汐笑,“妈不用担心熳汐,熳汐不孝,这些都是该受的,如今,已是上苍的恩赐了。”

骊歌轻轻捧起他脸,心中哽着好久,良久才叹息道,“我只恨,你为什么——”知道再说下去乔熳汐只会更难过,竟是不再说。

乔熳汐也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靠着她。骊歌拉他上来坐在自己身边,轻轻拢着他,乔熳汐孩子样躺在她腿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秋煋嘴上虽然不肯说,但是究竟担心秋瑀宸,每次大夫过来换药,总是焦急地望过去,除了必须要处理的公事,就一直在病房陪着。沈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份就这样被公开了,秋瑀宸昏迷不醒,他也没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心情。秋瑀宸近日有些起色,有时候竟能踏踏实实的睡上好几个小时,但是终究会不停地梦魇,今天叫得一直是小非,怕是以为自己会死掉,非璟煜没人照顾。

非璟煜一来就和秋煋打架,非罹没办法,只得将他看起来,非璟煜跑了好几次,非罹铁了心的看着他,他在SNG的那点本事倒是真的不够用,沈默紧紧握着秋瑀宸的手,“秋没事,小非也没事。”

秋瑀宸喃喃道,“小非……吃药……小非……小非……不怕……哥在这……不怕……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又是叫沈默,“小默——一起——”

秋煋用手肘撑起疲倦,却听得秋瑀宸一声惊叫,“不要死!不要死!不能撇下小默一个人死!不要死!我不要死!”

沈默连忙吻他,秋瑀宸却又睡过去了。

秋煋向他走过来,只站在床边,看着秋瑀宸的手因为不停地打点滴而肿起来,因为他右手握着沈默,只能左手打点滴,这些天,手已经肿的不像样子,秋煋轻声问沈默,“你说,能不能把液体扎在头上。”

小孩子血管细,输液的时候总是扎在头上的,沈默摇头,“恐怕不行,秋的头总是乱动,如果滚针会很麻烦。”

秋煋没再说话,可是等护士来换药的时候,却要她将液体扎在头上,秋煋自己替秋瑀宸揉着因为扎针青起来的左手手背。

秋瑀宸感觉到父亲的气息,下意识地叫着我错了,甚至差点将额头上的针滚掉。秋煋按着他,心中疼地像绞一样,却只是并不温柔的替他揉着手。沈默轻轻吻着秋瑀宸,秋瑀宸渐渐习惯了力度,也不再挣扎,陆戠郗进来见到秋煋坐在床头,冷笑道,“现在装什么父慈子孝,手上青了一块你心疼了,知不知道他全身上下骨头断了多少根!”

秋煋没说话,将秋瑀宸左手放进被子里去,又掖了下被角,一个人靠在窗边站着。

打破气氛的是门口的打斗声,骊歌早在病房门口留下了保镖,不过看来激斗的厉害,陆戠郗出去,就看到一个身上挂着几片破布的十几岁男孩试图冲进来,那男孩看到陆戠郗先是狠狠给了一名保镖左眼一拳,才道,“我非璟煜。”

陆戠郗连忙叫了停手,话还没说两句非罹已经跟上来了,陆戠郗望着非罹,“你把儿子怎么了?从难民营里跑出来的?”

非璟煜脸上黑乎乎的,全身上下都是一股焦炭的味道,说他是从难民营里跑出来的倒还真冤枉了难民,不过有时候霸气是天生的,非璟煜只是道,“越狱,我要见我哥。”

陆戠郗只是笑了下,他已经冲进去了,门口保镖看陆戠郗并未拦着他,也不再阻拦。

沈默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非璟煜,被看了这些天,他如今并没有和秋煋干架的欲望,只是坐在秋瑀宸旁边,沈默抬头道,“你哥刚才还在叫你,你叫他一声吧。”

非璟煜小声问沈默,“不怕吵醒哥吗?”

沈默摇头,“这些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总睡着也不好,你试着叫他吧。”

非璟煜小声叫着哥,秋瑀宸却是没什么反应,非璟煜将自己黑乎乎的手伸进被子里,握了下秋瑀宸,又叫了声哥,秋瑀宸还是没动,非璟煜将被子替秋瑀宸盖好,白被子上已是重重叠叠的印了几个黑手印。

非璟煜想去洗手,才刚起身,却听到秋瑀宸侧了下身子,大概是头被护具固定住睡得不舒服,非璟煜顿了顿,以为秋瑀宸叫他,等了好久,又没了动静,尴尬地向沈默笑了下,才刚要走,已听地秋瑀宸叫道,“小非——不怕——”

非璟煜狠狠咬住了嘴唇,秋瑀宸却又睡了,他那时候怕黑,晚上总是叫着哥哥的名字,秋瑀宸就这样回应他,只有听到他声音才能睡得着。

非璟煜听得秋瑀宸说了话,索性连手也不去洗就在床边站着,可直到傍晚,秋瑀宸还是没再开口,其间,乔熳汐陪着骊歌来了两次,自己又来了一次,迟念进来了三次,言寓荆进来了五次,文禹落却是一天没见着人,不知道在干什么。非璟煜要一直等着,沈默却摇头道,“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若是起来看到你在这,恐怕又会自责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非璟煜知道如今的自己怕是没资格再说那句哥起来看到我会很开心的,毕竟,他已经有了最重要的人。那个人,可以在他最危急的时刻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即使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都会被紧紧握着手,即使因为他付出一切的惨痛都不在乎,他羡慕,可如今,他唯一感恩和庆幸的就是,如果是一年前,那么,那个人将会是自己。于是也不再执拗,只打定了主意明早再来。

等大家都离开了,秋煋才用消毒湿巾替秋瑀宸擦被非璟煜握黑的手,针孔边缘的地方,都是沾着水用个棉签一点一点的擦干净,沈默回头看着秋煋,秋煋没说话,等换了干净水又替秋瑀宸轻轻擦着额上的汗。

沈默居然笑了笑,“伯父回去休息吧。”

秋煋没说话,沈默轻声道,“伯父不用太难过,如果秋知道您这么心疼他,会很开心的。”

秋煋这才看了沈默一眼,这个男孩的眼睛像极了陆戠郗,沈默微微偏过头,“其实,做儿子的,能有个父亲,知道父亲还在乎他,即使受再多的苦也一定知足的。”

秋煋望着他,“你是大哥的儿子?”

沈默苦笑了下,面容憔悴而落寞,“我希望是,只恐怕父亲不愿认我这个让他对不起木叔叔的证据。”

一句话,就这么狠狠地撞进了秋煋心里,他望着病床上的秋瑀宸,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将他当作对不起陆戠郗的证据,他轻轻摸了摸沈默的头,沈默却是淡然一笑,“所以,伯父不用内疚,秋一定不会怪您的,能有个人,让自己叫声爸,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秋煋望着沈默,他的目光太像年少时的陆戠郗,戠郗说,“能有个人,让我心甘情愿的去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只可惜,他辜负了他,他突然抬起头,望着沈默,“如果愿意,你也可以叫我爸。”他的声音很稳,可是说出这句话,心竟是狠狠跳了一下,他不知他做得对不对,可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坦然。

沈默紧紧咬着嘴唇,尽管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血液的流速,可是他没有立刻开口,良久,他才道,“我会!只是,我必须先等秋醒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辈子

陆戠郗如今的工作就是仰躺在一张大沙发上然后将脚翘在门背上挡着路,他相当喜感地在手中把玩着一只气球,鼓鼓地接近透明的粉色气球上用记号笔写着一行字,“留下买路财。”

秋煋还没跨进门,陆门神就晃了晃气球,秋煋无奈摇头,“戠郗。”

陆戠郗将气球晃得更开了,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指着上面几个字,文禹落今天倒是来得挺早,穿着白大褂的样子让陆戠郗的眼睛都直了起来,他想起了从前追女孩子时候说的话,但是此刻竟是如此的由衷——如果一定要给天使一个定义,那么他叫做,文禹落。

文禹落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体温计放在陆戠郗手里,“买路财。”

陆戠郗握着他的体温计,乖乖让了路,他连跨过沙发这样的动作都优雅地令人发指,秋煋才刚要跟进去,“碰!”的一声,陆戠郗已经用体温计在秋煋眼前狠狠戳爆了气球,秋煋虽然身经百战,但是如此近在眼前的爆炸还是要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陆门神立刻趁着机会又大摇大摆地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秋煋又叫道,“戠郗——”

陆戠郗手里晃着那根塑料的气球棒,气球棒上顶着半片气球残留,陆戠郗瞪大了眼睛,像个无赖的孩子,“买——路——财”

秋煋才刚伸手去摸只钢笔,陆戠郗已经连着扔出来五大包气球,“医生说病房布置地温暖一点瑀宸会醒得比较快。”

秋煋被罚吹气球也是轻车熟路,知道陆戠郗整他,也只摸了一个开始吹。

第三个进来的是非璟煜,后面紧跟着非罹,非璟煜丝毫没有尊重长辈的那根筋,双手一撑沙发就一个空翻从陆戠郗头上飞过去了,也是陆戠郗不认真拦他,否则,就他那点功夫如何在日神面前过关,非罹相当够意思地冲陆戠郗拱了拱手,陆戠郗迟念非罹都是老交情,他一把拉过非罹耳语道,“你行不行啊,还没搞定儿子?”

非罹摇头,“没办法,慢慢耗着吧。”

非璟煜进来的时候,沈默正口对口的给秋瑀宸喂药丸,秋瑀宸似乎是不会咽,沈默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替他将药丸咽下去,可是他居然吮着沈默舌头不松口了。

文禹落站在一边轻笑,非璟煜靠着床头,沈默本来有些尴尬,却终究觉得没必要,只是轻轻褪着秋瑀宸舌头,他手被紧紧握住,如今这姿势相当辛苦,秋瑀宸仿佛吮着奶瓶的婴儿,将沈默的嘴唇尝够了味才松口。

文禹落知道沈默害羞,轻道,“有知觉了是好事,刚才打了针,又吃过药,大概就快醒了。”

沈默抿嘴道,“谢谢禹落哥。”文禹落昨天一天没来,大概就是配药去了。

文禹落笑,“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是好用。只可惜临时找不到那么齐,否则,药效还要快一点。”

才刚说到这里就听骊歌道,“什么找不到?”

文禹落摇头,“没事,是药三分毒,现在这样也好。”

骊歌坐在秋瑀宸身边,他脸上的肿已消了下去,只是还有几片青,骊歌伸出手颤了颤,却终于没有去摸秋瑀宸的脸,只是掖了下被角,沈默笑了下,“妈不用担心,秋昨晚上睡得还踏实,医生也说恢复得不错。”

骊歌正打算说什么,却听到又是“邦!”的一声,秋煋在陆戠郗不够大不够大的威胁下又吹爆了一个气球,肿起来的嘴角都被染上红色,骊歌回头相当鄙夷地看了秋煋一眼,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师兄太过骄傲,那么——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重新望着文禹落,“瑀宸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文禹落只用一只手指摸了摸秋瑀宸脉搏,在心中一叹,却是镇定道,“我觉得,瑀宸应该快醒了。”

沈默也点头,“我也觉得,总觉着秋已经醒过来了似的。妈还是先休息吧。”

文禹落点头,“是。禹落以为,现在的瑀宸最适合静养,大家总是出出进进的,恐怕会打扰他养病,如果环境能更清静些,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非璟煜看了文禹落一眼,然后上去握住秋瑀宸手,“哥,小非来了,你好好养伤吧,我会照顾自己,一定要醒来!”

骊歌又看了一眼文禹落,文禹落点头,她也不再坚持,回头对乔熳汐道,“要人都撤了吧,这里留着默默就好,你也几天没睡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乔熳汐应了是就跟着她出去,陆戠郗将沙发推了回来,将气球棒插在秋煋衣领里,然后道,“走吧,现在装什么?”

秋煋已经吹了大概十几个气球,全都收拾好了才又拿着气球袋子和陆戠郗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沈默在心中默数了三秒,然后一把挣开了被秋瑀宸握着的手,懂事的小破孩毕竟还是小破孩,是秋最爱的小破孩,“大家都走了,装什么装!”

秋瑀宸缓缓张开了眼睛,然后又立刻紧紧闭住,却在一毫秒后强迫自己睁开,沈默连忙拉紧了帘子,毕竟睡了这么久,最温和的日光也太刺眼了。

秋瑀宸说话还是很费力,似乎一张口骨头就从缝里疼,他轻道,“什么——知道的?”

沈默知道他是问什么时候知道的,哼了一声道,“你狠狠咬我的时候!”

秋瑀宸笑了笑,沈默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就像是最明媚的阳光下被金色晃地发亮,亮到已经接近透明的向日葵的颜色,于是,小家伙非常不满地抱怨,“混蛋!居然差点就死掉了!”本来是撒娇,可是说到这里,泪水居然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原来,有些东西,即使是玩笑都不能尝试。

秋瑀宸轻声道歉,“对,唔起,我的,少,默。”

沈默听他说不清楚话,也不再欺负他,依然握着他手,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憔悴而苍白的脸,因为疼痛而习惯性的蹙起而又因为倔强而习惯性的强硬绷直的眉,最舍不得的,是他漆黑的瞳仁,是他瞳仁里自己的影子。这些天,一直对着他紧闭的双目,不知有多少次梦想着他突然睁开眼睛来,甚至自己的眼睛张到痛了也不敢阖上,生怕错过了他睁眼的那一秒,可是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秋,就是即使重生后也依然要将涅槃的第一眼留给他看的秋,粗通达罗毗荼语系的沈默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向上苍表达他的感激,尽管,庆生的第一句话说得一点也不浪漫。

有些人,动,或者不动,安然微笑或者生死相许,都是传说。

秋瑀宸轻轻扬了扬手,想替沈默拭去面上的泪,可竟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来。

沈默将手臂按在床上轻轻替他揉捏,嘴里还不忘念叨那些被两个人所共同珍惜的孩子气,“不许说话,听我说!”

秋瑀宸已经不打点滴了,如今竟能重重的点头,沈默细细抱怨道,“衣服脏了,都快没换的了,等你起来洗;坐了这么多天,腰酸背痛的,你要给我做全身按摩;家里面好多天没回去了,我不要管家他们进,地板要你来擦;我被你握着都没法动了,好些天没练球,你要陪我练习;高三了还这么多天旷课,功课落下了,你要给我补课;我妈好不容易有空打电话过来,怕影响你休息都没接,你要替我向她道歉……”

秋瑀宸微笑着望他,听他絮絮叨叨地念了一百多条,连太阳的影子都渐渐斜下去,自己嘴角都笑僵了,他终于问道,“还有呢?”

沈默凶恶的瞪大了眼睛呼啦一下伸出舌头,“你给我咬破了,好疼呢,所以,你要赔我,一辈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倦

骊歌的出现必然伴随着红酒,当她又在晃着酒杯的时候,说明,她的心情很好,或者,很坏。

她现在的心情显然是极好的,乔熳汐问文禹落,“瑀宸什么时候醒来的?”

文禹落笑,“也就一两分钟,替他注射的时候还没醒。”

骊歌急问道,“恢复地怎么样,会不会影响他功夫?”

文禹落道,“躺了这么长时间,又接了那么多根骨头,功夫肯定会受影响,但如果调理得当,应该可以恢复,不过至少要调养半年。”

乔熳汐问,“要半年这么久?”

文禹落道,“是。当年你就是太逞强,如今才落下病根。半年是程度最好的情况,即使半年之后,还是应该继续恢复,不过多亏你从前一直训练他,体质很不错,但是真正要和从前一模一样,恐怕还得些日子。”

骊歌的手指已经握到了杯壁上,对于嗜酒的她而言,这是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即使被锻造地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忍不住骂了句秋煋,将酒杯随便搁在几上起身,“禹落,好好医他,无论什么代价。”

文禹落点头,“是。”却又仿佛不经意地看了骊歌一眼。

骊歌问道,“什么?”

文禹落轻笑,“有一种内功对断骨的伤很有用,只是——”

骊歌轻轻扬了扬手,却是问乔熳汐,“我将这门功夫传给瑀宸,你看呢?”

乔熳汐笑道,“自然好,若是他真的学会了,倒是真的因祸得福。”

骊歌走过来握了握他手,“这门功夫是巫祝传下来的,每一代都只有一个传人,好处太多了,疗伤只是辅助效用,我本来是打算等你生日的时候传给你。”

乔熳汐笑道,“熳汐知道。”

骊歌看他竟是一点失望之色都没有,只一心盼着秋瑀宸能够好起来,心里就是一酸,轻轻用拇指指腹顺着他轮廓,乔熳汐轻笑,“妈,熳汐没事,瑀宸学还不是一样。”

骊歌轻轻摇头,“都是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不一样。可他有那么多人疼顾着,谁又来心疼你?”

乔熳汐万没想到骊歌居然会真的说出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从小就只和骊歌一个人亲,刚被阮逸儒带走的时候还想不到是母亲出卖他,可是,等他一夜一夜盼着父母相救,却一日一日的心灰意冷,凭他的聪明机智,又怎么会猜不到?没想到,逃出生天,居然还是骊歌救他。他至今还记得骊歌对阮逸儒说的话,“我不是要和你对抗,也不愿两败俱伤,五年,足够我忘掉他的名字,忘掉他的声音,忘掉他的样子,可是,我不能忘,他是我的儿子。无论他是性奴也好,是俘虏也罢,甚至是筹码,我都不在乎,我只要知道,他是我骊歌的儿子!所以,你一定要死,退,或者不退,都要死!”

乔熳汐狠狠抱住骊歌,只张口叫了一声妈,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骊歌笑着拍他后背,“不用这样。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是你,而我又面对着瑀宸,一样会这样做。都是我的儿子,在母亲眼里,儿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委屈你了。”

乔熳汐笑着蹭她,“熳汐想吃妈煎的蛋饼,嫩嫩地那种,还有酱地牛肉,要辣辣的,嗯,最好还有豆腐汤。”

骊歌笑着敲他,“你嘴真是越来越刁了,禹落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还不够,都算计到我这儿来了。”

她已许久不下厨,事实上,无论生死,真正吃过她煮的东西的也只有南屿,乔熳汐和她自己。骊歌并不是很会做饭,但是对一些家常菜算是有天赋,乔熳汐一直是相当挑食的,小时候就因为不肯吃饭被乔颙脩罚到脱力,但是依旧死性不改。从小就只有骊歌陪着他,也难怪他和骊歌亲。小孩子是最直接也最现实的,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谁对他冷落他就会疏远谁。乔鸶偲整日的心思都在讨好乔颙脩上,自然无暇顾及乔熳汐,乔熳汐对这个事实上的母亲自然也不如义母亲了。

骊歌轻轻握着他手,“看瑀宸去吧。他好点了就回来给你做吃的。”

秋瑀宸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因为他不知道他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醒过来,乔熳汐倒是相当直接,“醒了?”

秋瑀宸忙张开眼睛,“母亲,熳汐哥,恕瑀宸不能起来行礼了。”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究竟能够将句子连贯起来。

骊歌心中虽知道儿子醒了,可如今亲眼见他睁眼说话还是兴奋地不得了,连面上的笑容都真实了许多。

乔熳汐依然是面沉如水,“醒了就想想怎么跟伯父道歉,做人家儿子的,怎么把父亲逼成这个样子?”

沈默心中一沉,哥也太不讲理了吧,连挨揍都是秋的错。

秋瑀宸连忙点头,“是,瑀宸不孝。瑀宸会用心反省。”

骊歌心中虽然心疼,但是乔熳汐教训秋瑀宸他从来不多口,就像是从前,明知道秋瑀宸进了惩戒室就根本没办法站着出来,可她绝不会拦阻。整个家里,总该有一个能管得了他的人。

乔熳汐点头,“记住这次教训,没有下一次。”

秋瑀宸即使打着石膏也依然下意识地想要绷紧双腿,他连面上的表情都回复了训诫时的敬畏和谦恭,“是,瑀宸知错了。”

沈默想说话,但是却终于碍于秋瑀宸没有开口,骊歌笑道,“瑀宸好好休息。你哥教训你也是为你好,想要什么直接和默默说吧。”

秋瑀宸依然是紧绷着肌肉,“谢谢母亲,瑀宸明白。”

文禹落伸手轻轻摸了摸秋瑀宸的脸,“不要强撑,为了以后还能上场比赛。”

秋瑀宸这才算放松了身体,“谢谢禹落哥。”

乔熳汐望着沈默,“默默不休息?”

沈默第一次觉得哥哥笑得这么讨厌,为什么就不可以像疼自己一样疼秋,于是他口气相当不善,“我不去。”

乔熳汐摇头,“你多少天没睡过了,至少稍稍躺一会。”

沈默直接哼了一声,就握着秋瑀宸手不搭理他了。

等大家都出了门,秋瑀宸才笑道,“熳汐哥也是为我好,他怕这次受了伤大家都宠着我,我就更无法无天了。”

沈默道,“就他有理,我看他就是天,你什么时候无法无天过。”

秋瑀宸笑,“好好躺一会吧,我是真要想一想该怎么对父亲认错。”

沈默真是恨不得再狠狠踩一次他脚,哪有挨了打还要给别人说对不起的,小家伙不满道,“你家的规矩真奇怪,干嘛都是你不对。”

才正说着已经听到一大堆人涌进来了,非璟煜走到门前的时候还在最前面,如今却不知为什么自愿落在了最后。

即使是全身都被固定着,秋瑀宸看到秋煋还是不自禁的抖了下,直到挣扎无果才想到自己如今动不了,连忙道歉,“瑀宸不孝,让父亲费心了。”

陆戠郗一把就打在秋煋脸上,狠狠地一巴掌,甚至于沈默还来不及反应,已经看到秋煋脸上的五个指印,秋煋即使再宠着陆戠郗,但当着儿子的面被他掌掴还是有些挂不住,才刚要说什么,右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秋瑀宸连忙叫道,“陆叔——”

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又被陆戠郗巴掌声给盖住了,整间病房静地出奇,虽然大家对秋煋将秋瑀宸打成重伤都有些不忿,但是却依然觉得陆戠郗这样还是有些过了,非罹拉住他,“戠郗,瑀宸才刚醒,别玩了。”

陆戠郗望着秋煋,“你还手试试?”

秋煋只是没说话,陆戠郗坐在秋瑀宸床边道,“瑀宸别和他道歉,你今天说一个字他就别想好过,二叔给你报仇!”

秋瑀宸哪敢,急道,“瑀宸顽劣,父亲管教瑀宸也是应该的——”

才刚说到这里,陆戠郗已经一气地踹过去,每一脚都往秋煋关节上招呼,秋瑀宸如今连开口都不敢了,沈默急忙起身,“二哥!”

陆戠郗最后踹了两脚才问沈默道,“什么事?”

沈默道,“没有,秋才刚醒,我也饿了。想和二哥商量下今天吃什么。”

陆戠郗想了想,“这倒是件大事。”

迟念切了一声,“吃就是大事?你那点出息!”说着就过来看秋瑀宸,“你伤得怎么样?”

秋瑀宸自然道没事,言寓荆和他并不是熟交情,只是笑了下就看沈默和陆戠郗在那商议,秋瑀宸滴水不漏的谢了大家的关心和照顾,非璟煜一直在最后站着没说话。

迟念看也差不多了就叫陆戠郗,“商量好没有,瑀宸刚醒,你唧唧歪歪什么。”

非罹笑问秋瑀宸,“想吃什么?”

秋瑀宸摇头,“熳汐哥吩咐只准喝粥。”

非罹想了想也是,于是大家闲话了几句就打算出去,秋瑀宸却突然叫道,“小非。”

沈默听秋瑀宸叫非璟煜,自己也跟出去送陆戠郗他们,只留了非璟煜一个人,非璟煜站在他床边,没说话。

秋瑀宸强笑,“我还活着,还能照顾你。”

非璟煜还是没说话,秋瑀宸问他,“怎么了?”

非璟煜低声道,“害怕。害怕你死了我都只能最后一个知道。”

秋瑀宸听他这样说,心就像被蛀空了一样,非璟煜将手按在他额头上,“哥,你罚我幼稚罚我冲动,你自己却也是这样子!”

秋瑀宸笑了下,“值得就好。父亲毕竟还是舍不得的。”

非璟煜摇头,“如果他舍得了呢?”

秋瑀宸笑,“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假设。”

非璟煜长长叹了口气,终于什么话也说不出了。那个人,是兄弟,是朋友,也是另一个自己,可是,他竟突然觉得根本没办法了解他,从来没有这么疲倦,代他的哥哥感到疲倦,为什么,有些人连委屈的权力都没有,他抬起头,“哥,你最大的错,就是在乎的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情调

沈默靠在秋瑀宸床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明明累得连张嘴都会觉得无力,还是陪着秋瑀宸,秋瑀宸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了,一直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大块钢板,整个身体都丧失了活动的能力,即使睡了这么久,依然很累。不过一直习惯了隐忍,也并没有让自己那么不能接受,好在手还可以动。秋瑀宸笑道,“快睡去吧,别在这撑着了。”

沈默摇头,开玩笑,还没看够呢,怎么可能去睡,秋瑀宸沉下脸,“你多少天没睡过了?”

沈默才不怕他,“你还好意思问,握着我手不放,刷牙洗脸吃饭都要靠浴巾,感觉我自己残了一样。”

秋瑀宸没说话,沈默更来劲,“你知道我多少天都没洗过澡了,自己都觉得自己脏死了,每天都要浴巾帮我——”

秋教练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他帮你洗澡!”

沈同学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在心中花痴着他的秋吃醋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呢,这个表情,居然不困了啊,秋真是最顶级的咖啡因,于是他非常没有头脑地继续挑逗,“是啊,不止是洗澡,你拉着我的手不肯放,什么都要他帮我的。”

等沈同学察觉到秋教练的脸色不对时,他已经相当失败地被秋教练的强大气场震慑了,可怜的孩子结巴道,“也没有啊。只是起初我不肯吃东西,哥都快要揍我了,要不是浴巾喂我怎么撑得下来。”

秋瑀宸的脸色似乎缓和了点,只是语气竟有些阴森,“你不肯吃东西?”

沈默心道,完了,但依然拿出自己的无敌撒娇功力,“后来吃了啊。”

秋瑀宸的语声更平淡了,“不吃东西也不睡觉,你就这么一直坐着吗?”

沈默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接话,秋瑀宸已经狠狠捏住了他手,真的很痛,而且,秋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差。

“沈默!”

明显的教练语气要沈默不争气地抖了一下,“是。”

危险的气息一点一点蔓延,沈默突然觉得自己僵直的肌肉进入到一种不祥的紧绷状态中,已经好久没有被教训过的某个部位为什么依然会条件反射的抽搐。

秋瑀宸的声音很淡,“过来。”

沈默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间就失去了控制,为什么,明明他打着石膏躺在床上自己还是这么怕,小家伙嘟着嘴向前挨了几步,秋瑀宸就那样躺着,可是他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望着面容憔悴的秋瑀宸,沈默想停下步子来,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腿上的肌肉,乖乖地挨着床笔挺地立在那里,仿佛高大的盆栽,如果制造的是氧气的话,那么会不会更适合病人一点。

即使是卧病在床,秋瑀宸依然敏锐地察觉到沈默的走神,即使连表情都没有变,可床边的那棵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高大巴西木立刻像是缺少养分一样的蔫了。

“我记得告诉过你要按时作息,按时吃饭。”秋瑀宸的语声很冷。

沈默又不争气地抖了下,却非常不怕死地鼓励自己,秋现在养伤嘛,再说,已经好久都没有对自己凶过了,于是他勉力挤出一个相当和谐的表情,“秋——”

秋瑀宸的声音立刻重起来,“沈默!”

沈默立时就是一抽,紧贴着病床的腿蹭起了床单,却不敢稍稍移动,身后某个地方突然间就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绷直身子,“教练。”

秋瑀宸甚至用三根手指撑在雪白的被单上然后又相当具有审视意味地抬起食指轻敲了下,“陈述你的错误。”

沈默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灌了冷风一样,为什么会颤得这么厉害,明明已经是恋人好久了,明明已经快忘记了挨揍是什么滋味了,明明觉得现在家里面都是自己说了算了啊,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怕。

“十下。”

冰冷的声音,猝不及防。沈默终于认命地咬紧了嘴唇,“对不起,刚才的十下是因为沈默不能及时的就您的问题做出回应。”

秋瑀宸似乎还算满意,沈默如今的大脑已经没有气力再去询问秋瑀宸发怒的原因了,他突然觉得人在恐惧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不那么完美。于是他试探着回话,“对不起,沈默不应该不按时吃东西,也不应该不按时休息。”

秋瑀宸又轻轻扣了两下手指,沈默咬紧了嘴唇,不会是说不该要浴巾照顾我吧。他可不想因为不能及时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加十下了,于是沈默用相当诚恳的眼神望着秋瑀宸,“对不起,这是沈默能想到的全部错误。”第一次在挨罚的时候俯视着秋瑀宸,那种感觉,很奇怪,尽管是这样的角度,可是,依然是如此的畏惧。

秋瑀宸的声音很平静,“很好。现在,锁好门,拉紧窗帘,然后拆掉左边墙角,屋顶右上角,盆栽叶片间,床头壁画,沙发第三个靠垫里的监控窃听设备。”

“是。”

沈默绝想不到即使是躺在床上秋也能这么明确的知道哪些地方有监控。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为情人感到骄傲的时候,沈默突然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动作都会让他觉得离灾难又进了一步。等他拆下来最后一个摄像头从椅子上跳下来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即将受难的感觉。

“教练。”重新在秋瑀宸床前站好,沈默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之间丧失了负荷的能力。

秋瑀宸依然是安安静静躺着,语调如常,“褪掉裤子。”

沈默一愣,“秋——”

秋瑀宸只是相当不近人情的报上十下,然后再加一句,我认为你已经接受了这种训诫的方式。

沈默只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的心脏又一次敲响了警钟,他将紧贴在裤缝的手提上来按在腰上,却依然想继续挣扎,“报告教练,沈默认为,惩罚可以在惩戒室进行,并且,沈默不介意您翻倍。”天,要是在这里脱了裤子被揍,那——而且,秋才刚醒来啊,揍人也是个体力活吧。

秋瑀宸的声音相当平静,平静地如同被固定住的身体,他只是轻声数道,“一,二——”

沈默再也顾不得什么,长期训诫的积威要他对三秒违例的规定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好在这两天他并没有系皮带,而是穿着很宽松的运动裤,在秋瑀宸喊出三之前,沈默狠狠地将自己的裤子褪了下来,白色的内裤还耷在臀下三分的地方,沈默的脸立刻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胀红了。

秋瑀宸只是轻轻颤了下睫毛,沈默死死握着手,终于争不过内心的恐惧,强忍着将内裤褪到了膝弯的位置。红透了耳根的小家伙已经不敢看秋瑀宸了,只是紧紧并着双腿。

秋瑀宸的声音依然能够折磨死人,“现在,摆好你的姿势。伏在我身上就可以了。”

沈默口中应着是,可是看到秋瑀宸被固定住的身体,又怎么忍心往下趴,秋瑀宸的声音居然带着些狡黠,“不想吗?那就用顶峰式撑在门边好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起来。”

沈默无限哀怨地望着秋瑀宸,就这样翘着光屁股用顶峰式撑着吗,还要撑在门边,天,如果哥或者其他人敲门的话,那真的是不用活了。沈默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煮熟一个鸡蛋,对,就是鸡蛋,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那鸡蛋自己都愿意吃。

秋瑀宸好整以暇地道,“我记得你的选择时间是二十四秒,貌似,已经没有多少犹豫了。”

沈默狠狠咬了下嘴唇,先是用双手跨过秋瑀宸身子撑在床上,秋还在养伤啊,他怎么可能真趴在他身上,却是没想到,因为是自己用手撑着,臀已经自动高高翘起来了。

沈默的面色已经浓的像是要出血了,就这么撑着,还是第一次吧,秋瑀宸抬起手,虽然还有些痛,却是依然空空地悬在他臀上。

沈默感觉得到秋瑀宸的巴掌已经提起来了,可是等了许久竟不见落下,不由得有些心怯,连忙小声道,“教练——”

秋瑀宸又将手掌压得离沈默的臀近了些,但依然没有落下去,沈默横了心,道,“沈默认为,自己应该罚——四十下,加上刚才加罚的二十,一共——六十下。”说出这些数字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天,居然才醒来就要挨打。可是,小家伙还是怯怯地问道,“可以吗?”

“啪!”

秋瑀宸没回话,只是一记巴掌轻轻脆脆地击在左半边臀上,虽然臀上立刻浮起了小片红,但是并不怎么疼。只是如此清澈的声音要沈默的脸更红了。他不敢压在秋瑀宸身上,却是将脸埋在了胸膛里,如此一来,他的臀竟是迎合一般地翘得更高了。

又是一连五下,秋瑀宸仿佛很喜欢这样的频率,一气地拍下去,然后停留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将疼痛都在羞耻里边化掉。即使不是难以忍受的疼,沈默依然咬住了嘴唇。

又是五下,不过这一次是带着间隔的,每一下都不是很重,可是每一下都是同一个地方,沈默暗道,秋这样躺着不是应该看不到吗,难道手感真的这么准?

沈默知道秋瑀宸下手已经不重了,可是,搁不住总是朝着一个地方打,左边臀上已经是深深地一个巴掌印了,甚至连手指印的重叠都没有,十一下,就是那么落下去,尤其是第一下,就在左臀的正中间,就像定位一样,沈默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快和脸一样烫了。

正在他迟疑间,这次却是夹着劲风的一下挥下来,沈默没忍住,在喉间叫了一声。

秋瑀宸呵斥道,“我说过没有不能自己的身体?”

十四个字,屁股上就挨了十四下,一个字一下。教练还是保持着这种恶劣的习惯啊。

沈默臀上的巴掌印已经变成深红的了,可是他哪里敢不回话,连忙道,“是,是沈默的错。”

才刚认了句错,屁股上又挨了一下,沈默撑着床的手已经攥起了被单。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可以换一个地方打吗?即使不是换右边,好歹也找块别的地吧。整个身体这么撑着,只有左边臀上那一个巴掌印麻麻地,巴掌的感觉不同于藤条的锐痛,打完之后只是那种又麻又辣的感觉,就像是一片火烧着似的,因此,更容易要人有想伸手去摸的冲到。沈默真是觉得这样的姿势特别考验自己。

才出着神,秋瑀宸又是一连五下打下来,“几天没睡了?”

每一个字仿佛都硬硬地被打进巴掌里去了,又是那一个地方,沈默真的想要跳起来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挨巴掌的右边臀瓣的肌肉居然好像绷地更紧了。

“呃——”秋瑀宸又是狠狠一下,响亮的声音似乎能带出回声来,沈默的呻吟又从喉间滚了出来,秋瑀宸厉声呵斥,“腿分开!”

第一百一十八章融融

“呃——”秋瑀宸又是狠狠一下,响亮的声音似乎能带出回声来,沈默的呻吟又从喉间滚了出来,秋瑀宸厉声呵斥,“腿分开!”

沈默难以置信地回了下头,这么严厉的声音,是那个几天几夜握着自己不放手的人发出来的吗?才刚一转过去,沈默就立时慌了神,秋瑀宸额头上不断冒着汗,脸色苍白地可怕,沈默根本顾不得提裤子,连忙上手给他擦,“秋,怎么样了?怎么回事?”

秋瑀宸看情人着了慌,笑道,“没事,崩了伤口。”

沈默气得想咬他一口,忙将他袖子挽起来,果然,肩膀上的伤裂开了,沈默手忙脚乱地重新替他包扎,“自己伤着还用那么大力,回去再打不行吗,我还能跑了不成?”

秋瑀宸笑,“打疼你了?”

沈默看纱布上还渗着血,狠狠瞪他,“没你疼!”

这样撑着伤挥巴掌,秋一定比自己疼百倍,沈默替他扎着就生气,秋瑀宸看情人嘟了嘴,虎下脸叫他,“沈默!”

沈默非常不争气地一颤,“教练,对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秋瑀宸训斥,“低头!”

沈默虽然呆了下,还是贯彻了命令,才刚低下头,两片唇就被秋瑀宸噙在嘴里,“唔——”沈默挣了下却没挣开,于是,小家伙横竖没处搁的手就顺理成章的搂住了秋瑀宸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将秋瑀宸的嘴唇舌头在自己口中狠狠蹂躏了一通,狠狠的报了刚才的巴掌之仇。秋瑀宸也不甘示弱,同沈默掠夺着仅有的氧气,沈默欺负够本了就吮了下舌头,用舌尖在秋瑀宸上腭做了一个七百二十度大回环,然后,身体瞬间一僵。

秋瑀宸的手掌,居然就——

居然就那样落在他的裸臀上,刚才太着急了,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沈默的脸烫得秋瑀宸快要化在他身体里了,秋瑀宸扬手又是一巴掌,沈默狠狠跺了下脚,天,居然还是刚才那个位置。

“不吃饭,不休息,不训练,不看书!”骂一声就打一下,沈默身后被控制,口中也渐渐迷失了,秋!变态!你到底是什么体能啊,你怎么可以一边在我嘴里抢氧气一边在我屁股上拍巴掌啊。

沈默想反抗,可如今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他竟不知道到底是在受罚还是在——

又是两下相当凌厉的巴掌,沈默一时没撑住,直接塌在了秋瑀宸身上,沈默只觉得秋瑀宸的牙齿一磕又重新深吻起他,他究竟是有些警觉的,撑起身子立刻脱离了秋的魔掌魔口。

秋瑀宸微微喘着气,沈默赤裸的臀暴露在空气里,他相当明显的感觉到那些讨厌的鸡皮疙瘩正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只可惜,记起来依然还是褪衣受罚的沈同学还是不敢提起裤子。这样一想,沈默脸更红了,刚才记不起来就算了,可现在——

秋瑀宸叫他,“过来。”

不是很凶,但是觉得好严肃,于是,沈同学向前蹭了一步,秋教练伸出了罪恶的手臂。

不是吧,还要打啊,那——

沈默以几不可见的小小不满嘟了下嘴,如果是这样伸手的话,那,难道要这么打?

虽然还是不情不愿,但是终究不敢不听话的,于是,沈默狠狠咬着牙,以左脚作轴右脚划圈转了过去,脸又开始烫起来了,要怎么办?

沈默用两秒钟时间犹豫了下,还是非常认命的俯下身子,用手扶住了膝盖,又狠狠地咬了下嘴唇,颤颤巍巍地分开了腿。甚至怕他躺着打不到,为方便他伸手,还特地向右边移了点。

秋瑀宸是真的被这小家伙逗乐了,这宝贝整天在想些什么啊,不过是想帮他提裤子而已,怎么又去摆姿势了。既然这样,那就——

“啪啪!”

不揍白不揍嘛。

沈默分着腿心中不知有多难为情了,若不是不想惹秋生气,怕他加罚又弄伤自己,那何必这么委曲求全的。

秋瑀宸看沈默没了声响,知道这小家伙又怄上了,无奈摇摇头,探手出去替他轻轻揉着被打得红红地小屁股,只有左边臀上的一个巴掌印,肿起来了呢,像是浮雕一样。

沈默觉出情人改了方案,立刻弹起了身子,才不要摆这么羞的姿势要你揉呢,小家伙向前大大地跳了一步,然后立刻拉上了裤子,瞬间痛地嘴角一抽,然后,他恶狠狠地转过身对着秋瑀宸生闷气。

秋瑀宸的脸色阴沉沉的,沈默原本理直气壮瞪起的眼睛又开始犹疑了,秋教练一贯的言简意赅,“裤子脱了,摆好你的姿势。”

沈默几乎要炸掉了,居然还要打?可是向来知道情人脾气的,现在劝也没用,好在这次依然是撑在床上的姿势,没刚才那么难堪了。羞愤交加的小孩一把扯掉自己裤子重新伏下来,这一巴掌竟是格外的狠,打得他几乎撑不住,沈默实在不明白,秋,这样的体能,你是外星人吗?

这一下,是真真的痛了,就像是把臀上的那个巴掌浮雕按下去的感觉,然后,那一个相当特立独行的巴掌印肿地更高了。沈默委屈地舔着被自己咬破了的嘴唇,巴掌也可以这么疼这么疼,都快以为是藤拍子拍的了。

秋瑀宸打了这一下却是不再打,轻轻替沈默揉着,语声也缓和下来,“我还在就这么折腾自己,我不在了怎么办?”

沈默用手撑着床向后踢着腿,像个要糖吃的两岁八个月小孩,“胡说!”

秋瑀宸柔声问,“打疼了吗?”

沈默回过头,刚扎好的绷带又开了,知道情人这一次是真的不再打了,他相当愤恨地自己提上裤子,“给我看你的伤!”

秋瑀宸笑着摇头,沈默才不管他,三下五除二就扒过去了,重新替他系好松掉的绷带,轻轻吻了吻系好的蝴蝶结,“疼吧。”

秋瑀宸只是笑,沈默戳着他心脏位置恨恨道,“急死你!现在不打我就不好受是吧。”

秋瑀宸没说话,只看着情人乐,我的小默,你知不知道,你的疼只在巴掌落下的那一刻,而我只是抬起手肘整个关节就痛地像要断掉,小默,我罚你不好好照顾自己,可又何尝不是罚我自己不该要你没工夫照顾自己。如果是这样,那大家都有错,那两个人一起受罚好不好?

沈默觉得自己还是没出息的,刚刚被打过又心疼起秋瑀宸了。秋皱着眉头啊,在想什么呢,他将脸贴在秋瑀宸心口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秋瑀宸笑着用手指打着节奏,口中呢喃着,“小默,小默,小默,小默……”

被催眠一般,沈默竟觉得,连自己的心跳也变成了同一个频率。

经过了民主投票,组织集中之后,大家一致决定,包饺子。

民主投票的是秋煋,最后拍板的是陆戠郗,事实上,秋煋的意见是被完全忽略的。

今天的秋瑀宸心情真的相当不错,因为,他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情人居然也会做饭了。当然,这个,沈默充当的角色就是——

给陆戠郗擀好的饺子皮里放上差不多的馅料,然后,将这个半成品交给病床上的秋瑀宸,秋瑀宸包好了就传给另一边的非璟煜,而基本上只能勉强番茄炒蛋的非罹负责替非璟煜端茶倒水。秋煋和乔熳汐以影响瑀宸心态继而影响饺子味道的极大罪名在进门之前就被轰出了特护病房。

秋瑀宸连嘴角都像是长着向日葵一样,躺在病床上包饺子,绝对是有生以来的唯一体验。

陆戠郗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强大,他手底下一边擀着皮一边向秋瑀宸讲述着罚秋煋跪暖气片的事,秋瑀宸几次三番的打岔都让非罹锲而不舍的追问给破坏了,倒是沈默说了句,“二哥,你别讲这些了好不好。”

陆戠郗道,“你就是进了秋家门也是我们陆家人,我告诉你,陆家人就是秋家的克星,多少辈了都没变,你要是敢投敌,都对不起陆家的列祖列宗。”

沈默听见列祖列宗这几个字就烦,还不待说什么陆戠郗却问道,“默默,你干嘛只用右边坐着?”

沈默哪里经得起这一问,薄脸皮的小孩立马端端正正的坐好了,左边真的还是好疼啊,秋,你的手是炼钢厂焠出来的吗?

秋瑀宸心中暗笑,无奈何正躺着,也不能将情人抱在怀里,不过看他粉扑扑的脸,真的是觉得,比饺子还诱人。

陆戠郗仔仔细细打量了沈默半天,“瑀宸,你技术太差了吧,怎么弄得默默成这样。这怎么能弄斜的,陆戠郗纵横情场二十年都没学会这一招,如果是这样——”

非璟煜抬眼道,“种马!你该不会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吧。”

陆戠郗瞪着非罹,“老非,这就是你儿子?”

非罹居然颇为欣赏的望着非璟煜对陆戠郗大大点头,“你嘛,现在不是种马了,是——”

陆戠郗这才想起来,“对了,上次我都没来得及问,你说我二十年前是种马,二十年后是什么来着?”

非罹道,“这都想不来,骡子呗。”

陆戠郗将擀面杖狠狠抡过来,“老非!”

非罹笑着躲过去,“难道不是?你现在不是不播种吗?我说你什么时候替陆家——”

非璟煜简直要崩溃了,“恶心!”

陆戠郗本来还要同非罹大战一场,看非罹一听儿子的评价立马吃瘪的样子,当即平衡不少,又重新擀起饺子皮来。

沈默再也不想听这两个彪悍的男人谈论关于下半身的问题了,正想着怎么赶他们出去,迟念已经带着言寓荆走进来。

迟念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沈默面前的馅盆,“就是香,文儿调的吧。”

言寓荆轻拽着师父,“我也会做芹菜饺子,回去给师父包。”

陆戠郗笑道,“有个徒弟就是好。你看老非,老子混的和儿子一样。”

迟念笑踹他,“你也收个儿子当老子供着啊。”

陆戠郗用擀面杖指着秋瑀宸和沈默,“这不两个呢。”

沈默尴尬,找话道,“迟大哥尝点?”

迟念居然失了魂似的真的就将沈默手上的连皮带馅的未完工饺子吃了下去,沈默愣道,“迟大哥,面是生的——”

正当大家都为迟念的忘我精神感叹的时候,陆戠郗却突然举着擀面杖跳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秋瑀宸打了石膏的腿,“你!你!你!腿是这样怎么把默默做成这样的!”

沈默一张脸简直可以当交通灯使了,迟念飞起一脚将陆戠郗踹过去,“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陆戠郗才刚向后退了两步,却突然撞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里,熟悉的触感要他条件反射的向后一个拐子,然后,秋瑀宸带着三分歉意三分诚恳三分恭敬的语声压住了秋煋骨头响动的声音,“父亲”。

第一百二十章倾谈

陆戠郗才刚向后退了两步,却突然撞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里,熟悉的触感要他条件反射的向后一个拐子,然后,秋瑀宸带着三分歉意三分诚恳三分恭敬的语声压住了秋煋骨头响动的声音,“父亲”。

秋煋嗯了一声,看秋瑀宸在挣扎,沉声道,“躺着吧。”虽然听不出关切,倒也是少有的温和。

陆戠郗哼了一声,“不躺着也起不来啊。”

秋煋哪敢和陆二叔抬杠,只是对沈默道,“默默,你先出去下。”

沈默起身将饺子馅放在桌上,拉着迟念,“走啊。”

迟念看了秋煋一眼,拽住陆戠郗,“走吧。”

陆戠郗一把将沈默提到自己身边,“就呆着又怎样,二叔在这,不用怕他。”

沈默相当尴尬的笑了下,“二哥。”

陆戠郗这边一动身,非罹也起身了,秋瑀宸对非璟煜点了下头,非璟煜将秋瑀宸刚交给他的一个饺子端端正正的重新放回秋瑀宸手里,“哥拿着啊。”

秋瑀宸无奈,这小家伙,如果真要打的话,这么个饺子变形不变形又有什么约束力。

秋煋自己倒是心中一沉,仿佛每个人都比他更在乎他自己的儿子。

等秋煋关好门,秋瑀宸舔了下嘴唇,将饺子藏在被子里,“父亲,瑀宸——”

秋煋要他噤声,自己在他床边坐下,想问些关切的话,终于说不出口,良久才叹了一声,“我问过医生,你腿没事。”

秋瑀宸道,“谢谢父亲。”

秋煋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被缒住了一样,谢谢,谢什么,谢我没打断你的腿?

秋瑀宸看他不说话,又是恭敬而疏离的道歉,“儿子不孝,让您费心了。”

秋煋清清楚楚的在他口中听到儿子这两个字,却不知道是否只是一个称呼,他回转身望着秋瑀宸,印象中从没见过儿子笑吧,甚至想象不到他笑是什么样子。事实上,秋瑀宸长得并不像骊歌,更像他自己,他想,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会说,瑀宸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秋瑀宸无法判定秋煋在想什么,认错的话基本上是找不到什么创意了,只能绷紧了肌肉等待训示。

秋煋像是终于做好了准备,他道,“我和默默提过——”说到这里也不再说。商场征战养成的习惯,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自然有殷勤的下属去猜测。

秋瑀宸道,“是,小默和瑀宸提过,谢父亲成全。”

秋煋起身,站在窗口,窗台上依然是一盆仙人掌,秋瑀宸十四岁的不好的记忆,如果是阴影,事实上,他大概已经能够克服那种阴影了,毕竟,从来没见过熳汐哥失控的样子呢,即使伤地重些,至少证明他在乎。

秋煋知道自己面对儿子终于没办法说那些带着抱歉意味的话,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我和你陆叔的事,你想必都知道。”

秋瑀宸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却只有一个字的回应,“是。”

秋煋听不出秋瑀宸的情绪,甚至也不是为了想讨好他,因此只是望着窗外,目光很远,远到追得到二十年。他道,“当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儿子。我问过戠郗,我们要不要领养一个小孩,戠郗说,他自己都是一个小孩,又怎么养另一个小孩?我告诉他,那我就养两个小孩,问他喜不喜欢?”

秋瑀宸似乎能从他平淡的语气里找到曾经同他和沈默如出一辙的年少。

秋煋想着陆戠郗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可是戠郗说,如果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孩子即使不被别人看不起,自己也不会开心。”

秋瑀宸没有说话,秋煋接着道,“每天在一起,却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有时候,会想要他静静靠在怀里,可是又贪婪地希望他现在能够叽叽喳喳,可谈的实在太多,最小最小的小事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就会觉得比一切都重要。因此,这样的话题就很少了。终于到了有一天,戠郗说,大哥,也就是默默的父亲,离开了陆家。”

秋瑀宸立刻紧张起来,关于小默的父亲,另一个角度的故事,秋煋道,“当时真的毫无征兆。因为,一年前大哥才结婚,而且,大嫂才怀孕两个月,更何况,他们夫妻真的是相敬如宾。”

秋瑀宸心道,相敬如宾,恐怕是因为根本没感情吧。

秋煋接着道,“戠郗说,陆家大哥最大,现在大哥走了,家里面那一大摊事,恐怕要烦死他了。果然,陆家仅有的两个嫡出的儿子,继承陆家的家业,戠郗责无旁贷。”

秋瑀宸知道,所谓嫡庶之争,如今还依然在毫无意义的进行着,包括秋家,又何尝没有几个庶出的儿子,大族总是如此的在乎血统,多少年都一样。

秋煋长长叹了口气,“戠郗说,他不愿意,问我要不要一起走。”秋煋顿了一下,“我当时不明白,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为什么也要走?大不了继承了陆家,我们都撑着不结婚好了,又能怎么样?”

秋瑀宸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有过如此天真的念头。秋煋却立刻接道,“可惜,天不遂人愿,终于还是没能守得住。”

秋瑀宸本以为他会为自己辩解,没想到,那些在现在的秋瑀宸看来不可饶恕的过错不可追悔的遗憾居然就是一句天不遂人愿,秋煋却是一笑,“父亲也知道了我们的事,你祖父比我要开明的多了,他对我说,你若真的决定了,就和戠郗走吧。可是,他那样折磨自己,我又如何能够真的走?秋家直到你,一直是嫡子继承家业,瑀宸,骊是古姓,你母亲的家族也是大族。”

秋瑀宸抿了下嘴唇,轻轻摸了摸被自己藏起来的饺子,心道,又要怎么样呢?说服我娶一个女人吗?我又如何能这样委屈我的小默?父亲,对不起,真的很感激您对我讲这些。不止一次的盼望过,父亲也能够这样平平和和的和我说一次话,当我连奢求的心都没有了,却是真的盼来了,可是,有的东西,又怎么能够勉强,不爱,又怎么能够勉强?

秋煋似乎完全能够知道秋瑀宸在想什么,“我答应过戠郗,不强迫你结婚。”

秋瑀宸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重新回归到位置一样,整个肌肉都开始重新活动起来了,他颤声道,“您,您说——什么?”

秋煋并没有重复,只是转过身,“我从来没有强迫你结婚的意思。秋家的独子,若要娶,一定要门当户对,如今,虽然经济形势不好,但是,还没有要秋家依靠联姻来自救的地步。秋,非,陆,骊,四家的关系千丝万缕,如今,还没有什么人值得我们攀附。即使有,我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儿子去攀亲这么窝囊。毕竟,这么窝囊的事,我做过一次就够了。”

秋瑀宸居然听他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的提及他自己的婚姻,他知道,窝囊这个词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对于秋家的男人又意味着什么,秋瑀宸知道自己没办法还这么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父亲——”

秋煋笑,仿佛完全没在乎,秋瑀宸一辈子也没见他笑过今天这么多,秋煋问他,“怎么了?”

秋瑀宸不知该怎么劝,只是望着秋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看着父亲,熟悉的眉形,熟悉的鼻骨,熟悉的唇角,一切都是熟悉的,不是因为曾经有三年的时间乔熳汐要求他每天对着秋煋的照片反省,而是因为那样的眼神,那么像他自己,他们都流着一样的血,他们都是秋家的人!

秋煋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交易。”

秋瑀宸闭上眼睛,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您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在儿子面前说娶他的母亲是交易,我知道我不过是交易的附属品,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对着我说出来?

秋煋第一次伸手轻轻抚着秋瑀宸眼睛,“难过?”

秋瑀宸的身体在本能的拒绝后又不甘的放松下来,生怕那样从未有过的真实的触感就此消失,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企盼,不是已经不在乎了吗?不是在他对着自己忙碌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企划说了句重做的时候就不再企盼了吗?为什么,却还是希望他带着厚茧的手指能在自己眼睛上多留一刻,甚至不敢张开眼睛。

秋煋用拇指轻轻刮着秋瑀宸眉毛,“可是,这样的交易,我,不后悔!”

秋瑀宸定住了,他没办法用电击或者血液凝固之类的东西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因为,那样的感觉,本就不是语言所能描述的,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父亲对他说,“我不后悔。”

秋煋道,“直到那天,你叫我爸,我才真正确定,我不后悔!”

秋瑀宸张了张嘴,他想再叫一声爸,可是,竟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只是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秋煋道,“那一刻,我才知道,你不是延续家族的工具,而是我真正的儿子。”

秋煋明显感到他指尖轻抚着的皮肤狠狠地蹙在了一起,仿佛那些纠纠结结的血脉,秋煋长长叹了一口气,“瑀宸,我想,你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儿子对于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每一个男人,哪怕告诉自己有多抗拒,可是他永远也没办法不从心里正视自己,他是真正想要一个儿子的。”

秋瑀宸张开眼,眼神清澈,他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通透过,因为,从小就被告知,单纯是一种罪过。如今,他就这样毫不设防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像个婴儿,秋煋轻声问他,“瑀宸,哪怕,你自己能够这样生活,可是默默呢,沈家呢,陆家呢,默默他毕竟是一个男人,难道,你也要默默和你一样,被他的家族所唾弃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就这样吗?

秋瑀宸一直在想父亲的话,连沈默替他喂饺子的时候都只是机械似的张张嘴,沈默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才爬上床去蹭秋瑀宸的脸,像只邀宠的大猫,“秋——”

“嗯?”秋瑀宸缓缓转过头,关节依然在该死的疼痛,秋瑀宸笑了下,却很恍惚,沈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嘴唇,却远比深吻更性感,“想什么呢?”

秋瑀宸道,“想父亲和我说的话。”他并不打算隐瞒。

沈默哦了一声,如果秋不愿意说,他不打算问,秋瑀宸却是道,“父亲说,希望我们能够永远不结婚。”

沈默依然只是哦了一声,秋瑀宸紧紧握住他手,“我答应过你二十岁生日那天结婚,绝不会改变。哪怕我死了,也是遗嘱的第一内容。”

沈默轻轻吻他,很轻,很细,他们已经不必用唇舌交缠来证明什么了,他轻声道,“我知道,并且,确定。”庄严,仿佛宣誓。

秋瑀宸显然也明白他的小默知道的,因此叹了一声,沈默将下巴抵在秋瑀宸锁骨上,“还有呢?”

秋瑀宸道,“父亲希望,我能接受人工授精。”

沈默一怔,“那你怎么说?”

秋瑀宸道,“我说,我不知道。”

沈默轻轻抚着他胸膛,“你犹豫了?”

秋瑀宸并没有隐瞒,“是。”他并没有说对不起,尽管,这是他和沈默的日常用语。如果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么,对不起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默轻问他,“为什么呢?”他很平静,在他的情人将自己的困扰对他和盘托出的时候,他就是最适合聆听的那个人。

秋瑀宸道,“终究还是放不下。父亲做出了妥协,我却没办法退让。你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甚至,是恳求,小默,我真的想做个好儿子。”如果曾经那么近的面临失去,那么,他不打算对沈默有任何的隐瞒。

沈默点头,“我明白。我也希望,做个好儿子。”他甚至比秋瑀宸更有这样的欲望。

秋瑀宸轻声道,“小默,父亲说,希望,你也能——”

沈默笑,“人工授精?”

秋瑀宸嗯了一声,沈默道,“我妈不会强迫我的,我有舅舅,一大堆的表哥表弟,传宗接代这种事情大概轮不到我。而且,我妈并不是那种认为子承父业很重要的人,所以,她也没有要求我要学习接班人技巧之类的,她曾经提过,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画家,但是,我不喜欢她也不强迫。甚至有一次看我比赛的带子,问我要不要做职业运动员,还请了专职的篮球教练教我。她很忙,忙到焦头烂额,也是希望能够留给我的东西更多,好在,她说,我是要她放心为这个家去打拼的儿子。因为爸不在了,她总希望我能比别的孩子过得更满足。”

秋瑀宸听沈默说母亲,心底有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感情,他羡慕,又为他的小默感到高兴,沈默笑,“我妈一定会喜欢秋的。”

秋瑀宸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烫了起来,仿佛被婆婆称赞的儿媳妇。

沈默靠在他胸膛上,却只是虚虚地悬着,他知道,他的秋如今的身体经不起他欺负,秋瑀宸又陷入了沉思,“陆叔?”

沈默笑,“陆家传宗接代不会也来找我吧!而且,二哥自己都不为传宗接代着急,才没那闲心管我呢。”

秋瑀宸突然发现自己大大地透了一口气,想到有一个女人的腹中会有一个由沈默的精子孕育的胎儿,他就大大地不舒服,沈默偏过头问他,“秋想吗?”

秋瑀宸问自己,我想吗?想到他对于沈默有可能接受建议的恐惧,大大摇了下头,可是眼前竟又是秋煋的脸,从来没有温和过的脸,沈默郑重其事的看着秋瑀宸,“秋,我不喜欢。”

秋瑀宸竟是从心里面开心起来了,甚至是如释重负的感觉,沈默接着道,“我不希望这样,秋,如果,你对一个孩子没有做好准备,没有丝毫感情,那么,请不要别有用心的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因为他会难过,当他知道他只是一场交易的附属品的时候,他会难过,不可自拔的自我厌弃。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他更没有拒绝的可能。”

沈默说的很谨慎,甚至是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重地有些痛了,秋瑀宸了解,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沈默,都是这样出生的。

沈默却又笑了,“秋,小小秋不可能遇到一个小小默了,那,就不要让他没有生命的存活,然后没有生命的死掉好不好?”

秋瑀宸有些愣,什么叫小小秋不可能遇到一个小小默了,沈默甜甜地咬他下唇,“秋,如果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另外一个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一样的疼惜别人,我会嫉妒。”

秋瑀宸伸手揽住了沈默,全然忘记了关节的疼痛,他了解他的小默的称赞,他在告诉他,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爱人比他的秋更出色了。

沈默躺在秋瑀宸肩膀上,轻轻叫他名字。秋瑀宸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听。他想,原来,爱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彼此温暖,彼此包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继续这样

秋瑀宸养伤的时间很长,长地他已经没办法接受了。从最开始期盼着文禹落出现到现在甚至有些抗拒,因为他突然觉得,在禹落哥眼里,他的身体糟糕到必须要继续不断不断地静养,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要在医院里和沈默举行婚礼。乔熳汐依然是从前的样子,说过的温度最高的话就是你禹落哥要你休息你就休息吧。秋瑀宸开始拒绝要沈默陪他,毕竟,那是一个即将要高考的孩子,沈默通常会拒绝,甚至屁股上挨上几百巴掌,依然笑眯眯地坐在他床边陪他。哪天被他逼得紧了,去听一上午课,秋瑀宸就觉得分外地空虚,睡不着的时候眼前都是沈默的影子,睡着了眼前还是沈默的影子。他开始怪自己,他想,他太过依赖他的小默了。有时候,躺在床上,会胡思乱想,假如自己真的废掉了,那小默会怎样照顾自己呢?或者,如果小默真的没有孩子,他会不会在长大之后觉得遗憾。想着想着,沈默就回来了。

秋教练板起了脸,用的却是情人腔调,“今天学了些什么?”

沈默靠着他胸膛,秋瑀宸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甚至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搏击动作,于是,沈默懒洋洋地戳着他指窝,“做题,做题,做题。”

秋瑀宸笑着用另一只手顺沈默的头发,“高三是很辛苦的,努力一下。”

沈默拧着他脖子上的皮,“你也高三,我怎么没看出来。”

秋瑀宸笑,“待会何胥要过来,你坐我这里,要他坐沙发。”

沈默哦了一声,又将他刚才脱掉的学生制服穿起来,秋瑀宸望他,“干嘛穿衣服?待会到我床上躺着就行了。”

说实话,沈默对这个师兄还是有些怕的,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秋的关系,但是,就当着他的面躺在教练床上,恐怕还是尴尬的。秋瑀宸轻轻敲沈默,“除了我你谁都怕。”

沈默哼了一声,却是小声道,“队长真的挺凶的,呃,助教,尤其是今天晨练的时候,非师兄被他骂得头都不敢抬。”

秋瑀宸哦了一声,“小非?”

沈默吐了吐舌头,“是啊,非师兄今早没训练被助教抓了现行,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晨练了,只是助教平常上课都只有晚间训练才过来,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过来。”沈默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像是多嘴多舌的小女人,于是非常羞涩的在秋瑀宸肩膀上蹭了蹭。秋瑀宸伸手揉揉他,“小非是该好好教训了。”

沈默用额头顶他,“不,我像告状的一样。”

秋瑀宸笑着摇头,“他就是有这个毛病,以为没人比他强就自己松下来了,等觉到危机,又拼命往死了整自己,若再改不过来,风坛迟早有一天败在他手里。”

沈默笑,“那更好啊,翼盟就把风坛吞了,他又是你弟弟又是你小弟,你打起来不是更方便。”

秋瑀宸狠狠地按了下他脑袋,“胡说,我就是把他废了也不能把风坛吞了。社团的事,你最近学得怎么样?”

沈默摇头,“我还是不懂,妈不是上次把九天会送给我嘛,我也没有管过。现在熳汐哥要我从整顿九天会学起,妈也要晏哥教我,可是我总觉得做不来。”

秋瑀宸点头,“晏鸢哥是妈的近卫,他能空出时间来教你非常不容易,你要好好学,知道吗?”

沈默大大嗯了一声,却是道,“我觉得现在当黑社会老大怎么和做企业CEO似的,又要讲管理,又要讲义气,觉得怪怪的。秋,我想叫浴巾帮我。”

秋瑀宸摇头,“不行。浴巾是王云天的人,又是迟大哥的人,别说是妈不放心,你觉得,九天会那些降了我们的旧部再看到他会怎么样,两边都会出岔子的。”

沈默哼了声,“那我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我年纪又小,而且,他们都不服我。”

秋瑀宸笑,“小怕什么?熳汐哥十四岁就做了图腾魁首,我也是十四岁做了翼盟盟主,难道还有人敢说什么不成?”

沈默心中还是不舒服,在他身侧蜷了蜷身子,“可是,你们都是——他们都说我是卖后面上位。”

秋瑀宸立刻白了脸,“谁说的?你听谁说的?”秋瑀宸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说沈默这么脏的话,连头发都立了起来。

沈默却是靠着他,仿佛不介意的样子,有些事,说给他的秋听就不是那么在乎了,自从陪着秋瑀宸这些日子,他就告诉自己,无论什么都要和秋瑀宸一起承担,“大家都这么说,还用谁说。”

秋瑀宸知道自家宝贝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闲话,可是,一旦你成了上位的那一个,明枪暗箭就都是挡也挡不住的飞过来,更何况是闲言碎语,他轻轻拍了拍他,“没事,你要是不想做就告诉我,那些欺负你的人,杀了就是了。”

沈默摇头,没看秋瑀宸,但秋瑀宸知道他的小默很坚定,“我不!我要是不学,以后怎么帮你处理翼盟的事。”

秋瑀宸笑着摸摸他,“那没什么,这些天你不用常去,高考结束之后我替你做特训,然后我们拼了这些天想趁势蹿起的几个小帮派,他们就会服你了。背地里讲什么你不要去管,若有人当面对你顶撞,也不用理他,帮规处置就是了。”

沈默点头,“秋,做这些好累。”

秋瑀宸知道他并不是在和自己抱怨,而是在试着融入自己的生活,他的小默心疼他过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日子,因此只是笑,“其实也没什么,惯了就好了,又不用天天杀人放火抢地盘。”

沈默点头,“是啊,平常晏哥教我的,觉得和管公司差不多。”

秋瑀宸笑,“当然,现在大家都在漂白,包括我们这边,只要维持平衡就可以,现在的社团没那么简单了,不是谁都可以出生入死,不过是用一些边缘的东西来维护正经的利益,习惯了就好。”如果真的有危险,秋瑀宸又怎么放心要沈默去。

两个人正聊着,秋瑀宸却是帮沈默理了理头发,“何胥来了。”

沈默竖起耳朵,“迟大哥也教过我的,我怎么没听见。”

秋瑀宸敲他脑门,“你有多久没做过听力训练了,小懒虫。小心迟大哥知道罚你。”

沈默才正要跳上来欺负秋瑀宸,何胥却已经敲门了,秋瑀宸得意的笑笑,沈默知道他是算定了这时间,于是,更加愤恨的打了他一把才去开门,何队长尽管已经升级成何助教,但是对秋教练的恭敬依然不减当年。

沈默觉得有些尴尬,他是应该请师兄坐下呢,还是应该在一边陪他一起站着,好在秋瑀宸已经先叫何胥坐了,沈默松了口气,自己才要开门出去,秋瑀宸已经叫道,“小默,来我这边坐。”

沈默真恨不得捏秋瑀宸一把,居然真的坐他旁边啊,脸上才刚刚晕起一片,心中却有些小虚荣的满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队长面前叫我小默呢,这么亲昵,以前听他在全队人面前叫小非,就算不嫉妒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呢。

何胥那是相当的尽职尽责,先向秋瑀宸汇报了球队的情况,球员的状况,大概知道瞒不住,非璟煜连续一个月没有参加早锻炼的事也没有隐瞒,当然,沈默连续两个月没有参加早锻炼的事更没隐瞒,哪怕沈默就在他前面坐着。

秋瑀宸没理会在一旁揣摩着他心思的沈默,而是对何胥道,“我知道了。小非的事我会处理,罚他一个月的体能。我待会打电话叫他带着家当来我这里。至于沈默,他的事我知道,他从明天开始加入球队训练,也是一个月的惩罚性体能训练。”

何胥立刻起身应是,“我已经罚了小非双倍的训练量,直到高考结束。”

沈默的心蓦地跳了一下,队长罚起人来比教练还狠啊,秋也不过罚一个月而已。秋瑀宸点头,“就这样。”

何胥重新坐下,却是不再说Z中的事,而是和秋瑀宸略略汇报了自己的训练情况和数据,尽管并不是站着,但是沈默看得出何胥的态度依然很认真,秋瑀宸逐一对他做了评点,但是只提了一些建议,并没有要求。

何胥起立应是,却是又问道,“其实这次来还是想和教练谈下Z大的事。”

秋瑀宸已经猜到端倪,但只是点下头示意他说下去,何胥的坐姿很漂亮,不过沈默却觉得这么柔软的沙发被他坐得太累了,何胥道,“您知道Z大这届CUBA的成绩不太理想,原来的教练已经被解聘了。”

秋瑀宸只是嗯了一声,沈默的心却是戈登了一下。

何胥接着道,“校方听说您今年要来Z大,希望邀请教练来篮球社执教,依然是和Z中一样的球员教练的身份。”

秋瑀宸不过哦了一声,却是问沈默道,“你觉得呢?”

沈默一瞬间有些慌乱,这件事,他可以替秋决定吗?秋瑀宸却是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沈默点头,“我觉得很好啊。”

秋瑀宸转头对何胥道,“他们可以下聘书了。至于条款,拿Z中的合同给他们看就可以,酬劳方面,乘以10吧。”

何胥默默心算了一下,乘以十,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他相当谨慎的问道,“教练,Z中的条款里有一条是保证球队进入决赛。”

秋瑀宸却连头也没有抬,“Z大的也一样。还有事吗?”

何胥躬身道,“没有了。”

秋瑀宸抬头看他,“注意身体,适度训练。”

何胥心中一暖,“知道了。”

秋瑀宸扶着沈默肩膀站起身,走到何胥面前,身姿依然挺拔,他轻轻拍了拍何胥肩膀,“加油!”

等到何胥出去沈默才重新吊在秋瑀宸脖子上,“乘以十是每年多少啊?”

秋瑀宸笑着摸他脖子下的一片,“Z中的工资买了基金,经营地还算好,赚地时候虽然不算多,但是亏的时候已经撤了回来,我已经打到你卡里,都在你名下了。Z大的工资也是一样。这些钱,小默帮我管。”

沈默笑了笑,“你哪来的号?”

秋瑀宸笑,“你要给我房租的时候记住了你账号,好久没刷卡了吧。”

沈默听他说起自己从前固执地要给他房租的事,脸都红了起来,一直和秋在一起,该买的该弄的他都弄好了,真的好久没碰过卡了。想到这里,沈默又靠上了秋瑀宸肩膀。

秋瑀宸轻轻刮着他脸,“还有什么问题?”

沈默道,“为什么是保证球队进决赛不是得冠军?”

秋瑀宸笑,“这条是熳汐哥订的,他说工作的事,没必要把自己逼到死路。给别人干活,就一定要让人家觉得你是性价比最高的,这样得了冠军就是超额完成任务。”

沈默嘿了一下,“哥真累。”

秋瑀宸笑,“要不要我给何胥打电话告诉他改成得冠军?”

沈默摇头,“不用。”

秋瑀宸却还是拿起了手机,沈默踹他,秋瑀宸却道,“我是打给小非,跟他算算是不是元帅不在就没人管得了他这个将军?”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和你

非璟煜来了,带着他的家当,很守时,也很坦然,没有一点即将要挨揍的觉悟,进了门将藤杖随手放在沙发上,然后大大咧咧的靠在秋瑀宸床垫上,还伸手剥了一个香蕉,“哥叫我?”

沈默大大地给他挤了下眼睛,他却全然不顾,甚至还将咬了一口的香蕉又扔在床头柜上,“哥,好累。”

秋瑀宸狠狠敲了敲他头,“不训练还叫累,忘了从前的日子怎么过的?”

非璟煜揉揉被秋瑀宸敲红的脑门,“队长已经骂过我了,不信你问默默?”

秋瑀宸瞪他,“骂你?没揍你算是不错了。”

非璟煜愤愤地踹了下床,“你不是说以后不让别人打我吗?”

秋瑀宸拉了他一把,非璟煜知道秋瑀宸如今的体力,也不敢太过挣扎,乖乖趴在他腿上,秋瑀宸狠狠道,“所以这次我自己教训你。”

非璟煜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一抬头,沈默就在对面半尴不尬的站着,这才窘红了脸,连忙从秋瑀宸膝上跳下来,沈默刚要转身,秋瑀宸却道,“小默,你就在这站着。”

“啊?”

非璟煜和沈默一同叫出声来,秋教练扬起眉,特护病房的空调立时沦为了假冒伪劣产品,非队长果然比沈同学脾气大,“不行!”

秋瑀宸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说着就根本不理非璟煜,对沈默道,“对面墙角。”

沈同学实在是不敢挑战秋教练的权威的,只能乖乖应了是去对面墙角站着,头都不敢抬。秋瑀宸轻轻敲了敲床架,“军姿是这么站的吗?”

沈默吓得一激灵,连忙道歉将自己重新调整成张肩拔背的标准姿势。秋瑀宸看沈默站好了,对非璟煜打了个手势,非璟煜这才真正知道教练的屁股摸不得,但是,他自己的屁股可是在教练手里攥着呢。

于是他相当不服气地将藤杖从沙发上拿起来塞进秋瑀宸手里,然后拉了个枕头垫在秋瑀宸腿上,这才将自己的肚子搁上去,却没有脱裤子。

一连十下重击,沈默只觉得自己的耳边都是风的声音,藤杖击在牛仔裤上,嗖嗖的仿佛三九天里冷风刮在脸上,沈默不自觉地随着秋瑀宸挥藤杖的频率抖着身子,真的疼,连他都觉得阴阴沉沉的,非璟煜愣是一声也没吭。

秋瑀宸又敲了十下,刚才的十下是抽上去,现在的十下就完全是打了,连声音也感觉没那么尖锐了,但是仿佛带起了一片。然后,就是“噔”的一声,藤条敲到手上的声音,夹着秋瑀宸的呵斥,“裤子脱了!”

非璟煜还没说话,沈默先叫道,“别!”

秋瑀宸扬起藤杖,给了非璟煜乱动的腿狠狠的一下警告之后就对沈默道,“话多是不是?站着不安分就跪着!”

沈默真的觉得难堪极了,很久没被罚跪了吧,更何况还是在医院,而且非璟煜还在秋瑀宸腿上趴着,秋瑀宸却根本没理沈默的犹豫,藤杖扬起来直接就是给非璟煜臀上一连串的敲击,打的沈默心都颤了,非璟煜死死咬着嘴唇,隔着一层薄薄地牛仔裤,根本抵挡不了多少疼痛,非璟煜在藤杖有节奏的敲击下无助地挥着手,秋瑀宸才刚停下藤杖,就是厉声呵斥沈默,“听到没有!”

沈同学不敢再扛,生怕秋教练揍过了非璟煜换他自己过来挨打,只能强忍着羞耻挨着墙角跪下去。

秋瑀宸用藤杖在非璟煜脖子上捋了一下,破空的声音很抽,但是却并不是很疼,只留下了一道浅浅地印子,甚至声音都很淡,“你知道要我说第二遍是什么后果。”

非队长遇上了秋教练,除了缴械投降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只能强撑着从秋瑀宸身上爬起来,秋瑀宸抬眼看他,额上的冷汗还来不及擦,嘴上都是血口子。非璟煜更狠的咬着下唇,一道血就顺着嘴唇流下来,非璟煜伸出舌头舔了舔,将手放在了牛仔裤的纽扣上。他并不喜欢系皮带,一切要约束他的东西他都不喜欢,非璟煜看了眼墙角的沈默,跪地很直,而且,他确定沈默是绝不会往后看的,但是,还是觉得一阵心凉。其实从前也和何胥一起挨过揍,双人惩罚那次也和沈默一起挨过揍,但是,毕竟这次是自己挨着他看着,不,听着,反正还是丢人,不过他并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大家都是这么挨,索性解了扣子拉下拉链来,手刚刚碰到纯黑色的内裤,却还是本能地缩了下。

秋瑀宸细细地端详着藤杖,偶尔抬头看到非璟煜涨红了脸,不怀好意地笑了下,然后,更不怀好意的抬起藤杖蹭了蹭非璟煜发烫的脸,却是对沈默道,“跪直了!”

沈默被吓了一跳,连忙张开了肩,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下,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膝盖上。

非璟煜将内裤褪在了大腿根,只露出了两瓣屁股,秋瑀宸横着握藤杖,从前面打了过去,正打在内裤停的地方,非璟煜下意识地用手去挡,毕竟,那是一个比较危险的部位,秋瑀宸却在藤杖落到他手上之前停住了,沈默只听得嗖地一声划破了空气,却又突然无所遁形,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才想转头又连忙控制住自己。

非璟煜尴尬地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可是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秋瑀宸用藤杖敲了敲他腿侧,他还没反应过来,立马就是狠狠地一道淡黄色光晕,没听到声音却已感觉到一阵锐利的疼痛直钻进大腿根里,秋瑀宸落鞭的地方是前面,大腿和小腹之间立刻就是一道鲜红的印子,非璟煜已经不敢看秋瑀宸了。

秋瑀宸却是又扬起了藤杖,非璟煜抬起眼,可怜巴巴的望过去,非队长难得的哀求表情,这一次秋瑀宸却并没有落鞭,只是用藤杖将他内裤往下戳了戳,非璟煜再也不敢耍滑,连忙将小内裤褪到了足踝上,乖乖地伏在秋瑀宸腿上,肚子抵着他膝盖被镉地相当不舒服,非常后悔没有重新将软绵绵的枕头拉回来。

秋瑀宸并没有急着落鞭,而是将藤杖搭在了非璟煜臀上,坚实的触感令得非璟煜的臀不自觉地缩紧,挺翘的臀因着绷紧了肌肉更显得浑圆了。

疼痛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沉淀,毫无征兆地,藤杖突然离开了非璟煜臀,一颗心立刻皱成了一团,秋瑀宸却还是没有落鞭,轻轻敲了敲非璟煜腿根,非璟煜咬了下嘴唇,将烫得可以当平底锅使的脸深深埋下去,然后打开了双腿。

臀上因为刚才毫不留情的敲打到处都是红色的檩子,整齐的鞭痕一条一条的凸起来,有点层峦叠嶂的味道。秋瑀宸挨着他腰下狠狠落下第一鞭,因为是敲在骨头上,这一鞭的声音硬极了,沈默跪在墙角,冷汗立刻顺着他额头流下来。他觉得自己跪得直直的背也疼起来了。

非璟煜却没有挣扎,比起屁股上挨揍,他更能忍受这种疼痛更强的敲在骨头上的鞭子,他只是将呻吟压制在小腹里,觉得自己惨叫的声音被重新按回了肚子里,哥哥要是这一回在屁股上来一下,恐怕得把刚才打进去的那一声呼号重新揍出来。

第二下,是干干脆脆的藤条击上裸臀的声音,沈默,何胥,甚至秋瑀宸自己都非常熟悉的声音。很脆,除非是用很灵巧的手法打在肉上,否则,绝对没有这么清脆。

不幸的,这一道鞭痕迅速在空气中肿起来了。秋瑀宸将藤杖侧过来,平平地压着这道伤,本来头朝下的非璟煜挣扎一般的仰起了脖子,死死咬着牙,他不敢再咬着嘴唇了。

牙齿响动的声音让沈默相当恐惧地打了个冷战,那样的感觉绝对不是语言可以形容,他觉得自己的膝盖也开始钻心的疼了。

“啪啪!”

威胁性的两下落下来,两道伤痕,齐齐地挨着,藤杖有足够的长度,于是,这样的两道伤成为了非璟煜屁股的直径,贯穿着他两片臀瓣。

非璟煜知道这是提醒,是到了该认错的时候了,否则,恐怕接下来的就不是如今这样力度的餐前甜点了。

可是,沈默的呼吸声是那么的分明,大概是被这样的挥杖力度吓到了,沈默的呼吸并不平稳,恐怕就算趴在那里挨打的是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害怕,毕竟当你的眼睛不能看,身体不能感的时候,听觉是相当折磨人的。更重要的是,沈默想起自己犯的是和师兄同样的错误,而自己,情节还要更加严重些。他的潜意识指挥着他再一次跪直身子,冷汗浸湿了头发,那些小汗滴像是有意识一样争先恐后的向外冒。

“嗖啪!”

第五下落得非常狠,破风声和落鞭声之间根本就没有停顿,才刚起手就是一下击上去,沈默听到了非璟煜压抑不住“呃”的一声,呻吟又迅速断在喉间。

秋瑀宸的这一下落在刚才两下鞭痕交界的地方,比重叠的鞭痕更痛,他清楚地看到了非璟煜痉挛的腿,修长挺拔的双腿微微打着颤,鞋尖不被控制的在地面上逃窜,这一下,是真的疼了。

藤杖再一次被举起,非璟煜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又是重重地一下,非璟煜挺起了身子,秋瑀宸的手却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腰,沈默甚至清晰地听到了冷汗砸在地上的声音。这一下正是落在刚才的那一鞭上,秋瑀宸将藤杖放在床上,非璟煜口中终于细细地漫出了一句对不起。

秋瑀宸重新挥起藤杖,一气十下,全都在刚才的位置,接连的敲打让非璟煜连挣扎的本能都丧失了,每一下都是同样空洞而又尖利的嘶鸣,非璟煜的那一道皮肤仿佛被撕裂了一样,他除了拼命压制自己的尖叫就再也做不了任何事,冷汗早已经铺了满脸,连脖颈都湿了一片,只觉得落鞭的地方像是要陷进去,非璟煜悲哀地想,一定是打破了。

十下落得非常快,快到秋瑀宸停止了落鞭沈默的耳边还是轰鸣一片,非璟煜如今除了疼痛之外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感觉,然后,他慢慢张开晕眩的眼睛,再然后,就听到了秋瑀宸咳嗽和沈默大口喘气的声音。

非璟煜哑着嗓子叫了声哥,语声喑哑而瑟缩,可是其中的担心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毕竟秋瑀宸如今的体力绝不能和几个月前比。

秋瑀宸停止了咳嗽,却是对沈默道,“先出去吧。”

“是谢谢教练。”

沈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瘫掉了,应答是绝对的如释重负,没有一点停顿,可是他的身体却只能撑着墙才能站起来,膝盖已经软的根本支不住,而自己的屁股都是麻辣辣的一片,一点也不敢回头看,逃一般的开了门,钻出去,惯性带上了门,向前大步迈了两步,定住了三秒才强迫自己转过身重新拉了下门确定已经锁上了。

沈默在墙上靠了一会,特护病房的隔音很好,他什么都听不到,狠狠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汗,然后,小家伙就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地方。师兄,自求多福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受难

秋瑀宸狠狠地一记藤杖拍下去,非璟煜立刻就是一哆嗦,再也挣扎不了了。秋瑀宸收了藤杖,轻轻给了他一巴掌,“现在可以说了?”

非璟煜长长舒了口气,又咽了下口水,“说什么?”

秋瑀宸没有给他任何机会,重新将藤杖抡起来,非璟煜的身子在他手掌下不断挣扎,无处着力的双手四处乱挥,头发上的汗滴被甩地到处都是,“小非!你不是十四岁了。”

非璟煜听出哥哥语声的严肃,也不敢再扛,可是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一直这样头朝下趴着,真的晕得厉害,更何况,真是打惨了。他轻轻弹了下腿,秋瑀宸会意将他放在床上,把非璟煜按在腿上这么久,自己也有些站不起了,毕竟,如今的体力不比从前了。

秋瑀宸扶着床头柜站了一会,自己过去饮水机里给非璟煜接了点热水,又在自己杯子里给他兑了点凉的,轻轻吹了吹,给他送到口边,非璟煜嗓子干地厉害,大大灌了一口,秋瑀宸拍着他背要他慢点喝,语声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说。”

非璟煜又用舌尖卷了下嘴唇,实在有点难以启齿,“呃,其实没有什么,就是没意思。”

秋瑀宸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理由来,这个弟弟的毛病自己还能不知道,一定是跟着大群人晨练,看他们的数据都没意思,自己也就松下来了。

秋瑀宸的语声很冷,“那就是偷懒了?”

非璟煜吓了一跳,他可没忘了秋瑀宸从前是怎么练他的,那些日子沿着操场,每天跑到吐,难受自是不必说,一群女生拿着餐巾纸消毒湿巾小毛巾等在跑道边替他擦嘴的奇观恐怕如今都记在Z中校史上。非璟煜连忙道,“队长已经罚过我了。”一事不再理嘛,法律都是这么定的,家法也是法嘛。

秋瑀宸又如何能猜不透他的小心思,不过是扬起藤杖来,还没落下去,非璟煜已经本能的抽起了身子,他如今真是不敢再挨了。

秋瑀宸却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藤杖在空中顿了顿,非璟煜认命地哀求道,“不要打旧伤。”

刚才的鞭痕交界处至少挨了二十下,同一个地方这样的痛楚自不待言,秋瑀宸却是并没有再抽他屁股,而是用藤杖的尖端戳了戳他腰眼,非璟煜再也提不起反抗的激情了,毕竟,明天早上还有相当恐怖的惩罚式训练在等着他,他可不愿意在那些新人面前出丑。非队长可怜巴巴地讨饶,“我认罚。”

“啪!”的一下狠狠地击在他臀上,秋瑀宸冷声道,“早干什么去了!”

看着那道最为清晰的伤痕已经泛着紫色的血点,恐怖的让人心疼,秋瑀宸放下藤杖轻轻揉了揉非璟煜头发,非璟煜终于放松了绷紧的肌肉,小声道,“我总是管不住自己。”

秋瑀宸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条干净的药用毛巾,自己也是喘着大气去卫生间用冷水淘干净,又盛了一盆清水将毛巾放在里边端出来,非璟煜本以为他要给自己敷伤,没想到秋瑀宸却先是伸手用自己惯用的帕子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家伙屁股上虽然疼得厉害,但是想到哥哥还是心疼自己的,不觉缓下了心,乖乖趴着。

秋瑀宸等他趴地快要睡着了,才问道,“休息好了吗?”

非璟煜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陷阱,点了下头。

秋瑀宸的声音立刻冷下来,提起藤杖狠狠敲了敲床脚,藤杖的尖端相当邪恶的指着床旁边的一块空地,“俯卧撑支撑式。”

非璟煜不敢拖延,立刻应是滚下床去,人差点跌进水盆里,秋瑀宸却是根本没有看他,甚至还用藤杖将他的身体调整成了标准姿势。

空调的风不合时宜的放大了非璟煜的羞耻,没有被允许提上裤子的小孩如今依然只是光着屁股在地上撑着,秋瑀宸蹲下身将他的内裤向上拉了拉,然后从水盆里淘好冷毛巾,敷在非璟煜红红肿肿的臀上,语声不带一点温度,“撑好了,直到我说停,算是对你这些天消极训练的补偿。”说过之后就自己去洗了脸,回来在柔软舒服地床上躺下了,留下非璟煜一个人在床下受折磨,时不时地哎呦两声博取秋瑀宸同情。

秋瑀宸随手翻着一些不太紧要的文件,听非璟煜在那叫唤,这孩子如今还是这样,从前就喜欢吵吵嚷嚷的,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打过了就开始磨人,每次不折腾到自己给他端茶倒水喂补汤就不舒服,不过秋教练如今懒得理他,由他叫去吧,偶尔爬下床替他换帕子,看他臀上的伤好些了就又换了热帕子给他敷,非璟煜知道哥哥这次是铁了心,也不再叫,乖乖撑着,任由地上的汗水积了一潭,手臂还是抖得厉害,毕竟,很久没被这么折磨过了。

秋瑀宸用藤杖轻轻敲了敲他腰侧,“才几分钟啊?”

非璟煜没回话,咬着牙撑着,手掌都开始烫了。秋瑀宸下了决心替他改改犯懒的毛病,这小家伙就是管不住自己,外人都道非队长多么刻苦自觉,只有秋瑀宸才知道,他最刻苦的时候就是赌气的时候。

沈默在外面徘徊良久,终于觉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算算时间非师兄也该挨完了,其实真的不能怪我不讲义气啊,我呆在那你肯定得多扛一会,我这不是要你早死早超生嘛。

怀着大无畏的人道主义精神,沈默敲响了特护病房的房门。秋教练懒洋洋的瞥了眼还趴在地上的非璟煜,随手丢下去一片枕巾替他盖着臀,然后就下去开门,非璟煜的头已经折进胸膛去了,远远看过去还真的挺恐怖的。

沈默走进房间的时候本来怀中揣了只小兔子,但是一看到秋瑀宸如沐春风的笑容,小兔子就跳得更厉害了,然后,小兔子举起大刀向秋教练砍去。沈默贯彻着跺三碾四的踩脚哲学,狠狠给了秋瑀宸一顿捶,然后问道,“非师兄没事吧?”

秋瑀宸将他拢在怀里,顺手往床边的旮旯一指,“没事。”

沈默没想到非璟煜居然还在,整张脸立刻涨红了,非璟煜就更不用说,那片枕巾虽然盖住了屁股,但是,还是没办法面对这个小师弟。

秋瑀宸居然这时候还不忘杀鸡骇猴,“这就是不晨练的后果。”

沈默嘟着嘴,天天陪床嘛,哪有功夫晨练。不过秋情人变脸的速度真的好比温度计,立刻就沉下脸来,“还站着干什么?一样!”

沈默真的怀疑这是不是秋对自己刚才狠狠地踩他脚的报复,可是终究不敢违抗教练的命令,乖乖去非璟煜旁边撑着了。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不用顶着一个红屁股。

秋瑀宸放下了文件,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清闲的日子,沈默突然听到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直觉告诉他基本上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果然,秋瑀宸翻了一会大概是书本的东西,沈默开始后悔,为什么一定要长耳朵,只凭着听觉来忐忑真的是太不人道的事情。

事实证明,秋教练是很人道的,他并没有太久的折磨沈默,第一轮发难在沈默的手臂开始酸痛的时候不失时机的开始了。

“《茶馆》结构戏剧冲突的方法?”秋教练的语气相当悠闲。

沈默开始头皮发麻,这节课?这节课自己没上过啊,高二是跳级的嘛,最近复习才复习到这里,而且,高考会考这个吗?不过他可没有和秋教练理论的胆子,反正老舍的《茶馆》他是读过的,平心而论,他觉得这是老舍最好的一部戏了,比那出拍社会主义马屁的《龙须沟》要好看的多,自从看了《龙须沟》,他再也不吃龙须面了,每次看到哥哥津津有味的吃龙须酥也觉得心里发毛。

秋瑀宸却明显是觉得沈默思考的时间太长了,“噔”的一声,藤杖就敲在了床架上,沈默大大吸了一口气试图带动空气流动,连忙道,“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之间的矛盾。”

秋瑀宸没说话,非璟煜连忙补道,“人的存在和社会发展的必然冲突。”

秋瑀宸还是没说话,非璟煜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撑在他旁边的沈默,对他做着口型,非璟煜在SPM的学习主要以理科为主,文学史学类的知识都是打包教授的,用的是最传统的记忆法,每天三本浓缩的精华,背不会的人就只能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倒立着背。秋瑀宸就在床上,这两个小孩不敢大声交流,只能别扭的对口型,可非璟煜才刚一张嘴,头上就立刻挨了狠狠一书,大概恐惧会刺激人的感官,沈默立刻想到了标准答案,连忙补救道,“人民和旧时代的尖锐对立与矛盾。”

秋瑀宸只是道,“做不完就不用起来了。”

沈默毕竟是轻装上阵,没有后面连片的烈火燎原,他试着用左手摆正秋瑀宸刚刚扔下来的练习册,封面上赫然是相当阴险的“高考必备要点难点300篇。”

非璟煜扬起头,“凭什么?我有麻省理工——”

秋瑀宸的声音相当果断,“月考只有570分的人闭嘴!”

沈默非常不服气,“我上600了。”

秋瑀宸的语声依然如前的干净利落,“作文比检查写得还差的人也闭嘴!”

沈同学究竟是比非队长识时务的,只是道,“教练没有给我们笔。”

秋瑀宸的声音越发的惹人讨厌,“一个是中考的全市探花,一个是SPM的特级学员,如果不想屁股受罪的话,就最好学会用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学法律的狐狸和宇,嘻嘻……

第一百二十五章故去的事

骊歌如今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她一直是一个懂得生活的女人。偶尔被乔熳汐烦着下下厨房,或者没事干的时候自制冰激凌给儿子尝试,用不完的牛奶就自己做面膜,她是个奢侈的人,但是,绝不浪费。

乔熳汐每日也要打理乔氏的生意,一举一动都关注着国际局势,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悠闲地整日膝下承欢,忙起来的时候却是谁都没法子。

自秋瑀宸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秋煋后,秋煋有一阵子没来医院了,不过是和儿子怄着一口气,有时候旁敲侧击的问问文禹落秋瑀宸的情况,骊歌在一旁总是若有所悟地笑,也不说什么。倒是这一日有人专程来找骊歌,乔熳汐的线报来了几天,骊歌特地换了一件很简单的大红色旗袍,样式相当简单,窄腰立领,精致的苏绣,端庄中带着几分雅致,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倒是另一番风情。

乔熳汐心内有些忐忑,却终究笑着陪骊歌坐着,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电影的男人,说话也是山大王的口气。乔熳汐认得是从前自己家的属下,乔颙脩退出黑道后,就将自己的兄弟都托付给了阮逸儒,不过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随便做几笔无本的生意。

乔熳汐认出人来,不过是尽晚辈的礼数,乔家有乔家的规矩,乔颙脩从前的手下和他都是兄弟相称,乔熳汐虽然如今做了图腾魁首,倒还不至于如此轻浮,连忙客气地上前招呼。

来人不过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骊歌站起身来,“华哥如何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小孩子家不懂事错了规矩?”

骊歌进退举止向来不带江湖气,如今见到那男人,说话的腔调竟是也不一样了。头上高高的挽起了一个发髻,一枚铜簪子在灯光下亮的晃眼。

乔熳汐依旧是进退有度,“华叔请坐。”

华叔随意将自己身体陷进沙发里,搓了搓硕大的鼻子,“如今这群小娃子越来越不像话,再这么下去,兄弟们连口粥都喝不上了。”

骊歌微微侧了侧身子,“华哥这是从何说起,可是熳汐冒犯了您?”

华叔果然是倚老卖老的典范,“我不过一把老骨头,荷兰就是给有些屁精和我们这群糟老头子开的马场——”

骊歌知他脾气,这话里侮辱的意味可不是一点两点,不过仍旧笑着,“熳汐,给华叔奉茶。”

乔熳汐听他说出如此侮辱人的两个字,即使是脾气好也心中堵着一口气,好在自来涵养功夫极佳,骊歌又有吩咐,于是起了身,骊歌笑道,“小孩子家见识短,华哥当年为乔家出了多少力,他们这些做小辈的虽说不敢忘,可日子久了难免疏忽,华哥今日说了话来,自是妹子管教无方,这就叫熳汐向您奉茶认错。”

乔熳汐并不是沈默非璟煜那样的性子,不过一杯茶,才刚起身就有下人送上了水盆毛巾,他略洗了洗手已经有人托了茶盏上来,乔熳汐接了茶走过去,华叔微微挪了下屁股,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才伸手拿了茶,才刚送到嘴边,骊歌却道,“晚辈有晚辈的规矩,熳汐怠慢了您,妹子自会严加管教,乔家的家法不是摆设,我骊歌也断不会纵着儿子目中无人,让前辈们笑话。”

骊歌说到这里,华叔自是有些得意,身子都像是轻了起来,骊歌却只是一笑,立刻接道,“不过,属下也有属下的抬举,这茶,华哥喝得下吗?”

华叔自进门来看骊歌步步退让,他当日跟着乔颙脩时,大嫂也不过是认一个乔鸶偲,不过江湖人情广,因着秋家和乔家的关系和骊歌也算认识,后来算是成了图腾的人,和骊歌也有些交情,当日骊歌救乔熳汐心切,一时之间调不出那么多人来,也曾经向他借过人,由此才有的交情,他一直认定乔熳汐能当上魁首和他有关,事成之后,骊歌自己的势力直插图腾,将所有人都逼了出去,他也去了荷兰养老,如今竟是又回来了。

华叔轻轻用杯盖推了推茶叶沫,冷冷一笑,骊歌也不过微笑,乔熳汐已经垂手退了回来,在骊歌下首的椅子坐了,手也是搭在几上。

华叔看着杯中的茶叶一浪一浪的退,终究没敢喝,将茶碗放在了几上,“如今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不过钓钓鱼的日子,抬举不抬举,早都不是图腾的那把灰了。”

骊歌笑笑,将手搭在乔熳汐手背上,用中指轻轻敲了敲,“华哥太谦了,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敢问华哥有何指教?”

华叔又是一阵冷哼,鼻孔的气息实在令人生厌,鼻翼就像是鼓风机似的,冷笑一声才道,“都是半截骨头半截土的人了,乔魁首尚等不得我们咽最后一口气,还有什么可说的!”

骊歌长长叹了一声,“华哥若总是叫妹子猜,妹子可是半句也猜不着的。”

华叔悠悠闲闲地在沙发上一躺,将脚翘起来,漏出半截袜子,袜筒子卷在了一起倒也不觉得,“荷兰的生意,乔魁首是要断粮了,这不是断我们这群老东西的生路吗?众家兄弟让我来问妹子一声,咱做不成白的,难不成是把我们都逼进了棺材才甘心吗?”

骊歌瞟了一眼乔熳汐,乔熳汐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了,自从文禹落回来,他就一点一点的开始拒绝毒品生意,如今,这些人恐怕是呆不住了竟然找到这里来。

骊歌微微坐直了身子,“华哥放心,您这几日先随便玩玩,当是赏妹子个面子,尽尽地主之谊,这件事,妹子一定给哥哥们一个交代。”

华叔听得骊歌如此说,知道如今也逼不出什么,冷哼了两声,又不清不楚地撂下句,“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都靠不住,何况是外姓人,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乔熳汐看华叔走了,四周的人也退下,轻轻挨着骊歌跪了下来,骊歌缓缓道,“起来吧,要回的话还长着呢,总跪着我心疼。”

乔熳汐知道母亲生气,低声道,“熳汐应该的。”

骊歌轻轻抚弄着未戴手套的左手,用鞋尖点了点乔熳汐,“起来吧,你若真坏了规矩,跪我也没用。”

乔熳汐解释道,“熳汐僭越了,只是师父在时,一向就不许做这种生意,如今,都已走上正轨,熳汐认为,就更不用沾这些东西了。”

骊歌道,“师兄?师兄不要倒军火,不要卖白粉,他以为他还能看见共产主义呢,后来是什么下场?你十四岁就问过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做,我怎么说的?”

乔熳汐舔了下嘴唇,“您说,熳汐若是不想,您不会逼我。”

骊歌道,“如今,已不是你我想不想了,这里的利润也远没有前些年大了,慢慢抽身是对的。”

乔熳汐垂下头,“熳汐不该瞒着您的。”

骊歌伸手掣下了头上的铜簪子撂在几上,“不该?你眼里如今还有该不该吗?”

乔熳汐再一次跪下来,“熳汐不敢。”

骊歌笑,“不敢?你这两年怕是没有什么不敢的事了。”

乔熳汐抬起眼,“您怀疑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颤了。

骊歌站起身,“我若是怀疑你,你还能在这跪着吗?”

乔熳汐看骊歌的背影,被旗袍勾勒出的完美身形,每一步都无懈可击,仿佛踩在云里,只看她身段,完全找不出岁月的痕迹,可若是没有几十年,又如何能将自己锻造的如此优雅,骊歌轻轻挥了挥手,“要跪外头台子上跪去,别在这碍眼。”

骊歌才刚刚上楼,就褪下手套将自己狠狠地甩在床上,一脚就踢掉了特意配这件旗袍的缎面绣鞋,伸手拉出通讯器,却接的是迟念的频道,“图腾那些已经锈掉的螺丝钉,一个不留!”她一向是擅于控制情绪的人,即使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也要保证仪态,可是如今竟是恨得失了行状。

迟念笑,“会不会太急了些?”

骊歌狠狠道,“急不急,都只是这一刻,只有干净,才能清净。”

言寓荆正被罚扎五个小时的马步,看迟念断了通讯忍不住问,“是乔熳汐他妈?”

迟念点头,“我叫墓镧的人出去一趟。”

言寓荆果然是欠抽的典范,“你又帮她做伤天害理的事。”

迟念狠狠敲了敲他的头,“不接任务,难道墓镧养这一群吃干饭吗?她自己出手不方便,自然叫我。更何况,褚小姐的事,我欠她一个人情。”

言寓荆狠狠咬牙,“人情就要用人命还吗?”

迟念轻轻拍拍言寓荆的肩,“你不明白,我出不出手,那群人一定得死。S省是她的大本营,她在N市的势力一定藏得很深,不到了绝对的时刻,她是不肯拿出来的。否则,你以为凭秋瑀宸那两把枪就能扫了海沙帮和九天会?不过是互相利用,褚小姐在她手里,默默既然已经相信了那个故事,就要他和瑀宸永远幸福下去。”

言寓荆恨恨道,“难道师父要因为清儿一辈子被她牵制?”

迟念摇头,“你错了。墓镧和欲流本来就是图腾的,更何况,骊歌若真要牵制我,还用得着褚小姐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不知道

乔熳汐从来不觉得跪着是一件痛苦的事,在被奴役的那五年,跪着可以说是在所有折磨里最轻松的姿势,重获自由的那几年,能要他跪着的也是他从心里敬爱的人。可是今天不同,他明显的感觉到骊歌对他的冷淡,而这种冷淡甚至在几分钟之前还是不存在的。他明白,他的母亲一向厌恶欺骗,尤其是被自己的儿子欺骗。他也知道,他只要说一声,骊歌根本不会勉强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毕竟,这两年白粉的生意已经不好做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屈辱过,这是唯一一次,他甚至已经忘了曾经是如何在公众面前被羞辱的,甚至那时候也不像如今这样。他就像个展示品一样跪在天台上,任何想要抬头的人都可以看到他,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却是日光,他不明白,为什么三月也有这样的日光。他的背依然挺得很直,他的手依然贴得很紧,尽管膝下已经针扎一样的疼,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比喻,但是,这是一个事实,可是,他依然连睫毛都不曾颤一下。他想到一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又想到一句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还想到一句诗,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当他还在想什么的时候,骊歌已经出现在面前了,骊歌甚至来不及将那双绣鞋穿得更齐整,才刚上来就一把把他拉起来,“你怎么连话都听不懂,白长这么大了?”

乔熳汐笑了下,虽然腿酸得厉害,却是又蹲下身,骊歌以为他怄气,连忙伸手去拉,“你这孩子最近什么毛病,这么多事瞒着我,不过说你两句就这么着急上火的。”

乔熳汐笑,傻傻的,“妈。”说着替骊歌将皱起的缎面拉平,这种鞋穿起来一向麻烦,若不是仔仔细细弄好了,真的有失风度。

骊歌知道儿子不是和她怄,这才放下心,又狠狠戳他,“你自己也是一派之主,我不过说句气话你就真这么跪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乔熳汐不说话,只是蹭她,骊歌轻轻抚着他头发却还是心急,“现在就这样子,以后岂不是一句都说不得了?”

乔熳汐抱着她,“妈不气了就好,熳汐没什么的。”

骊歌被他说得心疼,柔声问,“你关节本就不好,这地上怎么跪?快回去叫禹落给你看看,要不要弄副草药的护膝戴上?”

乔熳汐笑,“熳汐才多大啊,不用了。”

骊歌真是又气又心疼,有心威胁他两句,又怕这个实心眼的儿子真就傻呵呵的做了,那还不是更要心疼死,只能道,“以后有事别瞒着我,当人家儿子的还能挨不起两句骂,我看你教瑀宸的那些你自己真该好好想想。”

乔熳汐笑着答应,“是。熳汐这就抄《孝经》去。”

骊歌摇头,“别了,抄书,有那功夫还不如陪我打球呢。”

乔熳汐应道,“好啊,到时候叫上瑀宸和默默,一起玩。”

骊歌想了想,“嗯,先说好了,出来玩没那么多规矩,你可别折腾瑀宸了。”

乔熳汐笑,“当然,就给他机会让他斑衣戏彩嘛。”

骊歌乐道,“他?他和他那个古董父亲一样,讨我的欢心是没心情了,倒是有可能被情人收拾,谁知道呢?”

沈默突然觉得和非璟煜一起学习是一件很没谱的事,那个家伙的记忆力简直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比拟,沈默好歹也是公认的高智商人才,可是通常他才看到一半的时候非璟煜就要打算翻页了。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小家伙还是要点面子的,自然不说自己没看完。他觉得非璟煜仿佛有多拉A梦的背书面包一样,小家伙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头上就挨了一报纸卷,他在想,他的秋是怎么把手伸那么长的。

秋瑀宸从另一端下来,去了洗手间,非璟煜用手肘碰了碰沈默,“24?”

沈默摇头,“12”

非璟煜皱眉,“怎么会是12呢,明明是24”

沈默讲解道,“不对,你看这里,如果这是辅助线的话”说着就连手带脚的比划了大半天,这么撑着真的是累极了,尤其是还要低着头看题,脖子像是要断掉了一样。

非璟煜不服道,“你还画什么辅助线呢,直接这样,你看,不是就分成两个三角形了吗?这边是个不规则体,你可以再划,梯形,这边再划过来,他的面积,他的面积,他的面积——”

沈默听非璟煜说着那些各种各样图形的面积公式,甚至包括六角星的面积,他心中对非璟煜的杂学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家伙,不会是连藤杖的体积都能算吧,不过想想,藤杖的体积他自己也能算,藤杖,可以假装是个圆柱体吗?

非璟煜显然没沈默这么触类旁通想象丰富,他又碰了碰沈默,“所以,你看,应该是24.”

沈默道,“可是我应该是没有做错的!”说这句话时又心算了一变,果然是12没错。于是小家伙底气更足了,“就是12!肯定是你记错了。”

非璟煜相当不服,又重新讲解了一通他的拼切理论,秋瑀宸在盥洗室里听着这两个小家伙吵,也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直到非璟煜大大地一拍地,“梯形的面积公式?”

沈默道,“底乘高除二啊。”

非璟煜道,“这就对了,我忘了乘二分之一。”才这么一激动,屁股上唯一那块遮羞枕巾就落了下来,沈默不知道怎么了,本能的往后看,秋瑀宸已经叫道,“撑好!”

非璟煜的整张脸简直已经烫得没办法形容了,秋瑀宸连忙跑过去替非璟煜将内裤拉上来,非璟煜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羞过,即使是被何胥教训的时候,秋瑀宸才刚替他提好裤子他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一脚将那本习题集踢过去,却是踢到了床头柜的抽屉拉手上,脚趾痛得立刻缩了回来,沈默知道师兄害羞,自己也尴尬的不得了,也跳了起来,秋瑀宸已经环住了非璟煜腰,“我记得告诉过你,这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被哥哥惩罚或者照顾。”

非璟煜推他,根本不想说话。自己在秋瑀宸床上翻长裤,就要离开这里。秋瑀宸知道今天如果不说清楚,这个弟弟以后见到沈默都会别别扭扭的,更重要的是,他肯定就将这种别扭埋在心里,再也不会提起了。他轻轻抱着非璟煜,“怎么回事?这有什么丢人的?小默不是也一样,我呢,还不是被熳汐哥揍?”

非璟煜还是不说话,秋瑀宸揉着他屁股,“小非,你想太多了!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大家都一样,怎么可能笑你!”

沈默连忙点头,“是啊,要不,我,我也脱了裤子给你看.。”

秋瑀宸真是哭笑不得,这边还没弄清楚,那边又出状况,不过他只是安抚着非璟煜,“别再和哥生气了!”

非璟煜根本没有答话的心情,秋瑀宸看他已经开始套裤子了,不觉狠下心,“小非!”

非璟煜仰起脸,条件反射的起立,但是却在屁股抬到一半的时候坐下,即使床足够柔软,但因为他伤得还是很厉害,身后的伤依然痛得纠结,非璟煜更难受了,只是继续套裤子。

秋瑀宸用手指了指盥洗室,沈默乖乖抱着练习册进去了,秋瑀宸一把将非璟煜拉过来放在腿上,拉下内裤就是一阵巴掌,“罚错你了吗?一定要和我怄是不是?道理讲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是不该打你还是不该罚你!你说一句我打你不对!”

非璟煜本来就羞,如今更是被他按在腿上,又羞又气,愣是憋着一股劲,秋瑀宸给了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然后将他推下去,“道理就只有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默什么都没看到!要还是这么死犟,我现在就把他叫出来,让他亲眼看看你挨打冤不冤枉!”

第一百二十七章情趣

非璟煜本来就羞,如今更是被他按在腿上,又羞又气,愣是憋着一股劲,秋瑀宸给了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然后将他推下去,“道理就只有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默什么都看不到!要还是这么死犟,我现在就把他叫出来,让他亲眼看看你挨打冤不冤枉!”

非璟煜被他推到地上,心中不知道多委屈了,仰起脸侧着头看他,那只冰蓝色的眸子透过浅褐色的发丝,病房本就不如何明亮的灯光更衬得他轮廓分明的脸带着几分自怜,可偏偏是用强硬包裹着自己,秋瑀宸实在是没脾气,蹲下身子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伸手拨了拨他刘海,“别气了,哪那么大气性。”

非璟煜没说话,只是将头靠在秋瑀宸肩膀上,秋瑀宸轻轻揉他头发,“哥知道你委屈了,可是有什么呢,小默又不是外人。”

非璟煜没说话,连坚挺的鼻子都皱起来了,像只受伤的小猫,还是波斯猫,秋瑀宸轻轻捏捏他鼻子,“难道因为这个还永远都不理哥了?”

非璟煜连忙摇头,秋瑀宸笑,“那就没什么了,小默不是什么都没看到嘛。”

非璟煜终于说了句话,“那不一样。”

秋瑀宸轻轻捏捏他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小默一样麻烦的?”

非璟煜被哥哥哄着,虽然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觉得尴尬,他望着秋瑀宸,“哥,我想回去了。题目我会做完的。”

秋瑀宸摇头,“回去干什么?今晚在哥这睡,和小默一样。”

非璟煜心道,那我算是什么。

秋瑀宸笑着弹他,伸手指了指床要他趴上去,非璟煜死活不肯,秋瑀宸给了他屁股狠狠一巴掌,“还要揍你才听话?”

非璟煜如今哪还经得起,连忙去床上趴了,秋瑀宸替他褪去裤子,才道,“我说过没有,不许穿这种内裤。”

非璟煜抿嘴,“嗯。”

秋瑀宸知道他不喜欢束缚,从前根本就不穿内裤的,后来跟着他,非璟煜的内裤都是他特地找自己的设计师定做,后来非璟煜去了西班牙,这些东西就没再管过,可没想到他还是穿让自己这么不舒服的东西。

非璟煜轻声解释,“家里的都是这样的,我爸不管那些。他就穿这个,也给我买这个。”

秋瑀宸摇头,罹叔究竟还是不会照顾人的,只是他依然倒腾出来的是一瓶红花油,“这些天药都不全,先擦点这个将就吧。”非璟煜皮肤相当敏感,只能用秋瑀宸特地调的药膏。

非璟煜咬着枕头,任秋瑀宸给他擦,秋瑀宸看他一头的汗,轻笑道,“疼就叫出来,现在又忍着了。”从前上药的时候,从来不让非璟煜忍痛。因为这孩子隐忍的时候够多了。

秋瑀宸替他涂到腿根处,轻轻碰碰他示意他张开腿,非璟煜向卫生间方向看了看,将腿并得更紧了。

秋瑀宸会意,“不用担心,默默又不是女人。”

非璟煜微微打开腿,秋瑀宸就看到他大腿内侧的小红点,估计是内裤不合身磨的,秋瑀宸无奈摇头,“难不难受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非璟煜道,“我也不常穿,就随便拉了一条。”

秋瑀宸没再说话,毕竟这种情况下,不好再多说什么,小非以后有罹叔照顾,哪怕是弟弟,也不能依赖自己一辈子。可是看他腿侧的红痕,秋瑀宸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将自己被子小心的替非璟煜盖上,小家伙的臀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了,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睡一会,然后下床去盥洗室找沈默。

秋瑀宸推开门的时候,看到沈默这个实心眼的孩子居然继续用俯卧撑支撑式撑在里面做练习,秋瑀宸顾不上洗掉自己满手的红花油就将他拉起来,沈默小声问,“小非师兄怎么样了?”

秋瑀宸轻声应道,“还好。刚上了药要他睡一会。”

才刚回了话,脸上就挨了一拳,虽然并不重,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情人的怒火,沈默低低骂道,“把我关在厕所里去给别人揉伤上药,你还好意思说!”

秋瑀宸笑着吻他,“吃醋啊?”

沈默习惯性的站在秋瑀宸脚上,“不吃醋你也不可以!”

秋瑀宸道,“他是弟弟嘛,罹叔根本不懂照顾他,连内裤都不会买合适的。”

沈默狠狠在秋瑀宸脚上跳了下,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情人现在还是个病号,“连这个都管,越来越过分了!”

秋瑀宸忍着痛笑着解沈默腰带,沈默边躲边退,都靠到洗手台上去了,秋瑀宸道,“给我看看你穿好了没?”

沈默抬脚踹他,“干嘛!”

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在盥洗室玩闹,想到一层门的背后就是另外的人,突然间觉得特别刺激,秋瑀宸轻轻含着沈默耳朵,“生气了?”

沈默推他,“呛死了,先洗手。”

秋瑀宸用浓浓的洗手液洗掉手上的药油,沈默却伸手将秋瑀宸牙刷拿过来,将热水开得大大的,秋瑀宸的手被他按在水池里,小家伙甚至还威胁道,“不许动!”

秋瑀宸手背都被烫红了,却还是只能将手伸在热水管下面,边笑边讨饶道,“小默——”

沈默此时倒显得极有兴趣的,先用牙刷刷着香皂,刷得那块洁白的香皂都是横亘的牙刷印子,又将洗手液挤在上面,然后居然还又挤上了牙膏,才转头对秋瑀宸道,“虽然还不够好,但也将就了。”

说着就关了水龙头,秋瑀宸红红的双手刚脱离了热水的煎熬就被沈默按在池壁上,小家伙命令他大大地张开手指,他开始用牙膏仔仔细细的从他手背细细地刷,绝对是上搓搓下蹭蹭左刮刮右敲敲,秋瑀宸的皮肤刚浸了热水,本来就变得敏感,如今被沈默一折腾,简直就像是上刑,小家伙用刷毛狠狠擦了擦他手背,然后又滴了洗手液在他手上,居然将洗发水也倒了上去,才又了两下,还特别遗憾地骂了声笨蛋,秋瑀宸右手已经快被他当成实验品了,他觉得,自己手上绝对掉了好几层皮。然后沈默就踩着秋瑀宸的脚对他道,“秋,我们试试浴盐吧。”

秋瑀宸想到浴盐的小颗粒渗进他皮肤的感觉觉得连牙齿都寒了,沈默却又是一碾他脚,“不愿意?”

秋瑀宸无奈笑道,“哪敢啊。”说着就自己伸左手将浴盐拿了过来,沈默乐呵呵地将浴盐洒在秋瑀宸手背上,其实浴盐的颗粒很细密,并不会带来多少疼痛,但是,秋瑀宸如今的手真的是被沈默用牙刷折磨的敏感极了,才刚刚撒上去就被沈默玩闹似的用牙刷柄当滚筒在手背上一滚,秋瑀宸手背被蛰了一样疼,沈默嘟着嘴道,“这叫小惩大诫!”

秋菲佣已经彻底降级为秋长随,就差点头哈腰了,“是,只要你满意,我的小默。”

沈默倒转过牙刷用另一头戳着他指窝,然后又敲敲打打一番,秋瑀宸看沈默已经拎着鸡爪子一样的将自己手拎在水底下了,本以为逃过劫难,沈默却道,“初步消毒就是这样了,待会给你清洗。”

秋瑀宸无奈地摇头,可是却越看自己的宝贝越心疼,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呢,想着就立刻低下头吻了吻他发心,沈默倒是相当铁面无私的样子,转过头来瞪他,“老实接受处理,不要讨好执法人员。”

秋瑀宸简直要爱死自己宝贝了,手上都觉得不疼了,沈默将他手甩在池边,“不许乱动,等着。”

秋瑀宸暗暗琢磨,小家伙还有什么新花样啊,才一转头,沈默已经拿过来一条搓澡巾,秋瑀宸索性将手伸过去,随他玩吧,看着小家伙玩玩具也是种享受呢,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那个玩具是自己。

不过沈默的创意永远是无穷无尽的,他轻轻敲敲秋瑀宸手指,“闭上眼睛!”

秋瑀宸乐呵呵地从命,可是却不见沈默有什么动作,倒是耳边想起了些整理瓶瓶罐罐的声音,秋瑀宸有些好奇,才刚想张开眼,沈默已经相当具有领袖气质的呵斥,“不许睁开!”

秋瑀宸倒真是心狠狠跳了一下,在心中暗暗赞叹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曾经选中的队长,有气势。沈默如今的声音像极了几年前的乔队长,是真正的温柔一刀,小家伙悠悠闲闲地道,“好好听着我是怎么给你清洗的,待会换你自己洗另一只手,一步都不许错!”

秋瑀宸乐呵呵的答应,沈默却真是一只偷不够的小狐狸,“秋,你要是做错了呢?”

秋瑀宸现在除了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张开眼来看看自家宝贝的奸诈样子,又一次降级的秋奴隶讨好道,“随便你处置,我的小默。”

沈默绝对是天才,他居然真的有板有眼的订起罚约来了,“那,弄错一次,洗床单一条,偷看一次,洗被套一个。”

秋瑀宸笑,“好啊,还算公平。”

沈默的笑容越发奸诈了,“秋要记得,弄错两次可就是洗两条床单,三次就是四条,四次就是八条了——”

秋瑀宸用另一只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正露出耳骨上盛放的“默”,一脸的心悦诚服,“好啊,没有直接以立方递增已经很仁慈了。”

沈默转过脸趣他,“啊——”才刚张开嘴,就已经被秋瑀宸深深吻住。

你要怎么玩都好,不过要先预支奖励。

第一百二十八章就是这样活

秋瑀宸走出盥洗室是带着极为艰巨的任务的,他在想从哪里去找八条床单两套被套过来洗,其实秋瑀宸并不是一定要错这么多次,只是他要是少错两次,他的宝贝小默怎么能消气呢。非璟煜在床上趴着已经睡出了一身汗,秋瑀宸换了盆清水替他擦背上的汗水,沈默在一边呲牙咧嘴的瞪他,却还是帮着他换毛巾,并且尽可能的将欺负秋瑀宸的声音放小。非璟煜的睡眠姿势是习惯性的蜷着,折腾了这么久,秋瑀宸也没心情要他们再背题目了,不过是威胁句明天背不会就抄十遍。小家伙吐了吐舌头,不过当然知道即使是玩笑也不敢不听的,自己去冲了凉习惯性的躺在陪护的小床上,并且忽闪着大眼睛,“秋,你要睡哪里?”

秋瑀宸的床被非璟煜占了,自然不可能再睡床上,但是若要睡沙发,对病号而言也太不人道了。秋瑀宸笑着捏自家宝贝的脸,最近天天和自己在医院泡着,居然长了点肉,秋瑀宸跳到本就不大的陪护小床上,“当然睡这里。”

沈默推他,“才不和你睡。”

秋瑀宸才不管,将他抱在怀里按着,“快睡。”

沈默用额头抵着他,鼻子碰着鼻子,两个人蒙在同一个被子里小小声说着话,不过是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幼稚想法,才刚刚规划到大学要不要报篮球社之外的社团,秋瑀宸就将沈默的头按在被子里了。

不到三十秒,就听到敲门的声音,秋瑀宸轻轻拍着沈默,“乖乖睡。”

沈默非常不耐烦,心道,如果进来的不是禹落哥,无论是罹叔熳汐哥迟大哥还是陆二哥,都不要他们好过。

却没想到却听到秋瑀宸恭恭敬敬的声音,“父亲。”

沈默一惊,暗自盘算着究竟要不要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沈默听秋瑀宸又小声说了句什么,大概意思是自己已经睡了,有事去外边说。

秋煋却是推门就走了进来,立刻拉开了灯,沈默闷在被子里还不觉得,非璟煜对光却极为敏感,一亮了灯就受惊的小鹿样抖起来,“哥,我错了,哥,我不敢了,哥——”

习惯性的叫了两声又将身子蜷了起来,却是痉挛的更厉害。秋瑀宸连忙过去握着他手,“哥在这,小非别怕。”

秋煋皱着眉,“这是怎么回事?”

秋瑀宸轻轻放开手,非璟煜却攥地更紧,“哥,不要丢掉我!”

秋瑀宸整颗心都被揪在一处,只能一只手被他拉着回头看秋煋,“对不起父亲,小非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要他在我这休息。”

秋煋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小床上,隆起的被子里是一个人形,他哼了一声,“要你休息是为了养伤,你要是觉得身体好到不用躺着了就给我回去工作!不知所谓!”

秋瑀宸手被非璟煜拉着,根本没办法保证一个合理的站姿,只能礼节性的道歉。非璟煜大概还是梦魇,抖地非常厉害,“哥,不要,队长,对不起,对不起。”

秋瑀宸这才知道他竟是在纠结一年前的事,非璟煜的身子蜷得更紧,身后的伤被挤压,痛得更厉害,不断地冒汗,却听他又在不停地叫哥,一只手在空中虚虚地挥着,“为什么不来看我?”

秋瑀宸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想不到,他离开的一年就是这样过的,这么警觉的孩子,如今却是这种情况都依然在梦魇,秋瑀宸心疼地轻轻抚着他手背,“小非乖,哥在这里,哥不走!”

秋煋简直已经要被儿子整崩溃了,这么彻底的被无视,这还是第一次,今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看看秋瑀宸的伤,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登时觉得自己的好心全都被秋瑀宸抹杀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秋瑀宸如今哪有心思,非璟煜不断冒汗,指甲都已经将他手掐破了,脸上全是泪痕,另一只手只能凌空挥着,想着从前他做噩梦只要一伸手就能握住自己,可是在西班牙的那一年,三百多个日夜,伸手却全是空洞,秋瑀宸真是不知该怎么疼他才好,只能将另一只手也递给他。

非璟煜一握住秋瑀宸,居然就真的咯咯的乐出声来,立刻就安安心心的睡着了,秋瑀宸心中更酸,只能紧紧咬着唇,好久才想起父亲还在屋内,补救似的不断道歉,却刻意压着声音。

秋煋本来心中还存着父亲的权威,以为他哄过非璟煜就能好好和自己说几句话,那时候再教训也不迟。但没想到他索性把两只手都给了非璟煜握着,如今只能蹲着身子回头,秋煋看他这副样子更加上火,只是冷哼一声,“你爱干什么我管不着,明天就给我去公司!”

说着就要转身出门,沈默知道这次事大了,想出来解释几句,但是终究什么都说不了,而且现在探出头来只能是添乱。于是将自己按在被窝里,一口气都不敢透。秋瑀宸不过一句“是,是瑀宸的错。”倒也根本没有留秋煋的意思,秋煋听他那句话都是敷衍居多,只在心中恨自己居然忍不住来看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秋煋刚出了门,沈默连忙探头出来,“秋,伯父——”

秋瑀宸摇头要他噤声,“小非难得睡得安稳,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晨练。”

沈默从被子里爬出来,“你难道就这么坐着?”

秋瑀宸两只手是被非璟煜交叉着握着,就像是扭曲的雕像,这个姿势难受极了,动又不能动,而且撑不了几分钟就腰酸背痛,沈默怕吵着非璟煜,蹑手蹑脚的把沙发给秋瑀宸搬过来要他坐在扶手上,又替他找了件厚衣服披着,却还是不放心,想要秋瑀宸先松开非璟煜手换个姿势,秋瑀宸摇摇头,“他这一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陪这一夜又能怎么样呢?”

沈默索性将被褥抱过来,自己也躺在沙发上枕着秋瑀宸腿,“那我也要欺负你。”

秋瑀宸知道沈默是心疼他,他陪着非璟煜,自己就过来陪着他,可是这算是什么呢,自己在情人这里陪弟弟已经够过分了,若是累得小默也睡不好觉,那就是洗多少床单被套也赔不了的,他轻轻摇摇头,低低道,“你乖乖去那边睡,我知道不该这样,你若还是要陪着我,我真的都该被熳汐哥打死了。”

沈默毛绒绒的头发蹭着他腿,“你管不着。”说完就在他腿上闭着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早,陆戠郗就先秋煋来到了病房,非璟煜却是早已经醒了,事实上,能一觉睡到五点多已是难得的了,掌中是安心的温暖,张开眼睛却发现秋瑀宸就这么陪着他,沈默也窝在小沙发上咬着被子睡得香,竟是连身后的伤都忘记痛了,“哥——”

秋瑀宸嘘了声,“小默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别吵他。你也再睡会。”

非璟煜舍不得放开他手,却发现秋瑀宸的坐姿异常折磨,这才连忙松开要他到床上睡,低声道,“哥快睡会吧,我睡好了。”

秋瑀宸摇头,非璟煜还想再说,可是哥哥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来,自己哪怕有浅褐冰蓝两道射线也不敢再多话,只能轻轻替他按着腰,秋瑀宸身子自然是极不舒服的,但是比起从前练柔术的时候已轻松很多,也不要他捶。非璟煜却是在出神,真的没想到哥哥如今还是愿意这么陪着我,可是默默就睡在旁边,会不会要哥哥很难做。自己是不是又不懂事了,想到从前秋瑀宸那么纵着他,可如今竟几次三番的连累他和情人吵架,看沈默即使窝在沙发上也睡得那么安心,咬着被子的样子像个孩子,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羡慕。又想到自己父亲,第一晚陪着自己知道自己做噩梦,第二天就搞了些偏方弄了一大堆玫瑰精油熏在房间里,还说是专家说的,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最讨厌的就是香料的味道,连洗衣服都只喜欢用肥皂而不是洗衣粉。非璟煜暗暗琢磨,只是哥哥已经那么细心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宠着默默的。想着想着又觉得好笑,自己父亲虽然平时觉得挺烦人,但是毕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用心,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不会把心思分给别人。非璟煜想到这里又不愿再想下去,爱情这种东西,他的大脑一向迟钝的很。他很少去区分感情,对于他而言,什么都是一样。那种天雷勾地火心跳如鹿撞他真的难以体会,到底也想不出那么多。

秋瑀宸知道非璟煜在胡思乱想,也不问他,索性由他给自己捶着肩,小家伙曾经为了讨好自己去学按摩,不过手艺倒是真的不敢恭维,秋瑀宸暗道,小非是个很贴心的孩子,只希望罹叔再能细心些就好。

非罹是陆戠郗之后第二个来的,非罹来的时候沈默已经起床了,自称在沙发上睡得腰酸背痛,要秋瑀宸负全责。那时候非璟煜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他习惯早上洗冷水浴,然后晨练,晨练结束后再洗热水澡。

陆戠郗瞪着秋瑀宸,“你把你爸怎么了,回来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秋瑀宸没解释,只是示意沈默还睡着,陆戠郗放低了声音,语声中却充满了愤怒,“你就叫默默睡沙发!”

沈默睡得却极为警醒,已经张开了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二哥你吵死了。”

陆戠郗还想传授些制服情人的几大法宝之类,沈默已经闹着秋瑀宸给他按摩了,陆戠郗随便靠着,“瑀宸你好好去和阿煋说说,他一直担心你,昨天好容易过来一次——”

秋瑀宸抿着嘴,“是,瑀宸会道歉的。”

陆戠郗狠狠踹了一脚沙发,“不是叫你道歉,你就不会用地球人的方式和你爸说话吗?”

才说到这里就听非罹道,“他自己就是火星来的,听得懂地球语吗?”

陆戠郗还没顾得上回嘴,非罹已经扑到非璟煜那仔仔细细打量,“睡得好不好?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昨晚做噩梦了吗?还是用冷水洗澡吗?现在去晨练还是一会去?今天中午回家吃饭吧……”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非璟煜一共就回了一个字,“嗯。”

陆戠郗站在那,看秋瑀宸服侍着沈默,非罹伺候着非璟煜,自己一个人突然觉得挺没劲,于是相当创意地拿起电话拨给秋煋,“医生说瑀宸昨晚着了凉又病了,你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博弈,交易

秋瑀宸想,他应该和父亲心平气和的谈一谈,用属于儿子的方式,陆叔说,因为内疚,父亲在他修养的这段时间里亲自处理了很多恒河的琐事,甚至还特地回翻了自己曾经的档案,担心他的伤,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还专门去做了心理咨询。秋瑀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但是他知道他没出息的感动了。

秋煋来得很快,陆戠郗放下电话还没多久他就到了,秋瑀宸知道,无论任何交通工具,那是从恒河到这里的最短时间。因此,在看到秋煋的时候,他甚至为自己没有严重到要卧病在床感到惭愧。他紧紧抿着嘴,然后叫了声父亲。

秋煋没说什么,沈默笑着也叫了伯父,秋煋想挤出些笑容来,或者貌似和蔼可亲的跟他说,忘了答应我要改口的,可是,他真的说不出,对着儿子,他永远没有做小伏低的理由。他长期的教育和尊严不允许他这样做,他自己也不觉得他应该讨好秋瑀宸。虽然不是说我生了你你就应该听我的,但是,他实在想不到他要怎么样去做。

陆戠郗轻轻踹了下秋瑀宸屁股,秋瑀宸抬起眼,想说什么,可是却正好碰到秋煋目光,又是什么都没说,秋煋盯着他,好久,他道,“瑀宸这就去工作。”

秋煋的声音依然很威严,“不用了。”说着就哼了一声,示意秋瑀宸跟他走。

秋瑀宸回头望了下沈默,陆戠郗揽住沈默肩膀,挥手要他走。沈默点了下头,“我弄好了就去晨练。”

秋瑀宸跟在父亲后面,他突然间不想解释昨天的事,他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秋煋开了车门,秋瑀宸要驾车,秋煋看了他一眼,判断他开车的能力还是有的,也没有推让。秋瑀宸态度恭敬,甚至比秋煋的任何一个专职司机都恭敬,秋煋却只是道,“沿着城。”

秋瑀宸没应是,默默发动了车子,秋煋突然觉得这样沉闷的空气里说什么都很压抑,索性直接开头,“我上次同你说的事,想明白了吗?”

秋瑀宸的手很稳,声音也很稳,“是,瑀宸决定了。”

秋煋居然没有追问,“很好。”

父子二人又沉默下来,秋瑀宸走的路很空旷,他想,这样他激怒了父亲被从车上扔下来就可以跑回去,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他相信速度能让他将如今的情形认得更清些。

秋煋坐在副座上,那个坐姿很舒服,是个可以等待很久的坐姿,秋瑀宸却没有要纠缠的意图,“瑀宸问过小默,他不希望因为一些其他的理由带一个孩子到这世上来。”涉及到他父亲曾经的观念和处事方式,他选择了非常中性的词。

秋煋点头,秋瑀宸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瑀宸也想过,父亲上次提的,瑀宸,不能答应。”

意料之外的,秋煋居然没有任何反对,秋瑀宸本以为他上次和自己说的接受人工授精为秋家留个后是底线,他有些疑惑的望着秋煋,秋煋没说话,秋瑀宸踩下了刹车。车子靠在路边,秋煋道,“关于这件事,因为一些意外,我有了些其他的决定,暂时和你无关。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希望,我也不会再提起。”

秋瑀宸简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形势已经急转直下,简直,简直好得太出人意料,他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然后他重新发动了车子,用职业赛车手的方式,最快反应,最短用时。

秋煋狠狠拍了拍他肩膀,“我不管乔熳汐教给了你什么,我希望,你能够重新查一查关于九天会和海沙帮的事,有些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还有,你的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秋瑀宸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问,他从未听过他的父亲称赞他的母亲,甚至不曾提及。秋瑀宸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漂浮在啤酒泡里,他的流向一点也不由自己决定,甚至,好像和他最相关的事已经和他无关。这样的不安让他开始忧虑,他终于向父亲提出了第一个问题,“瑀宸能不能知道,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

秋煋笑,笑得很苍凉,“你认为是什么?”

秋瑀宸心中一痛,难道是因为父亲真的不愿再逼迫自己,可是,他不愿意相信,他知道,这样的揣测会伤害到父亲,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去判断。

秋煋解开了安全带,这绝对是不符合他性格的举动,他缓缓道,“瑀宸,我告诉你一句话,很多事,如果注定的结果,那,就不必计较原因。”

秋瑀宸回到病房的时候是茫然的,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他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什么也想不到。然后,他听到敲门的声音,甚至可以判断出来人是乔熳汐,那样温文有礼而又带着压迫性的节奏,只能是乔熳汐。可是他不想起来开门,真的不想,他现在觉得一切都是一团糟,他特别累,他就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最好沈默这时候正枕在他腿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隐约知道是父亲和母亲的交易,但是,他想不出,父亲究竟是怎样才能够就这么放过他,只是打球到十八岁,熳汐哥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如今,如今究竟是什么可能,父亲会做这样大的让步。

乔熳汐并没有等待,敲门敲不开的时候,他选择推门,推门很容易,他看到了白色的棉被里的秋瑀宸,秋瑀宸没办法在这时候逃避,他张开眼睛,就看到了骊歌。

“母亲!”

骊歌从来没见儿子对她这么热切过,坐下来轻轻抚着他眼睫,“没事了,妈已经要你爸答应不逼你做那个乱七八糟的手术了。”

秋瑀宸只觉得心口赌地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要对他的父母表示感激,可是,真正确定的时候,心下什么都没有。甚至,他从前最担心的,就这么圆满的解决的时候,他心中却全都是对父母的歉疚。他终于能够明白哥哥的心情,为什么,终于结了婚却根本没办法面对死去的父母,秋瑀宸想,现在,自己真的是不孝子孙了。

骊歌揉着他头发,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她的小儿子在他面前如此脆弱,脆弱到让他甚至忘记了对母亲的戒备,秋瑀宸这一刻甚至比被秋煋打到奄奄一息时还要憔悴,他轻声问骊歌,“您究竟和父亲说了什么?”

骊歌有些舍不得儿子的软弱,因为他坚强了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丧失保护他的机会,她轻道,“这是父母的事。”

秋瑀宸望着她,“您也不肯告诉瑀宸?”

骊歌觉得自己的心正被秋瑀宸的目光吞进去,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紧张过,她明白儿子的潜台词,在儿子心里,自己究竟是比秋煋亲的,这样的诘问让她空虚了整整十八年的属于母亲的虚荣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然后,她贪婪地想要更多,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儿子,除了十月怀胎之时从来没有能再一次拥进身体的儿子,她缓缓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你的命。”

乔熳汐看弟弟难得和母亲这么亲,他小心翼翼地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这么多年,那些本该属于秋瑀宸的温暖,骊歌都给了他,他想,现在是他退让的时间了。

秋瑀宸死死攥着拳,“母亲?”

骊歌缓缓道,“你身上如今落下的这些伤,怎么样了?”

秋瑀宸知道骊歌绝不是说废话的人,他也知道,这问题必然和他想求得的答案有着极密切的联系,因此,他并没有回避,“接骨的地方,关节的地方,都不太好。”

骊歌点头,“你父亲下手太重了,你足足躺了六天才醒,身上这些伤虽有禹落替你调理着,可是功夫,已经差太远了。”

秋瑀宸低下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明白,那些游戏中漂亮的花式灌篮,很多他已经做不了了,甚至,是永远做不了了。他没恨过秋煋,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可以让步的,都已经让步了。

骊歌道,“有一门功夫,是巫祝传下来的,好处有很多,尤其是续骨疗伤,如果你学会了,别说是恢复从前的功夫,武学上的进境,更是不可限量。”

秋瑀宸没说话,他知道这对他的吸引力,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去想以后在球场上是什么样子。他签了和Z大的合约,甚至有自己订下的必进总决赛的苛刻条款,也不过因为,他把更多的热情已经放在执教球队上了。他不愿沈默为他担心,可是,若是不能同他一起在球场上飞扬恣肆,秋瑀宸想,自己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第一百三十章骊歌的世界

骊歌道,“有一门功夫,是巫祝传下来的,好处有很多,尤其是续骨疗伤,如果你学会了,别说是恢复从前的功夫,武学上的进境,更是不可限量。”

秋瑀宸没说话,他知道这对他的吸引力,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去想以后在球场上是什么样子。他签了和Z大的合约,甚至有自己订下的必进总决赛的苛刻条款,也不过因为,他把更多的热情已经放在执教球队上了。他不愿沈默为他担心,可是,若是不能同他一起在球场上飞扬恣肆,秋瑀宸想,自己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骊歌接着道,“这门功夫,我本来是打算传给你哥的,救出他的时候就要传给他,可是,他拒绝了。直到两年前,我又提过,本来打算当作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秋瑀宸笑了笑,却笑得很难看。非璟煜问过他,嫉不嫉妒母亲对熳汐哥的感情,其实,他早已经连嫉妒都不会了。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好嫉妒。

骊歌道,“这门功夫的好处很多,可是,却也有他的禁忌。修炼这门功夫的人必须发誓,绝不再留后人。你哥十四岁那年,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却还是只想着乔家,因此拼着落下一身的病也不肯学。后来的事,你知道了,他娶了禹落,也就不会再谈什么传宗接代的事,自然是可以学的了。”

秋瑀宸抬起眼,“母亲的意思是——”

骊歌道,“据说,如果修炼这门功夫之后再生儿育女,子女就会被诅咒。事实上,只是修炼人的一个承诺。你放心,这种功夫并不会让你失去拥有沈默的快乐,他和你所担心的或者你该担心的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说的是这么露骨的话,她的表情依然圣洁而高贵,她缓缓道,“这门功夫,是师兄传给我的,他说,这是因为古时候人们都相信巫师是能和鬼神通灵的人,而如果生下孩子,一部分灵力就会被孩子带走,而自己和鬼神通灵的能力也因此折损,那部落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她没有说,就是因为这个,南屿才一再的拒绝她。

秋瑀宸皱眉道,“发誓?”他实在不相信发誓就能够约束现代人,虽说他是一诺千金的,可是,这毕竟不是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骊歌点头,“是。你难道认为这种方式没有约束力?”

秋瑀宸没说话,骊歌笑,“这门功夫传到现在已不知有多少代,可是只要违背了誓言的人,子女必定夭折,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过去。”

秋瑀宸摇头,他根本不信所谓诅咒,骊歌却道,“诅咒只是比较神秘的说法。事实上,这门功夫除了继承人和传授者之外,还有护法者,护法者就是捍卫规矩的人,与其说那些违背誓言的人是死于诅咒,不如说是死于非命。图腾也有这样古老的护法者,他们用的就是最简单的法子。”

秋瑀宸当然知道图腾的护法者是谁,日月二神,从事着这种古老而神秘任务的,就是他的哥哥们。而他必然相信,这门秘术也有他的护法者,究竟是谁,却是谁也不知道。

秋瑀宸回望骊歌,骊歌却是道,“昨天,我和你父亲一起研究了你的诊断结果。”

秋瑀宸不知该说什么,他紧紧咬着嘴唇,骊歌缓缓道,“他没办法要我让步,所以,只有自己让步。”

秋瑀宸望着天花板,“所以,父亲昨晚来找我?”

骊歌的回答太果断,“是。”

秋瑀宸觉得那些逐渐长成的骨头又开始作痛,昨晚父亲来,难道是想告诉我,他已经不打算再逼我。秋瑀宸甚至忘记了想,他做了一辈子好儿子,只有昨晚任性了一回,却是这一回,又是如何伤了秋煋的心?

骊歌轻轻揉着秋瑀宸头发,“不用想太多,你哥总是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其实,也不会有认真和子女较劲的父母的。你父亲不会生你的气,好好修养,等你稍好些了,我就传这功夫给你。”

秋瑀宸小声问,“那哥——”

骊歌回头望乔熳汐,乔熳汐在心中叹了一声,这孩子,为什么想着别人的时候永远比想着自己多。可在骊歌看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乔熳汐道,“这是我的事。”

骊歌笑着招手要他过来,乔熳汐想了想,还是走过来,这次却是站在床边,骊歌轻轻去握他手,他下意识地躲了下,却终于还是被他握住,骊歌笑,“怎么了?”

乔熳汐摇头,“没——”

骊歌拉着他在床边坐下,“你哥和禹落商量,希望收养一个孩子继承家业,他们已经定好了人选,是孤儿院的一对双胞胎,快一岁半了。”

秋瑀宸望着乔熳汐,乔熳汐道,“乔家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秋瑀宸没说话,又是一个收养来继承家业的孩子吗?他没说完话,乔熳汐看他神色不好,也不再多说,倒是骊歌替他垫好了枕头要他靠着,秋瑀宸不肯说什么,就那么默默地躺下,乔熳汐又退回了角落的位置。骊歌仿佛对现在的秋瑀宸很满足,却又不想太过亲昵引得他反感,只是坐在床边笑,秋瑀宸垂着头,好久才说了句,“瑀宸不孝。”

骊歌一笑,“什么叫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秋瑀宸紧紧咬着嘴唇,骊歌道,“逗你的。你父亲终究还是心疼你的,吵了一夜,可是我问他,你是想要个孙子还是要瑀宸下辈子做一个废人,他就什么都不再说了。”

秋瑀宸脑中轰地炸开了,他知道,因为他下定了决心,因此,甚至不愿意去想秋煋的好,以为这样,他就可以要自己好过一点,哪怕逼到那一天,要和沈默远走高飞,他也不必太内疚。可是,他不知道,母亲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他看透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多么懦弱的儿子。因为自己决定要对不起父亲,就拼命暗示自己是父亲先对不起自己。秋瑀宸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骊歌轻轻顺着他后背,“别想太多,一切不是都好了?”

秋瑀宸没动,整整半个小时,抬起脸来,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他低低道,“对不起,瑀宸想,瑀宸真的想,可是,瑀宸不能对不起小默。”

骊歌摇头,直直望着他,眼神从未如此凌厉过,这个女人连分尸的时候都是优雅的,可是,她如今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鄙夷,“瑀宸,你一点也不像我!人这一辈子,有太多身不由己,可是,你唯一不应该改变的,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秋瑀宸的目光有些闪躲,“我——瑀宸——”

骊歌冷冷道,“从前,无论你怎么样做,顶撞我或者温和的反抗,甚至你愿意这么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无论愚蠢不愚蠢,至少够勇敢够坚强!可是现在呢?你认为你应该为秋家娶女人生孩子,可是你做不到,那你记住,你做不到就是你做不到,这是你的事,和沈默没有丝毫关系。不要拼命暗示自己,你是在为爱情牺牲,是在为沈默牺牲,你记住,你没有为任何人牺牲,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你不能永远做你愿意做的事,但是,你必须学会承担你曾经做的事!”

秋瑀宸从来没有被如此彻底的洞穿过,骊歌的话就像是一把冰剑,当头灌下去,让他清清醒醒的活过来。他从来没有被母亲这样教训过,骊歌教导的方式从来不是语言,他也渐渐忘却了在骊歌这里学到些什么东西。可是今天,他终于明白他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的哥哥才是最像他母亲的人,他的个性中带着父亲的固执和母亲的狠辣,但也带着父亲的懦弱和母亲的偏激,尽管生活将他推上前台让他面对了太多事,但是,真正遇到感情的问题,他还是懦弱地逃避着,甚至是,小心翼翼地取舍牺牲。

骊歌这次并没有揉他的头,而是用更加严厉的语声告诉他,“想想你的选择,瑀宸,不要和你父亲一样让人鄙夷。二十二年前,他不敢和陆戠郗结婚,二十二年后,他不敢和我离婚。哪怕是几个小时前,他选择了放弃,他还是安慰自己,他是为了你。瑀宸,你们秋家的人是最会给自己借口的人,你们从来不敢面对自己的选择,你们从来不敢对抗世界的规则。几个小时前,你父亲和你刚才一样抱着头蜷着身子像只鸵鸟一样的将自己埋在那些自以为悲壮的自我牺牲里,然后再一次自以为伟大的对我说,瑀宸是我儿子,我生了他,就绝不能让他成为废人!如果我输了,也不是因为你,只因为我是一个儿子的父亲!”骊歌淡漠一笑,“你不觉得这样的说辞很可笑吗?将自己装扮的如此伟大,今后的每一天,他觉得他对不起秋家的那些已经化了灰的老骨头,就可以安慰自己说,他是为了儿子!这样,所有的错都是你犯的,所有的后果都是要你去承担的,他反倒成为最无辜的那一个!”

秋瑀宸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听到骊歌转述秋煋的话,真的是他的父亲,是为了他可以放弃坚持了那么久的价值观的父亲。无论如何,无论是不是像母亲说的一样的心态,只要父亲愿意,愿意为他,是为他做出一点点的退让,他就没有白活,他就没有白白地做一次别人的儿子!

骊歌看着秋瑀宸就知道他想些什么,不过冷笑一声,“你们倒真的是父子,借口都一样无稽!他是为了儿子,你是为了爱人,都应该被讴歌被赞颂,可是,我骊歌就只是为了我自己!熳汐教了你七年,你依然不明白,到底什么才叫承担!瑀宸,你最大的毛病就在于太容易自责,又太容易原谅自己。陆家的人,流血了,会咬着牙骗自己不疼;秋家的人,流血了,会咬着牙逼自己不疼;乔家的人,流血了,会咬着牙求自己不疼;只有我骊歌,流血了,就自己再补上一刀,如果记不住什么是疼,又怎么叫别人比我更疼,如果记不住什么是疼,又怎么能让自己永远不再疼!”

第一百三十一章这一天

3月14日,第一次诊断考试,沈默,非璟煜,张昀翔,肖海焱,还有球队的很多人都参加了考试,秋瑀宸犹豫良久,最终没有去。骊歌大概是这世上最严厉的师父,跟着文禹落学枪之前,秋瑀宸曾以为乔熳汐的苛求无人能出其右,但是跟着骊歌之后,秋瑀宸突然觉得文禹落简直宽容地令人发止。他被苛责的不止是站位的角度,呼吸的方式,更包括心跳的频率。秋瑀宸自认为学得相当辛苦的呼吸秘术在骊歌眼里不过是入门的小菜,而他自认为可以媲美杂技演员的柔术功底也丝毫不入骊歌的眼,可以说,他除了是她的儿子之外,几乎没有一点被她欣赏和称赞的地方。

甚至连文禹落当作压箱底的双宿双飞神枪绝技,骊歌也不过一句,“有兴致。”而她的手可以从身后轻轻松松的绕过来用枪抵着你的头,然后在你戒备最强的时候换出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秋瑀宸用尽全力,却依然没有她快。无论怎样的速度,要害永远暴露在她射击的有效范围之内,而且根本没有扳回一城的机会。速度是从来没有极限的,力量和反应也可以通过练习弥补,但秋瑀宸觉得学习这门功夫最难的就是所谓心灵感应。因为是古老相传的同神灵沟通的功夫,因此,有许多骊歌所言的玄妙至极的反应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无论多努力的集中精神,还是从来感觉不到。骊歌倒也不勉强他,在启明星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就将他带到瀑布旁的石块上,秋瑀宸就开始了一天的冥想,直到启明星再一次升起来,秋瑀宸都丝毫找不到感觉。一整天下来,腰酸背痛又累又饿不说,只是瀑布流水的冲击就将他的耳朵折磨到崩溃,他甚至觉得,耳骨上的沈默两个字会随着水流的跃动跳起舞来,而流水的味道要一天滴水未进的秋瑀宸忍不住作呕,被骊歌从石块上拉起来根本就晕得找不到方向,骊歌扶着他就忍不住,只能将身体趴在石头上不住地呕吐,耳边依然是令人窒息的水声。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直接从石块上晕倒落下水去,虽是3月,瀑布下的潭水浸透了衣服却是彻骨的寒,刚刚昏死过去的人就生生地被冷水激醒了,骊歌就只是冷冷地在岸边站着,看他在水流下挣扎,一次又一次攀上来,一次又一次因为流水的冲击被打下去。头昏地根本站不住的秋瑀宸只能抱着石头在冷水中打颤,骊歌就只是安静地看,阳光将她的身体勾勒出华丽而又优雅的角度,连阴影都带着圣洁的光晕。

秋瑀宸想,如果是熳汐哥,早就让他用二十下换自己拉他上来了,如果是禹落哥,虽然一言不发可是却一定会透出鼓励的目光告诉你你能行,可是骊歌就只是看,她甚至不会去呵斥,连眼神都一点也不急躁,一大片水击过来,秋瑀宸整个头都毫无知觉的木掉整整一分钟甚至丧失了欲望只能本能地用指甲抠着石块的时候,她依然站得很平静,仿佛亘古之前就站在那里,而你只要不自己爬上来,她就可以站一辈子。

当身体被大片大片冲击下来的瀑布水拍到烫地快要烧起来的时候,秋瑀宸终于连滚带爬的攀了上来,整只右手已经肿地恐怖,小指劈断的指甲扎进了肉里,而手背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划痕,秋瑀宸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漆黑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大海龟一样四只悬空用肚子耷拉在石块上,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因此只能趴着喘口气,那时候,他已经在水里挣扎了整整六个小时,而骊歌就一动不动的看在那里看了他六个小时。然后走过去站在水里,轻轻将他扶起来,那是秋瑀宸头晕眼花面无人色最绝望最无助时候叫的第一声妈,也是他这辈子叫得第一声妈,完全是本能,受了伤的孩子本能的对母亲的依赖,骊歌在一个短暂地颤抖后异常温柔却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推下去,说了那天的第一句话,“这次换左手攀上来。”

秋瑀宸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上来了还是没有上来,他完全能够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骊歌也并没有像电影中经常描述的那样陪在他身边,从心底来说,秋瑀宸有一点失望。当他用肿的没办法想象的双手勉勉强强从床上撑起来,骊歌才推门进来,也没有笑,不是像对乔熳汐一样的微笑着将他拢在怀里,而是轻轻要他躺下,拉过他手替他擦药,秋瑀宸有些惭愧,“我——”

骊歌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门功夫没什么招式可讲,那时候的人和自然接触比较多,所以练习的时候也是靠着自然本身的东西。”

有生之年第一次,秋瑀宸觉得自己很蠢,学什么都学不好的样子。骊歌的动作很轻,用指腹在他手背上打着圈,“先躺一会,吃过东西接着去做冥想,事实上,集中精神并不算是很难的事。”

秋瑀宸字听这一句话,连鼻子里仿佛都泛着水的味道,就像是将臭氧抽进他胃里一样,骊歌没安慰他,只是拉了他另一只手过来给他上药。

秋瑀宸像个孩子,只是那样乖乖地伸手过去,骊歌笑道,“这次好很多。”

“啊?”秋瑀宸显然没反应过来,骊歌笑道,“上次被你哥罚,也是这样拉你。”

她没往下说,秋瑀宸却有些不好意思,没说话,骊歌笑道,“其实有时候想想,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从小,我和你父亲管你就都很少。”

秋瑀宸连忙道,“没有。”

骊歌笑,又挤了些药膏在秋瑀宸手背上,用指尖的温度将白色的膏体化开,“我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很多。骊家是大族,嫡亲的兄弟姐妹就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大概还有四五个吧。其实人就是这样,若是只有一个姐姐妹妹,或者会想,有人分了父母的宠,不过等十几个孩子都和你叫一样的爸妈的时候,你也就不会去想那么多了。骊家的规矩很严,哪怕是分糖果,正出的几盒庶出的几盒都是有定量的。我从小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最喜欢的就是看家里处死斗争中落败的女人。后来被师父看中,整整十年,除了每年的定例,从来没有人会想到我。骊家有规矩,女孩子过生日的那天,母亲都要用绣花针去刺女儿的食指,大概是说不要忘了做女人的本分之类。等到我的父母终于开始惦记我的时候,已经是需要利用我的时候。那天是我的生日,前一天,就有人将我打扮的很符合父母心意了,第二天一早就回去,母亲依旧用针刺我的手指,然后很意外地将我拉到她身边,然后对我说,过了今天你就十五岁了,这在女孩子是个很重要的年纪。妈一定要送你一个礼物。然后拉着我说了一大堆话,我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和我说过那么多话,后来我终于听出来,是因为骊家因为一些事情需要求我师父。那天,我的母亲对着所有的宾客举行了很盛大的生日晚宴,然后非常骄傲的宣布,骊家十五岁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愿意为骊家去承担最光荣的任务。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家里那些基本上从来记不起有我这个人的叔伯也跟着凑趣。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弹琴,等每个人都在称赞我技艺娴熟等待着我去表达什么的时候,我对我母亲说,我明年才十五岁。”

“妈——”秋瑀宸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母亲从来没提过自己的事,而他做儿子的,也从来没考虑过,母亲究竟过地幸不幸福。

骊歌笑着捏他关节,没说话,其实,心里面一直在想,如果小儿子能够真正叫自己一声妈又是什么样,可是等他真的叫出口了,才知道,过去企盼的那些,哪有此刻这么暖地真实。

骊歌笑道,“和你讲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学这门功夫很快。当我不能够将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家里的事,就会觉得这一生也没什么好牵挂的,既然没什么好牵挂,自然心无杂念也就没那么难了,瑀宸,你总不能做到最难的,就是因为你牵挂的太多。待会练功的时候试着想一想,将自己沉下去,或者会好很多。”

秋瑀宸点头,“瑀宸会试试。”

骊歌笑,“其实有时候真的很难做到心无挂碍,不过,可以假装你自己是死掉了,或者就没那么难。”

秋瑀宸摇头,“瑀宸试过,可是瑀宸不敢,一想到这里,我就会怕,如果小默没有我要怎么办。”说到这里脸立刻就红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向骊歌倾诉他的心事。

骊歌将药瓶收起来要他躺下,“想太多了,你和你哥都是一样。不过,他以后要操心的就更多了。”

秋瑀宸眨着眼睛望她,“您说,哥要收养一对双胞胎?”

骊歌点头,“不是一对。你哥收养弟弟。”

秋瑀宸追问,“那哥哥呢?”如果一对兄弟被拆散,那要多可怜。

骊歌道,“这对双胞胎是迟念找到的,他打算收养哥哥。不过大概还是先寄养在乔家,他希望孩子稍微大一点就带去墓镧亲自教导。你哥最近正忙着收拾乔家旧宅,孩子现在还在养育院,已经请了保姆去照顾,等到一切收拾好就接他们俩兄弟过来。你父亲很喜欢这对双胞胎,已经认做孙子了。”

秋瑀宸想到绝代双骄,双胞胎,一个在移花宫,一个在恶人谷,他自己虽然筋疲力尽,却还是免不得担心,“不如一直放在养育院养吧,哥和迟大哥好像都不大适合带孩子。”

骊歌笑得很绚烂,“我也觉得。你哥倒还罢了,尤其是想到迟念,你哥也提过,但是迟念一定要抚养其中的一个。”

秋瑀宸有些怀疑,但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两个孩子,大概,迟大哥养的那个会比哥哥养大的那个幸福。可是他忘了,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一百三十二章天天

秋瑀宸的日子过得很快,等他回到秋家的时候,沈默和非璟煜的诊断成绩已经出来了。因此,他才进客厅见到的就是两个小家伙用手撑着额头的倒霉样子。秋瑀宸笑道,“怎么了?”

沈默打量了他半天,才道,“好像瘦了。”

骊歌在一旁轻笑,沈默先和她打过招呼才道,“考得不好。”

秋瑀宸没说话,却是看非璟煜,“你多少?”

非璟煜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呃,600”

秋瑀宸皱了下眉,“你没写作文吗?”

非璟煜相当冤枉,“写了啊。”

沈默接口道,“师兄其实是600.5”

骊歌果然不明白高考大势,问道,“满分多少?”

秋瑀宸道,“750啊”

骊歌没说话,非璟煜已经脸红了,秋瑀宸捏着沈默鼻子,“你呢?”

沈默小声道,“653.”

秋瑀宸道,“你们俩考得真高。”他和乔熳汐从来是不问最高多少的,人需要超越的永远是自己,又何必总是和别人较劲。

骊歌轻轻拍拍秋瑀宸,“先和他们玩。”

秋瑀宸点头,“知道了,妈。”

沈默整个人都僵住了,比拿到考试成绩的那刻还僵,这才几天,居然变得这么快。秋瑀宸狠狠揪住沈默耳朵,却是瞪着非璟煜,“我去换衣服,你们俩个在我进去之前把考卷放在浴室里,越来越差劲!怎么考Z大!”

沈默连忙应是,非璟煜哦了一声,秋瑀宸才刚一转身,这两个小家伙就开始合计,非璟煜道,“怎么办?”

沈默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答应秋这次要上七百的。”

非璟煜骂道,“你脑子抽筋了!就这种猪头卷子,上七百!”

沈默道,“我觉得自己复习的挺好啊,而且题目又简单,听说这次还要出全市排名。”

非璟煜骂道,“SPM从来不排名,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排,倒是这样一个破学校,天天折腾,月月考,月月排,不如去卖排骨。”

沈默偷偷将卷子从衣服里抽出来,又用手肘碰了碰非璟煜,“快点吧,还不放好待会又多罪名。”

非璟煜摇头道,“我无所谓啊,反正还能打死不成?”话虽这样说,走得可一点也不比沈默慢。

浴缸中悠哉游哉泡着的秋瑀宸仔仔细细地看非璟煜和沈默的考试卷,沈默倒还罢了,除了错些不该错的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非璟煜真是天生不适合考试,沈默的英文可以考到惊人的149,可是非璟煜的答题卡居然连选择都空着好几道,甚至他还在试卷上辛辛苦苦地注明了美国人行文的方式,以证明题目的失败。短文改错就更是做得一塌糊涂,一行一个错他偏不照着改,将人家的空行全部划掉用纯正的美式英语书写了一大段话,15分一分未得。书面表达也做得相当省事,将人家所有的要点逐条翻译了一遍,甚至还对应着试卷给出的格式,1、2、3写得清清楚楚,逻辑清楚句式多变,只可惜就是写得不像作文。秋瑀宸知道,他若是问非璟煜,这欠收拾的小家伙一定说,阿拉伯数字是国际通用的啊,找抽吧。

沈默的错误就犯得更怪异了,他是受传统的升学教育长大的,又是中考时的全市探花,按理不应该犯这么多毛病,可是理综最简单的概念题就全都不可思议的填错,这次的作文写得倒还算不错,没有再答出上次42分的丢人分数,可是基础题的分数丢了一半,好在数学是满分,替他保住了颜面。但是英语数学两门一共丢了一分,总分却只有六五三,可想而知,他另外的两门考得有多低。

秋瑀宸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不安分的探着头,秋瑀宸淡淡道,“卷子在水箱上,自己拿出来吧。”

两个小家伙缩着肩膀并排往里走,又重新一步一步地挪出来,步调一致,连表情都像是照镜子。

秋瑀宸擦着头发,“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吗?”

非璟煜嘴硬道,“这卷子太垃圾!”

秋瑀宸目光箭一般的射过去,“这是长脑子的人应该说得话吗?”

秋瑀宸对非璟煜的训斥一向是不留情面的,非璟煜立时软了下来,沈默到底还是乖孩子,抿着嘴没吱声。

秋瑀宸对非璟煜打了个手势,“先整理干净你的脑袋再过来说话!”

非璟煜恨恨地转身离开,却终于分辨不来。毕竟,这不是一个能让他强硬的分数,而且,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考大学。Merde,非璟煜在心中骂道。居然我也有一天会因为考试考得不好而忐忑,简直是不可原谅。

秋瑀宸看非璟煜走出去,一把将沈默拉在腿上,轻轻戳着他脑袋,“你怎么考的?难道不知道这次要全市排名吗?”

沈默嘟嘴靠在他肩上,“知道啊。”

秋瑀宸无奈,“你看看你答的题,想我?”

沈默实在佩服秋瑀宸的逻辑,这也可以啊,不过还是轻轻嗯了一声,秋瑀宸无奈笑笑,“妈说我以后可以在院里练,马上就是省诊,下次我陪你考。”

沈默大大咬了秋瑀宸一口,“干嘛那么凶?”

秋瑀宸拍拍他头,“就你们这成绩,没揍你们算捡便宜,还敢怪我凶!”

沈默搂着他脖子,“我下次会考好的,上不了七百,差一分任你打一下。”

秋瑀宸笑,“那倒也不用。”我怎么舍得。

沈默在他膝盖上挪着屁股,替他将头发擦地根根直立,“迟大哥打电话来说要我们去养育院,我好想去看他和哥的儿子。”

秋瑀宸笑,“当然。”迟大哥和哥的儿子,当然要看。喔?迟大哥和哥的儿子,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秋瑀宸和沈默是陪骊歌一起到养育院的,秋瑀宸环顾四周,相当没心没肺的道,“环境不错啊。”

沈默抬腿给了他狠狠一脚,“没有父母的孩子心里是什么感觉,你怎么会知道。”

骊歌在一旁轻笑,心中想些什么谁也看不出,秋瑀宸拉着她讨巧道,“也是啊,妈这么疼我。”

沈默在心中暗骂,马屁精,骊歌笑道,“才几天啊,还没见你哥就和他学得这些毛病。”

沈默想到乔熳汐抱着孩子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最好,那俩个双胞胎在一起尿哥腿上才好,看他还能不能面如平湖。

秋瑀宸显然是想不到沈默的小心思的,只是随着骊歌走,才刚到中心花园就看到文禹落,沈默没见到乔熳汐,在心中暗暗得意着,难道被说中啦?

文禹落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沈默想什么,并不说破,不过是相当温柔的一个眼神递过去,沈默立刻蔫了,本能地向秋瑀宸怀里躲了躲。

文禹落笑对骊歌解释,“熳汐走不开,那俩个小家伙太粘人了。”

沈默拉着秋瑀宸,“我们快去看看。”

秋瑀宸看沈默这么开心,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小默这么喜欢小孩子的。秋瑀宸轻轻抿着嘴唇,如果,小默是和女人在一起,那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想到有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会用苹果一样的脸蹭着沈默叫爸爸,秋瑀宸觉得心都被妒忌烧起来了。他的小默只有他可以抱抱摸摸亲亲,怎么可以被另外的人——简直不可饶恕!

沈默察觉秋瑀宸的异样,轻轻碰他,“秋,怎么了?”

秋瑀宸摇头,“嗯?没有啊。”

沈默明显不信,直直瞪着他,秋瑀宸笑,“在想那两个小东西。”

文禹落看了秋瑀宸一眼,秋瑀宸迅速低下头,没有活人的心事能瞒得过禹落哥的。

才刚一进那两个小家伙的房间,沈默就几乎惊呆了,迟念和乔熳汐两个人金刚样的站着,倒是秋煋坐在床边拼命逗俩个小家伙,一手摇着风铃,一手摇着奶瓶。

可惜两个小家伙都不领情,大概是营养不好,两个人看起来都瘦瘦的样子,不过眼睛真是又大又亮,看到陌生人就提溜提溜的转,沈默狠狠捏着秋瑀宸手,“你看,他们俩个认识你。”

秋瑀宸正在出神,看着的却不是孩子而是父亲,他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开心,这么放松过,西装被两个小家伙扯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有奶渍沾在上面,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尤其是边摇着三色铃铛边挤眉弄眼逗两个小家伙的样子,“过来给爷爷看看,再喝一口。”

说实话,一个线条坚硬到甚至连自称二十九岁都不会有人不信的男人对着两个小孩子说爷爷如何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至少迟念就撇着嘴一副特别抽风的样子,可是,秋煋竟是乐此不疲,对着两个靠在床上布郎着头的小家伙开心极了。秋瑀宸有些难过,对沈默笑道,“你先玩,我出去一下。”

沈默正看着其中一个戴蓝色帽子的小家伙揪自己帽子上的小毛球,也没有在意秋瑀宸的异样,随便点了下头,秋瑀宸走到走廊尽头,一个人窝在卫生间里,用牙齿撕咬着口中的嫩肉,像被伤害的兽。他知道,父亲是真的希望有一个孙子,哪怕不是现在,他明白一个男人对于血脉延续的执着,看着父亲对着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讨巧,秋瑀宸真的没办法不自责。母亲说,因为父亲不愿意自己成为废人,所以终于答应不再勉强,可是,父亲为自己做了最大的退让,可是,自己竟连一点点的让步都不愿意给。

“嘭!”的一拳,秋瑀宸狠狠打在卫生间的墙上,墙面上立刻凹下了一个坑,他自己却根本感觉不到痛。秋瑀宸用手指扶着额头,骨头被指节顶的生疼,他知道,他亟须发泄。可是,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做。秋瑀宸想到父亲,想到父亲说的,曾经,自己也希望做个好儿子。他想,他是秋家最差劲的儿子,祖父深爱着一个男人,父亲也深爱着一个男人,可是,他们都是将秋家的责任荣誉置于自己的幸福之上。可是,当自己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可以不管不顾,即使是今天,也依然不愿意为这件事去承担任何的责任。他的祖父,他的父亲,都选择了一个家族,而他,他的眼里却只有他自己。

秋瑀宸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是秋家最大的败类。秋家的人,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母亲说,秋家的人,流了血逼自己不疼,可是,自己却连为秋家流血都不肯!

秋瑀宸抱着头蜷在地上,却又怕被人进来看到秋家少主的狼狈样子,打开了独立卫生间的隔断门,才刚刚迈上台阶,秋瑀宸就狠狠地鄙视自己,秋家的男人,居然还要窝囊到躲在养育院卫生间小隔断的马桶旁边,秋瑀宸只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王八蛋!

秋瑀宸死死抱着头,想狠狠地摔打自己,就像是摔打沙包一样,可是,他甚至不敢给自己身上留下一点明显的伤,他怕,怕沈默会为他担心。如今,几千钧的力量无处发泄,一口气哽在心里,只恨不能有一把大斧头将自己劈开!可是,若是真有一把大斧头,他却连死都不敢死,从爱上沈默的那天起,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自己的爱恨荣耀都不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心,自己的血,自己的骨头上都是沈默的名字。

秋瑀宸才刚站起身,就听到一声叹息,一回头,就看到文禹落,秋瑀宸有些尴尬,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禹落哥。”

文禹落替他拨开汗湿的刘海,轻道,“因为伯父?”

秋瑀宸舔了舔唇上的血,“没什么。”

文禹落道,“就算有什么又怎么样?你哥决定和我结婚的那天,在父母的墓碑前,跪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昏过去,后来回来拜祭,又跪了一夜。你知道,乔家墓园风冷雾重,他醒来的时候,整条腿肿地不敢看,僵持着不让治,后来动都动不了。你哥的身子本就不好,险些因为这个残了。他说,反正活着也是废人,乔家要个废物也没用,不如残了好。最后是我下药迷昏他替他治的伤。”

秋瑀宸简直呆掉了,他以为,哥哥根本不在乎,毕竟,当年的事,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乔家,可是,如今,哥哥竟然也是——

文禹落拉起他手,骨节处是一片淤青,“难过的不止你一个,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你哥的事,圣母知道的时候,杀了所有看守乔家墓园的人。如果让圣母知道你也是这种心思,那不知又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他知道秋瑀宸永远没办法为自己停止折磨自己的,只能是为别人。他连不自虐都只能为别人。

秋瑀宸点头,没再说话,走到洗手台边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在镜子前将自己整理地整整齐齐,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最没用的人,甚至连难过都不敢被别人看到。

文禹落却在心中暗道,如果让瑀宸知道真相,他会不会是比现在还难以负荷?

第一百三十三章秋秋的内疚

秋瑀宸同文禹落重新回房的时候,沈默正坐在床上逗那两个小家伙玩,看秋瑀宸回来连忙叫他,“秋,快点过来!”

秋瑀宸同乔熳汐和迟念打过招呼,平时那些恭敬又疏离的话,如今对着秋煋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沈默拉着秋瑀宸,“你看他们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猜猜他们俩谁是弟弟谁是哥哥。”

秋瑀宸的反应算不上热情,“双胞胎嘛,自然长得像。”

沈默用手肘碰他,“猜啊。”

秋瑀宸不想太扫沈默的兴,道,“戴蓝色帽子那个是弟弟。”

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秋瑀宸道,“迟大哥很讨厌蓝色。他的孩子一定不戴蓝色帽子。”

迟念搂住秋瑀宸肩膀,“果然有良心。”刚说到这里那个戴蓝色帽子的小家伙已经嘟嘟的在口中吹着泡泡,乔熳汐无奈摇头,秋煋却是连忙替宝贝孙子擦着口水,小蓝帽胡乱挥着圆圆的小手,叫道,“妈妈,抱抱——”

戴着小黄帽的宝贝也闹起来,“爸爸,爸爸——”

迟念将小黄帽抱起来,又相当促狭地催乔熳汐,“快点,妈妈,孩子叫你呢。”

乔熳汐相当无奈,可是小蓝帽已经放声大哭起来了,“妈妈,妈妈——”

秋煋在一旁又是吹风铃又是翻毛绒狗狗可是小蓝帽偏偏闹着要妈妈,眼泪铺了满脸,乔熳汐没法,只好将这孩子抱起来,秋煋急道,“小心点!”

乔熳汐只能拿柔软的小帕子替小蓝帽擦着眼泪,还抱在怀里晃着摇着,小蓝帽握着小拳头狠狠砸着乔熳汐,“妈妈,木木,妈妈”

乔熳汐只得笑着哄,还要躲着这小东西抓脸,迟念将小黄帽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举着,“还是我家宝贝乖。”

秋煋连忙喝他,“别吓着孩子!”

沈默拉秋瑀宸,“你看,他们多可爱。”

秋瑀宸心中怀着心事,一口气根本通不开,只是涩涩地笑了下,秋煋催着乔熳汐,“是饿了吗?小心哭坏了。”说着就要伸手抱,可是小家伙才砸着乔熳汐,秋煋一伸手竟是扭过身子抱着乔熳汐脖子,蹬着两只小脚,就是不要秋煋抱,沈默乐呵呵地看着,小蓝帽却抓着小手对沈默呵呵地笑起来了,脸上犹自还带着泪痕。

沈默在两只小碗里倒了奶粉,冲好就端过来,刚要用小勺给小蓝帽喂,乔熳汐就道,“没那个习惯,给他灌奶瓶里自己喝。”

秋煋道,“孩子还小,喂喂又怎么样,默默,拿碗过来。”

秋煋话才刚说完,迟念怀里的小黄帽已经指着乔熳汐,“坏,坏!”

迟念狠狠亲了宝贝一口,一通狂笑,叫沈默帮忙把碗拿过来,沈默才刚刚举起勺子,小黄帽就转过脸了,迟念揪着小家伙鼻子,“宝贝是哥哥,也要自己喝。”

才说着言寓荆就推门进来,小黄帽倒是喜欢言寓荆的很,见他就叫他,“爹爹——”不过小黄帽酷地狠,打招呼都不喜欢多叫几声,。

沈默撞秋瑀宸,“你看他们俩个多像你。”

秋瑀宸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啊。”我大概从来没被人抱过吧。

沈默才不信,拉他过来,“你自己看啊,难道你没有小时候照片啊,不相信回去看,肯定特别像!尤其是眼睛和鼻子,还有额头,还有下巴的轮廓。”

话刚说到这里,秋煋就立刻道,“从前家里失火,瑀宸小时候的照片都被烧掉了。”

秋瑀宸心中一苦,失火,那名女仆就是因为这个死的吧,那是第一次知道秋家的家法有多严,秋瑀宸并不愿想太多从前的事,毕竟,很多东西,说不出理由的,“是啊,我大概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沈默笑问秋煋,“伯父一定知道的,他们像不像秋小时候。”

秋煋的面容青地相当不自然,“我也不记得了。”

沈默一下子就自责起来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秋一定会很难过吧,他轻轻握住秋瑀宸手,难怪秋今天心情这么差,伯父大概从来没这么疼过他吧。沈默咬着嘴唇,父亲也没有这么喜欢过自己呢。他回头望着秋瑀宸,秋瑀宸的脸色却依然不太好,沈默笑着说要回去做练习,言寓荆轻轻拍拍他肩,“好好考!”

沈默笑,“放心吧。你专心带孩子,不用管我!”

言寓荆笑,“没事,有师父,还有好几个保姆照顾。”

沈默心道,就是有迟大哥才担心,迟念自然知道沈默在想什么,却还是晃着小黄帽的手,“跟默默爹爹说再见。”

小黄帽相当高傲地看了沈默一眼,迟念拉着他,说,“默默爹爹,再见。”

小黄帽却是目光犹疑,到处乱转不知在想什么,被迟念实在烦不过,终于道,“弟弟,再~哦~木啦~再见。”

迟念打他小手,替他纠正,“爹爹。”

小黄帽这一次却是连迟念也不理了,专心看着言寓荆,小蓝帽倒是喜欢沈默喜欢的不得了,看到沈默像要出去的样子,连忙将身子向外扑要抱沈默,一边还闹着乔熳汐,“妈妈!”

乔熳汐只能将这小家伙抱到门口,沈默亲了亲他小脸又和他握了小手才走,刚要亲小黄帽,小黄帽又转过去了。沈默也犯了孩子毛病,狠狠揉了揉小黄帽头发摸摸小蓝帽脸才出去。看秋瑀宸明显的压制着走神,只能乱扯道,“你们家辈分真乱,浴巾是迟大哥徒弟,却又是宝宝爹爹,迟大哥是宝宝爸爸,可是宝宝竟是伯父孙子。”

秋瑀宸笑笑,“大家嘛,难免的。”说完觉得有些冷淡,连忙又补了句,“啊,没有,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沈默笑着答应,心道,等去了餐厅再和秋谈到底什么事。

大概是想到情人今天精神恍惚,沈默强烈要求自己开车,秋瑀宸拗不过他,任由他将自己带到相当偏僻的一间奶茶店去,两个大男人都要了原味,一起窝在角落里,沈默笑着安慰他,“心情不好?”

秋瑀宸摇头,“没有,就是想到一些事,我自己调整没问题的。”

沈默轻轻在桌下踹他,“你怎么回事?”

秋瑀宸摇头,“没,就是觉得父亲满喜欢孩子的。”

沈默轻轻晃着他奶茶杯里的小勺,“不用想太多,伯父不会怪你的。”

秋瑀宸没说话,很多东西,不是怪或不怪,他看着眼前线条同爱情一样坚硬的少年,十六岁的时候就有着数不清的女朋友,如果不是爱上自己,他不会走这样一段路,也不会经历这样的悲哀。他到今天才深深切切地明白乔熳汐从前说过的话,如果不是爱上你,默默凭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他和沈默是一样的人,他可以痛,可以死,但是不允许自己做错,也不允许别人错过。他想到褚清沙,如果没有她,小默或者就会和一个那样完美而骄傲的女人一起生活,甚至,生一个会哭会闹会叫爸爸的孩子,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做天下最好的父亲。可是如今,沈默却只能和自己一起,背负了所有的委屈和骂名,却连什么都得不到。

沈默明显感觉到秋瑀宸走神,笑道,“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伯父心里是对你好的,还有妈和哥肯帮我们,现在,我就好好考试,你就努力做公司的事。父母都是这样,如果你不能在有些地方让他们满意,那就在另外的地方做得出色一点,让他们骄傲。”

秋瑀宸握着沈默手背,对于父母,他这个父母尚都健在的儿子甚至还比不上沈默,他从来不去想,究竟要怎么样自己成为真正的好儿子,他也从来不去想,父母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乔熳汐只会叫他抄孝经,只会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会说因为他是你爸妈,他生了你你就欠他的,一辈子都欠,而且永远还不了,可是,乔熳汐希望将他变成父母想要的儿子,可是,秋瑀宸学会了谦恭学会了尊重,却学不会孝顺。可是,甚至连乔熳汐自己,也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孝顺。

沈默环顾四周,这间店还是从前的样子,他已经不记得当年带他来这间店的女孩的名字了,只记得那是个圆脸的可爱女生,每次来都会用天生的娃娃音要香蕉巧克力的奶茶,静静坐着,不说话,像看雕塑一样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有时候会要这里特制的绿茶果冻,并不是外边杯装的那种,而是真正的绿茶,端出来还带着清幽的香气,沈默吃过,但是并不是很迷恋,不过他猜想,秋瑀宸一定会喜欢果冻的味道,于是还是点了一份。

秋瑀宸笑着推开,“我又不是熳汐哥,不爱吃甜食。”

沈默踹他,“禹落哥会做我只能买给你吃,不愿意?”

秋瑀宸连忙摇头,补救似的叉了一个,沈默看着他吃,欣赏着线条冷硬的情人用叉子的可爱样子,突然明白了当年的小女生看他的心态。秋瑀宸挑眉问他,“怎么了?”

沈默笑,“从前是个女孩带我来这儿,他也是这样看我,像我看你一样。那时候不明白,总在想,有什么好看,可是如今却是懂一点了。”如果时间可以静止,是不是永远可以停留在拥有你的那一刻,如果时间真的静止,是不是又会错过太多拥有你的下一刻。

秋瑀宸只是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吃果冻,小默从前是很正常的吧。同沈默不同,秋瑀宸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性向究竟是什么。在沈默之前,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同他性别不同的人闯进他的世界,那样恶心到要用三流偶像剧来形容的触动从没有在他身上发生。他甚至从来没想过,没有沈默会是什么样,沈默第一次离开他去韩国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想法,连一刻也没有过,他没有沈默那么复杂的感情经历,也没有沈默那么明确的改变。沈默为他牺牲了太多,可是当他想为沈默牺牲什么的时候,却总是因为种种原因而退让。每一次,他决定破釜沉舟,却突然间又柳暗花明,他甚至会自责,自己从来没有为沈默放弃过什么,他甚至是宁愿今天就将他推到命运的十字路口,让他彻彻底底干干脆脆的为沈默牺牲一次,我们都以为,爱可以是所有,可是有些人,却一辈子为了爱得不够破釜沉舟而愧疚。

第一百三十四章挣扎的徒劳

非璟煜一个人懒懒地看着考前一百天,他实在不知道这种考试应该怎么答题,秋瑀宸来找他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补救似的又翻了翻高考宝典,秋瑀宸却是一脸疲惫地在他沙发上坐下,非璟煜连忙替哥哥抱过来被子堆在沙发上,又站在他身后替他捏着肩膀,乖巧地让人心疼。

秋瑀宸长长叹了口气,“有点累。”

小非低低道,“因为伯父?”

秋秋又是舒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非想了想,“我觉得,和父母,就是这样吧。做该做的,他们有时候想要的,我们一定做不到,那又何必勉强自己?”

秋瑀宸摇头,“你和我不一样的。”

非璟煜哦了一声,“那也没关系,哥在我这里睡一觉就好了。”秋瑀宸从前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来他这里睡一觉,这个弟弟贴心的很,虽然任性,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烦他。秋瑀宸从来都没有过朋友,只有这么个弟弟能勉强算得上是可以说话的人了。

非璟煜从沙发后绕过来跪在他旁边挨着他肩膀,“哥担心默默?”

秋瑀宸紧紧皱着眉,“嗯。”

非璟煜靠着他,“怕什么?难道是怕他也想要孩子啊?”

秋瑀宸摇头,“不是。只是,你知道,他有很多女朋友。”

非璟煜点头,“那有什么关系,不是从前了吗?哥难道还在乎这个?”

秋瑀宸摇头,“你不明白的,他是很正常的,可是——”

非璟煜笑着蹭他,“哥怎么会这么想,即使喜欢男人,也是很正常的啊。人家不是说,伴侣是肋骨吗?只不过你的肋骨比较大一点,所以是男人啊。”

秋瑀宸被这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你这么想?”

非璟煜点头,“是啊。”

秋瑀宸将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捏捏他鼻尖,“烦了,不想要小默担心,今晚想在你这住。”

非璟煜点头,“嗯。我打电话给他。”才说到这又问道,“哥,会不会不太好,你不回去默默会更担心吧。”

秋瑀宸咬着嘴唇,“我自己和他说吧。小默太累了,不想再烦着他。”看到你,我会难过的窒息,对不起,我没办法这么心安理得的爱你,又没办法这么畏畏缩缩的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什么才是最好的。

非璟煜没说话,给秋瑀宸拿过来了分机,只听到哥哥说,“我今天不回去了,嗯,在小非这里,不用担心,没事的。”

电话里沈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秋瑀宸还是重复着“没事,不用担心,一点私事,没关系。”

非璟煜看着哥哥,听他强压着疲惫对沈默叮嘱被子不用叠等他回来弄,早餐一定要吃好,明天早晨在家门口接他上课,甚至安排他要穿什么衣服,高领的哪一件是上次特地摆好的,连摆在什么地方都说得清清楚楚。等秋瑀宸挂了电话,非璟煜才道,“哥放心不下就回去吧。”

秋瑀宸像个孩子一样将头蒙在被子里,“暂时不,我需要做一个决定,看到他,我就没办法冷静。”

非璟煜没说话,只是替哥哥叫还算温和的东西,但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家厨师的拿手菜,只能干巴巴地要了个糖水煮蛋。

秋瑀宸先要他吃了一个自己才吃,非璟煜猫一样的吮着新鲜蛋液,秋瑀宸轻轻揉着他头,波斯猫眯着眼,靠在秋瑀宸身边,秋瑀宸将他也拉进被子里,仿佛从前的日子,不开心了,都有彼此一起承担。秋瑀宸饱饱地喝了汤,非璟煜还想伸伸爪子,秋瑀宸已经提着他耳朵将他提溜到地上了,“还不看书去,下次再考成这样,你就做好准备趴着睡吧。”

非璟煜伸了个懒腰,一边做题去了。秋瑀宸又是一个人抱着膝蜷在沙发上,这仿佛成了秋家男人的通病,难过的时候总要将自己蜷地像个松鼠,好像这样一来考虑的事就也会少一点。只可惜,没有大大的足够覆盖住身体的尾巴。可是,如果尾巴会思考的话,一定会跳起来狠狠抽打秋瑀宸,现在你心里面想的主意,真的很侮辱松鼠的智慧。

秋瑀宸是半夜三点回家的,沈默却还是没有睡,看他进来连忙合上了习题集,“小非师兄没事吧。”

沈默以为是非璟煜出了事,秋瑀宸也没解释,只道没事了。沈默轻轻抱着他脖子,“不是说了在他那里睡吗?”

秋瑀宸没说话,只伸手翻沈默的习题,每一道题目的关键字下面都画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选择题都在旁边写了明确的解题步骤,秋瑀宸笑笑,“睡吧,以后别这么晚。”

沈默点头,“没有,反正今天睡不着,就多做了一会。你去洗澡不用管我,出来了一起睡。”

秋瑀宸知道他性子,也没再强他,甚至没有将自己习惯性的掩埋在水下,只是在吹头发的时候才道,“明天下课出去转转,看有什么要买的。”

秋瑀宸和沈默都是不爱逛街的,可是看他有兴致,脸色又像是好了许多,因此也放下心,明天就是周末了,一起走走也好。

晚上依然是窝在他怀里睡,没有他胸膛可以靠仿佛觉得连活着都不习惯,秋瑀宸轻轻揽着沈默腰,和他说些类似于催眠的话,沈默却向外挣了下,秋瑀宸问他,“怎么了?”

沈默转过身,轻轻用指尖挑起秋瑀宸颈上挂着的戒指,“镉着了。”

秋瑀宸笑,沈默亲手给他做的戒指,从十八岁那天送给他就一直戴在身上,即使是洗澡都没有摘下来过,秋瑀宸却在这时解下了绳子,沈默望他,没说话,可是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秋瑀宸并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将戒指戴在了自己无名指上,然后用戴着戒指的右手拢着他,“睡吧。”

沈默低低骂他,“明天要上课!”

秋瑀宸点头,“我知道,大概没人敢问的吧,就算问我,就告诉他们我已经订婚了。”

沈默狠狠给了他一肘子,却是安安心心地在他臂弯里睡了。

第二天的日子很平静,尽管太多人好奇,却没有人询问秋瑀宸手上的结婚戒指,秋瑀宸戴着戒指示范了投篮,得到了意想之中的好奇却没有得到追问,他知道,他希望有人问他,然后,他就可以在沈默面前大声的对所有人承认,他如今已经属于这枚戒指从前的主人,可是,就连一向最了解秋教练意图的何助教都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倒是被探班的非罹一通讽刺挖苦,然后在今天的化学课上不断地叫他上黑板演示题目。

下课之后,沈默真的陪秋瑀宸去逛街,甚至在拥挤的站台那里牵着他戴戒指的手,我们从来不可能给时间极限,时间给我们的极限却只有一辈子,既然不是在一辈子的起点相遇,那么,就在一辈子的终点结局。大概是考虑到两个大男人逛超市很奇怪,沈默还特地推了一辆购物车,两个人悠悠荡荡的不知买了些什么,就逛到了婴儿用品专柜。沈默立刻孩子一样的拉着秋瑀宸推车子过去。一路扫货,将所有的婴儿用品一股脑地放在车里,秋瑀宸跟着他在后边从车里往外拿,沈默回头瞪他,“放下!这种没有图案只有刻度的小小迟才会喜欢!”

秋瑀宸摇头笑道,“这个三岁以上的小孩才可以用。”

沈默重新从他手里夺过来,“不会的,小小迟那么聪明。”

秋瑀宸只能将那只奶瓶重新放在车里,却又拣出来一个,沈默瞪他,“这个设计的特别好,小小乔握着肯定特别舒服。”

秋瑀宸叹气,“可是你已经拿了六个奶瓶了。”

沈默用相当鄙视的眼神瞪着他,“难道不会坏吗?孩子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很容易乱扔东西。”

秋瑀宸才刚刚感叹沈默的奶瓶拿得太多,沈默已经叫导购拿一箱防撞三角过来了,秋瑀宸摇头道,“这种东西用不了这么多。”

沈默才不理这一套,“每张桌子要四个,一箱都不知道够不够。”

秋瑀宸道,“男孩子嘛,磕磕碰碰难免的,哪有那么娇贵,你没听过男孩要贱养吗?”

沈默懒得和他废话,只是哼了一声,又挑了两套儿童专用餐具。

秋瑀宸看着他一路推着小车,心中更加难过,小默终究还是最喜欢小孩子的。秋瑀宸挥手叫导购去那边,看着沈默挑选小围脖,“小小迟太凶了,这种太可爱的他肯定不肯戴,秋,你过来看看是要维尼熊还是多拉A梦?”

秋瑀宸拍他,“车已经装不下了。”

沈默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那就再推一辆啊。”

秋瑀宸低低道,“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沈默点头,“是啊,你看小小迟和小小乔多可爱,难道你不喜欢?”

秋瑀宸也笑,试探道,“当然喜欢,要不要自己生一个?”

沈默玩笑道,“好啊,你生还是我生?”

秋瑀宸看他笑得一脸诡异,想了想才道,“生孩子应该很疼吧,我生好了。”

沈默笑他,“说得和真的一样,要是男人真的可以生,熳汐哥肯定第一个生。”

秋瑀宸如今根本无心沈默的玩笑,只是想到他说好,他说,他喜欢孩子。他在这边发愣,沈默却早已经又推了一辆车开始疯狂扫荡婴幼儿用品,甚至还买了两个小摇床。两辆车里实在装不了才推秋瑀宸,“我们去看看纸尿裤。”

秋瑀宸道,“不用弄这么多,这些东西下人都会买的。”

沈默哼了一声,“下人做和亲人做怎么会一样?”

秋瑀宸看他脸色不好,知道他又想起从前的事,想起他说的,如果我有孩子,我一定要做全天下最好的父亲,他想,他明白,他要怎么做。

第一百三十五章愚蠢

周末的意思就是一周里可以稍稍放纵的一天,沈默如今就趴在床上放纵着自己,秋菲佣是没有假期的,大概这就算是甜蜜的苦行,不过替他按着足底的秋菲佣还是出了一口气,脚上一个小血泡却要他连脾气都发不出来,“这怎么弄的?”

沈默傻呵呵地摇头,“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就不会磨破了。

秋瑀宸气得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却终究柔声问道,“疼地厉害吗?”

沈默想了想才道,“你没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有一点。”

秋瑀宸不知道该怎么弄,只是气他脚上起了泡自己都不知道还在浴缸里翻覆了半天,沈默笑着和秋瑀宸夸耀自己眼光好,买的东西那两个小家伙都喜欢。秋瑀宸笑笑,“他们俩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沈默先指点着秋瑀宸的按摩手法“再重点,嗯,上面”然后才道,“是啊,哥说他才走路就学功夫,小小乔也差不多了大了。”

秋瑀宸轻轻替他按着腰,“迟大哥怎么说?”

沈默揶揄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小孩吗,问那么多干嘛?”

秋瑀宸轻轻咬着嘴唇,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喜欢,尤其是看见你那么喜欢之后,小默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试着去接受。沈默眯着眼享受,哪里知道他心中这些纠结,只道,“迟大哥说要先带着浴巾和小小迟出去玩玩,天地开阔才能有大胸襟。”

秋瑀宸愣道,“那孩子那么可怜,才刚出生就被扔进孤儿院了,还是别让他再受罪了吧。”

沈默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啊,不过上次去看禹落哥的豹子,也没觉得比禹落哥在时差多少,所以迟大哥还是很会养孩子的吧。”

秋瑀宸觉得沈默的类比逻辑真诡异,豹子和才刚刚一岁半的婴儿怎么能比?

沈默突然问道,“伯父才和哥还有迟大哥商量他们的名字,都很好听的。”

秋瑀宸只是随便用鼻音回应了一下,沈默对小孩子的事这么兴奋,他心中究竟不是不酸涩的,仿佛自己不再是他生命的中心了一样,沈默对秋瑀宸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弹起来就将最出色的按摩师拉倒在床上陪他躺下,四目相对将两个小家伙名字的最高指示传达下去,“哥哥叫迟慕瑀,弟弟叫乔慕宸。”

秋瑀宸整个人都呆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默撕着他耳朵,“怎么会没关系,我都认作干儿子了,怎么能和你没关系?”

秋瑀宸尴尬笑笑,“干儿子有什么意思?”

沈默道,“怎么会没意思,我还给他们取了小名,小小迟就叫小黄帽,小小乔就叫小蓝帽。”

秋瑀宸笑,“那我希望你生个女儿,就叫小红帽。”

沈默完全没察觉到他笑意中的落寞,只是打他头道,“那妈是不是叫狼外婆。”

秋瑀宸没说话,却翻了个身压着他,“那就给狼外婆生个小孙女出来,我还是喜欢女孩子。”

沈默肩膀被他按着,同他交换着口中的气息,秋瑀宸双手迅速犹疑,手指流动之处立时就燃气了一片热浪,沈默起初还在踢打中半推半就,如今却被本能挑动地迎合起来,秋瑀宸轻轻用手指在他内裤上顺了一圈,然后在沈默带着迎接的挣扎中将他最后一层防备褪下来,沈默还来不及挣扎,身下已被他温暖的手掌包裹,经常拨弄着篮球的修长食指用最虔诚的态度取悦着沈默渐渐膨胀的欲望,秋瑀宸紧紧咬着嘴唇,这是第一次,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快乐,小默,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只想,在你生命里,只有我一个。

沈默的分身在他手指挑弄下涨成了最本能的欲望,沈默轻轻摆着腰,想躲,却又舍不得离开他的阵地,想迎合,却又因为天生的羞怯而红了脸,只能低低叫着他的名字,从他指尖的活动中来寻找温度,秋瑀宸的手指非常灵活,指腹,指侧,甚至是指甲盖都能够为沈默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沈默在枕头上摆着头,一丝丝带着诱惑的拒绝,双腿索要一般地夹了起来,秋瑀宸却开始了更加亲昵地摩挲,沈默轻轻蹬着腿,“秋,唔——”

秋瑀宸笑着,“真的喜欢小孩子啊?”

沈默的大脑早已被他温柔的手指包裹,仿佛他握住的就是完全的自己,自己像是如同生命中最私密的器官一样,尽在他的掌握,任他给予最甜蜜的快乐或者最深重地痛苦,听他此刻居然还有心问问题,也没有什么回答,只是无意识的呻吟。

秋瑀宸心中纠结的痛,仿佛已经要挣脱他掌控的欲望,对不起,我的小默,你想要的,我从没有给过,就让我从今天开始。

沈默的发丝散在枕上,同枕巾摩擦的声音和他的呻吟相合,仿佛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秋瑀宸听着他的喘息声渐渐急促,掌中的分身已经胀到极致,秋瑀宸却在这时停止了动作,突然将蓬勃的欲火禁锢在掌纹中,沈默本能地挺腰叫他,“秋——”

秋瑀宸听到他带着几许哀求的声音,突然就松开了手,却立刻用口含住了他想要掌控的所有,舌尖才刚刚打了个圈,全部的白液就已倾泻在他口中。

发泄后的沈默吓了一跳,秋瑀宸从未为他口交过,即使从前提过,他也不肯,毕竟,他不是很能接受这些,现在看秋瑀宸居然还含着,连忙叫他,“秋,快吐掉!”

秋瑀宸笑了一下,起身去了卫生间,沈默心中有些自责,毕竟,这还是一种他存有保留的方式,不知道今天秋为什么要这样,可是,被他口腔包裹的感觉真的太特别,沈默的整个身体都烫起来了,他甚至又有些隐隐的期待,从前也看过些成人漫画,尽管不愿承认,但是,秋这么快就去卫生间,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秋瑀宸出来的并不快,即使是迷离着眼,沈默却依然觉得秋瑀宸像是突然间整个人沉了下来一样,他坐起来勾着秋瑀宸脖子,“怎么了?”

秋瑀宸笑笑,“没什么,第一次这样做,大概不是很好。”

沈默靠在他怀里,“没有,很好。”

秋瑀宸又是笑了笑,沈默突然觉得他的秋今晚笑得次数太多了,再向后一靠,却是被镉了一下,“什么?”

秋瑀宸摸出一只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有,手机。”

沈默回头吻着秋瑀宸锁骨,“秋,怎么了,穿睡衣还带手机。”

秋瑀宸笑笑,“没有,怕翼盟有事。”

沈默皱了皱眉,“我这些天都在翼盟帮忙做事,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啊。”

秋瑀宸顺着他头发,“小心些总是好,去洗澡吧。”

沈默有些错愕,秋瑀宸帮他时候的身体反应又如何瞒得过,现在竟是什么都不要就洗澡了,秋瑀宸又笑,“没有,今天有些累。”

沈默用手指顺着他漫画主人公一样的浓眉,“有事要和我说。”

秋瑀宸还是笑,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安管家敲门的声音,“少爷,御先生来访。”

秋瑀宸拍拍沈默,“自己洗,我去见砦鞍。”

沈默看他就这样下床,叫道,“不用换衣服?”

秋瑀宸笑,“不必,砦鞍又不是外人。”

沈默想问什么,却终究觉得不该过问太多,御砦鞍是秋的心腹,这时候过来应该是帮派的事,自己在翼盟这么多日子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大概是秋不愿意要自己知道,还是别问太多的好,因此只是道了小心就自己去洗澡。可是他不知道,秋瑀宸并不是不小心,而是太多心了。

秋瑀宸从睡衣口袋中摸出一只小瓶,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却还是交给了御砦鞍。

御砦鞍没多说话,做人家属下的一定要有属下的抬举,虽然盟主的举动有些奇怪,可是,人长了两只手一张嘴就是因为做事比说话更实在。

秋瑀宸终于还是又吩咐了一句,“受孕成功立刻通知我,在此之前,我不想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听到或者看到有关的一个字。”

御砦鞍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道,“属下明白。”作为秋瑀宸的属下,执行力永远是第一位的。人的精力有限,少说就是为多做节省时间。

秋瑀宸没有再说什么,该做的该准备的,一切他都已准备好,可是看着御砦鞍离开,他终于还是狠狠地握住了拳,鲜血顺着掌心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小默,为什么,我会比你恨我更恨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序曲

沈默觉得秋瑀宸近来对自己有些躲闪,甚至连按摩的时候都不太用心了,每天需要或者不需要做的事也渐渐变得多起来,可是问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因此,在一个秋瑀宸自称又要在翼盟忙的晚上,他决定打个电话去问问了解秋瑀宸的人。

他并没有去问非璟煜,因为非璟煜即使真的知道也不会说的,因此,他最直接地去问文禹落,事实上,文禹落的通路是他比较恐惧的,如果不是必要,他一般很少主动和这个哥哥联系,总觉得,神一样的禹落哥少了几分人生感,因此,当在通路里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沈默吃了一惊,难得的禹落哥的生气,“禹落哥,我听到孩子在哭——”尽管如此,沈默的声音还是有些躲闪。

文禹落的语声依然恍若神界,连通路中的小声都带着飘渺的味道,“是小蓝帽,刚刚被你哥教训过,现在在罚面壁。”

沈默咬了下嘴唇,终于还是道,“小蓝帽还那么小——”

文禹落知道沈默最疼这小家伙的,笑声依然渺杳,“没什么,等他安静了再站一刻钟就可以不用罚了。”

沈默还是有些不甘心,“小蓝帽还不到两岁。”

文禹落轻轻嗯了一声,语声在平和中却自带着些淡然的气息,“孩子本来就应该从小管教,他会很快就明白,遇到问题哭是最没有用的,谁都是一点一点学会坚强,本来胎教就很重要,既然错过了,如今自然要补上。”大概是知道沈默有事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文禹落解释的很清楚。

沈默抿着嘴,在心中暗道,果然,早就知道禹落哥比熳汐哥还狠心,害怕自己再说下去小蓝帽更遭罪,只能不说话,文禹落从来善解人意,知道沈默绝不会无缘无故找他,轻声道,“什么事?”

沈默想了想,“觉得秋最近好像很忙,所以想问问禹落哥他怎么样。”

文禹落道,“这些日子接了小蓝帽来家里,你哥和我都有些忙不过来,瑀宸暂时没和我们联系过,如果真的有事,私事的话就问问非璟煜,公事可以去找御砦鞍。”

沈默知道文禹落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因此挂断了通路,却在这时候秋瑀宸已经推门进来了,沈默望他,“你回来了?”

秋瑀宸惯例性地吻他额头,沈默偏了一下头,却终究没有拒绝,秋瑀宸今天的心情仿佛不错,但是依然没有提最近在忙什么,自从沈默省诊断考试令人发止地考了721成为全省理科状元后,不用秋瑀宸催促,一堆老师就开始给Z中最大的希望补习了,沈默天天应付园丁都忙不过来,因此连学习上的事他都问得少了。今天倒是特地拿他的题目过来看,不过状元始终有状元的风采,倒还真是无懈可击。倒是沈默问他,“秋,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一次诊断都没参加过,会不会——”

秋瑀宸用最温润地唇堵住了他的口,“我在忙。”

沈默下意识地想问忙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只是哦了一声,倒是秋瑀宸和他道,“我查到马上就是妈伯母的生日了,所以想准备一份大礼。”

沈默笑道,“什么叫妈伯母?”

秋瑀宸吻他,“就是现在先叫伯母,等过了生日,说不定就可以改口了。”

沈默问他,“什么大礼?”

秋瑀宸笑而不语,沈默想到他这些天都在忙,又是神神秘秘的,大概是一笔和母亲的大生意吧,虽然心下并不是很开心用这种方式去讨好,但是还是会感动秋瑀宸的用心,因此奖励似的吻了吻他耳骨上的刺字。

秋瑀宸心中有些酸涩,强忍着问他,“这么开心?”

沈默点头,“秋会用心啊。”

秋瑀宸不知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习惯性的强撑,“这些天一直在怕你不喜欢。”

沈默笑,“怎么会?即使不是我喜欢的方式,但是,只要你花了心思,我当然会喜欢。”

秋瑀宸愣愣看着沈默,觉得心像是被钢针挑起来一样,不想要沈默看到他难过,因此背身道,“我去洗澡,你先睡。”

沈默看着他背影,觉得秋瑀宸憔悴了许多,大概是恒河和沈氏合作太难了吧,秋一心赶着妈生日,其实,沈家的人对这个日子并不怎么重视的,自己的生日就从来不过。不过,秋满足就好,毕竟,上个月一定不过生日不收礼物气了他好久,就当是补偿了。可是,沈默不知道,这次的补偿他和秋瑀宸都无力偿还。

骊歌近来迷上了陶艺,整日拿着大堆的陶艺工具消遣,她倒真的是做什么都有些天赋,一只陶壶竟是真的做出些沉淀感来,因此,她今日的心情好极了,只淡淡问身后的晏鸢,“沈夫人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沈栎濬的三十六岁生日,已经向骊歌和乔熳汐秋瑀宸下了帖子,未来亲家自然不能减慢。

晏鸢的回话很简短,只一个是,骊歌笑道,“哪天拿来我看看,熳汐的眼光一定是不错的,不知日后还有没有眼福。”

晏鸢依然只是一句回话,骊歌却突然将已经成型的胚子敲碎了,“瑀宸还是没改主意吗?”

晏鸢道的回话很谨慎,“并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

骊歌命他下去,在心中暗骂,怎么自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却终究没有打算阻止。她和乔熳汐唯一的不一样就在于,她始终认为防患于未然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唯一能做的只是为可能的结果做好准备。骊歌知道,这是儿子躲不过的劫。因此只是吩咐下去,一旦事态有变,就毁尸灭迹,做得干干净净,一个褚云飞已经够麻烦,绝不能再多一个。如果沈默能够接受,骊歌其实根本不愿意做这个假设,因为凡是有脑子的人,包括他自己的亲儿子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真的可能的话,这个孩子也一定要和让他受孕的子宫没有任何联系。骊歌喜欢干净,通常满手血腥的人最洁癖,南屿果然没有说错。

沈默在母亲面前倒还是真正的好儿子,沈栎濬轻轻抱了下他,笑道,“对不起,本来说好陪你过年的。”

沈默摇头,“没关系,妈别太累了。”

沈栎濬程式化地谢谢秋瑀宸对沈默的照顾,秋瑀宸也尽量将自己扮演的更接近沈默些,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欧文?戈夫曼是最成功的理论家。

沈栎濬对秋瑀宸的印象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比沈默自己想象中好。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沈默太明白了,不敢说明察秋毫,但也能明察春毫了,他和秋瑀宸的关系,他曾经说过的那些暧昧不明的话,知子莫若母,难道还能瞒过去。

乔熳汐和文禹落是直接等在家里的,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乔熳汐就等于看到春天,他毫不造作的牵着文禹落的手,“多谢伯母,这是我的爱人。”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贱内,外子,拙荆这些词性别感都太强了,所以选用了这样一个很有亲近感的称呼。

沈栎濬面上的表情很温润,没有故作理解的牵强,也没有令人抗拒的好奇,只是笑了笑,大概这就是所谓中庸。

沈默挨着母亲坐下,“妈,哥和禹落哥都对我很好。”

沈栎濬还是笑了下,这次所不同的,却是用眼睛笑。

文禹落的回应依然仿佛隔世,乔熳汐也算是很安静的人,随便闲话几句,沈默却依然挽着沈栎濬手,像是长不大的孩子。情人牵着丈母娘,秋瑀宸心中有些涩涩的,和长辈相处本来就不是强项,如今更觉得无力。倒是沈栎濬还有意无意地和他聊两句。沈家的别墅并不很大,可是很清爽,如沈栎濬这个人一样,透着干练的味道。沈默偎着母亲对秋瑀宸做鬼脸,秋瑀宸看到情人就彻底沦为郭靖,会说的更没有几句了。

闲坐了几分钟,沈栎濬就亲自起身去迎骊歌,骊歌今天的装扮相当素雅,侧影倒有几分《花样年华》的味道,宝蓝色旗袍的摇曳的全是动人的风韵,却是内敛着的张扬,绝不会夺了沈栎濬的风头,“这几个孩子如今都长大了。”开口就是淡淡地轻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骊歌的语气却熟稔的像是数十年的老友一般。

“秋夫人。”三个字,两个人极为自然的并排向前走了。乔熳汐暗叹,女人的演技绝对是本能。

沈默这一次终于握住了秋瑀宸手给了情人一点小甜头,“我妈满喜欢你的,继续努力。”说着就伸手替他拂去鼻尖的细汗,身经百战的秋盟主如今的压力可真不是一点点。

秋瑀宸看到沈默怜惜的眼神,却是心道,为了我你付出了这么多,我这一点点哪里够。

第一百三十七章迷失

沈默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简单到不愿意在父母面前伪装任何自己的喜好,他没有父亲,但是他想,他如果有父亲的话,他依然不会去隐瞒什么,因此,当乔熳汐抱着小蓝帽的时候,沈默相当孩子气地拉母亲过去看。沈栎濬人情练达,自然相当真诚的称赞了这个绝对可爱的孩子,沈默拉着母亲手,“妈,他叫小蓝帽,还有小黄帽,是我另外一个哥哥和浴巾收养的。”

沈栎濬笑,“浴巾最近怎么样?很久没来家里了。”

沈默点头,“今天会一起带着孩子来的,家里他都熟,我和管家说不用招呼他了。”

沈家的家宴并不奢华,沈栎濬明白,奢华早已不是能够吸引骊歌乔熳汐的生活方式。迟念和言寓荆在晚宴开始前到了沈家,沈栎濬非常喜欢言寓荆,拉着他说了半天闲话,骊歌却是抱着小蓝帽参观花房去了。

才刚刚走到玻璃房门口,隐形耳机里已经是晏鸢的声音,“少爷已经叫人等在会客室里了。”

骊歌点了下头,她查过那个女人的底细,平凡,温和,端庄,又出生清白。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是很会挑人的。更何况,刚刚结过婚两三年的女人都会显得稍稍温润些,对孩子也有好处。

骊歌轻轻拍着小蓝帽,却终于悠悠吐出几个字,“就这样吧。”她还是没有阻拦。

文禹落却在这时轻轻从她身后走过来,骊歌知道文禹落是刻意放重了脚步,“有事?”

文禹落点头,“禹落查过,瑀宸大概做了一个不大明智的决定。”

骊歌点头,“是。”

文禹落没再说话,如果他想要阻止,那么此刻应该和乔熳汐商量而不是骊歌,骊歌却是道,“瑀宸有自己的想法,他需要做错些什么来真正明白怎样才能走得更远一点。”

文禹落点头,骊歌接着道,“更何况,如今的他,还错得起。在错得起的时候错,正是上帝给每一个年轻人的权力。”

家宴之后,沈栎濬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却单独留下了秋瑀宸,沈默有些紧张,秋瑀宸却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坦然。沈栎濬拍拍沈默手背,“默默,我和秋教练说几句话。”

沈默抿了抿嘴唇,将下唇整个含在嘴里,终于点了下头,沈栎濬轻轻摸了摸他脸,笑笑,很淡,但是,很母亲。

秋瑀宸面对沈栎濬的时候很释然,沈栎濬大概也是真的打算将一切都讲清楚才下了帖子,“秋教练,我应该这么叫你吗?”

秋瑀宸轻轻迷上眼睛,却又迅速张开,“伯母的意思呢?”

沈栎濬笑笑,她没有骊歌一样的习惯,手中会做着一件可以去凭靠的事,而是用最舒服的坐姿直面着秋瑀宸,“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而言,坦白说,我宁愿他最终选择的是上次带来的那个女孩子。”

秋瑀宸只是道是,他没有太多和长辈交流的经验,但是他确定,沈栎濬才是这场谈话的主导。

沈栎濬一向喜欢直接的方式,“默默上个月才刚满十七岁,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怎么看,我会说,这个年纪,谈一辈子,还太早了。

秋瑀宸并没有说类似于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之类,只是舔了下嘴唇,如任何一个十八岁男孩,沈栎濬笑,“我不是一定要强调你们必须怎么样做的人,默默是很独立的孩子,从小我就没怎么照顾过他,长到十七岁一直都是很令人放心的,我不会去利用他依赖我尊重我而要他去做什么,这是我唯一能够向你们保证的。至于感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秋瑀宸抬起眼,“我会一直对他好,一直。”

沈栎濬只是笑,“承诺唯一能够约束的只是这一秒,感情的事,从来不是一厢情愿。”

秋瑀宸从她眼中找到了一闪而过的浓烈悲哀,却终究却又被浅淡而凝练的笑容冲去了。

秋瑀宸紧紧抿着嘴唇,终于决定将一切说出来,那一刻,他终于明白,比愚蠢更悲壮的另一种感情,破釜沉舟。

他望着沈栎濬,“伯母,瑀宸可不可以问一句,如果,您终究不同意我和小默在一起,会是因为什么。”

沈栎濬笑得很端庄,可是沉默了长长三十秒之后,才道,“因为,你们俩都不够坚持。”

秋瑀宸站起身,“伯母,我可以证明,用我能够给的和不能给的所有方式。”

沈默一个人在沙发上逗着小黄帽,可这小家伙拽得很,就认言寓荆,沈默怎么逗他他都是和言寓荆玩。

沈默闷闷的,开始在沙发上打呵欠了,言寓荆笑推他,“这么快就困了?”

沈默捏着自己肩膀,“不知道我妈和秋谈了些什么。”

言寓荆将小黄帽放在沙发靠垫上,一把搭过沈默肩膀,“想知道还不容易,看啊!”

沈默被他拖起来,“我妈和秋在谈事,会不会不方便。”

言寓荆摇头,一把就将他拉过来,“去门口看看,不方便再回来,几步路,累不死你。”

沈默点了下头和言寓荆出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几步路几乎让他这辈子再也走不回属于他和秋瑀宸的路。

第一百三十八章我离开

沈栎濬望着秋瑀宸微笑,并不是如骊歌一样仿佛普度众生的圣母式光环,而是一种微微带着审视的目光,眼前的女人有些拘谨,低眉顺眼,绝对符合任何传统意义上生儿育女的标准。

秋瑀宸缓缓道,“她就是我选中的代孕母亲。”

沈栎濬沉默了两分钟,终于开口,“这是你的决定?”

秋瑀宸点头,“是。”

沈栎濬又问,“这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秋瑀宸继续点头,“是。”

沈栎濬也站起身,“秋盟主,你大概想错了。在我的眼里,没有任何事,比我的儿子可以过得更好更重要。我同意,或者不同意,不可能因为你是男人,或者你是不是能带给我一个孙子,而是,你够不够,能不能给默默幸福。可是,你今天的举动,让我觉得,你不能。秋盟主,恕我直言,你真的只是个孩子。”

秋瑀宸从来不知道沈默的母亲居然是如此犀利的一个女人,他一瞬间全部的悲壮都被她彻底击碎,沈栎濬走向门口,却又回头,“瑀宸,让我告诉你,爱,不是取决于你愿意为他牺牲多少,而是,你可以对他有多少信任。”

沈栎濬说完就拉开了门,却看到沈默和言寓荆直直地站在门口,“妈。”

沈默对沈栎濬打招呼,沈栎濬笑笑,“我和瑀宸聊得很愉快,去吃点东西。浴巾也饿了吧,干妈记得你最喜欢吃酱肘子。”

沈默点头,却看到一个女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秋瑀宸仿佛被抽掉了灵魂一样的立着,“秋?”

秋瑀宸没听到沈默叫,他没听到任何,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爱不是取决于你愿意为他牺牲多少,而是你可以对他有多少信任。秋瑀宸突然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他对那个女人轻轻摆了摆手,那女人愣愣站着,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四个人都吓了一跳,那女人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哭地更凶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沈栎濬一拉沈默,“先去吃东西,这里的事瑀宸会处理的。”

沈默摇头冲着秋瑀宸,“怎么回事?”

秋瑀宸呆呆的,“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默拉过他,“你这些天都不对劲,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秋瑀宸低低指着犹自嚎啕大哭的女人,“她怀了你的孩子。”

沈默一愣,“什么?”

秋瑀宸扶着沈默肩膀,注视着他眼睛,“对不起,小默,我,我,我让她怀了你的孩子。”

沈默没动,“她——”

秋瑀宸咬着嘴唇,“我偷了你的精子。”

沈默没说话,言寓荆却是已经直在那里,几乎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秋瑀宸,坐在地上的女人又开始哭,沈默轻轻打掉秋瑀宸的手,没有任何的表情,转身离开,重新偎在沈栎濬怀里,“妈,我和浴波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秋瑀宸眼睁睁地看着沈默和言寓荆拥着沈栎濬出去,整个人瘫在地上,两分钟后,晏鸢走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秋瑀宸撑着头,指着地上的女人,“带她出去。”

晏鸢补了一句,“是送她回去吗?”

秋瑀宸压根不想再说一句话,“带她走!她,她肚子里的孩子,都给我走,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在属下面前失态,他是少年老成的典型,可是,他现在压根没有任何心情去维护任何关于翼盟盟主身份的形象,晏鸢恭立,“是。”

“小默?”自从沈栎濬生日后,秋瑀宸在沈默面前变得有些谦卑,这两天他想尽了办法道歉,可是还没开口,就被沈默顶了回去。

沈默面前平平地摊着一张晚报。

秋瑀宸向前望了一眼,孕妇离奇死亡地大幅标题,沈默没看他,只是道,“你知道死的是谁?”

秋瑀宸心里蓦地一惊,“不是我做的。”

沈默起身,“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秋,我想,我比较适合先搬出去。”

“小默!”秋瑀宸一把拉住沈默衣袖,“小默,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默轻轻拿掉他手,“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我给你机会。”

秋瑀宸摇头,“我——”他说不出什么,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沈默低低道,“我请迟大哥查过,你找的这个女人本来是有身孕的,可是,她的丈夫为了你的巨额酬金,逼她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了。可是现在,却连整条命都丢了。”

秋瑀宸望着他,“小默——”

沈默很平静,“秋,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没有错,即使你真的错了,也是因为,你要我比你快乐。可是,你永远不相信,只有你快乐,我才会真的快乐。秋,你说你不懂感情,你在很用心的学,那,我给你一点时间,也给我自己一点时间,我们,暂时分开一段吧。”

秋瑀宸问他,“要多久?”

沈默摇头,“不知道。”

秋瑀宸问他,“你去哪?”

沈默低头,“墓镧。”

秋瑀宸问他,“真的要走?”

沈默点头,“对不起。”

秋瑀宸问他,“什么时候走?”

沈默回头,“现在。”

秋瑀宸终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他要走,又如何去留,于是,他再一次拨开他额前的刘海,轻轻吻了吻他额头,“我不送你。”

沈默转身,“秋——”

秋瑀宸望他,“我是真的很爱你!”

沈默一句话也没有说,飞一样地跑出去,泪水大滴大滴地落,终于,伫足,只是那一秒,两个人的心都抽在一起,沈默仰头,任晚风风干面上的泪水,却终于没有回头。秋,从开始到现在,我给你的机会,已够多。

秋瑀宸看着他停步,看着他抬头,看着他犹豫,却终于看着他离开,背影早已消失在目光所不能及的路口,可为什么笑容还永远停在眼前。

那一天,聚光灯下,六万观众的面前,我说,“yes,Ido”

那一天,你吻着我的脸,你说,“我是神话,你是传说。”

小默,你知不知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就是我一辈子的传说。

为什么,我们相爱,却一定要彼此折磨?

第一百三十九章墓镧生活

言寓荆正帮小黄帽换尿布,迟念勾着沈默肩膀,“来了就别后悔,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默苦苦一笑,“没。”

迟念看他明显心不在焉,狠狠敲了敲他额头,“我这没别的好处,就是清净,要实在不行,叫瑀宸过来接你,省得每天看你这幅德性。”

沈默咬着唇,“迟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世界永远都没有公平。”

迟念摇头,“你不懂,这个世界实际是公平的。你够努力,就可以成功的比别人早一点,你够强大,就可以抢占的比别人多一点。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

沈默摇头,“不是。很多东西是注定的,我总觉得,秋,还有哥,甚至是——伯母”他停顿了一下,终于选择了这个称呼,“他们一瞬间就可以让别人全部的努力通通毁灭掉。”

迟念笑笑,“那很正常。瑀宸是自以为是一点,可是他对你好就可以了,不用想那么多。”

沈默愣愣看着迟念,“他是对我好,如果他对我不好,小白的手指就不会断,那个代孕的母亲就不会死!”

迟念一把拽下他,“默默,你现在的情绪不好,褚小姐和那个女人的事都和瑀宸没有关系,瑀宸什么都不知道,他和你一样,为什么要承担这些后果?”

沈默也发了脾气,“是,他不知道,他一句不知道,他一句他是为我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别人伤心难过甚至死了都是活该,就因为别人没有他强,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是要伤害无辜的人?”

迟念将他按下来,“我只知道,如果他是爱你的,如果他一切都是为你做的,那他做错什么都没关系。默默,哥要说你一句,你觉得人家死的无辜很难过,难道瑀宸不会觉得难过吗吗?他为了你宁愿受这样道义上的折磨,可是你呢,发生了事,不肯和他一起面对,转身就把他一个人抛在道德的角落里,你认为你做得对吗?”

沈默从来没见迟念这么正经的说过话,他顿了顿,“我,秋,秋不会因为人家死了付出任何代价的。”

迟念摇头,“瑀宸心眼实,他会内疚,会难过,尤其是,连你都指责他的时候。”

沈默摇头,“哥,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走的。”

迟念只是道,“那是你的事,你知道,瑀宸也知道,我和荆儿又帮不上忙,你高兴住,住一辈子,我死了,荆儿也压得住这里,总不能赶你出去?”

言寓荆这才收拾好了小黄帽抱着他过来,小黄帽紧紧搂着他脖子蹭着他脸,言寓荆才刚走近沈默就挥手摇他,大概是怕爹爹冷落,沈默看小黄帽长得可爱,伸手轻轻拉他小手,却是精神恍惚一个不留神就被小黄帽抓了一把,虽不怎么疼,但是却有些尴尬,言寓荆将小黄帽竖过来一抱,左手搂着腰右手就给了他小屁股狠狠的几巴掌,沈默看他下手那么重,顿时慌了,连忙拉他,“孩子还那么小,你出手这么重他怎么受得了?”

言寓荆才不理,又是几巴掌拍下去,打地小黄帽身子乱颤,“还这么小就没大没小的,现在不管他以后欺负你怎么办?”

沈默笑,“他怎么可能欺负我?”

迟念心中暗骂言寓荆,差一点就泄露天机,言寓荆也道,“本来啊,孩子就要从小管教,要不一点规矩也没有。”

迟念瞪他,“你又有什么规矩了?”

言寓荆没说话,抱着小黄帽坐了,大概是刚挨了打,小黄帽也不蹭着爹爹了,甚至赌气一样地将头偏过去,沈默一向是喜欢小孩子的,“你看小黄帽多乖,挨了打都不哭。”

言寓荆道,“这有什么乖的,他挨打从来都不哭。”

迟念哼了一声,“哭就打到不哭为止。”

才刚说到这,就听有人回报御砦鞍在门口,迟念看了一眼沈默,“叫他进来。”

御砦鞍手上倒是拎着两个保温桶,向迟念行了礼才道,“盟主说今天的豆腐汤很不错,叫属下送来给沈少爷尝尝。”

沈默还没说话,迟念就道,“他早干什么呢?拿回去,我这还能饿着他不成?”

御砦鞍知道迟念属于不好说话的典型,只是望着沈默,沈默还没开口,迟念已经一脚踹过去,“呆这干嘛,洗尿布去。”

沈默才刚刚离开,迟念已经对御砦鞍道,“回去聪明点。”

秋瑀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不敢去想他的笑,却更不敢想他的泪,耳骨上的刺字依然浓得仿佛能滴下血来一样,可是他的名字若只是刺在骨上,却又落得浅薄了。秋瑀宸以手撑额,暗暗琢磨,天气预报说下星期可能会有大幅度的降温,小默走得时候什么都没带,到底要不要帮他带衣服,可心中实在是不舍得送衣服给他的,送了,他下周就回不来了,可是若不送,小默若是还没有想清楚,可不是就要冻坏了。

这样的问题秋瑀宸从早晨想到现在,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答案,踌躇了一整个上午的结果就是将骊歌踌躇到了门口,秋瑀宸还是有些不相信这样的特殊待遇,不过毕竟不愿重新拒人于千里之外,“妈——”

骊歌笑笑,“又和默默吵架了?”

秋瑀宸摇头,他哪敢和沈默吵架,骊歌道,“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去问问你哥,就算是怕他,可你禹落哥一向喜欢你,默默的心思他可比你明白。”

秋瑀宸咬着嘴唇,什么事又是禹落哥不知道的,骊歌笑道,“若是实在想他了,就到迟念那去看看,说两句好话哄哄不就没事了。”

秋瑀宸的表情像个小学生,“我——小默不要我去找他。”

骊歌摇头道,“兄弟俩都是死心眼,当时文禹落出了事,你哥也是说一句,禹落不要我妨碍他出任务。”

秋瑀宸摇头,“小默不一样,我,大概让他失望了太多次,他说要我好好想想,我就在家里反省,等我想通了,他会来见我的。”

骊歌实在已经无话可说,她觉得小儿子彻底被大儿子洗脑了,任何时候都要反省,不过既然儿子乐意,做母亲的就随他去吧,难道还能拦着他不成?

秋瑀宸将沈默替他磨得戒指珍而重之的放在胸前仔细端详,轻轻闭着眼睛试探刻痕的蜿蜒,以至于御砦鞍来回话都没听到,安管家只好亲自上来敲门,秋瑀宸一看到御砦鞍,立刻就急了起来,“说什么?”

御砦鞍躬身道,“沈少爷没有说话。”

秋瑀宸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的问道,“那豆腐呢?”

御砦鞍回道,“迟总堂主吃了。”

秋瑀宸更失望,“那,小默——”

御砦鞍有些犹豫,秋瑀宸只觉得心像是被用大头针挑起来了一样,御砦鞍终于道,“沈少爷,在洗尿布。”

“阿?”秋瑀宸的眉毛已经揪在一起了。

御砦鞍又重复了一遍,“沈少爷在洗尿布。”

秋瑀宸只觉得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样,自家宝贝在家里,可是连内裤都是自己一手包办的。

秋瑀宸觉得有些无力,挥手叫御砦鞍下去,立刻拿起了通讯器,却又重新放下来:若是这样问迟大哥,小默脸皮薄,怕是会受不住吧。

秋瑀宸一个人靠在椅背上,手中空空的画着圈,他知道,他的小默已经容忍他到极限,从和小非的关系到公开检查,到一次又一次争执,终于走到今天,他明白,这次的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索,他的小默真正介意的,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己只会说爱而从来没有想过尊重,想过信任。

沈栎濬说得很有道理,爱,并不是取决于肯做多少牺牲,而是对对方有多少信任,否则,只能够让对方因为自己而伤心自责,秋瑀宸已经找到了那位代孕母亲的家,他希望能够尽最大的努力做出补偿,当时的他看到的是一张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就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秋瑀宸一眼就选中她,觉得这样的女人才会真正对孩子好,尽管再三确信过,可是,又有谁会煞风景的告诉秋盟主实情呢,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实在是难辞其咎,可是更难过的,是将小默也陷入这样的不义中。

下午去了她家里,秋瑀宸本以为那样霸道的逼妻子打掉孩子的男子应该是粗犷暴烈的,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根本不是,房子并不是想象中的低矮的毛坯房,倒是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种着些韭菜,但是如今怕是没有人有心情收了。男人是老实巴交的样子,个子不算太矮,可是肩膀却像是永远直不起来一样,说起女人,不过就是“娃他妈能干活”之类,说着眼睛就红了,可是看着陌生人,却又觉得自己不该掉泪,憨憨地笑笑,“做啥,不过是没钱。”

秋瑀宸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过一句,“没钱。”没发的是摩的音,眼睛还充着血,秋瑀宸本来带了支票,一看情况就叫人立刻去换现金,他知道,这样的人只有看到真真的钱才能觉得实在,不过是用钱买个心安,又能如何?

秋瑀宸又问了两句,看那个男人木讷的表现,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残忍,等属下换了现金就打算离开,男人大概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之多的粉红色钞票,却是徒然跪下来狠狠捶着地,眼泪倏然而落。秋瑀宸心中就像是被剐了一刀一样,快步离开,一男一女两个怯生生地孩子躲在门后忽闪着眼睛,那是秋瑀宸唯一一次觉得自己残忍,他知道,他所能给的远远不够。

这个世界,痛苦的不止是身份,更是立场。

第一百四十章没你不行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难过,不是因为我不再爱你,而是因为你比我幸福,可是没有我,你又怎么会幸福?

乔熳汐抱着小蓝帽晃悠,小蓝帽这次带着一双蓝色的小手套来回挤压熳汐妈妈的脸,这孩子怕文禹落却不是很怕乔熳汐,当然,除了揍他的时候。乔熳汐由儿子闹,心里却是乱七八糟。

“你说用不用去慕镧看默默?”乔熳汐笑问文禹落。

文禹落摇头,“瑀宸自己会解决的。”

乔熳汐心里急,“默默都离家出走了。”

小蓝帽相当配合的拍着巴掌,仿佛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文禹落随手顺过来一杯奶茶在乔熳汐口边,“给他们俩一点缓冲期,瑀宸有时候会很让默默难过,他必须学会懂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懂得为默默考虑,懂得两个人的感情重要的并不是所谓一瞬间的生死相许,而是一辈子的相濡以沫,平常人没有那么多的故事,可是,信任永远比牺牲更重要。”

乔熳汐望着他,小蓝帽的手掌在熳汐妈妈头顶上乱拍,绝对记吃不记打的小东西,乔熳汐想他的话,想他说的,重要的不是牺牲而是信任,想到他曾经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死去,他突然开始觉得他的禹落不是故意失踪了两年要他去体味吧。

文禹落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怎么可能?我哪敢?”

乔熳汐抓着小蓝帽的手,“那难道等瑀宸自己领悟?”他自己的弟弟到底笨到什么程度,绝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文禹落一笑,“默默妈妈是个很强大的女人,她既然对瑀宸有好感,就不会这样下去了。”

乔熳汐突然觉得他自己比自己的笨弟弟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当即不再废话,将小蓝帽扔下来扎马步去了。

可爱而无辜的小孩子就在最懵懂的阶段潜意识到一个相当经典的道理,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秋瑀宸依然在和自己较劲,颈上的戒指悠悠荡荡的在眼前,可是那个在戒指内壁耳骨之上的人已经不在了。尽管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在哪里,可是他不敢去看他,甚至连想也不敢多想,那是小默对他的惩罚,秋瑀宸并没有闭着眼睛,因为即使眼睛睁开着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可是偏偏一闭上眼,想到他满手的肥皂泡,想到他一个人蹲在冷硬的石块上用冷冽的水洗尿布,秋瑀宸的心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那句恶心的心痛到快要死掉原来真的如此真实。他的小默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而且,不知道慕镧的东西他吃不吃得惯,从前到那里三个月,受了那么多委屈,想到那些事会不会难过,尤其是,背上那道可怖的伤,永远都磨灭不掉的印记,秋瑀宸想到他有可能冷,有可能会累,有可能还会被迟大哥揍,更有可能被小黄帽欺负,小默会怎么办,抿着嘴唇,不说话。秋瑀宸甚至觉得自己的小默绝对处于一片水深火热,可是,他不敢去做。

因此,当学校已经发下志愿表的时候他真的吓了一跳,高考这么明晰的词是第一次掉进他脑子里,秋瑀宸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居然就要填志愿表了。

“秋教练,这是沈默的志愿表。”老师对秋瑀宸还算是比较尊重的,毕竟,在另外一个意义上,他们属于平行的职称。

“谢谢。”秋瑀宸没有说什么,只是接了过来,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要怎么填,却开始踌躇了。

自己当然是填Z大,高考不过是走形式,只要不是太不小心考个高考状元,又被一大堆无聊的传媒围追堵截就好,至于小默,Z大应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秋瑀宸本来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可是老师居然吞吞吐吐的支吾了一句,秋瑀宸一蹙眉,“嗯?”

那个老师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却终于还是道,“今年天气还不算热。”

秋瑀宸微微点头,连鼻音都懒得发了。

那老师终于道,“秋教练是不是还是把头发放下来。”

秋瑀宸顺手捋了下耳后的头发,自从沈默走后,他就将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露出耳朵,耳骨上的刺字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是毕竟很明显,普通的人看不到写什么,但是一个教练耳骨上刺字还这么嚣张,实在是有些——

秋瑀宸做了一个知道了的眼神,没同意也没反对,那老师也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自己多事就目送秋瑀宸走了。

秋瑀宸自己对着志愿表发呆,非璟煜就更经典了,直接将自己的表扔给秋瑀宸,“星期一要交。”

秋瑀宸轻轻摇头,现在的心情哪有空和小非胡闹,不过点下头,“上物理学院吧。”

非璟煜皱眉,同沈默相反,非璟煜化学最好物理最差,虽然大学的课程连SGM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但是还是觉得很痛苦,不过想想反正一年在学校也待不了几天,也没什么话好说。

“哥打算学什么?”非璟煜当然希望还是和哥一个班了。

秋瑀宸道,“烹饪。”

非璟煜皱眉,“哥,Z大虽然开了这个专业,但是,你觉得这个,有用吗?”

秋瑀宸笑,“可以做给小默吃,你不是也喜欢吃点零食。”

非璟煜哦了一声,才道,“你什么时候接默默回来?”

秋瑀宸犹豫了下,“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非璟煜没说话,心里暗骂自己哥哥,简直没救了。

当天的晚上,慕镧小竹楼的台阶上,非璟煜问沈默,“什么时候回去?”

沈默道,“该回去的时候。”

非璟煜狠狠踹了他一脚,“你去死吧。”

沈默立刻回踹过去,“你哥怎么样?”

非璟煜摇头道“当然不怎么样,相思入骨,反正你看到他就会知道,整个人就像是丢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沈默道,“不是像,是本来就是。”

非璟煜无语,“你还要罚我哥到什么时候?”

沈默笑,“看他自己的表现。”

非璟煜瞪着沈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过从更加瘦削的轮廓和屁股上的大脚印就能够猜出来沈默也是倍受煎熬。已经是第三次吃不完饭被迟念踹了,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秋瑀宸拿着志愿表犹豫,尽管心里面清清楚楚,可还是怕他的小默一犹豫就又去了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甚至有一种冲动要帮沈默填了这张表。

可是想到沈默出走的原因,心中就很清楚,自己实在是他自我了。做事情从来不考虑他的感受,公开检查那一次,还有之后的很多次,但是这一次最过分,居然要瞒着他,甚至后来还酿成那样的结果,多少的弥补也换不回的人命,秋瑀宸知道,真的是自己错了。乔熳汐曾告诫过他很多次,可是,他始终没有明白,或者说没有去在乎,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他一句话,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对其他人,都可能是一场无法逃脱的灾难。而对他的爱人,他永远也做不到清醒,他想,他愿意试着去学,去体会——尊重。

“迟大哥,我想问问小默愿不愿意接。”秋瑀宸的声音有些惶恐。

迟念一向的够屌,“等着!”

沈默的动作并不慢,看来他没有要秋瑀宸空等的意思,“秋——”

秋瑀宸突然听到他声音,即便是自己打过去,却觉得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声音整个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直到沈默又叫了一声,才哑着嗓子道,“你好不好?”开口之前,他想问的太多,洗澡水够不够热,替换言寓荆的衣服会不会不习惯,甚至是,脚趾甲是不是又到了该剪的时候。可是真正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了,就四个字,你好不好。即使知道答案,甚至自己有些怕知道答案。如果你说好,我会难过,可如果你说不好,我会心疼。

沈默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道。”

秋瑀宸低头,“我也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秋瑀宸一咬牙,“学校发了志愿表。”

沈默哦了一声,没什么波澜。秋瑀宸问道,“我想填烹饪。”

“啊?”沈默一愣。

秋瑀宸像个孩子,“你说禹落哥做得东西好吃。”

突然之间,泪水就落了下来,沈默强压着哽咽道,“那你有没有帮我填?”

秋瑀宸小声道,“没有。”

沈默又是一声哦。话太少,不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因为,我想说的你比我都知道。

秋瑀宸低低道,“我想,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伯母说得对,我还不够了解你。”

沈默停了整整五秒钟,“你也帮我填。”

秋瑀宸急道,“伯母不是希望你学管理?”

沈默低头,“难道,我不能做给你吃?”

有些承诺,有些人,有些故事,一生一世。

第一百四十一章天天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熟悉的ID,很感动,很高兴你们依然在

嗯,不知道还应该怎么说了,就很俗的,祝大家新春愉快,虽然早了点,呵呵~

把游弋一百四十章的链接放在这里,帮助大家回忆下剧情吧,真的,是太久太久了呢

谢谢懒洋洋的长评,谢谢吼吼和拉拉的补分,有你们在,陆离真的很感动,谢谢!“哥!”

沈默被粗暴地挂断电话,本以为是迟念,一回头却是乔熳汐站在他身后。他怀中还抱着小蓝帽,小蓝帽戴着蓝帽子布朗布朗地转着小脑袋。

沈默本想说什么,可小蓝帽看到默默爹爹就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两只小手要抱抱,沈默接过乔熳汐怀中的小蓝帽,拢在手臂上轻轻晃着,“几天没见,小蓝帽也想默默爹爹了吗?”

文禹落看了一眼沈默,声音还是淡淡的,“默默,出来吧。”

这是墓镧唯一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地方,沈默看到两个哥哥终究还是都来了,只抱着小蓝帽出来,等向丛林深处走去,乔熳汐轻声问他,“这么快就打算原谅了吗?”

沈默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看着乔熳汐轻轻摇了摇头,他终究还是又来了,弟弟们的事,他总放不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沈默低着头,逗弄着小蓝帽,甚至还用小蓝帽帽子上毛绒绒地天蓝色毛线团蹭着自己脸逗小家伙笑。小蓝帽笑起来很可爱,会挥舞着绵敦敦的小手眨巴着眼睛望着你,唇线弯弯。

沈默过了好久才道,“我不知道。”

乔熳汐长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哥有时候,会觉得,包容地太频繁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问题根本没有真正被解决。如果原谅的前提是安慰自己的自我牺牲,那终有一天还会是要爆发的。”

沈默将小蓝帽竖着抱起来,“可是,哥,两个人之间,要有什么,是真正要解决的呢?”

乔熳汐被沈默问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文禹落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如今才开口道,“其实,两个人之间,怎么相处,都是潜移默化的。走到哪一步,就做哪一步的事,不想着解决就解决了,才是真正的出路。”

沈默替小蓝帽将帽子向下拉了拉,“我也知道,可是,我们已经这么刻意了,又该怎么样呢?”

话才说到这里,竟是突然紧紧地一蹙眉,小蓝帽感觉到沈默不对劲,挥舞着小手嗲嗲叫道,“默默爹爹,默默爹爹——”

乔熳汐连忙接过孩子,小蓝帽大概也知道默默爹爹不舒服,张开了手要熳汐妈妈抱,沈默才一松手,就撑不住双手死按着胃蹲在了地上,文禹落连忙上去查看,沈默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整个身子团成一团,强撑着抬头给文禹落看,额上全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文禹落扶起他,要沈默靠在树上,小蓝帽非常懂事,在一旁忽闪着大眼睛,“默默爹爹,不疼,不疼。”

沈默狠狠按着自己胃,文禹落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迫着沈默张了口把药粉替他倒进去,从背包里拿出小蓝帽被子替他裹着,沈默还想推,文禹落拉过他手来不知点了几个穴道暂时帮他止疼,等沈默痛得不那么厉害了,乔熳汐才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文禹落道,“饮食不规律又受了风吸了冷气,没什么大碍。”

小蓝帽看父亲替默默爹爹治病,只是乖乖搂着熳汐妈妈脖子,如今看默默爹爹痛得好些了,又挥舞着小手道,“擦擦,擦擦。”

乔熳汐心疼得揉着儿子脑袋,文禹落从背包里拿出手帕替沈默擦额上的汗,沈默扶着树站起身,强忍道,“没事。”

乔熳汐看了眼文禹落,文禹落点了点头,知道他疼得厉害可真没有什么大碍,这里也不是休息的地方,只是向前走。

等到了迟念那里,立刻命沈默在床上躺下,自己支起了药炉替他煎药,乔熳汐将小蓝帽放在床上,和小黄帽并排靠墙坐着,小黄帽看起来很喜欢弟弟的样子,两个人都晃着小脑袋,蓝色的小毛球撞着黄色的小毛球,呵呵地笑,煞是可爱。

迟念瞥了沈默一眼,“胃疼?”

沈默轻轻嗯了一声,迟念道,“不吃东西又乱跑,活该。”

秋禹宸放下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当对不起变成习惯用语的时候,说了,才是折磨。

和沈默的电话本来让他觉得希望又重新回来了,可是,自己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电话就被粗暴地挂断,不知小默心中究竟想些什么,也不敢自作主张去墓镧找他。只能一个人在这里,仿佛是站在孤岛上的人,前后左右都是水,根本不知道怎么迈出去那一步。

秋禹宸愣了一会神,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迟疑许久,终于拨出一个电话。上一次要了这个焰火公司的号码,还是沈默刚从墓镧回来的时候,说到迟大哥带他放烟花,秋禹宸原也打算两个人去放,可总觉得有些拾人牙慧。

“秋禹宸。秋是秋天的秋,禹,左边斜玉旁,右边是尧舜禹的禹,宸是宝盖头,下面是日月星辰的辰。”

“请您再确认一下,是‘秋禹宸,大混蛋’吗?”

“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自己亲手制作烟花。”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技师手艺都是祖传的,很抱歉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没关系。制作完成请立刻通知我。”

“好的。”

“谢谢。”

“怎么样?”迟念口中虽然说沈默活该,可到底是极放不下这个弟弟的。

文禹落蹲在药炉边,“没什么关系的。”

床上两个小帽子闹着玩,小蓝帽和沈默带着天然的亲近,趴在沈默旁边用软软地小手拍着默默爹爹脸,小黄帽倒是酷酷地,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偶尔伸伸腿。

言寓荆喂了豹子上来就看到沈默躺在床上,文禹落又在煎药,吓了一跳,“浴波,你没事吧。”

沈默道,“没有,就是胃疼。”他长这么大,很难有卧病在床的经历,当然,被秋禹宸打到动不了的时候是例外。

言寓荆看迟念,“师父,要不要把那个药给浴波吃?”王云天刚离开的那些日子,他也经常会胃疼,迟念特地为他配了药。医术的东西,仿佛每个杀手都懂些的,迟念天性不喜欢麻烦别人,自己也算其中的翘楚了。

迟念摇头道,“不用了,有禹落照顾他。”

文禹落没有说话,等沈默喝了药出去才问迟念,“师兄给徒弟的,是从前那张方子?”

迟念道,“没有。”

文禹落道,“那就好,里面有几味药,他的性子太燥,还是不要用的好。”文禹落的胃也不好,他几乎从来没有完完整整地吃过一顿饭,甚至连水喝多了都会胃疼。其实,从墓镧长大的,没有身体好的人。迟念当时为了替他治病,用三年的自由换来一纸药方,可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调理过来。

迟念知道文禹落终究是淡淡的,到这一天,他已经不会去奢求什么,也早没有了期待。他甚至连问候都很少,文禹落身体好不好,有没有不开心,需不需要替他解决麻烦,这些,他自己会看,从来不用说。

其实,自从乔熳汐重回乔家后,他同文禹落交谈都很少,他是一个很懂得分寸的人,他的感情,从不避讳让人知道,但也绝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为了把思念展示给人看。

乔熳汐回来看迟念和文禹落居然站在一处,也有些意外,他早过了莫名其妙吃飞醋的年纪了,只是对迟念笑道,“你每天过得真是神仙日子,这么清的山泉水,掬一捧就能喝了。”

迟念还嘴道,“喝了这么久,小心肚子里长猪肉绦虫。”

乔熳汐道,“要长也是你先长。”

文禹落笑着看这两个大孩子斗嘴,这时才接话道,“默默好多了。”

乔熳汐随意嗯了一声,靠在迟念小楼的护栏上,文禹落自然地站在他身侧,迟念看着日光金色缎子一般泻下来披在两个人身上,对乔熳汐道,“你以后要是没饭吃,我推荐个工作给你。”

乔熳汐笑,“谢谢。我没兴趣做模特。”

迟念笑了下没说话,乔熳汐看他重新回转到房里去,不知他心中酝酿了个什么不光彩的职业给自己,可偏偏又不说。就像是严阵以待等着别人一拳打过来,结果人家一伸手手里就握着个棒棒糖而已,乔熳汐也难免觉得无趣,跟进房里,迟念却已经抱起了孩子。

小黄帽酷得很,不要父亲抱一定要自己走,乔熳汐看着人家逗儿子叫父亲,自家小蓝帽不管怎么哄都只叫自己妈妈,实在是悲摧极了。他本来并不在乎自己在下面,可是一屋子都是懂事的人,就这么被一个一岁半的小孩叫破到底尴尬,看着沈默死按着胃还一副忍着不笑的样子,他这个哥哥真是没面子透了。

迟念道,“妈妈就妈妈吧,说明孩子和你亲。”

小蓝帽倒是和谁都亲,被乔熳汐抱着就要找哥哥,沈默看两个小家伙握着小手,小黄帽听着小蓝帽嗲嗲地叫哥哥,竟是派头十足,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也不禁觉得好笑。

言寓荆看小奶锅开了,忙揭开盖子灌进奶瓶里去,乔熳汐皱眉道,“你给孩子喝这个?”

迟念道,“牛奶没有了,出去拿一趟新鲜地来回要五个小时。刚好涸阕生了小豹子,反正也喝不完,而且,小黄帽喜欢喝这个。”说到这里就瞪了言寓荆一眼。沈默买了一大堆盒装袋装牛奶,可自从小黄帽喝了豹奶之后,这些就再也不喝了,言寓荆打开了一大堆,又不可能自己喝了,因此以不浪费为由说服迟念洗非常奢华的牛奶浴,那些奶粉和牛奶掺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效果,迟念这辈子洗澡都是直接下河,第一次从浴盆里出来粘得他差点要去瀑布下面冲澡。连着冲了十七八遍,到头来还是觉得自己头发是一股奶油龙须酥的味道。

小黄帽倒是非常省事的,看爸爸拿了奶瓶给他,伸手就去接,小蓝帽大概是也饿了,只是他的牛奶还在晾着,小家伙嘟着嘴用小手指头蹭着唇角,眼馋得不得了。小黄帽看弟弟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非常大气地就将晚餐让给弟弟,不过却是天然地带着属于哥哥的命令口吻,“等、不喝先,烫。”

乔熳汐看小蓝帽接了奶瓶,蹲下身握住宝贝的手,小蓝帽眨巴着眼睛看妈妈,乔熳汐哄儿子道,“小蓝帽乖哦,你的马上就好了,先还给哥哥吧。”说着就握住他两只小手带着他把奶瓶还给迟慕禹。还不忘对迟念发难,“刚打开的你就直接给孩子,烫着了怎么办?”

言寓荆道,“奶瓶是浴波特地买的,外壁是恒温材质,最适合小孩手握的温度,不会烫到的。”

乔熳汐当然知道奶瓶是不怕烫的,自从有了两个小帽子,沈默就恨不得自己开婴幼儿用品店,小黄帽这样的奶瓶,小蓝帽也有一个的。不过乔熳汐给孩子用的是另外一种。

迟念明白他说什么,道,“烫一次不就知道等了,没听到慕禹刚才说烫了吗?”

章第一百四十二章笨蛋

言寓荆坐在沈默床边,倒是很像模像样地摸了摸他额头,沈默道,“胃疼又不是发烧,你敬业点好不好啊。”

言寓荆切了一声,“不就是离家出走吗,闹得和流产一样。”

沈默真是恨不得踹他两脚,不过如今自己被裹着被子当成病人伺候着,也确实,呃——倒是言寓荆知道他一向薄脸皮,轻推他道,“浴波,实在难过,就回去吧。”

沈默抿着唇,他知道,他早都打算原谅秋禹宸了,虽然,这个男人自以为是又蛮不讲理,暴力倾向严重,对待感情就会笨得像只草履虫一样,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自己一皱眉头就手足无措。常常是想讨好,可偏偏委屈了自己还落一身不是,说他不会为人考虑可连出错都是因为太在乎,天生迟钝,骨子里总是带着自我牺牲的因子却又回回出力不讨好。他也知道,这辈子,大概是跟定秋禹宸了,可是,他现在的状态,暂时还不想回去。

言寓荆靠在床栏上,“其实,这件事,不能怪秋盟主的。”

沈默没说话,他也知道不该怪他,其实每一次,秋惹他不高兴都不能怪他。秋是从小就学会了委屈自己的人,两个人相处,每一次,即使是自己错了,最后低头的也一定是他。可是,他不能容忍秋禹宸习惯性地每一次为他好。为他好,为他好就可以帮他生孩子吗?更何况,那个代孕母亲,真的,太可怜了。

言寓荆知道兄弟心中所想,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沈默如今心里更不好受,也只能劝道,“算了,爱上这样一个人,总要学着习惯的。”

沈默半晌没说话,最后才道,“你已经习惯了吗?”

言寓荆苦笑,“我不知道。我想过,如果,他没死,我是断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无论多爱也不行。可是,他死了,我就不会再爱上别人。”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样,说什么也没用,既然总要学的,何必为难自己。”

沈默沉默片刻,终于道,“他不会让我为难自己去习惯。”

秋禹宸已经剪坏了很多张剪纸了,他从下午练到凌晨,却连一个“沈”字也剪不出来,每次到最后一笔,总是一不小心就剪断了,握着剪刀的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甚至连请来的老师也有些心疼,“小秋,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再学。”

秋禹宸习惯了握枪的手依然酸疼,“我想,再试一下。”他是做什么都很上心的人,拿剪刀也很用力,血泡磨破了,用纸巾擦擦剪刀,接着学。

教他剪纸的是一位很慈祥的老太太,脾气好,话也不多,剪出了花样要他学,秋禹宸练的这段时间,她连十二生肖都剪出好几套了。

老太太看秋禹宸又剪坏了一张纸,按住了他换下张的手,“要是今天心乱,就等明天再来。”

秋禹宸只是道,“谢谢您,我想再试试。”

老太太笑了,“剪给女朋友的?”

秋禹宸抿了下唇,“爱人。”

老太太笑得很温和,连脸上的笑纹也仿佛带着些温柔的味道,这么温暖的夜里,摩挲着剪刀的那只手,又何尝不曾摩挲过恋人的脸庞。

秋禹宸再一次把桌上的废纸收到垃圾桶里,垃圾桶却是又满了,一抬眼,却看到已经是夜里两点了,忙抱歉道,“对不起,耽误您休息了,我这就叫人送您去客房。”

老太太伸手捋了捋头上的银丝,“没关系,不困。人老了,瞌睡就少。你练吧,我再教教你。”

秋禹宸听老太太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寡言的人,一晚上都没什么话,难为老太太居然也陪着他熬夜,连忙拒绝道,“没关系,我自己慢慢试,或者,就试出来了。”若对方不是这么慈祥又睿智的长者,秋禹宸恐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太太笑了,“小秋,奶奶可多嘴了,你若是这么学,默比沈要难剪得多。”

秋禹宸一愣,“您怎么知道?”

老太太看着秋禹宸的眼神真的就像看着孙子,“喏,你耳朵上。”

秋禹宸这才想起自己耳骨的刺字,也没说话,老太太安慰他道,“没关系,慢慢来。”

秋禹宸有些失望,看着老人剪出地两条环抱着的鱼,“我还想学这个。”沈默是双鱼座。

老人笑,“没关系。有的人上手快,可是剪好不容易,你虽然上手慢,却是很有天赋的。今天下午才刚开始练,可左边的三点水线条平滑,转角过渡都细致,比我有的徒弟剪地还好。剪纸这东西,最怕心浮气躁,你用心,又不急于求成,很难得。只要入了门,进境很快的。”

秋禹宸听老人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十个小时连一个字都剪不出来的人,也可以叫有天赋吗?

老人看秋禹宸有些不信的神色,笑道,“你不是没学会,只是心里,怕学会地太容易了。”

秋禹宸被她说中心事,尴尬一笑,老太太道,“人老了,就容易多嘴。你若还信我,现在再剪一个试试。”

秋禹宸不知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剪刀,认认真真地折纸,动剪子,眼看着又要成型了,依然是最后一下,老人道,“一剪子下去容易,可剪坏了就贴不起来了。”

秋禹宸心中一颤,手一抖,却是顿住了,将红纸打开,竟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沈”字,老太太笑了,“可不是?仔细看着,这个默,保管一学就会。”

秋禹宸剪好了一个字,也有了精神头,果然如老人说的,“默”字剪到第三次,就非常漂亮了。他倒是很想趁热打铁,可是想到老人终究不像他体力好,连忙道了谢请老人去休息,大概是心中感激,亲自送老人去了客房。老太太也知道他大概要剪一晚上,并不劝他,只是在心中笑着,现在的年轻人,这样实心眼的,已经不多了。

“哥,我来了。”秋禹宸正拿着奶油棒装饰甜点的时候,非景煜来了。

秋禹宸道,“烤箱里有点心,自己去拿吧。”

非景煜挑了一个看起来样子还算顺眼地送到嘴里,“哥在忙什么?蛋糕吗?”

非景煜看奶油堆叠的图案是一个非常神气的Q版人物,皱着眉头挑剔的样子很像哥哥,秋禹宸换了一只奶油棒,给小人画上Z中经典的蓝白球衣,衣服上用天蓝色的奶油涂出11号,非景煜笑了,“哥做得是自己啊。”

秋禹宸点头,这么讨厌的秋,再惹小默生气,就让他把你一口吃掉。不过沈默是不喜欢吃鸡蛋的,底层原该是蛋糕的,用中国很传统的一种叫做发糕的糕点替换,糯糯的也很香,是教他剪纸的老太太教他做的。“我家老头子有胆囊炎,不能吃鸡蛋,还在世的时候,每回过寿,都会蒸发糕。”回忆往昔,眉梢眼角带着些甜蜜而又惋惜的淡淡笑意,那是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有的神情。

秋禹宸大功告成,看着糕点上那个仿佛颐指气使却又带着些倒霉相的Q版小人,自己也不禁笑起来,想了想,觉得有些单调,又用奶油在底层糕点的面上画了一个篮球架,看着就更像了。

非景煜道,“哥,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的。填烹饪也不冤枉了。什么时候去墓镧接默默?”

秋禹宸本来面色松弛些,听非景煜问到最后一句,又重新绷起了脸。

非景煜将最后一口点心送入口中,自己拿了鲜榨橙汁,秋禹宸等他把口中东西咽干净了才说了三个字,没有任何意义,“到时候。”

非景煜看哥哥面色不善,却还是道,“我去看过默默,我觉得,他,其实也不抗拒回来。”

秋禹宸没对弟弟解释很多,毕竟,在非景煜面前,他不可能是同在文禹落那里一样充当被照顾的角色,只是道,“你志愿定下来了?”

非景煜抿了下唇,“还没。有可能是化学系。”

秋禹宸愣了一下,化学,是非罹最擅长的专业,于是,作为哥哥,秋禹宸只能道,“随你喜欢吧。”

非景煜迟疑着道,“其实,最迟后天就要交表了,哥可以把志愿表送到墓镧去的。”

秋禹宸皱了下眉,小默去墓镧是要我在家好好反省,不是女人生气回娘家,欲拒还迎地耍手段,就算再难捱,也不能用这么烂的借口去烦他。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去,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非景煜知道哥哥自沈默离家出走之后心情很不好,怕自己又说错话,因此只能故作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看着那个奶油小人,“哥,你生气的样子还真得挺像的。”

秋禹宸一向是最疼非景煜的,只是伸手揉了揉他并不柔软的头发,“小非——”

“啊?”非景煜有些意外,哥哥的表情,一瞬间好像有些太温柔了。

秋禹宸停了停,道,“小默他,怎么样?”

非景煜早都猜到他想问,可话在嘴边一直团着转,跟做糯米团子似的,如今终于问出来,只答道,“我看不出。”说到这里又看了秋禹宸一眼,“但是,不算好。感觉,人闷闷的。”

非景煜本以为秋禹宸要说些什么,却只听得他一声,“哦。”

非景煜暗暗在心中骂着,哥哥什么时候能在默默面前有出息一点,他真的怀疑,是不是假以时日,哥哥对着默默就会和秋伯父对着陆叔叔一样,谄媚的让人想跺上一脚的样子。正这样想着,却突然看到哥哥神色一冷,“现在这时候过来,你不用跟着球队做晚训吗?”

墓镧那边迟念惯常粗暴地踹了沈默一脚,“病好了还不出去练功,等着看新闻联播啊!”一抬头看到小黄帽拽着言寓荆上来,迟念狠狠揉着儿子发心,瞪沈默道,“慕禹都知道太阳快下山了要一起散步呢。”

沈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迟大哥,你比秋狠多了。”

迟念道,“废话,他心疼你,那是应该的。”

章第一百四十三章

沈默在非常漂亮的秋千架旁边练套路,迟念很敬业地弄儿为乐,搬弄着小黄帽的小胳膊小腿,口中还嘿嘿哈哈的培养儿子的运动细胞,言寓荆在游泳,对于沈默晚上游泳很危险的劝告,他假装没有听到。

沈默觉得,迟大哥和浴巾都很奇怪,在这么一个静谧的晚上,各司其职地有些过分。可是当他想问什么的时候,迟念对他又是一副该干嘛就干嘛的表情,于是,在沈家养尊处优在秋家作威作福的沈默也只能在训练的间歇和在河水中逗小黄帽的言寓荆说会话。

小黄帽趴在河滩上,蹬着小腿叫爸爸,这孩子一向和言寓荆亲,言寓荆笑着给儿子身上泼水,小家伙也玩的不亦乐乎,倒是沈默叫道,“浴巾,小心小黄帽感冒。”

迟念道,“没事,这孩子身体好着呢。”

沈默低着头没说话,从养育院里抱回来的孩子,身体好的,恐怕不多吧。只是小黄帽似乎非常喜欢水的样子,自己也要同爸爸一块玩。迟念嘴上说得凶,其实宝贝孩子的不得了,呵斥言寓荆道,“别逗他了,上来给小黄帽洗澡。”

言寓荆哦了一声,从水里爬上来,沈默自然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回去,迟念亲自替孩子脱了外衣,要沈默把小家伙裹在被子里,不过小家伙大概是看过了默默爹爹的倒霉相,倒有了欺负人的瘾,爬在沈默身上拽着他头发玩,沈默一向喜欢孩子,由他闹去。可小家伙看默默爹爹不反抗,可就更加淘气了。拽头发不够,又揪起了沈默眉毛,沈默轻轻摇头,居然还拉起沈默眼睫毛来,沈默的睫毛长得非常漂亮,浓浓密密长长翘翘,可到底不是用来给他玩的呀,言寓荆看到沈默这么受气,从被子里拉起小黄帽就给了他屁股上两巴掌,心道,难道秋家人欺负人是遗传的。

沈默怕他打坏孩子,忙拦到,“小黄帽还小。”

迟念弄好了小浴盆,看这样子也知道是怎么了,过来抱起儿子揪了揪小黄帽嘴唇,“欺负你默默爹爹,将来有你苦头吃。”

沈默扑哧一声笑出来(其实陆离一直很疑惑,谁的笑声能是“扑哧”一声,可又觉得很形象,中华语言果然博大精深),“迟大哥说得默默有多小气一样。”说到这里看他居然也打了一巴掌小黄帽头,立刻连眼神都慌了,“哥,小黄帽这么小,头上,还是别打了吧。”

迟念瞪了他一眼,“我这是教育孩子。”

沈默心道,被你教育出来的孩子,长大后是怎么样,天才知道。

可是,被乔熳汐教育出来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仿佛已经可以注定了。因为,他早都有他的规划。

“文少爷,这——”当管家对着文禹落一百三十度鞠躬的时候,鞠躬就不止是鞠躬了,更带着些哀求的神色。

文禹落依旧是淡淡的,“我知道了。”

管家是乔家的旧人,因为父母的关系,乔熳汐对他并不怎么倚重,也因为父母的关系,乔熳汐不会辞退他。可是,他拿得是乔家的工钱,自然少不得为乔熳汐做事,如今,乔小少爷到了乔家,他是经营多年的老人了,又懂得投其所好,乔熳汐对他也稍稍放松了些。可没想到,原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请到的最著名的幼儿教师竟然被乔熳汐否决了。否决一个幼儿教师当然无所谓,可是,为了请到她所有的花费和人情,却远不是他可以还的。原本以为翻身仗,却变成了催债符,别说是管家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周全,连文禹落也有些疑惑。

因此,在乔熳汐替小蓝帽摇摇篮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小蓝帽睡得迷迷蒙蒙的,尽管并没有睁着眼睛,乔熳汐面上却还是极尽可能的温柔,甚至是带着些妥协般的宠溺。那样的神情,即使是对着他也不曾有过的。

等到小蓝帽睡沉了,乔熳汐依然舍不得离开,可大概是知道情人有话同自己说,也只好起身,想要亲亲小蓝帽,已经俯下身子,却又怕会惊醒尚在摇篮中的宝贝,只是轻轻吻了吻自己手指,做了个孩子喜欢的异常可爱的手势。

文禹落随着乔熳汐来到旁边客房,乔熳汐问他,“为了冯姑的事?”

文禹落点头道,“嗯。”

乔熳汐道,“你觉得,我们要请她吗?”

文禹落轻笑了下,“你若是不想请她,总要请别人。虽然家里也有很多人可用,但是,毕竟,我也有些不放心。”

乔熳汐微微蹙起眉,“有什么不放心吗?”

文禹落柔声道,“无论如何,我们俩个总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他并没有说得太直接,可也没有太委婉,他们二人无论是谁,无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成就,对于如何将一个孩子养大,都是完全空白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

乔熳汐道,“如果你一定要冯姑来,也无所谓。不过,不是做保姆,是育儿顾问。”

育儿顾问,文禹落没有说话,乔熳汐看了眼文禹落,“这个孩子,我会亲手把他带大,不必假手于人。还有,以后小蓝帽睡觉的时候,这种无聊问题,不要来打扰我。”

章第一百四十三章一诺永恒

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不太多,甚至说出来,也是微不足道,会被别人取笑,但是,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沈默怀中抱着小黄帽,淘气的宝贝嘟着嘴揪着他头发,刚洗香香的小家伙软软地靠着,沈默知道,自己是心疼了。就在不久前,曾经有一个生命,因为他而孕育,即使,是算计。如果孩子生下来,应该也会像小黄帽这样坚强,像小蓝帽这样可爱吧。可是,就因为一句话,一尸两命。他很想去看看那个代孕母亲,可是,他不知该怎么进那个门。情人一向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的,他相信,该补偿的,秋肯定给过,而且,很多。但是,无论多少钱,也挽回不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虽然贫穷却美满的家庭。

沈默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当然不会理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也完全不能想象,为什么一个男人能让自己的妻子去为别人代孕,又为什么,即使自己的妻子无缘无故死于非命,却连血气的复仇都没有。如果,自己也有孩子,哪怕是被算计的,哪怕自己再不想要,也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好吧。

小黄帽是没有心情思考默默爹爹思考的深刻命题的,他只是伸着小胳膊蹬着小腿活动筋骨,沈默突然间有些感慨,一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是多么的不容易。

迟念推开房门,把小黄帽的晚点拿过来,小黄帽听话地很,推着默默爹爹让他抱自己下床去,大概是知道要吃东西了,又拍拍沈默腿,瞪大眼睛冲默默爹爹指着桌上,沈默将吃饭衬的小围脖替他拿下来戴好,正要整整的时候,小黄帽却不靠默默爹爹了,自己将围脖拉正了。

迟念用豹奶泡着小蛋条,他弄好了就放在矮矮的小桌上,小黄帽伸平胳膊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拉过小碗,狠狠握着勺子柄把碗里的蛋条在豹奶中捣碎,偶尔会因为用力不均而使蛋条在碗里跑来跑去,小家伙就张牙舞爪的瞪着,口中还有模有样地说些大人们听不懂的命令。

沈默问迟念道,“迟大哥,上次我拿过来的那个幼儿米糊机呢?”

迟念瞥了沈默一眼,“嫌小黄帽捣得难看?”说实话,那碗东西,确实不符合沈默的审美观。

沈默笑了下,迟念道,“捣得难看也是他自己吃。”话才说到这里,小黄帽倒真是不太给他父亲长脸,狠狠一下勺子戳在碗壁上,就将小碗打翻了。小黄帽到底是极怕父亲的,低着头想要用胳膊围住洒出来的豹奶不让流到桌子下面去,沈默虽然洁癖地厉害,但是到底亲自过去收拾了。

小黄帽看默默爹爹弄好了,父亲还是站在一旁没动,用小手挡住脸,在指缝中偷眼看着,迟念狠狠瞪了他一眼,小黄帽吓坏了,忙将小手拿下来,跑到沈默身边,拽着自己小围脖,口中道,“擦、擦”

沈默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蹲下身狠狠亲了小黄帽一下,“不用啦,默默爹爹就弄好了哦,小黄帽乖乖。”

谁成想小黄帽是非常不喜欢被人亲的,沈默才亲过,这小家伙就异常委屈地用手背蹭着脸,仿佛沈默将口水流到他脸上似的。沈默真是被气乐了,迟念却是狠狠拍了小黄帽屁股一巴掌,声音响得连沈默都吓了一跳,小黄帽垂着头,不哭也不闹。迟念提溜着小家伙围脖将他引到了桌边,示意小家伙把小碗拿起来,小黄帽倒是听父亲话,拿起了小碗,迟念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小黄帽捧着小碗颠颠地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可爱的真是让沈默恨不得掐一把,迟念示意小家伙把碗中剩的东西都倒进垃圾桶去,小黄帽乖乖地做完了,又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把小碗交给父亲,迟念这时才算是不生气了,轻轻拍了拍儿子后背,“找你默默爹爹去。”

沈默于是走过来张开了双手抱抱这个刚才被自己父亲吓坏了的孩子,才将小黄帽搂在怀里,迟念道,“做错事情如果并非故意而且无能为力,只要是真的做了补救,其实就是可以原谅的吧。这个,对谁都一样。”

沈默一呆,却又笑道,“小黄帽不过打翻了碗,迟大哥怎么突然和哥一样了。”

迟念像是说了句什么,可门外突然响起焰火的声音,窗外一下子烟火通明。迟念特意用功提高了音量好使自己的声音不至于被烟火声掩盖,“我去重新给小黄帽弄吃的,你有空的话,抱孩子出来看烟花。”

沈默突然间心跳了一下,捏着小黄帽鼻子抱他出来,大概是刚刚被父亲教训过,这家伙也不闹着要自己走了,迟念才开了房门,窗外就是璀璨一片,小黄帽到底是孩子,在沈默怀里急着要出去,沈默害怕夜风凉吹坏了小黄帽,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替他戴黄帽子,才轻柔地整理着帽边,小黄帽却突然拍起了掌,沈默一抬头,漫天烟火流星雨般降落下来,金色的绚烂中,几个通明的大字若隐若现,沈默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想要细看,突然之间却是一阵雷鸣般的爆破声,小黄帽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天空中绚烂地烟花爆得越来越大,沈默直直地竖着脖子,“秋、禹、宸、大、混、蛋”六个大字高高挂在空中,足足有三十秒,才渐渐散去。

沈默半晌没说话,天空依旧烟火绚烂,小黄帽像是看花了眼,在沈默怀中笑闹着拍手。等到空中最后一朵紫色的烟花消散,空气中全是硝烟的味道,沈默才抱着小黄帽折身回屋。

刚才放着小黄帽晚餐的小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蛋糕,沈默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小黄帽却是聪明地很,伸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叫道,“爱叔——”

沈默看着桌前笑得灿烂的言寓荆,眼神不知是什么意味,言寓荆笑对兄弟道,“怎么说秋盟主也算是名人了,这样道歉,就算他及格吧。”

沈默根本没搭理兄弟,反倒是对小黄帽道,“小黄帽吃好吃的哦~”

小黄帽倒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伸手就抓,一抓就将近八厘米高的奶油秋教练捏成了两份,还没心没肺地舔着手上的奶油。

沈默看着缺了半个头的奶油小人一瞬间有些心疼,却还是没说话,言寓荆过来抱小黄帽,小黄帽相当大方地将自己的奶油手伸过去要爸爸也舔两口,言寓荆可真是一点也不领情,伸手就揍了小家伙两巴掌,小黄帽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沈默自己拿起桌上的蛋糕刀,将奶油秋剩下的半个头也削下来自己吃了,一回头,却看到门外人影闪动。

沈默顺手拉开了门,回身一看,迟念的木门上门神一般地贴着两个惟妙惟肖的剪纸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正是秋禹宸,两个人之间,还贴着一对环抱着的鱼,沈默猛然一转身,就看到带着一脸呆呆又坚持的招牌式表情的笨情人站在门口,在挂新郎胸花的位置挂着他自己的剪纸名字,秋禹宸用左手拿出红色的“沈默”剪字,沈默却突然伸手一抓,将秋禹宸藏在背后的右手拉出来,“秋,你受伤了!”

秋禹宸目光依旧是亘古不变的温柔,低低嗯了一声,却突然就红了脸,“那,小默愿不愿意原谅放个烟花都会炸伤自己手的笨蛋?”

章第一百四十四章水温

沈默回家了。

无论过多少天,无论经历多少风波,秋禹宸是沈默的,这始终不变。迟念当然不会笑沈默小心眼,但是,他会笑沈默小气,发糕和发糕上的奶油都被秋禹宸带回去了。不同的是,发糕还拎在手上,奶油是涂在脸上带走的。

小黄帽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秋禹宸也只是笑,像一个圣诞老人。只要能将小默接回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回到家,漂亮的窗花带着浓浓的温馨味道,沈默一回来就躺在了秋禹宸卧室软软的大床上,总算不用睡墓镧的硬板床了。秋禹宸依然是忙前忙后地准备洗澡水,等将沈大少爷伺候舒服了,才小声问道,“黏黏的,我也洗了吧。”

沈默抬头看了眼情人的花脸,随便挥了下手。秋禹宸千恩万谢的洗脸去了,沈默躺在浴缸里,看着情人在洗脸池前弯腰的样子,秋的脊柱那么漂亮,腰也是很细的样子,屁股居然也很翘,那打起来会不会很顺手,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秋禹宸洗了脸回来,看到情人一脸坏笑,温柔地替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揉着肩胛,“在想什么?”

沈默笑,“没有啊,没想什么。”

秋禹宸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沈默完全放松下来,才小声道,“小默——”

沈默压得低低的嗯了一声,秋禹宸怯怯道,“真的,真的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沈默闭上眼睛,“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很可爱。”

秋禹宸的心抽了一下。

沈默接着道,“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很聪明。”

秋禹宸知道自己心脏又紧了一紧。

沈默继续道,“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很惹人喜欢。”

“嗯。”秋禹宸只觉得心脏麻麻的。

沈默终于道,“如果,孩子真的生下来,我会很努力地把他养大。可是,秋,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孩子,是因为我们爱他,而不是因为你爱我。”

秋禹宸没有说话,只是用最舒服的力道继续替沈默捶着肩膀,良久,才缓缓道,“这样,真好。”

沈默听着情人如此如释重负的口气,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秋禹宸低下头,轻吻沈默脖颈,“小默,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吓坏了。”

沈默顺手撩起一捧水泼在秋禹宸身上,“明明害怕的不得了,还一定要逼自己做,秋,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秋禹宸没说话,替沈默拿浴袍,沈默这次并没有欺负伤了一只手的残疾人,而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到将自己若隐若现地装裹好了,却突然对秋禹宸一努嘴,秋禹宸一愣,“嗯?”

沈默道,“脱衣服啊。”

秋禹宸傻傻地接了句,“为什么?”

沈默笑道,“帮你洗澡。”

呆呆的秋教练还是不解,“为什么?”

沈默道,“因为你手受伤了。”

秋禹宸啊了一声,沈默笑,“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我总该举出一个例子证明我也对你好过吧。”

秋禹宸听着情人小小的揶揄,突然间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于是乖乖的大晾衣架似的站着要情人替自己宽衣解带,甚至享受地微闭上了眼睛。沈默手指顺着他脊柱的刺字滑落,又轻轻撩起他发丝,看着他耳骨上自己的名字,语声轻得如云一般,“秋——”

秋禹宸下意识地紧了下肩膀,“又难过我的伤了?”

沈默蹲下身子,自他左肩开始,用食指轻轻数着,声音淡淡的,秋禹宸安安静静地任他手指滑过自己后背每一寸肌肤,又由着他翻入浴缸中,轻轻摸着自己腿上腰间的伤痕。终于,沈默狠狠吻住了秋禹宸耳垂,“秋,六十三,从此以后,不许再多了。”

秋禹宸只是用右手手肘碰开了热水阀,然后伸出双臂将自己的宝贝环在胸前,微笑,“水要凉了。”

非罹是个很笨很笨的男人,也曾年少风流过,同陆栀希一样,半生游戏人间,只是不像陆栀希一般,无儿无女,了无牵挂。对非景煜,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不该有的情愫,也曾痛苦过,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同性相恋比乱伦宽容的多。他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非景煜想一想。

一直,想给儿子最好的,从小到大,除了送非景煜去SNG的那一次,他是从来没有逆过儿子意的,甚至非景煜小时候呓语想要长城,他也派人去偷砖,迟念那时候笑他,“你不是恋儿成痴吧?”

他也不知道,人的感情,自己最是说不清,其实就算说破天去,也不过一句我愿意,容不得旁人置喙。可是,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容易。他现在都不知道,送五岁的非景煜离开,是真的为了他解释的怕宠坏孩子,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从非景煜回来,他知道,是自己伤了儿子的心,十年,生忍着,生忍着,也只偷偷去看过两次。非景煜回家,已是十五岁的少年,那时候,对儿子,唯一能期待的,也不过是不远不近地叫声爸。他知道,他亏欠儿子太多,以至于秋禹宸有一次同他说起,“小非最怕迷路,所以一定要把通讯器挂在胸前,要是找不到我,这孩子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

他那时候羡慕,也为儿子放心。这么好的哥哥,他知道秋煋和陆栀希的事,甚至在心里暗暗想过,如果儿子真认准了秋禹宸,他宁愿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和秋煋换,够了。他像一个小心眼又试图故作大度的女人一样去试探,可是,非景煜心中对秋禹宸,竟是一点琦念都没有的。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怕,非景煜飘零一生,连个归宿也没有。

终于,秋禹宸帮衬着,自己也努力着,非景煜终于对自己不再那么讨厌了。偏偏,自己居然那么不知轻重,那么掂量不出分量,不怕死也不怕不要脸面,和儿子摊了牌。

原本血缘是伤害之后还依然彼此牵系的唯一理由,但,自己为老不尊,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儿子呢。说出了多年不敢说的话,于是,当年MVP的最大热门半途退赛,一出阳关三千里,从此故人不路人。非景煜逃到了西班牙,自己想找,又该怎么去呢。因此,常常在墓镧同迟念病酒,迟念也说他,愿意,就去找回来。可是,凭什么找呢,是父子,还是情人?好在,儿子天生是有些本事的,在ACB也混得风生水起。一年之后,终于回来,听到他再叫自己一声,尽管只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喂”,非罹也不由得老泪纵横。原想着,父子间也是有些情分的,可谁知,他回来,竟是为了秋禹宸。多年的养育之恩,在他心中,却连半点兄弟之情都及不上。有时候看着他晚上空抓着手挣扎,泪流满面,梦魇着“谁都不要我”,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心疼,又恨不得狠下心,是不是绝了他这一点念想,就能将儿子逼到自己这来。不敢奢望爱情,哪怕转嫁一点点的对父亲的依赖也好。

非罹知道,自己早都不是可以大把荒唐的十几岁,拼不得儿子的青春年少,就算是要熬,也熬不到他回心转意那一天,更何况,从来没有给过希望,又何谈回心转意。只是,听到他亲口说结婚两个字,明知道不过是委婉的嘲笑,却还是少不得悸动。但是,连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辈子,杀人放火,纵欲无度,做过最多的好事,不过是给卖唱的盲人碗里丢几十块钱,这样的人,上苍又凭什么要眷顾。可是,人虽然卑贱到这个程度,也会有些不切实际甚至自私的想法,就这一辈子,他想要的能给的,就全给他。最好,景儿能不结婚,若是实在要结婚,虽也盼着他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可是想到自己终究是强作瓮公,也不免会南辕北辙的伤感。

非罹安静地坐在不加炭的暖炉边,默默想着自己的后半生。非景煜从地下室里走上来,似看非看地向这边扫了一眼,非罹忙站起身,“是要水吗?”

非景煜声音还是那样,不温不火,“书。”

非罹想,他就是一个这么没皮没脸又没智商的人,做不到儿子一个手势就知道他所需求,更不要说,那些文艺的心有灵犀。非罹忙拿了桌上一本□杂志递过去,说实话,他自己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非景煜冷冷淡淡看他一眼,目光中甚至连鄙夷都没有,“最上面那本,填志愿的。”

非罹自己都鄙视自己,又老又没用,倒是非景煜不计前嫌,仿佛很能理解他的空虚生活,看他脸色不好,还破天荒地关怀一句,“爸,在家就多休息,别想那么多事。”

非罹笑了下,就算对自己好的时候,也要加上称谓,问候,不过是尽儿子的本分。他又能怎么说,狠拍脑门,“这脑袋被炉子烤焦了。”

非景煜接了书,又看了他一眼,非罹知道,儿子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同情,他于是躺在沙发上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快去写吧,我拉伸下肌肉。”他也知道,他不是迟念那种天性洒脱的人,只是,这么大的年纪,也只有扮扮老不正经大脑脱线才不会让非分之想显得那么突兀可笑吧。

非景煜没说什么,重新下楼去,非罹又移到暖炉边,其实,人年纪大了就会没出息,总想着靠着些什么,非罹明白,那些公园里遛狗的老人,也不过是想有个伴。想一想,自己其实还好吧,占着父亲这个名头,老了,儿子也会养,不至于死在家里直到有人来收管理费才被发现捂出一身尸臭。想到这,非罹又笑了,觉得自己是笨蛋。索性懒懒的,不动脑子了。

非景煜再一次上楼来,手中还拿着志愿表,“爸——”

非罹扬头,神色依然很年轻,“啊?”

非景煜低声道,“Z大可以吗?”

非罹点头,“不错啊。师大的烧饼交大的面,Z大的美女满街转。”

非景煜皱了下眉,非罹忙道,“其实,你是SPM的会员,这些对你不重要——”

非景煜道,“我只是想打CUBA。”说到这里又问,“专业呢?”

非罹打着哈哈,“反正只要能打篮球,都随你高兴。要不你问问,看你秋教练要怎么填。”

非景煜不过应了一声,“嗯。”

非罹还是笑,表情夸张,“实在想不到,婴幼儿护理也好啊,看你那么喜欢迟慕禹。”

非景煜终于回过头,“爸,你正经一次好不好。”

章第一百四十五章平凡的美好

沈默一个人团在被子里不肯起床,秋禹宸俯下身子轻轻吹自家宝贝软绵绵的耳朵,沈默被他弄得麻酥酥的,睡又睡不稳,起又懒怠起来,只是一个劲的在枕头上蹭头发。

秋禹宸看自家宝贝那个懒睡样子就笑了,真是恨不得拧他鼻子两下,可终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再也不敢的,只能柔声叫道,“小默,起床了。”

沈默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每逢秋禹宸叫他起床就是缩、蹭、转、藏、忍五字诀,秋禹宸看看腕表,已经八点了,这个小家伙,就算在墓镧每天被迟大哥压着早起也该补眠够本了。可终究是才央着宝贝回来,实在不敢再吓唬他,只能坏心眼得轻轻挠他腰眼,沈默其实也没有睡着,可就是赖着不想起,被秋禹宸一闹,索性踢了被子,一个翻身将情人压在身下,狠狠咬了情人嘴唇一大口代替早安吻,然后蛮不讲理道,“睡觉!谁让你烦我!”

秋禹宸也真是受气本色,“醒了就快起来吧。”(想到每天早晨锲而不舍叫我起床的杏子,在此对她致以崇高的敬意。)

沈默迷蒙着眼嘟着嘴,“没睡好。”

秋禹宸忙道,“是,在墓镧肯定很辛苦。每天吃不饱睡不好还要艰苦训练受小黄帽欺负。”

沈默先撒着娇点了头而后才道,“没有啊。”

秋禹宸看情人意识清醒了这才连忙将他抱起来服侍他穿衣服,“粥已经弄好了,快起来吧。”

沈默也知道每次都是这样闹着不肯起也没意思,但是究竟心有不甘,觉得不整治整治情人心里不舒服,明明还能再赖一会的。秋禹宸看穿他心思,只能笑笑,“想什么呢?”

沈默抱怨道,“你答应的要我好好休息。”

秋禹宸道,“是啊,八点了,还不算好好休息。”昨晚被情人在浴室欺负地要用保鲜膜套住受伤的右手,身体其他的部分都随便他蹂躏了,还要怎么样啊。唉,自家宝贝如今绝对是虐秋虐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终极状态。

起床气没处发泄的沈小默同学狠狠瞪了一眼秋禹宸,秋禹宸无奈,只能道,“好吧。那你说,还要怎么样。”

沈默微微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已经打上沈默印戳的秋禹宸,秋禹宸突然间有些恐惧,忙道,“今天还要去看小蓝帽。”

沈默想了想,虽然在墓镧的日子并不长,但是,这么久没有奴役情人,不补偿回来实在是有些不上算的,因此道,“把手抬起来。”

秋禹宸乐意哄着情人,也由着他性子,将双臂侧平举,想着自家宝贝要怎么样。

沈默却突然间换上了乔熳汐面孔,连声音也沉了,“举高。”

秋禹宸好脾气地任他闹,将双臂举高,双掌在头顶合什,沈默一时起了玩心,居然跳下床去,“等我。手不许放下来。”

秋禹宸笑,“当然。”

秋禹宸看着情人向里间小卧跑,尽管还在这被折腾,也忍不住发扬菲佣本色,叫道,“穿拖鞋。”

沈默没理情人的婆妈,一会就拿了一只羽毛笔过来了。

秋禹宸这会可是脸都白了,他是最怕痒的。

沈默轻轻眨着睫毛,甚至还装腔作势得长长嗯了一声,这才拿着羽毛笔走过来,秋禹宸紧紧闭上眼睛,记忆中关于“痒”的恐怖记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连眉间距也越来越窄,可渐渐地,却发现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睁开了眼睛,看沈默拼命搔自己腋下,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小默偏偏不信邪,要秋禹宸把头扬起来,自己用羽毛连着扫了好几下,秋禹宸还是没反应,沈默这才意兴阑珊地把羽毛笔扔到了一边,眼神看起来无辜极了,“怎么不痒呢?”

秋禹宸忍不住狠狠吻住了情人眼睛,笑道,“嗯,自己挠自己也不痒的。”

沈默听出情人低劣的讨好,不置可否。

秋禹宸一本正经道,“其实,两个人原本就是一体的,而我们各自都只是一半——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生命才算是完整了。”

沈默狠狠踹了秋禹宸一脚,“这是跟陆二叔学的?”

秋禹宸非常憨厚地摇头,“没有。是我特地买的《完美情人速成攻略之情话一百篇》。”

沈默非常不满地瞪了秋禹宸一眼,他才不希望他的秋学习这些没用的东西呢。虽然这个秋傻傻笨笨呆呆,经常委屈了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他是极喜欢的。如果每天尽是甜言蜜语舌灿莲花的讨厌机灵,那才叫无药可救。不过,想到他为了哄自己回来,真是煞费苦心,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秋禹宸倒是没有沈默那么多意识转换,只道,“怎么了?实在不行,我站起来给你踩吧。”两个人如今肩并着肩靠在床上,沈默要碾三跺四可真不容易呢。

沈默哼了一声,“不用了。不过,要把那个一百篇全忘掉。”说了这句,又觉得秋罚他背东西做不到还能罚抄个一百遍什么的,可是,他要让秋忘掉,就不知该怎么罚了。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欺负他一回,居然连老天都不帮忙,沈默也不免有些忿忿。

秋禹宸看出情人心思,绝对是积极地不得了,“你要是想不出,还有《惩罚情人宝典之忠犬养成法》和《讨好情人秘诀之自我惩罚圣经》,实在需要的话,就参详一下吧。”

秋禹宸开车载着自己宝贝情人来乔家,自从乔慕宸被接回来,乔熳汐就对乔家旧宅做了极为完善的修缮。移栽的花草树木全是小蓝帽喜欢的,更别说是小家伙心心念念的篮球馆了,不知为什么,这孩子像是继承了秋禹宸的先天细胞,看到篮球就兴奋地不得了。抱着篮球在小床上打滚,有时候还用小脸贴贴蹭蹭,搞得乔熳汐恨不得要小家伙日后以此为生。

小蓝帽吃饭是很乖很乖的,尤其是默默爹爹来了之后,沈默心疼得将宝贝拢在怀里揉揉捏捏,小蓝帽也奶声奶气地叫着默默爹爹,乔熳汐在一旁笑,秋禹宸看情人高兴,自己也恨不得抱着小蓝帽转圈。

不过沈默等他刚移动过来就推着他回去,“秋,你长得这么凶,小心小蓝帽害怕。”

秋禹宸恨不得去照镜子,我长得凶吗?

沈默看情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当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氧气含量突然降低了。”

秋禹宸笑道,“那也不是因为我长得凶,不过是罚了几个深蹲嘛。”

沈默拽着小蓝帽的手恨恨道,“几个?整整六百个!冷血秋!”

小蓝帽看默默爹爹咬牙切齿的样子,坚决贯彻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的原则,也跟着比划道,“冷血出!”

乔熳汐皱眉,“你教孩子是什么东西!”

沈默倒没想到哥哥会因为这么一个玩笑呵斥他,也吓了一大跳,只得小声道,“没有,我和小蓝帽开玩笑的。”

乔熳汐道,“小小年纪因为有你撑腰就学得不敬长辈,这是哪的坏毛病!”

沈默怕哥哥铁血本性发作欺负孩子,连忙将小蓝帽抱在腿上,晃着他两只小手,嗲声嗲气地教他,“二叔——对——不起——”

小蓝帽也晃着脑袋跟着学,“爱叔——对——唔起——”

秋禹宸看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可爱样子也不禁笑起来,蹲下身道,“没关系。”

可小蓝帽也真是不给秋禹宸面子,他才要伸手也捏捏小家伙面颊,小蓝帽居然吓得向沈默怀里一缩,又道,“爱叔对唔起,对唔起——”

可怜兮兮的样子闹得乔熳汐也不禁笑起来,文禹落端着点心出来,看到几个小家伙闹着玩,也不禁笑了。

乔熳汐看了看桌上的三碟点心,“小蓝帽的呢?”

沈默原以为乔熳汐问得是小蓝帽的饭,笑道,“不用了,这些点心都是软的,我待会掰好了喂小蓝帽吃。”

文禹落笑着端了一个空盘一碟子黄豆过来,放在桌前。

沈默奇道,“小蓝帽可以吃这个?”

乔熳汐笑而不答,小蓝帽倒是自觉地很,看到功课来了,也不陪沈默了,自己乖乖向桌前走,甚至还学着沈默掐他的样子掐着沈默脸哄他道,“默默爹爹自己玩儿——”

沈默乐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见小蓝帽走到桌前,将小碟子和空碟子一左一右放在自己手边,提起了右手,用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捻起一颗黄豆粒放在空碟子里,每一次都是用三根指头,每一次也只拿一颗,沈默看小家伙带着蓝色的小围脖站得端端正正,圆嘟嘟的脸蛋上表情煞是认真,也不禁问乔熳汐道,“哥,小蓝帽是在干什么?”

乔熳汐答他,“捉黄豆啊,你不认识黄豆?”

沈默狠狠瞪了乔熳汐一眼,哥那么疼他,他才不怕呢。

文禹落出来笑道,“默默去洗洗手吃点心吧。这个训练,只能用三根手指一个一个拿,是磨他的性子。而且,对练习手指灵敏度和以后握笔研墨都有好处。”

沈默也算是在豪门大宅里长大了,如今看小蓝帽认认真真练习,这才觉得,原来所谓养尊处优也不容易啊。于是道,“没关系,我看快完了,我等小蓝帽一起吃。”

文禹落笑道,“右手完了还有左手,每天小蓝帽都要做完训练才能吃东西的,你不用等他了。”

乔熳汐也道,“他练习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分心,你别看着了,和禹宸吃东西吧。”

沈默也察觉到了,若是平常,自己说要等小蓝帽,他肯定在自己怀里蹭着头晃着小手说默默爹爹先吃了,可如今和文禹落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见小蓝帽有反应。于是,他也不再等,自己去吃点心,只是还时不时地望着那边。

只见小蓝帽练过了右手就非常自觉地练左手,沈默越看越觉得惊心,才一岁半的孩子,站在桌前五分钟,竟是连动也不动一下,用得不是软趴趴的在自己怀里的撒娇姿势,而是头正颈直张肩拔背的标准站姿,虽然因为年纪和体力的原因不是很完美,却也绝对神似。沈默突然发现,小蓝帽左手的动作竟然比右手还快,暗暗思索着,不觉得这孩子是左撇子啊,知道肯定是哥哥的训练了。见他左右手都练完了,竟是用手指在碟子中弹黄豆,沈默知道,这对于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而言,要用准力道不把黄豆弹出去,可就难得多了。

果然,才弹到第四颗,小蓝帽不知是心急了还是手劲没用对,一下子就把黄豆弹出去了,可小东西非常聪明,竟然想到用空碟子去接,可双手才将碟子拿起来,不知怎么的,手上一滑,竟是连碟子也摔到了地上。

虽然碟子落在地毯上声音不是很响,沈默还是吓了一跳,才要过去看,乔熳汐却已经伸手拦住了他。

沈默看小蓝帽自己乖乖蹲下来将地上的黄豆都捡起来放在碟子里,自己却嘟着小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沈默一时有些错愕,却看到小蓝帽乖乖垂着手低着头站在乔熳汐面前。

乔熳汐原在吃点心,看小蓝帽走过来才转过身子,小蓝帽抬起头看了默默爹爹一眼,乔熳汐没说话,自己起身去大厅角落里,小蓝帽人小腿短,却也拼命加快步子跟在后面,看着背影可怜极了。

沈默好奇,想要跟过去,文禹落却轻轻摇了摇手。

过了一会儿,小蓝帽又重新跟着乔熳汐出来,依然乖乖地站在桌前重新弹黄豆。

沈默压低了声音问乔熳汐,“怎么了?”

乔熳汐笑道,“不用心做功课,当然要自己翘着小屁股乖乖挨揍了。”

章第一百四十六章生则生

陆栀希从秋煋胸口抽了脚,自己蜷了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秋煋在一旁看文件,午后的阳光照进来,透着几分偏袒有情人的暖意,陆栀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你满足了?”

秋煋从厚重的案牍中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啊?”

大概是阳光太舒服,连他的帽衫都被烘得暖融融的,陆栀希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小帽子们,如愿以偿,你满足了。”

秋煋揉了揉眼睛,他近日来眼睛时常会涩得厉害,好在陆栀希每晚睡前都会替他点眼药水,两个人都是半个古稀的年纪,同床共枕,却很少做太过消耗体力的事,因此一些普通的照顾都会带着些温柔的味道,秋煋道,“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了。”

陆栀希道,“我猜,你也会满足。”

秋煋笑了下,不去想情人语中带着几分嘲弄,对于两个小帽子,他是打从心里喜欢着的。

陆栀希看着他微笑,种种挚爱款款搁置在心里,目中怜惜也是点点斑斑,含蓄而真实,突然间觉得,自己爱上这个男人,尽管他自私懦弱,可终究还不算太失败吧。

秋煋收了目光,望陆栀希道,“你呢?”语声带着些讨好。

陆栀希摇头,今时今日,他已不是十七岁,本以为十八年后再见,一定会聒噪着自己过往种种,那些怨气和曾经被厌弃都那么深重地折磨着他,可终究,他还是成熟了。只道,“你不会再逼禹宸结婚了吧,也不会逼他去捐精子。”

秋煋沉默了许久,他是很难去预设未来的人,因此只道,“我能控制的范围内。”

陆栀希牵起了嘴角,将自己后背舒展在阳光下,“也好。我约了骊骊。”

秋煋一惊,“为什么?”

陆栀希道,“因为,骊骊明天生日。”他本以为自己会调笑一句,做丈夫的,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妻子生日吗?可终究,他也知道,伤人伤己,毫无必要。

秋煋微微皱眉,陆栀希没有踹他,也没有咬他,只是道,“我想,大家安安静静一起吃顿饭。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秋煋闷声不吭,陆栀希知道他心中不愿,却又不忍拂了自己的意,只道,“我不是想给自己难堪,我也想知道,对默默,她究竟,接受多少。”

秋煋有些恹恹的。

陆栀希坐起来,让阳光一缕一缕爱抚他头发,“他是我大哥的儿子。”

秋煋嗯了一声。

陆栀希目中闪着光,不知是泪还是别的什么,“我大哥走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能为他上炷香,默默是他唯一的儿子,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让他像我一样。”

秋煋突然间有些难过,“栀希——”

陆栀希摇头,“我任性、脾气差、蛮不讲理,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取舍之间,不过是孰轻孰重,我比不上秋家的尊荣,可是,我知道在禹宸心里,默默比得上。可是,骊骊不是个可以猜度的女人。这些年,我总觉得,自己就算立时死了,也无所谓。可如今,没有她一句话,我不安心!”

秋煋握住他手腕,“栀希——”

陆栀希摇头,“我忘不了,是我哥给我偷无花果,是我哥替我扛错,是我哥拼着坐牢拼着被我爸打死也要砍了我继母不让我受委屈。从小到大,我哥为我扛了那么多,我没有孩子,默默对我,就像禹宸对你一样。”

秋煋长叹了一声,“栀希,你放心。我找人看过,默默这孩子,命中注定有贵人扶助,一辈子不受委屈的。你看迟念、乔熳汐、文禹落,现在加上你,还有禹宸,谁不是把他捧在手心里。你当他是你的孩子,就和我的孩子一样。栀希难道信不过我?”

陆栀希扯了下嘴角,“你的孩子?你的禹宸被你逼得差点成了废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太拿默默当自己人了。”

秋煋本是一颗真心表白,谁成想陆栀希伤感片刻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女王毒舌,只能叹自己没赶上好时候,除了拼命陪笑脸,还能说什么呢?

倒是下午,骊歌亲自打电话给陆栀希说自己不过来了,“女人一过二十五岁,最怕的,就是每年生日了,没想到,陆栀希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陆栀希笑,“抱歉,我只是看不出你明天就二十六了。”

骊歌无心和他调笑,直奔主题道,“怎么,想要我一句话?”

陆栀希这次不再玩笑,无比郑重,“骊骊,你是我陆栀希一辈子的红颜知己。可如果这句话打了半点折扣,你我三十年的交情一笔勾销!”

骊歌依然保持着平静优雅的语调,“我明天才二十六,和你哪有三十年交情?”只是她毕竟是极聪明的女人,知道有的东西是玩笑不得的,立刻道,“栀希,你听着:只要禹宸要他,无论他是谁、做过什么,就是我的儿子。”

陆栀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骊歌突然笑了,“谢谢。”

“嗯?”陆栀希有些疑惑。

骊歌道,“谢谢你每年的‘骊歌’,今年的味道,我特别喜欢。”

陆栀希挂了电话,却突然看到秋煋一张面瘫脸,秋古董难得的质问,尽管语气还是软软的,“你又为她调香水了?”

陆女王狠狠瞪了他一眼,秋煋非常不争气地将五官扯回来,走到最适合陆栀希下脚的地方,陆栀希是个好情人,绝对不让秋煋失望,狠狠一脚就踹过去,“我可以为全天下的女人调香水,就像你不能为任何一个女人调香水一样,这个,还需要我解释吗?”

“妈妈、妈妈”褚云飞伸着小手叫褚清沙,夜九正将水端过去。

褚清沙抬了头,将手中的绣件放下,尽管沦落至此,好歹还有些活可以做,只是她用八只手指做其他人十指做得事,虽然不慢,但也快不了多少。看到夜九站在自己身边好久,心中一直沉着心事,若不是儿子叫破,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

夜九道,“其实,你不用这么苦的。”廉价的绣件,荷包钥匙扣什么的,老板收了卖出去,至少是十倍的利润,可是,她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

褚清沙微笑了下,将褚云飞抱起来,“阿飞该喝奶了。”

褚云飞小小年纪就非常懂事,褚清沙才抱住他,他一下就亲了妈妈一口,夜九没说话,将耗费他们三人三分之二收入的昂贵配方奶粉冲好。褚清沙逗着儿子,还不到一岁的褚云飞在妈妈怀中蹭着要喝奶,夜九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色,真像陆二少。”

褚清沙笑了,“没有,阿飞是饿了。”

夜九将板门锁得严严实实,他们三人并不是住在街边,而是在别人房子的顶楼处用木板搭了间小房子,褚清沙解了衣衫,褚云飞倒是真饿了,小豹子样的扑上去,夜九偏过了身子,十一个月,完全不必在让孩子喝母乳了。

褚云飞饭量很大,可毕竟褚清沙奶水并不是很足,不过小家伙很懂事,虽然话说不了几句,但是动作倒是让妈妈快快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夜九怕褚云飞饿得快,将冲好的奶在两只杯子里来回倒着试图让它快点凉,等褚云飞叼着奶瓶心满意足地在窄小却软绵绵地床上翻滚的时候,褚清沙也终于露出了笑容,“阿飞真乖。”

夜九淡淡道,“你去吗?”

家庭教师的工作,收入算不上丰厚,但至少不用这么清苦,褚清沙道,“我考虑过了,还是算了。他们要求一定要住在那边的,一周才能见阿飞一次呢。”

夜九知道她会这么说,来了这些日子,满可以找到一份得以糊口的工作,可是,没有一家雇主能够容忍带着一个不满一岁孩子的要求。其实,她也没指望着褚清沙会答应,只是道,“阿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褚清沙低着头,重新拿起了绣件,这是唯一可以二十四小时在儿子身边又能换到钱的工作。

夜九道,“清沙,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褚清沙没有抬头,只是将绸布翻了面看细细密密的针脚,轻声道,“九姐,钱,是你的。”

夜九道,“好。你自己的,乔熳汐先后给你的,完全可以保证你和阿飞不再过这种生活。”

褚清沙只是道,“我还活得下去。”

夜九知道和她说不通,也不再劝她,这个女人,固执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要骂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褚云飞倒是心无旁骛,自己咕嘟咕嘟的喝奶,也不理妈妈和九姨吵架,只是偶尔会瞪着又大又亮的眼睛,努力去想什么的样子,非常可爱。

过了一会,就听到有人敲门,其实,根本算不上门,只是一块破板子,夜九狠狠拉开门,看到是楼下小孩,神情冷淡,“褚阿姨,我妈妈让我上来问你借火柴。”

褚清沙笑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拿。”

夜九冷冷道,“天天借火柴,前几天,我不是才拿了一大盒给你妈妈送过去吗?”

那孩子倒也有些怕夜九,缩了缩脖子,褚清沙笑道,“九姐姐,没关系。可能是找不到了吧。”说着就将火柴递给那小男孩。

夜九劈手就夺过来,“找不到?”

那小男孩被夜九盯着,吓得都快退到门外边去了,却还是颤颤地伸着手,“我妈让我借火柴。”

夜九毕竟是拿惯枪的,手非常快,那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指尖火光一点,夜九将火柴在那男孩眼前狠狠一晃,男孩吓得软着脖子向后急退,可是腿软了也跑不了,楼梯本就是木板子搭的,男孩急得一踩,竟是将半截木板踩得咯吱作响,夜九灭了火柴,也怕他踩空伸手拉他重新上来,“你们家火柴呢?”

那男孩惊魂未定,哪里还敢说话,褚清沙才拦道“九姐姐你别吓小孩子”,那男孩就已经哆嗦着道,“我妈妈说,我们家的留着下个月用。”

夜九望着褚清沙,褚清沙却也只是笑笑,叫那小孩将火柴拿下去,夜九道,“清沙,你也太——”

褚清沙没有让她说完,“能容我们在这楼顶有个安身之处总该多谢人家。而且,我的日子,注定是不能太好可也不能被一盒火柴饿死的,是吗?晏先生。”

晏鸢正站在门口,楼梯非常窄,那小孩和他不能并身立着。

夜九冷冷望着晏鸢,“圣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让死,也不让活。你自己看看,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晏鸢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褚小姐亦不改其志。”

褚清沙始终淡淡的,“晏先生看过了,清沙这样过活,圣母想必还算满意。”

晏鸢道,“下个月,恐怕乔少爷又会派人来照顾褚小姐了。”

褚清沙道,“你放心。乔魁首的一番心思,清沙是不会辜负的。也请你带一句话给圣母,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未免小气。”

晏鸢点头,却又将一摞美金放在褚清沙桌上,“褚小姐放心。晏鸢与人为奴,自有自己的难处,这是晏鸢的一点心意。”

褚清沙知他每次来都会留下一点心意,她也不拒绝,神色依旧如常,“谢谢。九姐,替我送晏先生。”

晏鸢又从包里摸出一只小小的三连环来,“这个,是送给小少爷的。”

褚清沙只是点了下头,“谢谢。”

夜九送晏鸢出去,神色始终冷淡,“其实,你也不必每次都送钱送东西。你明知道,那些钱,清沙也不能用的。”

晏鸢只是道,“一点心意。”

夜九嗤了一声,“骊歌明明不是如此容不得人的人,不知为什么,居然会这么对清沙。逼得她到这部田地,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晏鸢只是沉默。

直到四年后,夜九才明白,不是骊歌容不得,而是这个每次都带着一点心意的人,谋算地是很多点异心。只可惜,她们都察觉得太迟了。

夜九送了晏鸢回来,就看到褚清沙在用那只三连环斗褚云飞玩,夜九吓了一跳,忙从褚清沙手里抢过来,“你也太大意了。”说着就拿在手中验看。

褚清沙道,“不会有事的。她若想对付我们母子,不必用这种方法。”

夜九想想也是,却是在手中晃着,“这个,解起来很困难吗?”

褚清沙笑,“你试试。”

夜九平素自负聪明,也不觉得拿在手里摆弄,玩了大概十来分钟,竟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看褚云飞眼巴巴地望着她,笑道,“我不行。”说着就扔到床上。

褚云飞倒是好玩的,学着九姨的样子也伸手拉拉扯扯,夜九笑道,“小心,不能吃的。”

褚清沙道,“放心,云飞很聪明,不会放进嘴里的。”

夜九笑道,“嗯。这个新鲜的,够小家伙玩一阵子了,你正好还能做点活,不用一直陪他。”话才说到这里,却突听得褚云飞大大地嗯了一声,忽闪着大眼睛满脸疑惑的样子禁不住让夜九就捏了他一把。

褚云飞晃着脑袋,褚清沙也笑,“又欺负他?”

夜九却是一声,“咦?”

褚清沙抬头,“怎么了?”待到低头看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床上,竟是三只完整的圆环,褚云飞的表情带着婴孩特有的迷蒙,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刚到掌中的玩具就变了个样子。

夜九呆呆道,“他居然解开了。”

章第一百四十七章平淡是真

沈默,十七岁。

秋禹宸,十八岁。

非景煜比秋禹宸小四个月,如今也是十八岁了。

秋禹宸同沈默商量着填志愿,其实他早已是双硕士学位,更何况大学里面课也不紧张,只由着沈默学什么他便一同报了。沈默知道他读大学都只是为了陪自己打UCBA,因此也不在意情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态度。

志愿表交上去就是等考试,秋禹宸怕非景煜又自恃聪明偷懒,或者压根不将高考当成是一回事,因此也特地压着他来自己这边复习。大概一是因为沈默在,二是因为非景煜也长了点心眼,不大偷懒,秋禹宸倒也没请出藤杖来督促他学习。

非景煜这些天以考试为名在秋家住着,沈默这一次折腾耗去不少时间,最终复习时间还不到一周,其实秋禹宸表面上逼着那两个小家伙,自己心里是真没底呢,那两个小家伙总算还参加过诊断考试,他可是一次模考都没有的。非景煜一直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倒是沈默常常学到两三点钟。秋禹宸也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着,沈默偶尔从题库中抬起头来,也是叫他,“你不用看书?”

秋禹宸虽觉得定不至于落榜,但同样的考卷,若一不小心比他们俩考差了以后可难管这两个小东西,在照顾沈默之外也做做真题什么的。尽管三个人都不是标准的用功学生,可高考毕竟威势仍在,连非景煜也能乖乖晚自习到十一点,日子过得也快。

距高考真正开始只剩下半个下午,秋禹宸大概也知道如今也不用太紧着他们了,非景煜早都不学习了,沈默一周四轮复习全结束,说实话,若论考试,倒是真难有人能拼得过当年S省的中考探花呢。他本是三人中最认真的,如今也透口气,非景煜早松下来了,秋禹宸嘴上不说,心里也高兴,小默这些天这么折腾自己,他可是忧心呢。

如今偷得半日韶光,再加上报纸电视整体吹嘘考前减压,三个人也就乐得坐在一块喝茶。

非景煜笑问沈默,“这么拼命,想当高考状元啊。”

沈默笑道,“状元多麻烦,留给你吧。”

非景煜对秋禹宸讨巧道,“我哥在状元哪轮得到我,说不定一不小心失手了,高他一分他拿一下藤条来换,我就亏大了。”

沈默接了秋禹宸递过来的红茶,却也很不厚道地和非景煜一起刻薄他,“那倒是,秋最不讲理了。”

秋禹宸说不得沈默只能踹非景煜,“知道你没正经学过也不为难你,不过要是上不了Z大的线,差一分一下藤条也不算冤枉你。”

非景煜对沈默道,“我没说错吧。”

到底是明天就要考试,秋禹宸今天也没有留非景煜在家中住,考试要带的东西,秋禹宸写了一张小条交给非罹要他帮非景煜整理,等吃过晚饭,秋禹宸和沈默就送非景煜回去。晚上临睡前又打电话给他,要他一定带全东西。搞得非景煜恨不得说自己哥哥未老先痴呆,自然,也不过在心里想想。

秋禹宸和沈默的高考前一晚倒是默默的浪漫,秋禹宸替沈默洗过澡,两个人并着肩靠在床上,说些进了大学之后打UCBA的事,沈默和秋禹宸商量自己想试试打控卫,秋禹宸笑说,“不行。”

沈默伸脚踹他,秋禹宸解释,“我想打控卫,你还是打小前锋,然后,我每天给你喂球。”

沈默玩味着他语中绵长的承诺,笑道,“又不是只有控卫才能喂球。”

秋禹宸笑着吓唬他,“UCBA人才济济,你若是不好好训练,我可不假公济私让你首发。”

沈默瞪情人道,“我若是连首发都打不到,也没脸让你假公济私。”

秋禹宸看沈默又犯了倔,同他玩笑,伸手将他揽到胸前,用手指戳戳他屁股,“要是混不到首发,当心这里!”

沈默明明被他抱在怀里,可不知为何,听着这玩笑似的威胁,竟是心头一颤。

秋禹宸看看表,十一点,他和沈默平常都是十二点才睡,明天要考试,想着没必要特地调整生物钟,不过早睡一会也是好的,因此道,“睡吧。”

沈默也怕总是想以后的事会越想越兴奋睡不着,因此乖乖躺下,秋禹宸伸手扭灭了床头灯,微笑,闷骚地用自己小指勾起了沈默小指,心道:一直牵着手,一起向前走,真好。

高考两天实际上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紧张,但究竟不轻松,等到最后一门理综结束,非景煜直呼终于熬到尽头。秋禹宸口中威胁他若是上不了线就天天跪家法,可究竟是极疼自己这弟弟的,打电话给非罹说小非今晚住在这里。

回到家吃过晚饭,秋禹宸手机振动,接起来一看,竟是海亓。

“教练——”海亓的声音还是很腼腆。

秋禹宸知道他素来敬畏自己,倒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自然多谢他关心。倒是海亓有些羞涩,低低道,“也请教练代我祝沈默和队长考个好成绩,嗯,还有谢谢队长。”

秋禹宸自然说好,挂了电话笑望非景煜,“海亓,说谢谢你。”

非景煜不过哦了一声,沈默想到非景煜究竟是极有责任心的,怕自己毕业了球队没人挑的起来,特地教海亓很多东西,他是从心里感激,可非景煜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的,当面道谢,有些说不出口,不知怎么的,他倒是极怕非景煜的。不过话说回来,整个Z中,除了非景煜怕秋禹宸外,不怕他非大少爷可真不多。

过了一会张昀翔也打了电话来,秋禹宸也很关心他,当然说得还是那些一定会考取之类的话。这边刚和秋禹宸说完,那边沈默手机就响起来,竟然还是张昀翔。

“张学长。”沈默和他交情其实并不是很深,只是知道他一直照顾自己,心中也尊敬他。

张昀翔笑道,“考得不错吧。”

沈默一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只是嗯一声,“张学长应该也不错吧。”

张昀翔笑,“还成。应该没问题。”

张昀翔并没有报Z大,也没有选同样的篮球名校X大,他挑了个中规中矩的一本院校,不很有名,但是口碑很不错。

先后又有很多人打电话问候,倒是何胥最后打过来,非景煜还打趣他,小心教练治罪。

何胥大概也知道教练小非和沈默考试都是没问题的,高考的话题也没说多少,提起来就是篮球社,秋禹宸早都有所打算,何胥在Z中做了一年助教,其实就是为他积累经验,自己毕了业,教练的职位自然是他接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秋禹宸平时对何胥动藤条虽然狠,可说实话,他自己心中也知道,这几个弟子,恐怕自己家法教育最成功的也就是何胥了,把篮球社交给他自己也放心。其实当时发邀请函给沈默就在心中认定了他是这一届的队长人选,可没想到,自己一纸邀请函太受上苍眷顾,连自己后半辈子都邀请来了。沈默跳了级,能和自己打UCBA当然高兴,可是也不得不为篮球社未来考虑。Z中篮球社一向星光闪耀,海亓在历任的几届队长里,恐怕是最弱的了。不过他究竟也给了海亓不少锻炼的机会,Z中的十六连胜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这当然也是后话了。

当天晚上,秋禹宸、沈默、非景煜三人也终于真正体验了一回做学生的感觉,十二点领了答案估分。

非景煜对估分这一不人道的现象非常不满,毕竟,S省是考试前报志愿,再说,已经考完了,估也没用。但说实话,他心中到底还是忐忑,比起落榜了,他更怕哥哥的藤条,比起藤条来,更怕落榜后没面子,因此也学着沈默一步一步加了算了。说实话,他非大少爷也真是不会估分,估出来那个成绩,连他自己脸都青白青白的。

秋禹宸无意瞥他一眼,非景煜居然吓得连冷汗都砸下一滴来,秋禹宸问道,“多少?”

非景煜咬了下嘴唇,“五百七。”

秋禹宸倒也没打算因为这个问他罪,只道等成绩出来再说吧。后来是沈默看他那紧张样子不忍心他遭难要他把答案写了自己替他估,生生多出五十分来。不过这也不是完全保证的成绩,但非景煜心中究竟放心些。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暗暗盘算着不知哥估了多少。

秋禹宸看出他心思,也不说话,不过淡淡笑,绝对的莫测高深。非景煜被他笑得屁股麻酥酥的坐不住椅子,于是借口不打扰夫夫甜蜜生活,自己睡觉去了。

章第一百四十八章恒等式(大结局)

秋禹宸才刚刚开了沈默手机,几十个来电提醒接二连三地蹦出来,秋禹宸连忙换了静音,考过了试,这些日子陪着沈默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当然还包括户内户外体内体外几种运动。

沈默被铃声惊醒,疏懒地扶着腰,恶狠狠地在心中骂着可恶的秋,居然这么狠,可是究竟不睁眼,还在床上赖着。

秋禹宸知道昨晚两个人“取暖”时间太长,“运动量”过大,今天小默肯定不会早起的,于是打算去书房上网,高考查分第一天,这种琐碎事情,沈大少爷才不肯做,铁定交给他。

可是才刚走到门口,沈默手机又振起来,陌生的号码,秋禹宸心中一动,接了,果然,“您好,请问是沈默同学吗?”

秋禹宸道,“您好,我是他的篮球教练,沈默去晨练了。”

电话那头的人果然做过功课,“您好,我是XX晨报的记者,请问您是秋禹宸秋教练吗?”

秋禹宸只应了一声,电话对面的声音非常真诚,“恭喜您,也恭喜沈默,以七百零二点五的高分成为N市的理科状元,在全省也仅仅以两分落后第一名,排在第三。”

秋禹宸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却也是不由得高兴,只是他语声依然沉静,“谢谢。”

那记者也不废话,“不知沈默同学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呢?”

沈默如今在床上睡大头觉,秋禹宸虽知他性子,倒也不便太为他拦下来,只道,“沈默现在在晨练,我会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他的。”

大概这记者也知道秋禹宸的背景,试探道,“自己的学生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秋教练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他这次可不问秋教练愿不愿意说两句,万一秋禹宸说不愿,这个电话不就白打了。

好在秋禹宸心情极好,道,“沈默一向很有天赋,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而且还在这次的高中篮球联赛中夺得了最有价值球员。作为他的教练,我很欣慰,作为他的同学,我很高兴,。”当然,他把作为他的情人,我很骄傲这句话咽下去了。

那记者还想追问两句,可是秋禹宸也不再多说,他倒是拼命嘱咐,希望能够和沈默亲自联系。秋禹宸没同意也没拒绝,接了这个电话就替沈默关了机。若是熟人的话,可以直接找他的嘛。

秋禹宸回到房间,小家伙已经醒了,眼睛亮亮的,秋禹宸笑问,“睡好了?”

沈默摇头,“没有。”

秋禹宸笑,“没有也要起了。知道考了多少?”

沈默看秋禹宸脸色倒是不错,不过还是有些紧张,问他,“多少?”

秋禹宸倒是不卖关子,“702.5,全省第三。”

沈默听到分数,倒是和自己估得差不多,他也估计这次能上七百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又考了个探花,中考就是第三,高考居然还是第三,难道,这是喜欢看《多情剑客无情剑》的缘故?

沈默傻傻笑了下,问他,“秋,你呢,故意答错那么多题,考了多少分啊?”

秋禹宸道,“不知道,我才刚替你开机,记者电话就打进来了,没来得及查呢。”

沈默心道不想接受采访,可是又知道不行,但是想想自己考了个第三,恐怕大家都围追堵截状元去,因此也不在意,只是催秋禹宸,“你也查去。”

秋禹宸笑,“肯定能上的,没事。”

沈默如今知道了这消息,说实话,虽有一点点遗憾,可心中到底是高兴的,因此也不再睡,秋禹宸才服侍他穿好衣服,自己手机也炸起来,果然,找不到沈默,学校自然要找他了,“小秋啊,沈默考了个状元,知道吧。你能联系上他吗,记者上学校来了。”

秋禹宸只道,“挺好。”

教导主任如今非常兴奋,Z中虽是名校,可是毕竟状元难求,更何况,这些年区县学生势头很猛,沈默虽是探花,可到底是打破了连续六年本市学生不入S省一甲的魔咒,N市的媒体兴奋着呢。教导主任道,“他手机关机,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妈妈也联系不到他,打到家里,他家里佣人又说他不在。”其实沈默住在秋禹宸家里,在Z中是公开的秘密,教导主任这样说,不过是给秋禹宸递话。

沈默对秋禹宸点了点头,秋禹宸将手机交给他,毕竟学校是一番好意,他性子虽然冷漠些,可并不是不懂事,“谢谢主任,我是沈默。”

“状元?不是第三吗?”

“哦,谢谢主任。”

“那就到学校吧,谢谢老师。”

“没关系,我,还有教练。”

“好的。”

沈默挂了电话,无奈道,“去学校吧。”

秋禹宸笑着替他收拾,也好,总不能叫沈默在自己家里接受采访吧。

果然,媒体甚是热情,沈默自然也是老生常谈,感谢学校感谢老师感谢同学什么的,学习经验自然是没创意的上课专心听讲,注意劳逸结合。不过因为他自己本身是全面发展的典范,这番话倒也很有说服力。不过说起采访来,只在学校接受了一场,秋禹宸也说明天沈默要参加全封闭的篮球训练营,总算推了那些高考状元宣讲会之类的活动。

第二天的报纸标题甚是耸动,什么球场考场双状元之类,更有人挖出了沈默雅思考九分的经历拼命渲染。可是毕竟沈默只接受了一场采访,其他的,就是老师同学的吹捧了。倒是每年高考结束都有企业对高考文理一甲前三名进行现金奖励,沈默号称参加训练营无法到场,倒是何胥代他领了奖学金一万元整,晚上亲自送到教练这来。

成绩下来了,非景煜也一起过来,甚是热闹,他考了六百二十九,是个擦边分数,其实应该没多大问题,但是沈默考得太高了,衬得他瘆得慌。

秋禹宸倒是第一时间和乔熳汐汇报分数,乔熳汐一手抱着小蓝帽一手接电话,“六百六十一,可以。”

乔熳汐挂了电话文禹落在一旁笑,“这次你让禹宸放了多少分?”

乔熳汐道,“我没太要求他,别进前二十就行。”

秋禹宸毕竟是做黑道的,曝光太多不太好,因此他这次特意放了五十分选择题,保证自己不进全市前二十名。考试之后,就将自己选择题答案和刻意涂错的题目全发给了乔熳汐,乔熳汐知道他绝不会欺瞒自己,根本连看都没看邮件。

倒是小蓝帽在一边拍乔熳汐脸,乔熳汐看了报纸,笑着逗小家伙,“默默爹爹,状元;状元,默默爹爹。”

小蓝帽倒是极有创新精神,挥舞着小手,“丈元丈元,爹爹爹爹。”

非景煜知道了哥哥分数,虽然自己的成绩不大扬眉吐气,倒也究竟有了些底气。

倒是沈默不忍心情人受委屈,笑着解释,“秋这次放了五十分呢。”

非景煜其实也猜得到哥哥肯定是放了水了,当时秋禹宸在医院里,罚他和沈默做题,检查时根本不看书后答案,错题一抓一个准。因此笑道,“七百一十一,哥干嘛不考个状元玩玩?”

秋禹宸瞪他一眼,“就你那点分数,报志愿还敢挑专业,化学系能进吗?”

非景煜被哥哥训斥,只是低头扁嘴道,“我化学系是随便填的。”

秋禹宸待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自从沈默考了状元,手机可真是没消停过,接起来,竟是小黄帽,张口就道“默默爹爹,棒棒棒;秋二叔,羞羞羞。”

非景煜被秋禹宸说得正脸红呢,马上有人替自己报仇,心道小黄帽果然是个福星。

沈默接了电话,先隔空亲亲小黄帽,才叫道“迟大哥。”

没想到是言寓荆接电话,笑道,“不错啊,当年尽想着没考上状元了,现在终于第一了。”

沈默笑说还成,电话里又是迟念教小黄帽的声音,“秋二叔,大笨蛋,智商差差差。”

沈默笑着替秋禹宸抱不平,“迟大哥,秋是故意的,其实他考得比我高呢。”

迟念却又教小黄帽道,“默默爹爹,小笨蛋,情商低低低。”

言寓荆不厚道地在一边笑,“我再加个横批,天笨之合。”

沈默微微红了脸,秋禹宸却道,“小黄帽这么小就分得清智商情商,真聪明。”

沈默和非景煜同瞪他一眼,好冷啊。

两个月后,秋禹宸和沈默共同收到了录取通知书,Z大的通知书同很多学校的一样,大红底色,正面映着历史悠久的校门,喜庆而庄重。

那天,沈默洗过澡,一进卧室,就看到秋禹宸将两个人照片贴在墙上,普普通通的七寸照片,两张都是规规矩矩的单人照,他笑道,“干什么?”

秋禹宸没说话,却是珍而重之地将沈默录取通知书拿起来,端端正正地贴在了他照片下面,回头对沈默微笑,那一刻,沈默突然觉得自己的秋笑容如此神圣。

于是并肩跪在他身边,双手捧起他的录取通知书,和自己通知书对齐,在秋的照片下贴好,还小心地按着角。

两个人牵着手,没有拥吻,没有誓言,甚至是有些幼稚地完成了这个庄重的仪式。两年之后,喜欢涂鸦的小蓝帽在他们的照片下面画了两个手牵着手的小人。

小家伙满以为闯了祸,在房里等秋二叔处置,小黄帽将弟弟拦在身后,小男子汉似的站在秋禹宸面前,没想到,一向严厉的二叔居然一手一个抱起了他和弟弟,跪在床上,分别握住两个人的小手,在涂鸦旁写下一句话——

秋禹宸+沈默=一生

六个月后,那里,变成了他们婚照的位置。

八十年后,那里,变成了他们遗照的位置。

于是,秋禹宸曾经的承诺成为了恒等式。

这个世界,有了秋禹宸,有了沈默,有了迟慕禹,有了乔慕宸,有了褚云飞,有了爱,于是,有了家,有了一生。

——正文完

年轮

有人说,十八年是一个轮回,那,如今的沈默和秋瑀宸已经走过一个轮回了。秋瑀宸有时候会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会发了脾气一脚将自己踹下床的男人就是十八年前的少年吗?他想到了那个故事,有一只新组装的小钟得知自己每年要走三千二百万次,非常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成如此繁重的工作。可是,另一只大钟告诉他,只要一秒钟一下地走着就可以了,一年之后,小钟走过了三千两百万次。

秋瑀宸边换泳装边想,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和小默已经过了多少天呢?默默心算一下,真的是个伟大的数字。这些年,他和沈默都依然保持着晨练的习惯,可是,今天的泳池只有自己一个人呢。小默昨天飞香港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大概要一星期才能回来。秋瑀宸默默算着,小默离开的时间,那小钟摆了多少次呢?尽管三十四岁的男人幼稚起来是一件很令人无语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思念。十八年,那么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一旦他不在,只是一夜都那么难熬。

非璟煜的专属铃声将他从水池中拉出来,秋瑀宸有些紧张,毕竟是清晨五点半,而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小非绝不会这时候打电话给自己的。

“哥,有个人需要你过来确认一下。”独属于风坛坛主的成熟语声,镇定,沉着,唯一没变的是对兄长的信任与依赖。

秋瑀宸知道非璟煜如今真的很忙,也不拖延,换了衣服直接去风坛总堂。

十八年后的非璟煜,面上的线条更加犀利,整张脸像是被岁月削出来的,当年倨傲的少年如今更是带着坚强决断的桀骜气质,褪去了年少轻狂,却多了几分被鲜血杀伐带来的冷酷无情。

“小非。”无论他长多大,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小非,是哥哥眼里最值得疼惜的孩子,只是改变了宠溺的方式。他想,这就是情人和弟弟最大的差别,十八年前,他为沈默洗衣叠被,十八年后,他可以依然为沈默洗衣叠被,但是,他不能永远让非璟煜躲在他的怀抱里二十年,尽管,只要他需要,他什么都可以给,无论是肩膀还是胸膛。

非璟煜成熟的很快,比起从前的飞扬跳脱,更多了几分冷静睿智,“今早去验货,偶然发现了一个人,想要哥来看看。”

秋瑀宸只是点了下头,他知道,如果非璟煜没有更多的说明什么,那么通常代表,第一,这件事几句话说不清楚;第二,他去看了自然就会明白。因此,秋瑀宸加快了脚步。

非璟煜到的地方是一间库房,通常较大的库房里都会有供看守货物的人值夜的小床,这间库房就是。如今侧躺在小床上的自然是非璟煜要秋瑀宸看的人,秋瑀宸并没有立即走过去,只是在几步之外打量着床上的人,只一个背影,就是清瘦又倔强的样子,本来背影是绝不看出倔强的,可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竟是连背都挺得直直的,身子却紧紧向里贴着墙,像是要将自己嵌在墙里,露出被子的半截肩膀就像是被砍了一刀一样,切口都是平平整整的,秋瑀宸终于明白原来所谓瘦削就是这个意思。

秋瑀宸向前走了几步,知道床上的少年是在装睡,他对非璟煜点了下头。一桶浓盐水立刻被送了上来,然后干干脆脆地泼在少年身上。非璟煜一向崇尚简单,果然,少年立刻跳了起来,却又揉了揉眼睛,“干嘛?”

秋瑀宸一看到那少年的脸就已经呆在那里,非璟煜早已判定这少年的戒备心理极强的,明明知道即将被浇上冷水,而他身上的伤是绝经不起这一泼的,但是他依然躺着不动,甚至起来后也要作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非璟煜明白,如果不是常年的苦难生活,绝练不出这样的心机。

秋瑀宸此刻却是什么都没有想,他甚至根本没办法指挥自己的大脑去想任何别的事,因为,这少年长了一张和沈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挑眉时的骄傲神情,勉强蔽体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破破烂烂的布料下是纵横交错的伤痕。隐忍的倔强表情要秋瑀宸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那时候小默拖着一身的伤站在台阶测试机前,说“教练,沈默准备好了。”

秋瑀宸就那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比十七岁时的小默更加清瘦,比十七岁时的小默更加倔强,秋瑀宸知道,他是可以在那桶水泼下来的时候离开的,可是,他宁愿痛,也不愿退让,甚至连他的肩膀都不曾动一下,直直地挺起后背去迎接,已经成了本能。秋瑀宸更加细致地打量他,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他抿紧的唇,甚至连睫毛也是高傲地翘起的,他的每一寸都像极了沈默,甚至,秋瑀宸怀疑他就是照着年少时的沈默刻出来的,只是全身的线条更加坚硬,眸子中少了几分属于沈默当年的先天的优越感而多了几分戒备和不甘。只有尖尖的下巴像另一个人,褚清沙。

秋瑀宸一直盯着他,然后走过去,将那少年身上的那层破布拉下来,出乎他意料的,那少年并没有动,没有挣扎,只是讥诮地笑,仿佛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又仿佛你要怎么样都不能改变他。

秋瑀宸脱下自己的外套替他披上,那少年颤了一下,却又是一声冷笑,秋瑀宸根本不理会他,也没有回头,“我要带他走。”

非璟煜点头,“是。我已经取了血样,DNA报告马上就会出来。”

秋瑀宸道,“不用验了,除了他,还有谁能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那少年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一张脸白得可怕,“你是谁?”

秋瑀宸先对非璟煜打了个手势要他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才抬眼看他,眼神坚定,一字一顿道,“我是你爸。”

那少年呆呆愣了一分钟,拼命摇头,“不是的,我妈说,我爸已经死了,早就已经死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样晃动自己的脑袋,秋瑀宸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他知道,那一潭漆黑的眸子马上就要将他吞没,他没办法去对抗,也没办法去质疑。甚至,他在那样的目光下,丧失了去反抗的勇气。这在他十七年的生命中是从不曾存在过的,因为,如果不是他的勇气,他的坚强,他没办法活下来。

衣服已经送来了,甚至还送来了一小瓶药油,少年并没有拒绝,秋瑀宸就那么看着他将药油倒在自己皮肤上,因为是背对着他,秋瑀宸看不到他面色的表情,却仔仔细细看着他耳后抽搐的肌肉。秋瑀宸的大脑终于开始了活动,一个儿子,居然,居然一觉睡醒之后就多了一个儿子,看来,这个孩子吃了不少苦,那他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小默一直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他若是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儿子一定很高兴,他这时候才能理解十七年前,父亲对自己说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拒绝自己想要一个儿子的欲望,是的,确实如此,可是,如果小默看到儿子受了这么多委屈,不知又要多么自责了。想到小默曾经对自己说的,如果他有孩子的话,一定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秋瑀宸的心就狠狠地疼起来了。若是小默知道他这一身伤,他甚至不敢想,沈默会多么心痛和难过。

少年已经涂好了药,看了看箱子上的崭新的衣服,终于还是又套上了秋瑀宸的外套。我是你爸,他现在的脑子太乱,乱到根本没有办法去想,什么叫我是你爸,什么叫除了他,还有谁能生得出这样的儿子。自从母亲过世后,就总是一次一次的被算计,冒充是他父亲的,是他叔叔的,是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的,大把大把。那少年笑了笑,向日葵一样的笑容,秋瑀宸试图从他瞳孔中去辨别属于沈默的一部分,却觉得,这孩子就像是冰凌子一样。

“和我回家。”秋瑀宸一向习惯于这种语气。

那男孩低着头走出去,秋瑀宸跟在他后面,非璟煜并没有跟着,只是对秋瑀宸点了下头。那男孩仿佛是心不在焉,秋瑀宸看他用行如风来惩罚自己血痕横陈的身体,每一步迈下去至少都要牵扯到两条伤。好在他甚是坚韧,非但不要人看出他痛苦,甚至不要人看到他隐忍。

秋瑀宸的宾利就停在路口,那少年站在车前扯着嘴笑了下,秋瑀宸才正要开车门,那孩子居然狠狠咬着牙向前一路疾奔,秋瑀宸却并没有追,只是在车门边站着,难男孩想回头看看,却又怕示弱,竟是拼了命似的一直向前跑,秋瑀宸却是开了车回家了。他知道,他非来找他不可。

褚云飞一个人坐在摩天轮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游乐场快要关门。一个线条犀利的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冲进来,却又在摩天轮前放开,“还好赶上了。”

褚云飞心很乱,没心情去想别人,只看到男人在售票处不停地交涉,等到终于可以再坐一次的时候,男人却突然望着他愣住了。

管理的女人催他,他却一直看着自己,一点也不心急。然后将女人抛在身后,自己坐在褚云飞旁边了。

褚云飞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他没有挣扎的气力,也没有抗议的必要。不在乎有时候就是一种不屑。

终于等到摩天轮停住的时候,那男子问了他第一句话,“你姓褚还是姓沈?”

褚云飞用余光打量着他饶有兴味的眼光,却不由得觉得自己流年不利,最近遇上的人都是疯子,他轻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却是偏过头去,“我没姓。”

那男子笑了下,“总该有个称呼吧。”

褚云飞的语声满是讥诮的寂寞,“你可以叫我,阿飞。”

那男子却笑得越发寂寞,甚至寂寞地洗练,褚云飞非常不爽他的这个神情,于是,立刻还回去,“你叫什么?”

那男子道,“李寻欢。”

大概是知道这并不是很好笑,那男子伸手一把揽住他相当粗暴地揉了揉他头发。褚云飞猎鹰般警戒着,甚至又重新将自己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又理了理。

那男子狠狠踹了踹他,却是回头对那女人道了再见,“笨蛋!我是你叔叔!”

秋瑀宸没有算错,褚云飞还是回来了,不过只可惜,是言寓荆抓回来的。

褚云飞抿着嘴唇,将外套扔还秋瑀宸,相当潇洒地晃出门,只可惜才刚到门口就被言寓荆踹了回来,连刚才的几步都白走了。

“疯子!你干什么!”褚云飞的脾气不怎么。

言寓荆的脾气更差,直接拽过来一通蹂躏,然后一把甩进去给秋瑀宸,“师父说要他和小黄帽一起练功。”

褚云飞狠狠一甩手,“关他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

秋瑀宸这时才悠悠站起来,对言寓荆道,“不行,他,我要亲自管教。”

褚云飞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三天,足够了解太多事,自从他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就是秋瑀宸的时候,褚云飞恨不能将身上的外套剪地只剩线头。秋瑀宸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那一年,他五岁,没有下雪,也没有风,可是,很冷,冷得出奇。五岁时的他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母亲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等母亲的手离开了自己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怎么叫也叫不醒了。十二年以后的他才真正明白,原来,掌心的温度就是一个母亲最后的爱。他不信,拼命地摇着妈妈的身体,紧紧握他的手,甚至是低低认错,保证自己会乖乖听话。可是,妈妈永远不可能再张开眼睛了。

褚云飞从来不想自己是怎么过的,他也没想过要恨谁,甚至是秋瑀宸。可是这个名字让他没办法正视,因此,他望着秋瑀宸的时候狠狠地握着拳。

秋瑀宸对言寓荆点了下头,言寓荆识趣地走了出去,秋瑀宸一把将褚云飞提起来按在椅子上,三天,也足够他了解太多事。

褚云飞挣扎,他直接拎起他衣领将他拖上二楼,刚开始还有些心疼,后来直接将他提起来就拖上了楼,褚云飞的脚钢琴似的弹奏了楼梯乐章。

意料之中的,褚云飞的小腿因为他自己的挣扎在楼梯上磕青了好几块,意料之外的,一进这间房,他竟然是不挣扎了。

“这是你父亲的房间。”秋瑀宸还算有耐心,毕竟是亲儿子呢,总希望他不会有太大的抵触,更何况,谁都看得出这两年他过得不好。

褚云飞讥诮地笑,连上扬的唇角都仿佛要对抗整个世界,“我没有父亲。”

秋瑀宸看着他,安静看着,褚云飞对视,一分钟,三分钟,七分钟,直到十分钟后才懒懒道了句,“省事。”

秋瑀宸摇头,可是眼神却逼得褚云飞要跳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这么高高在上的看着我,秋家欠褚家的,你以为你还得清?

秋瑀宸却根本没有要和他算的意思,他三岁就明白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公平的,如今也一样。因此,他只是道,“以后你住在这里。明天早晨五点起床,五点二十晨练,吃过早饭就可以上学了。”

褚云飞瞥看他一眼,“谁说我要留在这?”

秋瑀宸一把握住他肩膀,“这里是你家,你不在家里能去哪?”

褚云飞才刚刚扯开嘴角,秋瑀宸已经狠狠打断,“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明白,无论你逃多远,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可是,你日后必将受更多委屈。”

褚云飞说了自古以来最伤人的四个字,“与你无关。”

秋瑀宸只是在椅子上坐下来,面容平静,十八年后,他更加倾向于用语言而不是暴力去解决什么问题,选用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比较温和的方式,绝对是成熟的标志,“我查过你这些年的经历。”

褚云飞冷笑,“我不用查也知道你的经历。”

秋瑀宸只是道,“你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褚云飞却根本不看他,语声中满是悲哀,“我不用听,也不用看。”

秋瑀宸了解他倔强背后浓烈的悲哀,有些心疼地站起身拍拍他,褚云飞却相当警觉地一躲,重新转过身来,“你既然要谈,我就同你谈。”

秋瑀宸诧异于他的反应,十七岁的少年,同样的倔强,同样的聪明,可沈默当年又哪有这样的心机。秋瑀宸相当不喜欢,他甚至没有真正的试图啊接受一个儿子的理智,看到他,他会内疚会心疼会想要照顾他,可是,不是身为一个父亲的自觉,而是身为一个情人的自觉。潜意识会要求他将眼前的少年与当年的沈默进行比较,期望中自然是越接近沈默越好,可是现实又哪里会那么简单,他相当不喜欢他如今的态度,觉得他一点也不可爱。因此,他的面容越发沉静,毕竟,如果父子亲情要通过谈判来解决,显然是非常难以令人接受的。

褚云飞大概也看出了秋瑀宸的想法,相当随意地将衣领竖了起来,面上是典型的玩世不恭,“那就是说没事了?”

他本以为秋瑀宸会挽留,可是他竟是动也没有动,任由他走出了门。

褚云飞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想到秋瑀宸所谓的晨练规划种种就觉得好笑,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父亲,还真把自己当父亲看吗?

褚云飞回到出租屋,睡眼惺忪的一个女孩子张开眼睛,“你去哪了?”

褚云飞只是脱了衣服倒头就睡,“有事。”

女孩子伸手胳膊抱住他脖子,又用相当技巧地姿势缠住他腿,“知不知道我想你?”

褚云飞先是在那女孩子口上狠狠咬了一下,才道,“想我死?”

女孩的脸瞬间白下来,声音越发姣嗲,“咬得我好痛,真这么想我?”

褚云飞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按着那女孩双肩,面上的线条更加犀利,那女孩腿下已经动作开了,甚至已经开始轻轻呻吟,褚云飞却在她鱼一样扭腰的时候笑了,笑容烈地如日光一般,“接着叫啊。”

女孩叫得越发卖力,甚至整个身体都缠了上来,整个身体烫得发亮,仿佛滚烫地白铁皮上叫春的母猫,“小飞——”

“嗯?”褚云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女孩身体有些僵,却又立刻佯作风情,“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说着就用舌尖轻轻挑逗着,“我来帮你哦。”

褚云飞用手指勾着她脸的轮廓,那女孩连媚眼都带着贪婪,“今天来个吹拉弹唱做全套,我就不信你还能撑得住。”

褚云飞却是连按都不按他了,松了手自己在旁边躺着,那女孩爬起来贴着他身子将自己埋在他胯间,“难道你还能强得过国家队。”

褚云飞笑,“九十分钟不射吗,看你有没有本事加时。”

女孩子立刻浪笑起来,伸出舌头却是隔着内裤,仿佛丢了勺子的小孩舔冰激凌球,可是女孩的舌头还没开始活动,褚云飞就道,“上个星期四早上九点半你在什么地方。”

那女孩动作顿了一下,又立刻笑道,“我在什么地方你还能不知道吗?”

褚云飞笑,“我只知道,三天前我在什么地方。”

女孩抬起头,神情紧张,“飞,你什么意思。”

褚云飞坐起身子,轻轻捧起她脸,“我从来不动我上过的女人,消失。”

那女孩才刚刚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言寓荆就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这样的你也要。”

褚云飞的表情立刻变得生冷,生得仿佛正在掉粉的生煎,“关你什么事?”

言寓荆揪着他头发就将他从床上拉起来,“知不知道你才十七岁!”

褚云飞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和你一样一辈子窝在个树林子里打手枪?”

言寓荆尽管看过他资料,知道他自从褚清沙过世后就在贫民窟长大,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到这种程度,褚云飞冷笑着望向言寓荆,“你知不知道比单场一百分更刺激的是什么?”

言寓荆知道他即将要说的话,还不等他开口就是狠狠一巴掌掴在脸上,褚云飞动都没动,脸上带着一片火辣辣说出了他本打算要说的话,“睡不够两万个怎么算活过!”

言寓荆简直被他气得要发疯,这可是浴波和清儿的亲儿子,他脾气本就不好,这些年来依然忍不住,整张脸都气白了,褚云飞拉过被子就将自己埋在里面,“我就是无可救药的垃圾,你们这些人,永远别想改造我!”

秋瑀宸想他大概还不能算是一个父亲,因此,他当着乔慕宸的时候并不十分理直气壮,大概是因为乔家家教很严而秋瑀宸又实在算不上有趣的缘故,乔慕宸同他并不如同沈默亲近,如今也是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立在他面前,“二叔有什么吩咐?”

秋瑀宸心道,同龄人之间大概好交流些,但是有些话又实在不好张口问,倒是显得有些诡异,因此只是道,“你有熟悉的朋友没有?”这话的问话方式相当贾政,秋瑀宸觉得自己真的迂腐透了。

乔慕宸越长大就越像他当年,尤其是张肩拔背却又低头垂手的谦卑样子,“除了哥哥,慕宸并没有什么结交的同龄朋友。”

秋瑀宸有些失望,乔慕宸是真真正正的接受精英教育长大,同龄人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想来少年之间交流应该容易些,还是说了自己的问题,“你觉得十几岁的孩子会喜欢什么?”

乔慕宸心道,每个人喜欢的东西怎么会一样,可是又哪里敢这样说,因此只是道,“大概各有爱好吧。”

秋瑀宸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笼统些,于是接道,“那喜欢赛车和篮球的孩子呢?”

乔慕宸很想回答他,那就是赛车和篮球了,却终于道,“应该还是属于自己的车,或者是可以看很期待的比赛。”乔熳汐从来不会无限度的满足他的欲望,没有任何原因,他想在某天现场观看的比赛就泡汤了,因此,乔慕宸并不敢对什么表现特出的热切,但是无论如何,却都瞒不过乔熳汐的眼睛。

秋瑀宸若有所思,却终于决定试试,大概沉思了十几秒才道,“我最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他一起聊聊。”

乔慕宸连忙应是,心中却道,失散多年的儿子,看你和默默爹爹怎么交代?

秋瑀宸说要乔慕宸有空和褚云飞聊聊是一种期待,到了乔熳汐这里就变成了政治任务,于是,乔慕宸就肩负着恢复邦交教导弟弟的伟大重任去找褚云飞了。对于怎么样做一个哥哥,乔慕宸一点也不陌生,尽管在迟慕瑀那里,他是弟弟,绝对的弟弟。兄友弟恭不止是态度,更是生活的准则,可是,迟慕瑀天性和迟念太过相像,不耐烦搞那么多虚礼,俩兄弟倒是乔慕宸常常替他挡灾。

乔慕宸特地带了礼物去找褚云飞,当然,礼物是避孕套。本来嘛,出其不意才能出奇制胜。只可惜才刚一迈进门,就看到褚云飞被拷着手铐带出去。乔慕宸微微皱了皱眉,侧身一让,却看到了一张和沈默极其相似的脸,“等等。”

“什么事?”问话的男人倒是精明强干的样子,只是语气不善。

乔慕宸倒是完全继承了秋瑀宸的沉着稳重与乔熳汐的绵里藏针,“他是我弟弟,今年还不满十八岁。”

“你满十八岁了吗?”男人笑了。

乔慕宸丝毫不怯懦,“可以看下证件吗?”

男人还没说话,褚云飞已经道,“翼盟的人。”不过四个字,语声中的讥诮却是掩都掩不住。

乔慕宸抬腕看了下手表,“立刻消失,或者,永远消失。”

男人撇了撇嘴,“乔少爷,这件事,只怕魁首也管不了。”

乔慕宸笑,“那欲流管得了吗?”

男人不再说什么,他当然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躲不过的只有两种东西,洛神的泪,夜神的枪。男人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警服,替褚云飞打开了手铐,乔慕宸点头,“多谢,圣母那里,我自会交代。”

男人这时才恭恭敬敬的向乔慕宸行礼,带着一干人远去,乔慕宸笑望着褚云飞,“我以为你会拒绝。”

褚云飞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拒绝。”

大概是因为跟着乔熳汐文禹落长大,乔慕宸看到同龄人并不如秋瑀宸当年那么冷淡,“原来你是默默爹爹的儿子,难怪秋二叔那么上心。”

褚云飞倒是完全遗传了沈默当年的冷淡,“是吗?”说着就回头走,莫说是没有一点答谢乔慕宸的意思,却是连一点搭理乔慕宸的意思都没有。

乔慕宸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比起那些无聊的训练,看着小一号的默默爹爹也满有意思,沈默从小就极疼他,平时有了委屈心事都是和沈默说,说实话,默默爹爹比真正的父母要亲近多了。虽然秋二叔平时也对自己很好,但总感觉他太严肃,心内虽然想亲近,但是还是没有默默爹爹那么好相处。本来以为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是秋二叔的,居然是默默爹爹的,看起来真的好像。尤其是带着三分不信赖的表情,乔慕宸心道,不知默默爹爹回来会怎么说。

褚云飞并不是很抗拒乔慕宸跟着他,从小生活的这些年,他明白很多事,有些东西,再抗拒也会发生,有些东西,再期待也会失去,如果习惯了不曾拥有,就等于提前知晓了永远无法忘记,所以,这个世界处理一切事物的终极法则都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

乔慕宸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和褚云飞长谈,可是才在屋里做了不到五分钟,褚云飞就真的被警察带走了,不是隶属于任何组织的人冒充,而是真正的警察,乔慕宸立刻紧张起来,褚云飞倒像是习惯了一般,“现在你可以走了。”

同乔慕宸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不是要被带走而是自己打算喝茶所以要逐客一样,乔慕宸交涉未果,知道自己毕竟分量不够,等到褚云飞才被带出去,就立刻打电话给乔熳汐,乔熳汐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绝对是心有惊雷面若平湖的典范,甚至还吩咐乔慕宸不用告诉秋瑀宸,由他去亲自通知。乔慕宸应了是回来,就看到义父和哥哥,乔慕宸从来都是最会讨巧的,迟念也很喜欢他。不过言寓荆对他就淡淡的,乔慕宸打过招呼,乔熳汐就挥手要他下去,倒是迟念叫住他,“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就让小蓝帽听听又怎么样!”

年轮

乔慕宸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和褚云飞长谈,可是才在屋里坐了不到五分钟,褚云飞就真的被警察带走了,不是隶属于任何组织的人冒充,而是真正的警察,乔慕宸立刻紧张起来,褚云飞倒像是习惯了一般,“现在你可以走了。”

同乔慕宸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不是要被带走而是自己打算喝茶所以要逐客一样,乔慕宸交涉未果,知道自己毕竟分量不够,等到褚云飞才被带出去,就立刻打电话给乔熳汐,乔熳汐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绝对是心有惊雷面若平湖的典范,甚至还吩咐乔慕宸不用告诉秋瑀宸,由他去亲自通知。乔慕宸应了是回来,就看到义父和哥哥,乔慕宸从来都是最会讨巧的,迟念也很喜欢他。不过言寓荆对他就淡淡的,乔慕宸打过招呼,乔熳汐就挥手要他下去,倒是迟念叫住他,“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就让小蓝帽听听又怎么样!”

乔熳汐像是丝毫不明白迟念说什么,迟念只是冷冷哼一声,文禹落笑着端茶点出来,乔慕宸连忙去帮忙,迟慕瑀吃了两块桃酥就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了,迟念骂道,“当年是谁答应一定会照顾好褚小姐母子,又是谁在出事之后说自己亲眼见到了他们母子的尸体,如今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冒出个儿子来,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乔熳汐依然是淡淡的,“我当年亲自去查过,我记得,我们都去查过,你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迟念被乔熳汐一句话堵住了嘴,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迟慕瑀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乔叔不是最能干,难道要默默爹爹的儿子真的被关起来。”

迟念狠狠揉着迟慕瑀的头,“关几天要他长长记性也好,怎么什么都干!”

乔慕宸心道,他长大的环境和我们不一样,有些东西真的没办法强求的,可是他毕竟不像迟慕瑀那么随便,长辈面前依然没有他随便开口的份。迟念虽然这么说,如今却也催乔熳汐,“你保他还是要瑀宸去保他。”

乔熳汐道,“他的儿子他自然自己去。”

正说着秋瑀宸就已经打了电话回来,自称保释倒是很顺利,就是褚云飞不肯跟他走。

言寓荆狠狠踹了一脚茶几,“我看看去!”

迟慕瑀站起身,“我也去。”

迟念抬脚给给了屁股一下,“你爹爹去就成,你凑什么热闹。”

迟慕瑀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我是他哥。”

迟念嗯了一声,却绝想不到褚云飞居然犟到这种地步。

他们看到褚云飞的时候,真的很有将他按在墙上暴打的欲望,这小家伙才刚刚进去几分钟,居然就已经揍了两个同被拘留的男孩,甚至秋瑀宸被特许进去看他的时候,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凶悍的男孩被逼做着苏秦背剑的动作,这当然是监狱文化的经典了,褚云飞的牢狱之旅却像是度假一样。

秋瑀宸哪有那么多废话讲,进去不过一个点头要他和自己出去,褚云飞倒好,看守所的人还在,他居然将牢床当东床,翘着二郎腿用脚趾拒绝秋瑀宸了,“我过的挺好,你该到哪到哪去。”

秋瑀宸才不是什么好脾气,直接拽起他就往外拖,没想到褚云飞居然对身后的所谓狱友吼道,“看到了没,大陆就是这么没法度的地方!”

秋瑀宸紧紧望他,“回家。”

褚云飞狠狠地心跳了一下,终于又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言寓荆和迟慕瑀自然不可以随便进去的,可是他们在小会客室里见到的褚云飞却更加不成样子。

秋瑀宸从十几岁就开始试着去教导谁,但是褚云飞是绝对的油盐不进。秋瑀宸甚至于已经乏力到说出了平时绝不可能说出的话,“不要在这里丢人,有什么事跟我回去再说!”

褚云飞冷笑,“现在来保我!我从前在达拉斯坐牢的时候你在哪!”

秋瑀宸望着他,“从前的事,有误会,也有我们的错,但是,我和你爸都会补偿你。”

褚云飞冷笑,“补偿?你有本事让时间倒流,你有本事让我妈活过来?”

秋瑀宸的目光一点也不抛躲,他习惯说实话,“我不能。”

褚云飞却笑得更冷,“你只怕是庆幸你不能吧,如果时间真能倒流,我妈真能活过来,你难道还将他还给我们?”

秋瑀宸皱眉,“我用不着和你解释,你父亲有你父亲的选择!”

褚云飞道,“没有选不选择,只有值不值得。他没选我妈,只不过认为我妈不值,可是我告诉你,他自己才是一文不值!他根本就配不上我妈!”

秋瑀宸还没说什么,言寓荆已经上来就给了他两脚,直接踹进墙角里,脸上又是挨了狠狠两巴掌,“你爸你妈的事你知道什么?你妈过世得早就没人管得你了?”

褚云飞反手擦掉嘴角的血,“我就是没人养没人教怎么了!我就是没人管也知道自己爽的时候要带套子!”

言寓荆看着那张和年少时的沈默一模一样的脸,却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的话竟能从这样的口里说出来,提起他衣领才又要打,秋瑀宸已经拦在前面,“算了,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他。”

迟慕瑀这时才缓缓走进来,也不和秋瑀宸打招呼,只是盯着褚云飞,半晌才道,“你是怪默默爹爹不该生你还是生了没养你。”

褚云飞心中腾地跳了一下却扭过头故意没说话。

迟慕瑀道,“你若是怪默默爹爹不该生你,你虽回不到套子里去,但也能回到罐子里去,真觉得不该到这世上,谁都拦不住你。”

褚云飞被他狠狠一戳,只是咬着嘴唇。

迟慕瑀接着道,“如果是因为这些年,默默爹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儿子,可是,他对我和小蓝帽就像亲生的一样,你既然回来了,他就更会对你好——”

迟慕瑀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打断,“不负责任的男人,谁稀罕!”

言寓荆狠狠一膝盖撞过去,“你爸不负责任你就负责任了,你负责任现在怎么进来的?”

褚云飞一撇嘴,“女人本就信不过,进来又怎么样?”

言寓荆狠狠将他头按下来,“你到底是不是你爸的儿子,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的还不到十八岁,你搞大人家肚子!”

褚云飞狠狠一撞,言寓荆又怎么会被他撞到,褚云飞瞪着眼睛,“他搞大我妈肚子的时候我妈就十八岁了?”

言寓荆气得抓住他头发就将他往墙上撞,秋瑀宸分开他手,“我和他说,你和小黄帽先回去吧。”

言寓荆恨恨骂道,“说个屁!清儿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口中骂着,却还是又从外面丢过来一只包裹,“看你那个倒霉样子,换身衣服再出去!”

褚云飞一脚就将言寓荆扔过来的包裹踹出去,“要你可怜!”

迟慕瑀的脾气也并不好,看他居然这么不知好歹,扭头就过来扯住他衣领,“有空照照镜子!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路是自己走的,没有什么比自暴自弃更可怜!”

言寓荆和迟慕瑀出了门,褚云飞看着秋瑀宸,“没事了?没事我回去了?晚上还有节目呢!”

秋瑀宸沉着脸,“你知不知道强奸未成年少女是什么罪?”

褚云飞抠着头发,“强奸?通奸还差不多吧!”

秋瑀宸伸手将他身子扳过来,“货呢?”

褚云飞道,“什么祸?飞来横祸!”

秋瑀宸语声很沉,“警察抓不到证据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以为风坛那份你吃得下?”

褚云飞笑,“我吃不下,可我也吐不出!”

秋瑀宸看他一脸痞子样,和沈默当年的贵族气质格格不入,可眉宇间的桀骜却又要他痛得纠结,“你才多大,知不知道毒品生意现在连图腾都不做!风坛也早都打算抽身,你以为那个女人靠得住?”

褚云飞又何尝不知道就是那女孩出卖他,可是嘴角的笑就像是挂在脸上,“你也知道女人靠不住,所以搞男人啊!比女人爽得多吧!”

秋瑀宸脸色立刻黑下来,“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褚云飞心蓦地一跳,却终于撑着苍白的脸假笑道,“我比他有出息,和男人玩也只做上面那个!”

秋瑀宸如今的脸色竟是连怒气都看不出了,“你再说一遍!”

褚云飞觉得自己的胃整个揪在了一起,“我就是再说一万遍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他操够了女人又张大了腿给男人操!”

秋瑀宸眸子在一刹间整个灰了下来,旋即又回复了颜色,“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父亲!”

褚云飞哼了一声,“他不配!我他妈的就说了,他不配!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当屁精!他天生属兔的是吧!”

秋瑀宸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不是愤怒,只是伤心,痛悔,为沈默难过,他从小最是孝顺,完全没办法接受一个儿子这样评价他的父亲,“我再说最后一次!他是你父亲!”

褚云飞向后退了两步,笑得各位惨淡,秋瑀宸还没来得及判断他意图,褚云飞居然一把将自己裤子连同内裤拉了下来,秋瑀宸一张脸直接白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褚云飞却是用手指不断挑弄自己分身,秋瑀宸冷眼看着,表情镇定,褚云飞居然手上动作却抬着头直视秋瑀宸眸子冷笑,秋瑀宸没有低头,只是从他的眼神去判断,高潮的那一刻,褚云飞用手掌捧着喷射的白浊,秋瑀宸如同看死尸一样的看着他,褚云飞一只手提上裤子,向秋瑀宸走了几步,却是将手掌抬起来,将掌中的浊液摔过来,秋瑀宸侧身一避,于是浊液全都挂在了墙上,“我褚云飞这辈子不欠谁的,当年他给我一滴,如今我还给他一把!”

秋瑀宸被他折腾掉了全部的耐心,直接拽过来就将他按在墙上,一把拉下他内裤,“不知道廉耻怎么写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今天,我就替你爸好好教训你!”

“我爸?他都没养过我凭什么教训我?你就更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才刚骂道这里,臀上就立刻暴雨一样的一顿痛击,褚云飞整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巴掌噼噼啪啪地落,褚云飞好容易才喘口气张口就骂,“变态!你这个变态!”被按在墙上的褚云飞惊叫,这时才开始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开。口中犹自在骂,大概是习惯了,一连串的英文单词蹦出来,绝对继承了沈默的脏话天赋,秋瑀宸停了三秒,却是狠狠地一巴掌下去,长长地一声惨叫,立刻从褚云飞口中喷了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忍得住,可只是这一下,整个人就已经贴进墙里去了,秋瑀宸全部的耐心被他挑拨的一点不剩,所有的怒火都燃在了手上,褚云飞在巴掌下挣扎叫骂,上骂秋瑀宸三十六代祖宗,下骂沈默龌龊下贱不负责任。

秋瑀宸听他骂沈默骂得那么难听,更是一点内劲都不留,“你可以恨他,可以不认他,但是你不能轻视他!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叫他为你负责任!”

褚云飞在秋瑀宸巴掌下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挣扎的气力,只觉得身体被挤进墙里,而后面就像是一片火追着,最初一连串的新鲜叫骂过后,只能不住诘问,“凭什么!你凭什么!”

又是一连串至少二十巴掌砸下去,“就凭我是你爸!”

褚云飞挣扎着,“我没爸!”

狠狠地一巴掌,击下去的时候褚云飞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了,他从来想不到,挨过鞭子,电线,PVC管,甚至是铁棒,可是,如今却连几巴掌都受不住,“你凭什么!他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你们都没有养过我,凭什么管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秋瑀宸觉得整颗心都被他几句话扯碎了。刚才他就叫过,如今又是这样问,秋瑀宸心知这孩子真是非常在乎这个的,想到他自幼丧母又只身在异国漂泊,不知受了多少苦,偏激一些也是难免,可是手上的巴掌却还是没有停,“我们是没有养过你!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有你!”

褚云飞被秋瑀宸打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冷汗河水一样的刷在脸上,后背和衣服黏在一起,两条腿完全失去了支撑能力。秋瑀宸从来没有下手这么狠过,他用巴掌的时候出手一般都不带内劲,练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手上的劲力,可是今天着实是被气急了,褚云飞整个臀上已经紫的可怕,绝看不出是手掌打的。

褚云飞整个人早已软的没办法支撑,要不是秋瑀宸用另一只手将他按在墙上,整个身子都要缩在地上了。

秋瑀宸喘了口气,知道打他也不是办法,又狠狠拍了十下就松了手,褚云飞身子几乎要倒下去,秋瑀宸一把将他拉过来,将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才要提裤子,却突然觉得不对,本来已经丝毫没有力气的褚云飞突然起了一脚,却因为牵扯到身后又仰倒下去,秋瑀宸重新将他拉起来,“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再打你了,你若一定要逼我,就回囚室去,你丢得起人我也丢得起。”

褚云飞面上全是冷汗,连眼睛都被蛰得挣不开,如今却是吓了一跳,秋瑀宸伸手拨了拨他刘海,褚云飞没力气躲,却在秋瑀宸的手离开之后一把拔下了一股头发,秋瑀宸反手就是一巴掌,“借你把刀把脸也削掉啊!”又是将他拨拉地一转身重新将他裤子脱了,在他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还是要把这里也剁了。”

褚云飞苍白的脸立刻烧起来,秋瑀宸却是亲自替他拉上裤子,“很多事你没办法反抗,跟我回去吧。”

褚云飞冷笑,“我没那么贱!”

秋瑀宸伸手就揪住他耳朵,“随你怎么想!”说着就一拽他耳朵将褚云飞向外拖,褚云飞觉得自己的耳朵就要被他拉下来了,身子不由得跟着他向前走,却还是隔空飞着腿,却是一脚都踢不到秋瑀宸身上,只能要自己身子东倒西歪,秋瑀宸不放手,耳朵几乎已经要扯裂了一样。

秋瑀宸走出门,褚云飞却一把拉在门把手上,门狠狠地撞上,褚云飞强忍着痛,“我不会和你走的,你们秋家欠我们两条命,你今天有种,就给我拉断了!”

秋瑀宸放了手,却又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是我们秋家!你记着,你也是秋家的儿子!”

褚云飞身后痛得厉害,根本没办法回话,秋瑀宸望着他道,“我是没种!我没办法给你拉断了,没有一个当父亲的能忍心弄残自己儿子。可是你想想你妈,想想你妈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是什么心情!她一个人那么辛苦带你,为了你连死都不在乎,她若是知道你如今是这个样子,她就是在天堂也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褚云飞听他这话,想到母亲过世后自己的种种,想到自己的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突然间忍不住,身体顺着门滑下来,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秋瑀宸拉他起来,轻轻替他擦拭面上的泪珠,却在他要反抗时一把打掉他的手,“褚小姐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人,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肯开口说她已经有了孩子,我留不住你父亲的,谁也留不住你父亲。可是,你母亲却什么都不肯说,不是因为她不想,不爱,只是因为,她不愿意用你去强留他。她怕,终有一天,你父亲会因为这个原因恨你这个儿子。可是他不知道,你父亲从来是最想做一个好父亲的。”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道,“我不了解褚小姐怎么想,可是,我知道任何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过得好一点。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是我和你父亲对不起你。可是,你如今,又如何对得起你母亲?”

褚云飞望着秋瑀宸,一瞬间,被他目中绝对真诚的关切打动,可是,想到那天褚清沙的那双手,却根本没办法去正视。

一个全身带着森冷气息的男人站在他们母子面前,“你准备好了吗?”

母亲微笑,轻轻用手指点着他脸,“飞儿,以后要好好过,知道吗?”

然后,母亲用最温暖的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直到他懂事,他才知道,母亲的另一只手,已经将最烈的毒药送入了口中。她竟是连血都舍不得让自己看到,因此,宁愿自我了断,也不要他听到枪声。

褚云飞抬头,“如果我认贼作父,就更对不起我母亲!”

年轮(3)

褚云飞抬头,“如果我认贼作父,就更对不起我母亲!”

秋瑀宸长长叹了一口气,“三天前,我哥交给我一件包裹,是十二年前从达拉斯寄来的,里面,有你母亲的遗书,如果你真的还当自己是她儿子,就和我回去看一眼。”

“三天前?”褚云飞心思极细,即使是这个时侯,还依然能够抓到问题的关键。

秋瑀宸点头,“你认不认识夜九。”

褚云飞知道,秋瑀宸如今是真的打算将从前的一切心平气和的和他谈一谈,毕竟,对于母亲,对于当年,他和秋瑀宸唯一相似的就在于都是在不自觉中被剥夺了知情权的人。

秋瑀宸看他不再抗拒,知道终究是因为褚清沙的缘故,也不再激他,带他上了车。

褚云飞端端正正地坐在副座上,秋瑀宸知道这样的坐姿带来的绝对痛苦,却终究没有去说什么表示关心的话,这样的情状,怎样做都是虚伪。

褚云飞想了想道,“你说得是九姨,她在母亲之前过世。”

秋瑀宸嗯了一声,“十七年前,夜九带来几页你母亲的日记,自称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要嫁给一个军人。”

褚云飞并没有如电视剧中反应的一样大叫你说谎,他知道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秋瑀宸接着道,“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太多,坦白说,我们也不愿想太多,因为这对我们而言,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你父亲有时候会提起,说不知你母亲有没有生孩子,男孩还是女孩,孩子要叫什么。很坦率的说,你母亲,在我们的生活里,并不算是很惊心动魄的经历,因此,提及的也越来越少。更何况,周围的人都知道真相是什么样,也刻意不在我们面前提起。因此,你父亲居然有儿子,是我见到你才知道的。”

褚云飞并不怀疑秋瑀宸语言的真实性,因为这种事,没有欺骗地必要,更何况,疼痛让他的直觉清晰了好多,他确定,这是真实的。

秋瑀宸接道,“也因为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你母亲根本没有结婚,因此,她的信也一直是被拦截的,直到你出现。

褚云飞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不置可否,秋瑀宸既然已经解释了,自然解释地更清楚,好在褚云飞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确实跟上了秋瑀宸的宾利,可是眼神却在犹疑中带着太多热切。

大概是知道这封信的用处,秋瑀宸收藏地很妥帖,褚云飞才看了第一眼就抑制不住地咳起来,因为他清楚地认得信的笔迹,或者,是遗迹。

信写得很简单,用词却是不卑不亢,而个别词句,诸如“相信秋盟主定不至拒绝将死之人。”却端的是读来令人泪下,却又终究无可拒绝。

褚云飞大概是刚才哭过,如今却是强忍着泪水,秋瑀宸伸手点着信上的字句,这相当是褚清沙的临终之言,褚云飞自然无话可说,信上词句甚为恳切,即使是秋瑀宸,不是第一次看,却也免不得一阵唏嘘,他轻轻读者褚清沙的句子,“忍辱将云飞托付于你,当可代将死之人略进养育之责。”

又是向下两行念道,“虽心知秋盟主定会将云飞视如己出,可云飞个性跳脱,难受豪门之羁,切望秋盟主看在清沙面上,容他自由之身。”读到这里褚云飞已经偏过了头去,这是褚清沙相当于遗书的信笺,可是,她丝毫不提自己身受的威胁,只是一心为儿子设想,甚至害怕秋瑀宸对他太过严苛,连可能莫须有的担心也在这样的信里特地叮嘱。甚至于后来的两句更为直接,直接写道,“心知所托强人所难,但云飞本性飞扬,恐怕多有冲撞家法之处,实盼秋盟主能以训导为教,少受藤条棰杵之苦。”大概当年何胥和沈默的情状,聪明如她早已洞察二三,如今临终托孤,只剩下一颗母亲的心,哪里还考虑太多,这怕是一个母亲提笔最后的挣扎了吧。

这封信写得半文不白,用语很是正式,大概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写得郑重些更能引起重视,可是,却连一句犬子之类的称呼也没有,提到褚云飞的个性,也不过是飞扬跳脱一类中性词,绝没有顽劣之类的谦语,可知她心疼儿子实在心疼到了极点,因此竟是连随便谦虚几次也舍不得。

秋瑀宸又重头到尾将信念了一遍,末尾的署名是将死之人,落款的日期却正是她离世的七天前,秋瑀宸珍而重之地将信重新叠好,对褚云飞道,“你母亲的遗言,你都看到了?”

褚云飞没有应答,这实在是一句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话,秋瑀宸问他的意思也不是看过或没看这么简单,而是要他做一个决定,是遵从母亲的遗愿,或者,是另有打算。

秋瑀宸道,“你母亲的遗愿,尽管晚了十二年,我也一定会完成。至于你,我给你时间,但是,不是选择的权力,而是考虑的自由。”

褚云飞回头瞪他,他实在没有力气说什么。秋瑀宸却道,“你可以暂时先住下来考虑,房间是上次带你看过的房间,规矩是我上次提过的规矩。你母亲说过,希望我对你以训导为教,但那是她的希望,不是我的习惯,要想少吃苦头,就最好一切按规矩做。”

褚云飞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秋瑀宸却不再和他废话,将他拉进沈默从前的房间里,褚云飞挣扎地很无力,“谁说我要住在这里!”

秋瑀宸将他推进浴室,“你母亲!你母亲要我代她照顾你,难道你连她的遗命都听不进去?”

褚云飞本就被秋瑀宸打得没有力气反抗,如今看到母亲的亲笔信,心中就更没有了打算,秋瑀宸却是抬腕看了下表,“现在是三点四十七,你刚从那种地方出来不勉强你,五点的时候洗完就可以。今天是第一天,你身上又有伤,我不会要你做太难的练习,但你必须习惯以后的生活。我永远不会去适应你,要想让自己活得舒服点,就最好马上学会跟上我的节奏。就这样。”说完就立刻开了淋浴,褚云飞显然还没有跟上秋瑀宸的节奏,衣服被冲得贴在身上,虽然水温很舒服,可是到底不太好受。可秋瑀宸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直接出了门。五分钟之后再进来,已经送过来一套半旧的家居服,大概是沈默的衣服,“五点我在这里等你。”

沈默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秋瑀宸正在看关于褚云飞的资料,厚厚地两摞,三天都没有看完,秋瑀宸看着熟悉的号码,有些犹豫,“小默。”

沈默倒是还不错的样子,“听说你最近很忙。”

“啊?”有些来不及反应。

沈默道,“真的很忙吗?我刚打了电话给小蓝帽,他说你最近都很辛苦。”

秋瑀宸松了一口气,醋道,“先打给他啊。”

沈默在那头禁不住笑出声来,“小蓝帽是孩子嘛。”

秋瑀宸也笑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小心点,别太辛苦。”本来想说早点回来,可是想到沈默回来自己却还是搞不定褚云飞,心中不由又担心起来。

沈默也叮嘱了他几句,秋瑀宸心里存着事,也不再聊,秋瑀宸还想说什么,终于没来得及开口,想试探一两句,又怕影响他心情,索性等他回来一起告诉他。

这边秋瑀宸倒是好打算,那边迟慕瑀心就急了,“爸,你说他会不会接受秋二叔。”

迟念敲着迟慕瑀头,“当年的事没查清楚之前什么都不好说,不过,应当不至于太抗拒。”

迟慕瑀望着言寓荆,“爹爹?”

言寓荆一脚踹过去,“烦着呢。”

迟慕瑀相当不爽,但到底不能和言寓荆顶嘴的,迟念轻轻用脚尖碰了碰言寓荆,“默默还没怎么样,你倒是愁得不知怎么才好。”

言寓荆叹气,“那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性子又偏激,浴波从小就最喜欢孩子的,你看他多疼他们兄弟俩个,若是知道自己亲儿子过得这些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他从小没父亲,一直和我说,如果自己有机会,一定不让孩子失望——”

迟念伸了伸懒腰,“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孩子再倔也是他儿子,难道还真有铁了心和老子干的儿子不成。小黄帽就够倔,你问他敢不敢和你干!”

言寓荆心烦,“师父,那是他们,他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的,可是——”说到这里又觉得说不通,他自己也是从小无父无母,心中盼着有个父母就好,即使父母曾经抛弃过自己,只要他们还肯认自己,就已经是天大的满足了。可是,他终究不愿意这样去想,如果和他一样变得敏感而卑微,那他宁愿小小默轻视沈默,因为这样,至少他心里不是无依的。

出乎秋瑀宸意料的,褚云飞并不是一个喜欢刻意去做什么的孩子,他说五点钟,褚云飞就已经等在房里了,秋瑀宸道,“这是你自己的房间,不用这么拘束。”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将一件包裹交给他,“这是你母亲寄来的,你大概想知道,带给你看看。”

褚云飞却没接,反是抬头望他,“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秋瑀宸连想都没想,“我当你是儿子。”

褚云飞笑笑,面容讥诮。

秋瑀宸一把拉住他将他裤子拽下来按在床上,“我若不当你是儿子揍你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却将被子替他盖上,“趴着。”

顺从有时候才是真正的反叛,褚云飞并不动,因为动或者不动,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同。秋瑀宸在家居服口袋里摸出来一管白药,并不是很温柔,却是非常有耐心的替他喷上。秋瑀宸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因此,那些被发酵一样的肿痕并没有要他特别疼惜,男孩子要贱养,他一直相信。

秋瑀宸并没有像照顾沈默非璟煜那样的替他掖好被角,却在望他的时候说了简单有力的五个字,“我替你报仇。”

褚云飞蓦地心中一暖,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抽来自己狠狠一耳光,笑,“谁做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秋瑀宸用手指轻抚这他面上迅速浮起的肿痕,“我不喜欢自虐的习惯,你母亲的死和秋家无关。”

褚云飞还是没说话,却是连眼角都带着鄙夷,秋瑀宸并不介意,接到沈默电话之后他就决定,这个儿子,是他秋瑀宸和沈默的儿子,既然认了他,就让他亲自成为自己的儿子,因此,他的耐性显然要更好些,“不是我妈做的。她若是要动手,等不了五年,她若是要动手,你也绝不会知道。”

褚云飞想来想,似乎接受来这个解释,却又仿佛觉得秋瑀宸说来句废话,秋瑀宸抬腕看来看表,“你可以先休息十五分钟,然后来我书房拿一张我给你的规矩,顺便谈一谈你以后的生活。”

褚云飞摇头,“不用等十五分钟,现在吧。”

秋瑀宸点头,“赛车,篮球,解码,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爱好?”

褚云飞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会解码?”

秋瑀宸并没有纠缠的意思,不过一句想知道自然会知道敷衍。

褚云飞摇了摇头,“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路边捡来只小狗突然发现居然是自己从前丢掉的,所以想把一切都补回来,可是,你连过去的一秒都追不来又怎么去说十七年。我永远不会是你满意的儿子,既然我母亲要你管我,就算是打死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好说,可是,你没必要要我真的对你怎么样,我做不到,你也没理由要求。”

秋瑀宸并不愿现在就直面这个太惨淡的问题,只是道,“我请了专门的解码专家和运动教练来教你,最迟明天就会有一份属于你的课表,当然,如果你能够听懂,我也很希望你可以喝小蓝帽一起上学。”

褚云飞只是偏过来头,“随你。”

年轮

秋瑀宸替褚云飞办了入学手续,现在已经是夏季,过了入学时间,秋瑀宸想了很久,还是安排去高二和乔慕宸一起上课,不过是说能听懂就听听,并不是让他学什么东西,只是希望他能够和同龄人多交流,这孩子大概是吃了太多苦,和同龄人的交往少得可怜,他性格带着些沈默天生的冷漠,又带着些褚清沙的高傲,让人很难亲近,好在乔慕宸脾气性格都不错,秋瑀宸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相处。

“二叔。”乔慕宸见着秋瑀宸自然是乖乖的。

秋瑀宸拍了拍褚云飞头,褚云飞下意识地去躲,却又没有躲得开,不过后来甩了下头发。

秋瑀宸道,“和二哥一起上课。”

褚云飞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学校,说实话,对这样的一所学校,他心中虽说不上向往,却也还是非常喜欢的。

乔慕宸垂手道,“二叔放心。”

褚云飞觉得心烦,什么都不想说,自己径直走进了校园,乔慕宸对秋瑀宸鞠了个躬,“慕宸先进去了。”

秋瑀宸想嘱咐两句什么,又觉得自己烦,只是点了下头,乔慕宸跟上去一把拉住他,“教室在这边,你去哪里?”

褚云飞皱眉,“谁说要去教室?”

乔慕宸微微侧了下头,“不去吗?”

褚云飞道,“我答应他来上学,又没答应他要在教室呆着。”

乔慕宸犹豫了下,可是看到他轻颤的长睫毛和露出袖口的伤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在乎,“那你想去哪,Z中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跟着乔慕宸走,乔慕宸本来并不是多话的人,但是看到褚云飞就像是要把肚子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一样,“这里就是我爸和默默爹爹还有二叔曾经上学的地方。”

褚云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曾经,父亲念书的地方,他知道,这也是母亲念书的地方,如果不是这里,父母就不会相遇,也不用经历那么多悲哀,而他也不用一个人漂泊。

“音乐厅在哪?”褚云飞回头问。

乔慕宸知道他想到母亲,这些天,文禹落讲了很多褚清沙的事给他,他早都想到秋瑀宸搞不定这孩子一定会找乔慕宸求助。

褚云飞沿着宫廷园林一般的校园终于绕到了音乐厅,乔慕宸突然握住他手,“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伯母的。”

褚云飞一颤,“什么?”

乔慕宸点头,“新年音乐会。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做的那么好。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拉的女孩。”

褚云飞咬着唇,“我想进去看看。”

乔慕宸道,“好,我去找人拿钥匙。”

褚云飞摇头,“不用了。”说着就立刻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不知名物体,随便两下就捅开了门锁,乔慕宸顿时就是一片欣羡,这样的技术,爸爸和父亲都会的,但是,他们都不肯教自己。想到自己今天没有上课和褚云飞偷进音乐室的事若是被爸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顿家法,但是看到褚云飞面上的激动之色,又哪里还受得了,不过是几下藤条,难道还真能有什么不成?心中虽是这样想,却还是紧张的心中乱跳。

褚云飞自然不知道着些,只是进去之后就翻箱倒柜的找照片,“在哪里?”

乔慕宸摇头,“我只是听父亲说过。”

褚云飞嗯了一声,继续找,学校音乐会不知开了多少次,但是没有一次是像褚清沙那次一样的,褚云飞正字翻,却在一堆写着年份的剧目里找到了一张剧照,甚至不用看下面标注的名字,就知道,那是属于母亲和父亲的青春。

荆轲刺秦,那一秒,母亲踮着脚尖,浅吻着父亲眼睫,褚云飞顺手就摸出一根笔,在剧照上写了大大的五个字——

唯一的幸福。

乔慕宸看他眼中的颜色慢慢黯淡,看他沉沉默默的呆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四处环顾,褚云飞翻了很多旧照,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母亲的照片,乔慕宸还在找,褚云飞已经出门了,“找不到就算了,走吧。”

乔慕宸回头,“不用,我再找一会。”

褚云飞摇头,“人都不在了,还要照片有什么用。”

那是乔慕宸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容让人想到上帝,高傲,犀利,嘲弄,很少人笑能笑得那么犀利,甚至比不笑的时候显得更加冷酷,更加寂寞。他仿佛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完美珍贵,却始终只是弃子。

年轮5

乔慕宸刚进家门就知道空气的流速有些诡异,十七岁的乔慕宸已经相当明白同性恋是怎么回事,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大概是因为先天的优越,并没有带着什么逃避的心理,宽容,本就是成熟的一种,

乔慕宸想安安静静的上楼,乔熳汐突然放开文禹落唇,“过来。”

乔慕宸连忙鞠躬,“爸,父亲。”

文禹落淡定的笑,乔慕宸望着乔熳汐眸子,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实话实说道,“今天和褚云飞去了音乐厅。”

乔熳汐没说话,语言作为训诫的方式,一向是落了下乘,而且,他不必说什么。文禹落已经随便靠着了,从小到大,乔熳汐教育孩子他都只是看着,可是,孩子轮到他教的时候,通常情况下都要脱好几层皮。

从前教乔慕宸练枪,几乎在树林里丢掉半条命。文禹落不过一句明天继续,可是只有天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出现在这里。

乔慕宸并不十分紧张,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相当时候,爸爸还是个比较讲理的人,因此他只是道,“我带他去音乐厅,看看褚阿姨曾经的照片。”

乔熳汐很平静,只是道,“很好。”

乔慕宸不知还该说什么,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乔熳汐也不问,他不喜欢逼供一样的方式,儿子有什么,都要自己说。

乔慕宸抿了抿嘴唇,“他真的好可怜。”

乔熳汐只是点了下头,乔慕宸抬头,“慕宸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熳汐突然抬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

乔慕宸狠狠握着拳,“因为是我们对不起他,所以我们就要强迫他忘掉吗?我们最没有资格说那是过去的事。”

乔熳汐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乔慕宸,文禹落轻笑道,“过来。”

乔慕宸蓦地一抖,可是却并不敢违抗命令,文禹落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却又不知用什么手法一击,乔慕宸立刻就抽搐着倒在地上,乔慕宸狠狠咬着牙跪起身子,“慕宸谢父亲教训。”

乔熳汐偏了下头,似乎有些不忍心,文禹落却只是轻轻一挥手,“当年的事,你若怀着委屈,褚云飞只会更委屈,他若是心里认定我们对不起他,就更不可能和你默默爹爹,秋二叔好好相处。做人家哥哥的,总该明白什么才是大局。自己回房去吧。”

乔慕宸的整个身体根本稳不住,只能死死用指甲抠着地板,发出令人心颤的咝咝的声音,只是发出一个“是”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哪里站得起来。

乔熳汐回过头,看乔慕宸在地上挣扎,只是淡淡道,“站起来。”

乔慕宸狠狠咬着嘴唇,身体已经抽得不受自己控制,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站起来,乔熳汐和文禹落却不看他了,两个人双双上楼去。

文禹落在监控里冷静的看着乔慕宸挣扎,终于还是道,“出手重了些,恐怕要过一阵才能撑起来。”

乔熳汐轻轻摇头,“不过是个孩子。”

文禹落只是道,“我最喜欢瑀宸,难道还能不疼他吗?当年的事,我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他若还是不辨是非,受些苦楚也是应该的。”

乔熳汐长长叹了口气,“哪里是一些苦楚?”

文禹落眼睁睁的看着地板上大滩的汗迹,只说了一句话,“体能居然这么差。”

褚云飞回到家的心情自然是不好的,洗了手就听下人说少爷在等他吃饭,随便看看桌上的菜,倒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一直在美国流浪,回到自己国家来吃什么都是香的。

秋瑀宸不惯搭讪,不过是随便夹菜给他吃,褚云飞想推让,可看他用得是公筷也不说什么,不过他夹什么吃什么,长这么大,还没人对他这么费心思过。

食不言寝不语,一向是秋家的规矩,一顿饭闷闷的吃完了,倒是褚云飞自己说了些学校的事。秋瑀宸知道他还是想上学的,也放心了些。明知道他听不懂,也不问老师讲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倒是褚云飞自己道,“今天去了音乐厅,有以前妈的照片,很美,那时候,她的手指还在。”

秋瑀宸只是嗯了一声,这件事,他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他母亲的手是因为哥哥才断的吗?

褚云飞有些不耐,直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秋瑀宸抬头,“谁?”

褚云飞皱眉,“沈默。”

秋瑀宸知道他心中对沈默还存着误会,不可能立刻接受,因此也不勉强,只是道,“他毕竟是你父亲。”

褚云飞笑笑,“我叫他他敢答应吗?”

这个话题辩了太多遍,也没有再辩的意义,秋瑀宸索性不答话,真说起来,除了一场吵闹让褚云飞更远着他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因此不过转移话题道,“音乐厅的人居然肯给你们看照片,真难得。”

褚云飞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秋瑀宸,“我褚云飞长这么大从来不求人,自己进去的。”

秋瑀宸沉下脸,“你自己还是和慕宸?”

褚云飞不耐烦的将脚搭在桌上,“我开了锁他自然跟进来了。”

秋瑀宸狠狠瞪了他一眼,“跟我走。”

褚云飞悠闲地在桌上晃着脚,“有事?”

秋瑀宸一把就将他从桌上拉起来,“跟我去乔家,你害死他了。”

真正进门的时候,褚云飞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什么害死了,至于吗,不就是没上课嘛,撬锁之类都属于技能,还能因为这个怎么样。

乔熳汐一看秋瑀宸带来了褚云飞,就知道他是为谁而来的,不过一句,“你禹落哥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惩戒,现在在花园。”

褚云飞看到秋瑀宸都是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乔熳汐自然就更不买账了,小小的惩戒,凭什么啊。不过他常年在外漂泊,什么都没有眼色还是有几分的,人在矮檐下,别连累了乔慕宸才好。

拖着秋瑀宸到了花园,就看到乔慕宸拿着大剪刀在花圃旁边跪着,褚云飞心中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托住了一样,疾奔过去,却看到乔慕宸满头的汗,而且,是挽起了裤管跪着,乔慕宸看他来了,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爸叫我修剪花草,二叔带你来的?”

褚云飞回头看秋瑀宸,乔慕宸连忙行礼,只是将剪刀的刃口冲着自己,却没敢放下来,秋瑀宸有些心疼,却终于不会表达,只是道,“要云飞陪陪你。”说着就一边去了。

褚云飞拉他,“又没人看,跪在这干什么?”

乔慕宸一挣扎,腿上就碰到了花刺,蔷薇红得像血一样,褚云飞拉他拉不起,又看他偏过了身子,伸手去摸他手中的剪刀,才发现竟是重的出奇,乔慕宸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褚云飞要接过来,乔慕宸不过笑笑,“我这样子你也看到了,若是不用心受罚,等你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一会就好了,等等吧。”

褚云飞看他虽然头上不断冒汗,可是竟还带着笑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虽然自幼漂泊,可是却比他幸福多了,有父母的孩子甚至还不如流浪儿,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想到自己连累他,更不知说什么才好。乔慕宸跪得直直地仔细休整蔷薇的叶子,“其实,爸罚我也是为我好。毕竟,撬门溜锁这种事,不是我们该干的。”

褚云飞冷冷哼了一声,“那什么是我们该干的,脱光了裤子给人操吗?”

乔慕宸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剪刀,狠狠瞪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默默爹爹?”

褚云飞看乔慕宸真的发了急,竟是气得都颤起来了,心中虽然不服,可嘴上到底是不肯服软的,只冲道,“难道不是吗?”

乔慕宸望着他的眼神一瞬间空起来,“你什么都不明白,凭什么乱说话!”

褚云飞看他整个身子都在抖,早都后悔了,如今也不敢再说,只是轻轻扶着他肩膀,可口中究竟是一句认错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沉着脸。

乔慕宸身子却颤得更厉害,脸色也白得可怕,却只在摇头,“默默爹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褚云飞不服,“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乔慕宸握着剪刀的手不停在打颤,却还是挣扎说道,“你什么都没看到。从小到大,都是他最疼我,他若知道自己有儿子,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褚云飞看他说话都在气喘,剪刀已经根本举不起来了,心下暗暗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可是到底十几年的怨愤,索性什么也不说,只问你怎么了?

乔慕宸强打着精神跪着,想勉力提起剪刀重新开始,却终于没有分毫力气,刚刚将手腕抬起来,人已经倒在了蔷薇丛里,褚云飞一急,什么也顾不得,立刻将他抱起来,手臂上顿时就被蔷薇的刺整整齐齐地扎了几排。此刻却是什么也顾不得,连忙将乔慕宸抱出去了。

秋瑀宸一看乔慕宸样子就知道文禹落给他身上下了类似于蛊的禁制,恐怕又是到了发作的时候。看褚云飞胳膊上扎了刺就仿佛是扎在心上一样,不过知道他一定先担心乔慕宸的,只是立刻带他去见文禹落。

文禹落看了看昏倒的乔慕宸,面容平静,抬首问褚云飞,“你刺激他了?”

褚云飞一愣,文禹落看他表情就知道说中,“本来以他的体能,不至于如此不济。”

褚云飞想说什么,可是对着文禹落却突然觉得张不开口,当时心里就八个字,面若天仙,心如蛇蝎,文禹落却根本不看他,只是道,“瑀宸,先带他出去。”

褚云飞心中有千百般不愿,可是看着文禹落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顿时觉得一阵妖异,刚走到门口却看到乔熳汐,刚才郁结在胸的愤懑立刻就爆发起来,“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以为他是什么?那片地里全是刺你知道吗?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他那么可怜了都不怨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我虽然无父无母,可是他也不见得比我好在哪里!”

年轮6

褚云飞心中有千百般不愿,可是看着文禹落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顿时觉得一阵妖异,刚走到门口却看到乔熳汐,刚才郁结在胸的愤懑立刻就爆发起来,“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以为他是什么?那片地里全是刺你知道吗?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他那么可怜了都不怨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我虽然无父无母,可是他也不见得比我好在哪里!”

乔熳汐只是淡淡道,“你大可以这么想,但是你记住,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不可以,你也不可以,甚至我自己,也不可以。这世上的很多事,如果你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说到这里,像是想到自己从前,心中不由得一片凄然,转身进房去了,任由褚云飞在门外叫骂。

他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究竟是疼得不得了,看到文禹落正用小镊子替乔慕宸拔身上的刺,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他到底怎么样了?”

文禹落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没事。这种禁制又不会伤身体,不过是些皮肉之苦,若不是那孩子,慕宸不至于这样。”

乔熳汐用拳头死死按着桌子,“他毕竟是儿子。”

文禹落用消过毒的毛巾替乔慕宸轻轻擦着汗,“其实,痛不过是他心里的感觉。这种禁制是连伤都不带的,只不过会用的人不多,显得有些神秘。他真正身受的痛苦,还不如这几根刺,鞭子藤条都下得去手,如今几根刺倒心疼了。”

乔熳汐看乔慕宸的面色已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轻轻摇头,“我心里知道你心疼他。可是,看你脸上,总觉得你什么都不在乎,慕宸怕你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文禹落缓缓道,“我不焦急,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不会伤了他。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却因为是咱们的孩子,平白受了许多折磨。不过想想,即使咱们不养他,他也会受别的苦,有些事,跑不脱,也逃不掉。更何况,别说是你我,就是从前的瑀宸默默,比起来,慕宸也幸福的多了。”

乔熳汐笑笑,“小时候听他说最羡慕的人是慕瑀,总觉得心里酸酸的。”

文禹落倒是一贯的素淡,“你疼他,你知道就是了,又何必叫他也知道。”

乔熳汐知道他一向是这冷冰冰的性子,倒也说不出什么来了,禹落的脾气本就是不怎么好的,如今更又能如何呢?他生性淡些,可心中究竟是疼儿子的,多少回自己打伤了慕宸,都是他整夜整夜的忙着疗伤配药,只是哪怕笑着都显得有些飘渺,孩子从小和他不亲罢了。

乔慕宸醒转的时候乔熳汐已经不在了,看着文禹落白玉般的面容,乔慕宸惨然一笑,“是慕宸疏忽了。”

文禹落只是在喉间嗯了一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乔慕宸挣扎着下床去,文禹落指着桌边的一碗薄粥,没什么话,自己转身走了。

乔慕宸知道是不必再罚了,也松了口气,心中却又惦记着褚云飞,不知他怎样了,有没有挨秋二叔的骂。想着却听到手机响,知道是默默爹爹打电话,暗暗抿了下嘴唇,原来是知道默默爹爹要找才不罚的。可面上究竟灿烂些,打招呼的声音也黏黏的。

沈默一直很喜欢他们兄弟俩,小黄帽总是酷酷的,倒是小蓝帽又听话又懂事又会撒娇,自然和他更亲些,沈默笑问他,最近乖不乖。十七岁了,在沈默眼里却还是那个牙齿没长全会拉着他衣角叫他木木爹爹被教训之后一边鞠躬道歉一边继续唆着舌头的孩子。

乔慕宸想了想,觉得不知该说什么,云飞的事,还是等秋二叔或者父亲和默默爹爹说吧,因此,他孩子气的笑了。有一点点的小任性,怕默默爹爹有了亲儿子,就不再像从前那样疼他了。

沈默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我大概后天回来,下午四点,想不想来接机?”

乔慕宸笑,“后天下午是逻辑学,很有意思的课,不用帮我翘。”

沈默甚至在电话那头也大大点头,“也好。你在家里等着,我直接找你,带了些迪士尼的小玩意,偷偷拿给你。”

乔慕宸只觉得一株白玉兰在心中绽放,“好啊好啊。”几乎没见过什么玩具的孩子。别的孩子哭着闹着要玩具枪的时候,他已经因为练稳而挨了无数藤条了。

沈默又叮嘱了他几句天气之类才问道,“最近有没有挨罚啊。”

乔慕宸红了红脸,却没有什么可瞒着爹爹的,小声道,“刚才罚过,不过没事了。”

沈默立刻发了急,“熳汐哥还是禹落哥?”

乔慕宸笑笑,“是父亲。也没什么,都是我的错。”

沈默嗯了一声,“禹落哥亲自动手?”

乔慕宸怕再说下去牵扯出褚云飞来,只道,“爹爹别问了,父亲罚我肯定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父亲会原谅我的。”

沈默听他这么说,又是一阵心疼,可是想到是文禹落罚他,自己连抗议都不能,不觉有些黯然,倒是乔慕宸笑道,“最近都还好。前两天练球,连二叔都说我打得不错。”

沈默一听他这么说,心中自然高兴,立刻笑着说要带他去麦当劳奖励。小家伙最喜欢吃各种各样的派,文禹落厨艺高超,却是从来不做垃圾食品的。碳酸饮料之类更是几乎在乔家绝迹,倒是沈默疼他,乔熳汐也算是讲理,并没有下什么禁止令,否则恐怕是真的一口也喝不到了。

褚云飞回到家之后对秋瑀宸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专制独裁蛮不讲理等等一大堆形容词充斥着秋瑀宸大脑,秋瑀宸等他发泄完了,打手势叫下人收拾打碎的东西,才缓缓道,“这是他的命,也是你以后的生活。”

褚云飞一脚将一只铜壶踹到吊灯上,大骂道,“你他妈别想!”

秋瑀宸一把将他拽过来,直接拖上二楼惩戒室,“脱裤子!”

褚云飞在床上拼命挣扎,“变态!”

秋瑀宸才懒得和他废话,扯掉他裤子就推进惩戒室里面的洗手间里,将褚云飞头按进浴缸,然后相当粗暴的用冷水一阵猛冲,直到褚云飞由狂躁变为平静,终至失去一切体力挣扎才拉起来。

褚云飞睁开迷蒙的眼睛,根本不及反应,秋瑀宸又重新将他头仰着按在浴缸边上,花洒被摘除之后直接将水管塞进了他嘴里,打开闸阀,却是水压最大的位置,褚云飞被按在浴缸上不能躲闪,被水呛地不住咳嗽,眼泪都被咳了出来。

秋瑀宸看着水流几乎将他的口冲到变形,被刺出来的水柱激得老高,褚云飞整个身体都不断冒着冷汗,秋瑀宸强压着心疼,却是将水管伸得更里了些,等到褚云飞实在撑不住,整张脸已经由胀红变得惨白的时候才关了水将他拉起来,褚云飞上衣早就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褚云飞大大透了口气,表情更加倔强,秋瑀宸立刻将他重新按进浴缸里去,只有四肢无力的挣扎着,“一点规矩都没有是不是!谁教你的一大堆垃圾话!”

褚云飞呸了一声,骂道,“我是没人养没人教,总比有人养没人教强!”

秋瑀宸抬手就拆了镜架上的一大块新的香皂,直接塞进褚云飞嘴里去,“给我洗洗干净,今天就一次给你去了毛病!”

褚云飞被他按着,口中被香皂堵得几乎要吐出来,他从小到大虽然受过许多苦,可哪里这么无助过。嘴里都是恶心到难以形容的味道,更何况又透不过气,刚想挣扎,牙齿却又磕到香皂,一不小心就咬下一块来,口水仿佛要将香皂化成泡泡了,可是仰躺着又吐不出来,只能咽下去。

自非璟煜以后,秋瑀宸已经很少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教训谁了,当年的非璟煜毒蛇功力绝对不在褚云飞之下,自从被他按在浴室洗了一个月嘴之后,绝对是口中半个脏字也不带了。因此,秋瑀宸一向觉得舒肤佳是个相当不错的牌子,尤其是香皂的形状,也很适合塞进口里,绝对是卡进去吐不出来的。

秋瑀宸知道褚云飞坚持不了多久,伸手将香皂拿了出来,又重新伸了水管进去给他冲口中的泡沫,可是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却是怎么也倒不出来。秋瑀宸直接掰开他嘴挤进去了一堆牙膏,褚云飞实在撑不住,从浴缸里跌进去又爬起来撑在边上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秋瑀宸等他吐够了才将他拖出来,没有一句话,直接就将他摔在床上,顺手一扳床后的靠背,就抽出一根绝对柔韧极佳的藤条来。

没有任何过渡的十下毫不留情的抽上去,褚云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臀上就是一道相当恐怖的檩子,十下,一道伤,绝对是讲求技术的手法。秋瑀宸用藤条尖端抵着伤痕,正是最靠近菊穴的最羞耻的位置,“打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什么,而是因为你连累别人!”

秋瑀宸本以为褚云飞又要叫骂,却只是听到他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样几乎是带着妥协的语气恐怕是第一次从褚云飞口中听到,秋瑀宸有些震惊,却想到他心中一定也是又自责又难过的,这样的教训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出口。

秋瑀宸缓缓道,“乔家的家规很严,慕宸这次恐怕伤得不轻。我不会像熳汐哥管教慕宸那样管你,但是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褚云飞没说话,一番折腾,他真的已经懒得说什么了。秋瑀宸收了藤条,轻轻替他拉上被子,又用枕巾替他擦了擦头发。褚云飞身子颤了颤,却终究没有说话。

秋瑀宸坐在床边,沉声道,“我对你,没有其他的要求,你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不求你能立刻接受他,可是我希望,你至少能对他客气一点。”

褚云飞拧过了头,秋瑀宸伸手敲了敲他脑袋,“怎么了?”

褚云飞回身,“我告诉你,不可能!”

年轮7

秋瑀宸发现自己应该彻底和褚云飞谈一谈,当年的事,褚云飞的误解太深,总是用父亲的身份去强压他只会让他更加反感,可等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褚云飞已经不见了。不是随便的出去走走,房间的气息明显已经不属于他,是真真正正的不见了。

秋瑀宸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记忆中关于离家出走有着太过深重的打击,当年的沈默,现在的褚云飞,秋瑀宸只觉得自己仿佛气血上冲,通路里的声音也是强压着的狂躁,父亲是这个毛病,儿子也有这个毛病,简直是岂有此理,当年不敢和沈默发的火如今真是实实在在转到褚云飞身上,“小少爷呢?”尽管语声是常年的贵族教育压抑中的沉稳,但是到底语气不善。

安管家自然是平白受无妄之灾,褚云飞要跑,连秋瑀宸都不知道,他又哪里能清楚了,只是道,“属下马上去查。”

秋瑀宸嗯了一声,“叫砦鞍立刻来见我。”

御砦鞍到的时候,秋瑀宸已经整理了心情,儿子跑了,做父亲的不能不说是失败的,因此他的口气缓和许多,御砦鞍也只是道小少爷可能只是随便出去走走。

秋瑀宸点头,“尽快去查。放出消息,他是我的儿子,就算真的闯了什么祸,也别认真为难了他。”

御砦鞍这边还没接到回报,倒是翼盟的消息先到了,说是今天有人过来砸场子,来找十七年前给文禹落守竹林的人。秋瑀宸一听就知道是褚云飞不知从哪知道了当年的事,当年替乔熳汐看守竹林甚至是砍断褚清沙手指的,都是翼盟的人。

秋瑀宸赶过去的时候,褚云飞又将自己弄得一身是伤,平白无故上门来找茬,又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是秋盟主的儿子,自然少不得吃苦头。

秋瑀宸一去,褚云飞就偏过了头,秋瑀宸屏退属下,轻轻抚着他眼皮,褚云飞却一把就将他推开了,“你骗我!”

秋瑀宸看他眸中的难过比气愤还多,知道这孩子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如今以为自己骗他,自然生气,秋瑀宸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是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褚云飞身子一颤,紧握着的双手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双肩的抽动令人心疼,良久才冷冷一笑,“原来真是你!”

秋瑀宸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是受着极大煎熬,更可能是打击,可是只能低声问,“怎么了?”

褚云飞避瘟疫一样的离秋瑀宸更远,将自己的身子都缩进对面墙角去,“我本来不相信我妈的手指是你叫人做的!你,秋瑀宸,你简直不是人!”

秋瑀宸一愣,“不是我!”

褚云飞根本不看他,“不是你?那是谁?”

秋瑀宸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只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自己,又是谁,哥哥吗,那和自己有什么分别?索性不解释,只是道,“你觉得是我就是我吧。云飞,和我回家。”

褚云飞对着墙面就是狠狠一拳,“我没家!”

秋瑀宸上前拉他,褚云飞根本不动,秋瑀宸耐下性子哄他,“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褚云飞用手肘抵着墙面,“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你砍我妈手的地方吗?还是什么地方?秋瑀宸,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要是还有半点人性,就不要逼我认贼作父!你要是还有半分愧疚,就别让我回到你那个要闷死人的房子!你们秋家,还有乔家,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谁上辈子做了孽才会转世到你们家当儿子!”

秋瑀宸放开他肩膀,只是注视着他眼睛,“云飞,你母亲要你乖乖跟着我,难道,连你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褚云飞听秋瑀宸这样问,发疯一样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狠狠推了秋瑀宸一把,秋瑀宸没想到他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愤怒,一时不防被他推得向后退了一步,褚云飞泪水如飞泉一般飙出来,“你怎么还有脸和我提我妈?”

秋瑀宸心中真是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看他哭得那么难过,只觉得心都碎了,这孩子的轮廓和当年的沈默如出一辙,只要他一掉眼泪,秋瑀宸又还能说出什么,不过色厉内荏,“你要在这里呆就呆着吧!”

褚云飞一扬头,“要杀要剐随你!”

秋瑀宸心内知道这件事蹊跷,褚云飞怎么会突然就知道褚清沙手指的事,还有当年的种种,他明显是有着极深的误会,而这些东西,褚清沙是绝不会告诉他的。平白无故添了许多波折,秋瑀宸隐隐猜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是看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也不再说什么,这样的性子,也该受点教训,不长点记性,恐怕一辈子被人当枪使,因此只是道,“翼盟的地牢你恐怕还没进过,喜欢坐牢还是回家,你自己选!”

说着就转身拉开房门,看他青肿的手,一身的伤,本想吩咐替他上点药,却终于只是道,“带他下去,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盟主虽说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是究竟是少主人,还能真的将他带到刑堂拷打吗?翼盟的人若是只有这点智商,恐怕翼盟也不能到今天都稳坐S省龙头的位置。因此,褚云飞暂时蜗居的地牢还算是环境比较不错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铺上红毯摆上酒水,和当年张学良坐牢一个水准,但是囚室也是比较干净的一间。

褚云飞绝对是不知好歹的典范,他常年在外漂泊,按理说早都学会了用不让自己难过的方式生活,可是如今,心是冷到了极点,本以为秋瑀宸是真心疼他的,却不想,连这个父亲也是欺骗,和那些在华尔街冒充是他亲人逼他去解码的人渣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只是秋瑀宸没有冒充吧。

心中的失望,难过又岂是那一拳就能发泄的,看到自己明显高一档次的囚室,狠狠踹了一脚铁门,“不用你们优待!没听他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少主——”翼盟的人真是不容易,对阶下囚也要陪笑脸。

褚云飞根本不理人,回身跑进一间最大的囚室口,背过阴暗的墙角,冷笑道,“居然还设私刑,他以为他是谁啊。关这么多人,中国难道都姓秋吗?开门!”

看守的人自然为难,可是少主也得罪不起,明知道这一拨人都不是善茬,又能怎样,只得开门放褚云飞进去。

看守的人才刚离开,褚云飞就立刻被一条壮汉提住头发,“哪来的,有没有点规矩?”

褚云飞一把打掉他手,他自小在贫民窟长大,好勇斗狠惯了的,又岂会怕这些,“你最好放手!”

那男人笑了,口中一阵恶臭,不说话,却将褚云飞提到了一张大床前。床上正躺着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散了骨头的瘦弱男人。

褚云飞笑,“你是boss?”

男人点了点头,“是。”

褚云飞随手一撑就跳上床,“听听这里的规矩。”

男人笑起来就像是一张裂了的干饼,“官牢有官牢的规矩,私牢也有私牢的规矩,外面人把这叫监狱文化。”

褚云飞笑了,“无论什么文化,我赢了你,我就是老大。”

男人也笑了,可是似乎身子都没动,却已经将褚云飞从床上踹了下来,“你还太嫩了些!”

褚云飞一时不防,还没站起来,却被整个囚室的人拥上来按在地上,拳头,手肘,打,踢,踹,全身只要能用到的部位,整个身体没有一处不带伤的。私牢不比官牢,官方的监狱怕狱警查还会避着明显部位,这里根本什么都不避,褚云飞头上脸上都挨得不轻。这时候他才知道,他从小在纽约混的那些,同这些人比起来,真的什么都不算。每个人,即使最不起眼的人,哪怕是最没有水准的围攻,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带着功夫的。

褚云飞唯一庆幸的,只是他从小就学会了一件事,不能反抗的时候就拼命隐忍,总有结束的时候。可是他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天,才发现,这样的群殴每天就像吃饭一样,一天三次,时不时还有加餐。

秋瑀宸接到回报说褚云飞居然被关进了这间囚室的时候,几乎恨不能把翼盟这些不长眼的属下都杀了,那本就是最凶悍的一间,因为每个人在自己的囚室里都是一霸,而为了防止他们形成自己的势力,秋瑀宸放了自己人在这间囚室里,也就是那个坐阵的干瘦男人,而几乎全部翼盟囚室最凶悍的全都集中在这里了。

秋瑀宸开了监控的时候,褚云飞已经如电影一般的被人真的锁在了马桶边上,用他自己的衣服,头上脸上,露出来的,没有露出来的地方,都是伤。

秋瑀宸立时就接通了御砦鞍的通路,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如果现在就心疼了,又怎么等得到那个躲在幕后的人。更何况,这孩子的性子,恐怕不是藤条能扳过来的。

御砦鞍为人也极是乖觉,跟了秋瑀宸这么久,自然明白少爷是心疼了,虽然没有点破,已经和翼盟的人打了招呼,褚云飞虽然觉得每天都被群殴,但是真的已经是将伤害减到最小了。

儿子被自己扔在地牢里,情人马上就要回来了,秋瑀宸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沈默交代,更何况,乔慕宸问过几次褚云飞的情况,秋瑀宸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心思了。

乔慕宸催得急,秋瑀宸就一句,“不服管教,被我扔到翼盟地牢了。”

乔慕宸咬着牙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都说不出,在这个家里,他本就没有多少质疑的权力,更何况是和二叔,就更不该没规矩,咬着牙去求爸爸,乔熳汐不过一句管好你自己的事。鼓起一切勇气和父亲说,文禹落也就是点个头说句知道了。乔慕宸几乎觉得无路可走,又不能将事情和爹爹说,正当急得想劫牢的时候秋瑀宸却突然道,“你默默爹爹就回来了,你去看看云飞肯不肯搬回家来住。”

年轮8

乔慕宸才刚一进门,就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几天不见,褚云飞的眼光居然也带着些森寒的味道,乔慕宸抿了抿嘴唇,终于道,“回家吧。”

褚云飞傲然一笑,尽管身体和马桶被缠在一起。乔家的小少爷这点特权还是有的,他亲自解开了褚云飞,甚至将他带离了囚室,意料之外的,褚云飞并没有拒绝。

乔慕宸相当自然地捏着褚云飞被捆缚过紧的肩膀,“二叔心疼了。”

褚云飞明显的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乔慕宸低低蹲着,替褚云飞揉着肩,除了对乔熳汐,他从没有这么服侍过任何人,褚云飞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乔慕宸咬着唇,“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为二叔说什么。可是,他是你爸。”

褚云飞一仰脖子,“那又怎么样?”

乔慕宸道,“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他是你父亲,你难道还能和他记仇吗?”

褚云飞回转身子,“这和我恨他有什么关系吗?”

乔慕宸也是长长的沉默,终于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褚云飞站起身,“该干嘛干嘛去吧。”

乔慕宸眼睁睁的看着他重新进了囚室,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除了他是你父亲,乔慕宸找不到任何用来说服的方法,可是,那是他守着的信条,褚云飞不肯对他妥协,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轻言放弃?

十七年后的沈默除了目中多出的几许睿智之外同十七年前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秋瑀宸越看他,就越觉得像褚云飞,想想才觉得好笑,应该是儿子像老子才对。

沈默看着秋瑀宸有些茫然的脸,微微笑笑,“秋?”

秋瑀宸回神一样的摇摇头,“没有。很累吧?”

沈默想了想,“那也没什么。有事?”

秋瑀宸点头,“一点。”岂止是一点,大事。

沈默笑了,“那可以不必来接我的。我们先去哥那里吧,我想看看小蓝帽。”

秋瑀宸勉强一笑,终于道,“小默,有件事,没想好应该怎么对你说。”

沈默哦了一声,秋瑀宸看情人脸色,想开口又觉得不知该说什么,终于道,“我们找个时间想想吧。”

沈默微微偏了下头,“很重要吧,你决定就好,不用顾及我。”

秋瑀宸轻轻握住他手,“这件事,我们俩谁也决定不了。”

沈默点头,“秋,不用太急,你可以先考虑。”十七年后的沈默明显要成熟理智的多,看到秋瑀宸的为难,并不愿过多的去催促他,如果可以,他宁愿给情人更大的自由,由他去选择适合的方式。秋瑀宸用了很多年才学会怎么样同沈默站在一起,怎么样去站在两个人的立场上,而当他真的学会的时候,沈默却给了他更多的选择空间。爱情,本就需要足够的信任。

秋瑀宸伸手轻轻顺了顺沈默头发,一如当年,沈默摇头轻笑,“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秋瑀宸也笑,“还不都是我的小默。”

先去乔家,自然还是秋瑀宸开车,私密的空间,两个人也不那么拘谨,沈默懒洋洋地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责备着秋瑀宸,“小蓝帽又挨罚了,禹落哥性子那么淡,你就不知道劝劝?”

秋瑀宸苦笑,“你也知道禹落哥性子淡,我劝有什么用?又不伤筋动骨的,男人挨两下有什么?”

沈默觉得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实在和秋瑀宸没有共同语言,索性不和他说,秋瑀宸心内悬着褚云飞的事,但是看到情人还是激动得很,暂时的阴霾也搁置起来,笑道,“你又带这么多东西,被熳汐哥知道,还不是慕宸的错?”

沈默摇头,“我去迪士尼啊,当然要买点纪念品,哥都不许小蓝帽去玩,多可怜。”

秋瑀宸笑,“那有什么可怜的?慕瑀不是去了,转了两圈什么都没玩就回来了,还说迟大哥无聊。”

沈默哼了一声,“小蓝帽和小黄帽哪里一样?他们都说小黄帽像你,从小就酷酷的,我看小蓝帽才像你,尤其是挨训时候那种假装心甘情愿的样子。”

秋瑀宸被沈默说得一阵窘,只道,“回来给小黄帽带了什么?”

沈默道,“香港有什么能给小黄帽带的,不过是些衣服帽子啤酒之类的。”

秋瑀宸笑道,“嗯,别偏心就好。”

沈默在一旁乐道,“平时对谁都像是块硬面饼,现在倒关心起他们俩个小的了。”

秋瑀宸颇有些感慨,“父亲不好当啊。”说到这里心内又是一沉,不知云飞怎么样了。

沈默看他沉下脸,问道,“怎么了?”

秋瑀宸摇头,“我有些事想回翼盟看看,你在熳汐哥那里等我吧。”

虽然近年来一直都在帮他打理翼盟,但沈默本身对黑道的事并不感兴趣,也懒得问他,只是点头道,“那你晚点过来,小蓝帽就不用做晚训了。”

秋瑀宸道,“想得美,等你走了还不是得补上。”

秋瑀宸果然是送了沈默到秋家就走,甚至还不及帮他把一大堆带给小蓝帽的吃的玩的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乔熳汐文禹落早看惯了沈默惯着孩子,也不说什么,等下人把一大堆箱子袋子搬到乔慕宸房间才开了腔,“一切都还好吧?”

沈默点头,“还算顺利,所以提前回来。秋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从机场就觉得他不对劲,车上又好了点,刚才还是不对劲。”

乔熳汐没说话,文禹落笑笑,“你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

沈默摇头,“不用。等他自己说吧。”

说着就看到乔慕宸从楼上走下来,沈默连忙招手,“小蓝帽要吃什么?”

乔慕宸先向乔熳汐和文禹落打了招呼才道,“不用了。谢谢默默爹爹。”

沈默笑着将乔慕宸揽过来,“哥,我和小蓝帽去楼上玩。”

乔熳汐摇头道,“去吧,看你能玩出什么来。”

没有了乔熳汐和文禹落在,乔慕宸自然放得开许多,沈默陪着他拆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可是乔慕宸却并不是很有兴致的样子,沈默轻轻揉着小蓝帽头发,“怎么了?”

乔慕宸摇摇头,“有点事,但是我不该说。”

沈默乐了,这小家伙真是太像秋瑀宸了,尤其是锁眉的样子,沈默笑道,“大事小事?”

乔慕宸抿着唇,“大事。”

沈默更加疯狂地揉了揉小蓝帽头发,“有大事也该我们烦,你吃好睡好就行了。”

乔慕宸回头望着沈默,紧紧咬着唇,良久才道,“默默爹爹,如果,如果,你遇到比小蓝帽还好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再疼小蓝帽了?”

沈默将他头揽过来一笑,“怎么可能?小蓝帽怎么也会想这种问题?”

乔慕宸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没人疼真的很可怜,可是,又有点害怕,怕默默爹爹不疼我了,但是,本来就应该更疼他的,我也想疼他。”

沈默笑着听他说孩子话,重重吻了吻小蓝帽额头,“胡思乱想什么,默默爹爹不疼你还能去疼谁呢?”

乔慕宸本想试探着问问,若是沈默起疑问他,他自然可以说出褚云飞的事叫沈默去救他,可是沈默竟是什么也没问,乔慕宸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可到底是孩子,从小到大都只有沈默宠着,也是真怕他有了儿子就不疼自己了。虽然这样想,却还是希望沈默能够更疼褚云飞,心内矛盾了许久,又看不起自己抢别人父亲,却是烦躁开了。

沈默看他心情不好,虽然说话奇奇怪怪的,倒是也不在意,本来就是孩子,怕是被自己两个哥哥管怕了,又害怕自己也不疼他。想到年少时也怕秋瑀宸最看重的不是自己,不过一笑。

乔慕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站起了身子,“爹爹,小蓝帽有点累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去找二叔吧。”

沈默轻轻用脚尖踹了踹小蓝帽屁股,“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那个蓝箱子里是给你带的啤酒,偷偷喝吧。”

小蓝帽咬了下唇,“知道了。爹爹再见。”

沈默笑着走开了,这孩子,还想多陪陪他,居然刚来就下逐客令了。

被乔慕宸扫地出门,沈默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当即决定去找秋瑀宸。一个星期没见,说真的,也是有些想他了。乔熳汐随手扔了把车钥匙,沈默就自己开车去翼盟了。却不知道,他就是在这时看到最不该看到的东西。

到翼盟的时候,骊歌的近卫晏鸢正守在门口,“晏哥。”

晏鸢看到沈默也很难客气,“沈少爷来找少爷?”

沈默点头,“晏哥在忙?妈有什么吩咐吗?”

晏鸢摇头,“没什么,就是照例过来看看,少爷在监控室,属下和沈少爷一起去吧。”

沈默当然不会拒绝跟着晏鸢七拐八拐就到了门口。

秋瑀宸死死攥着拳,正看着褚云飞被新关进来的男子压在地上,御砦鞍的通路接过来,“少爷,要阻止吗?”

秋瑀宸没有说话,画面中的褚云飞正用尽一切力气反抗,秋瑀宸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心是如何一点一点揪在一起,指甲刺破掌心,已经是很多年没有过的经历了。

“盟主,沈少爷到了。”门口通报的声音几乎让秋瑀宸崩溃,难道,要在这样的境况下要小默和儿子相认?

秋瑀宸知道监控是不能关的,若不一步一步盯着,褚云飞很可能就将经历一生最残酷的苦痛,秋瑀宸终于抬起头,“进来吧。”

沈默还来不及怀疑秋瑀宸为什么没有亲自起身开门,就看到监控的画面,当即一阵嫌恶,“秋——”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手指,褚云飞的双手已经被绞了起来,用他自己的衣服绑在身后了,飞起的一条腿也被相当粗暴的按了下来,沈默又看了一眼,却正是瞥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整个身体仿佛过电一般的直接软了下来,“他是?”

秋瑀宸低低道,“我们的儿子。”

沈默一把抓过来秋瑀宸的通路,“放开他!”

对面的御砦鞍知道明显不是秋瑀宸的声音,试探着问道,“沈少爷?”

沈默几乎声嘶力竭,“放开他!”

御砦鞍低低道,“盟主?”

沈默根本等不了秋瑀宸,嘶吼一般地对着通路,“我叫你放开他!”

说话间褚云飞的裤子已经快被扯了下来,秋瑀宸从沈默手中接过通讯器,“放开他!”

整间监控室里已经只剩沈默喘气的声音,“在哪?”

秋瑀宸轻轻扶起已经丝毫没有力气的沈默,他此刻才明白乔慕宸问他的话是为了什么,沈默不要秋瑀宸扶,自己却连站都站不起来,秋瑀宸抱着他,“C囚,我带你去。”

听到答案,沈默一巴掌就甩过去,“那是我亲儿子!”

秋瑀宸只是拉过他,“也是我亲儿子!”

年轮9

沈默自然是知道C囚是什么地方才会大动肝火,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和秋瑀宸发脾气的力气和时间,一路冲下去,连腿都是软的才刚刚到地下室的楼梯口,就因为站不住摔了下去,秋瑀宸吓了一跳,沈默走得太快,他要赶已经来不及了,沈默连着滚下十几级台阶,秋瑀宸飞样的冲下去将他将他抱住,沈默的身子已经被撞青了好几块,脸上也是一大片青,甚至好几处都蹭掉了皮,秋瑀宸心疼得吻他,沈默一巴掌拍开他,“先管儿子。”

秋瑀宸连忙扶他起来,一路狂奔,到了C囚门口,沈默却不知该怎么进去了。秋瑀宸轻轻握握他手,想要自己先走,沈默一咬牙就直接进去。褚云飞身上随便披着御砦鞍的衣服,瑟缩在墙角,整个人像是团在一起的小蘑菇,眼神都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

沈默缓缓走过去,却不知该怎么叫他,只是轻轻跪在他面前捧起他脸,褚云飞的眸子仿佛是空的,眼中并不是迷茫,而是什么也没有,沈默轻轻抚摸他,却是整颗心都不知揉成了什么样子。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吗?他们的轮廓太像以至于完全没有了缓冲的机会,沈默看着儿子露出或者隐藏着的伤痕,还有外表永远看不出的刻在心中的印记,他已经完全无力思考,无力去想,究竟这个孩子受过多少苦,他唯一一个最强烈的念头就是,当孩子在受苦的时候,他正躺在秋瑀宸身边,理所当然的挥霍着一个女人的宽容还有一个孩子的未知。沈默的心绝对不是痛,仅仅是痛苦不足以描述他现实的心情,小蓝帽挨几下藤条,小黄帽被浴巾踹两脚,他都心疼地要死,可是自己的儿子,就那么被他丢掉了十七年。

秋瑀宸看着沈默将头埋进褚云飞肩膀里,尽管就站在他身后,可沈默抽动的双肩和背脊却让他觉得那个他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人远在地狱,秋瑀宸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沈默颤抖的身子,“小默,带儿子回家吧。”

沈默没有反应,只是紧紧地搂着褚云飞,秋瑀宸站起身,知道自己应该再给小默一点时间,两分钟后,沈默轻轻抱住褚云飞,仿佛要将他抱起来,秋瑀宸知道如今的沈默没有一点力气,才刚上前,沈默却一个后仰摔了下去,褚云飞几乎是带着风的站起来,一脚将沈默踹下去,甚至还补上两脚,秋瑀宸一把拉住他就是一巴掌,沈默立刻叫道,“不要打孩子!”

褚云飞冷冷哼了一声,没有任何的言辞,却足以让任何一个内疚的父亲心碎。

秋瑀宸命令御砦鞍,“拉住他!”自己走过去扶起沈默,沈默摇了摇头,却终究站不起来。秋瑀宸知道褚云飞出脚太狠,几乎是要命的架势,心内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个儿子,实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沈默长长舒了口气,自己站起来,走到褚云飞面前,“是我对不起你们,跟我回去,自然有我的交代。”

褚云飞指着自己身上撕破的衣衫,“你的交代是什么?找人□我,告诉我我妈当年也是被你□的?”

沈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儿子,又听到他这样的话,仿佛四肢都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然后血管一点一点的爆裂,秋瑀宸想解释,可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道,“先和我回家。”

褚云飞一仰脖,“我——”

话还没秋瑀宸却突然一横身抱着他滚开去,囚室里已经全是硝烟的味道,秋瑀宸将褚云飞护在身下,整间囚室立刻是一阵骚乱,秋瑀宸却突然从从容容地站起来,甚至用一只手拉起了儿子,却是将他向沈默怀里一推,本来几乎是要变乱的囚室突然就安静下来,秋瑀宸走到那个投出炸弹的男人面前,“谁?”

男人几乎痴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炸药居然是空的,除了起烟之外,什么都没有,秋瑀宸扣住男人手腕,向外一拉,将他和沈默褚云飞拉在一处,却不知是怎样,立刻就有一大块钢条样的门从房顶落了下来,将囚室分成两半。C囚的人在囚室日久,却根本想不到原来这件最不起眼的囚室里居然有机关,沈默却是知道正因为这里的二十四处机关,才会成为翼盟最特别的囚牢。而其中的三处,只要无意中碰到,都足以致死囚室中所有的人。正是因为如此,听到儿子居然被关进这里,才会气成这样子。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秋瑀宸已经将男人推了几步,不知做了什么动作,男人立刻惨叫起来,褚云飞只能看到正面男人拧在一起的脸,耳边是令人颤栗的嘶嘶的声音,男人的身体已经瘫做一团,却还是被秋瑀宸拽着衣服没有倒下去。一分钟后,地牢外已经被秋瑀宸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秋瑀宸放开男人痉挛着的身子走出去,褚云飞才要回头,秋瑀宸已经过来将他头按进自己胸膛,“不是你该看的。”

秋瑀宸拖着褚云飞出去,褚云飞却根本不肯走,甚至扯掉了自己身上仅剩的半片破布,“我就是被人操死在这也不回去!”

秋瑀宸没说话,却是向后退了一步,褚云飞正要回头,他相当精准地一掌切下去,打晕了他抱进车里。

秋瑀宸将儿子放在后座,对沈默道,“你陪着他,我开车。”

沈默终于说了一句话,“你怎么能在儿子面前做这种事。”

翼盟处置叛徒的手段,绝对不是孩子应该看的,秋瑀宸坐上驾驶座,没说话。他知道,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可是,他不知该怎么说。

沈默已经清醒了些,将昏迷的褚云飞抱在腿上轻轻拍着,“砦鞍没问题。”

秋瑀宸抿了下唇,“我不是用孩子试砦鞍。我已经知道是谁。”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一脚踩下刹车,“那是我们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用他去试探谁!”

沈默抬头,“你也知道他是我们的儿子!秋!孩子做错事,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你,哪有一个父亲把儿子关进地牢去!更何况,他又有什么错,他就算真有什么错,也全是我们的错。”

秋瑀宸听他语声由愤怒转向悲戚,也不得不低了头,重新发动车子,“我起初只是想给他点教训,并不知道有人居然会——”

沈默轻轻顺着褚云飞头发,恐怕只有他睡着,他才能做一个好父亲,“我知道你并不知道,我也知道你盯着监控完全可以在一切发生前阻止。可是,秋,并不是只有真的万劫不复才叫伤害,孩子还这么小,你叫他经历这种事,他要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秋瑀宸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会教他报仇。”他心中无力的很,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才会说如此软弱而没有意义的话。

沈默轻轻摇头,“秋,我不想孩子被伤害,可是,我更不希望他去学杀人。”

秋瑀宸道,“可是,他已经逃不了了。”

沈默终究没说话,秋瑀宸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等儿子醒来问他吧。”

褚云飞从自己床上醒来的时候,早已不是地牢中靠愤怒强撑着的孩子,他一看到沈默就要跳起来却在瞥到秋瑀宸的时候翻身什么也不想说了。恐怕在他心里,比沈默十七年的弃之不顾更不可原谅的就是秋瑀宸真的舍得。

秋瑀宸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脊背,褚云飞并没有反抗,没有想象中的踢翻被子说自己宁愿流浪也不要这个家,可是,他抽搐的身子却让秋瑀宸内疚的无以复加。秋瑀宸跪上床抱他,却发现枕头上早已湿了一片。

“云飞——”秋瑀宸低低唤他。

褚云飞紧紧闭上眼,想到第一次和他对视,他说我是你爸,想到被他压在墙上打,虽然羞涩,却是唯一感觉到被人在乎着,想到曾经躺在床上被他照顾,十七年里仅有的温暖,可是又想到他毫不犹豫地说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想到他将自己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牢,想到他不带丝毫疼惜的眼神,想到如此深重地伤害,在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他的抚慰,却得到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只因为,自己打了那个本来就对不起自己的人。

褚云飞恨自己,为什么,在地牢的时候,恨得不是他叫人砍断母亲的手指,而是,他居然真的忍心将自己关在这里!褚云飞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孝顺的儿子,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失望!

秋瑀宸轻轻抱着他头,抱了很久,褚云飞都只是瑟缩着肩膀,唯一的反抗是始终没有张开眼睛,良久,秋瑀宸吻了吻他额头,“对不起,这一次,真的是爸错了。”

年轮10

秋瑀宸轻轻抱着他头,抱了很久,褚云飞都只是瑟缩着肩膀,唯一的反抗是始终没有张开眼睛,良久,秋瑀宸吻了吻他额头,“对不起,这一次,真的是爸错了。”

褚云飞听秋瑀宸说话,一抬腿就踹过去,挣扎着不要他抱,秋瑀宸紧紧拢着他,轻轻顺着他发丝,褚云飞出拳向秋瑀宸狠狠砸过去,却终于在他眼前收了手,眼泪纷纷像是拥有思维一般飚出来,无声的泪水狂飞一阵,突然就紧紧搂住秋瑀宸脖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秋瑀宸听他一连串地咳嗽,只觉得心都被扯开了,轻轻拍着他脊背,沈默连忙递了温水,秋瑀宸喂他喝了,才柔声道,“爸让你委屈了。”

褚云飞在秋瑀宸怀中缩了缩身子,却因为全身的伤疼得抽搐,秋瑀宸将他抱在腿上坐着,一只手揽着他腰,一只手替他揉着头发,沈默递了纸巾,褚云飞却偏了头,秋瑀宸接了替他擦掉眼泪,轻声道,“男人受点苦是应该的,不许哭了。”

褚云飞偏转过头,悠悠道,“你打我。”

秋瑀宸知道他心中还是委屈自己打他那一巴掌,只是轻轻揉着他头发,褚云飞不理他,秋瑀宸笑了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这么难过,爸就把当年的事全告诉你,包括,你母亲手指的事。”

褚云飞本来心中恨自己挣不开他片刻的温暖,一个劲的和自己怄气。母亲的惨死,十二年的漂泊,都在眼中像是雪片一样,可是,如今心中狠狠回闪的却只是一个画面,他本能地将自己护在身下,毫不犹豫毫不做作,褚云飞知道,他哪怕是只有一点我护过你这样的得意,他就永远不会原谅秋瑀宸,可是甚至起来后他也没有半分眼神暗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褚云飞发现自己根本抗拒不了他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教训,理所当然的疼爱,理所当然的保护。可是,自己却又如何能够也同样理所当然的忘记母亲曾经的苦痛和灾难?听到秋瑀宸如此说,褚云飞连忙转过头来,秋瑀宸替他褪了上衣,要他趴在床上,沈默早都准备好了药箱,褚云飞瞪着沈默一句话也不说,秋瑀宸刚想说什么,却被沈默一个眼神阻止了。

虽然没有文禹落那么高超的医术,但处理些外伤到底是秋瑀宸的必修课,秋瑀宸知道他结着心结,因此先从褚清沙的断指说起。

“你知道慕宸是被收养的?”秋瑀宸轻声道。

褚云飞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开始,本来戒备着的心立刻松弛了下来,只在喉间嗯了一声。因为用小棉球替他擦着伤口的人太温柔了,温柔的让他甚至不愿意去振动声带。

“慕宸的养父是我的两个哥哥,你都见过了。”随着秋瑀宸的声音,褚云飞在枕头上蹭了蹭头。

秋瑀宸柔声问道,“疼了?”

“没。”压在枕头下的声音闷闷的,却离奇地带着些温暖。

秋瑀宸笑了,却又正色道,“你该知道慕宸的父亲和爸爸都是什么人。”

褚云飞道,“我知道他们俩个,你可以直接说他们名字。”

秋瑀宸知道这孩子难得安静会,如今才乖了一会脾气就上来了,可是眼看着他那一身伤,想到没有家的时候他四处流浪吃尽了苦头,可有了家却还是要受苦,心内就不由得一紧,却稳着声音接道,“禹落哥当年因为一些原因,被困住了两年,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熳汐哥心中内疚,因此买下了一片竹林纪念他。”

褚云飞没说话,他预感到秋瑀宸即将说出的就是他最不愿意触碰却又最不能抗拒的真相,尽管,曾经有一个人也讲过同样的故事给他,可是他确信,这一次的,会是完全不同的答案。

秋瑀宸放下棉签,接过沈默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要褚云飞靠在他身上,轻轻拍着他,褚云飞却推开了秋瑀宸,自己坐得直直的,“你说吧。”

秋瑀宸道,“熳汐哥买下那片竹林的时候将禹落哥的衣冠冢设在里面,害怕惊扰了禹落哥,特地派人看守,并且立下了规矩,摘一片竹叶断一根手指。”秋瑀宸本想停顿一下有个缓冲,却觉得终究还是要说出来又何必制造这样的气息,因此快快地说完。

褚云飞咬着嘴唇,“这就是理由?”

秋瑀宸点头,“是。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尽管,当时谁都不知道居然是她。”

褚云飞却突然笑了笑,“不必解释什么,这世界本来就是上位者的游戏,他想订什么规则都由得他,弱者从来没有反抗的机会,本来注定是任人宰割,又何必在乎是用多么荒唐的理由。”

秋瑀宸等褚云飞睡熟了才回房间去,沈默本来想多看看儿子,却还是没有停留在褚云飞房间里。

等沈默将厚厚的资料看完的时候,秋瑀宸习惯性的边替他揉肩胛边讨论,沈默道,“你知道。”

秋瑀宸嗯了一声,“刚带他回来的时候就查过。”

沈默轻轻皱眉,“不用问他?”

秋瑀宸缓缓道,“还是给孩子一点时间。”

沈默摇头,“他瞒着你的事太多了。”

秋瑀宸叹了口气,“毕竟我对不起他们母子太多,只要他对我的感情有一分是真的,那些事,我就不会再问他。”

沈默回头望着秋瑀宸,“那风坛的东西呢?”

秋瑀宸道,“我会联系小非,就当是我买下的。”

沈默腾地站起身,“3000克毒品,你疯了吗?”

秋瑀宸轻轻按了下沈默肩膀,“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儿子。”

沈默死死瞪着秋瑀宸,“就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秋,3000克毒品,他才十七岁。”

秋瑀宸用指腹轻轻抚着沈默面颊,“云飞有很多心结,我希望能一点一点解开。他虽然对我不像从前那么抗拒了,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地牢吓着了。而且,褚小姐的死,他十二年来的经历,甚至是这一个星期的经历,我们都有太多不知道。他心中在渐渐承认这个家,可是又不愿意对自己妥协,小默,如果我们在这时候逼他的话,要么逼垮他要么逼傻他。”

沈默点头,“我知道,可是,秋,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走在法律的另一面,但他最起码不能走在道德的另一面。或者我们可以让他逃脱一些社会的惩罚,可是,他争不过他自己。”

秋瑀宸长长叹息了一声,“小默,云飞这样的性子,是只能真正吃一次亏才能扳过来的。这孩子长大的地方太复杂,他和我们都不一样,他有心机,又肯用心机,若是下不去手管他——”

沈默紧紧闭着眼睛,“我知道,可是,秋,我让他受了十七年苦,好不容易回家了,又怎么能再让他受罪?”

褚云飞早晨是被女佣叫醒的,他还不太习惯这样的方式,等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秋瑀宸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大概是睡了一觉,地牢中的恐惧和痛苦又远去了一日,褚云飞见到秋瑀宸时有些尴尬,毕竟,曾经,自己就孩子样的躺在“仇人”的怀里,像个女人一样的流泪。

秋瑀宸只是看了下表,“你迟到了。”

“哦?”褚云飞一头雾水,倒是秋瑀宸简约的运动装给了他一点暗示。

秋瑀宸道,“我记得告诉过你不止一次,五点二十开始晨练。”

褚云飞突然就觉得崩溃,秋瑀宸居然是说真的。第一次见面就理所当然的给自己安排的晨练居然是真的。

秋瑀宸回头看他,声音平稳语气平和,却让他无端的心悸,“有什么问题吗?”

褚云飞摇头,“我——”

秋瑀宸根本没有理他,自己出了房间,太过年轻的步伐。

褚云飞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只能认命跟出去。

“正式训练的第一天,我需要测试你的体能以便帮你制定合适的训练计划。”秋家的体育馆器械之齐全绝对不亚于任何一所高校。可褚云飞的厄运也正同这些毫无人情味的机器成正比。

简单热身之后,第一组测的是仰卧起坐,大概是因为还没有进入状态,褚云飞的测试成绩很一般,一分钟结束做了四十五个。

秋瑀宸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张纸,仿佛是随口问道,“七十减四十五等于多少?”

褚云飞心内嘀咕,却还是道,“二十五。”

秋瑀宸嘴角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二十五吗?”

褚云飞立刻改口,“三十五。”可刚刚开口一个三字的时候就后悔地肠子都青了,二十五明明就是正确的答案。

秋瑀宸只是道,“我的预估标准是七十次,你的测试成绩同预估标准所有的差距都会乘以一百作为对你恶劣体能的惩罚。按照你自己的计算,应该是350次。”

褚云飞听到秋瑀宸近乎是找茬的要求差点岔了气,再一看秋瑀宸手上那张表,测试的项目还有二十四项之多,每一项的预估数据基本上都属于看一眼就眼晕型的,只可惜还来不及抗议,秋瑀宸又接着道,“而每一次的计算失误,都会为你带来翻倍的惩罚。”

褚云飞默默心算,就是说他刚刚测了一项,就已经要被罚700次仰卧起坐,这哪里还是测试,简直就是吹毛求疵。

褚云飞用指尖剁着表上的数据,“负重深蹲一分钟45个,杠铃卧推220磅,台阶测试72.7,你确定这是对我仔细分析之后的预估数据吗?”才随便读了几个数字褚云飞就抗议起来。

秋瑀宸回望他,“这是考虑到你身上有伤的最保守估计,你去问问慕宸,他要是做出这种数据来——”

秋瑀宸话还没说完就被褚云飞打断,“那是他!吉尼斯记录还比你强呢!”

秋瑀宸看褚云飞明显不服,随手将表塞进他手里,“这些都是你父亲当年的数据,而且,我对他的要求绝对比你要严格的多,你的负重和他根本是没办法比的——”

才刚听到这里,褚云飞就立刻将表单重新塞给秋瑀宸,“测吧,体能测试还能死人吗?”

年轮11

年轮11

事实证明,体能测试真的是死不了人的,只不过被惩罚的数字连着读会憋死自己罢了。

秋瑀宸将记录好的表单递给他,随便看了看表,“加餐?”

褚云飞相当配合得点了下头,晨练前那点垫肚子的东西早都消化干净了,毕竟为身体着想,练习前是不能吃太多的,谁想到一个测试居然也这么夸张。好在秋瑀宸替他准备的还算丰盛,褚云飞也没推辞,自己坐在餐桌前大吃起来。

沈默原本一个人坐着,可看到褚云飞吃饭的样子就有些心疼,秋瑀宸笑问他要不要再来点,沈默轻轻摇了摇头,安静的看褚云飞在那边扒拉。

褚云飞吃饭很快,绝对是五分钟解决战斗,常年的漂泊让他过早的明白,到手的东西一定要放到口里去,否则,下一秒就无法保证究竟还是不是你的。秋瑀宸没沈默那么多想法,看他吃完了,就要他去做惩罚训练。

沈默心道,刚吃饱就去训练对身体不好,秋瑀宸就已经说叫褚云飞先去看半小时的世界经济与政治。褚云飞从小在美国长大,看英文当然不成问题了,可是他毕竟不是关心这些问题的人,更何况,他又怎么可能像是历史一样的任人打扮。

秋瑀宸可没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只是直接去了书房,甚至叫沈默也跟着。褚云飞早都学会了不做无谓的抵抗,对于真正坚强的人而言,苦难的生活不止是打磨掉他们太过尖锐的棱角,而是要他们学会将犀利的愤世掩藏起来。褚云飞并不是十七岁时的沈默,因为,他没有机会去演绎高贵的单纯。

秋瑀宸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沈默坐在旁边,褚云飞也随便拉了个凳子,秋瑀宸道,“我已经替你请了专门的解码训练师,他会教你一些高层次的东西,你认为每周几节课比较合适?”

褚云飞从来没想过居然可以真的去做系统的学习,可是又不愿意表现的太过兴奋,因此试探道,“三节吧。”

秋瑀宸点头,“一三五的晚上,七点到九点,可以吗?”

褚云飞想了想,“我想在周天。”

秋瑀宸在纸上随便画了画,“除了学校的课之外,暂时只帮你排十七门课程,你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但是篮球的训练每天至少三小时,赛车的练习随你的意。当然,如果有我没有考虑到的,你可以自己选择附加,有问题吗?”

褚云飞看了看秋瑀宸为他做的课程安排,没有任何语言,被动的在这里生活,然后强迫症一般的告诉自己是被动在生活,褚云飞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状态,可是他知道,秋瑀宸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十七门课里,很多都是根据他的兴趣特地挑选的,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沦陷的太快,以至于现在不愿意更感动,因此只是道,“我不想学世界经济政治形势和礼仪。”

秋瑀宸比他还干脆,只有四个字,“你没得选。”

秋瑀宸走进训练大厅的时候褚云飞可是相当悠闲地坐在仰卧起坐的椅子上,口中犹自悠闲地数着“五百零一”,等到休息了好久才道,“五百零二。”

秋瑀宸是绝对的上将之才,相当沉稳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褚云飞用相当鄙视的眼神望着秋瑀宸,“仰卧起坐啊。”

秋瑀宸嘴角扯出一丝危险的微笑,褚云飞道,“仰卧起坐啊,我刚才仰卧,现在起坐,七百个。”说到这里又伸了个懒腰,数道,“五百零三。”

秋瑀宸点了点头,“不错。到七百叫我。”说完就立刻转身走了。

褚云飞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又不明白不对在哪里。

等真的悠悠闲闲数完七百,秋瑀宸看了看表,“仰卧起坐,一共做了两个半小时,仰卧了多长时间?”

褚云飞心道是陷阱,索性少说点,因此踟蹰道,“十分钟吧。”

秋瑀宸点头,“很好。也就是说仰卧和起坐的比例是1:14。”

褚云飞有种步步为营的危机感,可是却又觉不出不对在哪里,秋瑀宸道,“700个俯卧撑,俯卧五分钟。”

褚云飞居然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剩下的时间呢?”

秋瑀宸比他数数时悠闲多了,“撑啊,七十五分钟,比起稍后的负重十二分半,深蹲一百七十五分钟要轻松多了。”

褚云飞傻了一样的瞪着秋瑀宸,秋瑀宸顺手将他拖下来按在地上,“先俯卧,你有五分钟可以好好享受。”

褚云飞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作茧自缚,用俯卧撑支撑式撑七十五分钟,明显就是找死,再加上之后的负重和深蹲,褚云飞简直恨死自己的小心思了。

秋瑀宸却根本不再逗留,自己回房间找沈默喝茶去了。沈默依旧在默默看着褚云飞的资料,“儿子呢?”

秋瑀宸道,“罚体能。”

沈默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想到儿子被扔过一边到底还是不忍心,秋瑀宸管儿子,他心疼,却都不忍心去看,“等差不多了就让他歇会吧。”

秋瑀宸道,“不用,他最会给自己找乐子。”

果然,刚刚五分钟,褚云飞就已经叼着一大块面包过来敲门了,秋瑀宸道,“你撑完了?”

褚云飞绝对是有革命者般坚强不屈的精神,他又给口中塞了一大块面包,摸了摸自己肚子,“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我已经撑了。”

秋瑀宸直接拨了电话给安管家,“替我订三十份套餐立刻送上来。”

褚云飞本来是和秋瑀宸玩文字游戏,看他动了真格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秋瑀宸道,“不干什么,教育你撑的真谛。”

沈默即使并不了解全部的事实也猜到了端倪,等安管家推着餐车送上来三十份套餐的时候,秋瑀宸已经相当镇定的替褚云飞摆好了筷子,“吃吧,到你撑得再也塞不下去为止。”

沈默吓了一跳,三十份套餐,只是排到走廊的餐车就让人心悸,如果全要吃下去,褚云飞的胃如果不被撑破才是奇迹,“秋——”

褚云飞看沈默开了口,立刻什么也不顾,拿着勺子就扒起饭来,“吃饭有什么可怕的,吃观音土胀死的又不是没有。”

年轮12

褚云飞吃到第四份的时候,就已经用左手狠狠地按着胃了,沈默看秋瑀宸还在一边喝茶,心内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可是儿子明显和自己怄,自己若是此刻多话,还不知这孩子要成什么样子。褚云飞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匙米饭,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秋瑀宸瞥了褚云飞一眼,随手拨了电话,“替小少爷把饭热一热,再送个大桶上来。”

沈默已经在下面跺了秋瑀宸好几脚了,现在又是重重地碾着,等安管家直接带着下人送来了一只大桶,秋瑀宸顺手一指,要放在褚云飞脚边,褚云飞道,“干嘛?”

秋瑀宸道,“吐完了继续吃。”

才刚说到这,褚云飞就一口吐了出来,本来还没什么,看到那些几乎都是完整被喷到桶里的菜,更是胃中一阵恶心,直接吐个不住,沈默已经将秋瑀宸小腿踢青了,秋瑀宸却相当随意的对安管家打了个手势,“直接拿微波炉上来,边热边吃。”

沈默向安管家使了个眼色,安管家知道如今不过是缺个台阶下,连忙劝道,“少爷,小少爷一直在外面,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些东西吃下去——”

秋瑀宸缓缓道,“他不是吐过了吗?继续。”

安管家知道秋瑀宸是铁了心,也不敢再说,只是吩咐收拾了被褚云飞弄脏的地板,稍后就有人将微波炉送上来了。秋瑀宸自己热了个番茄牛腩汤,褚云飞看秋瑀宸铁了心制他,索性也豁出去,只不过终究英雄胃小,只能端盘日本豆腐表示自己宁死不屈。

沈默腾地起身将餐车上满满当当的碟子都摞了起来,一向最洁癖的人一点也不在乎那些汤汤水水漏出来,直接开了卫生间的门全都倒进马桶去,后来索性将餐车推到卫生间旁边,一叠一叠的往里倒,秋瑀宸过来按住他手,“不知道浪费粮食是罪过吗?”

沈默一把甩开他,“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陈医生说了他胃不好,哪有和儿子较劲的父亲。”

褚云飞那是相当不识好歹,听沈默骂秋瑀宸立刻站了起来,“我乐意撑着关你什么事,和女人一样烦!”

说到这里微波炉却跳了起来,褚云飞立刻就开了门,根本顾不得烫就将食盒端出来,秋瑀宸过来就一巴掌打翻了餐盒,西红柿牛腩挂了褚云飞一身,“就是这么和你爸说话的?”

褚云飞本来被灌了一大堆饭就一阵憋屈,秋瑀宸又为了沈默骂他心中就生气,索性破罐子破摔,撑都撑了吐都吐了,我还怕你什么,“他是我爸?他养过我吗?养过我妈吗?整天和女人一样被人养在家里——”

秋瑀宸一把反扣住他胳膊将他按在墙上,将褚云飞身子反折着拉下来,“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褚云飞本来胃里就被塞进去太多东西,这样一拉就更是胀地难受,而且整个腰都被按下来,皮带镉得生疼,“我本来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嗵!”地一声,秋瑀宸将褚云飞头狠狠撞在墙上,沈默连忙过来拉,才刚刚分开他们秋瑀宸却又重新将褚云飞拽过来,褚云飞被这么一折腾,又是一阵狂呕,沈默等他吐完了,一把将他拉过来,顺势按在墙上用面纸替他把嘴擦干净又拖进盥洗室,褚云飞待要挣扎,沈默却正声道,“要继续吃外面还有十几份!喜欢和我怄随便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爸大可以不和我较劲,现在闹得天翻地覆,云飞,我要不是你爸为什么要心疼你,你要不是心里承认是我儿子又凭什么确定你怄了我就心疼?”

褚云飞心中最敏感的神经被拨动,却是甩开肩膀打掉了沈默手,自己在洗脸池漱了口。秋瑀宸看他额上迅速肿起的大包也不由得心疼起来,却终究只是道,“接着吃。”

褚云飞自己挑了份看起来不是很讨厌的套餐,将所有的菜和饭都扣进微波盒里,重新塞进微波炉去。

沈默真恨不得将这孩子打昏过去,看秋瑀宸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褚云飞也绝对不是识时务的俊杰,说吃就吃,这一份还不够,刚刚热好就又放进去一份。热乎乎的飘着混合蔬菜气味的饭菜被褚云飞端在手里拨拉,可是才吃了两口又忍不住放下了,一秒钟后又重新把盘子端起来,却是一口菜都要嚼好久。

秋瑀宸根本不理儿子此刻吃得多痛苦,又是一个电话拨出去,“给小少爷重新做点热乎的饭菜送上来。”

褚云飞一听,连刚刚塞进去的米饭也咳了出来,眼睛被不住地咳嗽呛地泪蒙蒙的,好久才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沈默,“我真的吃不下了。”

沈默一看儿子向他求救哪里还生的起气来,连忙道,“吃不下就不吃了。”

大概也知道沈默说话不算,虽然亲爹开了口,但是还得等狠心老爸发话,褚云飞手里这盘子哪敢放下啊。

沈默轻轻撞了撞秋瑀宸,秋瑀宸走到褚云飞身边去,顺手一把提起他长发,褚云飞顺势站起来,秋瑀宸冷冷道,“张嘴。”

“我——”褚云飞话还没说完,秋瑀宸端起盘子就给他嘴里倒下去。虽说一大半都倒在衣服上,可是却还是逼得褚云飞又咽了好多,秋瑀宸将微波好的另一份重新端出来,又放了两份汤进去,沉声道,“今天是你父亲求情,把这碗吃干净喝过汤我就让你走。我绝不反对你和我动心思,但是耍小聪明之前最好记得,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话说到这份上,沈默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褚云飞边吃边吐边吐边吃,褚云飞常年流浪在外,只知道饿的滋味实在难熬,只有今天才明白,饱的滋味居然比饿还差。最后的两盆汤,真的是要了命也喝不下了,小家伙只好先含在嘴里在吐掉,秋瑀宸本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他才刚吐了第一口,就立刻道,“想要再来两盆就接着吐。”

褚云飞实在是半点都喝不下了,终于叫道,“这些汤我留到晚上还不行吗?”

秋瑀宸就两个字,干净利落,“不行!”

沈默已经不忍心看儿子了,索性自己进了里间小卧去,可是才刚呆了几十秒,又是不放心,终于还是出来,褚云飞几乎是用深呼吸的方式灌下去了一大盆汤,可是还没等把碗放下来,就连汤带饭又吐了个干净,去盥洗室漱了个口,正好也不像刚才那样滴水不能进了,于是速速解决完了另一盆,秋瑀宸这时才抬头道,“是做980个负重深蹲还是先负重再深蹲你自己选,走吧。”

沈默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吃成这样你要他现在做负重深蹲,秋——”

秋瑀宸现在变得相当言简意赅,就三个字,“死不了。”

褚云飞的惩罚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沈默可是和秋瑀宸一直冷战到晚上,其间去看了一次儿子,又请家庭医生替褚云飞看了看,可怜的孩子现在还在做两头起,沈默用手肘撑着额头继续看关于褚云飞的资料,秋瑀宸笑道,“你都已经看了九遍了。”

沈默冷冷哼了一声,秋瑀宸挨着他坐下,“还和我生气呢?”

沈默又是哼了一声,秋瑀宸轻轻揉揉他头发,十八年如一日的宠溺,“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早点睡吧。”

沈默索性连哼也不哼了,秋瑀宸笑着站起身去盥洗室打洗脚水,乐呵呵地给情人端出来,“不去睡就先泡泡脚吧。”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仔仔细细地替他将家居裤的裤腿卷起来,轻轻握住他足踝脱了拖鞋,小心翼翼地将他脚放进盆里去,柔声道,“水烫吗?”

沈默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水放了十几年,烫不烫你难道不知道吗?”

秋瑀宸笑着替他洗,“十几年了还这个脾气,生气了就不说话,孩子似的。”

沈默仿佛是蹬了下腿,却被秋瑀宸握住了,“那孩子和你一模一样的脾气,俩个人若是都惯着他,真是没法管了。”

沈默道,“我不是说不能管他,可是哪有提着儿子就往墙上撞的,又逼他吃那么多。吃过还不算,还罚他做深蹲,小心他告你未成年。”

秋瑀宸轻轻揉搓着沈默脚趾,“我没掌他嘴就算对得起他,若是再让我听到他说那些混账话,他就别打算出门了。”

沈默却突然叹了口气,“秋——”

秋瑀宸抬头望他,“心疼了?”

沈默点了点头,“秋,就算他真的做错什么,以后别再打他脸了吧。”

秋瑀宸只是往沈默脚背上淋着水没说话,沈默道,“儿子那么可怜,打又打不过你,耍心思也耍不过你,就让他嘴上占点便宜又能怎么样。”

秋瑀宸站起身,“要我不打他脸他自己先要给自己脸,说得那些话哪一句把自己当儿子。”说完就又重新蹲下来,沈默只是一叹,“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他。”

年轮13

秋瑀宸站起身,“要我不打他脸他自己先要给自己脸,说得那些话哪一句把自己当儿子。”说完就又重新蹲下来,沈默只是一叹,“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他。”

才刚说到这里,却听到咯吱一声,门自然而然的被推开了,一张大汗淋漓的脸伸进来,沈默看到儿子一阵窘迫,急着要将脚拿出来,却觉得如此一来更加明显,低着头在水盆里蜷着脚趾,秋瑀宸轻轻握住沈默双脚,回头看褚云飞,“怎么了?”

褚云飞若有所思地看着坐着的沈默和蹲着洗脚的秋瑀宸,大大在心里点了下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满脸写着原来如此。

秋瑀宸轻轻揉着沈默脚背,仿佛自家情人的脚比褚云飞的脸好看多了,“有事就进来说,站门口像什么样子。”

褚云飞将门推得大了点,道,“没事,就是说一声我练完了。”

秋瑀宸道,“先回去洗澡吧,我给你爸洗过脚就过去看你。”

褚云飞绝对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直接道,“我慢慢洗,你还是按摩过再来吧。”

秋瑀宸沉着的脸立刻笑了起来,“快走吧,叫陈医生给你看看有没有不舒服。”

褚云飞关上门就走了,心道,有不舒服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还用他来看。

沈默被儿子弄得一直脸红,他走了就狠狠踢秋瑀宸,踢得他一身的水,秋瑀宸笑笑,“你看云飞不是没事吗?别想太多了。”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看情人还在脸红,仿佛少年时半带着气恼半带着羞涩的样子,起身就狠狠啄了啄他面颊,沈默偏过头去,“他瞒着我们的事太多了。”

秋瑀宸真的是替沈默按摩过才去褚云飞房间的,小家伙湿着头发在床上乱滚,滚得枕头被子都湿了,秋瑀宸问道,“陈医生怎么说。”

褚云飞摇头,“我没叫他。”

秋瑀宸自己拨了电话,陈医生在秋家很久了,甚至是当年沈默还没有来秋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不过秋瑀宸沈默平时都是相当省事的,就算有什么不舒服也是能挺就挺,倒是褚云飞回家后他是最忙的,小少爷一有什么不舒服,沈默和秋瑀宸就急得不得了。

仔细检查过,不过是说吃饭吃得太急,饭后又剧烈运动,以后要注意饮食之类,在秋家这么多年,也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况惩罚居多,也不再问病因了。不过是说褚云飞本来就肠胃不好,经不起这么折腾。随便写了几种调理的药,也就大功告成。

秋瑀宸看着湿漉漉的枕套和被单,“怎么不叫他们给你换一套。”

褚云飞皱眉道,“至于吗?”

秋瑀宸没和他纠缠细节问题,只是道,“这里是你的家,我当然希望你能住得最舒服。”

褚云飞全身酸痛胃里纠结,听秋瑀宸说希望他住得最舒服,顿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华而不实的话,不过道,“我就睡了。”

秋瑀宸点头,“明早起来晨练。学校里有很多社团,你和慕宸相处地还不错,要他替你推荐几个,多和同学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有意思。”

褚云飞绝对相当忠实地履行着一个原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俩字,“啰嗦!”

第二天一早,乔慕宸就自己开车来秋家了,手里拎着一盒的爱心早餐,例行公事的打过招呼,才对沈默道,“父亲说随意做了几样点心,给默默爹爹和弟弟尝尝。”

尽管三十岁的男人对着甜点流口水是一件很没品的事,但沈默还是没品了一回,乔慕宸双手奉上另外一只保温桶,“这是父亲特地为秋叔做的,吩咐一定要趁热喝。”

沈默心道禹落哥还是偏心秋,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就算是给他做的还不是得乖乖拿过来给自己吃,果然,秋瑀宸立刻吩咐厨房摆上就给他推过来,“喜欢就多吃两口。”

沈默笑着拉过小蓝帽,“你还没吃吧,一起来。”

乔慕宸摇头,“厨房备早饭了。”

沈默笑道,“厨房的东西哪有这个好吃,你和云飞都吃点一起上学去。”

褚云飞昨天刚撑到,虽然桌上的东西看起来就很美味但也没有什么品尝的胃口,更何况,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干嘛要吃他们家的东西,自己盛了点稀饭就说饱了。秋瑀宸看他,“吃饭。”

褚云飞道,“我又没做错事,干嘛又逼我吃饭。”

沈默道,“你和小蓝帽都吃一点吧,早上很多课——”

褚云飞相当顺嘴的接下去,“我又不上。”

秋瑀宸知道他每天要排的课太多,学校里那些无聊的课程也不要求他都去上,因此只是道,“自己随便走走就好,别扰乱课堂秩序。”

褚云飞道,“你不是要我多参加几个社团吗?我想好了,暂时报篮球社话剧社数模协会。”

秋瑀宸道,“话剧社?”

褚云飞道,“我妈曾经呆过的地方,而且有美女钓。”

乔慕宸听第一个理由心中有些郁结,第二个理由却是直接堵得慌,索性用文禹落做的早点堵自己的嘴。

到了学校,本来褚云飞还对什么计算机语言感兴趣,去社团一看发现所有人都是用脚趾思考的。当即没了想法,乔慕宸邀他加入网球社和动漫社,他心里虽然觉得无聊却也没有拒绝,毕竟害别人挨了一次打人家还一点不记仇。随着乔慕宸转两圈报了名引了一份尖叫之后就飘然而去。除了种种客观或主观的原因,唯一有兴趣的就是篮球社了。同乔慕宸进去一看,才发现眼前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家伙居然是队长,另外一个明显神经脱线的家伙居然是教练。褚云飞心道,这就是S省不朽的传奇篮球社吗,怎么看起来像杂耍团。只可惜杂耍团在乔慕宸走进的那一秒立刻变成了法术团,若是不懂法术,真的很难将嬉戏和苦练转换地这么自如。乔慕宸经过的每一步都有球员恭敬的打招呼,“队长好。”

“萨教练,这是来试训的褚云飞。”乔慕宸在长辈面前都是一副乖巧的让人想抽的样子。

男人挑起额前的长发,褚云飞怀疑至少有半年没洗,“你打得好吗?”

褚云飞的回答相当干净,“好。”

萨教练笑了,“慕宸,他和你谁打得好?”

乔慕宸相当诚实,“我没和他打过。”

萨教练顺脚就踢过一只篮球,褚云飞动都没动,轻轻巧巧向后伸手拨过去,缺不知是用了什么力道,相当完美的橙色弧线入网。

在一边练习的球员们纷纷转过了头,却在乔慕宸回望的时候立刻假装专心地练习起来,萨教练哈哈一笑站起身狠狠拍拍乔慕宸肩膀,“他们还是那么怕你啊!”丝毫不遮掩的高声,仿佛完全不用考虑旁人也有面子这种东西。

乔慕宸低头道,“大家只是敬畏我们曾经一同取得的荣誉。”

萨教练却突然对褚云飞道,“你的动作太大了,小心被吹哦!”褚云飞正想说什么,教练已经一拍乔慕宸肩膀出去了,“我解放了,你随意吧!”

乔慕宸等教练刚一走出门立刻吼道,“全都给我出去跑三十圈!”

年轮14

五十圈,一百个伏地挺身,两千次定点投篮,褚云飞默默地看着乔慕宸完成的一丝不苟,然后他对所有红着脸低着头的社员道,“篮球是大家的,要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他继承了关于秋瑀宸的一切,甚至包括不喜欢训话。

褚云飞坐在篮架下看人群慢慢散去,再等他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出来,没有多少笑容,他向来是懂得怎么去刻苦的孩子,可是,看着乔慕宸却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乔慕宸顺手又是漂亮的空心,“篮球对我从来不是负担。”

褚云飞调整了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对我,是。”

乔慕宸转过头,“我不信。”

褚云飞冷笑,“你见过我打球吗?”

乔慕宸摇头,褚云飞道,“今晚就可以见到了。你秋叔替我请了篮球教练。”

乔慕宸听他对秋瑀宸的称呼,有些不舒服,“我以为,你已经接受秋二叔了。”

褚云飞笑,“没什么接不接受,就像是流浪狗,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跑。我不像你这么有出息,我只知道只要我跟着他一天就没人敢动我。”

乔慕宸停下球,“你这样说默默爹爹和秋二叔都会伤心。”

褚云飞道,“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乔慕宸没有丝毫犹豫,“好。”他不用去跟他思维的跨度,只要他说什么他跟着就好。

褚云飞揉了揉太阳穴,“上次害你受罚,对不起。”

乔慕宸心里一阵酸涩,为什么你对谁都是一样,那么近,又那么远。

褚云飞笑了笑,“不用琢磨我,你爹爹,你二叔琢磨我那么久,甚至你爸,他连五岁的我都玩不过,不用说现在。”

乔慕宸突然停步,“你什么意思?”

褚云飞又笑了,他笑起来不像沈默,像非璟煜,“我说,我见过你爸,在我五岁的时候。”

乔慕宸望着他,“为什么你今天这么奇怪?”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因为过了今天,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想有正常的朋友,也想玩正常的女人。”

乔慕宸听他最后一句话,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褚云飞道,“我也不知道。太多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没有去想什么。我对不起我妈,可是,也对不起我爸。”

乔慕宸突然就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云飞,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也不该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把一切都告诉默默爹爹和二叔。我想,这大概是个很大的秘密,我可能没办法替你保守秘密,所以,如果,你还不想让默默爹爹知道,就不要对我说。”

褚云飞突然之间就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倾诉,乔慕宸居然会拒绝。

乔慕宸却只是默默道,“从小到大,都没人和我说过什么秘密,就连我哥,也不会特别和我说什么。可是云飞,我有点怕,怕你和我说什么,我知道,你也在怕。默默爹爹总是喜欢拿我当小孩子,他是最疼我的人,所以,如果你说了,我也不会隐瞒他。对不起。”

褚云飞却突然一拍乔慕宸肩膀,“你想太多了,能说出来的从来不是秘密。”

乔慕宸想到了褚云飞会带自己来一个地方,可是他没想到是游乐场,褚云飞对乔慕宸道,“给我十块钱。”

乔慕宸连忙拿钱包出来,褚云飞相当高兴地买了五个游戏币,带他来到打气球的地方,“你枪法不错吧。”

乔慕宸笑了笑,“射气球还成。”

褚云飞仿佛很高兴的样子,“那给我射那个,玩具熊。”

乔慕宸心道,那么丑,毛色也差,可是难得有褚云飞叫他干什么的时候,也是笑道,“我听义父说二叔从前带非叔来游乐场,射光了所有的奖品,后来大家都不玩游戏只是来看他射击了,吓得所有和射击有关的摊看见他就收东西。”

褚云飞道,“他还挺有闲情逸致。”

乔慕宸点头,“是啊,没东西可射了就玩投篮,听义父说二叔玩这些都很厉害。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我爸知道了,好像二叔被一顿臭骂,说是教你枪法教你篮球就是要你去游乐场赢毛绒玩具的吗?”

褚云飞道,“你爸管得还真多。”

乔慕宸笑笑,“我爸是二叔的哥哥嘛,哥哥管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褚云飞没说话,却在心里摇了下头,乔熳汐教出来的儿子还真蠢,铺垫了半天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吗?

乔慕宸接过管理员递来的枪晃了晃“没有目镜啊。”

褚云飞道,“废话!”

乔慕宸突然一抬手,甚至还来不及喘息,已经是练成一片的气球爆炸声,乔慕宸像是比褚云飞还高兴,指着那只黄色的毛绒熊,“我要这个。”

管理员轻轻擦了下汗,连中十发的不是没有,可是用这么快的速度连中十发的确实没见过,而且,是整整齐齐的依照次序的十个,“这个最大的要连着三次全中才能拿到。”

乔慕宸还是第一次觉得文禹落教得枪法有用武之地,兴奋劲还没过去,他狠狠拍了下褚云飞肩膀,“等着哦,我给你射这个大的。”

褚云飞点了下头,看他飞奔过去带了一堆游戏币回来,没有丝毫悬念的,二十发全中。乔慕宸心中不知道有多得意了,从前学枪的时候更多打的是移动中的飞碟,连着几百发都很少失手,可是本来仅有的一点兴奋劲在看着父亲绝对更快更准的录影后就消失了。文禹落本是要带他去实战的,乔熳汐却无论如何也不肯,那大概是文禹落第一次对乔熳汐说重话,“不要他杀人练这么久有什么用?”

乔熳汐只是道,“打移动靶就好了,儿子还这么小,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个。”

文禹落觉得跟乔熳汐完全讲不通道理,“枪法是只能在实战中学的,他现在连当年的瑀宸一半都比不到,真的遇到危险怎么办,汐,飞碟被击中了可不会垂死挣扎。”

可无论文禹落怎么讲,乔熳汐觉得没道理就没道理,最后被文禹落逼急了,索性一句,“怎么没用。至少还能参加奥运会。”

乔慕宸自己也对杀人之类的事不感兴趣,他不明白,他那个杀条鱼都怕鱼会痛因此下手极快的父亲怎么说起杀人来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轻松。

褚云飞抱着玩具熊望着乔慕宸,“怎么了?”

乔慕宸道,“没有,想到父亲要我和他去杀人,我爸却怎么都不让。”

褚云飞心头一动,“练枪吗?”

乔慕宸点头,“是。父亲说没有自己杀过人就永远都练不好枪法。”

褚云飞点头道,“你父亲说得没错,那种紧张不是你平时打打饮料瓶就可以想象的,而且,向你举枪的人可能是在你永远都想不到的角度。”

乔慕宸摇头,“虽然这样说,不过我奶奶说无所谓,如果我不想学就不学了。”

褚云飞突然顿住了脚步,“你奶奶?骊歌?”

乔慕宸笑了,“是啊,不过每次叫奶奶总觉得怪怪的,说真的,我还没见过比我奶奶更优雅端庄的女人呢,无论是电影里还是现实。更何况,她永远看起来像三十岁。”

褚云飞稳住声音,“她对你很好吗?”

乔慕宸点头,“当然。祖母都很疼孙子吧,更何况我又是爸的儿子,奶奶经常带我去玩,有时候也叫哥去,但是哥好像都不喜欢去。我真的是没见过比她更会生活的女人了,很多人都叫她圣母,这大概是最贴切的称呼了吧。她对每个人都那么慈爱,那么宽容。”

褚云飞冷笑,“慈爱,宽容?你恐怕是没领教过你这位祖母的手段。”

乔慕宸沉下脸,“云飞!不要这样说我奶奶!我听到很多人说她心狠手辣,可是我不信,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温和的眼睛,更何况,一个女人要有今天的地位,很多东西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奶奶在骨子里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褚云飞一把将玩具熊推给乔慕宸,“温和的眼睛!你那个祖母本来就是一手拿古兰经一手拿屠刀的主,她经常在笑得最甜的时候给人一刀子。你去问问你二叔,她当年是怎么样杀了人家二十几口只因为一个小孩烤了她养的兔子!她又是怎么样血洗了一个帮派只因为别人在你爸的生日宴上不小心迟到了!她又是怎么样砍断了一个习武三十年的武术冠军的手臂只因为他不小心把你二叔练脱臼了!她又是——”

乔慕宸却突然抬头望过去,死死地盯着褚云飞脸。

褚云飞连忙住了口,“怎么了?”

乔慕宸缓缓道,“云飞!这些事,如果是假的,你不会这么说,如果是真的,那,你本来不应该知道的。”

年轮15

乔慕宸的心情非常不好,一个人开车抱着玩具熊回家,迎面就碰上文禹落,“父亲。”恭恭敬敬的打过招呼就自己上楼。

文禹落笑着拦他,“今天没上课?”

乔慕宸点头,“我和云飞去游乐场,他叫我替他射大熊,我说错话把他气走了,大熊也不要了。”

文禹落看儿子情窦初开的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乔熳汐都是情商比智商还高的主,怎么教出个儿子呆呆的,十七岁了还没谈过恋爱,问他干嘛不找个女朋友,只会说没意思。如今对褚云飞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文禹落若是再看不出他这傻儿子坠入情网了,也枉活了这么多年。他不过笑笑,“气走了就去赔个不是,实在不行问问你默默爹爹。”

乔慕宸点了下头,“儿子知道了。”

文禹落没说话就自己出去了,真觉得儿子已经笨得无可救药了。乔慕宸也没多想,父亲平时都是这样,温和的不得了,可是却总是亲近不起来,想给默默爹爹打电话,又觉得爹爹有了儿子在家就不是最受宠的小蓝帽了。说了带自己去麦当劳也没了消息,心里面酸酸的。

乔慕宸一个人在家里发呆,褚云飞却到了刚才玩具熊的小店后面,一个女声道,“他就是——夜神的儿子?”声音仿佛有些颤抖。

褚云飞靠着一个大气垫,“他的枪法呢?”

那女声冷冷一哼,“夜神的一世英名迟早毁在他手里。”

褚云飞就说了四个字,“不要动他。”

那女声笑了起来,“你放心,就凭他是夜神的儿子骊歌的孙子,也没人敢动他的。否则,这样的枪法,乔熳汐怎么敢让他出来现眼。”

褚云飞懒得纠结这个问题,“货呢?”

女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褚云飞咬着唇,“我今天来,就是想说,我不想做了。”

女声依旧平静,“随你,我从来都没有勉强过你。”

褚云飞道,“顺便,我也想劝您收手。”

女声道,“我不会收手的,因为我最后一步棋,谁也不知道。”

褚云飞摇了摇头,“我昨天回家的时候,书桌上多了一本书。”

女声笑了,“秋盟主倒肯为你花心思。密码学探究吗?”

褚云飞道,“流星蝴蝶剑。”

褚云飞相当清楚地听到一声叹息,于是他道,“所以,他什么都明白了。你若依然不肯收手,我,我也只能和你一起死了。”

女声只是道,“秋盟主和沈默都不会让你死的,更何况,还有迟念。”

褚云飞起身,“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那些货脱手,无论谁都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我妈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有事。”

女声突然冷笑道,“你就忍心要你妈含冤而死?”

褚云飞突然道,“九姨,我妈更不希望看到我对付我爸。如果要报仇,她当年的机会比你大得多。”

没有玩具熊的褚云飞回到家沈默和秋瑀宸已经等着他了,褚云飞躺在沙发上,“想问什么就问吧。”

可是秋瑀宸什么都没问,只是站起身揉了揉他头发,“没有什么要问的,无论怎么样,你只要记住这里是你家就好。”

秋瑀宸说过就起身和沈默一起上楼去,褚云飞突然追上去对上沈默,那是一张几乎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知道,到了他该说的时候,“我妈是自杀的。”

秋瑀宸点头,他们都知道,褚云飞偏过了头,“我妈临终前,曾要我来找你。”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秋瑀宸和沈默都没有任何反应,褚云飞接着道,“我妈知道这个消息瞒了太久,所以,应该是乔熳汐去接我。”

秋瑀宸揉了揉他头发,“叫伯父。”

褚云飞道,“叫什么都不重要。果然是他来接我,我不愿意和他回去,因此一个人在外面很多年。”

褚云飞重新看着沈默,“所以你不用愧疚了,是我不愿意认你,不是你没有养我。就这样。”

沈默看着褚云飞跑上楼,轻轻叹了一声,“他骗我们。”

秋瑀宸将沈默揽在怀里,“儿子这样说,只是想安下心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罢了。”

大概是太早被剥夺了成为父亲的资格,沈默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因此在努力的道路上平添了许多障碍,更何况褚云飞心思太重,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沈默倒是为此困扰了太久。直到那个月十六,迟念和言寓荆带着迟慕瑀来秋家。

“默默爹爹。”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称呼很幼稚,迟慕瑀打招呼的时候有些局促。沈默也是很喜欢小黄帽的,因此相当高兴地叫下人替他拿水果巧克力。又连忙给乔熳汐打电话叫小蓝帽过来玩。

乔慕宸想到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找褚云飞当然开心,但是又不敢太表现出来,乔熳汐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说要他自己去,代他向迟念问好就是了。

沈默看是小蓝帽一个人来更是放心,连忙就叫下人从酒窖拿几瓶啤酒上来,言寓荆和迟念都是不禁酒的,最多不让迟慕瑀喝太多就是了。有时候言寓荆会说别醉了,迟念反倒劝他不醉酒量怎么会长,所以迟慕瑀虽说没有变成个酒鬼也确实是个酒徒。乔慕宸的酒量倒是不错,但是乔熳汐文禹落都很少叫他多喝的,虽然乔熳汐会亲自教他调酒品酒的技巧,但不过是贵族教育的一部分,因此两个小家伙看到酒眼睛都直了。

乔慕宸四面八方都打过招呼,却看不到褚云飞,秋瑀宸吩咐叫他下来,良久他才慢吞吞的下来,对迟念不过看了一眼,对言寓荆倒是勉强打了个招呼。至于小黄帽小蓝帽他就理也不理了。

沈默有些尴尬,但是却没办法说他,倒是迟念先开口,“你九姨呢?”

褚云飞笑了,“不知道。”

秋瑀宸心头一动,他记得他问过褚云飞这个问题,当时他的回答是,在母亲过世之前就死了。

迟念也笑笑,“这些天墓镧多了几十只鸽子,你转告她,这里曾经是我的地方就永远是我的地方,鸽子我还她,但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褚云飞顺手开了瓶啤酒,“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褚云飞放屁虽然不响说话倒是算的。”

秋瑀宸转过头看他,“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褚云飞道,“他要审我你让我怎么说。”

秋瑀宸只得道这孩子不懂事,迟念才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只是笑着说有意思,然后顺道揉乱了小黄帽的头发。搞得小黄帽相当愤恨地瞪着褚云飞。

褚云飞不过自己用叉子叉水果吃,吃了两块就说累了上去睡觉。

乔慕宸和秋瑀宸打了招呼也跟上去,褚云飞知道他跟着自己也不说话,不过放他进房,房间不算整洁,但绝没有任何想要人捂着鼻子的味道,乔慕宸咬着唇,“上次的大熊——”

褚云飞打断,“你留着吧,我不爱玩玩具。”

乔慕宸一阵失望,想找些话可褚云飞已经躺在床上了,只能傻傻地说,“那你先睡吧,我下楼去了。”

褚云飞没吭声,乔慕宸低着头往外走却突然被叫住,“手机。”

“哦。”乔慕宸当然是连忙拿出来。

褚云飞接了就将自己号码输进去,“你二叔要我换的新号,没事别打给我。”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乔慕宸已经乐颠颠地不知该干嘛了,却突然听到敲门声,然后就是破门而入。

褚云飞看着门口的迟慕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速之客。”

迟慕瑀自己找了个角落随地一坐闭上眼睛,“你以为我愿意看两个男人玩幼稚游戏,我爸一定叫我上来和你玩,你们爱怎样随便吧。”

乔慕宸还没反应过来,褚云飞却已将他拉上床,“我们上床也随便吗?”

乔慕宸立刻挣脱了他,“云飞,你怎么说话!”

迟慕瑀连眼睛都没睁,“随便啊,你都好意思做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听的。”

褚云飞就两个字,“出去!”

乔慕宸瞪着褚云飞,“云飞,他是我哥!”

褚云飞顺手一指和迟慕瑀靠着的相对的墙角,“那你也睡着去吧!”

年轮16

迟慕瑀怎么可能就靠着墙,闭着眼睛没几分钟就把脚搭在褚云飞被子上了,褚云飞狠狠一拉被子,然后就相当迅速地拨了个电话,“被单给我换了,嗯,明天叫个人,地毯也换一块。”

迟慕瑀跳起来挂了电话,“你什么意思?”

褚云飞顺手扯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听筒,“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啊,嫌你脏呗。”

迟慕瑀伸手就狠狠按了按褚云飞头发,“你懂不懂什么叫兄友弟恭?”

褚云飞一脚飞过去,“别太过分!”

乔慕宸连忙起来拉架,可褚云飞居然一脚踹下被子就躺下了,闭眼之前还对乔慕宸说了句话,“衣服。”

“啊?”小蓝帽从来都是呆呆的。

“脱下来。”能说三个字的时候绝不说四个。

乔慕宸自然不会拒绝的,脱了外套拿在手里,褚云飞顺手拉过来盖在肚子上,继续睡大头觉。

乔慕宸低头道,“哥,云飞大概是累了,我们——”

迟慕瑀冷哼了一声,“走吧。”

乔慕宸似是有些舍不得,却被迟慕瑀一把拉走了,两个人出了门,乔慕宸就不怎么说话,这个哥哥仿佛是有点看不上自己的,虽然是双胞胎,可哥哥总是那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看他,乔慕宸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依旧觉得有点难过。他本来就是个太敏感的孩子。

沈默看两个小帽子都下来了,笑道,“怎么不多玩一会?”

乔慕宸忙道,“云飞大概太累了,所以先睡了,他说晚上要上第一节篮球课,先养足精神。”

迟慕瑀只是哼了一声,言寓荆顺手拽他耳朵,“和弟弟闹别扭了。”

迟慕瑀摇头,“没有,他和默默爹爹挺像的。”

听到这样的评价沈默自然高兴,言寓荆明知道几个小家伙相处并不大愉快,但是想到毕竟是不同环境长大的,男孩子从来都是不打不相识,闹闹也就没事了,索性不多说话。

倒是迟念道,“夜九这些天动作太大,这个女人我向来想不通她在想些什么。”

沈默叹息了一声,“是在为小白的死怪我吧。”

迟念摇头,“我看为文儿更多些。”

沈默只是道,“都快二十年了。”

迟念只是笑,“有些东西,从来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四个字,不死不休。”

沈默心知他对文禹落依然未能忘情,恐怕那些年已将思念沉淀到不用去思念了,迟慕瑀顺手剥了个香蕉,“我就看不出文叔有什么好的,都不知道喘气不。”

迟念什么也没说,很多东西,他已经不愿再说什么,毕竟,不是十八年前了,倒是乔慕宸用手肘撞了撞迟慕瑀,“哥,吃这个。”

迟慕瑀道,“不用撞我,父亲不是看不开的人,若是我,看着他好我也好了,就像香蕉一样,有些人偏觉得烂的才甜,好不好只看在不在你心上罢了。”

迟念笑着敲了敲他头,“才多大啊,神神叨叨的。”

乔慕宸看迟念和言寓荆虽然总是顺手欺负哥哥,可是其中的亲昵劲又岂是外人能想来的,想到父亲又想到褚云飞,只是呆呆出神。

谁成想褚云飞居然躺了还没两分钟又下楼来了,对秋瑀宸道,“我出去下。”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抬腕看了下表,褚云飞知道他是说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正踌躇间手机却响了起来,却是随便嗯嗯啊啊了几句就又放下,沈默道,“有事就去吧。”

秋瑀宸还没说什么,迟慕瑀却已经吼道,“记得戴套子。”

迟念哈哈一笑,“这小子,真像陆家的人。”

乔慕宸却突然站起身,“我也去。”

褚云飞等出了门才回头看乔慕宸,“有事?”

乔慕宸摇头,“没有。”

褚云飞笑了,“跟着我干嘛?”

乔慕宸抿了下嘴唇,“想看你到哪去。”

褚云飞哦了一声,“那来吧。”

乔慕宸心里乐开了花,本以为他要拒绝的,褚云飞随便在车库里选了一辆很低调的座驾,“你二叔给了我六把车钥匙,要我看着开。”

乔慕宸心道,这是什么意思,褚云飞解释,“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从我习惯选车的眼光验证我是什么样的人吧。”

乔慕宸点头,如果是直接要他选,很可能会因为一些其他的因素影响他的选择,但是如果是在相对自由的空间下,就会做出一些符合个性的选择来。

褚云飞看乔慕宸系好了安全带才发车,“在公路上我不会开很快。”

乔慕宸点头,“听说二叔想让你进车队?”

褚云飞摇头,“没有,就是带我去试过几次车,要我自己选。不过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职业赛车手,没想过。”

乔慕宸真正坐在褚云飞车上才明白所谓不快的意思就是不到一百四,可是却又觉得这样的速度相当真实,因为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和车速五十一样坐得安逸。这时他才知道褚云飞的车技真是不差。

三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一间相当灯红酒绿的地方,嘈杂,喧嚣,灯光亮得世俗,舞池里到处是踩着十一分高跟的脚,褚云飞走在前,乔慕宸跟在后,沿路不断有暴露而妖冶的女人跟褚云飞打招呼,乔慕宸有些生气,撞了撞他,“一定要玩我有好地方推荐你。”

褚云飞笑了,“这个地方十块钱就可以喝三瓶啤酒,你找的地方能吗?”

随便找了个吧台坐下,就有人来蹭他,“阿飞——”

褚云飞顺手揽住她腰,“叫panda来找我。”

女人嗔道,“不去,你难道就不想我!”

乔慕宸用余光瞥去,女人的胸就仿佛是挂在褚云飞身上,当即嫌恶地转过头去,却又不放心不看,褚云飞顺手在兜里摸出来一张二十塞进女人胸垫里,又轻轻一推,女人就花枝乱颤地走了。

乔慕宸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喷头而起,“二十就打发走了?”

褚云飞道,“你要知道这里的小姐出一次台才一百,妈妈桑就要拿走五十,她们也很不容易。”

乔慕宸意有所指,“你还挺清楚。”

褚云飞点头,“当然,我常来。”

乔慕宸索性不说话,一会刚才那个女人又来了,“panda在坐别人的台,我先陪你嘛。”

褚云飞就两个字,“叫她来。”

女人撞了一下褚云飞就走了,不一会儿另外一个更加妖冶的女人就出现在乔慕宸面前,“这里还是里面。”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抽出一张银行卡,“密码和以前的都一样。”

女人没说话,却是低头向里走,乔慕宸也跟着进去,一间相当阴暗的小包厢,一张床占了大半个房间,里面充斥着廉价香水的味道。

那个叫panda的女人看了一眼乔慕宸,“知道你嫌脏,就不请你坐了。”

乔慕宸有些尴尬,褚云飞重新将卡放在妆台上,“不用拒绝,你爸的事容不得你清高。”

Panda笑了,仿佛脸上的粉都可以掉下来,但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可笑只是觉得悲哀,“我一个坐台能清高到哪去?”

褚云飞咬了下唇,“你不用觉得我怎么样,里面有十万,可能不够用,但是我——”

乔慕宸听到这里立刻抽出来两张卡,“密码都是六个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的零用钱。”

Panda笑着收下,“我说不了谢谢,现在这样子,我也说不出借,能还的法子,除了我自己也没别的。只看各自吧。”

褚云飞没说什么,和乔慕宸出了门。本来乔慕宸还想感慨两句,褚云飞第一句话却是,“你零用钱是多少啊?”

乔慕宸却没回话,只道,“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

褚云飞冷笑,“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年轮17

沈默咬着唇没说话,手底是大堆大堆的报纸,昨晚褚云飞回来向秋瑀宸请假,因为身体不舒服延期了第一节篮球课。秋瑀宸知道这孩子性子,也没有勉强他。可是今早一起来,却终于明白他的不舒服是为了什么。

秋瑀宸没说话,沈默开了电视,娱乐新闻里的女声叫人崩溃,可是,让沈默更加难过的是亲眼看到的褚云飞。

“是,我在美国组织了一个临时车队,赛车,或者赌球。”

“那有没有想过如果父亲在身边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

“没想那些,因为从小就没有,有的东西注定不是你的,你也不会想。”

“那您由一个街头流浪的小混混到现在成为豪门贵族的大少爷,觉得在思想上,生活上有什么变化吗?”

“没想那么多,日子只是要这样过。可能做大少爷更辛苦一些,有很多规矩要守,很多东西要学。”

“请问您现在怎么称呼您的父亲?”

“没想那么多,叫爸不是不可以,只是觉得没到那种程度。”

比起这样的追问,另外一位女记者几乎可以说是逼问了,“请问褚先生,很多人都知道,秋总的哥哥乔氏的董事长是一位同性恋者,而已经年过而立的秋总和沈氏的继承人也就是您的父亲也常有传言,请问您的父亲和秋总真是同性伴侣吗?”

“这件事你可以问当事人。”

女记者依然不甘心,“那请问您现在住在哪里?”

“我刚才说过,我住在秋家。”

“您既然是沈氏的未来继承人,为什么要住在秋家?”

褚云飞回击道,“你现在住哪里?”

女记者有些尴尬,本来是一记重磅炸弹,可是竟被褚云飞挡回来了,女记者还是不甘心,“如果我回答了是不是褚先生一定回答呢?”

褚云飞道,“是不是我现在去男厕所你也跟着我去?”

女记者道,“事实上,您已经不必回答——”

秋瑀宸没有听清楚女记者继续说了什么只听到敲门声,“进来。”秋瑀宸大概是沉着气说这句话。

褚云飞就站在门口,电视里依然是大群记者对他的追问,秋瑀宸道,“很上镜,不错。”

褚云飞关了电视,紧紧咬着嘴唇,对秋瑀宸低头道,“你打我吧。”

秋瑀宸一巴掌就从脸上抡过去,褚云飞被打得向后退了两步,却又重新低头走到他面前,沈默心中噔地一紧,却只是坐在床的另一端没有回头,秋瑀宸站起身又是一脚,直接将褚云飞踹在墙角,却是拉住他衣领将他拽起来,顺手又是两巴掌,“我打你不是因为你接受采访,而是因为你不信任我们!”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一把将他摔在床上,“你缺多少钱?”

褚云飞声音闷闷的,“四十万。”

秋瑀宸道,“新闻卖了多少?”

褚云飞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脸只被轻轻一碰就是生疼,“十万。”

秋瑀宸刚伸手将他拉起来,沈默已经悠悠道,“秋,你打得也够了,拿钱给他吧。”

褚云飞听沈默一句话,突然之间整个心都凉了下来了,“你要赶我走?”

沈默转过头,“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褚云飞没话说了,沈默只是道,“你这么急自然有你的理由,不过就像你爸说的,任何事,你都可以和我们说的。云飞,如果你现在还是有什么事都只能一个人扛,那又把我和你爸当成什么?”

褚云飞低下头,没说话,秋瑀宸望了他一眼,“怕我们不给你?”

褚云飞还是没说话,秋瑀宸叹了一口气,“过来吧。”

褚云飞抿着嘴,慢慢走过去,秋瑀宸替他理了理衣领,拉平了衣服,褚云飞低低道,“不是怕不给,怕你问我干什么。”

秋瑀宸嗯了一声,“你要不想说我就不会问。你从前交往的那些人,总有些要用钱的地方,从前参与的那些事,也是要钱才能抽身。以后有事直接和我们说。”

褚云飞狠狠咬着唇,只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混蛋,却终于道,“他们问的那些,有些是我的原话,可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些不是我说的——”

秋瑀宸道,“这些我都知道。回房去吧,我等会就让他们把钱给你送上来。”

褚云飞张了张嘴,“我——”

秋瑀宸只是挥了下手,“等你处理完了事,在二楼等我。”

褚云飞知道要挨揍,可是竟是觉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是点头道是。

沈默却突然道,“等等。”

褚云飞不知要干什么,沈默却突然推出了一张卡,“你的零用钱。”

褚云飞道,“已经给过了。”

沈默没回头,“知道你用完了,算预支下月的。”

褚云飞并没有拒绝,拿了就出门。

秋瑀宸轻轻揉了揉沈默头发,“别伤心了,儿子也是着急没办法。”

沈默苦笑了下,“不过十万,他就可以什么都说,什么都不在乎。”

秋瑀宸安慰他道,“小默,对你来说可能不多,可是对他,对他的朋友,那是天文数字。”

沈默笑得更加寥落,“我知道。他穷吗?当年浴巾两天没吃饭,也没有拿我家的东西去当。他的表去哪了?”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沈默耳朵,“别想太多,你和浴巾是兄弟。可是当爹的不是天生就要受儿子欺负吗?你看我爸,想孙子都想疯了不是还没勉强我?”

沈默心道,将你打得只剩最后一口气,还叫没勉强?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只道,“秋瑀宸和沈默的儿子被逼得要去典当行,他也不怕传出去丢人!”

才说到这却又道,“连新闻发布会都肯开,还有什么人不能丢的。”

秋瑀宸笑了笑,“和儿子怄什么气。你舍不得,我罚他就是了。”

沈默却还是不说话,他并不介意褚云飞对媒体说什么,只是他难过为什么在他的眼里一切都那么现实,父子亲情,只要需要,毫不犹豫就可以当作交换的筹码,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自己。在儿子的问题上,他或者永远比秋瑀宸透彻,但他永远不可能比秋瑀宸大度,因为那是他的亲儿子,他骨中的骨,血中的血,他可以纵容他任何事,但是,他没办法接受他可以不在乎。

褚云飞再一次看到panda的时候panda笑了笑,“就知道你要来。替我不把这个还给你的朋友吧。”

褚云飞抬头,“嗯?”

Panda看到他嘴角的伤却什么也没说,只道,“你那位朋友的零用钱真不少,只一张就足够了。不止还债够了,下半辈子也够了。”

褚云飞愣住,却道,“他本来就是豪门贵公子。”

Panda笑道,“你现在不也是吗?”

褚云飞有些尴尬,却玩笑道,“我的零用钱没他多。”

Panda垂下头,“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九姨,可以,我已经决定和爸爸离开了。阿飞,我刚开始不明白,总觉得,没有我爸拖累,我可能钓个金龟婿,也试着当少奶奶。也想过利用你,对不起,我早都知道,你是沈家的大少爷。”

褚云飞看着她今日不施粉黛的脸,却比昔日浓妆艳抹还要艳丽的多,绝代佳人就和烹调得当的豆腐一样,脂粉反倒污了颜色,褚云飞却是一笑,“我知道。不过世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无论怎么样,你陪了我五年,就是利用,也值了。”

Panda笑了,“我是个太过现实的人。阿飞,珍惜你现在的家,无论怎么样,大少爷比混混强。”

褚云飞长叹一声,“九姨什么都好,就是太刻薄了。她手上至少有三千万,却连四十万都不肯借给你,也难怪你要走了。”

Panda一笑,“那只不过因为,她知道你会借给我的。而且,你的钱,我永远不用还。”

褚云飞没说话,panda笑道,“云飞,所以,没走到最后一步,永远不要下判断。再见。”

褚云飞来到二楼的时候非常坦然,雪洞一样的房间,大床,立柜,写字台,碎纸机,台阶测试机,什么都像,就是不像惩戒室。这大概就是世家的风格,房间里从来不摆庸俗的珍玩,连惩戒室也不把刑具挂出来的。

褚云飞对着墙角笑了下,有些犹豫,却还是跪了下来。他十七年的生命里,没有跪的概念,可膝盖着地的时候,却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种姿势罢了,用腿站着而已。

褚云飞跪得不算直,但也不算懒,他不是那种会和自己较劲的人。人活在这世上,生活和自己较劲,别人和自己较劲,如果连自己都和自己较劲,那还有什么意思。

秋瑀宸并没有要他等太久,他知道褚云飞需要一次教训,痛快淋漓的给他一次教训就可以了,儿子心里也不舒服,做父亲的又为什么更要放大他的内疚。

“你的事情办完了?”秋瑀宸的声音很沉。

褚云飞点头,“嗯。”

秋瑀宸在床上坐下,“过来吧。”

褚云飞随便用手撑了下墙就站起来,仿佛第一次喝酒的人总是比自己想象中能喝的,第一次罚跪的人也不会比想象中难熬。

秋瑀宸看他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面前,倒是也有几分虔诚的样子,却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

褚云飞立刻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秋瑀宸打了个手势,自己向后坐了点,示意褚云飞趴在自己腿上来,褚云飞立刻脸红了,向后退了一大步,“不要。”

秋瑀宸没有任何语言,只是望着他,甚至目光也平和的像水一样,褚云飞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已经被解剖刀割下来泡进了秋瑀宸眸子里,终于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咬着唇在他腿上趴下,那一刻觉得自己像是个毫不设防的婴儿。

秋瑀宸用相当轻柔的手法褪掉他裤子,却用绝不轻柔的一巴掌宣告着绝对的惩罚,“为什么?”

褚云飞咬着唇,“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秋瑀宸狠狠地一巴掌拍上去,臀上立刻晕起一片,然后在几秒钟之内肿了起来。褚云飞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是一种太有安全感的痛。

年轮18

褚云飞咬着唇,“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秋瑀宸狠狠地一巴掌拍上去,臀上立刻晕起一片,然后在几秒钟之内肿了起来。褚云飞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是一种太有安全感的痛。

秋瑀宸又是一巴掌,却没有打在刚才的伤痕上,而是沿着他臀又拍了一下,不响,但是很痛。秋瑀宸一向不喜欢用巴掌的时候打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孩子做错事,带他给疼痛就已经是惩罚了,何必再带给他羞辱,褚云飞虚空地握着手,秋瑀宸另一巴掌立刻让他的左臀比右臀高了出来,“云飞,有什么事都可以和爸说。”疼,但是,语声很心疼。

褚云飞狠狠闭着眼睛,秋瑀宸却是重重的用掌侧切下去,刀砍斧斫般的疼痛立刻贯穿了全身,秋瑀宸的声音严厉起来,“云飞,我要听实话!”

褚云飞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我不知道。”

秋瑀宸抬起了手,在他臀上过了一圈,巴掌一下一下落下去,就仿佛是水蒸气一样,褚云飞疼得趴不稳,又不肯去拽秋瑀宸裤脚,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掉下去,秋瑀宸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自己向后挪了挪连腿也放在床上,要褚云飞乖乖伏在他大腿上,褚云飞有些尴尬,不肯低下头脱鞋上床去,低低道,“打吧,我撑得住。”

秋瑀宸并没有勉强他,就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自己大腿,“上来。”仿佛是溺爱儿子的父亲要儿子坐在腿上来摇一样,褚云飞终于躲不过他霸道的温柔,尴尴尬尬地脱了鞋爬上来,□的臀暴露在空气中,在爬上床的时候又因为羞涩不小心被内裤绊了下,小家伙的脸立刻红得像砸在牛顿头上的苹果,秋瑀宸突然笑了,“你真像小默。”

大概是褚云飞不想谈这个话题,已经趴在床上了却又仰头退了下,就像是受到惊吓又被淋湿了耳朵的小狗狗,秋瑀宸一把将儿子搂过来按在腿上,一连串的巴掌就打下去,“小刺猬。”

褚云飞有些尴尬,这么宠溺的被叫这样一个称呼,对于一个十七岁少年而言还是一件足够羞赧的事,秋瑀宸的巴掌像皮桨一样将褚云飞包裹起来,而他的语声却比露珠还温柔。

褚云飞恐怕是有些不习惯,只是咬着嘴唇,“我不是小刺猬。”埋在胳膊里的声音闷闷的,仿佛被圈养的小鹿。

秋瑀宸道,“有什么心事,不愿意说,我们自然不会勉强你,可是,一定是在自己能解决的时候。云飞,你爸说得没错,如果你有了家还和小时候一样无依无靠,那我们要怎么办。”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却明显能感觉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固执地用最厚实的手掌给他一连串的灼热,褚云飞只觉得整个人好像只剩一个屁股一样,而唯一的屁股还被小宝宝一样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里。闭上眼睛,仿佛能想到十八年前在羊水中游泳的情形。

正不知出着什么神,却被狠狠地一巴掌打醒来,甚至一时不妨叫出了声,秋瑀宸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严厉,“你的表呢?”

褚云飞根本来不及反应,“收起来了。”

巴掌立刻回到了可以忍受的力度,“就说你是一只小刺猬,即使对最不想伤害的人也不可避免的竖着刺。”

褚云飞这次没有回应,却觉得心上像被一只温热的水球击中了一样。

秋瑀宸道,“你父亲以为你把表当了,一个人伤心了好久。待会吃饭的时候记得戴上,听见了吗?”

褚云飞没回话,秋瑀宸立刻就改变了落掌的风格,褚云飞连忙道,“听见了。”

秋瑀宸放了心,却是唤醒似的一巴掌,等褚云飞抬头看他时,才道,“去墙角撑着。”

褚云飞还是没出声,却从他腿上爬了起来,撒拉着鞋去墙角站,秋瑀宸却并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去柜子里拿了一个盒子,褚云飞听着开盒的声音,整颗心都像是被攒成了一团,仿佛是一朵还来不及开的芍药骨朵。

秋瑀宸轻声道,“眼睛闭起来。”

褚云飞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的习惯,无论什么事,只要能够稍稍放松一些,恐怕结果会好很多。

盒子里是四根不一样的刑具,一根藤条,一支皮桨,一把戒尺,一条皮带。

秋瑀宸道,“鉴于你最近的表现,我想你需要一根专属的惩戒工具,闭上眼睛好好体味。”

褚云飞转头道,“不用了吧,你看着就好了。自己给自己挑挨打用什么,太傻了吧。”

秋瑀宸二话没说直接一藤条抽下去,将褚云飞的身体压扁在墙上,“要我替你挑才是真的傻。”

褚云飞被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疼痛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咝咝抽着冷气,喊叫一般的嚷出来,“不要这个!”

即使是试刑,秋瑀宸也忍不住笑出来,这只小刺猬,太可爱了。于是他将藤条放进盒里,小家伙趁他挑刑具偷偷转了身,秋瑀宸手才刚触到皮桨,小刺猬就竖起了刺,“不要这个!”

秋瑀宸偏头看他,小刺猬将头探出壳里红了脸,“这个,不要。”

扭扭捏捏的还是没说出理由来,秋瑀宸却也没勉强他,看他样子也知道大概是觉得皮桨的sm意味太浓了。于是伸手换了皮带,小刺猬认命地转过去撑好,“啪”地一声,却是秋瑀宸在空中抖手腕带起的风,褚云飞待要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好,索性将身子撑了起来,狠狠地一下皮带立刻就是一道檩子,刚才臀上就挨了几十巴掌,如今哪里还受得了,秋瑀宸将皮带挽了个花套在手上,“这个呢?”

褚云飞摇头,“不要。”

秋瑀宸知道这一下太重了,轻轻拍着他脊背作为安抚,看着他分割线一般的鲜红的伤痕,想用手指轻轻碰一碰,又怕些微的触碰也会给儿子带来痛苦。

秋瑀宸索性直接拿了戒尺,相当精致的红木,秋瑀宸用右手持着,左手四指顺着尺沿捋了捋,向后退了一步,才刚刚把戒尺举起来,就听到褚云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干净利落的一板子立刻拍上去,二指宽的红痕浮起在褚云飞臀面上。

厚重的痛,褚云飞迟疑了下,道,“就它吧。”

立刻就是一连十下抽上去,或用尺背,或用尺沿,或用尺尖,几乎是丝毫不带喘息的,“想好了?”

褚云飞本以为试过就好了,如今毫无征兆的又来了十下,只是用手指抠着墙,良久才分辨地出每一下疼痛。

秋瑀宸这才合上盒子,却是把戒尺放在盒盖上,大概过了五分钟之久,褚云飞才道,“选了就不后悔。”

秋瑀宸宠溺地将撑在墙上的小刺猬拢在怀里,蹲下身子温柔地替他提上裤子,褚云飞躲了下,屁股上却挨了拧,只轻轻一碰都受不了,哪里还敢再动,秋瑀宸却笑了起来。

“看看你为自己选定的宝贝。”

褚云飞腹诽道,“天下有这样的宝贝吗?恐怕以后的日子都要和这把邪恶的尺子作伴了。”

秋瑀宸叫褚云飞拿着,自己却又不知在柜子里摸出什么来,然后像领着儿子逛公园的父亲一样牵起褚云飞手,“过来。”

褚云飞臀上痛得厉害,不敢挣扎,只随着秋瑀宸走,秋瑀宸却在写字台前坐下,轻轻拍了拍自己大腿。

褚云飞才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坐他腿上呢。当即别扭着往后退,秋瑀宸却根本不容他拒绝,将他拉在腿上坐下。说实话,秋瑀宸的腿上真没什么肉,以现在褚云飞的状况,坐着也比站着好不了多少,他倒是真希望自己变成一只小刺猬,狠狠扎扎他。

秋瑀宸要褚云飞把戒尺放在桌上,自己从兜里摸出来一把小刀,“这把戒尺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了,做个记号吧。”

褚云飞刚刚褪了色的脸立刻又红起来,秋瑀宸却是将小刀放在他手里叫他握着,语声就像是哄小孩子,“刻只小刺猬好不好?”

褚云飞才不肯刻,秋瑀宸轻轻握住他手,仿佛是学龄前的孩子学写字,先在戒尺尾端划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花体的“飞”,飞的尾巴绕过来成了一圈,然后就更加紧的握着褚云飞手开始点缀起来,只寥寥几笔,竟活脱脱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刺猬。

褚云飞起先还不适应,握着刀的手总是和秋瑀宸作对,可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小刺猬终于知道,这辈子无论怎样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了,大手握小手,亲情就是一辈子。

秋瑀宸画出了轮廓,自己也仿佛很满意,就开始握着褚云飞手精雕细刻,褚云飞挣不脱,也就不再闹,任由他握着自己,温热的气息一丝一丝地吹进脖子里,本来还绷着的小刺猬如今已经和戒尺上刻得一样驯服,甚至在不知不觉中靠在爸爸胸膛上了。

等小刺猬完工,屁股上的伤居然也不那么痛了,褚云飞心道,技术真好,痛得时候撕心裂肺的,过了这么一会居然又没事了。

秋瑀宸把小破孩抱起来,真是在心里觉得自己天生是当爸爸的料,哄孩子比哄情人有天赋多了。可是终究还是沉下脸,褚云飞刚刚习惯他的宠溺和纵容,冷不防却发现他又变了颜色,正不知所措,就听他吩咐,“今天晚课结束了补昨天的篮球课。”

“啊?”褚云飞有些愣。

“怎么?请假了不用再补回来吗?”秋瑀宸的语声相当理所当然。

褚云飞心道,今天上完晚课已经要十一点了。秋瑀宸每周排给他的课太多了,虽说学校里的课有时候可以不去,但是还是很辛苦,“我不是说不补,只是那么晚了,篮球老师——”

秋瑀宸嘴角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这是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知道今晚又没得睡的小刺猬沮丧地点头,秋瑀宸又接着道,“以后每天都加礼仪课给你。”

褚云飞头更低了,嫌我替你丢脸了吗?

正自怨自艾中臀上却突然挨了相当清脆的一巴掌,穿着裤子还能打这么痛,秋瑀宸笑道,“不许胡思乱想,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年轮19

平心而论,秋家的晚餐还是很丰盛的,尤其是褚云飞回来之后,秋瑀宸和沈默都疼儿子,平时不怎么注重的,也为褚云飞想尽了办法,好在小家伙还不算挑食。秋瑀宸对这个儿子也满意的很。

小刺猬一个人低着头扒饭,并不局促,但也不热络,秋瑀宸几次看他手腕,都没有戴着沈默特地为他定制的表,秋瑀宸在下面轻轻踹了踹他,沈默笑了笑,“我看看汤。”

秋家饮食规矩很大,管家站在什么位置,上菜的时候从餐厅口到餐桌要几步,上菜的顺序,摆放菜肴的手势,甚至是夹菜也有规矩,不过秋煋不在秋瑀宸也不愿意拘束,只是多少年这样下来,倒是从心所欲不逾矩,褚云飞上礼仪课学得烦心,自己想吃就盛了,秋瑀宸不愿太管着儿子,也不说他。更何况父子三人吃饭,秋瑀宸怕周围站着人小刺猬不习惯,早都让他们全部退下了,因此沈默自己去看虽是不合规矩,但不过是家常便饭也不会太苛求。

沈默才刚一出门秋瑀宸就问褚云飞,“答应的事呢?”

褚云飞装傻,“啊?”

秋瑀宸道,“表呢?”

褚云飞放下筷子,“你问我听到了没,我说听到了,又没说一定要戴。”

秋瑀宸狠狠揉了揉小刺猬头发,“怎么一点不听话?”

褚云飞低着头,“要圆就圆要扁就扁那叫气球,捏地厉害还怕爆呢!”

秋瑀宸笑了笑,“多吃点。”

褚云飞将茄汁用小勺子刮到碗里,秋瑀宸看着直摇头,却还是道“随你吧,出去了别这样就好。”

褚云飞听他言外之意,却又懒得揣测,不过觉得现在对他好他就赖着,反正十七年都是赖过来的。

沈默回到席间看褚云飞用勺子将茄汁刮得乱七八糟心中难受极了,甜甜腻腻的他最不爱吃的东西拌着饭就吃得这么香,儿子这些年真是受太多委屈了。

褚云飞自己倒是没沈默那么多想头,反正吃什么不是吃啊,秋瑀宸替他盛了汤,随便吹了吹就叮铃哐啷的调羹碰着碗壁喝了。

吃饱了随便扯了张餐纸擦嘴,对秋瑀宸道,“我上课去了。”

秋瑀宸笑着叫他等等,叫厨房又送了一小碟葵花虾饼上来,一盘子看着多,不过六七个,秋瑀宸吃了一个,沈默看褚云飞爱吃压根就没动给他留着,不过小刺猬貌似还真的很喜欢,秋瑀宸笑道,“饿了就吃两个,休息的时候叫他们给你送点心。”

褚云飞哦了一声,端了碟子却道,“其实也没那么好吃。”

秋瑀宸笑了笑,“你这周要是拿到三个A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

褚云飞没说话自己上楼去了。

沈默道,“你看儿子吃饱了吗?”

秋瑀宸笑,“不用担心他,吃不饱自己就要了。”

沈默长长叹了口气,“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秋瑀宸挪到沈默身边坐下,“熳汐哥说你做事总有一种冲动,认准了就绝不回头的,儿子的事上倒犹豫了。”

沈默摇头,“你不懂。越是血亲,越怕唯一的维系就只是血缘。看着他就想到我们过去,轻不得重不得,管他了怕他觉得本来就不要他现在还不疼他,不管他又怕他心里多想是不是不肯拿他当儿子。”

秋瑀宸笑了,“这小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叫他们给换个椅子,刚才吃饭就看他坐得挺乖巧。本来还想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后来才想起来原来是刚罚了他不敢乱动。”

沈默道,“我刚才问了他的人际关系学老师,你知道这门课他第一次上才得了C。老师说云飞虽然从来不反驳他,可是明显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并不赞同自己说的。”

秋瑀宸道,“上课的事,不过是听听。尤其是人际交往之类,云飞是个聪明孩子,他不赞同不代表他不会这样做。这孩子比你要精明的多了,不用担心。”

沈默只是点了下头,秋瑀宸问道,“倒是有没有问过妈什么时候带他去沈家见见?”

沈默道,“我和妈打电话说过了,妈听说有孙子了开心的不得了,不过最近实在太忙了,大概还要等一段吧。”

秋瑀宸笑道,“我倒有一个想法。”

沈默嗯了一声,秋瑀宸笑笑,“等问过小刺猬吧。”

沈默点头,这么些年,秋瑀宸即使不说他也知道,“儿子答应了再说吧。我倒是想接小蓝帽过来住,和云飞做个伴。”

秋瑀宸笑了,“你去和哥说吧,就怕咱们家小刺猬带坏了慕宸。”

沈默也笑,“小蓝帽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好,叫慕宸,所以木木的。”

秋瑀宸道,“那小黄帽还叫慕瑀,岂不是要更木?”

沈默摇头笑了,“你不懂,小黄帽随了迟大哥的性子,不叫木,倒是自有他自己的痴。”

秋瑀宸吻了吻沈默额头,“你要是肯像哄两个小帽子一样哄哄儿子,说不定小刺猬就更高兴了。”

沈默摇头,“两个小帽子都很聪明,但是很单纯,可是云飞,我却连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褚云飞听课听得昏昏欲睡,那边老师也不知到底该如何了,只说要他把怎么端酒杯再演示一遍,褚云飞刚哦了一声,杯子还没端起来就“啪”地一声摔碎了,自己也躺倒在桌子上。

礼仪老师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叫他又不是,不叫他也不是,只能默默看着他睡。

秋瑀宸拎着一只保温食盒被管家引进来,秋家的规矩,孩子上课的时候是谁都不能随便打扰的,管家敲了门,礼仪老师知道是休息的时间到了,也松了一口气,刚道了进来却看到秋瑀宸居然也在,褚云飞还趴在桌子上抱头大睡,明显不是刚刚睡着的样子,礼仪老师一阵尴尬,秋瑀宸礼貌性地对礼仪老师点了下头,把食盒放在旁边桌上站在褚云飞身边,安管家连忙叫褚云飞,“小少爷。”

秋瑀宸站在旁边等,褚云飞却睡得倍香,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刚迷迷瞪瞪的张开眼睛,秋瑀宸就揉了揉他头发。

“干嘛?”睡得正香的褚云飞相当不满,却突然发觉不对,一抬头就看到秋瑀宸在自己身后站着。

礼仪老师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褚云飞仿佛见鬼一样地被吓了一大跳,腾地一下就跳起来了,秋瑀宸倒是很安然,指着桌上的食盒,“怕你饿了,吃吧。”

褚云飞看老爸没说什么自己自然也不会再多话,打开食盒一看,里边是一只相当精致的白瓷煲,安管家自然立刻将褚云飞的晚点端出来,才一揭开盖子,只觉得整个房间里都飘着香味,褚云飞一探头,热气直接蹿上来,又滑又嫩的一大碗晶莹的虾饺,不知是什么汤炖的,绝对是伸手就想抓着吃。

秋瑀宸亲自给他拿了筷子,“小心烫。”

秋家的规矩,休息的时间是可以加餐的,可是要去里边餐室吃,不过褚云飞刚回来,秋瑀宸不希望儿子觉得每走一步都要受约束,因此很多东西都不要求他,褚云飞挑起筷子扎了一个,咬了一口被烫得跳了起来,却是实在美味又舍不得吐出来生生地咽了下去。

礼仪老师有些尴尬,毕竟,这么不符合礼仪的用餐方式绝对是她的失职,秋瑀宸却只是望了一眼,既不带着责备,也不带着冷淡,顺手摸了摸褚云飞头发,安管家立刻请老师去外边休息,秋家有家庭教师的餐厅,提供各式餐点茶水,休息时间可以去那边小坐。

秋瑀宸在褚云飞对面坐下,“好吃吗?”

“嗯。”小家伙低着头已经光顾着吃了。

秋瑀宸道,“你爸特地给你做的。”

褚云飞停了下筷子,又重新吃起来,秋瑀宸看他吃完了虾饺打算喝汤的时候才问他,“老师讲得不好吗?”

褚云飞正要把汤匙往嘴里送,秋瑀宸道,“吹吹再喝。”

褚云飞放下调羹,“也没有,就是太麻烦了,你说吃顿饭都那么多规矩还活着干嘛?”

秋瑀宸笑了,“我觉得这个老师不错。”

褚云飞道,“长得挺漂亮,说话像抓痒一样,看她一眼好像就是欺负她了。”

秋瑀宸知道褚云飞在外边无拘无束的惯了,不敢替他请太过严厉的老师,若是他自己从前的礼仪老师碰上褚云飞,那小刺猬不被整死才怪,找了这个很年轻的女孩,说话柔声细气的,还叫管家千叮咛万嘱咐叫她顺着褚云飞点,这倒好,顺的他睡着了。

秋瑀宸道,“我看老师挺好,我管着你就行了,不想再找别人约束你,你乖乖听老师的课,这种东西是受用一生的。”

褚云飞嗯了一声,想要端起来喝,却被狠狠烫了一下,秋瑀宸敲了敲他脑袋,“你小心点吧,你爸做得时候就烫了手。”

褚云飞嘴硬道,“他烫了手关我什么事?”

秋瑀宸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下次再这样可打脸了。”

褚云飞哼了一声,舀了最后一勺汤喝了。

等礼仪老师再进来,褚云飞看她是强打着精神,那副文文弱弱的样子看着就要人心疼,于是,秋小少爷相当英雄气概地拍了拍女老师的肩膀,“别担心了,他说你挺不错的,不会被解雇的。”

礼仪老师道,“他?”

褚云飞道,“秋瑀宸啊,你雇主,怎么了。”

礼仪老师道,“对长辈不应该这么称呼吧。”

褚云飞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对女人感到无力,“好了好了,接着讲吧,杯壁的温度怎么了?”女老师正色道,“我是你的礼仪老师,应该告诉你怎么样才是正确的和父亲相处的方式。”

褚云飞撑着头,“你还是被解雇吧。”

年轮20

秋瑀宸回房间的时候沈默正在起草文件,秋瑀宸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拿起他手,“你怎么做这个?”

沈默莫名其妙的抬起头,“这个很重要,事关机密,还是不要让秘书过早知道的好。”

秋瑀宸捧起他手指轻轻吹着,“烫出泡泡来了,难道不会痛吗?”

沈默笑,“没事吧。你不是涂过药了,早都不痛了。”

秋瑀宸摇头,“烫伤不能随便乱动的。从现在起,凡是要用到手指的事都不许做,安安静静地躺着听听音乐,别的事我替你做。”

沈默笑了,“我又不是女人。”

秋瑀宸理直气壮地道,“和男人女人没关系,伤了手怎么能乱动?叫你不要做东西偏要做——”

沈默懒得和他辩,从电脑桌前起身躺到床上去,自从结婚之后秋瑀宸越发地宠着他,绝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学两个人都选修了烹饪课,不过沈默实在是对做菜没什么天赋,十几年一共学了两道拿手菜,刚才的虾饺就是其中的一道。做菜这种事,一要天赋二要苦练,秋瑀宸又哪是舍得自家宝贝苦练的,这个不让动那个怕切了手,全然不想想教沈默练功的时候是怎么欺负他的。好在十几年了,沈默早都习惯了自家情人的精神分裂,也不和他计较。

“儿子吃了吗?”沈默问道。

秋瑀宸点头,“要不是怕烫我拦着,连锅都舔了。”

沈默点头,“那就好。还以为他不肯吃呢。”

秋瑀宸道,“不肯吃?他试试!”

沈默摇头,“我最讨厌被逼吃东西了,多好的东西,逼着吃都难受。”

秋瑀宸笑笑,沈默接道,“我和哥说过了,明天就让小蓝帽搬过来住,已经收拾了云飞旁边的客房,你想想小蓝帽还有什么喜欢的。”

秋瑀宸笑了,“搬过来住他就够喜欢了吧。”

那边褚云飞继续听着无聊的课,猛一回头,却看到他的礼仪老师居然哭了。声音还是强自的稳定,大概是以为褚云飞不会抬头,泪水就肆无忌惮地往下流。

褚云飞晃了晃手,又扔过去一盒纸,“我不过说说,在这个地方我和你一样,说什么都不算,你怕什么?”

礼仪老师没说话,只是擦了擦眼泪,“我没哭。”

褚云飞无奈摇头,“你有吃有喝有钱拿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每天没完没了的上课,没完没了的挨训,日子嘛,不就是过的。”

小女孩抬起头,“你爸那么疼你,怎么会训你?”

褚云飞整个无奈地乐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你怎么知道他疼我?”

小女孩道,“雇我来的人说的,说你是秋家的少爷,而且,你上课睡觉他也不说你,还亲自给你送宵夜。”

褚云飞揉了揉眼睛,“就算是我爸吧,就算对我还不错,你以为他们家的破烂少爷是好当的?”

小女孩垂着头低低道,“你怎么知道别人的难过,至少,你还有父亲。”说到这里又似是觉得多话了,道,“我们上课吧。”

褚云飞突然抬头,“你叫什么?”

小女孩抿了下唇,“夏侯千岛。”

褚云飞哦了一声,“我听过你。”

小女孩立刻抬起头,“听过我?”

褚云飞笑了,“我还知道你爸爸姓夏侯,你妈妈姓千岛,你有一半的日本血统,你本来是夏侯家族的后裔,对吧?”

夏侯千岛的脸立刻白了,褚云飞一笑,“拿钱走吧。我是阿飞。”

夏侯千岛重新抬起头,一模一样的衣饰,一模一样的容颜,可是眼神中早已没有了楚楚可怜的清纯,“原来是自己人。”

褚云飞缓缓道,“难怪我觉得你一举一动都很怪异,fox,我不管你到秋家来做家庭教师有什么目的,可是,这是我的家。”

“痛快!阿飞,我没有任何话可说,但也请你记住,曾经,你快要饿死的时候,是——”

Fox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褚云飞已经拉开了门,fox最后一次回头,“希望你给你亲爱的爸爸一个好交代。”

褚云飞翘着脚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没几分钟了,于是,趁机相当悠闲地吃了两个胖胖的泡芙,还不小心把奶油滴到了床单上。

果然,秋瑀宸在他舔着嘴角的时候进门,褚云飞坐起来,“给我换个礼仪老师吧。”

秋瑀宸笑了,“哦?”

褚云飞道,“她和你告状了。”

秋瑀宸摇头,“只是碰巧遇到我,低着头红着眼睛肿着半边脸出去了。”

褚云飞冷笑,“她说什么?”

秋瑀宸也笑,“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向我道歉,说自己不该多话说关于父子相处的事。”

褚云飞从床上跳了下来,大步往前走。

“去哪?”秋瑀宸叫住他。

“最右边那间。”褚云飞没停步。

秋瑀宸笑了,褚云飞拉开门,却看到fox正站在门口,秋瑀宸道,“请进来吧。”

褚云飞转过身,“我不上她的课。”

Fox像只受伤的小狐狸蜷在一边,秋瑀宸向褚云飞招手,褚云飞不耐地走过去,“我不上她的课。”

秋瑀宸望着他,“我可以问,为什么?”

褚云飞偏过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秋瑀宸抬头望过去,“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老师?”

本来小鸽子一样低着头的女孩立刻仰起头,“你?”

褚云飞立刻回望,“你不是fox?”

抬头,“我从来没有说我是fox。”

秋瑀宸摆手要褚云飞坐下,对道,“现在可以说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仰头,“听说秋盟主从来不逼供的。”

秋瑀宸道,“是,但是,不包括现在,我不希望任何人欺骗了我们父子还能走出这个门去。”

笑了,“好,我说。我是九姐姐派进来和阿飞接头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阿飞用这种方式护送我回去。”

秋瑀宸回头望了望褚云飞,褚云飞转过了脸,他并不想解释,如果秋瑀宸信任他,他不用解释,如果秋瑀宸不信任,那解释也没用。

秋瑀宸站起身,“昔年,我曾经努力学习怎么样要别人对我说实话。后来,我发现只有一个法子。”

后仰着笑了,然后,笑容就永远定格在那一秒,子弹穿喉而过,可是,秋瑀宸却像个最从容的魔术师一样,褚云飞找不到他的枪,就仿佛观众看不透魔术师的道具。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夜九说乔慕宸的枪法只是出来丢人现眼的。

秋瑀宸回头看他,秋瑀宸却突然间把枪抛过去,“你的枪法也不错?”

褚云飞却摇头,“你不该杀她的。”

秋瑀宸道,“我不喜欢挑拨离间。”

褚云飞没再说什么,秋瑀宸指了指依然未倒下去的,“任何位置,让她保持原状。”

褚云飞却只是把枪放在了桌上,“我做不到。”

后仰微笑本来就是极易迷失重心的姿势,没有任何支柱的要一具尸体依靠子弹支撑本来就是最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要再补上一枪。

秋瑀宸皱眉,“这样都做不到,夜九没教你练枪吗?”

褚云飞摇头,“没人教过我。从小到大,除了妈妈,从来没人教过我什么。”

秋瑀宸问他,“褚小姐教你的是——”

褚云飞笑了,很酸涩,“宽恕。”

秋瑀宸紧紧抱着儿子,“别难过,无论是失去的还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爸都会教你!”然后他就狠狠摸了摸褚云飞后脑。

褚云飞笑着推开他,“很多东西,靠别人教是永远学不会的。”他相当快得向后掠过去,连着射出四枪,却是用四发子弹将钉在椅子上,虽然手法取巧,可是这样的思路却并不是苦练能够得来的。

秋瑀宸满意地笑笑,“你比你父亲要聪明的多。”

褚云飞道,“原野上的狼本来就要比家养的狗聪明。”

秋瑀宸狠狠拍了拍他屁股,“云飞,不要总是要我为这种事罚你。父亲就是父亲,没有任何可以诋毁或者指责的理由。”

褚云飞舔了舔嘴唇偏过了头,秋瑀宸笑着道,“枪送给你,当作是完成考核的礼物。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距离你的篮球课还有四十五分钟。”

褚云飞却突然叫住他,“我本来不想冒犯她的尸体。”

秋瑀宸转身轻轻吻了吻儿子额头,“今晚睡不着的话来我房里。”

年轮21

第一节篮球课,褚云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大概是不属于自己的心情,他懒得去设想什么,反正就那样学吧。篮球社的训练也已经好几天没去了,自从和乔慕宸分开后,就没再去上过学。秋瑀宸也不怎么逼着他,不想去,打个招呼,说声什么时候去就行,凡事有理由他就不勉强。更何况褚云飞的理由相当好,“每个人仿佛看猩猩一样看我,学校就像动物园一样。”

秋瑀宸笑了笑,只说让他觉得能听得懂的课去听听,褚云飞想了想,也不能总不去上学,不过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换了衣服先到球馆。

远远地却看到一个人穿得相当教练地站着,褚云飞心道,赶着发薪水吗,来这么早。

越走近就越觉得不对,果然,挺拔修长的身躯像极了那个人,然后,转身,“我就是你的篮球教练。”

沈默。

褚云飞偏了偏头,长长舒了口气,“好吧。”他是太懂得逆来顺受的人,这件事,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的。屁股上现在还痛着呢,他可不想再去二楼最右边的房子里等着挨打了。凡是和沈默有关的事,秋瑀宸下手就格外狠。

“练吧。”褚云飞道。

沈默笑了笑,那是他的儿子,太像他的儿子,以至于他望着他的时候那么确定他要做什么。

沈默抬头,“一对一?”

褚云飞顺手拍着球摇头,“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防下来一个也不代表什么。”

于是,他像个初次学投篮的小孩子一样跳起来将篮球射出去,甚至口中还“嗖——”地一声配着音。

沈默跑过去抓起了球,“好啊,今天我们的第一课是,盖帽。”

褚云飞摇头,“这些我都会,你要是练体能就看着我练练,战术嘛,上场听教练的,只有实战才能提高技术,现在讲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

沈默只是摇了摇手指,“和你想得不一样。”

褚云飞也摇手指,“现在时代不同了,我打着你看着,需要说的说一声好了。”

沈默突然觉得秋当教练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太乖了,可是要他板下脸来,毕竟是十几年没见的儿子,又吃了那么多苦,终究是舍不得的。

“那你自己打着看吧。”

褚云飞并不是好高骛远的人,点了下头就站在三分线上,底角,四十五度,弧顶,再底角,不断轮回,投失一个就罚自己三个,他不是乔慕宸,从来不用成百上千的数字折磨自己,反正顺手了就又练练抛射,更顺手了就扣篮,一个人打了四十分钟,就提起球衣来擦了擦汗。

沈默站起身,“云飞——”

褚云飞回头,“啊?”

沈默没想到他会回头,没有试着调整表情,本以为儿子只是随便应一下的,沈默道,“过来,我想和你聊聊。”

褚云飞继续着无聊的动作,他太了解篮球教练了,对于有天赋的球员,第一节课都是狠练基本功立威的,既然这样,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我自己先练了,你能怎么样,“他说每天要投中2000个才可以休息。”

沈默轻轻摇了摇头,语声并不是很压迫,“过来。”

褚云飞停了球,聊天总比射篮轻松。更何况,他的逻辑里,听话才是第一条吧。

沈默问他,“你很讨厌何胥?”

“什么?”褚云飞愣住了。

沈默缓缓道,“你投篮的方式太像他,可是,又刻意掩饰着什么。即使是最简单的命中率练习,也不愿意复制他的动作。”

褚云飞偏了下头,他知道,无论他承不承认,父子终究是父子,很多东西,他甚至不用看就已经知道。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靠在了篮架上。何胥,是一个神话。神话到让年少的他不惜牺牲一切去换一张总决赛的门票。

那天,他的右腿打着石膏。

褚云飞从来不说他曾经真的那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喜欢到连牵手都不敢要求。在他生活的地方,床和避孕套就像是孪生姐妹一样。

总决赛前的第三天,褚云飞输了,一对一。他赢了太多场,没有人可以想到会输。所以,他的朋友用所有的钱买了他赢,可是,他输地相当彻底。

因为赢永远也换不来输球能得到的钱,但是,总决赛的门票,依然不够。他是褚云飞,既然连尊严都可以输,又怎么可能只买最角落的位置。

所以,前一天的晚上,他带着他最喜欢的女孩,开着他最极限的车,这一场,他赢了,可是伤了腿,而坐在副座的女孩,再也不会有人在他面前提起。

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凄美,因为当他打着石膏站在刚刚得到总冠军奖杯的何胥面前时,这个号称全联盟最优秀的后卫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懂得篮球价值的人不配打球,不尊重篮球生命的人更不配打球!”

纽约街头的阿飞,他的声名远比自己想象的显赫。

何胥的第二句话是,“三天前的比赛,我也在。”

那天,最坚强的,从来连感冒都不会的褚云飞晕倒了,他醒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只记得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是故意输的,只要能漂亮的赢回来,输了又算什么呢?”

对于那次晕倒,褚云飞对自己的解释是,坚强了太久,总要脆弱一次的。

可是,他怎么能忘了,她的微笑,她系安全带的手,还有她最后一句话,“加油!”

他知道她是唯一一个敢坐上他副座的女孩,可是他不知道,她有速度恐惧症。

真正的伤痛,撕心裂肺之后就只是心底最角落永远散不去的余温,不会时常想起,却一直隐隐作痛。她不是褚云飞永恒的伤,可她是褚云飞心里的刺。他杀人,也看杀人,可是,如此鲜活的生命在他眼中逝去,他不去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坐他的车会怎么样,可是,他会想,那张珍贵的甚至是用鲜血和耻辱换来的门票根本没有一点价值,没有任何一个少年能够接受被自己的偶像轻视,尤其是,付出了那么多。

褚云飞没有说话,他从来不试图要别人去了解他,他也不幻想去了解别人,故事的意思,就是故去的事,那是他根本不能够拿出来向任何人出卖以换取信任的东西。所以,在出了一会神之后,他站起来,“打球。”

沈默呆呆看着,儿子终于是不愿意敞开心扉的,可是他笑了笑,“我陪你。”

褚云飞没想到三十岁的男人还依然那么灵活,甚至会在断到球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的跳起来暴扣,然后,不小心扣飞他。

扣飞的时候沈默就笑了,褚云飞也笑了,抓起球就投,却是一个相当无语的三不沾。沈默嘲笑着褚云飞将篮球送入篮筐,褚云飞也立刻回敬。

只打了五分钟两个人就已经汗流浃背,褚云飞打球的风格很决断,就像是一炮轰进篮筐里一样,沈默有些奇怪,街头篮球难道不是应该都很花哨才对吗?

可是,他没有问这个问题,他相信,他的每一个疑惑都会是褚云飞心里的一道伤,能不揭他的伤口还是不揭的好。怎么样和儿子相处,他们都在寻找一种适合的方式,可是,需要时间。好在,时间还长着呢。

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秋瑀宸瞪着他,沈默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秋瑀宸望他,“打球了?”

沈默点头,打球了有什么好气的,不是经常打吗?

秋瑀宸将他按在床上,“我说过没有,凡是用手的事今天都不许做。”

沈默笑了,“那做别的事好不好。”

秋瑀宸抱着沈默一个侧翻身,象征性地在他臀上拍了一把,“叫你不听话。”

沈默轻轻咬住了秋瑀宸嘴唇,旋即又放开,“起来,我问你儿子的事。”

秋瑀宸这次可是真的吃醋了,按住沈默就在臀上拍了两下,沈默实在服了他,连着两个翻身就逃脱了钳制坐起来,“你有没有听何师兄提起过云飞?”

秋瑀宸道,“当然没有,难道提起了我会不管吗?”

沈默接着问,“那有没有听他说起过有人长得很像我?”

秋瑀宸点头,“当然有了。当时我还觉得——有点不舒服。”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情人是唯一的,听说有长得像的,当然不舒服。

沈默望他,“你为什么不去看看?”

秋瑀宸望着沈默,“你以为何胥说的是云飞?”

沈默点头,“云飞认识何师兄。而且,他有许多话没有对我们说。他和何师兄之间一定有事。”

秋瑀宸拍了拍沈默肩膀,“对不起,小默。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你知道,毕竟,两个人长得像是常事。”

沈默摇了摇头,“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想问问何师兄,到底云飞那些年过得怎么样,还有——”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沈默面颊,“小默,儿子的事还是要儿子自己决定吧。知道我们调查他,他会难过的。更何况,无论怎么样,他已经回到我们身边了,我们以后对他好就好了。”

沈默抬头,“秋,你是不是有事没有告诉我?”

秋瑀宸叹了口气,“其实,我叫人查过。”

沈默没看他,“然后呢?”

秋瑀宸摇头,“结果是,他是二叔的儿子。”

沈默突然跳起来,“陆二哥的儿子?”

秋瑀宸苦笑,“你知道,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二叔的情人。我总是晚辈——”

沈默问他,“所以,你就不管了。”

秋瑀宸点头,“我们这样的家族,每一家总有流落在外的孩子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默咬着唇,“云飞那么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流浪,在你眼里就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秋瑀宸轻轻拍着沈默后背,沈默摇了摇头,他不该和秋瑀宸发脾气的,到现在,他也该明白,那就是他的儿子,可是,他不愿意回来。秋想必是早都知道了,可是怕他难过,一直没有说出来。沈默抬头,“云飞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要假装是陆二哥的儿子?”

正说到这里却听到推门声,褚云飞抱着自己被子进来,“房间里味道不好,我过来了。”

秋瑀宸笑了笑,“过来了就到我这来吧。”

年轮22

沈默抬头,“云飞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要假装是陆二哥的儿子?”

正说到这里却听到推门声,褚云飞抱着自己被子进来,“房间里味道不好,我过来了。”

秋瑀宸笑了笑,“过来了就到我这来吧。”

褚云飞却没有立刻过来,而是将被子扔在了地毯上,秋瑀宸望他,“干什么?”

褚云飞相当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打地铺啊。”

秋瑀宸笑了,伸手将他拽起来,“装什么?里边小卧也有床,过来睡吧。”

褚云飞不再说话,却只是抱起了被子,秋瑀宸替他将被子放在了床中间,褚云飞也没拒绝,自己爬上床躺下,秋瑀宸笑着叫沈默,“小默,睡吧。”

沈默没想到儿子居然有一天也会跑到自己床上来,真是受宠若惊到极致,甚至一时间有些慌乱,不过好在沈默和秋瑀宸的床是极大的,加了一只小刺猬也完全睡得下,沈默拉了被子躺下,却在是不是应该和儿子靠的更近一些犹豫了,终于还是稍稍往外挪了下。

秋瑀宸十几年来习惯了搂着情人睡,突然之间揽不到有些心态失衡,因此踹了踹罪魁祸首褚云飞,“被子盖好了,着凉怎么办?”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关了灯,却突然听到他问,“你就没什么话问我吗?”

秋瑀宸重新拧开了壁灯,“我说过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勉强。”

褚云飞哼了一声,翻过了身,沈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此只是听着,褚云飞道,“我知道你找人来调查过。”

秋瑀宸只是哦了下。褚云飞接着道,“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和他长得那么像。但有人告诉我是你的人。”

秋瑀宸并没有问是谁,如果褚云飞能说,刚才就已经说了。

秋瑀宸转身轻轻拍了拍儿子,“我知道了。早点睡吧。”

褚云飞皱眉,“你不想听了?”

秋瑀宸顺手揉了揉他脑袋,“不管从前想不想认我们,现在回来了就好。”

褚云飞向秋瑀宸那边靠了靠,沈默心中一阵失落,却又为情人真心的疼儿子高兴,一时间矛盾,没留意褚云飞说了些什么。却是只听得秋瑀宸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决定就好。”

褚云飞低低道,“我不知道。”他心中的事又岂是能够说出来的,如今的处境,不知秋瑀宸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点破,可是,他又该如何开口。好在,无论怎么样,总是被保护地周全的。

褚云飞于是相当聪明的换了个话题,“给我重新请个礼仪老师吧。”

秋瑀宸笑了,“想要什么样的?”

褚云飞道,“不用太年轻,但是不能太老,不用太漂亮,但是要有风情。”

秋瑀宸摇头,对沈默道,“他倒是挺会挑的。”

沈默一时间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加入父子对话的,反应慢了半拍,“那就随他吧。”

秋瑀宸知道沈默依然是患得患失的,心中不觉得有些难过,因此在脚下踹了踹褚云飞,要他和沈默亲近亲近,可是褚云飞对他都说不上亲近,更何况是和沈默,索性坐起来,“房间里味散得差不多了。”

秋瑀宸一把将他拉下来,“过来了就好好睡。明天我亲自叫你起来。”

褚云飞没说话,他不是个会经常会拒绝的人,因此又重新躺下来,像只铺平了睡的小狗,秋瑀宸问他,“我和你父亲接了慕宸过来,以后你们一起上学。”

褚云飞道,“他?”

秋瑀宸点头,“慕宸很聪明懂事——”

沈默也笑道,“而且,好像很关心你。”

褚云飞摇了摇头,“随你们吧,反正欠他钱,正好还了。”

秋瑀宸仿佛有些不满,“不是给过你零用钱了吗?怎么会欠慕宸钱。”

褚云飞相当不忿,一副你还好意思说的表情,“我的零用钱哪有他的多。”

沈默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儿子居然会撒娇了,虽然只是个开始,但绝对是良好的开端,秋瑀宸却老实不客气地敲了敲小刺猬脑门,“慕宸是因为自己很懂得理财,所以你伯父才会把能够支配的钱都给他。你是给你多少就花的一分不剩还要负债,你说我们该给多少?”

褚云飞揉了揉脑袋,就像一只躲进菜窖的小兔子一样钻到被窝里去,“睡觉,明早还要早起。”

秋瑀宸却顺手就隔着被子拍了他屁股一下,“你也聪明不到哪去,没有零用钱不会要吗?”

褚云飞随便躲了下,“褚云飞可以偷,可以抢,可以赌,可以骗,就是不白白和人伸手。”

沈默又是一阵心酸,秋瑀宸却笑了下,“是等着别人心甘情愿的送吧。要不怎么你比慕宸聪明。”

褚云飞不说话,闭着眼睛假寐,秋瑀宸顺手关了灯,习惯性的伸手去左边,突然发觉今天睡在他这边的不是沈默,手指微微触了一下,却是连着被子将褚云飞揽进怀里,褚云飞挣了下,秋瑀宸搂得更紧了,“别乱动,乖乖睡觉。”

褚云飞有些不满,“我又不是小孩子。”

秋瑀宸轻轻拍着儿子脊背,想唱首儿歌气他,却发现自己居然不会唱,只能哼了两句摇篮曲,唱不太全,还是某一次做公益活动的时候学的,沈默在一旁偷着乐,还从来没见情人唱歌哄过谁呢。

秋瑀宸曾经倒是经常唱些西班牙的曲子哄非璟煜,但是一则觉得已经是年少时的事,二则这点小秘密藏在心里可是不敢要沈默知道的,三则也觉得有些曲子对非璟煜有特殊的意义,可是褚云飞又是不一样了。

沈默倒是没察觉出来情人开个玩笑也要动这么些脑筋,只是看着褚云飞如今乖巧地像只小兔子就心中喜欢,褚云飞蹭了蹭头,索性自己躲起来。秋瑀宸逗儿子上瘾,一时间倒是大有童趣,还拍着小刺猬道,“小刺猬乖乖,把头伸出来。”

褚云飞从被子里探出头,“再闹不和你睡了。”他反倒更成熟似的。

秋瑀宸没见过这孩子像孩子,干脆逗他,“起来,爸给你讲故事。”

褚云飞白眼道,“你怎么这么幼稚。”

秋瑀宸笑笑,儿子肯抱着被子过来自然是想亲近他的,这孩子心眼多,就顺着他一回又能怎么样。他生来就是这样性子,连心疼孩子都心疼得不显山露水。

沈默本以为褚云飞会烦,没想到他表面上虽撑着鄙视的架子,实则内心并不抗拒,一时间也放松下来,定睛看他嘟着嘴吹自己睫毛的样子。沈默本来就有比漫画人物还长的睫毛,可褚云飞的睫毛却是比沈默的更浓更密更翘,而且绒绒地像是贴上去,这小家伙无奈的时候就喜欢吹自己睫毛玩,看着倒颇有趣。褚云飞心思很重,很少有像孩子的时候,如今这样子,两个爹爹自然都高兴地不得了。

沈默笑问,“云飞今天心情不错?”

褚云飞也不知是噎人还是真这么想,道,“我杀了人心情都不错。”

沈默一愣,秋瑀宸笑了笑,“没什么,顺便教云飞枪法,悟性不错。”

沈默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原来进门时说的味道不好是血腥气,可是褚云飞在这里也不说什么。这一点他和乔熳汐的观点倒是一致,孩子本来就是天真单纯的,为什么要用血腥的东西去污染他。他虽然也知道,儿子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可没有一个父亲愿意自己孩子学杀人的。

秋瑀宸拍了拍小刺猬屁股,“你杀过几个人啊?大言不惭。”

褚云飞倒真是犹豫着算起来了,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才回头道,“误伤的算吗?”

秋瑀宸又一次揉乱了他本来就很乱的头发,“你的射击老师怎么说的?”

褚云飞犹豫了下,“他的枪法还没我好。”

秋瑀宸摇头笑了,“再学几节课你就会明白了。”

褚云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为什么不亲自教我?”

秋瑀宸轻轻抚了下自己眉毛,“如果有必要。”

褚云飞沉吟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沈默怕儿子以为秋瑀宸还在对他设防,整颗心都提了上来,褚云飞犹豫了好久,终于道,“我,还不行?”

秋瑀宸仿佛很赞许,“很远。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练习过,等你练过半年,我会有一个很简单的可乐瓶测试,到时候再看吧。”

沈默想说这有什么好学的,终于没有说出口,秋瑀宸却突然严肃起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决定半年后要和我练枪,现在就绝不是这么轻松了。”

沈默生怕儿子会一口答应下来,好在褚云飞并没有马上表态,“我想想吧。”

秋瑀宸摸了摸儿子头,“其实,也因为我有亲自教你别的课。”

褚云飞刚刚张口想问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这周只有两节课是没上过的了,“不会是书法吧。”

秋瑀宸笑,“聪明。”

褚云飞闭上眼睛,已经完全可以想见自己被埋在一大堆碑帖里的情景了,只怕以后的日子,家里的室内游泳池要变成墨池了。

秋瑀宸道,“这是我认为最迫切的一门课,你的字写得,实在是太丑了。”

年轮23

很多东西,真正抬头,才发现还不知怎么开始,就已经结束。

小蓝帽搬到秋家来的日子过得不紧不慢,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褚云飞依旧如此,倒是秋瑀宸又加紧了他的礼仪课。新来的礼仪老师完全符合褚云飞的要求,毕竟,气质的东西多是由内而外,而风情万种有时候也是天生的。原本是褚云飞一个人上课,可乔慕宸不知想些什么,看到第一次褚云飞送老师出门的时候就坚决要旁听了。沈默笑了笑,不过也依他。今天吃过晚饭,小蓝帽就跟着褚云飞进书房了。

褚云飞随便晃着笔,“我上礼仪课你凑什么热闹?”

乔慕宸咬着唇,“我爸说我没规矩,所以再来补课听听。”

褚云飞用手撑着脑袋,“随便你吧。反正也学不到什么。”

乔慕宸没说话,就等老师进来,果然,规规矩矩的行过礼,却看褚云飞已经把脚搭在了桌上。

“怎么了?”老师笑问。

“他非要听课,明明,你说宴会的时候没有舞伴会不会很可怜?”褚云飞一节课就和别人熟络到不能再熟了。

礼仪老师叫高明明,自然不算是一个好名字,美女通常都很难有好名字,因此听名字来认人是很不明智的。高明明笑道,“当然,不过不知道秋董肯不肯要你带。”

褚云飞笑道,“他啊,他不管这些。”

高明明笑了,多数女人都是笑起来比不笑漂亮,但高明明却是不笑时更好看,或者很少有人和他说过,但是,他仿佛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好看。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你觉得我应该邀请什么样的舞伴好?”

高明明道,“秋家的小少爷要邀请舞伴还用问我吗,干脆海选好了。”

褚云飞突然站起来,“海选吗?”

高明明笑而不答,褚云飞直直从桌边绕过来,单膝跪地,微笑望着高明明,“可是,如果你参加的话,比赛就不可避免地要有黑幕了。”

高明明相当高傲地将手搭在褚云飞手上,“你怎么知道没有黑幕我就选不中?”

褚云飞已经起身揽住他肩膀,“明晚下课。”

高明明还没反应,褚云飞却早已将一吻落在她面颊,“这是预支的。明天不来可就不还了。”

乔慕宸眼睁睁地看着褚云飞勾引礼仪老师,气得几乎脸都白了,更何况,他居然,居然还擅自就去亲别人,还要参加舞会,才刚刚回来几天,什么正事都不做,上课调戏老师,下课就声色犬马,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过第二次见而已,握别人手握得那么理所当然,这也就罢了,现在还不放开!乔慕宸心里就像撑起了一个小宇宙一样,若不是高明明在,估计都要炸开了。

褚云飞绝对是将乔慕宸当作空气的,甚至亲自开始和高明明演示宴会礼仪,他倒真是天赋绝佳,那些贵族化的繁冗细节操练起来浑然天成,侧脸映过来就像是回归的王子。高明明和他站在一起,就像是全身都会发光一样,褚云飞时不时地和她说着什么,直逗得她娇笑。乔慕宸也真不愧是乔熳汐的儿子,隐忍功夫绝佳,居然就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到下课。

褚云飞却像是还不想要高明明走的样子,“今晚就回家吗?”

高明明道,“不用送我。”

褚云飞笑,“待会还有课,恐怕是不能了。”

高明明微笑着告辞,褚云飞这一次倒是没去送,可高明明刚走到门口,手才刚刚按到门柄,却突然蒸腾起炫彩的烟雾,高明明连忙向后退了两步,眼前就像是仙境一般,高明明回头,却看到一套典雅而精致的礼服像是飘浮在空中,褚云飞到仿佛能够摘到星星似的捧给高明明,“一定要来哦。”

高明明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褚云飞笑了,右手在相当危险地部位悬空比划了下,“90D,我的眼睛不会错的。”

乔慕宸忍了整整一节课,肺里的空气已经压缩到不得不爆的程度,高明明才刚出门,就立刻冲上去一把将褚云飞按到桌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褚云飞一把就将乔慕宸推开,他从小四处流浪,破除压制的方法至少有一万种,乔慕宸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但哪里能和百战都是实战的褚云飞比,一下就被推到了边上。

褚云飞道,“你有病还是怎么的,宴会礼仪也学了,和老师相处得也不错,疯了吗你?”

乔慕宸狠狠瞪着他,“你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褚云飞挥了挥手,“关你什么事?”

乔慕宸冲过来再一次将褚云飞按下去,这次是直接按在地上,“关我什么事?你说关我什么事!”

褚云飞偏过头将脸贴在地毯上,“天知道。”

乔慕宸气得要下手打,可是又下不了手去,只得自己再从他身上跳起来,“我——我是你哥!”

褚云飞从地毯上站起来,“知道了,你是我哥。好了,下节是书法课,没空和你耽搁,我先走了。”

乔慕宸眼睁睁地看着他,又知道心里的酸绝不因为自己是哥哥,可到底是怎么样,或许自己也不确定,或许确定了也不敢承认,就是追过去将褚云飞拉回来,褚云飞这次是真火了,“你他妈有完没完?”

乔慕宸也瞪着他,“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明天的宴会,你不许去!”

褚云飞摇头,“你管得着吗?我要去就去,你二叔都管不着我!”

乔慕宸这次可是真的发了狠,“云飞,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我就要那个宴会开不成!”

褚云飞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吓大的!”

乔慕宸死死咬着唇,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天性中带着秋瑀宸的偏执,甚至有些榆木,但是却是绝不回头的。

褚云飞哪里是受气的性子,“我也警告你!哪怕你是放把火,我和明明也要在废墟上跳舞!”

褚云飞不提高明明还好,一提高明明乔慕宸直接被点燃了,呆呆愣了整整三秒钟,连褚云飞都被他吓了一大跳,却突然之间就是一拳抡在褚云飞脸上,“不许去!不许和别人去!”

褚云飞这辈子除了在秋瑀宸那基本还没吃过亏呢,更何况这一圈来得不知不觉,当即就将乔慕宸压在地上,完全是街头少年的厮打方式,乔慕宸挨了几下就立刻瞅准了一个空当翻身,两个人扭在一起,乔慕宸也不按套路出拳,只要是褚云飞暴露出来的地方都躲不开,“我说了你不许去!听不懂吗?”

褚云飞是相当有殴斗经验的,才不答话,看乔慕宸在那叫骂,一拳挥出去,直接将乔慕宸提到身下开始打,乔慕宸拼着受痛,咬着牙直接撑起来,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一仰,然后就是一脚踹过去,褚云飞没想到乔慕宸身子居然那么软,乔慕宸却已经将褚云飞拎了起来,大概是刚打了一架头脑清醒了些,直接将褚云飞按在墙上,“云飞,我打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许去!”

褚云飞一肘子横过来,“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两个人现在倒真是拉开架势打起来了,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仿佛武林大会,可若真这么打起来,褚云飞就立马落了下风,只能围着桌子转,或跃上,或跳下,才刚刚跳上去,乔慕宸就是一脚踹在桌腿上,自然不可能如电影一般直接踹断了桌腿,但是因为力道很巧,桌子立刻就翻了过来,褚云飞连忙疾跑,还顺脚勾倒凳子,书房虽然不小,可究竟比演武场是差远了,两个人追追躲躲,最后就变成了褚云飞绕着书架跑,真正打起来的乔慕宸就像一只小豹子,拉出的架势比饿虎扑食还狠,褚云飞招架不住,又一次被他拽住。可追了这么久,确实是没什么力气了,只在一边喘气,乔慕宸说了好多遍,都是那几句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了。索性放开褚云飞,“我累了。”

褚云飞不知该怎么接茬,乔慕宸已经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书房,将打乱的桌椅板凳摆整齐,褚云飞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也过来搭手,才刚收拾了一半却听到敲门,褚云飞没好气地道,“走开!”

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敲门的人不但没走开,反倒推开门进来了,秋瑀宸环顾尚未打扫干净的战场,“比武呢?”

乔慕宸连忙低头,“对不起,二叔,是慕宸的错。”

褚云飞气哼哼地瞪着,“装什么装!我刚和他打了一架。”

秋瑀宸顺手拽住小刺猬耳朵,“好端端的为什么和哥哥打架?”

褚云飞耳朵被他拽住,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又觉得在乔慕宸面前丢了脸,对秋瑀宸也没了好声气,“我爱打就打。看不顺眼的我都打。”

秋瑀宸直接顺手将褚云飞提着耳朵牵过来了,然后一把搂在怀里,又顺手揉了揉头,“慕宸又听话又懂规矩,打架肯定是你不对。快点和哥哥道歉。”

褚云飞还没说话乔慕宸立刻摇头,“对不起,二叔,是慕宸先动手的。不关云飞的事。”

褚云飞道,“谁要你做好人?”秋瑀宸另一只手在后面狠狠拧了拧儿子屁股,“快点道歉。”

褚云飞吃痛,却又不肯低头,乔慕宸走过来像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似的伸出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褚云飞压根没握他手,“本来就是你的错。”

秋瑀宸这次可是不再惯着儿子了,放开了拢着他的手,面色也沉了下来,“云飞!”

褚云飞转身就跑,“本来就是他的错。”

年轮24

秋瑀宸这次可是不再惯着儿子了,放开了拢着他的手,面色也沉了下来,“云飞!”

褚云飞转身就跑,“本来就是他的错。”

秋瑀宸哪里能容这只全身都是刺的孩子跑脱,一把就拽回来,甚至带一点点粗暴。

褚云飞甩开秋瑀宸手,“拽我干什么!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秋瑀宸从小到大都是好儿子,别说是父亲亲口说了要道歉,即使不说,也不像褚云飞一样做错了事跑个没影,更何况,自己明示暗示那么久,真是给足了他面子,本来觉得小孩子打架也没什么,更何况乔慕宸已经和他道过歉了,不过是给褚云飞一个台阶下,谁想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居然公然挑衅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发起脾气来了。

秋瑀宸一张脸真是黑到家了,“道歉。”

在这一点上,褚云飞绝对是沈默的儿子,当年他叫沈默向乔熳汐道歉也是这个结果,“我不!”

看起来,褚云飞倒是比秋瑀宸还气!

乔慕宸这时候自然不能不说话了,“对不起二叔,真的是我的错。云飞生气也是应该的,慕宸——”

秋瑀宸现在计较的已经不是褚云飞打架的事了,因此只是道,“你先退下。”

乔慕宸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是慕宸的错,二叔如果要责罚,慕宸一定不会逃避的。”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随便打了个手势,乔慕宸才刚一出门,秋瑀宸就一把将褚云飞拉过来,“你怎么回事?和你说话听不懂吗?还是要我说英文!”

褚云飞心中憋着一口气,根本连理都不想理秋瑀宸,自己气鼓鼓地站着。

秋瑀宸骂他,“委屈你了吗?”甚至伸手随便一拉,就在天花板上拉下来几根透明的丝线,自然是变礼服出来的必备工具了,“我叫你上课你玩这些把戏,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吗?”

褚云飞恨恨道,“说事就说事,一码归一码,你别扯不清楚!我不上课不对,好好上礼仪课也不对,你要我怎么样!”

秋瑀宸冷冷道,“你要是真好好上礼仪课,就该知道应该怎么样对哥哥,教了你这么久,现在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为什么不学学慕宸!”

褚云飞本来就委屈,天下的孩子又是最讨厌被比较的,当即就回嘴道,“他好你养他去,少纠缠我!谁愿意呆在这个放个屁都不知道用不用脱裤子的鬼地方,又不是我求你的!”

秋瑀宸本来只是有几分生气,听褚云飞话却是真的伤心了,索性连看也不看他,“出去道歉。”

褚云飞冷哼道,“凭什么!”

秋瑀宸道,“就凭他是你哥!我和你父亲纵着你,有没有规矩都由着你!可是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你性子,今天要么出去道歉,要么——”

褚云飞道,“要么怎么样?把我赶出去?”说着就连自己衣服也脱下来,一推门就跑了出去,转眼就不知道去哪了。门外站着不知所措的乔慕宸,秋瑀宸本来想追,可是在乔慕宸面前总要保持一点长辈的尊严,因此只道,“云飞在外边长大不懂规矩——”

褚云飞本来只是躲在门边,等着秋瑀宸来追他,这孩子从小一个人长大,有一种近乎是偏执的自尊,心中明明可求,却又喜欢假装不屑一顾,如今听秋瑀宸这样说,只是冷笑闪了出来,“我就是外面长大的野孩子,你也不用浪费力气调教我。”

沈默正从楼梯口过来,看褚云飞脸都白了,立刻转过去看秋瑀宸,“秋,云飞在外面长大不是他的错是我们的错,你没有资格这样说他!”即使两个孩子不在身边,这也是相当严重的指责了。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望着褚云飞,顺手指着最角落,“里边呆着去!”

褚云飞也是伤了心,才不理会他。秋瑀宸直接提着他胳膊就将他向惩戒室拖,褚云飞拼命挣扎,秋瑀宸压低声音道,“带你去惩戒室是最后的脸面,否则,我立刻在这打!”

秋瑀宸知道这是相当程度的威胁了,可是,褚云飞毕竟不是沈默,他根本不吃这一套,“你随便!你以为我怕被人看打屁股,我褚云飞倒要知道你凭什么惩戒我!”

乔慕宸这时候自然不好在呆在这了,连忙向沈默行礼躲了起来,沈默抬头望着秋瑀宸,“放开他!”

秋瑀宸试图解释,“小默——”

沈默摇头,“无论怎么样,你不该当着小蓝帽的面打他!”

秋瑀宸真是冤枉,“我,我没有。”

沈默只是望着他,“无论什么事,不应该带着气送他去那间屋子。”

秋瑀宸几乎从来没和沈默吵过架,十几年了,争执的时候不是没有,但基本都会因着个人的底限让步,可没想到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却产生了分歧,秋瑀宸顺手拉过褚云飞,“你自己问他该不该打!”

沈默摇头,“该打是一回事!当着小蓝帽的面打是另外一回事!秋,孩子都是有自尊的,你不要忘记了,当年,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事,翼盟死了多少位长老?”

秋瑀宸自然知道沈默说得是什么事,当年秋瑀宸被乔熳汐当着翼盟众多长老的面教训,可是,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一存活。秋瑀宸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苍白,“我没打他。而且,他也见过小蓝帽受罚的。”

褚云飞当即插了一句,“我看过他受罚你就可以打我吗?那你看过我妈和他做爱怎么不去当三级片男主角让他也看一次!”

褚云飞吼出来这一句自己先大吃了一惊,秋瑀宸手刚抬起来手腕就被沈默握住,“秋,云飞说什么?”

秋瑀宸没回话,只是死瞪着褚云飞,“没空理你!给我滚到惩戒室去好好想想清楚!”

褚云飞从来没看过秋瑀宸脸色那么差,他自小在外面长大,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眼色,当即不敢再呆。

沈默依然握着秋瑀宸手腕,“云飞说的是什么意思?”

秋瑀宸知道沈默性子,越是心里难过面上就越平静,连忙挣开手顺他背脊,“小默。”

沈默直直望着他,眼睛像是空的,秋瑀宸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他瞳仁里放大又收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看,咱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沈默还是直愣愣盯着他,“秋,当年我和小白,你是看着的,你亲眼看着的?”

秋瑀宸一把抱住他,“对不起,我,没办法阻止,没办法阻止一切发生。”

沈默伸手推开他,转身就走,秋瑀宸连忙追上去,沈默摇手,“我只想一个人,一个人静一静。”

秋瑀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消失在楼梯转角,一个人缩着身子在楼梯上坐下来,靠着楼梯坐着发呆,当年,亲眼看着他替别的女人脱衣服,对别的女人说我爱你,甚至,可以说,是鉴证他创造出这样一个儿子。秋瑀宸靠着楼梯扶栏发呆,绝不是已过而立的秋瑀宸了,甚至年少时的秋瑀宸也很少这么无助。

一扇门小心翼翼地推开,又小心翼翼地合成小缝,又小心翼翼地被推开,秋瑀宸自然不可能全无知觉,可是他不想去反应,终于,褚云飞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绕过他身边,“我——”。

秋瑀宸无力地挥了挥手,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褚云飞向后退了一步,咬着唇在他面前跪下来,又是那句你打我吧。

秋瑀宸像是透了口气,顺手将儿子拨到一边,褚云飞没跪稳,膝盖向下滚了一个台阶,磕地生疼,却还是重新用最痛苦的部位支撑身体挺起了背,秋瑀宸呆了良久,却没看褚云飞,透过扶梯的镂空不知望向哪里,“起来吧,这件事,我,你父亲,你母亲,至少都有自己的贪恋自己的活该,你才是最无辜最委屈的。”

褚云飞从来没见秋瑀宸这么难受过,他在他眼里,可以强势,可以霸道,甚至可以那么冷淡地任由自己被欺负,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脆弱?

褚云飞一直低着头跪在台阶上,秋瑀宸终于回神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怪你口无遮拦,这些事,你知道,也该忘掉的,对你没有丝毫好处。”

褚云飞低低道,“如果没好处的就可以忘掉,那我妈也不会生我了。”

秋瑀宸突然笑了笑,褚云飞抬起头,“我不想看见你和他吵架,我会觉得,我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

秋瑀宸一把搂过褚云飞,“傻儿子,你只是吃了太多苦。”

褚云飞摇头,没说话,却在心中暗道,可是,我谁也比不上。

秋瑀宸顺手牵起了褚云飞,去敲沈默房门,自然,也是秋瑀宸自己的房门,沈默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居然,让你看到——”

秋瑀宸没等他说下去,一把将褚云飞揽在怀里,“小默,其实,你根本不必为这件事内疚,如果没有这些,我们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像是抱小孩子一样将褚云飞抱起来,“小默,你不知道,他比我们想象的乖巧听话的多。”

沈默勉强笑了笑,毕竟,那件事,在他的意识里伤害秋瑀宸太深,即使秋瑀宸那么喜欢儿子,那么想要一个儿子,也不能证明他是对的,更何况,那么痛苦的经历,他的情人就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性子一向如此,喜欢去负疚太久之前的事,甚至是在极度的在乎中愈难过愈不可自拔。无论是对褚清沙,褚云飞,或者秋瑀宸,他爱得太深太纯,以至于不能原谅自己任何在自己眼里的小小瑕疵,他太喜欢为过去的事担忧,因此,才会在现在显得不知所措。甚至是他挚爱的秋瑀宸,也不能将完全将他从这样的漩涡中拉出来。

褚云飞这时并没有说话,却是用沈默完全可以察觉的动作拽了一下秋瑀宸,他是如此的骄傲以至于他只能通过这样的心机让亲身父亲留意他说的话,他可以去向秋瑀宸撒娇,但是他没办法向沈默示好,秋瑀宸以为他要说什么,沈默也立刻转移了目光,褚云飞低头道,“那只表,我没当。”

年轮25

褚云飞这时并没有说话,却是用沈默完全可以察觉的动作拽了一下秋瑀宸,他是如此的骄傲以至于他只能通过这样的心机让亲身父亲留意他说的话,他可以去向秋瑀宸撒娇,但是他没办法向沈默示好,秋瑀宸以为他要说什么,沈默也立刻转移了目光,褚云飞低头道,“那只表,我没当。”

秋瑀宸差不多都要将褚云飞抱起来亲了,他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可爱的孩子,他简直兴奋地要疯掉,于是他相当迟念地狠狠揉了揉小刺猬头发,沈默望着儿子,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是他真正的父亲,他只觉得从来没这么开心过,那种从心里面感到被接受的喜悦,那种甚至超越了所谓血缘父子的东西真的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他有一个最可爱的儿子,全天下最乖最可人疼的儿子。

褚云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一个根本不算举动的举动居然能让两个父亲如此幸福。

秋瑀宸绝对是将褚云飞当成了小孩子,他居然就干干脆脆地将褚云飞拦腰抱起来然后像是小飞碟一样地甩着他转了好几圈,这样的亲近让褚云飞有些尴尬,这种游戏,虽然从来没有过体验,但也应该是四岁以前的孩子才应该享有的吧,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褚云飞,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同褚云飞一样,秋瑀宸也是没有这种被抱着转圈的经历的,可是,他可以体会那种兴奋的心情,如果不是褚云飞继承了他和沈默绝对高度的海拔的话,他真的很想像个最普通的父亲一样将小刺猬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秋瑀宸轻轻捏了捏儿子鼻子,“云飞又听话又懂事,出去和哥哥道歉好不好?”

褚云飞原本带着压抑不住的幸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轻轻摇头,“我没错。”

秋瑀宸这次没想着强迫他,只是拉着他挨着自己在床边坐下,由沈默和自己将小刺猬夹在中间,真的像是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和他说道理,“云飞,其实,有时候,道歉和你有没有做错什么是没有关系的。”

褚云飞不服,只是蹙着眉,他蹙眉的样子太像沈默以至于无所不能的秋瑀宸突然之间没办法和他解释这种绝对会让小家伙不开心的道理。

沈默试探着握住了儿子的手,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拒绝,小刺猬居然没有拒绝,沈默试着缓和下自己的语气,“云飞,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小蓝帽是你的哥哥,在家里,无论怎么样,弟弟是不可以和哥哥发生争执的。”

褚云飞几乎跳了起来,“凭什么?就因为他比我早生几天?那我和他在一起岂不是吃大亏了,他怎么做都是他对了?”

秋瑀宸不愿意沈默刚刚和儿子的感情得到一些缓和就破裂,于是相当有耐心地安慰他,“在家里就是这样,而且,通常情况下,哥哥比较大一些,经历的多一些,是不会主动和弟弟有什么争执的。”

褚云飞哼了一声,“就他?经历的多些?他知道什么,他能确定阿拉伯国家的酋长纳了个新妃子对国际局势有什么影响,可是他不知道蚂蚁搬家是因为要下雨了。”

秋瑀宸笑了,“小刺猬,你太小看慕宸了,下雨前的警示如果有一百种,他至少知道九十种。你伯父对你哥可不像我和你父亲对你这么放纵。”

褚云飞白了秋瑀宸一眼,像是不想和爸爸再谈了。沈默有些内疚,轻轻握了握小刺猬手,“我知道,这样有点委屈你,可是,小蓝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而且,你爸说,他已经和你道过歉了。”

褚云飞觉得委屈,决定不理两个爸爸,争执发生了,居然都不护着自己,要这样的爸爸有什么用。

秋瑀宸拧了拧小刺猬耳朵,“刚才顺着小蓝帽的话和他握握手有什么不好,早这样哪至于现在这么难为情。”

褚云飞倒依然是那句老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秋瑀宸冲沈默笑了笑,孩子总爱说些孩子话,总觉得大人不理解他,看来自己家的小刺猬虽然表面上像个大人了,倒还是个孩子。

沈默和儿子亲近了些虽然高兴,可是,想到小蓝帽聪明懂事但是心思重,自己一家人在这里,却让他一个人去内疚,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哪里忍心,又知道自己呆着也没什么用,当即叫秋瑀宸劝着褚云飞自己找小蓝帽去了。

书房不见,为小蓝帽安排的客房不见,就知道一定是在惩戒室了,这小家伙,沈默微笑着摇了摇头,和秋的脾气真像呢。

果然,傻乎乎地小蓝帽已经在用自己的反省姿势等着责罚了,沈默连忙过去叫他,“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大不了,别站着了,爹爹叫人给你做好吃的派。”

小蓝帽嘟着嘴,却始终不敢把举起的手放下来,沈默笑着捏了捏小家伙鼻尖,“怎么了,气爹爹没帮你说话不理爹爹了?”

小蓝帽心中自然是有些委屈的,毕竟,沈默从前最是疼他的,可是此刻倒不是为了这个。沈默直接自己伸手将他手拿下来,又叫他别再踮着脚尖,乔熳汐舍得罚弟弟却是当真疼儿子,小蓝帽的反省姿势是相当简单的,不过是并紧腿踮着脚尖罚站,当然,两只手是要十指交叉举过头顶的,如此一来,身体自然是被拉伸的,虽然考验平衡,但不算特别痛苦。当然,站久了是例外,一动不动,即使睡着,都会痛苦的。

乔慕宸的反省彻底被沈默破坏才小声道,“我打了电话给爸认错,他要我先反省。”

沈默气得戳了戳小蓝帽脑门,“一点点小事还值得向你爸报告吗?你当成是大罪说给他,看哥要怎么罚你!”

乔慕宸咬着唇,“本来就是我不对,打了云飞还害你和二叔吵架,爹爹还从没和二叔吵过架呢。”

沈默听了真是又生气又心疼,这孩子,小时候营养也不错啊,怎么这么缺心眼呢!于是,笑着拉他出来,“好了,已经没事了。和爹爹出去吧。”

乔慕宸摇头,“我爸说,要我默一千遍家训。”

沈默知道乔熳汐罚人默写家训规矩之类是绝不会舒舒服服有凳子坐的,果然,乔慕宸就说了要跪在米粒沙盘上用蝇头小楷写,沈默自然知道若是跪在米粒沙盘上,别说是一千遍,连一个字都写不了。

于是,默默爹爹相当英勇地拉着小蓝帽手出去给乔熳汐打电话,“哥,默默不许你罚小蓝帽。”

乔熳汐笑了,只道,“和瑀宸不吵架了。”

沈默道,“本来就没吵架,我们像你和禹落哥一样,从来不吵架。”

乔熳汐乐了,沈默马上接道,“哥,不要罚小蓝帽,云飞的脾气本来就不好,真的不能怪小蓝帽的。”

乔熳汐道,“我并没有要罚他,只是老师需要一个助手,我觉得慕宸可以和他学到很多东西。”

沈默才一听说,连忙望向乔慕宸,乔慕宸低着头,只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默这才发了脾气,“哥!你不能!不能送小蓝帽去那个怪老头那里!”

乔熳汐只是道,“默默,老师是现代很杰出的科学家,虽然脾气怪了些——”

沈默才不等他说完,“那个又聋又跛的怪老头,他最讨厌的就是同性恋了,慕宸和他学物理学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才能从他那个地狱一样的实验室里出来,我绝不答应要小蓝帽回去!”

乔熳汐淡淡道,“这次慕宸不会回到他的实验室,老师已经和一个考察队签了合约,要去格陵兰的冰原——”

沈默听到这里真的是急了,已经顾不上继续听他说什么了,连忙叫下人道,“叫少爷听电话。”

乔熳汐仿佛还笑了笑,“默默,这件事我和你禹落哥刚才提过,他也很赞同慕宸亲自出去历练一番,这孩子不大懂得和人相处,不过,如果连老师都能够合作下去的话,那以后,对他的人际交往上会有很大的帮助。”

乔慕宸低着头咬着牙,已经不打算就这件事做任何的反抗了,从小到大,只要是他两位父亲共同决定的事,他就反抗不了。

沈默气呼呼地对着电话听筒,“上次小蓝帽去和他上课,不过不小心弄错了一个数据,就不给他东西吃,那个怪老头,做错一点点事就用他的破拐杖打人,小蓝帽听你的话不反抗,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才进了他的实验室一个月,小蓝帽出来的时候整整瘦了三十斤,那个破老头,平均一年就要换二十多个助手,没人能和他在一起呆超过一个月,而且,回来检查的时候,我听医生说,小蓝帽身上好多伤都是电的,烫的,那个老头简直就是心理变态。他讨厌同性恋,就拿小蓝帽出气,要不是逃出他实验室的助手告诉我,小蓝帽自己不知道要闷声不吭地吃多少苦,这一次,我绝对不要小蓝帽跟着他去格陵兰,更何况,那么冷,万一他生了气,不给小蓝帽御寒衣怎么办。”说到这里,仿佛真的看到乔慕宸穿着单衣在格陵兰广阔的冰原上边发抖边挨打边做实验的样子,沈默觉得连心都抽在一起了。

乔熳汐听沈默数说,只是道,“不是也通过考核了吗?走远一点也没什么。”

乔慕宸缓缓走过来,轻轻拽了拽沈默衣袖,“默默爹爹,去格陵兰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看到北极熊,云飞喜欢大熊,我可以多拍几张照片给他。”

沈默听小蓝帽这样说,更舍不得了,几乎是冲着电话吼道,“哥!你要是敢让小蓝帽和那个变态老头在一起,我,我就叫迟大哥——”

乔熳汐没听沈默说完就笑了,“你叫迟念怎么样,把他另一条腿也大瘸了,那时候说不定慕宸更惨,还要天天背着他。”

沈默听乔熳汐居然还有空开玩笑,不自觉地骂他是个冷血大动物,秋瑀宸在分机听到沈默和乔熳汐讲话,也是吓了一跳,倒不是觉得那个怪科学家会把慕宸怎么样,倒是觉得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放逐孩子去冰原上恐怕有些过了,可是沈默和乔熳汐说着话,又不知该怎么插口,也连忙来到沈默身边。

沈默这会真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所有能拜的神都拜了,心里想着除了迟念还有谁能制的了这个冷血哥哥,那边乔熳汐却已经悠悠闲闲地道,“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大概不出一个月他就可以出发了。到时候要是舍不得,你和瑀宸都可以过来送行。”

沈默揽着小蓝帽听到木已成舟两个人都挨在一起了,沈默骂道,“我才不要送行!别挂!”

乔熳汐不过笑了两声,“如果没有别的事——”

沈默急急插话,别挂别挂,连着说了七八声却突然停了下来,乔熳汐有些意外,“默默——”

沈默相当胸有成竹,“我根本就不用去送行。哥,你快点挂吧。”

乔熳汐笑了,沈默悠悠闲闲地道,“你这边一挂,我才不管意大利是几点,马上就给妈打电话,说你要把小蓝帽孤苦伶仃的送到格陵兰的冰原去!”

乔熳汐真是没想到已经这么大的沈默居然还如此精通撒娇赖皮这一套,沈默这边却上了瘾,“我在打电话给父亲,你说,如果睡梦里面,父亲被吵起来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你欺负。哥,说不定——”沈默说到这里,还坏心眼地笑着不肯继续说下去,简直和十七年前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乔熳汐其实不过是一句威胁,儿子当时回家的那个惨象,实在是今天都觉得不忍心。当年骊歌回国,一看到宝贝孙子搞得一身伤,当即下令彻查,要不是乔熳汐赶得及时,硕果仅存的这位古怪脾气的科学家就要死于意外了。于是,乔熳汐道,“叫慕宸听电话。”

沈默才不那么傻呢,“我才不给你机会凶他。哥,云飞和小蓝帽相处得很好,秋说打算要小蓝帽常住下来了。”

乔熳汐没说话,乔慕宸却已经用眼神哀求着沈默了,沈默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永远护着小蓝帽的,当即叹息一声就将听筒交过去,乔慕宸连接电话都站得笔直,“是,您有什么吩咐?”

“是。”

“是,是慕宸的错。”

“是,慕宸记住了。”

“是。”

“是,慕宸明白。”

“是,正在写。”

“是。”

又是一连串的是之后又接着一连串的道歉,最后的结束语是,“慕宸会记住教训,是。”

沈默抢过话筒,“哥,你越来越无趣了。”

乔熳汐笑了,“慕宸在这里我倒是不担心什么,就怕你会宠坏孩子,好在有瑀宸在。”

秋瑀宸连忙在分机上应答,“是。”同乔慕宸如出一辙的口气。

乔熳汐道,“孩子在这里,别让默默太纵着他。我已经布置了他的功课,想来他也没有什么敢偷懒的,只是,日常的训练,不要疏懒了。如果云飞有什么课程是他学得不好的,你一样可以加给他。”

秋瑀宸连忙应道,“是,瑀宸知道了。”

沈默在一旁偷笑,看着秋瑀宸在乔熳汐面前的样子,简直就是大一号的乔慕宸嘛。

乔熳汐自然听到沈默在笑,也明白他在笑什么,不过是道,“你自然知道该怎么管孩子,如果真的觉得多住一阵对云飞有帮助的话就让慕宸留下来。”

秋瑀宸自然还是毫无创意的是。

乔熳汐接着遥控,“我罚了慕宸家训,你准备沙盘给他。”

秋瑀宸迟疑了下,“哥,瑀宸认为,慕宸——”

乔熳汐打断他,“照我说的做。”

秋瑀宸道,“哥,云飞对家里的规矩有些抗拒,如果,让他看到,恐怕——”

虽然是求情,秋瑀宸显然是从另一个角度了,乔熳汐笑了,“无论是谁的孩子,无论怎么长大,瑀宸,你都该让他明白,做错事,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秋瑀宸知道无话可说,也不再做无用功,又是一句“是,瑀宸记住了。”

沈默等乔熳汐分析完,重新拿起电话来,“哥,你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民主也没有。”

乔熳汐笑,“民主,只是给专制的人专制的借口吧。”

沈默哼了一声,“哥,你可以挂了。”

乔熳汐微微一笑,挂上了电话。沈默回头,死瞪着秋瑀宸,“求情都求不好。”

乔慕宸低声道,“默默爹爹,已经很好了,写过家训就可以休息了。谢谢二叔。”

秋瑀宸点了下头,“你父亲自有训示,沙盘我会送过来,先进去吧。”

“是。”乔慕宸回头望了沈默一眼表示自己没事就跑去惩戒室了。

沈默瞪着秋瑀宸,“少放点米粒。”

秋瑀宸笑了,“总是要填满的,多放少放都是一样。”

乔熳汐自制的米粒沙盘,其实原理相当简单,就是将生米粒放置在小沙盘上,而罚默规矩的人就要跪在沙盘上趴在地上写,因为沙盘非常小,所以,只能容下被罚者的膝盖,而沙盘的边缘又非常高,如果将腿搭上去也会因为自身的重力而镉到骨头。因此,罚抄的人只能用膝盖支撑在沙盘上抄写,因此,姿势相当痛苦。

沈默冷冷哼了一声,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乔熳汐的命令是无从违抗的,只能吩咐叫厨房多做几个好菜了,想到受罚的小蓝帽,又想到一直流浪的云飞,沈默默默叹气,全没有了刚才和乔熳汐通电话时的活泼与孩子气,这些孩子,承受这些,是因为习惯了痛苦呢,还是因为期待了太久,太想要一个家。

年轮26

秋瑀宸回去的时候褚云飞正躺在床上翘着腿望天花板,眼珠子不停地打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瑀宸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小刺猬额头,“想什么呢,不用上课了?”

小刺猬故意装相,“什么课?”

秋瑀宸狠狠拧了拧他小鼻子,“书法课,什么课。”

小家伙嘟着嘴,“老师都不在上什么课。”

秋瑀宸道,“老师不在就不上课了,那厨师不在也不用吃饭,饿死你!”

小刺猬扁嘴道,“我又不是不会做,这世上,饿死的都是活该饿死的,但凡有一点本事的,哪能饿死!”

秋瑀宸知道他从小过得是弱肉强食的生活,喜欢把什么事都和力量的强弱联系在一起,秋瑀宸道,“那也不一定,红军长征的时候——”

秋瑀宸还没说完褚云飞就笑了,“我以为你根本不会讲这些事呢,没想到,果然家长讲道理的时候都差不多。长征?应该叫逃跑吧。”

秋瑀宸有些窘迫,毕竟,他也知道讲这种事情的父亲开明不到哪去,因此辩解道,“其实,叫什么都不重要。只是有一段时间,你伯父研究人的精神力量,就一直很留意那段历史。”

褚云飞有些好奇,“他?那有什么好研究的。”

秋瑀宸笑笑,“是很高深的课题,大体是用物理学的方法来证明灵魂也是一种精神力量,然后让这样的力量和心电图一样用波形展示在仪器上。”

褚云飞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杀人狂,还不知道他居然也是个幻想小说家。”

秋瑀宸笑道,“那倒也不是。其实,你伯父对牛顿晚期的研究也很感兴趣。”

褚云飞自然知道牛顿晚期研究什么,因此道,“那是不是说,科学发展到一定阶段就都可以当成神学研究了。”

秋瑀宸笑,“你伯父的观点是,科学和神学本来就是同源的,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研究方法。”

褚云飞听秋瑀宸如此说,突然问道,“那他研究这些,是不是因为夜神?”

秋瑀宸本是无意间提起,为了给自己解围,没想到褚云飞会这么问,也有些疑惑,“怎么了?”

褚云飞道,“没什么,只不过我看到过一些牛顿晚期的手稿,当然是伪造的。起初一直不知道是为了干什么,现在才算明白了。”

秋瑀宸皱眉,“你是说,你看过有人伪造牛顿晚期的手稿来误导你伯父?”

褚云飞笑,“很早以前的事了,除了手稿,还有些灵魂学方面的东西,那些东西被密封的很好,做得也很真,不过我看到的时候,大概已经被弃置十几年了,恐怕是最后并没有派上用场。乔熳汐是什么心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自杀。”

秋瑀宸知道事关重大,并没有和小刺猬就乔熳汐的称呼问题较真,只是有些犹豫地问,“你是说,有人意图假借灵魂学方面的暗示,要你伯父自杀。”

褚云飞道,“当然。你和我说的,当时,夜神离开,乔熳汐以为他死了,如果那时候要铲除乔熳汐,最不着痕迹的方法就是要他自杀了,否则,任谁动手,无论做得多干净,也不可能逃脱骊歌的报复。”

即使事隔二十年,秋瑀宸也不得不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的付诸实施,那,熳汐哥又怎么能逃脱这样的圈套。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暗示真的有灵魂存在,那凭熳汐哥的痴情,为了和禹落哥在阴司相遇,恐怕,结束生命是迟早的事。当时文禹落离去,乔熳汐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只要有一分希望就绝对不会放过。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你慌什么。夜神不是回来了,而且,乔熳汐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这叫祸害遗千年。”大概因为褚清沙的手指是被乔熳汐的人砍断的,褚云飞对这个伯父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虽说在他些微懂事的时候褚清沙就已经身体力行告诉了他许多关于宽恕的道理,但是,毕竟,褚云飞并不是神仙。而且,小小年纪的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后来想起,也明白母亲不是不怨,只是活得太高贵,也太无可奈何了。

秋瑀宸倒是没有想褚云飞思忖的那些,毕竟,人是很现实的,他对于哥哥的担忧比对褚清沙多也是常情,“你不懂。如果这个人能定出这样的毒计。那他一定是极为了解你伯父的人。”秋瑀宸暗道,他一定还在熳汐哥身边,既然隐藏地这么深,绝对不止是要对付熳汐哥这么简单。如果上一次没有得手,那下一次出手又是什么时候。

褚云飞仿佛有些不经意,“既然这么严重,你不打算问我究竟是在哪看到的。”

秋瑀宸并没有回答褚云飞的话,却是道,“云飞,你的中文说得太好了。”

褚云飞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秋瑀宸却只是再一次揉了揉他头,“云飞,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可是,我们并不打算去探究什么。”

褚云飞冷笑道,“你打算探究什么?”

秋瑀宸有些怅然,“云飞,你说从小在美国的贫民窟长大,可是,你几次气极的时候,我听不到任何一句属于贫民窟的垃圾话。”

褚云飞突然笑了,嘴角弯出一个讥诮地弧度,甚至眼神都充斥着嘲弄,“我没骗你们,我是在贫民窟长大的,至于,我不说那些,只是因为我妈不喜欢。我妈很小就教我,想要得到别人尊重,一定要学会尊重自己。”

秋瑀宸抱了抱褚云飞,又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将他眼睛露出来,轻轻吻了吻他眼睫,温柔地像在云上歇脚地飞鸟,“傻孩子,爸没有要怀疑你。我只是说,你的事,你不想说,哪怕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也不会问,不会查。我和你父亲都相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孩子,只要你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就知足了,你的过往,那是你要独自化在心里的东西,我们没有问的必要,也没有问的资格。毕竟,我们错过你那么久,你保留一些秘密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们不希望这些秘密会伤害你,我和你父亲都没办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你了。”

褚云飞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心了些,又像是更加忧心,“我是懂解码,我也知道你怀疑,可是没有人教我,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偷学的。”褚云飞撩起衣袖,“我不必骗你。这些伤,都是为了学破译技术留下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可是,他知道他是在赌气,他习惯了被冤枉,可是,秋瑀宸不能冤枉他,尽管,他知道,那是来自一个父亲最原初的关心,褚云飞道,“我打球,也没有人教过,就是在广场看比赛,或者,和别人一起打。有一段时间,我在密歇根做球童,后来,又去了达拉斯。只不过,在达拉斯的时候运气不好,被关了六个月。”

褚云飞说这些的时候很平淡,仿佛就是过去了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懂很多东西,但是,我想,那不难,如果你和我一样,只能靠自己,你也会懂。”

秋瑀宸听他说到这里,重新紧紧抱住了他,“什么都不必说。”

褚云飞却并没有停下来,他既然决定了开口,就不需要在犹疑,“我是接受过两个月的训练,可是,和你想的那些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洗脑罢了。还来不及去真正学什么,我就跑出来了。因为知道逃不掉,所以,故意被风坛的人抓住,故意被非璟煜看到,有了你的庇护,我就不会再被抓回去。我也在想,为什么那么多人,只有我能跑掉,既然抓我的时候费了那么大力气,为什么又会要我逃掉。”

褚云飞抬起头,直视着秋瑀宸眼睛,“我会告诉你,我想,有人利用我来对付你,可是,你不能怀疑我,把我也当作对付你的人,甚至,还要试着来宽恕。”

秋瑀宸知道儿子是极敏感的,因此坐下来将他拢在怀里,看着他如少年时的沈默一样清晰的眉眼,一点点委屈,一点点不甘,许多点倔强。哪怕他什么都不是,只凭他长了一张和沈默一样的脸秋瑀宸就凶不起来了,更何况,那还是他们的亲儿子。

秋瑀宸轻轻拍着小刺猬,也是那样温和而宠溺的叫这个称呼,“小刺猬,爸知道你委屈了,也知道你难过,可是,不能因为自己伤心就乱猜疑,知道吗?”

褚云飞真的像一只小刺猬一样蜷在秋瑀宸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用默默竖起的小尖刺刺伤自己也戳伤别人。

秋瑀宸道,“我从来没有要怀疑你,没有人会怀疑自己儿子的。”

褚云飞还是没动。

秋瑀宸侧了侧身子,褚云飞当即就不再靠他,自己在床上坐得直直的,秋瑀宸笑了笑,从颈上解下一块非常通透的玉,他是相当养玉的人,这块玉佩了十年,原本是极浊的,如今却亮得仿佛透明,秋瑀宸站起身,轻轻替褚云飞戴上,又给他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服里去,“这块玉是慕宸的父亲,也就是你大伯父在古墓中发觉的,应该是周玉。”

褚云飞动了动,仿佛是要摘下来,秋瑀宸按住他手,“别拿下来,这块玉,我知道是极通灵的,你戴着就好,日子久了自然就明白。”

褚云飞这才道,“你戴了很久?”

秋瑀宸笑,“十多年吧,不过一直戴着就不觉得了。这玉从周到现在又是多少年了,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褚云飞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秋瑀宸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这块玉我一直佩着,所以,有时候,见到他就像见到我一样。”

褚云飞笑了,“免死金牌啊。”

秋瑀宸揉揉他脑袋,“你太会惹事了,我和你父亲难免有些不放心。”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敷衍着哦了一声,秋瑀宸捏了捏他耳垂,“云飞,爸问你件事。”

褚云飞听他问得那么正式,当即也呆了一呆,“什么事?”

秋瑀宸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慕宸?”

褚云飞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色道,“那要看是哪种喜欢。”

秋瑀宸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出的,因此道,“你认为我问的是哪种喜欢。”

褚云飞站起身,“我不知道。可是,我如果问你,我和他相互喜欢,要像你们一样的在一起,可以吗?”

秋瑀宸没想到褚云飞居然会这么尖锐,也是有些窘迫,像是思考了良久才道,“我们让你吃了不少苦,总希望你想要的都能满足你,不过,我不确定两个哥哥是怎么想的。慕宸从小就被当成是接班人培养的——”

褚云飞并没有等秋瑀宸说完,“所以,我不要给他幻觉,你们也不用像鼓励他一样的非要他和我亲近,我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可是,要我和他在一起,还要像三流电视剧一样冲破重重阻力,我没有那份心情,而且,他也不值得。”

秋瑀宸上前走了一步,“这就是你和他打架的原因?”

褚云飞却没有答话,低着头远了秋瑀宸一步,“和哥哥打架就算是我错了吧,我去跪着了。”

秋瑀宸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真是委屈儿子了,可是看着他向惩戒室走,又不知该如何叫他,只是跟着替他关了门。心道,跪一会就叫他出来吧。

褚云飞推了门进去,却闻到极为浓烈的墨的味道,往前一走,就看到乔慕宸不知跪在什么上面研墨,整个后背都被湿透了,“你在干嘛?”

乔慕宸看见褚云飞吓了一跳,“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也进来了?为什么不求求默默爹爹呢,他最疼你了,一定不舍得你受罚的。”

褚云飞看他抬了头,满脸都是汗水,“你在干什么!”

乔慕宸道,“写家训。”

褚云飞死死盯着他膝盖,“跪着写?”

乔慕宸点头。

褚云飞才不管,一把就将他拉起来了,乔慕宸跪了太久撑不住,被他一拉就倒,沙盘里的米粒全都散了出来,乔慕宸真是心急,连忙推开褚云飞,可自己腿都软了,没来得及站就又倒了下去,“云飞,你别管我了。”说着就跪好将米粒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在掌心。

褚云飞拉住他,“为什么还要抄这个!为什么要受罚!你爸罚你的?”

乔慕宸点头,褚云飞几乎要跳起来,“什么妖精生出你爸这个精怪,大变态!他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告你的状?”

乔慕宸看褚云飞这么为他着急,鼻尖上急得连汗都沁出来,心里顿时暖了许多,只觉得受再多罚也没关系,“没有,是我自己说的。”

褚云飞本来一肚子的气,如今听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说的?你头被门夹了吗?”

乔慕宸低头,继续捡他的米粒,“云飞,你也是来受罚的吧,还是别管我了,小心二叔知道了。”

褚云飞哼了一声,“他?他才不像你爸那么变态!”说到这里直接跳起来,“我找他去!”

乔慕宸吓坏了,连忙起来追他,可自己又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刚捡起来的米粒又散了一地,“云飞,回来,二叔也管不了的!”

年轮27

褚云飞哼了一声,“他?他才不像你爸那么变态!”说到这里直接跳起来,“我找他去!”

乔慕宸吓坏了,连忙起来追他,可自己又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刚捡起来的米粒又散了一地,“云飞,回来,二叔也管不了的!”

褚云飞却早已将乔慕宸的叫喊隔绝在门里了,自己一路跑去秋瑀宸书房,他压根是没有敲门的习惯的,更何况此刻还带着气,秋瑀宸看儿子仰着头瞪着他,就猜到他是为乔慕宸来的,却还是问道,“怎么了?”

褚云飞撅着嘴,像是个一碰就炸的瓷娃娃,“你为什么叫乔熳汐罚他?”

秋瑀宸对儿子招了招手,褚云飞却定在原地不过来,只是侧脸的轮廓更加分明。

秋瑀宸无奈地笑了下,“哥要管教自己的儿子,哪有我说话的份。”说完就又招了招手,“别气了,过来吧。”

褚云飞过来瞪他,“你就这么怕他?你就不能和他说,现在慕宸住在我们家里,应该是你说了算。”

秋瑀宸将儿子抱在腿上,“我要是敢这么说,现在就换我跪在那了。云飞别闹了,一千遍很快的,你睡一觉说不定慕宸就抄好了。”

褚云飞立刻就跳了起来,几乎弄翻了秋瑀宸宽大的书桌,“一千遍?你是说他要写一千遍!”

秋瑀宸道,“别大喊大叫的,喊叫也没有用。惩罚就是惩罚,做错事被罚是应该的。”

褚云飞道,“我也打架了,你为什么不罚我!为什么慕宸就要受罚!”

秋瑀宸像是拆炸药似的哄着褚云飞,“因为慕宸是哥哥。哥哥做错事,当然要比弟弟罚得重了。”

秋瑀宸看褚云飞有些不服,将他从自己腿上放下来轻轻拧了一把屁股,“谁说不罚你的,回头我们慢慢算。”

褚云飞骂道,“你们家的规矩真变态!”

秋瑀宸狠狠拧了拧小刺猬耳朵,“别在这发没用的脾气。你要真的心疼慕宸,就进去帮他研墨,墨是很难研的,慕宸要写一千遍,恐怕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花在研墨上。”

褚云飞皱眉,“研墨?我不会。只在电视上见过。为什么要研墨,难道不能用墨汁写?”

秋瑀宸笑了,“当然不能。研墨是大学问,我刚开始学得时候,手上血泡都破了可还是研不出来。”

褚云飞道,真笨,倒点水再掺点墨不就成了。

秋瑀宸鉴貌辨色,自然知道他在心里嘀咕什么,“以后我会教你。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只是你记住,研好的墨汁拉起来要成一条细丝,在中间不能断就差不多了,其他的,慕宸会和你说的。”

褚云飞长大了嘴,“那怎么可能?”

秋瑀宸捏了捏他小鼻子,又拿起他手顺着带了几圈,“记住了,重按轻推,你伯父是很挑剔的,墨色不好的话,慕宸就被你害死了。”

褚云飞心道,还能要他重新写一遍不成?不过想想凭乔熳汐的变态,可能性可是相当大的。当即也不回嘴。

秋瑀宸笑道,“快去吧。真写不好,重写一遍算是轻的了。”

褚云飞本来要走,却又有些怕了,“这个,这么难?”若是他自己倒是小事,可是,如果连累了慕宸,他又不像自己这么聪明,脑袋瓜是南瓜做的,弄不好再加告自己一状,还不知道又被怎么罚呢!

秋瑀宸笑道,“苏东坡有一首诗叫做《次韵答舒教授观余所藏墨》,爸念给你听听。一生当着几两屐,定心肯为微物起。此墨足支三十年,但恐风霜侵发齿。非人磨墨墨磨人,瓶应未罄罍先耻。”

褚云飞听他念经似的念,反正意思也不大懂,倒是那句非人磨墨墨磨人深有感触,乔熳汐简直就是整人嘛。

秋瑀宸笑着拍了拍他小屁股,“去吧,其实没那么难,心正墨亦正,用心一些自然就好了。”

褚云飞刚想迈步,却动起了小脑筋,“你磨得好不好。”

秋瑀宸道,“本来不好,后来渐渐好了。”

小刺猬刚要开口,秋瑀宸就狠狠捏住了他鼻子不让小家伙吐气,“别和我玩那些实的虚的,你问问慕宸,我就是肯给他磨,他敢用吗?”

小刺猬才眉头一皱,秋瑀宸就知道他是什么歪主意上心来,如今只得作罢,揉了揉被捏红的鼻尖。

秋瑀宸笑,“好好练,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褚云飞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找茬,结果被秋瑀宸四两拨千斤顺手打发回去了,走到惩戒室门口顿时觉得英雄气短,没脸见人啊。于是,小家伙地鼠似的抠了抠门才进去,里边乔慕宸倒是记得不得了,“你没事吧。二叔没骂你吧,我其实没什么,如果因为我害你受罚的话,那——”

褚云飞心道,既然老爸将研墨说得那么难,那自己要帮他他肯定不愿意,索性道,“也没有,就是说要我帮你磨墨。”

乔慕宸立刻瞪大了眼睛,“罚这么重啊,云飞,这个很累的,我自己来做就好了。”

褚云飞心道,动动小指就能骗你了,“那不行。你知道他,如果被他知道我偷懒不就更惨了。”

乔慕宸在心内自责,都是自己的错,又累得他受罚,可是,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是自己先顺着研,褚云飞想要插手,却被他阻止,“这我刚才用过,等一下你再来就会好一些。”

褚云飞看他直着画圈圈,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可是看他才重新跪在沙盘上研了五分钟,就偏过头去,生怕汗水滴在清水里,可是偏头的时候手却不敢停,褚云飞知道,这种姿势无疑是极辛苦的,可自己现在也帮不上忙,更何况,乔慕宸研墨的时候是在是太专注了,拿着墨条的手连颤都不会颤一下。果然,同秋瑀宸说的,用墨条稍稍挑起墨汁,尺许长的墨线非常均匀,真的是不断的。

乔慕宸笑了笑,“好了。”

说着又抽出一张纸来,重新写着,褚云飞在一旁默念,“能走者夺其翼,善飞者减其指,有角者无上齿,丰后者无前足,盖天道不使物有兼焉也——你刚才不就是写这句吗,又写一遍了?”

乔慕宸摇头,“当然不是,刚才那半张纸没写完,等了好久才重新开始,现在的墨是新墨,一张纸上墨色不同一很难看的。”

褚云飞顺手去拿刚才写得那张,“这张马上就写完了。”

乔慕宸没说话,刚才褚云飞急冲冲地出去,他又哪里能放心呢?

褚云飞生气,将手中的纸摔了出去,“这样都要重写,一千遍什么时候才能写完?”

乔慕宸没说话,却是又废了刚才那张重新拿纸,褚云飞问道,“又怎么了?”

乔慕宸低头道,“刚才没专心,不成伎术的术点的太瘦了。”

褚云飞简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行啊,你是乖儿子,你一丝不苟,你愿意写就写去吧。”

乔慕宸低头,放下笔,这次,恐怕这张又要废了,“云飞,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父亲虽然不一定会看,但是,我自己会知道我写得不好啊,父亲说,人一辈子不得不骗的人太多了,唯一能忍下来不骗的,就是自己。我想,我用心写,哪怕是慢一点,也是写了一遍了。”

褚云飞听他说完,直接起身道,“我明白了。写字要专心是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乔慕宸怕他生了气,急辩道,“云飞,我——”

褚云飞却是一步也不停,“放心,如果不小心写完之前就跪死了的话,一定替你收尸。”

秋瑀宸看儿子又在门口逡巡,笑道,“小刺猬又怎么了?”

褚云飞哼了一声,“笨蛋!什么样的笨才能生出这样的蛋!”

秋瑀宸拧住了儿子耳朵,“不许乱说话。慕宸不让你帮忙把你赶出来了?”

褚云飞被秋瑀宸拽疼了哦哦直叫,却是哼了一声。

秋瑀宸笑着呼噜他脑袋,“人家的孩子都听话,就你不懂规矩。”

褚云飞有些气,“觉得好你抱回来养啊。”

秋瑀宸一把拽过来褚云飞在自己身侧,狠狠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既然没事干就早点去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褚云飞被老爸安抚心情平复了许多,好奇道,“哪里啊?”

秋瑀宸笑,“想不想去翼盟玩?”

褚云飞心中自然是想去的,男孩子心里总少不得有些江湖梦,能去真正的黑帮玩玩,倒真是一段值得期待的经历。

秋瑀宸道,“不过,我们要先约法三章。”

褚云飞以为秋瑀宸以此做诱饵要骗他答应什么事,当即道,“那我不去了。”

秋瑀宸笑了,将儿子抱在腿上,“第一,带你去翼盟,但是不许告诉你父亲。”

褚云飞自然点头,“嗯。”

秋瑀宸知道儿子现在又高兴了,这孩子,真是个孩子。“第二,去了之后要乖乖站在我身后,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许乱说话,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许不说话。”

褚云飞想了想,也点头。

秋瑀宸现在更乐了,“第三,就是赶快回去把小被子盖起来乖乖睡觉。”

褚云飞却在这时突然抱着秋瑀宸脖子问道,“你好像特别喜欢把我抱在腿上。”

秋瑀宸有些迟疑,又揉了揉他后脑勺,秋瑀宸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喜欢像抱小孩子一样抱儿子在腿上,大概是因为,沈默已经有很多年不许自己这么抱了吧。

褚云飞看秋瑀宸在那发愣,自己自他腿上跳下去了,“我睡去了。你也早点睡。”

秋瑀宸心里都乐开了花,这孩子还是很会关心人的嘛,“去吧去吧。”

秋瑀宸看来这辈子都很难有早睡的命,回去卧室的时间已经不早了,看沈默还在那边看书,笑道,“又等这么久。”

沈默头也没抬,秋瑀宸知道自己又说了句废话,于是飞速冲了个澡就爬到床上来,沈默伸脚就踹他,“小蓝帽还写着呢。”

秋瑀宸真是冤枉,又不是自己让他写的,儿子不对是自己的错,侄子不对还是自己的错,秋瑀宸道,“慌什么,一千遍反正是怎么样也写不完的。熳汐哥明早肯定打电话过来,他要是表现好就不用再写了。”

沈默道,“我刚才叫厨房给小蓝帽弄了点汤,你拿去要他喝。”

秋瑀宸笑,“熳汐哥又没说他可以吃东西。”

沈默道,“哥也没说他不可以吃东西。”

秋瑀宸挨着沈默,“那你自己去。”

沈默心里暗骂,我要是能去早都去了,“我拿去他肯定不敢吃。要是你拿去的话,他说不定会觉得是可以吃的。”

秋瑀宸又笑,“他又不傻,我拿去他也不敢啊。快睡吧,他现在越可怜明早哥就越心软,要是他现在有吃有喝的,那一千遍恐怕就真要抄完了。”

沈默知道和秋瑀宸说也是白说,索性关了灯自己背过身子睡,秋瑀宸伸手拢他,沈默却是重新将他手打了下去,秋瑀宸连续两夜搂不到情人,心情相当失落。可是想找些话说又觉得已经很晚了,还是让他早点睡吧。索性自己也闭上眼睛。

果然,第二天一早乔熳汐的电话就来了,乔慕宸彻夜跪在沙盘上,两条腿根本起不来,另一只手是竟是起了好几个血泡,挣扎着过去接起了电话,却听到乔熳汐的声音,连忙强撑着调整了好几次站姿,却依然道,“爸,对不起,慕宸现在没办法站直。”

乔熳汐那边只是嗯了一声,“写了几遍了?”

乔慕宸低下了头,“刚刚一遍。”

乔熳汐问,“废了很多张?”

乔慕宸点头,“二十三张。”

乔熳汐道,“有心事?”

乔慕宸嗯了一声,“在想云飞。”

乔熳汐问他,“现在想明白了吗?”

乔慕宸摇头,“没有。”

乔熳汐只是道,“那先去房间想,想好之后心无杂念的写一遍你就可以休息了。”

乔慕宸点头,“是。只是慕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乔熳汐知道儿子终究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因此道,“那就休息休息再想。实在不明白,也可以和你二叔说搬回来住。”

乔慕宸低头道,“知道了。”

乔熳汐回头对文禹落道,“你说,慕宸——。”

文禹落笑,“他想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吗?”

乔熳汐笑,“现在想也太早了吧。”

文禹落起身,“十七岁了,和你我比起来,已经不早了。”

乔熳汐点头,“难道陆家的孩子竟天生是秋家的克星。”

年轮28

小蓝帽是个好孩子,他得到乔熳汐特赦令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敲沈默的房门,“默默爹爹,我爸说我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沈默看到小蓝帽就开心的将他拉过来想要抱在怀里,小蓝帽和默默爹爹最亲,才不会说那些身上有汗别弄脏了衣服之类的生分话,只是将头蹭在沈默肩膀上。

秋瑀宸也在暗笑,果然被自己说中了。哥究竟是舍不得儿子的。

沈默将小蓝帽裹在胸膛上,“小蓝帽累了吧,先泡个热水澡解解乏,爹爹给你炖了鸡粥,饱饱地吃一碗再好好地睡一觉,然后,我们去麦当劳吃好吃的派。”

小蓝帽拽着沈默衣袖,“小蓝帽最爱吃爹爹煮得粥了。”

秋瑀宸在一旁笑,沈默也只会煮粥煮虾饺,沈默知道小蓝帽跪久了于是直接将他抱起来去房间,小蓝帽蹭着沈默,“默默爹爹,你待会能不能帮我告诉云飞一声,我暂时已经不用抄了。”

沈默笑着点头,“当然。”

小蓝帽心满意足的要沈默将他抱进浴缸里,然后就笑推沈默出去,“男孩子洗澡,默默爹爹不要看。”

沈默大大咬了一口他鼻子,“快洗吧。”

小蓝帽最喜欢的一首歌是周杰伦的《牛仔很忙》,因为有一句歌词深得他心,洗澡只洗泡泡浴,因为可以玩玩具,小蓝帽最喜欢洗的就是泡泡浴了,不过当然最累的时候还是蒸气浴解乏。这是后话,不过沈默买了许多玩具倒是真的。现在的浴缸里就有一只胖胖的小鸭子。

乔熳汐对儿子是很宽容的,但是也绝不会将他当成是女孩子养,玩具之类一向是和乔慕宸绝缘的,不过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越是压制就越是反弹得厉害,小蓝帽很懂事,但是在这一点上,和爸爸就是不对盘,玩具依然是偷偷的玩,大大方方的偷偷玩,反正有默默爹爹无条件无限量供应,这也算是唯一的反抗吧。所以沈默经常说,精英教育压制了孩子太多的天性,但唯一无法压制的,就是永远的童心。

秋瑀宸看了看表,笑着推开了褚云飞的房门,小刺猬早已经醒来了,只是瞪着眼睛赖在床上,秋瑀宸笑问,“睡得好不好?”其实,秋爸爸真的是很温柔的。

小刺猬有些不满,“你没有敲门。”

秋瑀宸没说话,不过笑了下,褚云飞仿佛真是不满的,“你没有敲门!”

秋瑀宸真是难得的好脾气,或者,面对一张和沈默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脸时,好脾气是一贯的,“我怕你还睡着,今天希望你能自然醒。”

得到答案的小刺猬心满意足的点了下头,秋瑀宸坐在他床前,大概是想到今天的口气生硬了些,小刺猬有点脸红,坐起来向老爸靠了下,秋瑀宸知道这孩子真是又懂事又乖巧,因此呼噜了他头告诉他自己不介意。

褚云飞心中更有些内疚,作为寄人篱下的儿子,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过了些,褚云飞咬着下唇,居然真拿自己当儿子了,褚云飞,你清醒一点吧,你只是捡来的流浪狗罢了。可是,颈上的玉体温如此真实,又如何能将一切都当成是幻境。

正迟疑间,秋瑀宸一把将他按在自己腿上,轻轻褪下了他睡裤。

褚云飞闭上了眼睛,秋瑀宸没有迟疑,重重地一巴掌,完全能将人从地狱中拉回来的一巴掌,臀上的温度突然之间开始爆棚,秋瑀宸道,“我知道你已经知道错,这一下,只是必须支付的代价。”

褚云飞沉默。

“啪!”

狠狠的一巴掌,褚云飞整个臀都烧了起来。巴掌的印记开始突兀,臀峰上是一座五指山。

“云飞——”

褚云飞,抬头。可是,当然看不到秋瑀宸脸。

又是一掌,打得太重,太痛,太真实。

“云飞——”

褚云飞撑不住,“什么?”

秋瑀宸突然抬起手,却在距离半寸的时候停下,整间卧室骤然静下来,只能听到他的语声,“叫我。”

褚云飞死死闭眼,他知道,自己怕了,秋瑀宸落掌,很轻,很温柔,是提示,却不是责罚,“叫我。”

褚云飞垂头,秋瑀宸将掌心按在他臀上,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那颗渐渐解冻的心包裹起来,“叫我。”

褚云飞沉默了良久,直到宇宙天旋地转,面颊上是两行无声的泪,“对不起,现在,还不行。”

秋瑀宸抬手将褚云飞抱起来,用指腹替他拭去泪水,语声温柔地像是可以化开,“小刺猬不哭。”

褚云飞紧紧拢着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颤抖着身子却是说不出话来,秋瑀宸顺着他坚硬地发丝,大概和小非的头发一样硬,这孩子的脾气也是像小非更多些,秋瑀宸拍着他后背,他知道,对名字里面带fei字的无害生物他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云飞——”

褚云飞慢慢抬起了头,秋瑀宸用手环着他后背,直视他眼睛,“你现在叫不叫得出都没关系,可是,要记住,无论你开不开口,你都是我的儿子,都是秋家的孩子。”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知道,在他心结不能完全打开之前,自己没办法将这句话说得强有力,因此只是重新将他放在床上,握着他手,“云飞,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若是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会让我和你父亲都难过的。”

褚云飞有些哽咽,半晌没话,终于开口,却是一句,“你很好。”

秋瑀宸心中实在是感动极了,再一次揉着他脑袋,“罚你也好?”

褚云飞自然不可能再去应这一句,秋瑀宸也觉得自己问地多了,于是伸手将他抱起来,是那种任何看过抱婴儿的人都可以想象的手法,不过褚云飞身材修长,这样的抱法很不容易,但是秋瑀宸抱起来却并不显得别扭,秋瑀宸笑了笑,“我实在想不到有人的睫毛可以这么长的。”

褚云飞低低道,“我妈还有他,睫毛都很长。”

秋瑀宸记忆中的褚清沙永远定格在十七岁,想到长睫毛上挂着的泪水,到底是极动人的,沈默当年为了自己,可真是——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些人的幸福往往是另一些人的痛苦,又有谁真的能说得清。

秋瑀宸强笑道,“快起来,今天是翼盟廷议的日子。”

褚云飞哦了一声,想到他之前的承诺,于是迅速套衣服,秋瑀宸站在窗前等他,褚云飞洗漱极快的,一分钟洗个澡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发梢上还挂着水,“走吧。”

秋瑀宸摇了摇头,自己押他去浴室用大毛巾替他擦头发,边擦边数落,“出去头疼怎么办?”

褚云飞觉得好笑,十七年流浪的日子,突然之间就变娇贵了,从前不过凉水冲下来而已,现在洗过了不擦也有人唠叨。

秋瑀宸依然保留着不用吹风的习惯,好在褚云飞的头发干得还算快。

褚云飞和秋瑀宸一起去车库,秋瑀宸笑道,“车技不错。”

褚云飞没有谦虚,自己坐在驾驶座上,“一般吧。”

低头发动车子,却是无话,自从她走之后,他开车的时候再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因为生怕那是最后一句。那段经历秋瑀宸大抵也是清楚的,只是,小刺猬不想说的,他就不会问。

翼盟的总堂不像电影,进去之后依然不像,所谓廷议,自然还保留了很大一部分传统,从走廊到正厅,灯光都藏在蜡烛状的装置里,倒是保留着古风。

秋瑀宸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可是怕儿子觉得翼盟的气氛太沉也找些话题和他聊,“会不会不习惯?”

褚云飞摇头,“和想的不一样,又有点一样。”

秋瑀宸点了点头,“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来这里。”

褚云飞怔住,是真的吓了一跳,他明白秋瑀宸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呆,“我姓褚。”

秋瑀宸笑笑,再一次揉了揉他的头,在发心的位置,“那又怎么样,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些事,少不得交给你打理。你父亲大概会不同意,不过看你的兴趣吧。”

褚云飞低头无话,秋瑀宸又一次笑了,“现在先别想那么多。”

褚云飞抿着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秋瑀宸向前走,褚云飞原本和他并肩,如今看到了正厅门口却是落后了半步跟在秋瑀宸身后,秋瑀宸不经意的笑了笑,这孩子,倒还真是懂事呢。

只可惜即使如此,褚云飞的出现还是让门里的人大吃一惊,廷议的时候,秋瑀宸是从不会带人进来的,甚至在一起近二十年,沈默也没进过这间阴森又空旷的大厅。大概是性格原因,但是,恐怕还有些其他因素在。

“盟主。”都是大风大浪的人,即使心中有异面上又岂会表现出来,秋瑀宸并没有回头,“云飞,见过众位叔叔伯伯。”

“是。”秋瑀宸并没有教过褚云飞要怎么做,只是这孩子一向剔透,知道多说多错,索性只是抬了下眼。

好在一干人等都恭恭敬敬的回礼叫他少主。褚云飞心中对这个称呼有些小兴奋,他自然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也明白这是秋瑀宸公开他的第一步,可是到底想到一些往事,还不能敞开心怀。

好在廷议的气氛并不差,秋瑀宸自己在正中的一张蛇形椅上坐下,不过是说些收入账目之类的事,虽说不是特大机密,可是褚云飞知道自己能够参与也不简单,因此只是瞅了一个空当,“云飞先退下了。”

秋瑀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心下却不觉得对儿子感到满意,来时与他约法三章,只想着不要叫他闯祸,如今他一举一动都进退有度,说真的,除了欣慰,还有一些感动在里边。

褚云飞出去,就有人提出异议,“少主——”

秋瑀宸没说话,等着人继续问下去,大概是想到是烫口之极的,开口的人也转了话锋,夸了褚云飞几句,秋瑀宸也不置可否。

不过琐琐屑屑听了些,要谈的事也不很多,倒是提到风坛如今越做越大,但是碍于盟主和风坛少主的关系,也是极为敏感的话题,秋瑀宸不过一句顺其自然,摆明了是不想再谈,底下的人倒也懂事。毕竟,连图腾同风坛也是千丝万缕,更遑论翼盟。

该谈的谈过,不该谈的略过,秋瑀宸看儿子重新出现在门口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这地方看似毫不设防,实则却是步步机关,因此,在他宣布廷议结束之前就对门口点了点头,褚云飞走进来的时候却是刻意将手藏在身后,虽说这孩子作伪的本事极高,但是毕竟很难遮掩,秋瑀宸挥手叫众人散去,人还没走散就将儿子揽在了怀里,他行事素来沉稳从容,很少有这样明白流露的时候,如今只怕是给心怀忐忑的人一个暗示,褚云飞心内有鬼,将手藏得更紧了。

秋瑀宸等人都走出去才笑道,“手伸出来吧。”

年轮29

秋瑀宸等人都走出去才笑道,“手伸出来吧。”

褚云飞抿了抿嘴唇,知道躲不过去,却还是存着半分侥幸,将手掌摊开来放在秋瑀宸眼前,“没什么啊。”

秋瑀宸瞪了他一眼,虽然爱怜比责备还多,却还是让褚云飞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于是乎,装不下去的小孩翻过了掌,果然,手背骨节处是血肉模糊地溃烂。

秋瑀宸猜到儿子受了伤,可是想不到居然伤得这么严重,一时心急都顾不上骂他,连忙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叫御砦鞍送药进来,秋瑀宸如今只顾着给小刺猬上药,根本就不问他到底怎么弄的。却伤在关节上。

小刺猬知道老爸现在这样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乖乖靠在他腿上伸着手,虽然秋瑀宸的动作很轻,却还是痛得呲牙咧嘴,秋瑀宸心下恼火,可是听着儿子倒抽冷气的声音,咝咝地像是蛇的信子吐进心底去,也舍不得说他,“疼就叫出来,这地方没我的吩咐没什么人敢进来,不用怕丢人。”

褚云飞像是还将嘴唇含起来一样,“不疼。”

秋瑀宸加重了棉签的力道,褚云飞立刻长叫起来,秋瑀宸却是牵起了嘴角,“还敢不敢嘴硬。”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将棉签放在红木的案头,用左手轻轻托起褚云飞手掌两侧,右手蘸着酒精替他消毒,指缝间的血痂和残余的沙砾物都轻轻地替他擦掉,棉签顺着他伤口的裂痕游走,秋瑀宸低头轻轻吹了吹,“怎么弄的?”

小刺猬向老爸靠了靠,“不问行吗?”

秋瑀宸没说话,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他手上的伤痕上,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褚云飞更加内疚,索性没压制着痛感大声叫了下,却听到门口一连串带着些看破世情般的顽童式笑容。

褚云飞瞪回秋瑀宸,眼神哀怨极了,你不是说这里没人能进来嘛。

秋瑀宸却是也起了身,“暝叔。”

清矍的老人哈哈一笑,指着褚云飞,“我就知道这小东西是你儿子。”

秋瑀宸顺手揉了揉褚云飞脑袋,将这孩子绝不乖顺的发丝顺在自己掌心里,“暝叔身子安好,犬子云飞。”

褚云飞低低嘀咕,“我不是犬子。”

秋瑀宸心头有些紧,还是不愿意承认吗?儿子的身份,依然在拒绝。

褚云飞感到秋瑀宸拢着他的手指瞬间有些无力,却在不到半秒又重新回复过来,小家伙心思澄净,自然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于是乖觉的向老爸靠了下,“什么犬子,我又不是狗。”

秋瑀宸听儿子如此解释,释怀许多,明知儿子是在替他宽心,却少不得将这宝贝拉进胸膛蹂躏。

被称作暝叔的老人提溜了下褚云飞鼻子,秋瑀宸面上波澜不惊,暗地却早已拉开了架势,暝叔哈哈一笑,仿佛不经意地一瞟,“乔熳汐那小子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秋瑀宸知道自己心思被他看穿,索性放下防备,这个图腾硕果仅存的老人倒真是深不可测,暝叔仿佛洪七公盯着鸡屁股似的盯着褚云飞脸,“哈哈,手疼了吧。”

秋瑀宸想到褚云飞手上的伤有可能来自这个古怪脾气的老头,当下又是心头一紧,这小刺猬,真会惹麻烦。不是惊世骇俗的大麻烦他还真看不上惹,“云飞这孩子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暝叔,责罚他也是应当的。”

老人又是一笑,“这小东西就像浑身长刺,我看他在那片沙地上闲的无聊,索性和他比拳卧撑,没想到这小子气吹得大,做起来还比不过我这个阎王的亲家老头子。”

秋瑀宸没说话,那片沙地中碎玻璃破瓦罐埋在一堆沙下面,在通往刑堂的路上被叫做火道,褚云飞居然不知死活在那里和人家比拳卧撑,难怪会弄得那么狼狈。

老头看着秋瑀宸,“搂那么紧干嘛,他又不是个瓷娃娃,还怕一阵风给吹破了。”

褚云飞哼道,“要不是你这个死老头耍诈,你以为我会输给你?”

老头哈哈一笑,“你自己撂话说看我老东西就剩一口气马上和阎王做亲家,随我挑,我就看中你小子趴的那地方,勉为其难被你占了只能撑你身上又怎么是我耍诈?”

暝叔还不待褚云飞和他斗嘴就对秋瑀宸道,“乔熳汐那臭小子欠我个大情。”

秋瑀宸知他必有下文也不接话,老头笑道,“这么些年了还这么不长进,偏等着我老头子开口。”说着就指向褚云飞,“这小娃子有意思,长得也有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七八成,我老头子替你调教他七八年,我和乔熳汐的账就算结了,如何?”

秋瑀宸听得他如此说,索性将褚云飞搂得更紧了些,他知道那老头既开了口,绝不只是玩笑那么简单了,因此也不再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暝叔既然看中他,想来这孩子倒也是有些过人之处。”

暝叔又是一笑,这老人清癯矍铄,倒是甚为开朗,伸手就拨了拨小刺猬刘海,“这孩子不错。”

小刺猬讨厌被秋瑀宸之外的人碰触,嫌恶地摇了摇头,甩开了额前的刘海,向秋瑀宸怀里蹭了蹭,秋瑀宸低头道,“暝叔既然开口,无论是昔日的恩义还是您老人家在图腾的辈分,瑀宸都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孩子在外边委屈了好些年,不瞒暝叔,别说是送他去外边学艺,就是家里边也舍不得铁了心管教。”说着又捋了捋小刺猬头发。

那老头哼了一声,“就不知道我老人家是天魔星转世?当时我看上你小子,乔熳汐死活舍不得,如今看上你儿子,你又啰啰嗦嗦不肯让于我,我难道能吃了你们不成?”

秋瑀宸勉强笑了笑,却是心道,当日连熳汐哥都舍不得把我交给你,更何况云飞好不容易才回来,因此开口道,“暝叔所言甚是。不瞒您说,这孩子受了太多苦楚,好容易才回到我身边,别说是他聪明乖巧又肯听从管教,就算是个邪佞的纨绔浪子,瑀宸也不能再让他受一丝半毫的委屈。”

小刺猬还是第一次听得秋瑀宸在人前这么夸他,又如此剖白说要疼他,更是壮了志气,索性抖起威风来,“我才不去,再说,你哪有七八年剩下调教我?”

秋瑀宸听得褚云飞如此讨打,伸手就狠狠拧了拧他耳朵,“不许胡说。”

那老头瞪着秋瑀宸,“我老人家是看这孩子机灵,怕你荒废了他,当时我就看你不错,立了心思和乔熳汐讨过来,那小子废话一大堆,现在好吧,好好一个聪明孩子被他教成个榆木疙瘩。”

秋瑀宸听得他如此说,倒是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得在一旁苦笑,说实话,这老头确实可说是图腾的耆宿,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今年到底是多少岁。欲流一半的杀手都曾和他学艺,文禹落和迟念甚至是非罹都曾经在他身边受训,不过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入室弟子,就是陆家如今的家主陆戠郗。别的暂且不论,只凭他能在区区一年之内将一个天生晕血的少年锻造成犀利冷峻的杀手,甚至高据日神之位,就绝不简单。

术暝或者不是图腾武功最高的人,但绝对是最会教徒弟的人,只不过自陆戠郗出师之后,就再难收到合意的弟子,起初他最看重的是迟念,于是,和当时还不是迟念师尊的叶柟激战了九天抢徒弟,只可惜负于叶柟之手,含恨将迟念让给了图腾的第一高手。因着叶柟的辈分,迟念在图腾的地位也极为超卓。

术暝一生之中以眼光犀利独到见长,这辈子唯一看走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陆戠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日神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退出江湖;第二个就是文禹落,术暝曾经断言文禹落将是图腾最名不副实的弟子,穷其一生只能凭借色相充作三流杀手。没想到,在日月二神的小校中,他自己的弟子陆戠郗曾经三次负于文禹落,而文禹落也因此成就图腾第一杀手之名。术暝面上无光又因为陆戠郗的退出心灰意冷离开了图腾,在外辗转几十年,好容易挑中秋瑀宸想当作关门弟子一雪前耻,可乔熳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放手。这老头一向是倏忽而来,飘忽而去,本以为他早已退出江湖钓鱼去了,谁成想今天居然又看上了褚云飞。

自乔熳汐的师尊南屿仙去,而迟念的师尊叶柟也已退隐,术暝绝对是图腾辈分最高的老人。不过因为骊歌同南屿叶柟术暝都是一辈,因此秋瑀宸乔熳汐都称他为暝叔,秋瑀宸长出了口气,“不敢隐瞒暝叔,这孩子确实和陆二哥有些渊源。”从父母这辈来看,秋瑀宸自然当称呼陆戠郗为二叔,但是陆戠郗与迟念乔熳汐又是平辈论交,更何况,陆戠郗又是术暝的弟子,为了在术暝面前不错辈分,秋瑀宸也随着沈默称陆戠郗二哥了。

术暝眯起了眼,“他是小陆的——”

秋瑀宸抬头,“侄孙。”

术暝大叫一声,“我若是收了这小娃子岂不就比小陆这兔崽子还矮一辈了?”

秋家陆家的辈分本来就乱,若是真要算起来从上上一辈就算不清了,秋瑀宸听他这话大有松口的趋势,也松了口气,不料术暝却是又拍了拍头,“不过这娃子确实对我老人家的胃口,自叶老头那一仗后,再难有人能让我老人家心动的打一架了。罢罢,你也做不了主,我倒是和骊歌打个商量,看她舍不舍得这宝贝孙子。”

年轮30

褚云飞看着术暝远去,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问骊歌,那个老巫婆,褚云飞心道,他做得了我的主吗?

秋瑀宸摸了摸小刺猬脸,“手还疼吗?”

褚云飞摇了下头,“不怎么疼,就是胳膊有些酸。”

秋瑀宸笑了笑,语声很温柔,“其实,小刺猬还是想去的吧。”

褚云飞抿了下唇,“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很厉害,可是,我还是不去了吧。”说出后一句话的时候,褚云飞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秋瑀宸嗯了一声,“其实,强不强和功夫好不好是没有直接关系的,爸也会教你。”

褚云飞翻了下眼仁,“回家了。”

秋瑀宸笑笑,还没带他在翼盟参观呢,其实他心里知道儿子还是有些动心的,只是为了舍不得他舍不得家才不愿意答应,这孩子在外边流浪了那么久,心中一直渴望着安定,虽说有很多挣扎,可究竟还是舍不得。秋瑀宸伸手将褚云飞揽在怀里,“放心吧,爸不会让你后悔的。”

褚云飞胳膊酸的动不了,不过低着头,也不推开秋瑀宸,秋瑀宸叫人过来随便吩咐了几句就开车带小刺猬回家。回到家里,却看到沈默和乔慕宸正在沙发上坐着,沈默抬头,“去哪了?”

秋瑀宸笑笑,“带小刺猬随便逛逛。”

褚云飞没说话,和秋瑀宸点了下头自己上楼去了。秋瑀宸挨着沈默身边坐下,对小蓝帽挥了挥手。

乔慕宸站起身,“云飞好像有点不舒服,我上去看看他。”

沈默只是嗯了一声,等乔慕宸走开才道,“你们去哪逛了?”

秋瑀宸笑笑,“你不是说带小蓝帽去麦当劳,怎么不去?”

沈默的声音很稳,“我在等云飞。我想带他们一起去。”

秋瑀宸笑,“小刺猬大概不大喜欢去那种小孩子的地方吧。”

沈默微微提高了声音,“所以,你带他去大人去的地方逛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小默,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路。我们——”

沈默长长出了一口气,“秋,我们真应该好好谈一谈,你先去洗澡吧,我在房里等你。”

秋瑀宸看沈默转身离开,想到他说的你先去洗澡我在房里等里,这是多么旖旎的两句话,只可惜面对的是一场谈判。于是,当秋瑀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实在是没想到沈默居然是穿着睡衣靠在床上的,秋瑀宸爬上去和他贴着肩膀,沈默将手中的书夹了书签合上,却发现他看的是加西亚的小说集,秋瑀宸笑道,“很多人都读不下去。”

沈默道,“不过是打发时间。”

秋瑀宸伸手揽住沈默,“想和我说什么?”

沈默道,“我很早就想和你说了,可是你一直那么忙。”

秋瑀宸吻了吻情人面颊作为道歉,沈默却没有什么回应,不过是等他亲过了继续开口,“接云飞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我不喜欢儿子杀人,更不想儿子加入黑社会。”

秋瑀宸知道自家宝贝的郑重,舔了舔嘴唇,“小默,社团你也知道,其实,翼盟或者风坛和你一直以为的那种整天打打杀杀的东西不一样。你也有帮我做,我会保护云飞,更何况,现在是比较稳定的时期,在省内,有我们和小非,如果真的有危险,妈也不舍不得要我和熳汐哥做啊。更何况,小非——”

沈默抬起头,“秋,无论现在有没有危险,我都不希望云飞被卷进去,可以学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学杀人?”

秋瑀宸觉得在家宝贝心平气和起来才是真的难应付,因此缓缓道,“你知道,无论是我们还是小非,都在努力漂白。如果真的有危险,慕瑀和迟大哥才会有危险,你那么疼两个小帽子,慕瑀和慕宸参加社团的事你都不反对,为什么一定要限制云飞?”

沈默低头弄了下耳垂,“秋,迟大哥和哥都不会要他们两个学杀人吧!上次那个礼仪老师的事,你和儿子在屋子里面开枪,既然发生了,我就不想再说,可是现在,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迟大哥,也不会要小黄帽拿活人当靶子吧。秋,孩子从小经历了那么多,就更需要多学一点温情的东西,他十七年里都在受苦,如果你让他看到的还是阴暗,还是流血争杀,那这个世界在他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秋瑀宸长长吐了口气,“小默,他是咱们的儿子,他迟早要走这条路的,你不能因为他从前生活的暗无天日,就在他现在的日子里制造虚假的阳光。他不是慕宸,他不喜欢玩玩具吃麦当劳。”

沈默简直是觉得和秋瑀宸没法谈,“他就算不喜欢,他可以做别的,他可以打球,可以赛车,可以学很多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和小非师兄一样?”

秋瑀宸挥了挥手,“他和小非不一样。他比小非冷静比小非理智,他绝不像小非那么纯粹那么极端,所以,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小非再成熟,也是个孩子,可云飞就算偶尔幼稚,他早已经是个大人了。小默,他十七岁,可是,他的十七年比我们的三十四年都要辛苦的多,他有能力选自己的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让他按我们的路走?”

沈默偏过头,“我们的路是什么样的路?秋,我不管你怎么想,他怎么想,你怎么能带他去翼盟,那里,有他那么不堪的记忆,云飞那么小,那些难过的事,我永远不要他想起来。”

秋瑀宸低头道,“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是小默,儿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他可以承受他也可以甩脱——”

沈默狠狠打断了秋瑀宸的话,“秋,或者,我是把云飞想得太脆弱,但你有没有把儿子想得太坚强?”

秋瑀宸知道情人是真的难过了,因此,他轻巧的翻了个身吻上沈默嘴唇,沈默有些按捺不住的回应,却又推开,“我在和你说儿子的事!”

秋瑀宸将沈默紧紧拥在怀里,“我知道,你如果不喜欢,我尽量少带云飞去。”

沈默知道情人又在为自己退让了,他不想让自己觉得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一个人,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表情有些萧索,秋瑀宸伸手抚着他眼睫,“小默不高兴?”

沈默挪了腿起床换衣服,“我带小蓝帽出去玩,现在时间刚刚好。”

秋瑀宸宁愿他和自己发脾气,可是如今这么不冷不热的,真的不知该怎么好,只是笑道,“那一起出去吧,难得一家人出去吃饭。”

沈默抿了下唇,“算了,反正你们都不爱去,我和小蓝帽走好了。”

秋瑀宸从身后抱住沈默腰,“小默,我暂时不让云飞接触社团的事好吗?”

沈默没说话,却是低下头,露出一段细长白皙的脖颈,“秋,我不是在和你闹脾气。而且,我也不是十七岁。”

秋瑀宸放了手,沈默出去拧开了门,却看到褚云飞正站在门口,沈默一阵尴尬,褚云飞却首先抬起头,“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秋瑀宸没说话,沈默侧身让褚云飞进去,自己跟在后面关上门。

褚云飞端端正正的站在秋瑀宸面前,“你亲自教我好不好?”

秋瑀宸站起身,褚云飞向后退了一步,却是确认般的又问了一句,“你亲自教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秋瑀宸伸手就错过他手臂,向前一拉却又将手掌托在他腰间,只一反手,褚云飞就像一只饺子一样被翻了个个,秋瑀宸却又顺手提起他腿一拽,褚云飞直接倒在地上,可腿下却是横叉下劈的姿势,他柔韧性极差,刹那间就已经痛得冷汗直冒,只觉得后背的冷汗仿佛冬日生锈的铁架上的融化的雪水一般大滴大滴而落地之时骨骼的响动之声也让秋瑀宸心抽得疼,褚云飞手臂酸麻如今还不是很难用到力,又被这样甩在地上,韧带被拉伸的疼痛和伴着肌肉的呻吟,明明痛得痉挛,却是被秋瑀宸稳稳的压住肩膀,沈默心疼儿子,还不及开口,秋瑀宸已经道,“这样的功夫,这样的反应就想和我学吗?”

褚云飞一张脸胀地通红,又是羞恼又是难堪,强压着吸气的声音道,“我会努力。”

秋瑀宸伸手提起他,刚刚被的双腿根本没办法支撑酸痛的身体,秋瑀宸缓缓道,“先去外面跑五十圈,还没趴下的话我们再说吧。”

褚云飞勉强站直身体,想伸手揉一揉腿,却突然被沈默拉住,“手怎么弄的?”

褚云飞低着头,“没事。”

秋瑀宸望了沈默一眼,“没事,我替他上过药了。”

沈默只觉得心像被扯着疼,褚云飞避开了他心疼的眼神,“我出去跑圈了。”

秋瑀宸想强作冷淡,却终于忍不住心疼,“小心点。”

褚云飞心中一暖,原是怕他突然对自己冷淡,毕竟,自己并不是个优秀的儿子。

沈默等褚云飞一瘸一拐的出了门,“他想学你就教他又能怎么样?”

秋瑀宸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舍不得自己管他。”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道,“做了父亲的人,心总是越来越软的。若是当年——”秋瑀宸摇了摇头,当时不过是因为非璟煜实在累得没力气练柔韧,就将他双腿撕成一百八十度挂在吊环上一整夜,那时候的冷面无情,现在对着这个儿子,却是舍不得了。

沈默没说话,只是向外走,却在手触到门锁的时候突然抬头,“他要是想去就去吧。”

秋瑀宸一时间有些错愕,跟出门已经看到沈默搂着小蓝帽了,“等好久了吧。”

乔慕宸撒娇似的将头滚进沈默怀里,“不等云飞了吗?”

沈默摇头,“不用了,看着你二叔就生气,我们走吧。”

乔慕宸嘻嘻笑了,“云飞呢?”到底还是惦念小刺猬。

沈默扭了扭小蓝帽鼻子,“在跑步。”

乔慕宸拽了拽沈默,“那,我们不去了吧。”

沈默笑了,“小蓝帽不是一直想去。”

乔慕宸却是相当郑重的给了答案,“我们去吃好吃的让云飞在家里受罚,好可怜。”

沈默笑了笑,“那我们叫外卖来吃吧,就不去店里了。”

乔慕宸连连点头,“小蓝帽要吃好吃的香蕉派。”

沈默笑着摇头,“这馋嘴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你二叔。”

乔慕宸低低笑,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沈默忍不住将他拢在怀里揉。

小蓝帽对沈默耳语,“其实,我还想和二叔学按摩呢。”

沈默有些脸红,却趁机打趣他,“学来给谁按啊?”

乔慕宸也立马变成了大红脸,“爹爹知道二叔是在哪学的?”

沈默摇头,“他吗?遇到他的时候技术就很好。”

乔慕宸在一旁傻笑,可是他不知道,跑得跌跌撞撞的褚云飞这次是真的需要一次彻底的按摩了。

年轮31

秋瑀宸靠在落地窗边的布艺沙发上,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间房,没什么特别,但是,只要一踏进来,就好像空气都是清新的。俏皮的卡通杯里是浓浓的朱古力,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但是,沈默说在这间房里喝热可可就会幸福。不过现在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苛刻。

褚云飞又一次跪倒在地上,艰难的在地上挣扎,然后,就看到沈默扶他起来,远远的背影,尽管落地窗很亮很透明,但他只能看到沈默背影,然后是褚云飞在摇头,再然后,就是乔慕宸也上了跑道。秋瑀宸放下手中胖胖的杯子,只是靠着柔软的沙发背,仿佛很悠闲,但是脖颈的线条很直,慵懒中的从容是不可复制的贵族气质。面前的一小盆仙人球带着几分暖意,秋瑀宸难得的拨了拨仙人球的小刺,这个房间都是沈默布置的,因此,也是整栋别墅里最像家的地方。

沈默走进这间房是从不敲门的,秋瑀宸移出了一个屁股的位置,将情人拥入怀中。沈默却是透过落地玻璃望着那两个并肩在跑道上的孩子。

“云飞撑不住了。”沈默的声音很低。

秋瑀宸没回看,“嗯,还有三圈。”

沈默知道多说无益,因此将毛绒绒的头发枕在秋瑀宸颈窝,“秋,教云飞好不好,别再为难他了。”

秋瑀宸侧过脸轻吻沈默额头,“你说好就好。”

沈默抿了抿唇,“刚才妈有打电话过来,说陆二哥的师父想收了云飞。”

秋瑀宸嗯了一声,“我已经问过小刺猬了,他不会去的,不用担心。”

沈默摆弄着自己家居服的扣子,“我想,云飞还是想去的。他那么要强。”

秋瑀宸握住沈默手背,“小默,我不舍得。你也不舍得。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儿子,怎么能那么轻易就交给别人。”

沈默更加紧地靠了靠秋瑀宸,“秋,你说我是不是很不称职的父亲。”

秋瑀宸望着他眼睛,只看到仿佛还发着光的睫毛,本来就是身体交缠的危险姿势,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就将沈默压下身去,双手在他腰间游移,嘴唇却早已贴上他眼睫,仿佛在吻轻轻一触便会晕开的水波。

沈默感到他腿间的温度,轻轻一推,“秋,你怎么现在像二哥一样。”这个危险的男人,十几年了不但吃不够,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秋瑀宸有些脸红,只是某个部位却依然直立着毫不羞涩,沈默想到两个小家伙还在外边受罚,自己居然被情人压倒在沙发上,索性不理他,“我在问你话。”

秋瑀宸此刻哪顾得上听话,只是和自己不听话的部位作斗争,沈默被情人可怜巴巴隐忍的样子弄得没辙,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秋瑀宸跑去浴室冲了一通凉水,回来的时候相当安分的坐在离沈默半尺的地方。

沈默真是受不了他,每一次都是这种毫无征兆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这家伙当年隐藏了本性还是自己魅力实在太大,秋瑀宸红着脸笑道,“我没自己弄哦,欠我一次。”

沈默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已经多少年了。”

秋瑀宸又一次凑过来,笑着揽住他没说话。

沈默笑,“云飞还没和陆二哥当师兄弟,你先认了他当师父。”说到这里也顾不上秋瑀宸窘迫,又一次看跑道上的两个孩子,依稀是乔慕宸在帮褚云飞擦嘴,沈默低头想了一会,“你看他们俩这个样子。”

秋瑀宸笑了笑,“哥都不管你管什么,我看慕宸挺不错。”

沈默瞪了他一眼,“从前也没听你夸过小蓝帽。”

秋瑀宸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和慕瑀两个人,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又想好好疼疼,又觉得不该纵着他们,严一点他们才能长大。不明白是什么感觉,可又觉得爸对我也是这样。”

沈默低头偷着笑,“迟大哥和哥都不急,你想得倒多。”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拢着沈默腰站了起来,“看看小刺猬去。”

褚云飞的最后五十米跑了整整六分钟,他几乎是跪倒爬起来再跪倒再爬起来的,每一次的前进就是一次跪倒撑地向前挪动半个身子的距离,本来就带着血的手背如何能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刚刚结了的薄痂又一次被蹭掉,酸痛的双臂根本撑不起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子,沈默紧紧握着秋瑀宸手,如果心痛有声音的话,一定如同骨骼响动一样清晰却又隐秘,秋瑀宸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褚云飞终于挪到他脚下,小刺猬仰起头,脸上是倔强的胜利者笑容,推开了扶着他的乔慕宸,“我跑完了。”

秋瑀宸现在却是反手拉住了想要上前抱住小刺猬的沈默,“吐了?”

褚云飞点头。

秋瑀宸拥着沈默转过身,“收拾干净再来见我。”

褚云飞表情瞬间僵硬,乔慕宸刚要扶着褚云飞去帮他收拾,却听到秋瑀宸吩咐,“慕宸,你上来。”

乔慕宸低着头跟上去,不知道二叔要说什么,甚至连默默爹爹也没有眼色暗示,小蓝帽担心褚云飞,却又不愿太过暴露,只是低头跟着。

秋瑀宸牵着沈默手,毫不避讳的十指相扣,乔慕宸眼睛顺从的垂下来,乖乖在对面侍立。

秋瑀宸却是随便摆了下手,“抄一张你们的课表给我。”

乔慕宸连忙应是,沈默坐在秋瑀宸旁边,“小蓝帽坐吧。”

乔慕宸对着二叔倒是不敢放肆,谢了默默爹爹却是没敢坐,秋瑀宸问道,“你每天的训练强度是?”

训练强度是乔熳汐订的指标,包含很多小类数据,不过也有大的计算公式,乔熳汐忙道,“6.5.”

秋瑀宸哦了一声,褚云飞大概是达不到这个强度的,慢慢来吧,这两天有个3.5就差不多了,“篮球社周末还有练习吗?”

乔慕宸忙道,“暂时没有,因为联赛是下学期开始打,所以要到假期才开始做专门的练习,现在只是平常的队内训练。”

秋瑀宸嗯了一声,乔慕宸心道,要是没别的话问就放我去帮云飞收拾嘛,不过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恭临训示的样子。

秋瑀宸沉默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去吧。”

“是。”连忙上楼默了课表就下来,应该还能赶得上帮云飞吧。只可惜,课表递到秋瑀宸手里后,这个人格分裂的持久性患者悠悠闲闲地开口道,“云飞的事你不用管了,上楼去吧。”

“是,二叔。”乔慕宸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狰狞。

沈默站起身,秋瑀宸拉住他坐在自己怀里,“干嘛去?”

沈默道,“看云飞,你总不至于让我也上楼去。”

秋瑀宸笑着咬了一口沈默耳朵,“你去厨房看看食材都准备好了吗?云腿虾米,还有腐乳腌笋,这两样是一定不能少的,火腿一定要纯瘦肉的,腐乳别太咸了——”

沈默打断秋瑀宸,“家宴还早着呢,我就先看看云飞又怎么样。”

自从非璟煜搬出去,秋瑀宸怕他不习惯,每个月都会特地为他举办一次家宴,除了有限的几次,十几年里一直没断过,这些日子非璟煜又迷上这两道菜,今天刚好是家宴的日子,秋瑀宸自然催着沈默去看。其实他早晨起来就早都催着厨房准备好了,秋家的下人谁敢怠慢了非少爷,从前一直在秋家伺候的自然是知道谁都能得罪非少爷可是惹不起的,就是新来的也明白少爷对非少爷的重视,因此,非璟煜的一切在秋家依然是一应俱全,就差没给非少爷准备非少奶奶了。当然,真要准备非老爷也不让。因此,连秋瑀宸自己都知道,这是一个相当烂的借口,不过是怕情人宠坏了儿子给他找找事做。沈默和非璟煜越是长大越是投契,小聪明全用在欺负秋瑀宸身上,更何况拿秋瑀宸开涮的次数越多,两个人就越亲密,想来这个借口也能勉强他去看。

秋瑀宸笑笑,“小非那个馋嘴的家伙,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沈默才不理他,“你少给我找事。”

秋瑀宸像是玩笑却又绝对正经,“我上楼去,想要他再加一百次单腿蹲起的话,你只管去帮忙。”

沈默狠狠踩了秋瑀宸一脚,绝对是百年不变的跺三碾四,“那是你亲儿子。”

秋瑀宸用食指亲吻了沈默嘴唇,“就因为是儿子才要他慢慢收拾,要不然我早限时了。”

情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沈默又能如何呢?慢慢收拾的结果是褚云飞将吐出来的秽物整理干净用了整整一小时,当他上来书房的时候,秋瑀宸已经开始饿了,当然,还是先谈正事。秋瑀宸面容冷峻,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看他强撑着挺直脊背。

褚云飞不喜欢自己和秋瑀宸隔着书桌的样子,那是一种他逃脱不了的压迫感,因此,他高高的扬起头,秋瑀宸瞬间有种很诡异的想法,这孩子,高傲的如深潭中的鹤。虽说现在的褚云飞汗流浃背,面上的汗水绝对是如小学生作文描述的一样大滴大滴的滚下来,但是看到他因为仰脸而拔直的脖颈,秋瑀宸还是起了不伦不类的比喻。

褚云飞咬着唇,如今的他可没有心思去猜老爸在想什么,张口还是那一句,“你亲自教我好不好?”

秋瑀宸一怔,褚云飞向前走了几步,虽然肌肉中的乳酸将他残存的体力消耗殆尽,却还是绕到了秋瑀宸近前,“我知道,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我吃不吃得了苦——”

秋瑀宸没有让他说完,一把就将汗津津脏兮兮的儿子拢在了怀里,褚云飞却没有撒娇,“相信我,如果我做不好,哪还有脸要你心疼。”

年轮32

秋瑀宸一怔,褚云飞向前走了几步,虽然肌肉中的乳酸将他残存的体力消耗殆尽,却还是绕到了秋瑀宸近前,“我知道,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我吃不吃得了苦——”

秋瑀宸没有让他说完,一把就将汗津津脏兮兮的儿子拢在了怀里,褚云飞却没有撒娇,“相信我,如果我做不好,哪还有脸要你心疼。”

秋瑀宸实在不知是该怎么疼这个儿子才好,原以为他独自在外,总难免乖僻偏激,性子也是生冷的成分比较多,可是,如今却越来越发现他的懂事就藏在骨子里,秋瑀宸又一次将小刺猬抱在腿上,坐在他宽大的书桌后面顺手指着桌上的笔记本,“小刺猬看看,这是你每天的训练计划。”

褚云飞全身早已经僵硬,如今被秋瑀宸抱在怀里才能喘一口气,秋瑀宸替他翻着看了一遍,非常清晰的听到他心跳的声音,知道他有些激动,因此顺着他被汗水冲刷下服帖的发丝,褚云飞深吸了口气,“那,课还要上吗?”

秋瑀宸笑了,“当然。”

褚云飞低下头,在心中暗暗算着自己还有多少睡觉的时间,秋瑀宸将他从腿上放下来,从书桌后走出去,褚云飞不知他还要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秋瑀宸却转身将小刺猬打横抱起来,褚云飞先是本能的揽上了秋瑀宸脖子,却又觉得有些尴尬,悄悄松了手,说实话,他虽然瘦可是一点也不轻,而且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被这么抱着,秋瑀宸却是直接将他抱到门口,叫他开了书房的门,褚云飞立刻红了脸,家里下人那么多,这么被抱出去被看到怎么办,秋瑀宸轻笑道,“快点,我抱你洗澡去。”

褚云飞拧开了门锁,却将脑袋都埋在秋瑀宸肩膀上,秋瑀宸抱着他穿过走廊,小刺猬只顾害羞也没敢四处张望,好容易到了房间门口,才打开门就看到沈默在里边,沈默怕儿子怪他私自进他房间,连忙解释道,“我替你放了热水。”

褚云飞没说话,轻轻戳着秋瑀宸肩膀要秋瑀宸放他下来,秋瑀宸直接将他抱进浴室里,褚云飞低下头,秋瑀宸笑道,“怎么,还怕我们看你?”

褚云飞轻轻咬了下嘴唇,低低道,“衣服弄脏了,我来洗吧。”

秋瑀宸听小刺猬这么说,心中就像是一小丛文火暖烘烘的燃着,儿子居然要帮他洗衣服了,想到那个父慈子孝的友爱画面,秋瑀宸心里那团火都爆着幸福的火花,却终究还是舍不得,“不用了,小刺猬训练这么辛苦。”说着就又揉了揉他耳朵,“洗了澡先睡一会,下午拿你的功课过来。”

秋瑀宸等他应了声才出了浴室,不过心情大好,心里脸上都是美滋滋的。

沈默笑着看他出来,“怎么了?”

秋瑀宸只顾着乐,“儿子真是又听话又懂事”说着说着就又笑起来,口中更是啧啧赞叹。

沈默摇头嗔他,“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一个个被罚得站不起来还死心塌地的。”

秋瑀宸牵起沈默手,“这个啊,那要问你才知道。”

沈默瞪他,“你一个人把好爸爸都当尽了,也想着给我分点。”

秋瑀宸拧住沈默耳朵,“那不行。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沈默再一次贯彻了坚决的踩脚方针,“儿子的醋你也吃。”

秋瑀宸却不再玩笑,“这孩子性子强,总是纵着他不成,你也该管管他。”

沈默骂他,“自从云飞回来,你公司也不去了,翼盟也赶廷议才回去一趟,天天在家里当全职爸爸,扔下的文件都等着我来批,哪还有和云飞亲近的份儿。”

秋瑀宸笑着吻他,“我家小默又聪明又能干,生个儿子也是乖宝宝,我想着疼你们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管别的。”说到这里居然还若有所思道,“若是再生一个女儿就更好了,最好叫小红帽。”

沈默狠狠踹了他一脚,“你自从跟着二哥两年,越来越像他了,小心在哥面前现了原形,看他怎么收拾你!”

秋瑀宸倒是也在纳闷,怎么家里三个孩子都是儿子,如果有个粉扑扑的小女儿,会哭会闹,委屈的时候会拽着他衣角叫爸爸,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沈默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什么,又是一脚踹过去。事实上,秋瑀宸当然也是想尽了办法要沈默和褚云飞亲近,不过大概是褚云飞对沈默的期待更高些,如今也是不冷不热的。好在曙光初露,他对情人和儿子都满怀信心。

两个人正说着些闲话,就看到安管家恭恭敬敬的过来回话,“少爷,沈少爷,非老爷刚才打电话说非少爷今天有些事,不来参加家宴了。”

秋瑀宸点头,“知道了。”

安管家正要退下,秋瑀宸却叫住他,“准备的东西现在就去做,再要厨房给小少爷加点补充体力的汤,最近的食谱多问问小少爷,看他有什么想吃的。还有,小少爷房里的果盘要记得时时换,冰柜里那盘提子还是昨天的吧。”

安管家连忙应是,秋瑀宸很少管这些细节的东西,如今这样,已是相当严重的斥责了。褚云飞不爱吃零食,连水都很少喝,最多就是冰点啤酒,果盘基本上都是不动的,他不常吃,又不喜欢叫别人替他收拾,倒也真有些很难照顾到的地方。不过秋瑀宸每天都要去好多次褚云飞房间,下人也是绝对不敢怠慢,只是有些时候一时想不到罢了。

屏退了管家,秋瑀宸皱起了眉,“小默,你先陪云飞做功课,我去看看小非。”他才不相信非罹的说辞,上个月的家宴非璟煜特地飞了十几个小时赶回来,吃过又重新回去,今天哪能含含糊糊就不来了。

果然,拎着保温桶去了非家,下人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秋瑀宸甚至不用略施小计,下人就说出来少爷在医院。秋瑀宸连忙开车奔过去非璟煜的专用病房,就看到非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年过五旬的非老爷依然是一副绝对看不出年过五旬的样子,甚至连四十岁都不像,可是那无可奈何的神色却是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唉,瑀宸,你还是来了。”

迅速见了礼,秋瑀宸忙问,“小非伤得严重吗?”

非罹摇头,“伤了腿,闹着要到你那去,我刚要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秋瑀宸应了一声,“罹叔知道是怎么回事?”

非罹叹了口气,倒真有些身为父亲的无助来,“问他又不说,医生说没事,就是要养一养。”

秋瑀宸点头,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非璟煜倒是依然安安静静的睡着,秋瑀宸将保温桶放在床头,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摸了摸非璟煜额头,倒是一点也不烫。这孩子,安静的样子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只是睡着都像是和谁较劲似的,秋瑀宸看了看他伤势,腿上并没有打着石膏,想来也不是很严重,但是暂时恐怕走不了,秋瑀宸去盥洗室给沈默打电话,“小默,小非没事,嗯,你陪着云飞就好,我今晚大概不回来了。”

秋瑀宸从盥洗室出来却看到有人坐在他刚才的位置,来人微一抬头,已经让到一边去,“秋盟主。”

秋瑀宸有些诧异,不过依然是面沉如水,“高老师。”

高明明笑了笑,“秋盟主叫我明明就好,少主怕小少爷有危险,特地派我前去保护。”

秋瑀宸点了下头,她口中虽然和秋瑀宸说话,眼睛却是半毫也未离开非璟煜,秋瑀宸坐在非璟煜旁边,相当迅速的检查了一遍,他并不是多疑的人,可是,也绝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确定事实,高明明笑了下,“少主大概快醒了,我先出去了。”

秋瑀宸随意挥了挥手,高明明一离开非璟煜就张开了眼睛,只是目光有些混沌,“哥,你来了。”

秋瑀宸没理他,自己出去叫非罹进来,“罹叔,小非醒了。”

非罹连忙进来,非璟煜语声冷淡,“我没事。”

非罹苦笑了下,“没事就好,明明刚才来了。”

非璟煜嗯了一声,“以后别让她进来。”

非罹没说话,非璟煜动了下身子,却觉得整条腿都像是没知觉了,估计是躺太久,“爸,你先回去吧。”

无论多少年,非罹一样是拿非璟煜没辙的,不过点了下头,“瑀宸,你多照看他。”

秋瑀宸连忙送非罹出去,才一进来非璟煜已经靠在床上抱着保温桶开始吃秋瑀宸替他带的爱心餐了,“哥,这个笋还不错。”

秋瑀宸瞪了他一眼,依然没开口。

非璟煜讪讪道,“我听说有人要打小默默的主意,就叫那个女的去看看他。”

秋瑀宸嗯了一声,非璟煜找话道,“听她说哥和小默默处的还不错。”

秋瑀宸还是嗯了一声,非璟煜索性不多嘴了,低头开始吃东西,可无论一勺舀多舀少秋瑀宸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非璟煜心中开始发毛,索性放下桶不吃了。

秋瑀宸看他,“吃饱了?”

非璟煜没说话,明明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风坛少主,可是在哥哥面前却是永远成熟不起来似的,不过是低低道,“还好。”

秋瑀宸道,“再吃点吧,吃饱了好挨揍。”

非璟煜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腿又开始疼,索性哼了两声。

秋瑀宸连忙过来看他,可依然冷着一张脸。

非璟煜知道不说不行了,拽了张纸擦擦嘴,“我去见夜九了。”

只一句话,就让秋瑀宸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千倍。

非璟煜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对不对,秋瑀宸已经起身,“我说过没有,这件事轮不到你管。”

非璟煜的脾气倒是一点也没变,“怎么轮不到我管,我可是他叔叔。”

秋瑀宸脸色更加阴沉,“我和夜九只有恩没有怨,用不着你插手。”

非璟煜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不过她既然利用我把儿子送到你手上,我就要知道这个女人打得什么主意,我非璟煜要是这么轻轻易易的就被女人利用了,以后也不用再混了。”说到这里又是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直抽气。

秋瑀宸冷冷道,“你去哪找她?”

非璟煜哼了一声,“七拐八拐换了十几个地方,后来定在死人沟。”

秋瑀宸如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说是如罩严霜都不为过,“谁和你一起去的?”

非璟煜倒是丝毫没有自知之明,“见一个女人还用带人?”

才说到这里秋瑀宸就已经起身背过去,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非璟煜这才意识到这次真是闯祸闯大了,恨不得咬了舌头,连忙抖抖嗲嗲的道,“哥——”

秋瑀宸什么话也没说,任由恐惧在空气中被时间升级,然后屋内的气压慢慢的低下来,秋瑀宸伸手拉住了窗帘,唯一能让非璟煜感到轻松的绚烂阳光被厚厚的丝绒帘子阻隔在外面,非璟煜突然觉得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风坛少主十七年的历练最多让他比十七年前多说几句话,“哥,不用担心。风坛的势力这么大,那个女人不敢怎么样的。”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来确实越来越没底气。

秋瑀宸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淡淡问道,“伤是怎么弄的?”

非璟煜舔了下因为紧张而加速干涩的嘴唇,用一毫秒时间衡量了下谎言被拆穿的后果,相当明智的选择了说实话,“我和她谈不拢,所以就回来了,哥你知道死人沟那一带路都不好走,所以——”虽然是实话,但明显有些避重就轻。

秋瑀宸只是问,“你一个人回来的?”

非璟煜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却忍不住挣扎一下,“她叫人护送我回来,但我又不习惯被女人护送——”虽然追踪的人车开得太快了点,但是一直在自己后面如影随形的跟着,说是护送也不为过吧。

秋瑀宸干脆什么也不问了,只是走过去提起了非璟煜扔在一边的裤子,顺手抽出了质地绝对一流的厚重皮带。

非璟煜立刻听到自己的心脏正以绝不属于正常的频率跳动,甚至多年形成的对疼痛固有的恐惧逼迫着欺软怕硬的小家伙拼命努力想要蹦出胸腔。

秋瑀宸根本没看非璟煜脸,“该怎么做忘了吗?”

非璟煜舔了下嘴唇,他记得上一次秋瑀宸揍他还是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和非罹的分歧又一次离家出走。算一算,也有十多年了吧。十几年前的恐惧根本敌不过十几年未曾被类似于刑具的恐怖东西亲吻的陌生感,一时间难以理解的诡异甚至淹没了他思考的能力,因此,真正执掌风坛的叱诧风云的非少坛主只是又叫了一声哥。

秋瑀宸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是打算让我帮你回忆规矩吧。”

大脑短路的非璟煜相当没有智商的做了一件事,他爬起来握住了秋瑀宸手中邪恶的皮带,“哥,小非知错了,你是吓我的吧。”

秋瑀宸一环手腕,现在的非璟煜哪有力气握紧他,“嗖”的一声,卷着刺目鞭花的皮带立刻抽上了非璟煜手臂,早已经远去的锐利疼痛一瞬间被召回,不用解释,非璟煜已经知道哥哥这次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之前的很多次都被他以再这样就揍你屁股威胁过,可是,毕竟是十几年没有挨过揍了,一直以为哥哥不过是说说而已。年初和一群小孩飞车不小心玩到骨折,上上个月在意大利和别人赌俄罗斯轮盘也被他狠狠教训过,但不过是罚跪几天加上惩罚性体能极限测试,当然最后少不了再有下次小心你的屁股之类的威胁,但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真的。

手臂上的伤痕让非璟煜瞬间意识清醒,疼痛马上就被羞怯所代替,“哥,小非下次不敢了。”

毕竟是全国闻名的社团风坛的真正领导人,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非大少爷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怎么说也不是小孩子了吧,更何况,这些年他仗着独有的犀利狠辣风格和天生惟我独尊的气质挑遍了国内各个新近崛起或者日渐没落的社团,将风坛的势力延伸到省外,绝对是令绝大多数社团领导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他早都不是窝在哥哥怀里撒娇的不懂事的弟弟了吧。

秋瑀宸根本不理非璟煜,只是用皮带的尖端指着床边,非璟煜那根稳定到在俄罗斯转盘面前也绝不战栗的神经突然间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开始崩溃,“哥,小非已经长大了。”

秋瑀宸根本没有任何心思要去计算非璟煜现在离三十五岁还有几天,神色是绝对的埋藏在平和下的森冷,他将皮带坚硬的铜搭扣移转在手里,“是要我换这一头打吗?”

非璟煜一狠心,“哥,我已经——”

秋瑀宸根本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皮带金属质感十足的铜环立刻呼啸着咬上了非璟煜后背,“你今年就是六十岁了做错事也一样给我乖乖趴下来挨揍!”

年轮33

非璟煜一狠心,“哥,我已经——”

秋瑀宸根本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皮带金属质感十足的铜环立刻呼啸着咬上了非璟煜后背,“你今年就是六十岁了做错事也一样给我乖乖趴下来挨揍!”

非璟煜知道这次是绝对跑不了的了,想到听话从严,抗拒更严,终究是没那个勇气抗刑的,乖乖撑着手臂趴在床上,大概是有些尴尬,姿势并不像是挨打,倒像是小孩子的俯卧,只可惜自欺欺人在秋瑀宸这里一点也得不到怜悯,嗖啪一声,火辣辣的疼痛登时让他摆好了姿势。有些记忆,虽然已经被暂时封存了十年,但是,身体是比意识识时务的,那种条件反射似的标准挨打姿势让非璟煜整张脸都烫了起来,堂堂风坛少主趴在病床上被哥哥打屁股,天,这,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

秋瑀宸却是一点也不体谅他的薄脸皮,皮带像是蛇一样的贴上他臀峰,然后是带着威胁和暗示的三下,非璟煜可怜巴巴的回过头,“哥,小非还伤着呢。”

秋瑀宸扬起了皮带,“你是在考验我用鞭的功夫有没有退步吗?自己脱!”

非璟煜知道,若是让哥哥用皮带给他将薄薄的病号服卷下来的话,那想一个裤子为什么破了的理由都是极为伤脑筋的事,秋瑀宸没有看他,转过身负着手,皮带温驯的从他掌中垂下来,非璟煜腿上疼得厉害,才稍稍一动就是一身冷汗,伸手轻轻一触,却还是将内裤也褪到了膝弯,□的臀在空气中被瞬间下降的温度吹起了鸡皮疙瘩,这时候早已经顾不得脸面不脸面了,看来哥哥今天是打算算总账了。

虽说做了充分准备,可是秋瑀宸走过来的时候非璟煜还是不争气的一颤,“哥,腿疼,拉不下来了。”

秋瑀宸没说话,却是过来将被子折得高高的将非璟煜往上抱了抱,身体的重心都集中在小腹上,腿也相对轻松一些,不过,裤子依然是毫不留情的被脱了下来,小内裤也折在一边,非璟煜庆幸没有在内裤上留下什么不太能入眼的痕迹,毕竟这些天和高明明的有些关系着实难以启齿。

秋瑀宸走过来,非璟煜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而是熟悉的手指温度,秋瑀宸轻轻看了看他腿上的伤,猝不及防的,一皮带狠狠地捋了上去。

“还有脸跟我说你长大了,这是长大的人办的事吗?”责斥很急,皮带却落得比语声还急,十几下连着抽下来,两片臀上却只有一道伤痕,非璟煜甚至还来不及叫一声,又是一鞭就又夹着风落下来,只是一鞭,却比刚才的十几下还要痛,非璟煜突然感觉到这一道伤痕所在的皮肤瞬间变薄了,他知道,这个位置只要再来相同力度的一下,立刻就会破了。

皮带是很难抽破皮的,如今能打出这种疼痛,可想而知,哥哥的技术真的是丝毫没有退步。

下一鞭的落点更下一些,却是抽在耸起的臀峰上,非璟煜用力攥紧了床单,狠狠咬住了自己手臂,“啪!”的一声,整颗心都快被打出来了,不到三十秒就挨了差不多二十下,可是秋瑀宸手中的皮带却像是暴雨一样,越落越急,“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现在这条命是越来越不值钱了吗?别人十几岁就不犯的错,你三十几岁了照样犯!你以为自己这些年玩得那些东西我都不知道吗?”

果然,是算总账了,非璟煜狠狠咬住床单,整片屁股都是火辣辣的,就像是给皮肤深深割了一刀再从裂开的发白的皮肉里泼入滚烫的辣油一样,叱的一声,非璟煜右手抓破了床单。

秋瑀宸的皮带却还是没有停,病房里都是嗖啪嗖啪的声音,眼前的鞭影像是能连成一个圈一样,还来不及喘气,一鞭的痛楚马上淹没在另一鞭之后,不到三分钟,非璟煜整片臀上已经是横横竖竖斜斜四五十条,整齐的鞭痕交界点上是点点的血斑,秋瑀宸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从来不是在责罚的时候还说话的人,可是今天却是例外。

又是一下皮带呼啸着咬上去,非璟煜强撑不住,整个后背都仰了起来,秋瑀宸却用更狠的一下将他身体打落下去,“我上次怎么说的!”

非璟煜没吱声,却是一连十下又快又狠的皮带落在最初的鞭痕上,已经高高肿起的檩子如何承受的住,皮肤下已是一条一条的血丝。

非璟煜这才明白刚才那句不是斥责是问话,连忙将头从被单中抬了起来,整张脸都像是浸在水里,额发早已被冷汗冲成一缕一缕,“哥说,要是有下次,小心屁股开花。”说到这里浑身是冷得一个激灵,上次是跪晕过去醒过来哥哥喂粥的时候说的,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的。

秋瑀宸抖起了皮带,“你记得就好。”

非璟煜被吓坏了,整个人盲无意识的开始乱抓,秋瑀宸一下就按住了他腰,语声冷得像是冰柱子上滚下的水珠,“你不是要试试我有多少耐性吗,今天陪着你!”

“哥,小非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非璟煜真的是不敢了,他知道自己哥哥是什么样的人,说要打断你两条腿,绝不会只打断一条,而且,真的是积了太多错了。每一样拿出来都够去掉半条命的。

秋瑀宸根本没理他,狠狠的一下皮带将他全部的认错打回去,“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开口,这也是规矩!”

接下来的皮带落得慢多了,每一下下去都是三根手指宽的横印,将那些挣扎要破皮的伤痕全都压在下面,一下接着一下,十下整整打了三分钟,打完的时候非璟煜整件病号服都被湿透了,秋瑀宸怕他感冒,伸手关了冷气。现在的臀上是重叠着的宽宽的印子,两瓣□陵一般的耸立着,却是早比原来肿出了不止一圈。

非璟煜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瘫在床上,垫在肚子下的被子早都被他的挣扎压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蘸满了水的破抹布,身体是向前趴着,手指却挣扎样的五指张开,有些没有被蹭散的棉被起起伏伏的垫在身下,可是那样的不舒服却根本不在意识范围内,秋瑀宸没有丝毫怜惜,一皮带就抽到他背上,非璟煜将头侧了侧,又滚了下,却是根本趴不起来了。

秋瑀宸将他整个身子从手臂下抬起来,动作虽然迅即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只是语声依然冷冷的,“起来!”

非璟煜挪了挪手,原来趴着的地方就是一条手臂的汗印。

秋瑀宸将皮带危险的停在非璟煜臀上,“挨够了吗?”

非璟煜大口的喘着气,声音也是嘶哑着,像是嗓子里压着血丝一样,“哥——”

秋瑀宸的回应是又一下皮带,“太远的事就不用算了,现在给我好好想想今年都做了些什么!”

这次的皮带凌厉的过分,才一下抽过去,非璟煜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臀上立刻就是打爆了皮肤一般的血痕,非璟煜觉得肯定是打破了,秋瑀宸却已经重新将邪恶的刑具停在刚才的伤痕上,“是要我请藤条出来吗?”

非璟煜整个身体都因为疼痛团成了一团,却又因为太过疼痛不敢牵动伤口只能将脖子缩进被单里,就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大鸵鸟,秋瑀宸却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皮带下去,另一鞭才刚扬起来,就听到非璟煜补救似的扯着嗓子叫,“哥,小非不敢了!”

只可惜皮带还是硬生生的落在了伤痕累累的臀上,刚才被宽宽的拍下去的皮带印又重新变得凌乱,这一下却是尤其的重,非璟煜知道这就是答非所问的代价,连忙喘着粗气坦白,“今年年初去看斗牛,不小心受伤了。”

“嗖~啪!”

皮带夹着怒火冲下来,“是不小心伤得吗?”

非璟煜咬着被角撑起来,“是,是冲进角斗场的时候被牛攻击的。”又一次感受到凌厉的鞭风,非璟煜连忙补救似的辩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兴起。”

连着五下就抽到背上,病号服被划出了一条条的口子,秋瑀宸再扬皮带时破了的病号服就被卷起来,隐隐露出后背的血痕,只是五下,却像是都用刀割出来,“你一时兴起,兴起就不长脑子了吗?小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冲进去的吗?”秋瑀宸调查的时候决斗场的警卫对从天而降的非璟煜依然佩服的不得了,断断续续就是一句话,“中国功夫,太神奇了。”

秋瑀宸将皮带顺下来,刚刚背上挨了打,臀上才稍稍喘息,如今皮带却又像是跗骨之蛆,秋瑀宸接道,“还有呢?”

或许是为了加深语言的威慑力,这一声问话又伴着一下皮带,非璟煜急道,“春节的时候放花,比谁敢拿在手里的时间更长。”

秋瑀宸才一听这话就又是狠狠的五下,“你赢的真精彩啊!还有呢?”

非璟煜死死趴着,秋瑀宸只能听到他大口的喘气和几个零碎的音,非璟煜真的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秋瑀宸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他身边,将皮带在他眼前垂下来,非璟煜只觉得整个人都只剩下一个屁股还是活的,却还是不敢不答,“三月的时候去拉斯维加斯输了一百多万。”

秋瑀宸哼了一声,“人民币吗?”

非璟煜刚刚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美金。”

秋瑀宸问道,“还有吗?”

非璟煜索性早死早超生,“还有赛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手臂。”

秋瑀宸一皮带就捋下去,“不小心!你哪来那么多不小心!云飞现在十七岁都已经不玩赛车了!你已经活了两个云飞这么大了!小非,你既然自己把自己当小孩子,就别怪我用管小孩子的办法管你!”

非璟煜早已意识模糊了,只知道不停交代,“还有,上个月和别人赌俄罗斯轮盘。”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我,我没输。”

秋瑀宸还没等他将话说完,狠狠的一皮带就直接侧着抽下去,屁股上登时就是一条相当明晰的分割线,非璟煜痛得一阵痉挛,连叫都叫不出,秋瑀宸直接将他衣领提起来,“你没输!你要是输了还能在这吗?小非,你是越来越长进了,六枪,一发子弹,轮流开枪,你非少爷是怎么说的!”

非璟煜根本没办法开口,秋瑀宸冷冷道,“嫖要嫖美貌,赌要赌公道!这是你说的吧!你会听枪,为了公平起见,所以,六枪都由对方来开!我没冤枉你吧!”

秋瑀宸说完就将他扔在床上,“我教你练枪是要你和别人赌轮盘的吗?”

他输多少钱秋瑀宸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想到那场用生命做赌注的豪赌,秋瑀宸就根本没办法控制,这一次真是用了十分的力气抽上去,这个弟弟若是再不管管,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了,秋瑀宸一皮带直直落在刚才最薄的伤痕上,“要是没有了这条命,你让你哥怎么办!”

“啪!”的一声,半片黑影应手飞出去,非璟煜臀上带起了一串血珠子,秋瑀宸将手中握着的仅剩的半根皮带扔出去,一言不发的离开病房。

“小默,嗯,是我。”

“是,叫厨房给我送点泡好的绿豆,还有时鲜的菜蔬,嗯,我今早叫准备的野菜也带过来,还有豆腐,不要那些,家常菜就好,嗯。”

“没事,我今晚住在这里,对。”

“小刺猬还乖吧,嗯,好!”

“不用担心,死不了。”

挂了电话的秋瑀宸重新收拾了心情走进来,才刚推开门就听到床头的一个抽屉“嗵”的一声掉下来,非璟煜半边身子挂在床上,马上就要掉下来了。秋瑀宸连忙过去将他扶好,“又闹什么!”

非璟煜抿了下唇,“笔没水了。”

秋瑀宸皱了皱眉,顺手取了床上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断墨的笔芯画着保证书几个字,开头是小非保证不再让哥生气,一个逗号打了一半就没水了,能看到焦躁划出的笔印子。

秋瑀宸觉得心头就像是被大提琴的琴弦勒着一样,他伸手揉了揉非璟煜头发,“这东西不要写了。”

非璟煜写了几个字,疼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说话,秋瑀宸将他抱起来,非璟煜疼得身体不住痉挛,秋瑀宸一整颗心都被他抽碎了,只得温言安慰,“小非忍一忍。”

秋瑀宸将他抱进了病房里间的小卧,非璟煜却摇了摇头,秋瑀宸知道他不喜欢冷清清的样子,于是只低低道,“等一等。”

说着就去衣柜里取了一套全新的消毒被单将最外间的大床收拾好,非璟煜刚刚挨打的时候只顾着怕,如今打过了疼痛却愈加清晰,秋瑀宸才要将他往外抱,整个人的呻吟就是根本咽不住的往外溢,秋瑀宸没法,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就去洗了手,又用酒精擦了一遍。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非常古典的小药瓶,类似于影视剧中装金疮药的瓶子。

秋瑀宸看非璟煜臀面,虽说用皮开肉绽形容有些惊心,但却真是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来,秋瑀宸刚刚倒了些药粉在打破的伤痕上,非璟煜又一把抓破了新换的床单。

秋瑀宸知道这药太烈了,文禹落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却没想到居然会疼成这样子,秋瑀宸心中纵是百般的舍不得,却还是稳住声音,“忍着!”

非璟煜没说话,秋瑀宸替他用消毒棉签将药粉涂匀在打破的鞭痕上,非璟煜腿上的肌肉随着秋瑀宸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抽起来,新换的被单又被冷汗湿了一大片。

秋瑀宸狠下心来用棉签死死按住一个血点,“长记性了吗?”

非璟煜死死咬着手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瑀宸站起身,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这个弟弟,从十五岁跟着自己,就是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别的人安安稳稳战战兢兢的做事,他甚至不用花心思就比任何人做得都好,十八岁就将风坛打理得井井有条,作风凌厉行事冷酷,可是却永远也成不了大人。总想着他长大些就好了,也知道他如今是一派之主,该留的脸面都给他足够,每一次,罚也罚过,骂也骂过,他总说知道错了。可是,竟是越来越将将自己的性命看得轻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重,就是他非璟煜的命最不值钱。

年轮34

秋瑀宸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换了一种油膏状的清清凉凉的药替非璟煜涂,秋瑀宸用鞭极有技巧,虽说打得很重,却只有一条带了血,因此当他将膏体揉匀涂上去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太过刺痛的感觉,当然,疼依旧是免不了的。

非璟煜将头埋在袖子里,挨打的时候没精力想别的,如今轮到上药,想到这个年纪了还被这样教训,不觉得从心里觉得难堪,索性也不说话。

秋瑀宸替他涂过了药又换了一套新的软被替他盖上,才沉声道,“小非,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有什么拿自己性命不当性命的举动,我就直接带你去翼盟刑堂。”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却终于还是下狠心道,“那时候,就别怪哥狠心。我宁愿废你两条腿,也要保下一条命,真有什么事,我和小默养你一辈子!”

非璟煜听哥哥说得这么严重,整个人都吓傻了,只能在嘴里不断念叨知错了不敢了。

秋瑀宸坐在床边轻轻揉了揉他脑袋,“这些年,哥总以为你长大了,早就可以自己管自己了。”秋瑀宸说到这里竟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于是又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厨房拿早就晾好的温水,加了吸管放在他床头,将非璟煜头抱起来,喂了一粒药丸,用水冲下去,又像是放小婴儿似的放在床上,该打的打够了,该骂的骂完了,最不该说的重话也说了,如今只是温柔,“睡吧,哥给你弄点吃的去。”

非璟煜却突然拉住秋瑀宸手,眼睛都是雾蒙蒙的,尤其是冰蓝色的眸子,像是晕着淡淡的月光,“哥,小非真的知错了。”

秋瑀宸欣慰的笑了笑,究竟是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哥没有生气,只是害怕。”

非璟煜抿着唇,嘴角还因为强忍着疼痛抽动着,“我保证,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要是有下次,不用哥动手,我自己打断自己的腿。”

秋瑀宸用拇指指腹刮了刮他眼眶,“睡吧。这些年不是忙着处理公务就是到处玩,难得有几天休息好的。”

非璟煜点头,却又突然决定什么似的道,“哥,我和那个高明明,我和她——”

秋瑀宸用略带拒绝的笑容阻止他说下去,非璟煜却没有停,“我和她做过几次,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对女人——”连这么私密的事都说出来,秋瑀宸还能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将他头抱在膝上,“有些事,不用勉强自己。”

非璟煜以为他说非罹,连忙道,“不是,我爸他对我很好,可是你知道,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说到这里却觉得将自己的性生活和哥哥这么□裸的谈起有些别扭,因此倒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秋瑀宸理解的点了下头,“你和罹叔这么多年,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的。”

非璟煜没说话,非罹岂止是患得患失,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为了他和高明明的事,却像是连永不沧桑的心都老了几岁一样,整个人简直成了猎人枪下的羚羊,命在旦夕却又不敢发出哀叫的样子。怕自己老了,对非璟煜再也没有吸引力,又怕太管着他的私生活会更招烦,甚至为了不惹非璟煜生气,连他和高明明的事都只是忍着,就像是古代帮着丈夫纳妾的愚贞的妻子一样。非璟煜并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若真是毫无感觉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十几年,甚至要背负父子恋如此之深的原罪感,可他偏偏是又臭又硬的破脾气,看非罹那副小媳妇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父亲当爹也不争气当情人也不争气,更是一句也不解释。父子俩就这么耗着,偏偏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心性,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秋瑀宸笑了笑,“罹叔真的很疼你。”

非璟煜却摇了下头,尽管现在的伤势,这个动作很吃力,“他是很爱我,爱到忍辱负重的程度。”

秋瑀宸又揉了揉弟弟脑袋,“哥不知该劝你什么,可是无论是我和小默,还是熳汐哥和禹落哥,甚至是父亲和陆二叔,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相处的方式,局外人永远也看不清别人的心情,可是小非,无论哪一种,至少,你自己要确定自己幸福。”

秋瑀宸才说到这里就听到敲门声,猜到是下人来送菜和水果,因此只是道进来,顺便替非璟煜拉了拉往下掉的夏被,他一向是最疼弟弟的。

可不同于意料中的推门方式却要他有些不悦,不过秋瑀宸并没有回头,只是重新替非璟煜喂了点水,回过头的时候却恰好看到褚云飞正将一丝不满的神情收回去,秋瑀宸有些诧异,“怎么是你送过来?”

褚云飞将菜和水果放在茶几上,“想来就来了。”

秋瑀宸笑了,儿子的表情就像看自己被捉奸在床一样,“慕宸没陪你过来?”

褚云飞听到乔慕宸名字就火大,“没有,那个,他叫我给你带了件厚衣服,在下边车里。”这一句里的他明显是沈默了,秋瑀宸点点头,“小刺猬坐吧,我正好下厨做点吃的,家里厨房没我的手艺好。”

褚云飞也没拒绝,就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着这套绝对舒适的病房。

秋瑀宸将非璟煜轻轻抱着放在被子里,又揉了揉头,轻声道,“这小家伙来了你恐怕睡不好,先趴一会。”

非璟煜此刻连窘迫都来不及哪里能想别的,只是应了一声。

秋瑀宸拎了菜进厨房,褚云飞移到了非璟煜旁边,非大少爷虽然因为一时猝不及防的羞涩有些尴尬,但是大风大浪里闯过的他哪里会在褚云飞面前怯场。他既然过来了,自己索性撑起来在枕头上看他。

褚云飞却突然快走了两步,回身的时候手里已经捡起了被秋瑀宸打断的半根皮带,还若有所悟的看了看裹在被子里的非璟煜,冷不丁的就是一句,“原来你这么大了还挨揍啊。”

非璟煜哪能那么轻易在一个小孩面前败下阵来,只不过莫测高深的一笑。

褚云飞马上接了一句,“皮带都打断了,屁股开花了吧,你犯什么错啊。”

非璟煜心道,这孩子城府极深的,肯定不可能只有言语挑衅这样不入流的小把戏,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果然,褚云飞立刻又是一声感叹,“真狠,他罚我的时候都只用手的。”

非璟煜突然之间就握住了拳,指甲深深刺进肉里去,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这么快就抓到自己弱点了,哥哥用手教训自己,那是温暖的特权吧,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非璟煜在心中一笑,这孩子,原来是吃醋了。想来也是,自己当年看到哥那么温柔的对沈默也是吃味的不得了。

非璟煜轻笑道,“哥的手也很厉害呢,不过弟弟嘛,做错事怎么罚都是应该的。”绝对的四两拨千斤,我挨揍的时候你还在哪呢?

褚云飞摇头,“我可不这么想,你们家的人都挺奇怪的,挨了揍还千恩万谢的,像是沾了多大便宜似的。”

非璟煜突然想伸手拧拧这只小刺猬的脸,真是有趣的孩子,“你刚才和慕宸吵架了?”

褚云飞摇头,“也没有,就是他那一套父慈子孝的理论听着烦。”

非璟煜点头,“慕宸的性格很像哥,有时候满迂腐的。慕瑀就可爱多了,我们经常一起玩。”

褚云飞不屑道,“一起玩?难怪你这么大了还被揍屁股,真幼稚。”

非璟煜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欠扁啊?”

褚云飞皱眉,“有吗?哦,难道挨打很难为情啊,你不用想那么多了。反正大家都有被打的时候,下次自然轮到你看我笑话,也没什么大不了。”

非璟煜道,“我看哥不应该叫你小刺猬,应该叫你小火炮,说话像开火一样,句句等着挨收拾。”

两个人才斗着嘴,秋瑀宸已经端了小乳瓜和自制蘸酱出来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甚至害怕非璟煜用手不方便,还给他准备了一只小叉子,“先少吃点吧。”

秋瑀宸才转身入厨房,非璟煜已经用叉子挡住了褚云飞手,褚云飞皱眉,“什么意思?”

非璟煜道,“我的病号爱心餐你凭什么吃啊。”说着还嚣张的晃着手上的小叉子,“叉子可只有一把哦。”

褚云飞嗤了一声,“叉子是照顾残疾人的,我带来的菜,凭什么我没份儿?”

非璟煜索性逗他,“你?谁带来的谁吃吗?那送外卖的每天都要撑死了。”

褚云飞撇嘴道,“你少嚣张了,小心我叫他过来说你欺负我,看你屁股是不是还受得住?”

非璟煜若不是后面牵着疼早都嚣张的扬起脸了,不过现在依然扬着嘴角,“你叫啊,你看他听谁的,小火炮,他可是我哥!”别有用心的非璟煜在我哥两个字上还加了重音,然后就嚣张的等着小刺猬上钩了。

姜究竟是老的辣,褚云飞果然接话道,“你哥,他可是——”说到这里又突然顿住。

非璟煜笑,“可是——可是什么啊?”说到这里还又千回百转的叫了一声,“哥——”自然,音量是控制在不被秋瑀宸听到却能充分刺激褚云飞的范围内的。

褚云飞死瞪着幼稚的大叔,好强的小孩哪能容一个伤兵在自己面前嚣张,“可是!可是!可是!可是————”说到这里还故意拖长了音,“他是我爸!”

非璟煜当即在心里就笑出来了,褚云飞瞥了他一眼,“好玩啊?幼稚!”

非璟煜道,“小火炮,你要记住,生姜还是老的辣!”

褚云飞立刻甩过去一句,“老馋虫,你也记住,花椒还是新的麻!”

于是,新一轮的战斗重新升级,两个人斗得不亦乐乎,却听到厨房里面面饼在平底锅里跳舞的声音,绝对是秋瑀宸在做饼了,而且,还有淡淡的清香,非璟煜显摆道,“知道我哥做什么吗?”

褚云飞刚才落入圈套,这次再不理他,非璟煜更得意了,“野菜饼,我最喜欢吃的,每次家宴哥都亲自下厨给我做东西吃——”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却突然叫了一声,唉,屁股上的伤还没好,人果然是不能嚣张啊。

褚云飞心中吃味,想到秋瑀宸说的,要一周拿到三个A才有吃老爸爱心餐的福气,这个没正经的家伙,居然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就有吃有喝的,非璟煜报了一箭之仇,可是又难能真和个小孩子计较,因此也道,“不用太难过,我跟着哥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你跟他久了也会有特权的。”

褚云飞问了一个相当蠢的问题,“你从四五岁开始就跟着他了?”想到这个人能够那么小就被老爸宠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非璟煜一点也不照顾经常带他那个破脾气受过的屁股,哈哈狂笑,“四五岁?你没学过算术啊,我十五岁跟着哥的。”

褚云飞一副看鬼的样子看着他,“就你这样!就你这样!你今年三十五?”

非璟煜如果是阿姨,看到小侄子夸他年轻当然得意,可是,他可是叔叔,一直自诩成熟理智的叔叔,居然在这小鬼眼里才二十四五岁,难道十年白活了。

褚云飞充满同情的看着非璟煜,甚至还学着秋瑀宸的样子相当友爱的摸摸他头,非璟煜差点跳起来,褚云飞可是逮住了机会欺负残疾人,“算了,有的人天生就是娃娃脸了。”

不安慰还好,越安慰越让人窝火,他非大少爷线条硬朗表情犀利,什么时候变成娃娃脸了?

不过谁叫虎落平阳呢,也只能任由这小鬼搔动自己头发,非璟煜叫骂,“脏爪子拿下去啊!”

刚叫着秋瑀宸就端了菜出来,暗暗摇头,就知道这两个小东西遇到一起就不能安分,非璟煜年纪虽然长了,可在秋瑀宸眼里,从来不觉得他比褚云飞真的大多少呢,不过想到弟弟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可是要负绝对责任的,因此叫道,“云飞,吃饭了,别乱动。”

非璟煜更来了劲,“哥——哥——哥”叫得那是一个千回百转,人神共愤。

秋瑀宸又去厨房的时候非璟煜还相当嚣张的挑衅,“有种你也叫啊,大声叫啊”说到这又是一嗓子“哥——”

秋瑀宸这次是端着烙好的野菜煎饼出来,“叫什么?你要是和哥一样生个孩子,也像云飞这么大了呢。”

非璟煜被哥哥数落,褚云飞只在一旁看热闹,绝对的幸灾乐祸,秋瑀宸可是不偏不倚,一人五十大板,“云飞,愣着干什么,还不洗手去。”

“哦。”褚云飞过去洗手,秋瑀宸跟在他后面,进了盥洗室才悄悄道,“你叔叔挺有意思的吧。”

褚云飞道,“他?他真的有三十岁了?我三岁的时候就比他厉害了。”

秋瑀宸笑起来,“慕宸和慕瑀都和小非挺合得来呢,尤其是慕瑀,每次和他出去回来了都少不了一顿狠揍,可每次两个人都一定要疯到把我们都逼疯了才回来。什么时候你们几兄弟一起出去玩玩?”

褚云飞没说话,赶紧洗了手跑了。

秋瑀宸接了一水盆清水又拿了香皂出来端到非璟煜床边,“洗了手再吃!”

非璟煜疼得厉害,虽说秋瑀宸早将桌子移到床前了,但他夹起来还是费劲,更何况如今桌子挡着,非璟煜洗手也很难。秋瑀宸叫道,“云飞,过来端着盆。”

虽说一千个不愿意,但老爸的话可是不能不听的,只好过来端着,秋瑀宸自己握了非璟煜手放在盆里给他洗,将指缝,还有指甲都替他仔仔细细的用香皂洗得干干净净,又用清水冲掉,还顺手抽了面纸替他擦手,非璟煜一边享受着哥哥伺候,一边和褚云飞挤眉弄眼,炫示自己的特殊待遇,几乎气死了褚云飞。

秋瑀宸瞪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较劲。”

非璟煜这边一挨训,褚云飞立刻得意起来,可是他还没将唇角咧到五十度,非璟煜马上道,“云飞,把水倒了。”

褚云飞才没那么傻还嘴说凭什么我倒呢,忍辱负重乖乖去倒水,回来的时候老爸就已经奖励似的给他卷了一个酱饼了,褚云飞一阵得意,可还没将饼送到嘴里,非璟煜就道,“我也想吃。”

秋瑀宸宠溺的笑笑,这个弟弟,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气人到让人想捏的样子,可没想到这次褚云飞居然将自己的饼递给非璟煜,“你吃吧。”

非璟煜猜到他才没什么好心眼,说不定自己刚咬一口他就说出什么刚刚去卫生间没洗手之类的话,因此连忙道不用。

褚云飞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大咬了一口饼,“难道有毒吗?”

非璟煜尴尬一笑,褚云飞立刻露出了狐狸尾巴,对秋瑀宸道,“他就总是欺负我,刚到S省的时候他就叫人给我泼盐水!”

秋瑀宸几乎要被这两个小家伙气乐了,真不愧是小默的儿子,当年和非璟煜“争宠”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是子承父业啊,虽说觉得儿子可爱,可秋瑀宸还是沉下了一张脸,“哪那么多话!他是你叔叔,别说是给你泼盐水,就是打死你都是应该的。”

话刚说到这,褚云飞一下子就嘟起了嘴,秋瑀宸没法子,只能低头又卷了个饼给非璟煜,然后夹了一筷子菜给褚云飞,“吃饭啊。”

年轮35

秋瑀宸几乎要被这两个小家伙气乐了,真不愧是小默的儿子,当年和非璟煜“争宠”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是子承父业啊,虽说觉得儿子可爱,可秋瑀宸还是沉下了一张脸,“哪那么多话!他是你叔叔,别说是给你泼盐水,就是打死你都是应该的。”

话刚说到这,褚云飞一下子就嘟起了嘴,秋瑀宸没法子,只能低头又卷了个饼给非璟煜,然后夹了一筷子菜给褚云飞,“吃饭啊。”

褚云飞推了碗,“我吃过饭才来的,不饿。”

秋瑀宸可不是沈默,虽说平时宠孩子也有很不靠谱的时候,但是却绝不是懂得纵容的那种父亲,因此看也没看褚云飞,只是语声瞬间冷了许多,“吃饭。”

非璟煜看褚云飞还是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过是和哥哥开开玩笑,倒惹得这孩子生气了,果真是敏感啊,非璟煜刚想劝解,却突然听到手机叫起来,铃声是相当夸张的鼓声,秋瑀宸起身替非璟煜将手机递过去,非璟煜才一看号码就乐得几乎跳起来,只可惜屁股不作美,又是哎呦一声,“慕瑀,现在这时候不练功,小心你爸揍死你。”

那边的迟慕瑀相当得意,“没有,父亲罚我做单臂负重,另外一只手没事做,打个电话给你,你在哪呢?”

非璟煜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医院,只是兀自吱唔过去,“我正吃饭呢,最近有空吗?”

迟慕瑀琢磨道,“空?哪有空?自从上次你意志不坚定招了带我去玩钢索,我爸没要了我的命,现在只要是听说和你一起出去,喝水都怕喝得是鹤顶红。等过两天和父亲说吧,他要是同意,我爸也说不出什么来。”

秋瑀宸狠狠瞪了他一眼,二百米的高空,非璟煜带着迟慕瑀去走钢索,甚至还在最后一关惊险挑战的时候坐上挑战钢索人的摩托车,穿越三十米,言寓荆知道的时候差点打断迟慕瑀的腿。好在迟念开口,“都活着回来了怕什么,男孩子一生不干几件别人不敢干的事,这辈子就白活了。”说实话,迟念当哥哥的时候是个不靠谱的哥哥,做了父亲还是个不靠谱的父亲。

非璟煜道,“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去,对了,上次说要带你去新几内亚的丛林恐怕是不成了,你就将就将就先在墓镧玩吧。”

那边迟慕瑀嗤他,“你这辈子就这么点出息了,肯定是口风不严被二叔知道了吧,那有什么,二叔又不打你,最多跪两天,玩回来也可以不招嘛,先不说这个了,等你瞅着机会咱们再商议。”

刚说到这里秋瑀宸已经接了电话,“有事直接和我商议。”

迟慕瑀整个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来了,“二叔,那个,没事我先挂了,代我向默默爹爹问好。”迟慕瑀平时难得有提起沈默的时候,但他对秋瑀宸可真是比见鬼都怕,不知道为什么,秋瑀宸既没打过他,也没骂过他,可是一看到秋瑀宸,甚至只是听到声音,就全然的无力招架了。

非璟煜如今更是缩着不敢看秋瑀宸,秋瑀宸狠狠瞪了他一眼,“新几内亚的丛林,月球你去不去?”

非璟煜低低道,“刺激嘛。”

秋瑀宸还没来得及开口,褚云飞却是一声嗤笑,“等你真的去了就不是刺激了。”

非璟煜哼了一声,本来嘛,任谁被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规劝都是这反应,“说得像你真去过一样。”

褚云飞低下头,“我本来就去过。”

秋瑀宸也吓了一跳,他的资料上有几个月的空白,可是没想到,居然是,因此,他也有些怔的看着儿子。

褚云飞却笑着夹了一口菜,“做梦的时候经常去啊。”

褚云飞显然是一副看大头鬼的眼神看着他,大概是知道瞒不过去,又接着道,“完全是个意外,还是别问我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非璟煜却是一脸羡慕,“看来我这三十多年真的是白活了。”

褚云飞笑了,“白活也比不活好,不是吗?”

一餐饭因为这个太过突兀的话题而结束的特别早,秋瑀宸在心中暗想,这个儿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他,又在如此年幼的时候背负了多少。

褚云飞等大家都吃完了就相当自觉的收碗筷,“我洗吧。”

秋瑀宸点了下头,坐在沙发上琢磨儿子身上的伤痕,到底有哪一条是在那个神秘的地方留下的呢?

等褚云飞洗刷了碗筷过来秋瑀宸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倒是非璟煜道,“洗这么快,你不会是用舔的吧。”

褚云飞却又恢复了他固有的老成,“我曾经在日本洗过三个月。”

非璟煜大概是想让气氛活跃一点,“像你这样五大洲到处跑,按理来说过得还不错嘛。”

褚云飞只是嗯了一声,“还好,无论是哪都可以活下去。”

非璟煜长长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现在倒是有点佩服你了。”

褚云飞只是道,“我还是喜欢美国,毕竟,我和我妈在那里五年,而且,那是我最快乐的五年。”

非璟煜有些唏嘘,却也想不出劝他的方法,非璟煜一生是根本没有劝人的经历的,因此只能道,“你别难过了,你至少还见过妈妈吧,可是我都没看过她一眼,去法国的时候有去她住的地方看过,可是越看越难过。而且,你看慕瑀慕宸他们也没有妈妈,都生活的很好啊。”

褚云飞道,“就是因为你们都没有过,不知道有过是什么样,所以,失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心疼。”说到这里却又笑了一下,“其实谁都不必劝谁,别人的苦谁也体会不到——”这个句子到这里却又是一个转折,“所以,你别跟我扮可怜套近乎了,懒得理你。”

非璟煜一张热脸贴了这小家伙的冷屁股,不过也好过他现在依然作痛的热屁股,只是道,“少嚣张了你,以为讲点辛酸往事就不用练功了。”

褚云飞笑了笑,望着秋瑀宸,“昨天你说我上肢力量很差,叫我练倒立。”

秋瑀宸点了下头,刚才的谈话,他在听,可是却并没有很听得进去,他有预感,褚云飞说那些话只是希望冲淡他前面所说的在新几内亚的事,因此,秋瑀宸并没有说破,只是指着非璟煜床边的一个墙角,“去吧。”

褚云飞点头过去直直地立起身子,整个身体和墙面平行,秋瑀宸替他重新调整了姿势并且教了他一些比较轻松的呼吸方式,以便他可以撑得更久一些。等褚云飞一切就绪,秋瑀宸已经给非璟煜手势,“你也睡一会吧,我还有些事处理,疼了叫我。”说着就进里间去。

非璟煜嗯了一声,在最初的十分钟里相当友善的躺着,不过在第十一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挑刺了,“手臂伸直,腿,脚张那么大干嘛,蛤蟆功啊。”

褚云飞懒得理他,慢慢调整着姿势,非璟煜却是来劲了,“脚尖绷直,你怎么学得标准姿势啊。”

褚云飞还是不理他,非璟煜却是一点也不闲着,指指点点的半天,等到褚云飞都照做了却又是一句,“嗯,这样才对嘛,继续保持。”

褚云飞在非璟煜的挑剔下支撑着身体,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和自己较劲的人,很多时候甚至习惯了得过且过,因为太久没有可以确定的未来,所以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早在他幼年时期就被屏退了,太过美好的事物总是很容易让人丧失进取心的。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既然那么辛苦的才求了秋瑀宸答应亲自教他,如果做不好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更何况,生存技能永远是最实际的,他想不了那么多,只是坚持地按秋瑀宸说得做,因为没受过什么系统训练,也没有真正被人教导过,褚云飞很容易的就将关于训练的一切事宜都交给秋瑀宸,秋瑀宸说什么他做什么,即使是最不合理的要求也从来不质疑。内心除了对老爸的信任,剩下的就是怕多嘴多舌暴露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事实,这是一种最聪明的做法,这个世界上,最能掩饰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少开口。

秋瑀宸因为褚云飞的乖巧懂事又肯努力而显得对他格外宽容,响鼓不用重锤大概就是这个道理,褚云飞如今端端正正的撑着已经四个小时了,贴在后背的衣服早都湿了一大片,手臂也开始有些轻微的颤抖,连嘴唇也因为隐忍被咬破了,因为供氧不足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却是无所倚靠,只单凭意志撑着,非璟煜却还是对他的姿势挑三拣四的,“手臂,稳一点,才这样就抖抖嗲嗲的,你以后怎么握枪?”

只可惜因为疲惫而来的颤抖绝不是褚云飞个人可以控制的,汗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整个人的脸色也已经由几分钟前的通红开始变白,非璟煜还在指点他,“腿,腿乱晃的话手臂会更辛苦。”或者是“注意重心,稍向后一点。”

褚云飞接受着善意的建议苦苦支撑,偶尔会听到砸落在木质地板上的汗水的声音,可是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幻觉。其实这时候正是最辛苦的时候,因为只要撑过了手臂最酸困的一段时间,就开始麻木,麻木的时间至少有几个小时,说不定撑不到从骨头里开始疼痛就可以去休息了,可是如今的酸麻正是过渡中最难熬的一刻,灯光照过去,褚云飞整个后颈都是明晃晃的一片,汗水的反光耀眼的让人心疼。

秋瑀宸推了门出来,余光瞥到正在咬牙死撑的褚云飞,大概是为了不会发出那种本能的呻吟声,他的牙关闭得很紧,耳后都是青筋绽起,秋瑀宸没说话,从他身后绕了过去,这样的行动要褚云飞有些紧张,毕竟他的身体和墙面的距离并不大,好在秋瑀宸并没有碰到他,而且走得也不磕绊,他只是望向非璟煜,“疼得好些了吗?”

非璟煜嗯了一声,却又笑道,“刚才没吃饱,光是趴着又饿了。”

秋瑀宸无奈而又宠溺的笑笑,重新折回厨房去,褚云飞有些失望,哪怕只是一个鼓励的眼神,恐怕自己也能再坚持一会吧,不过爸爸在训练的时候一向是比较严苛的,褚云飞给了自己大脑一个强烈的暗示,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如今必须集中全力和即将要炸出体外的那些骨头肌肉作斗争,可是当秋瑀宸又出现的时候,还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意识,倒立的姿势先入眼的自然是秋瑀宸的脚,没有穿看起来有些隔阂的皮鞋,也没有穿平常总是穿的运动鞋,而是很舒服很适脚的一双拖鞋,大概是进去里间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裤子是同样很舒服的家居裤,即使不去想象他系上围裙的样子也绝对是一个居家好男人。

秋瑀宸将托盘放在桌上,开始给小碗里盛汤,是煮的很香的绿豆汤,褚云飞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他已经四个小时滴水未进了,更何况,踊跃着跳出体外的水分又是绝对的多,地上都有一个小水滩了。

凭着相当敏锐的听力判断,秋瑀宸又开始盛第二碗了,褚云飞想到他们都有吃有喝的,自己却要在这里受苦,心中难免有些空的慌,索性撑得更直一些。可是手上的汗水和木质地板摩擦变得非常滑,消耗又多了一重。

秋瑀宸坐在床边给非璟煜喂了第一口汤,非璟煜竟还像是有些不满,“不是冰过的啊。”

秋瑀宸数落他,“我已经晾凉了,喝吧。”

非璟煜被哥哥拢在怀里,鼻端是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味道,不由得就羡慕起沈默来,不过想想自己老爸,嗯,怪癖的从不用香水的男人,但是味道也很好闻呢。

秋瑀宸瞪了非璟煜一眼,“慢点喝。”

非璟煜笑了,“我就喜欢喝哥煮的绿豆汤,一点也不腻。”

秋瑀宸笑了下,“谁煮的都是这个味。”

非璟煜摇头,却又带到后面的伤,痛得哎呦一声,若是刚才,褚云飞肯定早都嘲笑他了,可如今这孩子竟是假装听不见也看不见。

非璟煜接道,“我爸煮的就不好喝。”

秋瑀宸没答话,却是柔声问他,“吃豆豆吗?”哄小孩子的口气又让褚云飞一阵难过,原来他对谁都是这样。

秋瑀宸将非璟煜圈进臂弯里,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偶尔怕他吃急了又喂一勺汤,等到将一小碗都喂完了才道先休息吧。

非璟煜嘴里还是沁人心脾的绿豆味道,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像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布偶娃娃。

褚云飞看着秋瑀宸的拖鞋离他越来越近,却又突然间看到了整个身子,秋瑀宸已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很辛苦吧。”

褚云飞没说话,秋瑀宸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他脸,手上又是明亮的一片,站起身道“累了就先下来吧。”

非璟煜吓了一跳,才四个小时而已啊,他记得自己那时候练倒立,秋瑀宸从来都不看时间的,不过是拿一本书过来放在面前什么时候汗水把书湿透了,什么时候起来。非璟煜偏偏是那种最难出汗的人,除了挨打的时候冷汗不断冒之外,跑个两万米脸上的汗水都擦不透一张面纸,每次不是做到昏天黑地基本上从没起来过。于是非少爷相当不安分的转过头,心内有些不忿,很辛苦吧,想来自己跟着哥哥十几年他都没说过这种话,就连发了脾气骂人的时候诸如我知道某某很辛苦,但是不能怎么怎么之类的都没说过,非璟煜有些不服,四个小时有什么值得辛苦的。

秋瑀宸笑了下,看着没有反应的褚云飞,真是倔强的孩子呢,和小默一模一样,当时罚了他指倒立,也是那种明明撑不下来却还要拼命赌气的样子,但是褚云飞却像是从不赌气的,秋瑀宸伸手将整个被汗湿的褚云飞抱起来,一刹间的晕眩让褚云飞毫无反击能力的倒在了秋瑀宸怀里,两条腿都是软绵绵的,两只手更是还没习惯似的依然举着,秋瑀宸将他抱在桌边在自己腿上坐下,“先喝点汤吧。”

刚才晾好的一小碗早已经端到面前,大概是知道儿子拿不稳勺子,秋瑀宸也不介意喂他,可刚刚抬起汤匙,就听到非璟煜牙齿乱响。秋瑀宸笑问,“怎么了,小非?”

非璟煜哼了一声,“我做完倒立如果拿不起勺子肯定会加罚的!”

秋瑀宸笑起来,“那有什么可委屈的,我要是拿不起也会加罚的。”

年轮36

非璟煜哼了一声,“我做完倒立如果拿不起勺子肯定会加罚的!”

秋瑀宸笑起来,“那有什么可委屈的,我要是拿不起也会加罚的。”

褚云飞没说话,却是从秋瑀宸腿上跳了下来,不过身子又软了一下,险些摔倒,秋瑀宸伸手将儿子拢在怀里,“洗脸啊,走吧。”口中说是走,却是将小刺猬抱了起来,褚云飞挣了下,却是实在没有力气,更何况自己也觉得挣扎来挣扎去挺作的,便也不再动。

不过褚云飞究竟不是沈默,并不试图去享受秋瑀宸刷牙洗脸的菲佣级服务,只不过是自己给浴缸里放了水,又请秋瑀宸帮他将花洒挂起来,他可实在是抬不起手了,等到秋瑀宸替他将喷头调节到躺在浴缸里淋浴的美妙角度,小刺猬就用眼神将秋瑀宸逼退了。

秋瑀宸出了浴室,坐在非璟煜床边,轻轻捏了捏他鼻子,完全不顾及非小叔叔的年纪问题,“怎么了?”

非璟煜撒娇道,“你有了情人疼情人,有了儿子疼儿子,什么时候才能轮到疼弟弟。”

秋瑀宸伸手轻轻拍拍非璟煜屁股,疼得非璟煜直咧嘴,秋瑀宸笑道,“现在就行啊,想疼随时都可以。”

洗过澡的褚云飞明显精神许多,能够自己穿衣服自然不会拿不起勺子,喝了两口汤就没什么话了,也没了和非璟煜斗嘴的兴致,自称怕沈默担心要回去,连老佛爷都搬出来了,秋连英还有什么话说,亲自送儿子下楼,走得时候还不忘顺手牵羊在非璟煜这里拿了两瓶红酒给儿子,“别看他有一半是法国人,这个可绝对没有你懂,带回去喝吧。”

非璟煜自然不会心疼酒,但是也确实对哥哥明目张胆的抢劫行为相当愤恨,褚云飞并没拒绝,很多时候,他是习惯以一种被动的方式活着的,等到了车里才拿了外套出来,“他说叫我带给你。”

秋瑀宸笑了,“嗯,帮爸一个忙好不好。”

大概是知道秋瑀宸不会过于为难他,褚云飞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点头了,秋瑀宸又一次轻吻了儿子额头,这大概是他除了将褚云飞抱在腿上之外最喜欢做的动作,吻过之后甚至还又揉乱了儿子头发,“可没这么亲过小非哦。”

尽管想控制,却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类似于告白又接近于解释的话语骇了一跳,又忍不住由内而外的笑出来,表情难得的像个孩子,秋瑀宸接着道,“睡前记得替我给你父亲晚安吻。”

褚云飞有些错愕,秋瑀宸望着他,“很为难吗?”

褚云飞笑了下,“还好。”像是还想说什么,秋瑀宸却用中指堵住了他的口,“路上小心。”

褚云飞关上了车门却突然坏心眼的探头出车窗,“嘴唇还是面颊?”

秋瑀宸笑了,“屁股痒了是不是?”

褚云飞笑着发动车子,窗玻璃合上时的最后一句话,“提前,晚安。”

秋瑀宸微笑着看儿子将车子操纵成滑翔机,在心底产生了一个相当有道理的念头:是时候带小刺猬去操纵滑翔机玩玩。

褚云飞回家的时候沈默正陪着小蓝帽下国际象棋,小蓝帽耍赖似的偎在默默爹爹身边,并不是双方对垒,而是人机大战,小蓝帽闹着给沈默出主意。

褚云飞敲了沈默的房门,沈默有点尴尬,毕竟,他不希望儿子有被自己冷落的感觉,虽然事实上是儿子一直在冷落他,沈默面对儿子有些局促,“云飞回来了,快进来吧。”

褚云飞站在门口,“没事,就是和你说一声,非璟煜没事。顺便问你晚上几点睡?”

沈默有些错愕,却觉得血液的流动快了些,儿子居然会关心自己几点睡了,“今天没有太多事情做,大概十二点之前吧。”

褚云飞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们玩吧。”成熟的语气足以令外人产生父子角色对调的错觉。

沈默站起身想要跟上去,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褚云飞道,“在车上已经叫管家安排礼仪课和宏观经济学了,课间的时候会有茶点送过来,我会招待好各位老师的,不用担心。”

沈默看着他背影,不知是否真的是因为礼仪课的缘故,他越来越觉得儿子在逐渐向贵族靠拢,除了不知先天还是后天的恬淡,更有几分独属于贵族的冷漠。

乔慕宸叫了他一声,“云飞——”

褚云飞停步却不回头,明显的拒绝态度,乔慕宸道,“不知道你几点下课,我们一起练球吧。”

褚云飞道,“不用了。他替我安排了今天的训练课程,大概没那么多时间做一对一。”

乔慕宸咬了下唇,“哦。”

褚云飞一声谢谢,立即向前走去。

书房里高明明已经等在那里,褚云飞带着文件夹进去,却是展开在她面前,又将手揽在她纤腰上,低下头轻吻她并没有完全被青丝覆盖的雪白脖颈,高明明打开文件夹,看到的是一把可以握在掌中的银质手枪,高明明拉住褚云飞双手,“你不觉得这是很没品味的东西吗?”

褚云飞笑了,高明明就势躺在他怀里,“我早知道你会怀疑,可没想到这么快。”

褚云飞说出了似乎是全无意义的四个字,“我是阿飞。”

高明明笑了笑,“我知道。”说着就将桌上的手枪拿在掌中把玩,“知道我真正的武器是这把掌中枪的人,全世界不超过十个。”

褚云飞放开了怀中的温香软玉,自己在他对面坐下,高明明道,“我知道你是阿飞,也查了的死因,却没想到,你就是那个free”

褚云飞将脚搭在书桌上,“很难想吗?”

高明明摇头,“不,只是你,太小了。”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你是非璟煜的人,走吧。”

高明明这一次却是沉下了脸,“我也是你的礼仪老师。”

褚云飞皱眉,“你既然知道我是free,就该明白,我完全保护得了自己。”

高明明冷冷一笑,“free,你如果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么所向披靡的话,又何必借着你十七年都拼命逃避的身份回到秋家来。”

褚云飞却只是摇了摇头,高明明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想要你这个脑袋的人从非洲数到亚洲有多少个,如果让人知道你就是free的话,秋盟主的翼盟甚至整个图腾都要用来给你陪葬!”

褚云飞冷冷一笑,“他们想要的不是我的头,是我的智慧。”

高明明冷哼了一声,“你的智慧就是羚羊的皮毛,全世界的人恨不得扒下来做披肩,就算你最强的密码破译技术又怎么样,你以为,那些——”

褚云飞摇了摇手指,“我并没有全世界最强的密码破译技术,我也不知道核试验的秘密。你以为国安局的人是猪吗,如果这样的秘密都能被破译,那我还用被逼到新几内亚去做野人?”

高明明低头道,“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你,你几乎无所不能。”

褚云飞只是叹了一口气,“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个贪玩太久的孩子,外面太冷了,所以想要回家。”

褚云飞敲门的时候沈默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来了,整整十二点,果然是准时的孩子。

沈默知道自己有些神经质,但他还是在直觉的催动下将沐浴露换成了褚云飞喜欢的味道,穿着舒适家居服的褚云飞笑了下,不是很冷淡也不是很热切,却又不同于礼貌的招呼,带着亲近却又绝不冒犯,“还好,没睡啊。”

沈默连忙让了门口出来,“云飞进来坐吧。”沈默知道自己很没出息,但是一瞬间,他有一种很强烈的希冀,如果儿子能像上次一样进来一起睡该多好。

好在褚云飞并没有拒绝,而是顺便在属于父亲们的大床上坐下,甚至还和沈默聊两句闲话,“那个木木没和你一起睡。”

沈默有些窘迫,“那都是小时候了,小蓝帽也长大了。”说到这里也恢复了些父亲的自然,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云飞不喜欢小蓝帽?”

褚云飞笑了下,“还好吧,如果你觉得男人一定要跟男人,把他嫁给我也无所谓。”不知是嘲讽还是玩笑,沈默依然有点局促。毕竟是儿子,他如今能够稍微体会一点非罹对非璟煜的感觉,越是亏欠就越想补。

褚云飞随便看了下,也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对这个男人,他想亲近,却又更想排斥,想到母亲所受的苦,想到剧照上唯一的爱你,想到那些无怨无悔的青春,自然,还有他最不能忘却的断指和死亡,褚云飞知道,母亲从来不怨什么,可是,他恨得就是母亲的不怨。

沈默想替褚云飞倒点水,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杯子,他自己的还是秋瑀宸的,若是去冷柜里拿冷饮,又显得有些假,一时间手又不知该往哪放了,特地叫下人在房间里摆了果盘,可是却不知是该自己替他剥呢还是就叫他吃,褚云飞饶有兴味的看着主卧里巨幅的婚照,两个人都是西装革履,红色的礼花上都写着新郎,不过看起来很和谐,仿佛男人本来天生就应该和男人在一起的。

沈默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毕竟,他在儿子这里,是一个负心人的角色。

褚云飞倒像是不想要他局促太久,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睡?”

沈默一呆,“啊,云飞要回去睡了吗,我也马上睡了。”

话音刚落,褚云飞就立刻侵略性的侧过身子,轻轻的一个拥抱,然后是更轻的吻,“晚安。”

甚至于褚云飞已经走出了门,沈默还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能感觉到浓重的调情的味道,想到褚云飞不亚于陆二哥的风流,大概这是他对女孩子的惯用伎俩吧。虽说有点轻佻,可是来自儿子自然就不一样了,沈默宁愿将他当成是示好的说明,甚至跑去盥洗室照镜子,自然是没有吻痕的。可是竟莫名的晕眩起来,是儿子试图拉近父子关系的表现吗,还是单纯的撒娇呢,或者,是有什么暗示,那自己刚才没有回吻是对还是不对呢,沈默第一次有点舍不得洗脸,甚至是秋瑀宸第一次吻他的时候都没有的强烈感觉。正想到这里却听到电话铃响,连忙冲出去接,却是褚云飞的声音,“忘了说,他叫我代他说晚安。”

沈默怔怔的放下听筒,原来——捉弄吗,还是——

沈默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无论怎么样,云飞总是有一点愿意的吧,想到这里,拧了壁灯的沈默甜甜蜜蜜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最容易取悦的,不过是天下父母心。

秋瑀宸替非璟煜掖了掖被角,新鲜的阳光照进来,连空气都是暖暖的,“是要多睡一会还是现在就起来?”

非璟煜深吸了一口气,“香,一醒来就饿了。”他突然觉得被哥哥照顾等价于不断吃饭。

秋瑀宸笑了笑,“炖了点汤。”

非璟煜知道哥哥又是守着自己一夜没睡,不过是太亲近的兄弟了,所以也不说那些生分的话,只是咧着嘴呵呵一笑,秋瑀宸揉了揉他脑袋,“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弄点东西。”气锅鸡本来就是极讲究功夫的,若不是要守一夜,秋瑀宸又怎么会做。

才扶着非璟煜洗漱完毕,刚刚将鸡汤盛在碗里,自动监控里就看到褚云飞了,秋瑀宸笑道,“这孩子真是——”

非璟煜笑了,“乖巧懂事可爱聪明,现在还能掐会算,知道什么时候有好吃的。”早被哥哥夸儿子夸烦了。

秋瑀宸真的是乐得合不拢嘴,颇带着暗示的道,“小非喜欢小刺猬吗?”

非璟煜点头,“挺合得来。”

秋瑀宸又多了几分得意,“想不想更亲一点?”完全是小朋友炫耀宝贝的表情,那种大度的可以和你一起玩的样子让非璟煜几乎喷血。

敲门声让秋瑀宸面上的笑意又多了一重,果然是神奇的儿子呢,类似于气锅鸡这样熬人的食物沈默一向是不主张秋瑀宸做的,在家里能吃到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非璟煜这里绝对有最原始最经典的炉灶,指望着电磁炉煲汤绝对是不现实的。

只可惜美食显然对此刻的褚云飞毫无吸引力,他只是望着秋瑀宸,“我想了一晚上,有些事想和你说,等不及你回家。”

秋瑀宸笑了下,先替儿子盛了汤,“先喝了再说。你也需要整理一下。”

褚云飞端起碗来向下灌,秋瑀宸一把就将儿子拉进了盥洗室,连忙准备冷水给他漱口,“你不烫吗?”

褚云飞这时才感觉到舌头的麻木,却是说了四个绝对不相干的字,“我是free。”

秋瑀宸愣了一下,却只是再一次亲吻了他额头,“那又怎么样?”

褚云飞低着头走出盥洗室,秋瑀宸跟在后面,对非璟煜打了个手势,就拉着褚云飞去了小吧台。

褚云飞并没有动酒,语气相当平和,“我最喜欢的女孩子是车祸去世的,这个你知道了?”

秋瑀宸点头,他知道,儿子将要说出他全部的秘密了。

褚云飞抿着唇,“她去世之后,我有很大的麻烦。”秋瑀宸自然明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死一伤,从事的是非法赛车活动,而褚云飞又是绝对的责任人。

褚云飞低头道,“我做过一次牢,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答应了一些可以让我免除处罚的人,替他们突破一些程序上的限制。”

秋瑀宸只是安静的听儿子说,然后,握着他的手,褚云飞接着道,“解除的障碍越来越多,名声也就越来越大,后来,很多组织都将我列入了黑名单,在那个世界里,我的技术几乎是毫无限制的,所以,被叫做free。”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并没有需要特别遮掩的地方,因此,也绝不谦虚。

“后来,渐渐地,就有人叫我破译一些军事情报,可都是小打小闹,我明白一个人是绝不能对抗整个国家的,也总是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秘密,甚至包括赤柬和黑手党的一些绝密情报都被代号是free的人破解了,甚至突然有人放出话来,说free进入了国安局的绝对秘密网络,得到了核试验的资料。我没办法,只能退出,好在我做事的时候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据。”

秋瑀宸嗯了一声,“被冒名了。”

褚云飞点头,“我确定自己的技术,绝对没有人可以查到我的真实身份,可是,却莫名其妙的被人用莫名其妙的理由追杀,万般无奈,在一个人的帮助下,我逃到了新几内亚。”

秋瑀宸皱了皱眉,却没有问,褚云飞却是咬了下唇,感激地向父亲看了一眼,“我不能说他是谁,我只能说,我就是在他那里看到伪造的牛顿手稿的。”大概是猜到即使不说出口爸爸也能知道他是谁,有种背叛救命恩人的感觉,褚云飞低下了头。

秋瑀宸却是表情平和,“我知道了。”

褚云飞继续,“躲了些日子,他说没事了,所以,我就回来了。然后,去日本,再然后,就到了中国。再以后的事,我上次都说过了。”

秋瑀宸起身摸了摸儿子头发,“爸知道了,去喝汤吧。”

褚云飞起身,“我说这些,只不过是因为上次宴会的事,你罚了我——”尽管老成了那么久,说到这句还是有些脸红,“所以我也没有去成。但是,我发讯息给一个朋友,是九姨的人,我想叫她去通知高明明,可是她却发现高明明是风坛的人,所以,我请她去查了高明明的资料,才知道风坛早都盯上我,这些事,有的,我不介意叫人知道,有的,我厌恶别人窥测,所以,想全都告诉你。”秋瑀宸将儿子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他知道他感动了,“云飞,别担心,无论你是谁,都是爸的儿子。”

年轮37

“妈,是我,瑀宸。”

骊歌的声音很悠闲,“正要找你,什么时候带默默和小蓝帽出来玩。”

秋瑀宸抿了下唇,“妈,瑀宸有些事想和您说。”

骊歌是一贯的优雅与从容,时间唯一带给她的就是更多了一重岁月洗礼的韵致,“关于褚云飞?”

秋瑀宸早都知道母亲的神通广大,因此也不隐瞒,“妈,云飞是我唯一的儿子。”

骊歌笑了,唯一的儿子吗,“难道你和你哥再加上迟念都解决不了吗?”

秋瑀宸低声道,“他就是free,全世界至少有十个特务组织在找他,您知道,那是国家力量。”

骊歌轻笑道,“鬼才会相信他手上有核试验的资料,你以为那些国家的情报头子都是白痴吗?自己吓自己。”

秋瑀宸低头,“瑀宸知道,可是,总有些小国家——”

骊歌像是又在晃着酒杯,“free的手法是最干净的,他若是让人抓到证据,死了也白死。”大概是听到儿子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骊歌有些不忍心,“实在被堵得急了,他若是不承认,又有谁能奈他何。你既然已经准备要公开他的身份,这件事,也算是我揽上身了,秋家未来的家主总不能带着案底,识相的人都该闭嘴,不识相的,就永远闭嘴。”

秋瑀宸连忙道,“谢谢妈。”

骊歌笑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无论怎么样,总是自己孙子,动他就是动我,没有人那么傻的。”

秋瑀宸点头,“妈,云飞恐怕对您有些误会——”

骊歌又是一串轻笑,“他对我没有误会,药是我叫人下的,手指也是我的人断的,逼他们到密歇根也是我做的,他恨我也没有什么错,他若是都不恨我,这样的儿子,你就该提防了。”

秋瑀宸迟疑片刻,“妈,瑀宸怀疑,怀疑一件事已经很久了。”

骊歌嗯了一声,秋瑀宸道,“瑀宸怀疑,褚小姐的死和我们有关,而且,我们身边有人要对付熳汐哥。”

骊歌轻轻摇了摇头,“每时每刻都有人要对付你和你哥。”

秋瑀宸知道这样说有些不敬,却还是担心,“妈,很多迹象表明,这个人,就在您身边。您一定要小心。”

骊歌笑了笑,“我明白你说什么,放心,是不是他,不出三个月,我就会有结果的。”

秋瑀宸知道母亲天生的敏锐嗅觉,却还是有些害怕,“他假造了灵魂存在的证据想引熳汐哥自杀,而且故意挑起各界对云飞的敌意逼我们出手,这大概是很早就安排的了,而且,夜九自信的过分,如果幕后没有支撑的话,她绝对不敢冒然出手的。”

骊歌只是凝注着杯中的琥珀色光芒,依然是温和从容的两个字,“放心。”

秋瑀宸揽住了沈默肩膀,“妈已经答应了,云飞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沈默偎在秋瑀宸怀里,“我知道,有我们,还有哥,再加上迟大哥和陆二哥,如果妈也肯出手的话,云飞应该是安全的。可是,毕竟他对面的是国家力量,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是从小跟着我们的话,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秋瑀宸轻轻顺着沈默头发,“不要总是自责,小默,你总是这样,会让云飞觉得你疼他不过是在补偿他,可是,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是天生就应该对他好的吗?”

沈默低着头,发丝像是精灵一般的荡着,“我知道,可是,想到我们最幸福的时候他却不知在经历着什么,总是难免有些无力,又恨自己不能给儿子最好的。我也没有父亲的,我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是什么样。”

秋瑀宸回头低低吻上沈默眼睛,“小默,你错了,云飞天生就是这样的孩子,即使从小在我们身边他也是绝对不平凡的孩子。”

沈默苦笑了下,虽然觉得秋瑀宸说得很对,可是做父亲的却总不愿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因此只能道,“可我总希望他活得单纯些,像小蓝帽一样也没什么不好。”

秋瑀宸不再劝他,自家宝贝钻起牛角尖来是真的够头疼的,因此不过笑笑,再一次将他拥进怀里。

许多年后,再一次转身,才发现,当初的一切都近得像是昨天,那些本来已经在记忆中沉睡的东西却一瞬间崩塌,叫你无路可逃。

骊歌看到陆戠郗的时候,他正躺在秋煋的怀里,秋煋安静地替他吹干凌乱在额前的发丝,骊歌依然是淡定的笑,陆戠郗没有从秋煋腿上坐起来,只是顺手指着宽大的沙发,“坐吧。”

秋煋有些尴尬,无论多少次,依然是尴尬,尤其是当这个女人很平静的时候,像是习惯了他和陆戠郗明目张胆的偷情一样的表情,还似带着宽容的嘲弄,秋煋稍稍靠直了身子,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可有些东西,外人看来再腻的过分,对当事者而言,是怎么都补不上的,因此只期望连每一寸骨头每一滴血都是彼此的。因此,秋煋的局促也只是一时,而后又心安了,专心将陆戠郗服侍地舒服。大概是知道情人发自肺腑的反应,陆戠郗奖励似的亲吻了秋煋唇角,太缠绵的人总喜欢在别人忽略的地方找不一样的情调,比如这样的小小奖励。

骊歌知道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针,并不只是自尊,在一起多少年,孙子已经快成年了,不难过绝对是欺骗自己,可是,有的人,注定就是那样的角色,骗着别人的同时变着自己,然后一眨眼,就相信原来自己是坚强的了。

骊歌依然是淡淡的笑,却是望着陆戠郗,“瑀宸有没有和你说,默默的儿子回来了。”

陆戠郗望向秋煋,“说了吗?”

骊歌又是一阵心颤,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一起,所以,才问得那么理所当然吗,不过连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爱他的,所以,伤心就更是无从谈起了,索性用玩味的眼神望着秋煋,秋煋摇了下头,“瑀宸打过几次电话来,但是都没有接。”

骊歌知道,秋煋并不是那么懂得纵情的人,大概又是陆戠郗嫌烦掐断了所有的联络方式,自从将公司全部交给秋瑀宸和沈默,两个人倒真是颐养天年了,骊歌也是因为无论怎样都联络不到才亲自来找他们。

秋煋嗯了一声,男人毕竟总有一些女人不能理解的隔阂,自己的儿子藏着掖着,秋煋有些鹊巢鸠占的不满,却没有说出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的事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希望小黄帽和小蓝帽有一天能更加名正言顺一些,感情太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的事,索性一个字算了。

陆戠郗倒是饶有兴味,毕竟,是陆家的孩子,因此兴致勃勃的用手肘碰秋煋,“我说了吧,不用操心,这不是好了。”说着又对骊歌道,“什么时候一起回去,像默默还是像瑀宸?”

骊歌笑了,“怎么可能像瑀宸?”

陆戠郗这时才大点其头,“也对,瑀宸和默默生不出来。”

骊歌没说话,早都见惯了这个粗神经的男人,只是说正题,天下的女人总是抱怨自己不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上,能够保证自己真正所需的懂得取舍的才是所谓的成功人士,不过丢掉的自然另计,骊歌是最能够清楚的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的女人,所以,她也是最活该失去的女人,因为在决定之前,自己先放弃了,所以没有抛弃一说,所以自尊的伤害最小,当然,幸福也就最少,只可惜,对有的人,理智永远是很勇敢的东西,“孩子叫褚云飞,你知道的。”

陆戠郗只是点了下头,骊歌接着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传说拥有核试验资料的free,所以,瑀宸有些担心,我来和你商量一下对策。”

陆戠郗大大伸了个懒腰,“什么对策?你还能应付不了吗?放心吧,别说他肯定没有,就是真的有又能怎么样。”说着就转头看秋煋,“安排晚上回去吧。礼物,就那个表好了。”

秋煋皱眉,“哪个?”

陆戠郗倒真是可以套用武侠小说中的一句话,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狠狠掐了一把秋煋,“你明知道是哪一块。”

秋煋自然知道,“你还没见过就把陆家的表给他。”

陆戠郗道,“默默的儿子,我哥的孙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的。反正以后都是他的,提前预支好了。”当然,如果他知道褚云飞收到表时的鄙视表情一定不会送这份找气生的大礼的,沈默第一次的礼物也是表,自此,陆家的男人在褚云飞脑海中的固定头像就是生产线上的螺丝钉,他说,“大叔,拜托有点创意好不好。”

陆戠郗的回应是狠狠敲了敲小刺猬脑袋,“拜托,二叔公好不好。”

当然,这已经是以后了,未来,总是值得期待的,无尽希望,无限可能。

年轮38

褚云飞今天有点不舒服,从早晨和秋瑀宸去翼盟就不舒服,一直到现在,自从和沈默恳谈过之后,沈默已经同意他和秋瑀宸学着做点事,秋瑀宸不想惹恼了沈默,只是偶尔带他来翼盟看看。

“这里是刑堂。”秋瑀宸回头道。

褚云飞恭恭敬敬的道知道了,他知道,黑道的规矩大得很,即使亲如父子,在社团里也不能不守规矩,因此始终走在落后秋瑀宸半步的地方,御砦鞍本来是站在左边,自从褚云飞来了之后,已经退到秋瑀宸右边了。

褚云飞看着每一件刑具,即使不是没胆子的小孩子,也还是不由得紧了紧肩膀,秋瑀宸和属下说话自然是不回头的了,“今天安排少主做什么。”

御砦鞍连忙道,“翼盟的规矩,新入会的都要在刑堂历练三个月。”

秋瑀宸只是嗯了一声,连庙堂之上都会用栗木使民战栗,社团就更不用说了,褚云飞看秋瑀宸有些犹豫,向前又踏了小半步,低低对父亲道,“我行的。”

秋瑀宸还是有些犹豫,他当年也是在刑堂被磨练了三个月的,而且,正是整个图腾杀戮最重的时候,十四岁的孩子,委实不算成熟,那一段经历在他尚且稚嫩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最初的一个月,每天都没法睡,甚至只是思绪空白一点,耳边就会有凄厉的声音,仿佛永远甩不脱。秋瑀宸在一座石磨前站定,却是对褚云飞道,“对面架子跪着去。”

褚云飞有些犹豫,毕竟,四周还有那么多人的,不过迟疑的时间不到一秒,立刻就过去那里端端正正的跪好,父亲要做的总不会是伤害自己,说不定是仪式呢。

御砦鞍低低道,“盟主,小少爷恐怕受不起。”

秋瑀宸却没有说话,只是顺手抽下来一根鞭子,“图腾的规矩,谁要是不闪不避不偏不动受下三鞭就可以免去三个月的刑役。”

图腾立派百余年了,很多几乎要灭帮的大危机都挺了过来,就在于总是有人能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但倘若危难的时候能够力挽狂澜的并非本帮中人,又怎么可能等得住三个月,因此昔日的魁首就定下了这个规矩。

既然一鞭子抵得过一个月,鞭子自然也就不是普通的鞭子了,更何况要不闪不动。秋瑀宸知道不好挨,可是,身体的伤总是比心上的好熬的,更何况,历来敢挑战这根鞭子的绝对都对自己的意志有极度的信心,因此,也最为帮众所佩服。

秋瑀宸右手执鞭,“云飞,听清楚了吗,受鞭的时候不许动。”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将背拔得更直了,秋瑀宸将鞭子握在手中,却是没有鞭柄的,鞭头刚一朝下,四周的人立刻跪了下来。

接连三下,绝不因为受鞭的是儿子就手下留情,却是褚云飞还没感觉到痛就已经打完了。

秋瑀宸重新将鞭子挂在架子上,命令四周的人起身,褚云飞这时却是突然看到烛火闪动,刚刚向四周道贺的人略点了点头,身子一软就晕倒在秋瑀宸怀里了。

秋瑀宸挥手屏退左右,将褚云飞抱在怀里从小门去自己休息的地方,才将衣服解开,却已经看到翻出的皮肉露出的骨头,秋瑀宸拉开抽屉替儿子伤口涂上药,安静的等着他醒来。

大概是因为伤药太烈的原因,褚云飞并没有昏多久,眼睛还没睁开就拉着秋瑀宸手,声音还含糊着,“我没动。”

秋瑀宸狠狠亲了亲儿子额头,“知道,爸知道。”

褚云飞这才感觉到疼似的狠狠皱了下眉,“我以为至少动手的时候会有鞭风带着蜡烛熄灭,然后噼里啪啦电闪雷鸣。”尽管坚强,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还是撑不起。

秋瑀宸摇了摇头,“真正疼起来,哪还有那么多花哨。”

褚云飞望着秋瑀宸,莫名就觉得有些暖了,虽然才莫名其妙的挨过三鞭子,却是心满意足的将脸贴在枕头上睡,顺便用小指勾住老爸指头。

秋瑀宸顺着他发丝,“爸什么都不告诉你,就这样打了,不怪爸?”

褚云飞的声音从枕头里散出来,“不怪。你相信我。”

秋瑀宸长长叹了口气,“云飞,爸有时候是真的难受,你为什么不是一生下来就在我身边。”

褚云飞却是相当想得开,“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他会一直内疚,你会怪他对你不忠,我就是最大的证据。”

秋瑀宸却是摇了摇头,“我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忠不忠的。”

褚云飞这时却是强撑着身子将头搭在了秋瑀宸腿上,“你,真的不介意我是他生的?”

秋瑀宸笑了,“傻儿子,爸希望你乖,希望你听话,可是,爸不希望你听话是因为不拿我当你爸。你是我的儿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确定了。”

褚云飞仔细回忆第一天见时的情景,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第一天见我就叫我早晨五点起床晨练。”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先试着让儿子接受他,可是在他眼里,儿子本来就是亲儿子,又有什么要去接受的。

秋瑀宸轻拍着褚云飞小屁股,“你不是现在才想通吧。”

褚云飞有点尴尬,这些天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在爸爸眼里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秋瑀宸道,“我其实一直希望对你凶一些,要你父亲多疼你,这样你可能就和他更亲一点。”

褚云飞却是难得的孩子话,“他有那个木木疼了。”

秋瑀宸被这孩子气乐了,“吃慕宸的醋?”

褚云飞牵动了伤痕,低低呻吟了一声,秋瑀宸连忙又一次低下头替他吹暴露的伤,又是一阵心疼,褚云飞猜到老爸情绪,笑着道,“没事,还没感觉到疼就打完了。”

秋瑀宸却是道,“别和你父亲怄了,要不然有你疼的。”说着又往里坐了些,索性将褚云飞抱在怀里了,还顺手玩着他汗湿的额发。

褚云飞蹭着秋瑀宸,“我也没有要和他怄,就是看见他那副上辈子欠了我的样子就生气。”

秋瑀宸的手危险的拍上了褚云飞臀,“小刺猬,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因为你的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如果再瘦的话就没法抱了。”

褚云飞抿着嘴不说话,关于沈默的问题他总是很难开口,秋瑀宸轻轻打了他小屁股一巴掌,“要是再这样子,看爸怎么收拾你。”

难得的,秋瑀宸带着褚云飞回家的时候他居然向沈默打了招呼,虽然是丝毫没有称谓的你也在啊。

沈默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望着秋瑀宸瞪了一眼,秋瑀宸笑了,冤枉死他了,这次揍褚云飞可完全不是自己的错。

褚云飞却是故意向前走的时候摔了一下,叫沈默又狠狠瞪了秋瑀宸好几眼,褚云飞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秋瑀宸真恨不得在他小屁股上来两巴掌。

沈默洞悉秋瑀宸意图,又是狠狠瞪了一眼,“二哥打电话说他和爸会回来,你小心了。”

秋瑀宸点了下头,秋煋虽说是老古董,但也算是比较开明的家长了,自从和陆二哥双宿双栖之后,一切都交给秋瑀宸去做,通常只在年终最重要的指示上签个名字,陆二哥说得好,“养儿子是干嘛的,就是有放不下的就叫他去干嘛,你看我干嘛不养儿子,就是因为我没有放不下的嘛。”

当时那句没有放不下的让秋煋难过了好久,难道也包括我吗?不过陆二哥最大的好处就是神经粗,若是注意到秋煋的小九九,少不得不骂不快,我连那么多胸大腰细的漂亮姑娘都不要了,你还有脸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那又是一件令人相当郁闷的事了,那已经是在一起好多日子了,陆戠郗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刚把手从秋煋胸口拿下来,翻了个身习惯性的顺手去摸,懵懂的他吓了一跳,当即暗暗骂了出来,“哪来的,B杯的也会把,嗯?还这么硬!岂有此理!”当然,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秋煋几乎气得鼻子都歪了,在一起都多少日子了,还是要和女人吗?而且,你明明是下面那个好不好,怎么会错觉到拿我当女人?

第一句当然还没什么,第二句一开口,陆家二少脸色就硬了,虽然秋煋的郁闷比上面表述的要婉转多了。秋煋一看陆戠郗生了气,自己那点小脾气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最后还是自己乖乖顶着书写“戠郗对不起”的尖顶帽跪搓板才了事。

这个故事的中心思想就是,陆二哥永远是对的,所以,秋煋和陆戠郗一进家门,那些佣人们通通靠边站,换衣服,换鞋子,端茶倒水全由秋煋一人包办。

让沈默看得直感叹,自己对秋真的是好体贴啊。

因此,秋家别墅也没了秋家家主说话的份,谁让秋家家主的家是陆家家主做主呢,陆戠郗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受了冷的脚又放在秋煋胸口,秋煋微微坐着点沙发沿将陆戠郗的脚放进衣服里,陆戠郗顺手就给褚云飞抛过去一只怀表,“拿着玩吧。”

褚云飞的回答是什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大叔,拜托有点创意好不好。”

陆戠郗的回答大家更加明白,“拜托,二叔公好不好。”

顺便插一句,剧透不是我的错。

不过褚云飞确实是长辈杀手,那些乖乖巧巧的诸如乔慕宸这样的孩子,自然就不大讨陆戠郗迟念非璟煜的喜欢了,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是被乔熳汐养大的缘故,可怜的小蓝帽,这么早就代父受过了。

褚云飞却真是分寸拿捏最会,将表挂在脖子上,脑海中是卓别林默片中生产线的影像,口中却居然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二叔公。

沈默笑得简直连星星都愿意掉下来,秋瑀宸心里就有些不忿了,努力了这么久还没听见一声爸,居然二叔公先出来了。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褚云飞跑过去坐在陆戠郗边上,仔仔细细打量一通,“听说你曾经要娶我妈?”

尽管风流债无数,但是这个嘛,当时是想给褚清沙一个陆家的名分,而且,陆家的主母,骊歌自然是不能动的了,不过后来当然是没有下文了。陆戠郗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张了张口,褚云飞已经伸手弹了弹陆戠郗牙齿,“牙口不错。”

陆戠郗几乎要蹦起来了,当然没有真的跳起来,不过直接后果是,秋煋的胸口被踩了狠狠的一脚,在陆戠郗开骂和秋瑀宸呵斥之前,褚云飞倒是大大点了点头,“现在看着还像是只有三十多岁,当年也不算老牛吃嫩草了。”

陆二哥真是平生难有吃瘪的时候,可是偏偏竟是发作不出来,褚云飞这时居然还蹭了蹭陆戠郗,“别生气了,你也不算吃亏嘛,我记得那年有人找我的时候,我就说自己是你的私生子。真的对得起你了。”

陆戠郗简直是要崩溃了,“私生子?你知不知道,我陆戠郗从前都是处处留情绝不留种,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的技术?”

其实话虽是这样说,陆戠郗自己倒是也没多生气,可就是听得秋煋火冒三丈的,可偏偏又是发不出来,在那里还顺带着被又踩又踏的,整个一张脸都绿了。

不过褚云飞倒是绝对的见好就收,笑着从二叔公身边移开走到老爸那里,低声道,“你经常被老爸欺负吧,我可帮你报仇了,绝对的干干净净,借刀杀人,包管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秋瑀宸真是不知该欣赏自家儿子聪明还是该内疚自家儿子奸诈了。

陆戠郗那边犹在喘气,迟念就已经拖家带口的来了,“陆,谁有本事把你气成这样。”口中虽问着话,眼光一闪就看到褚云飞一脸无辜甚至是带着标准的好儿子姿势在秋瑀宸身后垂手侍立着,“哈哈,我就知道,默默这儿子真是个宝贝。”

“迟大哥。”说实话,即使在秋瑀宸面前,沈默都会经常做出个大人样,但是对着乔熳汐迟念,竟是依然像当年的孩子。

迟念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小黄帽不耐烦的向周围打了招呼,他是最烦人多,一样的话要说那么多遍,像是温习称呼似的。

乔慕宸从楼上下来就不一样了,挨着个的一一问候过,“刚才父亲有训示,慕宸下来晚了,真是失礼,还请恕罪。”

秋煋那是最疼孙子的,看着乔慕宸嘴都合不拢了,“最近都学了些什么啊,想爷爷了没有。”

倒真是隔辈亲,乔慕宸一点也不怕秋煋,“就还是那些,爸说好好练球比好好练枪管用。”

秋煋嗯了一声,“刚才禹落给你说什么啊,有没有罚你?”

乔慕宸摇头,“没有,父亲就是说他和爸爸一会就过来,然后问了我这两天练习的情况。”说到这里又吐了吐舌头。

秋煋呵呵笑了,又招手叫小黄帽,迟慕瑀虽然和秋煋比和骊歌亲多了,但他不是那种会喜欢在怀里撒娇的孩子,不过是笑着说了几句闲话,问题还是一样的问题,只是秋煋问了两遍罢了。这大概是唯一能看出他真的已经五十岁的迹象了,陆戠郗倒是喜欢迟慕瑀,“你父亲还踹你不?”

迟慕瑀道,“天天挨踹,不过我父亲现在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惹燥了他不过一句话,叫我自己脱了鞋踹墙去,简直就是训练萨达姆足球队。”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迟念和言寓荆也跟着乐,他家的孩子才没那么多拘束,随着性子就好了,哪想得到那么多。

迟慕瑀说到高兴处也笑了,却是从怀中突然抽出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你不是喜欢养宠物吗,我顺手抓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待会你父亲来了问问他。”

迟慕瑀手上的是一只类似于兔子的小动物,可是比兔子小,他放在衣服里这么久居然动都不动,可是才拿出来,就已经凶巴巴的瞪着四周,不知为什么,四肢竟是都不挣扎。

乔慕宸孩子样的笑开了,“谢谢哥。”

刚要伸手去接,迟慕瑀却突然缩回了手,“你不懂驯兽,小心点,他虽然小可是凶的很,我亲眼见他咬伤了一只西德黑贝。”

说来真是奇怪,文禹落驯兽的本事,乔慕宸没学到半点,迟慕瑀却是已经学了个七成七了,乔慕宸却摇了摇头,“不会的。动物就和人一样,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你不伤害他他怎么可能伤害你呢,而且,他长得那么可爱。”

这话一出口,整间屋子的人都大摇其头,乔熳汐真是快把儿子教成圣人了,人心险恶的道理,可是一点也没传授。乔慕宸轻轻接过迟慕瑀手中的小动物,刚要摸摸他雪白的毛,却只听得一声口哨,小动物立刻从他手臂滑下去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是一身冷汗,他们的眼力当然都看出那只小动物竟是要咬乔慕宸手的,想要出声提醒,却早已来不及了,迟慕瑀瞪着褚云飞,“你懂驯兽?”

褚云飞蹲下身子,在地上轻轻点了点,小雪球就立刻跑到他这里来了,就像是真的找到主人一样,褚云飞轻轻摸着小绒球,“我不懂。只是,动物绝对是最友善的,你不伤害他,不想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不把他关在笼子里,不给他吃你以为他爱吃的东西,他是一定不会生气的。还有,你刚才那种办法,把他藏在衣服里,已经太残忍了。”

年轮39

乔熳汐始终是乔熳汐,说实话,虽然当时和迟念并称是不世出的两大奇才,但是,在众人心中,到底还是乔熳汐更加具有魁首相。没办法,气场是天生的,迟念天性就是个浪子游侠,指望着他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那绝对是做梦。

因此,当乔熳汐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而文禹落,即使被形容女人都有些过分的风华绝代明艳不可方物加诸于身都不会有丝毫惭色的文禹落在乔熳汐身边就像是空的。

陆戠郗笑道,“恭喜了,功力又精进一重。”

文禹落点头微笑,做杀手的自然是不能太过惹眼,而他本身又是如此出众,如今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隐藏在乔熳汐的阴影里,成为他身边的一件配饰,他的功夫真是已修炼到九成九了。

乔熳汐才一走进来,秋瑀宸和乔慕宸的站姿就又恭敬了几分,等乔熳汐和秋煋见过礼,两个人就立刻向乔熳汐打招呼,和谐的就像拍广告。乔熳汐依旧是温文尔雅的笑容,也难怪曾经有人说他是《诗经》一样的男子,不过这个评价真是让迟念嘴角抽搐良久啊。

迟念抬了抬头,“就差老非了,不会是搞不定他那个宝贝儿子吧。”

乔熳汐笑道,“也不一定。”

陆戠郗懒洋洋的将脚从秋煋怀里抽了出来,又打了个呵欠,像一只慵懒的小豹子,这样一个特点立刻被迟念挖掘,“别人懒起来都像猫,为什么你懒起来就像豹子啊。”

陆戠郗道,“当然是因为你养豹子养久了,看谁都像豹子。”

秋煋倒是很想说因为你本来就是一只小豹子,可惜究竟是不敢的,情人可是比天都大。

迟念对文禹落点头,“那几只豹子都还不错,还有那几条蛇。”

迟慕瑀插口道,“我还是不能像你和他们沟通的那么自然。”

文禹落还没开口,褚云飞却早已经先道,“你自己相信他们不会伤害你,可是,别人呢?若要他们信你,你先要信他们。”

文禹落赞许的点了点头,看到褚云飞怀中的小绒球,“这个小东西居然也被你带过来了。”

他才刚一笑,小绒球就已经轻轻跳下来,跑到文禹落脚边了,文禹落不知随手摸了什么出来,小家伙吃得可香了,乔熳汐笑道,“现在还随身带这些东西。”

文禹落也笑,“惯了。”

褚云飞低着头,大概是知道自己和动物们相处的本事也比不过文禹落,心下有点不服,可是又明确的知道确实是不如,甚至是永远比不上,只不过哼了一声。

秋煋随手指了个位子,文禹落偎着乔熳汐坐了,褚云飞鼓捣着秋瑀宸,“你也去啊。”

秋瑀宸低低道,“别闹了,惹恼了你爷爷咱俩谁都没好果子吃。”

褚云飞又是一脸无害的笑容,上前了一步,乔慕宸连忙拉住褚云飞手,“爷爷,这是云飞。”

按理来说应该一进来就让褚云飞先拜见秋煋的,可是被陆戠郗挡了一茬子,大概是刚才秋煋一直没和褚云飞说上话,秋瑀宸后来也是不好再介绍了,好在小蓝帽这孩子在有些问题上木是木,大多数时候倒是挺聪明的。

挺向着褚云飞的嘛,乔熳汐文禹落相视一笑,褚云飞可到底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立刻向秋煋鞠躬道,“二叔公夫。”

秋煋整个一张脸都抽到一块去了,陆戠郗却是直接将褚云飞拉过来,“不愧是我们陆家的孩子,真是,这真是,除了我们陆家人,谁还能想出来这样的称呼。”

秋煋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索性板着一张脸,好在他除了对着陆戠郗,对谁都是板着一张脸,也没人觉得奇怪。

乔慕宸憋着没出声,迟慕瑀早已哈哈大笑起来,言寓荆摇了摇头,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文禹落却是抱起了小绒球,对乔慕宸招了招手,“这是只雪貂。”

迟慕瑀皱眉,“雪貂不是这样子吧。没这么小。”

文禹落点头道,“他不是宠物貂,他是野生的,所以,野性很强,一向都是很自由的,所以,要养他,就要好好照顾他,可不能关在笼子里,正好,既然带来了就带回家去,我也想他了。”才说到这里,那只小雪貂就窜上文禹落肩膀,轻轻蹭着文禹落脖颈,褚云飞有些嫉妒,更是没心思看秋煋了。

本来秋煋就觉得气氛尴尬,好在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雪貂身上,也没什么了,倒是非璟煜和非罹姗姗来迟,孩子们关于小雪貂的好奇才稍稍暂停了下。

毕竟,无论是人和动物,都不愿被当作实验品观望的。

陆戠郗看到非罹,微微咳嗽了两声,“才来啊。”

非罹笑了下,“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秋瑀宸连忙过去看小非,柔声道,“伤好些了吧。”

非璟煜点头,“嗯,你送来的药我都吃了,不过还是只能坐软的。”

秋瑀宸有些内疚,尽管不后悔,这孩子,一点也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真是怎么教训都不冤,但是,这一次确实是打重了。因此特地带他去单放的一张非常柔软的小沙发上坐,“哥给你弄了点汤,回去的时候带着。”

非璟煜笑笑,早都习惯了被当成小孩子照顾了,管他呢,反正无论长多大都是他的弟弟,非璟煜因着心情大好,环顾四周也觉得气氛很和谐,“今天真好,人都齐了。”

乔慕宸心里自然有些惦念骊歌,但是这时候这孩子总不能说这个的,言寓荆笑,“我倒觉得像是梁山小聚义一样。”

言寓荆一进来就和沈默嘀嘀咕咕的,倒是难得开口说句话,如今又低下头和沈默嘀咕去了,“那孩子有没有欺负你?”

沈默摇头,“自己儿子,哪有什么欺不欺负。”

言寓荆道,“那可不一定,我看,你已经让秋盟主抢先了。”大概是当年的救命之恩的缘故,他对秋瑀宸很少用太过亲近的称谓,但是,也可能是因为王云天的缘故,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试着改变。

沈默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个兄弟的苦,大家都是双双对对,只有他们师徒两个是这样,不过好在总算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人,他不说,沈默也不问。

再亲近的人,有时候心里的苦都是说不出的,那些事,不是不想提,只是不忍提,不止对别人,甚至连自己,也没办法轻易就说服去想起。

好在三个小孩倒是亲亲热热的,言寓荆指着小黄帽,“还是慕瑀聪明,你看。”

沈默一望,起初没看出什么,后来听到吵吵嚷嚷的,才知道是秋煋给三个孩子讲笑话,不过褚云飞和迟慕瑀都没笑,只有乔慕宸乐得合不拢嘴。

果然,两个小孩相当鄙视的瞪了乔慕宸一眼,第一次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文禹落在心下摇了摇头,这个傻儿子,真是——该和褚云飞保持一致才对嘛。

目光流转,乔熳汐就在身边,文禹落轻道,“慕宸也太单纯了。”

乔熳汐却是摇了摇头,“单纯些好,这孩子,我希望他单纯些。人,由单纯到世故简单,可由世故再到单纯,太难了。”

下面是一屋子大人,三个小孩自然而然的到楼上去玩,乔慕宸轻轻推着褚云飞,两个小孩说着体己话,“二叔和你说了没?”

褚云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啊?什么?”

迟慕瑀也是伸了个懒腰,“你爸没告诉你啊。”

褚云飞摇了摇头,“什么事要神神秘秘的。”

乔慕宸有些犹豫了,是不是应该告诉褚云飞好呢,或者,应该是让二叔自己和云飞说更好,褚云飞起了好奇心,“什么事啊,很重要吗?”

迟慕瑀道,“当然,要不然爷爷和陆爷爷干嘛回来,他们俩可是过年都懒得出现一次。”

褚云飞皱眉,“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乔慕宸一看褚云飞生了气,真是有点着慌,“你别急,其实,就是二叔想将你正式的介绍出去,所以,请了爷爷和陆爷爷回来,而且,只要是和秋家沈家有关系的人都会参加。”

褚云飞心中一跳,终于明白老爸说的叫他加强礼仪课的学习是为什么,心里也有些甜甜蜜蜜的,可是依然沉了脸,“这件事啊,他还没和我说过。”虽然激动,可是心情竟有些起伏,生怕自己弄不好搞砸了,特地请了这么多人回来,一定是很盛大的仪式吧。

乔慕宸陪着褚云飞在地上坐下,“云飞,我就是想说,我们这种人,天生就是被媒体追逐的,这些天二叔才刚有动作,报道就已经来了,可能很多东西,包括你的身世什么的都会被挖出来,我希望你能习惯一点,那种被铺天盖地包围的感觉,坦白说,不太好受。”

褚云飞只是嗯了一声,是要将自己的一切掘个底朝天吗,包括是怎么来的。呵呵,怎么来的,有差别吗,一颗精子一颗卵子,任何人不都是这样来的。更何况,怎么来的,虽然那些小报记者本事够大,但是,怎么可能真的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褚云飞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发着呆。

迟慕瑀看着他细长的脖颈,仿佛很有力又实则很虚脱的靠在墙上的肩膀,突然之间有些心疼这个弟弟。突然走上前去双手握住了他肩膀,“云飞,别难过。无论怎么样,你是默默爹爹和二叔的儿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褚云飞仰脸望着这个可以称作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他的心很乱,甚至来不及去理清自己的思绪,只是有一个很朦胧的想法,爸要动手了。褚云飞撇开心内的念头,对迟慕瑀轻轻笑了笑,算是道谢。

乔慕宸突然间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沉着压着,没来由得透不出气来,想要张大口呼吸些新鲜空气,又觉得自己傻,也只是愣了一楞神。

褚云飞嗯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要想些什么,他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若是愚钝一些倒也罢了,偏偏又聪明的过分,他知道,他自己可能就是个圈套,来套住父亲和爸爸的圈套,可是那个被他叫做叔的人,却也是真的对他好过。他觉得有些无力,索性就是四个字,顺其自然吧。

褚云飞望着迟慕瑀,“为什么你要叫养你长大的人父亲,而叫他爹爹。”

迟慕瑀笑了,回答得相当有道理,“他们都是男人,称呼就那么几个,爸啊,爹啊,父亲啊,这个,很大区别吗?”

乔慕宸笑了笑,轻声道,“感觉爸和爹爹更亲一点吧,父亲是那种带着权威性的。”

褚云飞道,“那你干嘛不叫乔熳汐父亲?”

乔慕宸摇头,“你不了解我爸那个人,虽然平时会罚我,可是,真的很疼我,至于父亲,对我也很好,其实,也分不那么太清楚,就是那种朦朦胧胧的。觉得父亲更像父亲的感觉吧。”

迟慕瑀道,“我倒不会觉得叫爸就比叫父亲亲,都一样啊,不过,大概叫父亲的那个,在家里面就是主导吧,而且,我们长大的方向性问题都是父亲来掌握的。可是在感情上,我觉得对我没什么分别。只是有时候,看着父亲总那么落寞,可是,却像是和那种寂寞融为一体似的,心里面就有种很难受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想了十七年的话,对谁都没有说过,今天这么普通的聊天,却是说出来了。大概,是褚云飞的样子太让人担心了吧。所以,他不自觉的想去和他说点什么。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

褚云飞低低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里面的东西,不过,不用担心,大人们会解决好他们的事,我们根本帮不上忙。”

迟慕瑀点头,“爸也是一样的不叫人放心,有时候,经常见到他发呆,父亲就过去拍他肩膀,然后就看到他笑。”说到这里迟慕瑀又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一家人在一起就已经很高兴了。爸会给我烤好吃的菜,父亲也会哄我,而且,墓镧有那么多好玩的朋友,父亲常说,你多和自然在一起,多和草木鸟兽在一起,人会变得开阔些。”

褚云飞幽幽一叹,“是,我妈也常常这么说。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常带我去给那些小树浇水啊什么的,那时候虽然小,却觉得是最快乐的日子。”

乔慕宸低着头在旁边,突然间觉得自己竟因为幸福而有些内疚了,爸爸和父亲那么开心,经常并肩在一起,心情好的时候会弹钢琴,每次看着他们四手联弹,背后的落地窗飘下绒绒的柳絮,就觉得那是人世间最美的画面。可是,这样说的话,哥哥和云飞想到自己的身世,是不是就该难受了呢?

迟慕瑀却真是哥哥,他轻轻搂过乔慕宸,“别想那么多了,我听父亲说过,乔叔和文叔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在一起,就像二叔和默默爹爹一样,父亲说,每一段幸福都一定有一个幸福的理由,而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自己的幸福。”

乔慕宸点了点头,“是,爷爷的幸福是陆爷爷,爸爸的幸福是父亲,二叔的幸福是默默爹爹,可是,幸福不是只有一种,我,你,还有云飞,我们一样是大家的幸福啊。”

年轮40

“爸,我听他们说你打算开新闻发布会。”才是一句话问出来,却是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秋瑀宸停下手上的键盘,甚至是脖颈用一种很诡异的姿态弯曲过来的,时间在空气中静默了三秒钟,秋瑀宸突然就笑起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褚云飞低下头,秋瑀宸却是招了招手,整个人笑得像朵花一样,甚至还是牡丹花,褚云飞咬了下嘴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进门就这么叫出来了。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没有一点矫饰的,甚至是,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他一直以为,要经过一件多么天崩地裂惊天地泣鬼神的事,甚至设想过会不会是当别人拿自己做了人质,然后老爸宁愿亲自来交换他,或者是在火场里,老爸冲进来救他,他大声喊着爸不要之类的。但是没想到,就那么平静的,就那么自然的,就那么连自己都没有打算的,一声爸就叫出口了。褚云飞脸红红的,轻轻低下头,秋瑀宸早过来把他揽在怀里了。

褚云飞本以为秋瑀宸要刮刮他耳廓笑着要他再叫一遍,可秋瑀宸却是同样的,仿佛他出生以来就是这样的,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安宁接受了这个期盼已久的新称呼。没有刻意表现出来的手舞足蹈的快乐,可是却绝对是由内而外的神采飞扬。

“就是这件事吗?”秋瑀宸笑问。

褚云飞却是迟疑了一下,“也没有,就是,还想问问,爸是不是,打算动手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这件事,我想,他肯定还有大动作,既然筹备了这么久,这次的发布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即使我不想在最开心的日子动手,也要做好准备,有备无患。”

褚云飞却是垂下了头,秋瑀宸揉了揉儿子脑袋,“怎么了?”

褚云飞低低道,“能不能,即使,真的是,也留他一条命。”

秋瑀宸将儿子揽在怀里,“小刺猬,不是爸不想,真要揭穿了,恐怕,他死比活容易。”

褚云飞也知道骊歌的手段,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死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却依然有点不忿,“他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

秋瑀宸转过身,“他跟了母亲那么多年,就自己也知道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这件事败露是什么样的后果,他在做之前,恐怕比你比我,想得都多。更何况,如果真的是他,妈不知道要多难过。”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将脑袋埋藏在秋瑀宸胸膛里,“爸——”

秋瑀宸用下巴蹭着儿子额头,又顺手拍着他后背,“云飞乖,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

褚云飞只是在秋瑀宸怀抱里,却是没什么话,秋瑀宸道,“爸本来是打算亲自告诉你。你知道,记者很难应付的。而且,你爷爷和陆爷爷的事,我和你父亲的事,大概都会成为焦点吧,慕宸应该和你说过了,爸希望,你能够坦然面对那一切,其实,别人眼里你的生活和你真正的生活不一样,所以,不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人和事难过。知道吗?”

褚云飞点头,“嗯。”

秋瑀宸笑了笑,他知道,儿子是很成熟的,甚至成熟到可以经受一切的程度,可是,他却总还是像担心一个小孩子一样的不放心。当年对小非也是一样,明明那孩子可以长大的,却总是舍不得放手。那个比他还要高两厘米的小非啊,就那样蜷着身子躺在他怀里,撒着娇叫他哥哥,那种感情那么美好,他甚至几乎想要将他成长的权力都剥夺了,可是,矛盾的却又是他依然那样的期盼着弟弟的成熟,看他由名分上的风坛少主成为真正的掌舵者,那样的身为哥哥的自豪更是不言而喻的。如今对褚云飞,也是如此,如果儿子能够和小蓝帽一样单纯一点,和小黄帽一样简单一点,那,无论是沈默还是他,愧疚都会少一些。可是,儿子这么懂事,甚至是懂事的不用人操心,他又有点怅然若失的。父母总是矛盾的,甚至是有时候,宁愿让孩子吃点苦,然后再回到那个无论何时都能义无反顾的替他遮风挡雨的怀抱吧。孩子啊,你知不知道,爸对你好,不是责任,只是本能。

秋瑀宸轻轻揉着褚云飞脑袋,没再说那些嘱咐的话,他明白儿子是什么都明白的。只是玩笑似的轻轻拍了拍他小屁股,“和慕宸玩去吧。”

褚云飞试探着问,“我要不要再加几节礼仪课啊。”说完就又低下了头。

秋瑀宸笑着摇了摇头,“不必,爸希望,无论是让别人看到的,还是在我们面前的,都是最真实的你自己。只要照着你自己想要的做,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就可以了。云飞,爸可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就委屈自己,明白吗?”

褚云飞点头。秋瑀宸接着道,“而且,你本来就是爸的儿子,现在,只是正式的告诉一些人知道罢了。生在这样的家里,难免要负一些莫名其妙的责任,习惯了就好,小刺猬一定会习惯的。”

褚云飞再一次重重点头,却是又低低道,“爸,你帮我告诉父亲好不好。”说到这里又是轻轻一抿唇,“小刺猬,很开心。”

秋瑀宸情不自禁的亲了亲他额头,这么可爱的孩子,除了最用心的疼他宠他纵容他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秋瑀宸和沈默靠在双人秋千上,偶尔一抬眼就能看到天边的大片红霞,秋瑀宸轻轻晃着秋千,“日子定在三天后,到时候,爸,妈,二叔,熳汐哥和禹落哥,大家都会到。”

沈默点头,“我和妈说过了,她会从日本赶回来。你知道,妈一向喜欢小孩子,又总觉得亏负了我,现在有了云飞,高兴的不得了,若不是实在抽不开身,早都要来了。妈本来说要我把云飞带到日本给她看看,可是,你知道,我怕云飞那孩子别扭,就没答应,所以,妈这次一定会回来的。”

秋瑀宸点头,就是因为等着沈栎濬回来才将新闻发布会安排在三天后,如今,真的是圆满了。秋瑀宸轻声道,“二叔已经把表交给云飞了,我的意思是,这个消息,我们先放出去,毕竟,我希望给云飞的身份一些更有力的东西,除了宣布他成为陆家的继承人之外,会安排他在恒河学做事。你觉得呢?”

沈默点头,“这样很好。我到底是陆家的什么人,外面一直吵吵嚷嚷的,如今,二叔已经将陆家交给了云飞,我是谁都不重要了。只是,云飞的担子又重了。”

秋瑀宸将情人揽在胸膛里,“没关系,担子重了,有我们替他分担,更何况,小刺猬那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只是说交给他,又不是马上让他接手,别给他压力,你这样担心,他也会担心的,嗯?”

沈默点头,“放心。”说到这里又是一脸灿烂,“儿子都说开心了,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秋瑀宸微笑着望向褚云飞的第四个解码老师,“赭老师有什么事吗?”

面前温文的男子笑了下,“秋董,令公子真的很聪明。我想,我已经教不了他了。”

这已经是第四个请辞的解码老师了,秋瑀宸自己也知道儿子的能力,能让FBI列入黑名单的free又怎么会简单,可是,这位赭易衡是如此著名的解码专家,尤其是对理论研究已经自成一家,请他来教儿子,秋瑀宸其实真的还是下了很大力气的。而且,褚云飞对这个老师也很服气。

秋瑀宸道,“赭老师不必客气,云飞一直很尊敬您,作为一个父亲,或者不应该这样说,但是,既然云飞这么喜欢您,我还是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您都教不了云飞,那恐怕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教得了他了。”

赭易衡依然是淡定的样子,倒是让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来,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秋董不必过于谦虚,我的那些理论,公子真的掌握的很好,事实上,我也不愿意请辞,因为云飞的很多意见对我很有帮助,可是,我真的是能力有限。还望秋董见谅。”

才说到这里,褚云飞已经敲门了,进来是规规矩矩的向父亲打了招呼,“爸,赭老师。”

秋瑀宸对儿子笑了笑,招招手要他过来,这么辛苦才回来的宝贝,他才不要像一些古怪的长辈一样为了在外人面前展示豪门风度就委屈了他,褚云飞低着头靠在爸爸腿边,秋瑀宸笑问他:“小刺猬是不是不乖惹赭老师生气了?”

褚云飞望着赭易衡,“你不教我了?”

赭易衡笑得有点落寞,这个孩子,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了,“不是我不教你,是我教不了你了,我和你说过了。”

褚云飞咬着唇,“是不是因为你教我的东西我总是不按照程式做,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总是习惯了。”

赭易衡摇头,“你不用的,云飞,那些限制对你来说不存在。”

褚云飞可怜巴巴的望着秋瑀宸,指望老爸替他求两句情。

秋瑀宸道,“赭老师是不是令有别的安排,所以才请辞的。”

赭易衡皱了皱眉,“也算是,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打个比方吧,对面有一堵很高的墙,我在努力教大家怎么样爬梯子过去,可是,令公子早已经会轻功了。”

褚云飞低下头,“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充其量,只是站在梯子中间的人。”

赭易衡对秋瑀宸苦笑道,“正如秋董说的,其实,俄罗斯方面想请我过去,而我的女儿也一直希望去那边修新闻。”

秋瑀宸点了点头,轻轻捏了捏小刺猬鼻子,“云飞,老师有自己的事,别再任性了好不好?”

褚云飞低下头不说话,赭易衡道,“其实,我说的是真的,云飞,你要是想走这条路,未来真的不可限量,至少,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一定会比我成功。老师没有骗你,自己努力好不好?”

褚云飞看着赭易衡,他一向不是一个习惯于强求的人,只是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有个能服气的,居然又不肯再教他,心里有点闷闷的。现在既然赭易衡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自然也不再勉强,因此点了点头,“嗯,老师放心,我会的。”

秋瑀宸知道儿子想通了,也因此放了心,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送走了赭易衡,赭易衡出门的时候一笑,“云飞,你的电脑里老师留了个题目给你,解开的话,算你真正出师。”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目光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褚云飞送了赭易衡出门,回来之后躺在沙发上,“高明明不做了,赭老师也不教了。”说到这里就深深吸了口气。

秋瑀宸起身摸摸他脑袋,“爸再想办法请人教你吧。”

褚云飞自己也是苦笑,他自己也知道,如今这个程度,很难请到比赭易衡更优秀的了,因此不过又是叹一声怅然。

秋瑀宸看着儿子这模样,真不知道孩子太聪明是不是也令人担心。可是,他却有另外一件事和儿子商量。

“你认识何胥。”秋瑀宸说得很平淡,不过就是一句话,起个头罢了。

褚云飞却是心绪复杂,只是点了下头,秋瑀宸道,“爸知道你和他有误会,不过现在正赶上他赛季结束,小刺猬想不想在酒会上看到他。”

褚云飞舔了舔嘴唇没说话,毕竟是曾经的偶像,可是,她的死,他那么伤人的话,那些被尘封了的似乎永远不会开启的记忆,毕竟,贫民窟中的孩子如何也想不到会和NBA明星有交集,若是真让他选择,却是真有些犹豫的。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儿子肩膀,“相信爸,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褚云飞淡淡地犹豫着,担架上的仰望,曾经最冷的时候在广场支着脖子看他打球,曾经,那么希望自己的未来也可以向他一样,他突然觉得,何胥一直就是那么高高在上,甚至,当他在怪他的时候,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爸爸父亲和何胥的关系,大概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吧。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何胥和家里的交集,只是,他该如何抉择?

年轮41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儿子肩膀,“相信爸,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褚云飞淡淡地犹豫着,担架上的仰望,曾经最冷的时候在广场支着脖子看他打球,曾经,那么希望自己的未来也可以像他一样,他突然觉得,何胥一直就是那么高高在上,甚至,当他在怪他的时候,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爸爸父亲和何胥的关系,大概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吧。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何胥和家里的交集,只是,他该如何抉择?

秋瑀宸习惯性的揉着儿子头发,“见或者不见,都是你自己选。爸只是希望你开心,有些东西,注定不能遗忘,但是可以渐渐地放在角落。知道吗?”

褚云飞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早都放在那个小角落了,毕竟,最初的我,也没什么权力去恨什么,而且,他也不必要为她的死负责任。只是,心里终究有些难过,如果我不是那么崇拜他,就不会去赛车,她也不会死。”

秋瑀宸了解儿子浓重的悲哀,甚至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被扯着,而且是细细的绳子从四面八方绕过来再收紧,那种滋味,他真的不敢想象,因此,他只是将小刺猬重重地拢在怀里,一个浓浓的拥抱,“都是爸不好。”

褚云飞笑了笑,“没什么好不好,无论是生,是死,她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永远不会变。”

秋瑀宸点点头,褚云飞道,“其实,后来我有自己想,像何胥那种,从小走到大都是一帆风顺的人,真的很难去理解我们吧,他眼里,篮球是最崇高的,没什么可以替代,所以,看不起我也正常。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了。”

秋瑀宸将儿子搂在内间的小沙发上靠着,笑了笑,“阿胥确实是这样,真正的挫折,大概没有过。但是,云飞,相信爸,那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他懂得自己要得是什么,懂得怎么样去做。”

褚云飞点头,“是,刚刚登陆NBA,很多人都会迷失,可是只有他,他是天生的可以令别人替他卖命的人,他很让队友放心。”

秋瑀宸嗯了一声,“何胥和我提过以后的打算,他买下了自己原来的俱乐部,做了自己的品牌,甚至,在退役之后学做助理教练。这些都是很好的,最近他在度假,爸希望等他来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他没有再去确认褚云飞要不要见何胥,他已经了解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褚云飞只是嗯了一声,却又是长长一叹,“我大概过些日子会回美国,去替她献束花。”

秋瑀宸道,“是,爸已经查过了,她只有一个姐姐,爸叫人替她找了份可以胜任的工作,是做秘书,别太担心。”

褚云飞有些感动,她的姐姐,听她提过的,很包容,很会为人想,和她一样。都是华人,能说的,不过是家。可是她竟是那么懂事,知道他不愿提,就自己也不多说。直到她去了,褚云飞才发现,自己知道的竟是那么少。他也找过,可是,一直都是一个人亡命天涯,若是连累了她唯一的亲人,虽然知道,哪怕九泉之下她也不会怪罪,可难免会不安。

秋瑀宸捏了捏小刺猬鼻子,自己起身重新去投入工作。

褚云飞也站起来,“我去练球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和慕宸一起玩吧,他球技不错。”

褚云飞略皱了下眉,“为什么?”

秋瑀宸挑眉笑了,自从有了这个宝贝儿子,他笑得频率明显增多了,“嗯?”

褚云飞道,“为什么总是像相亲一样的把我们拉在一起,我已经约了慕瑀了。”

秋瑀宸道,“那也好啊,第一天见的时候还是那样,现在倒和慕瑀亲了。”

褚云飞摇头,“也没有,不过慕瑀叫我去墓镧玩,他说最近养得一只鸽子很郁闷,他不晓得他在想什么,想叫我去住几天。”

秋瑀宸嗯了一声,“那也好。”

褚云飞听秋瑀宸又是一句那也好,心里有点闷闷的,“我和父亲说过了。”

秋瑀宸重新敲了几个字才抬头道,“慕宸这孩子很懂事,可是很敏感,稍稍照顾他一点吧。”

褚云飞长长舒了口气,“爸,过几天是慕瑀爸爸爱人的忌日,慕瑀怕他心情不好,所以想叫我过去热闹些。慕宸很好,也对我很好,他天生就那么幸福,爸,都是叫你二叔的人,你可不可以,对慕瑀公平一点。”

秋瑀宸有些诧异的望着儿子,“怎么了?”

褚云飞咬着唇,“爸,你知道,慕瑀他平时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可是我们一起聊天,他总会问起你,心情好不好,最近有没有烦心事,甚至,我还看到他身上带着一个符,小心翼翼地收着,宝贝一样碰都不让人碰。慕宸说那是你很多年前送给他的。爸,慕瑀也是个小孩子,他也和慕宸一样,想要人关心,慕宸什么都有,有好的家世,爸爸父亲都很幸福,功课又好,球技又好,老师喜欢,队友尊敬,什么都不缺,你和父亲还都那么疼着他,可是慕瑀有什么?”

秋瑀宸望了小刺猬一眼,“好的家世,慕瑀也有,墓镧的少主人,你以为,身份是空架子吗?迟大哥和言寓荆,虽然都没有得到最爱的人,可是,他们都遵从了自己的心,有自己的平静和安宁,至于功课,慕瑀会的比慕宸多多了,更何况,你父亲就算偏宠慕宸一些,可你非叔对慕瑀可绝对是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鼓着腮瞪着秋瑀宸,秋瑀宸沉声道,“就算是我,云飞,爸疼他们未必不及疼你,不过是不同的方式。无论是慕瑀还是慕宸,都是爸很喜欢很在乎的孩子。在爸眼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

褚云飞仰着脸,还是一声不吭。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云飞,爸不知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发脾气,可是,相信慕瑀,他会照顾好自己。”

褚云飞冷哼了一声,“从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们就是不讲理!”说到这里就自己一开门跑出去了,秋瑀宸也没叫他,孩子嘛,发发孩子脾气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褚云飞的脾气倒是大得很,一直发到第二天早上,直到早饭时分,褚云飞还是对秋瑀宸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沈默轻声问他,“云飞今天不去学校?”

褚云飞声音冷得很,“不去,我约了慕瑀,他说带我去墓镧玩。”

沈默点了下头,“那也好,浴巾这些天心情不好,你和小黄帽多陪陪他。”

褚云飞只是随意的哼了一声,言寓荆的心情,沈默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自己过得太幸福,甚至因为这样的幸福,不忍心在兄弟最难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他知道,那段爱太过刻骨铭心,根本不是任何可以取代,即使劝,也无从劝起。

就像是乔熳汐,每每拥着文禹落的时候常免不了感慨迟念,文禹落却是道,“师兄若不是这样的人,也就不是他了。”

乔熳汐虽难免觉得情人性子太淡了些,可终究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若不是那融入血液的寂寞,迟念又如何成为迟念。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情人心里也为他的师兄留着自己的位置,那不是任何人可以企及的角落。每个人,总有自己的抉择。

秋瑀宸轻轻碰了碰沈默,“别想了,这些年,浴巾都熬过来了。”

成年后的沈默却是难得的气他,“浴巾的苦,你哪里知道。”

秋瑀宸长长叹息了一声,却又强笑着安慰情人,“过两天小公主也会来,你别太担心了。”

沈默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饱了。”

秋瑀宸望着情人,还没开口,褚云飞倒是发了话,“你平时多疼慕瑀一点,就算是为他爸爸分忧了。”

年轮42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其实,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轮回吧。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小脾气,小脾气,大脾气,没脾气,又是小脾气

正因为是这样的轮回,因此秋瑀宸在褚云飞莫名其妙和自己发脾气的时候是相当坦然的,甚至是在小家伙上楼之后还按住了沈默的手,“小孩子闹闹脾气,别理他自然就好了。”

沈默发现自己近来越来越没有陆家绝种女王受的气质(陆离语,非沈默语),因为除了瞪一眼之外,好像再也没有了对付秋瑀宸的法宝,这是很不好的,情人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这可是毛主席教导的,弄错了可糟糕。

秋瑀宸没心没肺的吃早饭,完全没有意识到情人心内滔滔翻滚的巨大波澜,只在褚云飞背了背包出门的时候点了下头,今晚还有书法课,这小家伙若是还有智商的话就应该知道最好不要迟到。

秋瑀宸给情人夹了一小块嫩黄色的小饼干,“吃啊。”

沈默狠狠一瞪他,“食不言寝不语。”

秋木木这才抬起头来,“生气了?”

沈默哼了一声,“师兄是今天要来吗?”

秋瑀宸可不敢说,你自己说得食不言寝不语,甚至连腹诽一下都愧疚了半天,只是点头,“是,昨晚说今天会过来,本来还想让他见见云飞,等晚上吧。”

沈默嗯了一下,随便扒了两口饭,刚才自己本来都是不要吃了,可褚云飞比他离席的还早,被秋瑀宸按着又坐下来,现在可是真吃饱了。

秋瑀宸看着面前两副半空的碗筷,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又开始下降了,不过没时间感伤的恒河负责人也连忙去工作,生活倒是不像弹簧,完全是陀螺嘛,转得时候停不下来,停下的时候又着急不转。

而立之年的何队长依旧是何队长,外籍球员能够作为队长也算是非常高的肯定了,何胥依然是何胥的样子,不过比十几年前大了一号,对秋瑀宸的尊敬也绝对不会因为事业身份的转变就少一分。

进门之后还是恭恭敬敬的鞠躬叫教练,虽然早已是远在回忆里的称呼,可是,究竟是觉得这样叫才最舒服,秋瑀宸点了下头,“进来坐吧。”

何胥将西装外套脱下来交给下人,内里的衬衣领带还是整整齐齐,在教练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不过他这个人也一向是很沉稳的样子。在最合适的位置端端正正的坐下,一副恭聆训示的样子,沈默在一旁暗笑,其实每一次过来的气氛都很好,只是这个师兄刚一进门的五分钟总是难以掩饰的凝重,可想而知,秋教练当年藤条之狠,积威之深了。

沈默笑道,“师兄最近怎么样?”

何胥道,“今年打到西部半决赛,还是希望球队能走得更远一点吧。”

秋瑀宸看着这个弟子,问他怎么样,第一想到的还是球队,绝对是几十年不变的,别人都拿篮球比情人,他倒好,直接当老婆了。

沈默顺口问他,“那天看新闻,说师兄的球衣卖的不错。”

何胥嗯了一下,“还好吧,我们队XX,XXX,XXXX也卖得不错,今年球队的成绩虽然不算最好,但是调整了新阵容,大家发挥都不错。”

真是什么都能回归篮球啊,秋瑀宸问,“生意怎么样?”

何胥点头,“还好吧,毕竟是两年前才开始做,我也没那么大野心,只是想做和篮球相关的东西,做运动服饰,器材,觉得都很好。教练,何胥上次和您说的买下北航的事,现在已经在谈了。”

大概是快到了退役的年龄,何胥将一部分心思花在一些赛场之外的地方,做慈善,开运动连锁店,最近甚至打算买下自己在S省时效力的北航俱乐部,也特地和秋瑀宸商量过,秋瑀宸觉得不错,甚至还提出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自己也可以入股一份,而何胥如今效力的球队也愿意让他在退役之后试试做助理教练,生活倒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秋瑀宸知道这个弟子一向是最让人放心的,也是很欣慰,不知为什么,对着何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就会让自己更成熟,像个老头子,才说了几句话,气氛更加融洽些,何胥却突然有点脸红,秋瑀宸和沈默都有些诧异,他的性格,本不是那么容易就害羞的人。哪怕当年挨训的时候,羞愧也是脸色发白。

何胥抿了下嘴唇,一直怕女朋友担心,他是从来不咬嘴唇的,但习惯了将嘴抿地紧紧的,“教练,我打算,结婚了。”

秋瑀宸真是由衷地替他高兴,其实何胥的年纪和秋瑀宸差不多大,因为性格的原因,绯闻虽然不多,但是什么名模明星名媛倒也有几个,沈默也是开心得不得了,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和秋瑀宸结婚了,但是这个师兄却已经拖到现在。

大概是看到教练发自内心的祝福,虽然嘴上没什么话,可何胥自己也是幸福许多,不是小男生似的外露,而是属于男人的带着责任感的微笑,“您知道,刚去美国那年,和连昕分手了,也找过几个女朋友,后来,同学聚会,就又在一起了,大前年做了手术,修养了大半个赛季,一直都是她陪着我,当时就打算结婚的,但是状态不好,一直低迷,不想委屈她。第二年状态好了,球队又有大手笔,换来了XX和XXX,真的是最有希望冲击总冠军的,结婚的事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了,后来,真的拿了总冠军,她又说,好好争取卫冕,等拿了总决赛MVP再说,我觉得也好,虽然总决赛MVP有一个,但是她既然那么说了,就还是忙着练球。不过这几年不比从前了,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群雄逐鹿的时代,想要一枝独秀也不太可能,我也知道自己的年龄体能都过了巅峰期,我们都想安定下来了,所以,就想今年结婚。”说到这里何胥也有些神游,当年刚到NBA的时候,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要努力,每天累得连爬上床的时间都没有,心情很复杂,难免冷落了连昕。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瘫软了,像是没有活过一样,毕竟是七年情侣,可是没想到,转了一圈,十几年,居然又是重新和她一起。有些缘分,真的是上苍注定,谁也逃不掉。

乔慕宸在乔熳汐那里蹭啊蹭的,就是不说话,乔熳汐笑着招呼儿子,“慕宸有事?”

乔慕宸抿着嘴唇,偷眼打量乔熳汐身边的文禹落,嗯,父亲也在,那事情就不大好办了。乔熳汐一向是疼儿子的,基本上合理要求都会满足,虽说管得严一些,可平时倒是真很惯着他,文禹落就不一样了,他本是原则性极强的人,又不食人间烟火久已,虽说没有什么要求被驳回的特殊经历,但是也让乔慕宸不由得心中惴惴。

乔熳汐顺手拢着文禹落看儿子,抱情人哄儿子,他倒真过得是神仙日子,“大中午跑回来,没事说多可惜。”

乔慕宸轻轻撕着衣角,“爸,小蓝帽零用钱用光了。”

乔熳汐笑起来,儿子还真是可爱,“用完了去账上领。”

乔慕宸轻轻嘟着嘴,“可是慕宸已经提前领了三个月的,您说过的,预支三个月之后就要亲自过来说。”

乔熳汐顺手喂了一小颗葡萄给情人,“那你说说领零用钱打算做什么?”

乔慕宸低头道,“慕宸看中一对同心结,想送何叔当结婚礼物。”

乔熳汐嗯了一声,“很贵吗?”

乔慕宸皱了皱眉,“还好吧,因为是珍珠串的嘛,昕姨最喜欢珍珠了。”

乔熳汐微笑,“知道了,要多少去取吧,可别把我和你父亲的礼物比下去了。”

小蓝帽一笑,“才不会呢。”

乔熳汐微微点了点头,乔慕宸在父亲说不行之前连忙告退。才刚跑开文禹落就已经幽幽望了乔熳汐一眼,“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知不知道他卡上少的钱足够普通人家用一辈子。”

乔熳汐微笑,“慕宸有分寸的,他不是乱花钱的孩子。”

文禹落道,“我知道,可是——”

乔熳汐并没有让文禹落说完,“知道就好,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处理吧。”

褚云飞的书法课是晚上八点开始,他到家的时间是七点二十,洗个澡收拾收拾,正好赶上上课。今天和小黄帽在墓镧,随便转转看看,听他讲讲父亲曾经在这的经历,又和一群非人类的美好生物对话之后时间就差不多了,午餐是纯天然的烧土豆煮毛豆,晚餐是更纯天然的烤玉米叫花鸡,喝得是迟念自酿的米酒,褚云飞酒足饭饱回到家,简直觉得墓镧就是天堂,完全不能理解当年父亲和老爸的地狱心态。

才刚一进家门,安管家就连忙迎上来,“小少爷回来了。”

褚云飞随便嗯了一声,安管家立刻问道,“小少爷要不要先换衣服?”

褚云飞略皱了下眉就立刻明白了安管家意图,“是何胥来了吗?”

安管家连忙点头,“是,何少爷是早晨到的。”

褚云飞点头,“知道了,不用换衣服了,我直接去见他。”

安管家看着褚云飞那身简约又简单,放松又放纵的还带着土色和黑手印的衣服,话虽没多说,可眼神却极具暗示性,褚云飞倒像是没看到似的,“他不是我爸的徒弟吗,和我也算是一辈的,怕什么。”

安管家自然不好多说,只能由着褚云飞进去,果然,沙发上挺拔的男人有着同电视片中一样凌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褚云飞顺手将头发向后一捋,自回来之后,秋瑀宸就要他剪了足以梳成马尾的长发,可如今向后试着一拢,虽然束不起来,竟可依稀辨出几分原来的样子,褚云飞道,“我们见过。”

秋瑀宸笑着冲儿子招手,将脏宝宝拢在怀里,“叫何叔。”

褚云飞眨着睫毛望何胥,心满意足的在他脸上找到了吃惊的表情,这个男人,总决赛第七场落后十一分的时候都很难看到他转换表情呢。

何胥却在短暂的吃惊后立刻锁起了眉,“阿飞?”

褚云飞用自己的小脏手抓了一个桃子,“是啊。”

何胥立刻将目光转向秋瑀宸,这才明白他说得会叫你大吃一惊是什么意思,不过算上听说教练有了儿子的爆炸性新闻,这已经是第二惊了。何胥道,“当时何胥向您提起的时候您吩咐我不用管的。”

“嗯。”秋瑀宸没有多解释,当时,褚云飞迷惑了他派去查的人,自称是陆戠郗的私生子。

秋瑀宸微笑着握住褚云飞手腕,“洗手去。”

褚云飞猴子样的将又大又脆的桃子吃得铿锵有声,“我吃过就去。”

何胥看着那条带着土的裤子在教练腿上蹭来蹭去,当即只有一个感慨,儿子是万能的,随后的第二个感慨是,一定要和连昕也生一个,第三个感慨是,生一定要生个听话的。

沈默笑望着何胥,“云飞被你教练宠坏了。”

何胥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傻笑一声,却又立刻起身对褚云飞道,“对不起。”

褚云飞一口桃子差点卡在喉里,“什么?”

何胥低低道,“我后来查过,何纥是因为那张门票离开的。”

“我叫何纥,我妈说希望我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她的影子近在眼前,又是多少日子没有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那个拥有回纥血统的女孩,是不是因为五官太过分明所以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轮廓也依然清晰,褚云飞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自她之后,他不再让任何女孩坐上他副座。

褚云飞又咬了一口桃子,嘎嘣清脆,“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而且,人已经去了。何纥是笑着来的,也是笑着走的,相信她在天堂里,也一定是乐呵呵的。”

何胥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疚,尽管,那不是他的错。倒是褚云飞道,“我以为你从来不会道歉的。”

何胥啊了一声,尴尬一笑,“是我错当然会道歉。”不会道歉,等着被教练抽死吗?

沈默怕气氛僵持,连忙打岔道,“师兄和云飞认识就更好了,不知道云飞当年是什么样子。”

何胥笑,“很骄傲,很聪明,纽约那些打球的小孩子们,若是没挑过阿飞,是不敢在球场混的。”

秋瑀宸捏着儿子耳朵,“小刺猬这么霸道啊。”

褚云飞取了张湿巾擦手,把湿巾擦得黑乎乎,跳下秋瑀宸腿去,“我洗手去。”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他小屁股,“去吧。”

等褚云飞走远,何胥才道,“他是清沙的孩子?”

秋瑀宸和沈默早在褚云飞回来之前就和他讲过小刺猬身世,沈默笑道,“不像吗?”

何胥确实是不会说话倒极点,“我记得清沙洁癖很重。”

秋瑀宸满脸都是父亲的宽容,“云飞不是脏,是今早才和我怄气呢。”

何胥非常没出息的心生疑惑,难道不是打到不敢怄为止吗?

年轮43

秋瑀宸满脸都是父亲的宽容,“云飞不是脏,是今早才和我怄气呢。”

何胥非常没出息的心生疑惑,难道不是打到不敢怄为止吗?

沈默大概猜到师兄在想什么,不厚道的在心里一笑,何胥一阵尴尬,连忙道,“教练知不知道,云飞在赌球。”

秋瑀宸也没有弹被小家伙蹭到身上的土,这小刺猬,大条的时候倒是很大条,可敏感起来也过分,只是笑道,“赌球?他什么不赌,我看是认识小非的迟,要不然,俄罗斯轮盘少不了他一份。”

何胥听闻小师弟机关败露,连忙解释,“小非不过是好玩。”

秋瑀宸随口嗯了一声,“随他吧,他若还有胆子,只管接着玩。”

就一句话,何胥突然觉得柔软的布艺沙发变硬了,腰以下腿以上的某个部位神经性的一抽,连坐姿也从闲聊的舒适型转变成挺拔的正襟型了,虽说心底莫名的恐慌,却还是不自觉的诤言直谏,“教练,何胥认为,不管是否和篮球有关,赌总是不对的。”

秋瑀宸笑了笑,“没关系,他从前是不得已,现在当然不会再给他惯这个毛病。”

何胥这才放了心,毕竟是教练的孩子呢,可不能放任自流,看教练那么宠孩子的样子,沈师弟也绝对不是严格的家长,自己一定要肩负起叔叔的责任才行。这边才说着话,褚云飞已经换了一套相当考究的衣服,尽管只求家居的闲适,可无论是质料还是手工,无一不体现着秋小少爷的品味,尤其是看似随意实则精致的发型,刘海的弧度和蓬松度相得益彰,将褚云飞本就完美的轮廓勾勒得更加生动,“何叔。”下楼就是恭敬而不失亲切的招呼,举手投足都是属于贵族的从容。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却是难以掩饰的欣赏,“过来坐吧。”

小刺猬如今的步法也变了,举步停足都是贵气十足,甚至在走到秋瑀宸身边的时候还微微躬身算是谢座,秋瑀宸心下笑道,真是个爱玩的孩子。

何胥瞪大了眼睛望着褚云飞,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褚云飞现在倒是拉足了架势,“云飞先前失礼了,请何叔见谅。”

何胥点了下头,突然觉得今天的神经变得无比脆弱。秋瑀宸一把就将自顾自高兴演戏的儿子拉到身边,狠狠刮了刮他小脸,“好了,别装了,你何叔马上就要回去了。咱们舒舒服服的说两句话。”

褚云飞这时才伸了个懒腰,靠在秋瑀宸胸膛上,“听话也不对,不听话也不对。”

何胥看着两父子的亲昵劲,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些时候才回归正题,“没想到会见到你,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不如我教个扣篮给你吧。”

何胥是难得的全能型球员,虽然沉稳的性格让他平常很少有展示扣篮的机会,也因为状元不扣篮的诡异戒条不参加扣篮大赛,可他自创的几个扣篮真的是观赏性极强,绝对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但因为使用的机会实在是太少,真正会的人恐怕真的微乎其微。

褚云飞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何叔,云飞大概不用了。父亲教了我好多,云飞还没练得过来,若是再学的话,每天恐怕连睡得时间都没有了。”

何胥被如此直接的拒绝,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到底不是多心的人,也不认为褚云要心甘情愿感激涕零的去学,当年在纽约的时候,他曾经看过褚云飞复制他每一个灌篮动作,大概他自认为直接都学会了吧。因此何胥只是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倒是沈默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又打了两句岔,可是说褚云飞在和何胥斗气吗,他又干什么都是规规矩矩的,说话也不带刺,也不用刻意的客气去冷落人,儿子心里怎么想,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真的不知道了。

直到何胥告辞,秋瑀宸和沈默也没有察觉儿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是明显知道他的很难释怀,有些东西,可以宽恕,但是不能忘记,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吧。

褚云飞望着桌上的文房四宝开始发愣,上一节课学得东西到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到底老爸教了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教,就是说了上课的规矩,然后讲了些书法的渊源名家之类的,看自己听得昏昏欲睡,威胁了一句下不为例之后就叫自己休息去了。再一次进专用的书法课书房,说实话,这里的气场真是和褚云飞不怎么相配啊,雪洞一样的房间,桌上是整整齐齐放好的笔架墨床镇纸砚台,唉,若是再加长大床,感觉和惩戒室也差不多嘛。

褚云飞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秋瑀宸才一推门就觉得闷得慌,还没上课就想下课,秋瑀宸看小刺猬在凳子上真像只小刺猬一样蹭来蹭去,虽说不上摇头晃脑,可是也绝对是坐立不安,秋老师冷冷扫了他一眼,“我上次说的应该怎么坐,忘了吗?”

褚云飞随便晃着手中的臂搁,上节课是说过的来着,好像是八个字,还满好记的,但到底是什么呢?对于明知道记不起的事,绝不花费力气去想,这一项是褚云飞的好习惯,如今他就在坚决贯彻执行着。像极了沈默的侧脸转过来换成像极了沈默的正面,眼神甚至带着一点点小顽皮,“我想不起来了。”

褚云飞随便晃着手中的臂搁,上节课是说过的来着,好像是八个字,还满好记的,但到底是什么呢?对于明知道记不起的事,绝不花费力气去想,这一项是褚云飞的好习惯,如今他就在坚决贯彻执行着。像极了沈默的侧脸转过来换成像极了沈默的正面,眼神甚至带着一点点小顽皮,“我想不起来了。”

事实证明,秋瑀宸无论是以教练身份还是老师身份出现的时候都绝对是面目可憎的,甚至是没有表情到看不出是否面目可憎,褚云飞一看老爸脸色就知道事态不妙,因此乖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爸。”无论什么时候,套近乎总是没错的。

秋瑀宸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想起来了吗?”

褚云飞低头小声道,“明知道我记不得了。”带点抱怨的小撒娇,这份功力可比当年的沈默强多了。

秋瑀宸微微抬起头,褚云飞看老爸并没有要藤条伺候的样子,也放了心,索性迎上他目光,秋瑀宸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提示道,“头正、身直、臂开、足安,现在想起来了吗?”

褚云飞看老爸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将自己站姿调整的更规矩了,顺便还点了下头,乖巧的重复了一遍,“头正、身直、臂开、足安,云飞记住了。”

秋瑀宸看他倒是乖觉,也没再为难他,只是点头,“坐吧。”

褚云飞刚答了标准坐姿,可是才刚一坐下就觉得屁股烧得慌,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这种姿势,实在是诡异了,没事干干嘛做那么直啊,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们等着领糖果似的。

秋瑀宸在褚云飞旁边站定,替他讲纸铺得平平整整,褚云飞可看不出现在摆上来的这张纸叫什么名字,只觉得颜色不那么白就对了,秋瑀宸才刚把纸摆好,随便一扫褚云飞,脸色就又阴沉下来,褚云飞拼命抬头挺胸,手臂向前伸得更开了,绝对是张肩拔背的标准坐姿,上半身坐得可是漂亮极了。甚至连褚云飞自己都感动的不得了。对自己这么满意,当然少不得眼神充满自信了,秋瑀宸根本没看他,只是道,“云飞,足安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问了,就算记不住多少,编也总能编出来一点的,“足安就是两只脚平平稳稳的放在地上。”刚开口第一个字,褚云飞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了,左脚关节撑着地,右脚脚尖点地坐得还挺舒服,没办法,谁叫陆家的孩子都长得太高呢,褚云飞收了脚回来,秋瑀宸的脸色已经更不好了。

褚云飞没想到不过是写几个字爸爸就变得这么冷漠,仿佛完全不认识他了似的,又想到今天早上和他说迟慕瑀的事还没解决,不觉得心情也冷下来,随便取了一枝笔在手中把玩,是很多少年都很擅长的转笔的花式,秋瑀宸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砚台,“怎么磨墨我教过你了,自己试试吧。”

“教过?”褚云飞腹诽道,就是那次叫自己帮乔木木的时候随便说得那几句也叫教过,不过他绝对是识时务的俊杰,也不分辨,拿着笔洗就去了洗手间,灌了一大盆水回来,还在心里想着如何加水,最开始的时候不宜过多,以免将墨浸软,或者冲下去直接墨汁四溅,慢慢来吧。

谁知才刚将笔洗端起来,秋瑀宸就已经呵斥道,“你做什么?”

褚云飞也有些不满,“加水啊。”

秋瑀宸沉声道,“用笔洗里的水研墨?”

褚云飞本来被按在这里写字就已经很不满了,如今还被秋瑀宸挑三拣四的,更加不爽,“他是叫笔洗没错,可我不是还没洗笔呢吗,我知道研墨的水不能有杂质,否则墨色会不纯,但是这笔洗还是新的,你上节课又没用。”

无论是秋老师还是秋教练,恐怕还没被人这么顶过嘴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说一句他能顶三四句回来,秋瑀宸也懒得和他辩,只道,“不能用,这是规矩,没那么多话好说。”

褚云飞只是哼了一声,最不耐烦的就是规矩了,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愿,既然不行,找个干净东西盛水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容易盛好了水,反正就是指按推用力的五字诀,顺着研吧。

秋瑀宸也不说话,就看着褚云飞在那做苦功,褚云飞倒也是着实能忍,就那样和秋瑀宸耗着,甚至整个手臂都已经像针扎一样的痛也不肯换个姿势,秋瑀宸看儿子这样倒是有些心疼,顺口道,“实在累了换左手研。”

褚云飞没答话,继续自虐,换左手又怎么样,反正研墨又不是今天的课题,一会还有够受的呢。好容易弄得差不多了,既然是第一次,秋瑀宸也不是很苛求,马马虎虎算他过了关,就是一句,“以后墨匣自己收好,记得研好的墨不要放在砚池里,该怎么样做我上节课都讲过了,以后书法课之前自己先把墨研好,记住了吗?”

褚云飞平白劳作了两个小时,整个人绝对是腰酸背痛手抽筋,谁成想这节课居然还没开始,本来就因为何胥的原因推迟了上课时间,这样下去,今晚恐怕都不用睡了。

秋瑀宸看儿子重新在书桌前坐下,坐姿又回复了懒懒的样子,原本还有的一点心疼立刻就不知被怒火赶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孩子也太不自觉了吧,直到现在连怎么坐都没学会,就像是陀螺,抽他一下才知道转。

秋瑀宸冷冷道,“难道还要我再教你一次吗?”

褚云飞刚刚摆脱了研墨酷刑,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老爸呵斥,刚才还好好的,一进书房门,整个人都像是抽风了一样,褚云飞一皱眉,“又怎么了?”

秋瑀宸看着儿子那张明显不耐烦的脸,根本没有任何再和他说的余地,只是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注意你的坐姿。云飞,平常你要怎么样做我都不勉强,可是写字的时候,你给我坐直了。身不正,笔怎么可能正?”

褚云飞简直觉得无话可说,非常无奈得一叹气,重新调整了坐姿,秋瑀宸却还是不满意,“你的呼吸,你确定你现在的呼吸能够顺畅的写字吗?”

褚云飞狠狠握了握拳,骨节响动的声音酝酿着绝对的不满,“站要管坐要管吃要管睡要管,现在连我呼吸也要管,爸,我今天在墓镧玩了一天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让我喘气的时候自在点!”

年轮44

褚云飞简直觉得无话可说,非常无奈地一叹气,重新调整了坐姿,秋瑀宸却还是不满意,“你的呼吸,你确定你现在的呼吸能够顺畅的写字吗?”

褚云飞狠狠握了握拳,骨节响动的声音酝酿着绝对的不满,“站要管坐要管吃要管睡要管,现在连我呼吸也要管,爸,我今天在墓镧玩了一天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让我喘气的时候自在点!”

秋瑀宸看褚云飞整个人已经直接趴在书桌上,仿佛意识都被冻结了一样,他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顺手蘸了墨将笔交在褚云飞手里,“标准坐姿,一千遍。”

褚云飞顺手就将毛笔扔进笔洗里,“爸,你能不能教我点有用的东西。”

秋瑀宸望他,“我教你的就是有用的东西。”

褚云飞胡乱抓着笔,用拿叉子的姿势在纸上画下了八个字,“头正、身直、臂开、足安,是,我写一千遍又能怎么样呢,写一千遍我就能做到了吗?”

秋瑀宸并没有说话,褚云飞接着道,“标准坐姿,标准站姿,就算学会了又怎样,慕宸不是学会了吗?那他在沙盘上跪着,你告诉我那算是什么,标准跪姿吗?爸,我都十七岁了。”

秋瑀宸根本没看他,径直出了门,褚云飞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好端端的一天,早都说过了不想学,偏偏要上书法课,大好青春能不能做一点有意义的事。还来不及想完,秋瑀宸却已经重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绳子,褚云飞脸色刷地白了,不自觉地站起身向后退,秋瑀宸一眼扫过来,褚云飞连忙定住了脚,声音是强撑的稳定,“干什么?”

秋瑀宸语声平静,“你不是不会坐吗,我帮你。”

褚云飞一时之间有些错愕,还没搞清楚爸爸到底要干什么,秋瑀宸却已经将他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坐好。”

并不严厉的一声呵斥,褚云飞却非常不争气的摆好了标准坐姿,秋瑀宸几乎是连吐气都没有就用绳子将褚云飞牢牢固定在椅子上,褚云飞试图挣扎,可是才刚有动得意识就被秋瑀宸狠狠按住,等缠好了一圈,褚云飞才发现自己绝对是想喘口大气都不能了,秋瑀宸望了下褚云飞现在绝对的标准姿势,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了门。

褚云飞在后面高叫,“给我解开,听见没有,给我解开。”

秋瑀宸冷冷道,“不想让我用锁扣把你脚也扣住的话就最好闭嘴。”

褚云飞低下头看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才是一低头,却立刻拉得后背一痛,小刺猬不由在心里骂道,这么高超的绳技,怎么不去SM俱乐部,可是实在是被固定的难受,稍微一动绳子就嵌进皮肤里勒得生疼,褚云飞顾不上走神就开始呼救,“解开!”

秋瑀宸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在褚云飞刚刚生起半分希望的时候重新转过头去,褚云飞被心头浓浓的失望击中,委屈道,“我就知道,就知道认了你你就不疼我了。”

秋瑀宸停步,又是回头望了一眼,却是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甚至还顺手关了书房的灯。

褚云飞一个人被捆在凳子上,房间里虽然不至于立时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也确实是暗的让人心慌,小家伙试图用手指去解开秋瑀宸的绳子,可是一向自负精通解缚术的褚云飞居然压根就找不到头到底在哪,当高手遭遇高手,有时候不一定是两败俱伤,因为还有可能分出一个低手,不过高手遭遇高手和低手遭遇高手的区别现在就分出来了,明知道不可能,褚云飞索性放松了肌肉,绑着就绑着吧,反正是老爸,难道还真能绑死了不成。

这个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流逝的时候不知道如何流逝,煎熬的时候又一直在煎熬,唯一真正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是时间。而此刻,在褚云飞的意识里,时间是相当漫长加难熬的,他对于黑暗倒没有沈默似的恐惧,贫民窟长大的孩子,适应不了黑暗就是适应不了生活。只可惜,身体是绝不像心理那么成熟的,尤其是被绳子捆住的时候。褚云飞现在开始胡思乱想了,乱想中时间会过得很快很快,但是因为身体对应疼痛的诚实和窗帘对于黑暗的隔绝,褚云飞很难判定现在已经过了多久,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转化为更深一层的酸困,褚云飞对于老爸马上会回来的信心在一点一点减少,不会那么狠吧,不过是不想写字而已嘛。

小刺猬本身是没有那么多自怜自哀的情绪的,但是这样的处境,却难免有些感伤。不由得想到他抱怨之后秋瑀宸的那一眼,那是唯一一次,心里头有点后悔,如果不那么早就沦陷的话,不那么早就叫那个精神分裂患者爸爸的话现在说不定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不过又想一想,如果是那样的话,唉,说不定不是捆在这里,直接押进惩戒室藤条伺候,褚云飞脑海里是一个相当大的画面,耳边的回声是“验明正身,明正典刑。”想到这里小家伙不由得一惊,身体才一动,绳子就又锁得更紧了。肩胛骨的地方好痛,不止是被勒更重要的是长期没有活动,血脉不畅的痛苦让褚云飞相当郁闷。而且,越往后,就越变成了疼痛和疲惫交战,又想睡,又不敢睡,才一闭上眼睛刚打了个盹儿,就因为放松而走形的姿势被绳子惩罚,褚云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希望时间像呼气一样被他呼出体外,然后老爸像吸气一样被吸进房间里来。不过才一想到这里,就恐惧地一激灵身子,被吸进来,如果老爸真能像吸气一样被吸进体内,那绝对就是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效果。褚云飞心道,在自己身体外边都要管呼吸顺不顺畅,那时候老爸在自己身体里,岂不是连脏器怎么工作都要要求了。

第二天的清晨,在秋瑀宸洗澡的时候按管家敲了门,“沈少爷,小少爷今天是和您一起晨练吗?”

沈默有点奇怪,那只小刺猬一向是粘秋瑀宸粘的紧,怎么现在管家倒问起自己来了,而且现在这时候不是应该叫云飞起床了,沈默知道不对,因此问道,“小少爷现在在什么地方?”

安管家的回答很艺术,“昨晚去上书法课,并没有看到小少爷从书房出来。”

沈默立刻急了,这孩子,不会又惹恼秋了吧,难怪昨晚秋回来的时候感觉有点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沈默立刻点头,“知道了。”甚至还有一个赞许带感谢的眼神送给安管家。自己连忙去了书法课专用书房。

刚一推开门,沈默根本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连忙冲过去解绳子,和迟念学过解缚术的他深知这种捆法的难度,当然也精通他的破解,自己被绑着都能解开,那不受任何限制的替别人解就更没有问题了,可是没想到手才刚搭上结扣,褚云飞立刻慌道:“别动。”

沈默一阵心酸,相当有父亲气概地道,“有我在,不用怕你爸。”

褚云飞一声无奈地叹息,“那倒不是,我都这么撑了一夜了,你要是现在给我解开,待会他不心疼了怎么办。”

沈默站在儿子身后,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孩子,现在这工夫了还有心想这个,看绳子的松紧程度,一夜是怎么挨过来的真的难以想象,可他竟像是全然不在乎似的。沈默轻轻将手搭上褚云飞肩膀,“痛吧。”

褚云飞猛然间就是一颤,来自父亲的温暖,带着最原始的关心,却是不带着讨好,就是那么自自然然的父子,真的很让人满足呢。褚云飞低低道,“还好,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了。”

沈默咬了下唇,大概是这么多年,依然被习惯于照顾,他保留了太多属于少年的动作,“你爸那个人就是这样的,生气的时候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褚云飞却道,“他有时候罚你打你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你应该被管教了。如此而已。”

沈默震惊于儿子看透情人的速度,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觉得是这样?”

褚云飞点头,“是的。爸是那种比较理智的人吧,虽然有时候情感在他生活中占得比例太大,不过也不会让他迷失,他太坚定。”

沈默笑了,“你倒是比我还了解他似的。”

褚云飞不过沉默,沈默心疼得给儿子倒了杯水,褚云飞口干得厉害,却是摇了摇头,沈默无奈只能将水杯放下,秋瑀宸却在这时走了进来,褚云飞并没有变换姿势,就是那样被绑着,不过说实话,想换姿势也不可能。

沈默瞥了秋瑀宸一眼,“我看看小蓝帽去。”

秋瑀宸等情人出去才冷脸问道,“现在知道怎么坐了?”

褚云飞半天没回话,却在秋瑀宸下一句威胁开口的时候鼓着腮,嘟着嘴百转千回得叫了声爸,秋瑀宸原就心疼得不得了,此刻被他这一叫哪还舍得,虽说还是面沉如水,但却是快步过来解了绳子,褚云飞试图活动下酸痛到麻木的肩膀,却是根本也动不了,秋瑀宸凶道,“现在长记性了?”

褚云飞偏过头哼了一声,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却在秋瑀宸最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拽了拽他衣角,是用无名指小小地勾了下,动作不大,却是可爱极了。秋瑀宸这才算露出了些许笑容,他对褚云飞和非璟煜不一样,小非那性子太倔,就是心里知道自己错嘴上也绝对不示弱的,因此每一次,秋瑀宸一定要迫得他说出来,可是对褚云飞,这孩子自小就是能屈能伸,他的小动作比语言上的示弱认错可要难得多了,因着如此,秋瑀宸从不勉强他说什么的。

秋瑀宸对弟弟儿子都是极宠的了,但是绝不同对沈默,虽然知道褚云飞一夜被勒得痛苦,但也只是将沈默倒好的那杯水端过来喂了,若说是揉肩膀这么需要充满情调和宠溺的菲佣似动作,他几乎是从来不会对除了沈默以外的人用的。

不过褚云飞哪里是善茬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老爸,开玩笑啊,那可是被绑了一夜好不好,不过他自有自己的办法,刚刚恢复知觉,抬起脚就要向外走,秋瑀宸看着儿子,“去哪?”

褚云飞道,“和你一样啊。”

秋瑀宸一怔,褚云飞立刻接道,“我去找乔木木按摩,难道你不用回去给父亲按摩啊?”

年轮45

不过褚云飞哪里是善茬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老爸,开玩笑啊,那可是被绑了一夜好不好,不过他自有自己的办法,刚刚恢复知觉,抬起脚就要向外走,秋瑀宸看着儿子,“去哪?”

褚云飞道,“和你一样啊。”

秋瑀宸一怔,褚云飞立刻接道,“我去找乔木木按摩,难道你不用回去给父亲按摩啊?”

秋瑀宸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过来。”

褚云飞仿佛带着怯的样子,其实他才不怕呢,刚被绑了一夜,现在老爸才不会和自己计较,蹭着秋瑀宸胸口仰望,一脸的乖巧和委屈,秋瑀宸笑着摇了摇头,向下拉了拉他衣领,肩胛处是带着些血痕的红色印子,秋瑀宸一阵心疼,低下头轻轻吹了吹,“疼得厉害吧。”

褚云飞倒不像借着这么明显的印记去撒娇,因此只道,“没什么,这些,不算什么。”

他越是这样说,秋瑀宸越是难过,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苦,要是小默或者小非,早都怄开了。褚云飞鉴貌辨色,就知道老爸在想什么,像只大熊似的抱住秋瑀宸脖子,“其实,还是有点疼了。”

秋瑀宸被他逗乐了,轻轻捏了捏他面颊,“去找慕辰给你按按。”

褚云飞突然道,“爸,你有没有觉得看到慕辰和慕瑀就很亲切?”

秋瑀宸笑了,“当然了,每次看到他们心里都有种莫名其妙的亲昵感觉,像是真的血脉相连一样。都是自己侄子嘛。”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爸心里对慕辰慕瑀都是一样,可绝对没有偏心谁,小刺猬别再和爸怄了。”说完就揉了揉褚云飞发心。

褚云飞呵呵一笑,什么也没说,却在心中道,难怪乔木木那么木呢?

秋瑀宸也没意识到儿子问的真正用意,只是看他才一出门,乔慕宸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二叔。”

虽说心急,招呼打得倒不敷衍,秋瑀宸随便点了下头,知道小刺猬是绝对搞得定小蓝帽的,也不再叮咛什么。

褚云飞看了眼乔慕宸,“没事。父亲和你说了?”

乔慕宸嗯了下,“二叔他——”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絮叨之嫌,索性住了口。

褚云飞笑了下,“陪我去父亲那吧。”

“啊?哦。”乔慕宸随即跟着,褚云飞心道,真是没创意的反应啊。

一进沈默房间,就看到父亲正随随便便地靠在床上看书,沈默见儿子来了,放下书笑起来,“你爸没为难你吧。”

褚云飞道,“他现在自身难保,那个,我就是过来说一声,待会别太欺负他了,也挺可怜的。”

沈默被儿子揶揄,有些尴尬,毕竟是情人之间的情趣,被儿子指点,说什么有点羞赧的,因此不过道,“绑了一夜呢,要小蓝帽好好照顾你。”

褚云飞没说话,乔慕宸笑着点头,“一定,没问题的。”

才刚一出门,就看到秋瑀宸在门口徘徊,褚云飞对着秋瑀宸耳朵道,“自求多福哦。”

秋瑀宸顺手拉过他给了他小屁股一巴掌,褚云飞意味深长地向门里望了一眼,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秋瑀宸笑了,“走吧,还等着看我跪键盘呢?”

乔慕宸从来没见过无趣的二叔这么非爷爷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褚云飞倒是见好就收,拉着乔慕宸离开了。

秋瑀宸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轻轻吻了吻沈默面颊,沈默没什么太过炙热的反应,就是那么被动地被他吻了下。秋瑀宸笑了笑,“儿子还挺懂事的吧。”

沈默点头,“还好。”

秋瑀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在沈默身边静坐,沈默也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书,直到两个人渐渐融成一个画面。

秋瑀宸偏着头看沈默侧脸,依然如当年一般的锋利轮廓,可是眸子中的气息竟是平和很多,等差不多将一本书翻得没意思,才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那种绑法,绑一夜,云飞会被废掉的。”

秋瑀宸笑了下,摇头,“他不是会挣扎的人,而且,我也不会逼他到临界。”

沈默不过点了下头,“你管教孩子,你有你的分寸和方式,但是,我始终认为,云飞不需要这样的管教,他甚至比你我更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

秋瑀宸嗯了下,“是,但是有时候,我需要提醒他。”

沈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他知道的秋瑀宸也知道,因此很多语言就失去了意义,索性合上书在床上偎着,“明天就是发布会了,刚才安管家拿了单子给我看,那些问题要不要先给云飞看看?”

秋瑀宸摇头,“不必,他很明白。而且,慕辰会和他说的。”

沈默突然间觉得有一种很浓的怅惘,那些过往就像是雾一样笼罩在他头上,小白,还有秋,还有曾经的年华,他知道自己近年过得太幸福,以至于都忘了提醒自己是太幸福了,他有些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的情绪,也有些想要不合时宜的爆发。是不是,再也不是从前的少年。那种和秋瑀宸玩玩闹闹像个大孩子一样的十七岁就那么一去不复返了,而两个人都还在告诉自己,这是必然的规律,这是最好的自己。

人就是这样,疼了太久,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会疼了,可是快乐了太久,也会忘了什么样叫做快乐,日子波澜不惊的过,那些小情绪暗流涌动,难以忘怀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还是实在难以预料的未来?走着走着就淡了,闹着闹着就远了,笑着笑着就忘了,然后,慢慢地,就当做是正常了。

那是第一次,生命不是轮回,而成了一条单行线,事实上,每个人都在圆点,四面八方的每一个点是其中一个人,经过了这一程的喜怒哀乐忐忑狂喜平淡就开始沿着圆周转圈,从此又是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忐忑狂喜,每一程的岔路口,总不知道怎么走,站在圆点,又何必去担忧呢,不一样的路线是不一样的风景,可是,即使不一样的路线,也是一样的心境。

乔慕宸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十七岁的人了,很容易有自己已经成大人了的设想,但是乔慕宸总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乔熳汐,沈默,秋煋,甚至是秋瑀宸,都没有将他当作是大人看,而平辈的迟慕瑀,褚云飞就更不会。可是他对于衣服的品味绝对不合一个十七岁男孩的欣赏眼光,挑选的大多精致而沉静,雍容而成熟,因此,褚云飞在看着他的时候难免有些被撕裂时空的感觉。

“云飞,我觉得这件比较适合你。”乔慕宸倒绝对是一副顾问的样子,秋家不是没有自己专门的服装设计师,只是,褚云飞不习惯,不习惯被衣服包裹着的一个壳子的感觉。

发布会是下午两点,有太多需要准备实际上又完全不需要准备的事,陆戠郗和秋煋就是为了发布会才来的,乔熳汐和文禹落也会到,而沈默和秋瑀宸正打算在发布会上宣布两件很重要的事。乔慕宸依然是跟着小刺猬屁股后面打转,迟慕瑀也打了电话过来给他,没提发布会的事,但是很轻松的说话气氛却让他放心不少,褚云飞知道一次准备要准备很久,但是,他想不到居然要这么久,衣服是一个月之前试的,当时试衣服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发型也剪过两个星期,据说是因为提前剪就会显得自然些,这些必然要操心的东西当然不是褚云飞早就担心的,可是细节精致到脚趾甲就让褚云飞有些无奈,上次那新闻发布会,自己不是说开就开了,哪有这么麻烦。不过想想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很公众的正式将自己当做是秋家的孩子介绍出去的仪式,褚云飞自己在期待中也有些骄傲和自豪在里头,直到褚云飞自己在镜子前都有些恍惚的时候,秋瑀宸和沈默才携手出现。太过登对的画面让眼睛有种僵直的感觉,父亲和爸爸,虽然平时也觉得很相配,可是今天,竟真的有种天生一对的感觉,褚云飞呆了呆没怎么说话,毕竟,那不是他作为儿子该说的,又想到自己母亲,因此紧紧地抿了下唇

秋瑀宸将小刺猬拉过来,大概是刚穿戴整齐,因此没有将他拢在怀里,但是也带着亲昵,“有没有不习惯?”

“还好。”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还好,秋瑀宸点了下头,“有时候就是麻烦些,以前你非叔也不喜欢这样,通常是拖鞋短裤就去了,不过这次是要介绍你给大家,难免正式些。”

褚云飞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沈默笑望他,“平时看起来像个孩子,现在倒是成熟许多。”

褚云飞无奈一笑,“别用那种终于嫁出去了的眼神看着我成吗?感觉我平时很不靠谱一样。”

沈默笑了,乔慕宸听他说什么终于嫁出去倒是浮想联翩,云飞是不介意“嫁”出去的吗,不过当然还没深远到要将他娶进门,因此只在一旁笑。乔慕宸的性子带着点谦和下的孩气,有时候显得持重有余,但有时候又毫无机心,乔熳汐喜欢的一向是这种性子,儿子培养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了,虽然人心险恶世道艰难,但是,若咋可以自保之时为什么不留给自己一方亲近之地呢?

年轮46

褚云飞觉得,发布会开始前就是个见面会。见面见面见面,不停地见面,沈栎濬来得时候还算好,没有想象中林黛玉进贾府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大概因为太过年轻,对于奶奶这个称呼,褚云飞不知该怎么启齿,好在面前的女人绝不是个心急的人,倒是乔慕宸在一边担起了心,是该叫奶奶还是外婆啊,一秒钟后得出结论,当然是奶奶,原因呢,老爸也是被压的那一个嘛,骊歌都叫奶奶,当然——估计沈默知道了小蓝帽心中所想恨不得掐一把这小家伙,真是白疼你了,不过沈默一点也不用担心,要是乔熳汐先知道这小家伙心里琢磨什么的话,他也就舍不得掐了。

骊歌来得有些晚,按理来说,她不该来那么晚的,褚云飞怀疑她是故意的,避免提前尴尬的招呼,秋瑀宸轻轻推了推褚云飞,褚云飞不过一抬眼,两束目光只随便的一撞便收回去,骊歌在秋煋身边站定,对陆戠郗一笑,“这几分钟,先借我。”

陆戠郗竟是难得的尴尬,甚至沉了脸,“骊骊。”

骊歌却没有接话,笑着对秋瑀宸点头,“可以出去了。”

新闻发布会还是老样子,大厅的记者居然还没有褚云飞上次召开发布会时多,后来才知道原来不够资格的全被堵在外面。秋煋一贯的端方持重,骊歌一贯的优雅高贵,陆戠郗一贯的风流倜傥,沈栎濬一贯的精明干练,乔熳汐一贯的温润如水,文禹落一贯的超凡出尘,秋瑀宸一贯的沉静泰然,沈默却早已是被岁月洗涤出的谦和恬淡。褚云飞不知该给自己下什么样的评语,大概是太自然,竟像极了当年十七岁的沈默,眸中有最蠢蠢欲动的坚持,可面上却永远带着飘然世外的冷漠。

大概这一次到的都是能镇住场子的人,因此没有上一次发布会的喧嚣和嘈杂,依然是秋煋的感谢,很惯例,很贵族。少不得的虚礼和谦逊,褚云飞用最标准的坐姿将小小的兴奋和不安全都压下去,可是角落里一个上次俨然也在场的记者却让他有些忐忑,更多的,是不愿面对。毕竟,是对不起爸爸和父亲呢。

陆戠郗随意按了下面前的仿佛可以进博物馆的麦克风,用足以令所有女人尖叫的手势,陆家家主或者是走马章台的情种,但却绝不是红尘买笑的纨绔,很多气质是天生的,随着时间而越发浓醇,他一向是干脆利落的男人,无论做什么事,因此,是他第一个起身,双手捧起手中的无线话筒,用最不合礼仪却又最直接的方式走到了褚云飞身后,“当年,先父曾经用这支麦宣布我成为陆家的继承人,今天,我同样用这支麦向众位媒体朋友宣告,褚云飞,将成为陆家第四十一代家主,并赋予他,在最适当的时候,使用这支麦的权力。”

大概是消息太过于爆炸,底下竟是鸦雀无声,世事往往如此,最惊讶的时候反倒听不到私语了,陆戠郗将手中的古董级话筒放在褚云飞面前,自己却拿了另一支,“我这辈子大概说不出比刚才那句更靠谱的话了,所以,接下来的提问,我拒绝回答。”

如此劲爆的宣布绝对是震惊四座,但是褚云飞这里的第一反应却是盯着眼前的麦看了好久,就这个东西,能撑到自己老吗?

秋煋对媒体礼貌性的点头,接过了话锋,却是毫无创意的两句圆场然后对秋瑀宸点头示意,沈栎濬此时也是望着秋瑀宸一脸端庄地微笑,秋瑀宸环顾左右,眼神带着明显的压场气势,“各位媒体朋友,我代表秋氏沈氏以及我自己宣布两件事。”说到这里的时候和沈默相视一笑,相当高调地将手牵在了一起,“第一,我和爱人沈先生结婚已经十四年了。”

短暂的停顿,即使是公开的秘密,可是这样的出柜也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从沈默二十岁那年入主秋家,如今居然已经十六年了,风雨同舟,相濡以沫,那些日子就水一般的在生命中流淌而过,仿佛连岁月都不带着印痕,曾经的飞扬跳脱的少年如今冲淡了许多,可身上的气质依然毫无折扣,镁光灯毫不客气地记录着那些眼中深藏着的幸福,或者生活就是如此,许多年后,再也找不到的惊心动魄,但是,却绝对带着一种安然的刻痕。

秋瑀宸适时地将被陆二叔和自己抢走的风头还回去,“第二件事,我和沈先生的儿子褚云飞从美国求学归来,今天,正式将他介绍给大家认识。还望各位媒体朋友多多关照。”

褚云飞相当乖巧而带着礼仪的高贵态度起身,接受刺目的闪光灯和窃窃私语,大概是从前就习惯了被臆测,他并没有任何关于退缩的表现,甚至是带着相当的从容去俯视那些要依靠自己生活的边角料生活的人,只是目光中竟还难得的带着些理解的成分。

沈默惊诧于儿子的成熟,又惊艳于儿子的成熟,同情别人可能面对的境遇,理解他人可能给你带来的伤害,那是一种天生的气度,更是一种后天的态度,他在那一刻,是真的觉得他的儿子长大了。不再带着秋瑀宸和沈默的儿子的烙印,他就是他自己,能够真正把握自己的褚云飞,身份,地位,家世,财富,这些曾经被人欣羡的东西如今不再是对他这个人的一大片镀金,而是一层背景的光晕,因为这个人本身,已足够耀眼。

他回头看秋瑀宸,绝对心有灵犀的目光是同他一样的作为父亲的宽慰,褚云飞端端正正的对着他们的位置恭恭敬敬的鞠躬,在所有的足以被重视或宣告的灯光下,“爸爸,父亲。”

那是属于儿子的称呼,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去这样称呼一个人,他们流淌着一样的血,尽管有误会,有隔阂,尽管曾经以为至死不见,可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父子,那样血脉相连的感觉,那样根本撇不清抛不开的牵绊,血浓于水,真的是血浓于水了。

沈默有些惊诧,现在本以为被日益成熟的心智磨练地快要像是被蹭掉了一切新鲜的牛皮纸一样的心居然也会带着这样的狂喜和冲动,那样干净的丝毫不带杂质的情感,那样纯净的绝不添加礼节的称呼,他的儿子太过干脆也太过骄傲,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人总要学会低头,就像是人不可能永远低头一样,褚云飞或者早都懂得这个道理,或者是现在才知道,可是结果又有什么分别,变得成熟,变得理智,难道不好吗?

秋瑀宸笑望着台下芸芸众生,对这个儿子,他一向不愿意掩饰,伸手就将褚云飞拉过来,让儿子靠在他胸膛,又伸手从腰后拢着沈默,绝对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

秋煋和骊歌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绝对带着浑然天成的幸福,沈栎濬很合时宜的宣布了褚云飞沈家嫡系的身份,想象力丰富的记者早已经开始了无聊的脑中八卦。陆家,沈家,秋家,貌似眼前这个少年即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几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任何一家都是举足轻重,更何况,他是所有人的寄托。倒真是有点六国拜相的味道了。

三世同堂的一家抢尽了风头,乔熳汐文禹落还是一脸的淡然,不过是相当淡定的说着欢迎褚云飞回家的话,这样的态度,多半是为小少爷壮声势吧,毕竟,这是一个太过势利的地方了。乔家家主的力挺,加上乔秋世交的关系,褚云飞就算不叫秋云飞,沈云飞,陆云飞也绝对当得起是三姓第一人。

乔慕宸问过褚云飞,有没有想过改姓,褚云飞微笑摇头,等到和迟慕瑀聊天的时候,他又玩笑道,“从没想过改姓,但是如果要和你们保持队形整齐的话,大概会叫褚慕秋之类的吧。”

迟慕瑀笑道,“慕秋,慕瑀,慕宸,感觉大家都是二叔的儿子一样。”

褚云飞不说话,又是一笑,成熟有时候不是不懂,只是不说。

年轮47

官方的,正统的问题都被问过,一些刁钻的小问题就找上了直接当事人褚云飞。依旧是上次自己开发布会时的那位记者,问题带着些刁钻,“您认为您能够成为三大家族继承人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褚云飞轻笑,暗示家里没人吗,“继承一个家族,对我而言,不是地位的问题,而是责任的问题,没有原因,是本来就该扛在肩上的东西。”

秋瑀宸笑了,这孩子还是带点火气的嘛,虽然不是什么完美的答案,却能看出属于儿子的态度。

“那您认为,您自己作为继承人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褚云飞依然笑,“不规避,不放纵。”

简单的答案,大概是公事太过无懈可击,不能不逼得问出些私人问题,“秋董和沈董将自己的婚讯隐瞒了十四年,如果不是因为褚先生的回归,您认为,您的两位父亲会向媒体公布消息吗?”

褚云飞倒是难得的深沉,“相爱是自己的事,说不说也是自己的选择,父母为子女永远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作为儿子,只能努力,争取不要辜负他们。”

不太友好的提问,“您能简单介绍一下您母亲吗?”

褚云飞并没有在瞬间的气温骤降中迟疑,回答简短但是真诚,“母亲是影响我最深的人,教会我怎么样对别人,怎么样做自己。”

大概是秋瑀宸的眼神霎时间冷了下来,提问又回到了有序的状态,“能介绍一下您在美国的生活吗?”

褚云飞无奈,和上次差不多的问题,却是不一样的心境,“赛车,打球。”

“您对家族企业未来的发展有什么规划吗?或者,三大家族会不会有合并的可能?”

褚云飞此时倒是带着些玩世不恭,“三大家族吗?如果加上乔氏和旲和呢?五大家族吗?合作是一直在进行的,合并吗?经营或者是场游戏,但绝不是文字游戏。”

大概是因为提问受限,能在规则内的问题都已经隐晦的问过,记者会在一片和谐声中结束。然后是比记者会还令人疲于应付的宴会,觥筹交错间,褚云飞必须用在高明明那里学来的并不高明的姿势持着酒杯对每一位商场上可能的伙伴或对手说着相同的话,在秋瑀宸的引荐下带着礼仪性的疏离叫着叔叔伯伯,看着他们明显被物欲迷蒙的虚伪目光和那些更加虚伪的前途无量之类的谄媚。

秋公子,秋少爷,相当古装的称呼,褚云飞一边微笑一边拒绝,他不是小孩子,不会躲在父亲身后或者冲在父亲身前说什么类似于我姓褚之类的话,他心里明白,姓秋,姓沈,或者姓陆都不委屈他,可是,那会委屈妈妈。所以,他一辈子也不会改姓,甚至连玩笑过的褚慕秋之类的名字也不想再提。母亲所拥有的本来就不多,当儿子的不一定要时时刻刻强迫自己怎么去孝顺,但是至少应该对得起自己。

酒会的好处就是来得人更多,迟叔言叔非叔之类的一大堆,迟叔是世外高人,言叔倒偶尔还会和人打招呼,非叔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待人接物,敷衍寒暄,他是浑然天成的舒服,不刻意,但也绝对不会令人讨厌。褚云飞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向非叔学习,无论怎样,都是自己。

非璟煜是好孩子,他爱哥哥,相信哥哥,确定哥哥会一直疼他,并且一直对哥哥的疼爱心安理得。很多人不明白,其实,那才是一种真正的好,小的时候总会说,有些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明白,长大了就不再说,但是,真的是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明白。我们担忧过对方不给,却很少担忧对方不要。其实,不要才是可悲的吧,不给,至少悲泣一时,不要,却是背弃了整个过去,但是,悲泣呢,也只是一时吧。何纥走得那些日子,褚云飞不知道该怎么过,他那时候就像是三流偶像剧的男主角一样,在所有有回忆的地方大喊你骗我。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如今留下的却是明眸皓齿今何在的感伤,他记得她曾经微笑着对他说,“姐姐说,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

褚云飞咬着唇,是谁离了谁都能活,但是没有你,我度日如年。褚云飞怀疑过,她在的时候,他可以一周一月不见面,或者见面只有几句话,为什么她不在了,生命中分分秒秒就全是她呢。

乔慕宸低着头站在他身边,或者,该是怜取眼前人的时候,但是,他没有那个打算,太过简单的人呢,他习惯了随遇而安,感情来的时候他不会推诿,也不会造作,但是没来的时候他绝不奢求。他不给自己任何的条条框框,但也不给自己任何的向前一步的格子,他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他看过了太多,所以,什么竟都成了一样的了。

酒会结束的褚云飞一个人躺在天台上吹风,大少爷和流浪儿的区别就在于,大少爷吹风的时候仿佛可以离天更近一些,褚云飞笑了下,有差别吗?

乔慕宸举着大大地圣代杯跑过来,“云飞,二叔说哈密瓜是你喜欢的味道。”

“谢谢。”尽管不是很想吃吧,但是,对这个人,现在这个时期,还没有凭感觉任性的资格。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一个人你陌生到不在乎他是谁,你可以漠视他的感受,熟悉到他是你血液的一部分,你可以忽略他的感受,就是这种熟悉与陌生之间的凄凉界限,你才不得不戒备着对方的同时戒备着自己。

甜甜腻腻的东西,还不是很爱吃吧,就是上次吃冰好的泡芙的时候觉得里面夹点哈密瓜的香味会好,老爸果然是一个细心的人啊,若不是这样,也不会打败了妈抱得美男归了。褚云飞一瞬间觉得家里的关系好混乱。

随便的坐着,有一勺没一勺的吃,却突然看到一张慌慌张张的脸,“非爷爷。”乔慕宸忙站起来打招呼。

非罹一笑,这个男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靠谱吧,“你非叔不在这里啊。”

“没看到。”褚云飞的招呼也还算得体吧,不带称呼的回话,但是配上算是符合身份的动作,也不那么令人发指了。

非罹也是得体的离去,毕竟是成熟的男人了呢,乔慕宸笑道,“不知道非叔又去哪了。”

褚云飞扯了下嘴角,“关心自己的事。”

不算客气的告诫,更何况乔慕宸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的吧,因此无话。褚云飞倒没有担心冷场,他就是那样的人,今天按理来说是开心的吧,但是那样一个仪式对现在的自己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不是在乎名分的人,因此也谈不上什么开香槟庆祝,开了就开了,最热闹的时候,他选择来吹风。老爸和父亲应该还在应酬吧,是为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应酬吧,既然这样,就让自己多不争气一会吧,留给他们应酬去。

乔慕宸心里有点酸酸的呢,住在二叔家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天又见到爸爸和父亲,才说了几句话就惦念着褚云飞跑上来,他却不理自己,甚至不理自己也不能像平常自我安慰一样的告诉自己他在忙,想和他说话,却又不知该起个什么话头,又觉得总是缠着他难保云飞不会把自己看扁了。索性站起身,“我先下去了。”就那么一句话,说完却终于忍不住补上一句,“别总是吹风。”

褚云飞不知听没听,只应了一声,乔慕宸觉得无趣,自欺欺人的拧身走了。褚云飞重新又躺下,据说很多年前的风云漫画,有一个叫做流川枫的家伙就是这样躺在天台上睡的吧。褚云飞开始鄙视那个出生在他之前的十一号,干嘛要学我,没创意。

然后抬头,是不用担心穷尽的大片天空,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吧,他想,只是,他找不到别的更加轻松的动作。他想,他没有什么不知足,只是如果那个女孩还在的话,是不是,或者他确定,他也是来不及说一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幸福而不自知的时候,是不会担忧的吧。

担忧,一定是因为太幸福了。

年轮48

秋瑀宸和沈默送走了必须要送的所有来宾能够安安稳稳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秋瑀宸轻轻握着沈默的手,难得的安静,一贯的温柔。沈默微微侧了下头,“怎么了?”

秋瑀宸将五指攥得更紧,夹得沈默手指发痛才道,“小刺猬要是过来一起睡多好。”

沈默笑道,“想他就叫他过来啊。”

秋瑀宸也笑,“你不怕他已经睡了?”

沈默道,“小蓝帽还没睡呢,那孩子整天等着云飞睡了才给我道晚安。”

秋瑀宸没说话,心道慕辰还挺纯情的嘛。

沈默笑,“你在想什么?”

秋瑀宸也笑,“没什么啊。就是觉得慕辰还挺有意思的。”

沈默却是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孩子不要受伤害才好。云飞那样的性子,他不知要哪一年才盼到头。”

秋瑀宸却乐观的很,“放心吧。这世上无论什么事都是要还的,他要是轻轻易易的就遂了心愿,将来未必能长久。”

沈默道,“你倒是和哥一样,哥总是说,情深不寿,所以一切都收着些。”

秋瑀宸更紧地握住沈默,现在的他们已不再需要肌肤相亲证明什么,只是那样的安定感却委实太过吸引人,“也是。尽管经过了那么多,却还是怕得到你太轻易。”

沈默轻轻踹了秋瑀宸一脚,“睡了。”

秋瑀宸无奈,真是没情趣的情人,只可惜同床共枕那么久,腹诽怎么能躲得过沈默的奇妙心灵感应,沈默狠狠掐了一把秋瑀宸,“想什么?”

秋瑀宸笑,“别人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的自由,我连想想都不行了。”

沈默哼了一声,“你想啊,我看你是想修整球场了。”

重新翻修的网球场,很多年之前好像就被沈默当作欺负他的道具使用了,不管长多大,恶趣味一点也不变的情人啊。

沈默却是又低低道,“这次的晚宴会不会不太隆重,委屈云飞了。”

秋瑀宸摇头道,“我已经想不出怎么样才能更隆重了,连熳汐哥大婚都没到的人这次你都锲而不舍的请到了,难道你还要联合国秘书长过来剪彩吗?”

沈默再一次坚决贯彻了踹人方针,说实话,无论在外人面前他变得多平和淡然,在秋瑀宸这永远都是小坦克似的破脾气,没办法,谁让秋教练就喜欢自家宝贝自己呢,不过如果换秋煋的话,估计会对陆戠郗说,“小心踹疼了脚。”所以,秋家的孩子还是青出于蓝的,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沈默骂道,“难道不是你儿子?”

秋瑀宸道,“男孩子要贱养吧。”

沈默打算沉默,居然还有脸和自己提什么育儿经,褚云飞自从回来,把儿子当成女儿娇惯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啊。

秋瑀宸翻了个身轻吻沈默睫毛,“你现在的脾气比陆二叔还大。”

沈默懒得理他,偏过了头,秋瑀宸像只邀宠的狮子似的蹭着沈默柔顺的发丝,“云飞这孩子太聪明了,咱们也操不上心啊,由着他吧。”

沈默打了个呵欠,又弹了下腿,秋瑀宸靠在一边,“累了?”

沈默微闭上眼睛,一脸等待享受的悠哉大爷相,秋瑀宸伸手按住了沈默腰,“今天听哪一首?”

沈默没睁眼,“你看着办,不要卡农。”

每天睡前弹沈默喜欢的钢琴曲替他安眠是秋瑀宸的习惯,越过了恋爱的时候,生命却更像是多了几分情调一样,秋瑀宸渐渐地迷恋卧室角落的钢琴,让他有一种安心的幸福。有时候幸福太久会变得不安定,但是对于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伴侣而言,那些都不再是可以忐忑的心态,平平静静的爱,然后确定彼此拥有。

这些天总是弹卡农的曲子,沈默大概是觉得听倦了,好在秋瑀宸早都暗自记下来沈默偶尔哼唱的一小段旋律,做安眠曲是最好不过的,等到情人习惯性的迷蒙到轻轻蹬腿的时候,秋瑀宸就会将乐曲拖入尾声,然后赤着脚上床去给情人当人形抱枕,然后等一个漫长到缠绵的夜过去,偶尔沈默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掐他,或者像个婴儿似的抓头发之类,秋瑀宸不外乎就笑笑,还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坐着球队的大巴去打比赛,情人迷迷糊糊靠在肩头就睡着了,迷蒙着睁眼就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那大概是几十年里最糗的一次,被当着全部的经理助理助教球员被沈默殴打,清醒后的沈默给出的反应是梦到自己又不给他上场,尽管是梦境,却让秋瑀宸心痛得无以复加,公然替情人按摩压惊,自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在校园里真正被曝光,被欺负就更成了理所应当的事。秋家人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哄得自家宝贝高兴,才不在乎面子上吃一点小亏,陆家孩子就不同了,因此秋瑀宸此后每逢被欺负就搬出当年的事,自称从那时起就做定秋菲佣。

沈默倒是经常不接茬,不过心里也暗骂情人的垂死挣扎,那时候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吧,菲佣不是早就当上了。

所以,几十年如一日的,不过是心态,世间的事,爱怎么流,梦怎么晃,谁都觉得谁恍惚,物是人非,不是人变了,只是心变了。若是真的愿意细水长流,就别给自己放手的理由。

沈默静静靠着秋瑀宸胸膛入睡,珍贵都是惯出来的,他的手指,他的琴音,他永远都不会虚空的胸膛,就那么一直走,一直走,才不管以后会怎样,谁叫你在世一天,就舍不得不惯着我,谁叫我在世一天就不能没有你惯着。

沈默蜷在秋瑀宸怀里,睡得淡淡的,梦得淡淡的,有时候,人是活出一种境界来的,不担心明天会怎么样,那是从轰轰烈烈里刚挣扎出的人的想法,习惯了生活的人,早都不在乎,我在,你也在,如此而已。

然后,秋瑀宸也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恍惚的他突然发现,原来眼里还是他的影子,明天该弹什么呢?

年轮49

非罹是在一间卖珍珠奶茶的小店里找到非璟煜的,真的是打死非爷爷也想不到他会在这种地方,果然,非罹出现的时候就看到非璟煜端着一杯冰薄荷在那研究化学成分,甚至在一张彩色便签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化学式,整间小店是深咖色的墙纸,墙面上花花绿绿的贴满了诸如老婆永远爱你,或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之类的幼稚句子,打扮日系的店员笑着送上来一小盘茶冻,低着头轻声说这是自己做的,送给客人尝尝,非罹觉得自己抑郁了,为什么中国还是外国,中年还是少年,儿子都这么讨女人或者女生欢迎呢?

非璟煜礼貌地说谢谢,却是没有想要尝一口的意思,说实话,浅浅淡淡的茶色,晶莹剔透,做得还真不错,非罹调整了一个算是亲和的表情,“怎么到这来了?”

非璟煜嗯了一声,“吵,随便过来转转。”

非罹不知还该怎么接话,就那么看着他,两个人在一起,两人都没话说,是第三等尴尬,一个人找话说,一个人没话说,是第二等尴尬,一个人找话说,一个人敷衍才是真正的第一等尴尬,找话说的人总有些自讨没趣的味道,兴致勃勃的开口,别人应得勉强,若是如此,还不如各做各的,也谈不上谁搁浅谁。

非罹看了下单,终于明白为什么非璟煜只点了杯冰薄荷,这个店的饮品名字都带着一种少年的青涩与情怀,类似于遗忘,爱欲之类的饮料比比皆是,那早已经不是人到中年的品味了,有时候,少年的纯情回头看时就成为成年的带着透彻和包容的浅笑,非罹想了想要了一杯橙汁,然后自己用透明的小叉子叉了一小块茶冻,味道很清淡,比添加了香料果酸的东西强太多,回头看小姑娘,也没有因为自己吃了爱心茶冻就很遗憾可惜的样子,虽然长相和妆扮都很甜美,但不算是花痴吧,非罹一瞬间觉得非璟煜选这间店是有道理的。

非璟煜写完了化学式就开始发短信,他绝对不是一个热衷于发短信的人,甚至连电话都懒得打,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值得用短信去交流的朋友,连非罹都猜不出他是发给谁,不过等看到来人的时候也觉得不那么奇怪了,原来是迟慕瑀。不用直接通讯而是短信,大概是为了消磨时间的,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想办法打发时间,非罹心中不能不说是有一点酸涩的。

迟慕瑀随便和非罹打了个招呼,就叫了一个香草口味的奶昔,“找我有事?”

非璟煜道,“没事。”

迟慕瑀也见怪不怪了,非叔是没什么朋友的人,二叔忙着过家庭生活,非爷爷又不懂情调,每次无聊的时候两个人就结伴去做一些实际上并不是很想做但不去做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事,旲和的生意虽然大部分交到了非璟煜手里,但到底还是非罹照应的多,慕镧本就清闲,架不住迟慕瑀又有两个老爸,也没他什么事,于是叔侄俩经常一起祸害人间,乔慕宸是不能叫他出来的,非璟煜迟慕瑀玩的,总觉得和他不大搭调,就算出去了也无趣,反倒有拖家带口的累赘,因此叔侄俩倒是经常结伴去旅行,即使不出远门,两个人待着也自在。

迟慕瑀无事忙似的将面前的一小碟果脯摆得整整齐齐,非璟煜瞪他道,“你脏不脏啊。”

迟慕瑀哼了一声,“叫我出来又不说干什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没。”

非璟煜阴了脸,“好玩的,你二叔说再敢带你玩那些不着调的游戏就打断我的腿,你该不会想以后推着轮椅和我上索道吧。”

迟慕瑀大大地打了个呵欠,“那干嘛,难不成去摆积木啊。”

非璟煜揉了揉眼睛,“你玩得也比摆积木高级不了多少。”

迟慕瑀被非璟煜戳到痛处,当即不再说了,两个人决定安全的找刺激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玩法,就是连续蹦极三次,然后找一个广口瓶将水灌进气球里,比谁的手更稳。叔侄俩从早蹦到晚,蹦到都快吐出来了,气球也灌了几百个,愣是没有一滴水滴在外面,开玩笑,从小就是接受飞行训练失重考验的人,这哪里能算什么刺激了,玩了一天不过是憋着超过对方的一口气,简直可说是俩个人经历的最无聊游戏,自那之后,每逢想什么新玩法,迟慕瑀总觉得有点抬不起头。

非罹看非璟煜和迟慕瑀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大方得说要回去了,叫非璟煜带着迟慕瑀玩,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虚应故事佯作挽留的人,因此说再见倒是相当得快,等非罹一走迟慕瑀就道,“干脆去夜店玩吧。”

非璟煜伸了个懒腰,“和你?你还未成年的吧。”

迟慕瑀瞪着非璟煜,“装啊你,你带我干的未成年不该干的事还少吗,又不是没去过。”

非璟煜相当理直气壮,“就因为去过太无聊才不想再去。”

迟慕瑀想想也对,懒懒靠在椅子上踢着桌腿,突然道,“不如这样,我打电话叫云飞一起出来。”

非璟煜问,“出来干嘛?”

迟慕瑀道,“出来再想啊,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强。”

非璟煜相当不厚道的道,“他出来行,别让他把慕宸也整出来,他一来,估计乔熳汐和我哥都要来了。”

迟慕瑀不耐烦道,“知道,我又不傻。”

褚云飞果然没有带乔慕宸,但是却带了三双冰鞋,“都没睡啊。”

非璟煜笑,“我们没睡是正常,你今天可是主角,怎么也不早点休息。”

褚云飞扯了下嘴角,“你幼不幼稚啊,三十多岁的人了,别以为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就还是不良少年,你再青春也是无良中年。”

非璟煜踹了他一脚,“少废话,带冰鞋干嘛?”

褚云飞相当不屑地道,“你们这种大少爷知道什么可玩的,听过赌崖吗?”

非璟煜倒是真没听过,迟慕瑀道,“怎么玩?”

褚云飞叫两人先上车才道,“我知道从这一路向北有一处断崖,趁着天黑,我们三个翻过山上去,那条路离崖子有个大约一两百米,穿上冰鞋倒滑,速度估计大家都差不多,谁最后离崖口的距离最短算谁赢,怎么样?”

非璟煜一听就来了劲,“有意思,这才刺激。”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你可别害怕,滑了几十米就不敢滑了。”

褚云飞嗤笑,“我就是这游戏的鼻祖,从南半球到北半球,我还没输过。”

年轮50

褚云飞叫两人先上车才道,“我知道从这一路向北有一处断崖,趁着天黑,我们三个翻过山上去,那条路离崖子有个大约一两百米,穿上冰鞋倒滑,速度估计大家都差不多,谁最后离崖口的距离最短算谁赢,怎么样?”

非璟煜一听就来了劲,“有意思,这才刺激。”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你可别害怕,滑了几十米就不敢滑了。”

褚云飞嗤笑,“我就是这游戏的鼻祖,从南半球到北半球,我还没输过。”

说是一回事,等真正到了褚云飞说得断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在半夜三更的晚上,尽管有月光,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幽暗的光华下带着阴影的枝叶在夜风中群魔乱舞的样子还是不得不让人胆寒,更何况,像被咬掉了一块的的断崖崖口参差地仿佛巨兽的齿,而站在崖边向下一望,只能看见鬼影一样乱晃地枝杈,非璟煜笑了笑,顺脚踢进去一块石头,迟慕瑀知道这样的举动有些没出息,但是却忍不住毫无创意地听听到底崖有多深,然后是同电影里完全不一样的声响,褚云飞道,“跌下去死不死不好说。”

非璟煜没说话,迟慕瑀绝对继承了迟念的行动派风格,已经将自己的冰鞋从肩膀上拿下来换了,甚至还笑道,“这个平台不算大,但是刚够我们玩的。”

一条窄径通着一个平台,类似于一座山伸出来的部分,虽然不大,但还算开阔,如果不是深夜的话,俯瞰所在的城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如今的天象让这个地方更阴森了些。

非璟煜道,“不错,美中不足就是不太高。”

褚云飞冷哼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保证,跌下去至少折一条腿。”

非璟煜笑了笑,“我不跌下去也得折一条腿。”

迟慕瑀倒真是有些担心了,“非叔,这样好了,我和云飞赌,你当裁判。”

非璟煜说实话还是有些怕的,倒不是怕真的从断崖上摔下去,也不怕秋瑀宸真会打断他一条腿,只是当时和哥保证过的,决不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若是被哥知道了,肯定又生气又伤心。可是刚才脑子一热都已经答应了,又怎么能被这些小辈瞧不起,被他们瞧不起也是小事,顶多就是被当成是怕了,但是若要让他们觉得自己说过的话不算,那岂不是太窝囊了。

褚云飞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叔叔心里想什么,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而且他也相信,就凭他小叔叔这份功力,这种小游戏肯定没什么怕的,因此道,“不如咱们再玩得刺激点。”

非璟煜不知他在想什么,因此也没追问,等着褚云飞继续说,褚云飞换好冰鞋滑到小径口的地方,“这条路就这么窄,咱们三个抢道,抢到的人肯定第一个走对吧。”

非璟煜和迟慕瑀的反应完全相同,“废话。”

褚云飞接着道,“所以,第一个人是倒滑,但是另外两个人是正滑,第一个人肯定看不到崖口在哪,但是另外两个能看到。”非璟煜和迟慕瑀都没说话,让褚云飞接着讲,褚云飞这才道,“但是,后两个人必须比第一个多滑三十秒。”说到这里褚云飞还顿了顿,“如果三十秒后另外两个人停得地方离崖口还在十米之外,就算第一个人输了。所以,最刺激的就在于第一个人停在哪里,你想,倒滑过去,什么都看不见,只要别人停了你再多滑一点就算赢,即使都没停住,下去了也是不知不觉的,没什么刺激,可是咱们玩得这个,第一个人想赢,就要离崖口越近越好,但是无论他停在哪,剩下的都必须多滑三十秒,若是掌握不好,那是眼睁睁地往下跳,比一头蒙下去可要刺激多了。”

迟慕瑀第一个就答应,“好!”

非璟煜却直接坐在地上就脱了冰鞋,“不玩了,走吧。”

褚云飞拦在他身前,“怎么了,不敢玩了?”

非璟煜冷冷道,“别和我动那些歪脑筋了。你说得玩法我根本听不出有什么刺激的,我若是抢到第一个滑,怕你们俩冲下去肯定停得很远,就算是我输了,你们也会说是为了保护你们俩个,根本不算输。我要是抢不到第一个,无论是谁,都还会离崖口很远,那时候,我肯定输不了。你们俩既然都想让着我,哪有当叔叔的明明知道还要厚着脸皮玩下去的,赢了比输了还不光彩。”

褚云飞心计被戳穿,不由得有些尴尬,也低着头没什么话,迟慕瑀拦在二人前边,“还按原来的玩,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非璟煜长长舒了口气,褚云飞却道,“这样不公平,就像我刚才说的,只要听到别人已经减慢速度自己就再多滑一点肯定就赢了,不如这样,咱们一个一个来,先比速度,再比距离,慢慢地倒着走过去,肯定多远都不怕的。”

迟慕瑀一听,正中下怀,岂有不同意的,因此连忙点头,非璟煜也道好,褚云飞笑笑,“那就从我开始,然后是慕瑀,最后非叔来滑。”

非璟煜有些不服,“为什么我最后?”

褚云飞绝对的强词夺理,“第一,我年纪最小,你年纪最大,第二,我和慕瑀的冰鞋都穿好了,你还要重新穿。”

非璟煜懒得和这小家伙计较,想想反正先后也就是几分钟,索性让他先来。

褚云飞穿好冰鞋站在小径口,深深吸了口气,四周是婆娑的树影和与夜幕连成一线的枝杈,夜风带着有些肃杀的凉意,正好给并不浪漫的游戏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影子,褚云飞背对着断崖方向,轻轻闭上了眼睛,迟慕瑀掐着秒表,吐出代表着绝对惊险刺激开始的数字,“三,二,一”

褚云飞仿佛一只大鸟振翅而起,“叱——”得一声,冰鞋在并不平整的山石上摩擦出足以割裂夜幕的声音,褚云飞的耳边是风声,速度拉起的嘶鸣,他安静得调整着呼吸,脚下的滑行却绝对没有丝毫折扣,倒退的虚空和紧闭双眼的不可把握将游戏推到了极致,又一次加速,他确定,离崖口还可以够得上一次加速,几秒钟仿佛很慢,慢到倒退的时候脑海中都是断崖的齿痕,褚云飞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滑了多远,只是下意识地又一次加速,耳边的风声嘶鸣变成了呼啸,心跳也越来越快,身体仿佛是要穿越极限,然后是冰鞋的摩擦带着些沙砾的质感,脚下一镉,褚云飞紧紧一闭眼,想到断崖前的砂石,深吸一口气,并不太仓惶地将冰鞋停了下来,却终究还是被惯性又带出了一段距离,等到终于站稳,褚云飞回头一看,离崖口还有大概三十公分的距离。非璟煜已经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褚云飞尴尬一笑,非璟煜道,“关键不在停得有多近,而在停得有多从容。”说着就走到断崖边查看,“划痕一点也不挣扎,漂亮。”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向前滑出去,到小径口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迟慕瑀肩膀,“加油!”

迟慕瑀点头,“一定。”

这一次是换非璟煜计时,迟慕瑀大概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比褚云飞兴奋得多,才一站稳就自己倒计时,“三,二,一”

闭上眼睛就是一路向后,紧紧攥着手,用全部的精神控制着冰鞋,只想着要比褚云飞刚才更快一些,脚下轮子的转速着实不简单,若是在沙地上,绝对会有风起尘飞扬的效果,褚云飞低低对非璟煜道,“慕瑀太快了,惯性会很大,要不要现在叫他停下来。”

“不要。”

这个声音,褚云飞还来不及回头,就已经有一只手搭上了他肩膀,“迟,迟大叔。”

迟念饶有兴味地看着褚云飞,“乖。”

年轮51

迟慕瑀是幸福的,他是在不知道父亲已经到来的时候滑到了崖边的,甚至可以说是飞到了崖边的,他停下的时候是相当霸气地距崖口还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虽然停得有些勉强,但是却绝对是冒险精神的典范,只可惜因为迟念的突然而至掉链子忘记再一次按下秒表的非璟煜错过了他到达崖口的时间,然后,秒表就顺其自然地到了秋瑀宸手里。

如果说迟念的出现只是让非璟煜心惊的话,秋瑀宸一来就绝对是肉跳了,而且不是形容词,是真的跳。

“爸~呃~爸。”褚云飞还能挤出来一句称呼,非璟煜纯粹呆愣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迟念笑着轻拍非璟煜肩膀,“冰鞋就脱了呗,还真等着轮到你呢?”

非璟煜连忙将冰鞋除下,还不知道要放在哪就被迟念一把夺去飞快换上,甚至是没有寻找任何位置的,刚一换上鞋一个漂亮的原地转身就向崖口倒滑而去,那一刻,褚云飞才明白什么叫做鹰击长空的风范,起步就是不断加速,一直到极限,他似乎是根本不担心惯性会将整个人推下崖去,呆愣中石化的迟慕瑀只觉得是一艘火箭向自己射过来,恍惚间竟忘了转身,却在一迟疑中就听到褚云飞呼喝,“慕瑀,让道,让道!”

迟慕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旁边闪去,险些因为冰鞋不适脚的轮子滑一跤,才刚刚站定,耳边却是嗖地一声,惊魂未定的迟慕瑀被吓瘫了,“父——”

这样的速度,根本来不及刹住吧,只可惜一个字还没从口中蹦出来,迟念身体已经是极漂亮的一个后仰向崖下翻去。

“师父!”言寓荆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迟慕瑀要向前走却根本迈不出一步,褚云飞只觉得后背湿了一片,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迟慕瑀刚刚能挪脚,还没来得及提着沉重的冰鞋迈开步,就看到迟念仿佛已经下坠的半截身子又重新翻了过来,冰鞋的两排轮子正卡在断崖边,而他手中却已经多了一枝狗尾巴草。

迟慕瑀这时才听到断崖边沙砾挤压的声音,迟念上来就甩了冰鞋,用狗尾巴草在儿子耳朵里扫了扫,脚尖一指小黄帽刚才仓惶的停鞋印,“一没胆量二没功夫,还想学别人找刺激!”

言寓荆跟着师父十几年,也习惯不了他比那叔侄仨还不靠谱的冒险精神,如果说别人是在拿命赌,他直接就是拿命玩,言寓荆定了心得空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师父,您下次要陪着他们胡闹也提前说一声行吗?”

迟念没答话,却是伸手给了小黄帽头上一巴掌,“学会了吗,关键用的是腰力。”说着走到秋瑀宸身边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言寓荆下山了,迟慕瑀看着褚云飞还有些依依惜别的架势,迟念根本不回头,也懒得叫他,自己径直走了,迟慕瑀咬了下嘴唇,对褚云飞非璟煜递交了一个同情的眼神,没敢看秋瑀宸,对沈默鞠了个躬,一路小跑跟下去。

褚云飞对着自己老爸的黑脸,余光下是迟大叔洒脱的背影,相当没出息地想,“要是爸也这么……该多好啊。”

事实证明,黑夜也是可以做白日梦的,褚云飞的小九九基本等于妄想,秋瑀宸也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先望着非璟煜,“你就是这么当叔叔的。”

褚云飞心知不妙,连忙展示奥斯卡天赋,狠狠瞪了一眼非璟煜,“不让我和慕瑀玩,自己管不了我们就打小报告是吧,除了告我爸你还会干嘛?”

秋瑀宸根本懒得看褚云飞演,沈默一把将儿子拉到一边顺手指了下刚才被迟念抛掉的非璟煜的冰鞋,人证物证俱在,抵赖地过嘛。

褚云飞知道自己犯了低级错误,再怎么帮非叔掩饰也是没用的了,只能对父亲摇车,“非叔还没玩呢,我先来的。”

沈默也被儿子气得不轻,叱道,“别多话,有整治你的时候。”

非璟煜低下头,说实话,心里真的还是很愧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不吭声,要打要罚认了,谁让自己惹哥哥生气呢。

秋瑀宸也没有打算在这月黑风高夜让儿子和弟弟在断崖当断肠人,只是掉头就往下走,褚云飞这时才看见站在树影里的乔慕宸,没什么话,甚至没什么眼神,却无端地让小蓝帽心寒。

一直提心吊胆的跟到山下,秋瑀宸都没看褚云飞一眼,不过随便吩咐一句,“钥匙。”

褚云飞连忙摸了车钥匙出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秋瑀宸掌心,秋瑀宸将自己的车钥匙给了沈默,大概说了类似于自己开车回去辛苦了之类的话,然后自己开了褚云飞的车门。山脚下并排停着三辆车也够奇观的了,沈默先发动了车子,秋瑀宸示意小蓝帽跟在后面开,自己殿后。褚云飞回头望了眼非璟煜,非璟煜什么也没说,蹲下来仔仔细细又系了遍鞋带,然后用最标准地跑步姿势跟在秋瑀宸车后充当尾气吸尘器去了。

褚云飞并排和非璟煜向回跑,他想,如果这个凄惨的画面有画外音的话,一定是这八个字:苍天无眼,自求多福。

大概因为沈默还是疼儿子的吧,所以车开得很慢很慢,而原本就漫长的路程也拉长了乔慕宸的内疚,如果不是自己傻乎乎地跟出来就不会被二叔发现,如果不被二叔发现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更何况,如果不是要自己开车出来,现在就可以和云飞一起跑,晚上原本是去找褚云飞的,却发现他偷偷溜去车库,还背着一只不知装了什么的袋子,当时只以为他是出去打架的,一时担心就打算跟着,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忘记和默默爹爹说晚安早就引起怀疑,更何况对于逃跑又没有经验,好几个岔路口,甚至是二叔和默默爹爹走得路比自己更正确,到了山脚下才知道自己早早就被盯到,而义父直接藏在后备箱里。来不及解释什么,他也是犯错的那个呢,可是,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开车,云飞却只能跟在后面罚跑步。乔慕宸已经决定不解释,无论什么原因,总是自己害云飞被抓到的,这次之后,就回家和父亲还有爸爸交代吧,二叔家应该是住不下去了,本来以为会心痛会难过会凄惶,可是真的想好了,也觉得没什么。云飞是会很讨厌自己的吧,在学校里,打小报告的人是最被孤立的,乔慕宸不愿意去想,到了这个时候,那样的情绪就是蒙在头上的阴影,甩不脱,逃不掉,挣扎只是徒劳。

从山下跑回家去,那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从黑夜看到黎明,连续跑了四个多小时,非璟煜根本无力去想结果怎么样,秋瑀宸直接开车去车库,他和褚云飞就又一次乖乖跑上楼去惩戒室罚站,两脚站定却还是有在不停奔跑地错觉,双腿和意识都不受自己控制,恐惧又何必还来添乱。

秋瑀宸进来的时候明显还是能听到两个人不受控制地紊乱呼吸,顺手随便一指褚云飞方向,“你出去。”

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音调让褚云飞的心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依然是连直视都不肯吗?他没有辩解什么,将首先挨打的权力转让给叔叔,自己低着头回房,安安静静跪在墙角,用额头抵着墙面,一个人不知所措。

秋瑀宸在床头坐下,没有任何表情和声调的变化,“有什么要说的吗?”

非璟煜狠狠咬着下唇,想说句对不起,却是梗在喉里开不了口,秋瑀宸起身,让开了床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永远十七岁?”

非璟煜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保证了十几年,哥都不爱听了吧,距离上次被狠罚才不到一个月,言犹在耳,他也没脸再去解释什么,而且,也根本想不到可以脱罪的理由,秋瑀宸的目光依旧凌厉,“别的孩子十七岁还被哥哥按在床上打屁股就已经丢脸地不知道怎么样好了,你已经三十四岁了,以为和一群比你小一半的孩子一起胡闹一起挨揍很有光彩吗?”

秋瑀宸看非璟煜低下头固执地将下唇咬出血来,就知道这句话,真的是太重了,因此也不再说什么,一把将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拉过来按在墙上,拽下底裤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裸臀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像管儿子一样管你!”

没有熟悉的藤条尖锐的触感,清清脆脆地巴掌声让非璟煜彻底沦陷在浓浓的羞耻里,挨巴掌,那是小孩子才有的待遇吧,他到底要怎么面对,一个这么大的人就那么没脸地被按住打,非璟煜更深地咬着嘴唇,哥,求你,求你用藤条吧,鞭子也好,粗暴一点,不要让我觉得你这么无可奈何。

一连十下的拍打让非璟煜根本没办法去体味羞辱以外的其他东西,尽管带着内劲的巴掌拍上来,臀峰那个固定的位置已经是相当恐怖的青紫色,绝对不比藤条轻,可是,对于这样的非璟煜而言,却绝对是更深的羞惭,秋瑀宸大概是感受到了非璟煜的难堪,停下了手去柜子里抽出了他的藤条,第一下毫不留情地敲击就在最经不起的臀腿交接处。

一连十下重击,都是一个位置,没有喘息地风声连成一线,对于一个刚刚拼尽了全力跑了四个多小时的人而言绝对是煎熬,秋瑀宸向后退了一步,夹着劲风的藤条却毫不迟疑地再一次残忍地咬上同一道伤痕,非璟煜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跪了下去。

“嗖~啪!”

骨头和藤杖死磕的声音硬得让人心寒,语声更是冷到毫无怜惜,“给我站起来!”

年轮52

一连十下重击,都是一个位置,没有喘息地风声连成一线,对于一个刚刚拼尽了全力跑了四个多小时的人而言绝对是煎熬,秋瑀宸向后退了一步,夹着劲风的藤条却毫不迟疑地再一次残忍地咬上同一道伤痕,非璟煜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跪了下去。

“嗖~啪!”

骨头和藤杖死磕的声音硬得让人心寒,语声更是冷到毫无怜惜,“给我站起来!”

非璟煜微微回了回头,将修长的手指撑在墙上,死咬着唇站起来,却因为身体的重力而劈断了指甲,秋瑀宸一阵心疼,索性自己动手将他拉起来,动作虽然粗暴了些,却根本舍不得弄疼他,顺手一拽就将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扔到了床上趴着,藤条毫不留情地重新招呼上去。

臀峰被刚才的巴掌教训过,如今的疼痛却像是撕裂了刚才的伤痕,非璟煜习惯性的闭上眼睛,攥紧床单,等待又一下的敲击。

一下一下的藤条抽上裸臀,白皙挺翘的臀上是整整齐齐的红色印子,秋瑀宸没怎么下太重的手,因此并没有太过恐怖的伤,连非璟煜自己都觉得趴的太安逸了。

秋瑀宸用藤条尖端轻轻捅了捅他臀峰,薄脸皮的小非立刻胀红了脸,“哥——”

秋瑀宸冷冷道,“鞋脱了跪床上去。”

非璟煜有点难堪,却终究不敢,只是乖乖从床上撑起来,将赤裸裸的红屁股暴露在哥哥眼皮底下,又不知该怎么动,赶紧踹掉了鞋子。

秋瑀宸的语声依旧不带温度,“袜子脱了。”

非璟煜下意识地预感到接下来的惩罚,害羞地缩了缩脚,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应,狠狠地一下藤条就抽到了脚心上,“以后就这个规矩,哪犯错打哪,快点!”

非璟煜不情愿地缩着身子,还是很奇怪得疼痛感觉,想用手去摸,终究是不敢的,大概是因为抽得太疼了,也没觉得痒,但是,总感觉怪怪的。翻身过来刚想坐下脱袜子,却突然意识到屁股上的伤,又是一阵脸红,这样的心情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索性自己用手指抽了袜子扔到床下,却是真想将脚藏起来。

果然,刚才的藤条下去就是一道印子,非璟煜双手撑在床上,却要回头去看脚心的伤,那个姿势怎么说也不是太美型的了,自己又是觉得丢人,秋瑀宸倒像是什么也不在意,用藤条轻轻搔了搔非璟煜脚心,“规矩是一样的,自己伸过来。”

非璟煜听哥哥说规矩是一样的,又羞又急,打光屁股是要自己翘起来,都要抽脚了还要自己伸过来,更何况,若是打在脚上,躲起来总容易些,想要反抗,却是真的不敢,因此孩子似的抱着被子将自己头埋起来,怯生生地将脚伸出去。

狠狠地一记藤条直落在他脚趾下的那块骨头上,绝对是硬生生地疼着,非璟煜紧紧咬住了被单,才忍着没有让身体的本能将脚抽回来,可是即使是小幅度的躲闪也惹怒了秋瑀宸,一连十几下藤条全都抽在脚踝和小腿交接的有一点肉的地方,藤条像是鞭子一样得割下去,秋瑀宸狠狠呵斥,“谁给你惯得毛病,再躲一次试试!”

非璟煜没脸说什么,却是乖乖得将脚伸得直直的算是认错,大概知道脚心不比屁股,不小心真的会打坏他,秋瑀宸的藤条落得极有技巧,却还是让非璟煜抓破了被单,脚底本就是最脆弱的,更何况是用那么尖锐的藤条来打,秋瑀宸没问一般家长训孩子时的还敢不敢了之类的话,就是落鞭子,敢也抽到不敢了。

非璟煜受罪的右脚根本不敢动,脚心是一排排地印子,藤条都是横着抽上去,连声音都是嗖嗖的,一道一道的伤顺着向下,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秋瑀宸刚一顿手上的刑具,非璟煜才抽了一口气,最狠的一下就抽在脚掌正中,藤条带过去,连脚背外侧都带出来一道血印子,“冲下去怎么办,自己的命不是命吗?”

非璟煜疼得一仰脖身子又塌了下去,再也撑不住,整个人爬起来用手去摸脚上的伤痕,却又带到后面的伤,缩成了一团,卷在床上。

秋瑀宸知道是真的打重了,非璟煜本是很能忍的人,若不是实在痛得不行是绝不会动的,如今倒霉孩子就怯生生看着他,眼睛里是薄薄得一层雾,多少年没看见过的表情了,秋瑀宸狠下心用藤条戳了戳他脊骨,“左脚。”

非璟煜害怕,只乖乖地将另一只脚伸出来,甚至还咬住了被角,秋瑀宸倒是没留情,抽了十下,痛得非璟煜咬破了被单,冷汗也蹭了满脸,秋瑀宸将藤条收了,却是狠狠拉开抽屉,不知又取了什么,非璟煜害怕,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看,秋瑀宸伸手去拉他脚,非璟煜吓了一跳,秋瑀宸没什么话,却是用最轻的动作将清清凉凉的药膏替他涂上脚心。

非璟煜忍不住,一下就抽回了脚,窝在被子里,秋瑀宸轻轻拍拍他屁股,“疼得厉害吗?”

非璟煜将头从被子里抬起来,大大摇头,可怜巴巴地道,“痒。”

秋瑀宸无奈,却又不能不涂药,因此故意沉下脸来,“别乱动。”

非璟煜这才知道打脚板有多残忍,上药的时候若是哥哥下手重了怕疼,若是下手轻了又痒的受不住,这么大的人了,恐怕趴在被子里笑比藏在被子里哭还要丢人了。

秋瑀宸也试着力道,尽量让非璟煜不要在痛得太难受的情况下替他把药涂了,甚至一边数落着他分散注意力,“为什么一定要玩这些东西才觉得有意思,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玩的。”

非璟煜没说话,秋瑀宸长叹了声,“迟大哥从来不在乎这些玩命的东西,他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你也是这样,哥免不了担心你和迟大哥一样,不知道自己未来在什么地方。”

非璟煜听哥哥担心他,心里也是重重地一痛,痴迷于这样游戏的人,大概对自己也是珍惜不起来的吧,没人疼没人爱,索性自己也不疼自己,可若说他真是这样,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他知道他舍不得,可是,却总也控制不住自己。

秋瑀宸换了一只脚替他涂,不知在想些什么,非璟煜舔了舔嘴唇,“以后不会了。”

秋瑀宸没置可否,不过站起身,“我吩咐厨房给你弄了点粥,折腾了一夜,你先少喝一点,等我料理了小刺猬,亲自下厨给你弄点吃的。”

非璟煜突然伸手拽住了秋瑀宸,“哥,我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挺丢脸的吧。”

秋瑀宸笑着替他掖了下被角,“多大都是小非。”说着也没看他表情,就自己去洗手了。

回来却看到非璟煜躺着不知在发什么呆,秋瑀宸轻轻拨了拨他刘海,“这里不舒服的话哥抱你回房间睡。”

非璟煜虽然也想,但是又觉得这样被哥抱到房里去还是拉不下脸的,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是睡觉,也不介意了。

惩戒室的大床并不是用于休息的,因此床头也没有什么可放东西的地,秋瑀宸看非璟煜累了就自己将饮水机抬到他床边在最舒服的位置放下,“渴了就自己喝点水,有什么事直接接我通路。”

非璟煜眨巴了下眼睛,将肿的和硕大的白萝卜一样的脚藏起来。秋瑀宸临走之前又揭起被子看了看,这次打得真是不轻,又是在脚上,不过想到这弟弟的脾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褚云飞一个人呆呆地跪着,直到整个身子都麻木,老爸还是没来,想到他的冷淡,心内着实有些难受。昨夜到今天,从来不肯拿正眼看看自己的,都是做错事,迟大叔和慕瑀才像是父子,而自己爸爸,说真的,要不是非叔年龄实在太大,真忍不住要怀疑他是老爸私生子了。

小刺猬跑回来就已经几乎到了疲惫的极致,更何况还一直跪着,等到撑着手指想稍稍动一动,身子早都僵了,腰以下完全没有感觉,只有膝盖仿佛带着针扎一样的疼痛,却又像是被扎的地方蒙着一层纱布一样,随便摸了摸脖子,手上却湿了一片,褚云飞吸了一口气,爸爸大概是不会来了吧,他了解自己老爸的脾气,恐怕非叔那边不哄安分了是没工夫理他的。

褚云飞苦笑了下,头重得厉害,也没意思再这样耗着了,死命掐了一把已经僵硬到不会反应的腿,撑起来就一头栽在床上。

躺了大概几分钟,觉得稍稍恢复了些力气,身子也不再像是瘫得不能动了,秋小少爷根本连鞋也懒得脱,自己拉了被子就在床上睡了。

大概是热得太厉害,身子软得不愿意动,可被闷得忍不住去找空调遥控器,褚云飞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一脚就甩开了累赘的鞋子,才从枕头下面将遥控摸出来,也顾不得看温度风量,开了电源就又倒下去,这一次却是头刚沾到枕头,房间的门就被毫无预警的推开,秋瑀宸扫视被甩得东西隔了好几步的鞋子,面色阴沉,“睡得还好?”

年轮53

大概是热得太厉害,身子软得不愿意动,可被闷得忍不住去找空调遥控器,褚云飞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一脚就甩开了累赘的鞋子,才从枕头下面将遥控摸出来,也顾不得看温度风量,开了电源就又倒下去,这一次却是头刚沾到枕头,房间的门就被毫无预警的推开,秋瑀宸扫视被甩得东西隔了好几步的鞋子,面色阴沉,“睡得还好?”

褚云飞扯了下嘴角,连他自己都不想抱怨什么,既然躺在这里,就没什么委不委屈的,顺手关了空调从床上爬下来,在抽屉里拿出他专属的戒尺交到秋瑀宸手上,不是那种很恭敬的姿势,但也看不出明显的反抗来。没等着秋瑀宸动手,就自己脱了裤子趴在床上。

秋瑀宸皱了皱眉,然后就是狠狠地一记戒尺敲下来,臀上立刻是干脆的回响,丝毫不拖泥带水。

褚云飞闷哼了一声,沉默着受下了。

秋瑀宸冷冷道,“没什么可说的,五十下板子,自己数着。”

褚云飞在喉间随便嗯了一声,有些较劲的味道,然后就是相当凌厉地一下,是直接用戒尺侧面切下来,仿佛真是臀上被狠狠咬了一口,褚云飞大声道,“二。”

这样的对抗显然没有任何意义,或者意义就在于又为他自己赚到了一连十下的敲击,褚云飞也是狠了心,三四五六七八一连数到十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啪!”

秋瑀宸狠狠一板子就砸了下去,这一次是平平地拍在臀峰,“你今天是不打算完事了?”

褚云飞撑起身子,眸中是同沈默如出一辙的倔强,却带着更多偏向于嘲弄地笑意,“冰鞋是我带出去的,主意是我出的,责罚是我该受的,五十还是一百,都是您一句话,可是,说五十就五十,一百就是一百,没有说了数中间再加的道理,五十一下不行,六十二下也不行!”

褚云飞嘴硬,可是身子却不如心理素质那么给自己鼓劲,秋瑀宸一尺子直接拍在背上,小家伙就手一软瘫在床上,却又重新撑起来,眼睛亮得像是原野上的狼。

秋瑀宸知道褚云飞是野性子,可是还没被人这么挑衅过,非璟煜虽然有时候也和自己发孩子脾气,但绝不会质疑家法的权威,褚云飞却不会,该他受得他绝不会逃,但是那些他认为不合理的,也不会忍气吞声地接受,从前在外边,他会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在家里,他没必要这么委屈。

秋瑀宸真生气的时候反倒沉静下来,只是看着他。褚云飞有些心怯,却绝不是退缩的人,也没有类似于示弱露怯的咬嘴唇动作,只是道,“做父亲的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我没话好说,还有三十八下,请您责罚。”话说完又重新趴回床上。

秋瑀宸看他已经青紫的左臀,他知道自己的戒尺有多重,一道和戒尺同宽的肿块在臀上横亘着,这个儿子终究是不会低头的。秋瑀宸重新提起了戒尺,却是用刻着小刺猬的那一端死死戳着肿块,褚云飞抓着床单,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秋瑀宸缓缓道,“教训你自有我的道理,家法,罚得不是你做错什么,而是你怎么看自己的错。”才刚说到这,就抽起尺子狠狠一下击下去,褚云飞身子一软,却又撑起来,口中还不忘再数一次十三。

秋瑀宸微微一笑,尺子抬得更高落得更快,褚云飞咬着牙向下数,一直连到三十四,二十多下一气抽过来,别说是再用双手撑,就是趴也趴不住。

褚云飞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已经被冷汗冲得睁不开了,秋瑀宸却只是道,“不是二十一,是二十二下。”一句话,又是一记板子。

褚云飞攥着床单,“我数错的我自会承担,三十四就是三十四。”

秋瑀宸却是轻笑,“在我的规矩里,数错意味着,重新开始。”

褚云飞回头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眸中是绝对的不服。

秋瑀宸收了戒尺,在床边坐下,语声淡淡地,“道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想带着情绪罚你,也不想你带着情绪受罚。”

褚云飞一下被戳中,却也是笑笑,他毕竟不是当年沈默一样的青涩,只是道,“我做错的我会承担。”

秋瑀宸站起身,这个儿子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太清醒,因此根本不需要自己去点醒他,秋瑀宸也不做无用功,声音干净的可怕,“你若一定觉得自己委屈了,剩下的——”

褚云飞没让秋瑀宸说完,“没什么剩下的,你若是想罚我,十六下可你打得比一百六十下还疼,可是我不在乎,您有您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不是我做错了事您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的。”

秋瑀宸伸手弹了弹褚云飞脊背,褚云飞偏过了头,秋瑀宸指了下他衣柜,“换身衣服。”

褚云飞微微颤了下,“干嘛?”

秋瑀宸道,“你想要原则也可以,只要撑得住。”

褚云飞骨头都像是散的,更何况那三十五下老爸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折扣,就提着一口气撑着,知道没体力去衣柜找衣服,随便在手边抽了条睡裤。用了整整五分钟才套上,鞋子也是拖鞋,相当诡异地跟着秋瑀宸向外走,每一步都挪得极为吃力,沈默担心儿子,一直等在楼梯口,看父子俩这样子,也知道小刺猬这回是逃不了,却还是道,“去哪?”

秋瑀宸淡笑了下,“没事,你先休息一下,很快回来。”

沈默没动,却是又问了一遍,“去哪?”

秋瑀宸沉声道,“试试他有没有让我给他原则的资格。”

沈默抬头看了一眼秋瑀宸,又望了一眼褚云飞,眉头微微锁了起来。

褚云飞笑了,“没事。”

沈默的语声像是飘出来,“谁最后扛得过谁,这样的游戏,有意思吗?”

秋瑀宸没开口,褚云飞淡淡道,“没意思,可是世上没意思的事太多了。”说到这里又望着秋瑀宸,“还走吗?”

秋瑀宸轻轻拢了下沈默肩算是抱歉,没看褚云飞只是向下走。

沈默随便靠在楼梯上,声音依然是清淡的,“我等你。”

秋瑀宸回头,带着浓浓的怜惜,“去房里吧。”

沈默微微动了下嘴角,却是没说话。

秋瑀宸向上走了两步,又来到沈默身边,语声是安抚发脾气的坏孩子的带着些无奈得纵容,“折腾了这么久,你还没睡呢。”

沈默略略皱了皱眉,直起身子一样向下,“走吧。”

秋瑀宸有些尴尬,沈默抬眼望了下褚云飞,“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件事,我也有资格管吧。”

本以为是和老爸的战争,没想到父亲才一加入战局就立刻变换了形势,正如现在的队形,父亲走在最前面,自己低头跟在身后,老爸倒成了殿后的了。

其实,自己家不算很大吧,只是运动场有些奢侈,父亲像是没有停顿,就走进一扇门,褚云飞心中并不是很紧张的,毕竟,记忆中很少有来自父亲的恐惧。

沈默微微推了推门,却是停步,“你要来的,是这里吧。”

秋瑀宸无奈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褚云飞的心突然乱了一拍,难道,不是解围吗?

沈默并没有留给儿子太多想象的空间,顺手就开了灯,房间的布局很诡异,房顶明显比较高,墙壁两端连着一根铁柱,类似于晾衣杆,可颜色却带着令人阴沉的墨蓝。天花板上挂着一对吊环,然后就是墙壁上悬着的一根绳索。

沈默回头看了眼褚云飞,语声素淡,“上吊环。”

褚云飞一愣,沈默的眼神立刻沉下来,“或者,你认为我有比你爸更好的耐性?”

褚云飞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于是,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地,识时务地小家伙就将自己挂上了吊环,沈默随便一翻手腕,褚云飞明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要自己倒过来,可是这样的体力怎么可能撑得住,更何况,身上还带着三十多下板子,他不是逞强的人,连忙解释道,“我做不到。”

沈默的声音依旧很淡,“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才叫挑战。”

褚云飞的身子在吊环上晃荡,“这是超过我能力之外的。”

沈默沉声道,“超过自己能力之外的挑战,就叫刺激。”

褚云飞知道自己在渐渐入彀了,沈默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抽下了墙上的绳子,只轻轻一卷,就将吊环的两只吊绳卷在一起,上面挂着的褚云飞是一片风雨飘摇。

沈默淡淡道,“刺激有时候,和冒险是两回事。”

褚云飞没说话,迷失了关注点的眼神四处乱窜,对上了在门口倚着的秋瑀宸,沈默轻声问,“你觉得,迟大哥比你们玩得刺激吗?”

褚云飞一愣,沈默轻笑,“迟大哥当年最刺激的游戏,是在一个不知名的裂谷边,和陆二叔比胆量。裂谷的裂痕是他们二人的空翻可以通过的宽度的极限,两个人比得是闭着眼一路向过冲,在你认为到了崖边的时候起跳,你知道,早一步,根本翻不过,迟一步,可能已经迈下崖去。”

褚云飞撑在吊环上的双臂微微颤抖,却不自觉得提了一口气,沈默倒是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你猜猜是谁赢了?”

褚云飞微微皱眉,“迟大叔吧。”

沈默点头,“你知道为什么?”

褚云飞咬了下唇,沈默的语声很平静,“因为那一年,迟大哥确定了,禹落哥永远不可能再爱上他,可是,陆二叔却拥有有牵挂。”沈默并没有给褚云飞什么玩味的机会,直接道,“所以,有时候,不敢,并不意味着懦弱,只是因为,生命里还有比你自己更值得去牵挂的人。”

褚云飞第一次在沈默面前垂下了头,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

沈默并没有看瘫软在地上的儿子,而是望着空洞的门口,“冒险只有两种,一种做下去,在心里期待自己不要死,一种是本身就不在乎生或者死,第一种,盼着自己没事,就已经是示弱了,哪里谈得上冒险,第二种,连死都不顾及了,险不险又有什么好在乎,人,追得从来不是刺激,只是敢于追刺激的虚荣,即使是最新奇的玩法,又有什么不同?”

褚云飞紧紧抿着唇,却终于说出那三个他从来不会在沈默面前说的话,“我错了。”他明白父亲的真正用意,他现在有家,有两个最疼爱他的父亲,有关心他的亲人,生命,早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沈默却根本没回头,只是淡淡道,“如果不想摆成屈身被你爸教训的话,就乖乖回去给我撑好。”

褚云飞第一次明白心底有冷风扫过是什么感觉,将自己固定在吊环上的小孩注视着父亲背影,然后,他听到淡淡的三个字你出来,或者因为是居高临下的角度,他突然觉得,那个在印象中坚毅挺拔的老爸跟在父亲身后的造型很像很多年前的一个荧幕经典形象——差点没头的尼克。

年轮54

秋瑀宸轻轻关上门的时候就顺手揽住了沈默肩,“有事?”

沈默低头道,“你在和儿子怄?”

秋瑀宸摇头,“没有,只是这孩子想太多了。”

沈默道,“你昨晚回来就没有一句是对他说的,今天又是先顾着非师兄,他能不想多吗?”

秋瑀宸有些无奈,“我先看小非是因为他比小非懂事,若是先看他,我怕小非会多想。”

沈默默默向前走,“比小非懂事,所以,就活该被忽略吗?秋,云飞是我们的儿子,小非是我们的弟弟,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类似于争宠的毫无必要伤身伤心的戏码,云飞是你最重要的儿子,这件事,你一定要对他讲清楚,他被咱们丢掉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想让他陷在自怨自艾里,我不想让他有任何一秒觉得他的爸爸不是最疼他。小非那么喜欢云飞,云飞也喜欢和叔叔在一起,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有你最疼谁的错觉。”

秋瑀宸笑笑,“我本来是想让小非收了云飞的,可是,小非不愿意。他说当叔叔多好,带着他们一起疯,他可不想当爸爸。”

沈默皱眉,“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他们,没有谁是来抢夺宠爱的,云飞不是我,如果他一旦觉得自己要不到了,他就不会再奢求的。更何况,非师兄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

话才刚说到这里,非璟煜却已经扶着扶梯走下来,得体的接近于折磨的正装,秋瑀宸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将自己红肿的脚塞进皮鞋里的。他几乎是冲上去将非璟煜抱起来,声色俱厉,“乱跑什么!”

非璟煜顺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在默默面前被哥这么抱着,也真是太尴尬了,沈默也是被非璟煜脸色吓坏了,“你怎么了?”

还来不及答话就听到秋瑀宸通路振动的声音,沈默替他挂上耳机,然后看着秋瑀宸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甚至是有些粗暴地扯掉了耳机线,就三个字,“不许去!”

非璟煜有些尴尬,“哥,贝勒召唤,就连已经金盆洗手的叶世伯都不能不去。”

秋瑀宸只是将非璟煜横抱在怀里,十几节楼梯,不知他是怎么忍着痛走下来的,沈默知道事情不简单,只在后面跟着,替秋瑀宸打开了非璟煜房门,秋瑀宸道,“贝勒召我们去开会,我和小非这种辈分,是没有座位的。”

秋瑀宸也知道贝勒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据说是晚清的贵族,辈分奇高,而骊歌,迟念已经金盆洗手的师尊叶柟,乔熳汐的师尊南屿,陆戠郗的师尊术暝对他的称呼都是叔伯一类,乔熳汐这一辈,只有迟念得他老人家恩典,可以叫一声叔公,其他人,甚至连和他套近乎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在非璟煜这,反正觉得他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也没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不过,他几十年难得传召一次,也难怪非璟煜脚上伤得那么重也说不得扮一回小美人鱼去听他教训了。

秋瑀宸按住非璟煜肩膀,替他脱了皮鞋,只是并不粗暴地脱鞋过程就让非璟煜急得乱喊,“哥,求你,别动,我好不容易才穿上的。”

沈默看这样子也知道非师兄是被打得哪了,知道自家情人下手的力度,他可真是对非师兄的忍耐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刚才那段路,少说也有一百步吧,沈默低低对非璟煜道,“你算了吧,平时也不见得多尊老爱幼,这时候就别理那个老头子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看非璟煜疼得冷汗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他,刚才那几步路,也真的是给了教训了,因此放轻了声音,“不让你去是有道理的,你这个样子,能恭恭敬敬的站几个小时吗?更何况,咱们这种辈分,哪有开口的份,去也是白去,哥替你告假就是了。”

非璟煜咬了咬牙,央求秋瑀宸道,“我刚才试了几步,能走。”

秋瑀宸知道他心思,他现在执掌着大半个风坛,若是不去,免不了带累了风坛的名声,秋瑀宸知道这个弟弟平时虽然任性,可在关于风坛的事上却绝不含糊,因此也丝毫不肯让步,甚至有些不讲理,“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非璟煜抓着秋瑀宸胳膊,“哥,小非都三十岁了,你总不能纵着我一辈子吧。更何况,答应哥的昨天都没做到,就算是站几个小时也是应该的。”

秋瑀宸转过脸去不看他,非璟煜孩子似的摇着哥哥胳膊,“站一下怕什么,你以前还说我不听话就打肿了脚罚摸高跳呢。”

秋瑀宸转过头,轻轻拭去他额头的薄汗,对着沈默无奈摇头,“你看他这个样子,又哪一点像是长大了。”

非璟煜向沈默使眼色,盼着兄弟能为自己说两句话,可沈默终究也是担心他的脚伤,刚刚略略瞥到一眼,袜子里面包裹着的完全就是一块肿起来的大萝卜,沈默按住了非璟煜肩,“你还是在家里休息吧。”

秋瑀宸点头,“上一次传召,还是十七年前,时隔多年,要我们立刻去赴约,还是不得不小心。你的脚伤得这么严重,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非璟煜待还要挣扎,秋瑀宸已经厉声道,“是要我把你绑在床上吗?”

非璟煜不敢再说,在沈默安抚的眼神下乖乖拉了小被子盖好,还闭上了眼睛,秋瑀宸无奈笑了笑,对沈默使了个眼色出去。

秋瑀宸道,“你觉不觉得这次的事很蹊跷。”

沈默点头,“我猜,大概和云飞有关。”

秋瑀宸叹了口气,“是。我本以为,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他会动手,可是,他居然按兵不动,我相信,妈也在等一个机会。”

沈默问道,“那这次呢?”

秋瑀宸摇头,“他一向不会用太直接的方式,这一次,至少我现在还看不出关系来。其实就算是他,相信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小非脚上有伤,我不想委屈了他。”

沈默抬头,“你难道不觉得,如果真的是他,那这次这张牌,打得太实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我一个人去查查。”

沈默只是道,“快去快回。别忘了,云飞还吊着呢。”

乔熳汐看着靠在自己脚边的小蓝帽,憨憨的样子就像只小蓝猫。乔熳汐顺手揉揉他脑袋,“东西都放好了?”

乔慕宸点头。

乔熳汐笑问,“怎么不在你二叔家多住一段?”

乔慕宸抬起头,看看乔熳汐又看看文禹落,“慕宸做错事了。”

乔熳汐无奈得笑,今天才一大早,儿子就背着行李回来了,呆呆得做完晨练,就一直黏在自己身边,乔熳汐笑道:“总不会是你二叔和默默爹爹赶你出来了吧。”

乔慕宸不说话,文禹落笑着将果脯放在小几上,“既然打定主意回来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们说。”

乔慕宸坐在地毯上,抱着膝,轻轻靠着乔熳汐,“云飞生我的气了。”

乔熳汐文禹落相视一笑。

乔慕宸的表情仿佛天塌了下来,“昨夜,我去看云飞,发现他背着什么东西要偷偷出门。”

乔熳汐嗯了一声,“然后呢?”

乔慕宸道,“我怕他出事,就偷偷开车跟着他。”

乔熳汐轻轻按了按儿子肩膀,“你总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乔慕宸嘟着嘴,皱着眉,“如果是这样,他也不会不理我了。”

文禹落道,“那就是被你二叔发现了。”

乔慕宸连连点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被发现,可是二叔开车根本在我前面,而且,义父就躲在我后备箱里。等我跟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二叔,默默爹爹,义父,还有言叔都在,我没办法,只好一起上了山,就看见非叔带着哥哥,和云飞穿着冰鞋玩赌崖。”

乔熳汐对着文禹落尴尬笑了下,又轻轻戳戳小蓝帽脊背,“那有什么关系,云飞不会误会是你带你二叔上来的。”

乔慕宸咬着上唇,“可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二叔他们确实是因为发现了我才发现云飞他们的。义父带走了哥哥,二叔罚非叔和云飞跟着车跑回去,我想道歉,可是根本没有机会。我想,云飞大概是会讨厌我了,所以,就和默默爹爹说要搬回来住。”

乔熳汐笑了笑,“那也没关系,默默爹爹会帮你解释的。而且,云飞现在恐怕还没空生你的气。”

乔慕宸摇头,“就算他现在没空生气,以后也会讨厌我,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也不会肯听吧。”

乔熳汐像是顺羊毛似的摸摸小蓝帽柔软的后脖颈,“他们自己去玩,早都该想到被抓到是什么后果。这也怪不得你,最多,你忍一忍,让他一段时间,他也就不好意思和你生气了。”

乔慕宸却是死心眼的很,“爸,你不知道。云飞最近一直就躲着我,有好玩的,都是和哥一起去,从来都不带我。现在,他肯定更不会理我了。”说到这里竟像是想起了什么,悠悠道,“说不定,他还觉得,幸亏我走了呢。”

乔熳汐看儿子哀怨的样子,都不知该怎么劝他,文禹落笑道,“你怎么知道云飞讨厌你了呢?云飞自己和你说了,还是你默默爹爹和你说了?”

乔慕宸倒是傻呵呵的,“当然知道,一个人讨不讨厌你,还用他亲口告诉你吗?”

文禹落站起身道,“那倒不一定。有的人,表面上很讨厌你,见到你就和你发脾气,你说什么,他都觉得没道理,可是,他就是离不开你。所以,很多时候,看人,不是看眼睛,也不是看心,是看时间。只有时间才能真正证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才能知道他的真正想法。既然回家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想也没用,说不定哪天,云飞就会叫你出去玩了。”

乔慕宸从地上站起来,“我只希望哪天,我叫他出去玩的时候,他不说不去就好了。或者,可以说不去,但是,不要找借口,最后还是不要去就好了。”

乔熳汐看着乔慕宸独自上楼去,很无奈地望着文禹落,“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儿子有一点点蠢?”

文禹落的眼神是相当不厚道的难道你才发现啊。

乔熳汐微微摇头,“他的心事,总是写在脸上。碰到和云飞有关的事,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可是,你若要说他蠢,他又聪明的一塌糊涂。”

文禹落笑了,“谁又没有这样的时候呢?”

乔熳汐道,“总不能永远这样蠢下去。”

文禹落道,“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相对的。只要在大节上面不误事,单纯一些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不是一直都希望儿子能够单纯一点吗?放心,他会慢慢学会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也会慢慢学会怎么样把一个人藏在心里的。这些东西,我们,急也没用。”

年轮55

沈默微微抬头看挂在吊环上的褚云飞,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褚云飞低低道,“不知道。”

沈默看了下表,“你爸大概还要过几个小时才会回来。”

褚云飞没说话,拼命稳着身子,任大滴大滴的汗水从自己脊柱滚落。

沈默笑了下,“下来吧。”

褚云飞抿了抿唇,从吊环上跳下来,不小心摔了个趔趄,沈默没有伸手去扶他,只是淡淡道,“你是要先洗个澡吗?”

褚云飞偏着头看沈默,“你没话和我说吗?”

沈默笑了,有些凄楚,替他拽了拽贴在后背的衣服,“你妈,过得怎么样?”

褚云飞一愣,终于道,“妈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沈默低低道,“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可以用任何她期待的方式过得最好。”

褚云飞握着拳,“我记不得了,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总之,没有去过超市门口的垃圾桶里翻过期的东西,也没有为了养我去红灯区服务。”

沈默轻轻拨了拨儿子汗湿的刘海,“恨我?”

褚云飞摇头,“不知道什么是恨。”

沈默试图将褚云飞揽进怀里,却发现对儿子,他永远做不到秋瑀宸那么理所当然,因此只是拉了拉他手,“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可以牵着他手在草地上踢足球。”

褚云飞没有哂笑,只是道,“为什么不是在球馆打篮球?”

沈默望着远方,“或者很自私,总觉得,陪儿子可以是踢球,但是打球,一定要和秋在一起。”

褚云飞的目光很飘渺,“其实你不用愧疚,追求自己的幸福,对谁都是应该的。”

沈默知道他太过通透,却终究忍不住受伤,褚云飞在地上躺下来,“其实,从来没问过妈爸爸在哪里,但是,自己想过。”

沈默有些紧张,“想什么?”

褚云飞笑得很寂寞,“想,爸爸是黑社会最强的打手,被人砍了很多刀,然后在闹市区,他握着妈妈的断指说,对不起,我不能照顾你了,然后就死了。四周很多车,很多人,妈妈一个人,抱着爸爸的尸体,再特写一下,很凄美。或者,妈妈被别人绑走了,砍下一根手指威胁爸爸,爸爸救出了妈妈,自己却死了。”

沈默垂下头,“从来没想过是,始乱终弃?”

褚云飞笑出声来了,“觉得,没有女人可以让妈妈被始乱终弃。怎么想都忘了,没有女人,但是有男人。”

沈默低下头,“对不起。”

褚云飞缓缓道,“不用抱歉。他说的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沈默沉沉道,“可我总该感觉得到,我有儿子。”

褚云飞笑,“你还信这个?那是言情小说骗人的吧。”

沈默不知该说什么,他以为十几年他已足够成熟,可是在儿子面前,他竟像个孩子。

褚云飞低低道,“这些天,看你和他,我想,即使你跟妈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沈默恨自己,竟有些释然的感觉,褚云飞笑道,“你大概还没有魅力让她做一个甘愿为你倒洗脚水的女人。”

沈默有些尴尬,褚云飞坐起了身子,“你的性格太矛盾,比谁都坚强又比谁都脆弱,骨子里面大男子主义,认为自己该为别人负责任,可是又偏偏单纯任性喜欢发小脾气,爱了对方可以飞蛾扑火,但是又太敏感脆弱,一刻也不能不把你捧在手心里。你要的人,必须既强势又温柔,又能镇住你又要围着你转,能管得了你却也要心甘情愿被你奴役,擅于节制更习惯包容,还要时不时准备好承受你其实并没有生气但是喜欢挑剔的坏脾气。太娇弱的女人,你觉得没意思,太强势的女人,又不能满足你的保护欲。即使是男人,太霸道的你会反抗到底,太温柔的你又会认为和女人没区别。既然秋瑀宸满足你对爱情的全部需求,又经历了那么多足够作为男主角的艰难困苦来成就你的虚荣,不选他才是傻瓜。我妈大概也是想通了这一点,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还有什么可埋怨?”

沈默的脸色一瞬间被染上了褚云飞预计到的错愕和惊异,却又在刹那间就恢复平静,淡淡道,“你说的或者都对,因为那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从前的我,也一样劣根,但总还掩藏着,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坏脾气全被秋惯出来,你长大了,我真的很欣慰,可是,我也很自私的希望,自己能永远做那个被宠爱被照顾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去负担别人的生命,可是,渐渐地,你就会发觉,你现在得到的就是最好的。”

这一次却是轮到褚云飞错愕,沈默轻轻按了按儿子肩头,“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不用那么通透,孩子,相信我,凡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他没有说最后那句话,你妈就是太通透,才终于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告慰自己的骄傲。

迟慕瑀是个好孩子,好孩子的意思就是,在爸爸和父亲还没有发威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墓镧半人高的一块巨石上练习迟念当时急冲向下抓狗尾巴草的动作,当然,没有冰鞋的速度,也没有断崖的高度,但是,他的腰腹力量根本没办法和迟念匹敌,一个人从早练到晚,早都摔到鼻青脸肿。

迟念是在吃过宵夜的时候来的,他的养身之道就是能吃吃,能睡睡,因此手里还提着半只羊小腿,“先下来,这只羊听说是用玫瑰花喂大的,我说烤着好吃,你爸非要炖汤,我撕了条腿子先烤了,给你留了半只,吃过再练。”

迟慕瑀从石块上跳下来,整个人都软了,只有腰是硬的,回头去小溪里洗手,弯都弯不下来,索性直接跳进去扑腾了几下,衣服早在练习时就被汗水湿透了扔在旁边,如今是赤着上身,肌肉将原本就坚硬的线条勾勒得更加完美,紧贴在腿上的已经变成透明的裤子更是让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性感的野性味道,反正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人,也不在乎这样的造型是不是太过原始,坐在迟念旁边,不用介绍都能看出是父子。

顺手接了父亲烤得羊腿,迟念的手艺一向不错,更何况是饿了一天,几口下去半只就只剩四分之一只了,抬肘擦了擦汗,却又摇了摇头,迟念顺脚踹他,“还没练会?”

迟慕瑀道,“不知道。有几次都成功了,再来又不成,我也不知会了没。这羊挺嫩。”

迟念点头,“金贵着呢,从小就拿玫瑰花露洗毛,喂得玫瑰什么的,谁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味道不错。”

迟慕瑀又来了一口,“玫瑰花,羊爱吃吗?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靠谱。”

迟念笑,“进贡的东西,怎么好都是他们说,反正好吃就行了,送了两只来,明天摸给摸默默爹爹送去,他嘴挑。吃玫瑰花的羊算什么,还有人送了头喝牛奶长大的猪,说是吃了肉美容,我想着给乔熳汐他妈送过去。这些都是小东西,这次还有人送咱们一座墓葬,好像是五代时不知道谁的,没去记。”

迟慕瑀道,“父亲,我觉得你这些年像地主似的,年年等着收租子。”

迟念一笑,“随他们吧,墓镧养了他们那么多年,练练手也好。”

迟慕瑀向迟念那边挪了挪,“什么时候,也让慕瑀去实战一次,练练手。”

迟念笑,“你不是不喜欢杀人吗?”

迟慕瑀转了下脑袋,“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做了迟念的儿子,总得习惯。”

迟念道,“我无所谓,和你爸商量去吧。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杀人都是罪,你自己想清楚了,我和你师叔都是迫不得已,你爸就没杀过人,也不是好好的。一个卖身的,一个卖命的,自古就是最叫人瞧不起的,哪怕你师叔,天下第一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脱离墓镧,除了失手的,谁也没办法靠杀人过一生。”

年轮56

迟念道,“我无所谓,和你爸商量去吧。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杀人都是罪,你自己想清楚了,我和你师叔都是迫不得已,你爸就没杀过人,也不是好好的。一个卖身的,一个卖命的,自古就是最叫人瞧不起的,哪怕你师叔,天下第一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脱离墓镧,除了失手的,谁也没办法靠杀人过一生。”

迟慕瑀不说话,专心吃他的烤羊腿,吃完了就躺下来,头枕在溪边的碎石上,迟念踹了他两脚,“吃了也不洗手。”

迟慕瑀顺手向后伸,够着用河滩边的水涮了涮,迟念瞪他,“你怎么比我还懒。”

迟慕瑀不过笑笑,闭上眼睛养神,然后腿上就又挨了狠狠两脚,“起来!”

迟慕瑀张开眼,却看到是言寓荆,随便叫了声爸。言寓荆狠狠道,“就这么躺着不怕晚上头晕吗?”

迟慕瑀坐起来,又是笑了笑,言寓荆顺脚又踹,“回去换衣服去。”

迟慕瑀起身伸了个懒腰,言寓荆接着道,“洗过澡来找我。”

迟慕瑀笑了,“您要打还是现在吧,省得衣服踹脏了我又得洗。”

言寓荆拽住儿子耳朵,“一个人跑出去玩命,你有理了是不是!”

迟念没等迟慕瑀开口,自己先道,“不是还有非璟煜和褚云飞呢嘛,也不是一个人。”

言寓荆被师父堵得话都说不出,只得一句,“师父,我就不信他们出去玩命,秋盟主和浴波还能放过那两个。”

迟念依然是坚持自己的理论,“男孩子嘛,出去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秋瑀宸怎么管儿子我就要怎么管儿子吗?”

迟慕瑀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自己乖乖伏下了身子,“爸,是我的错,要打也是应该的。”

言寓荆被他整得没辙,在迟慕瑀湿漉漉的裤子上留下了一个超大的鞋印,“总有一天收拾你!”

迟慕瑀笑着爬起来,又挨着迟念坐下,迟念远远地望着不知什么地方,轻轻叹了口气。

多久都没有一次真正的刺激了,他是玩得比每个人都嚣张,可是,他知道不再有那些不能把握的乐趣。自从收了言寓荆,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仿佛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迟念了,可是,那种可以被依靠被牵绊的感觉,却又让他无所牵挂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迟慕瑀靠着父亲,突然就开了口,“我要维护墓镧的荣誉。”

言寓荆不知儿子到底在打算什么,狠狠按了按他脑袋,“先照顾好你自己。”

褚云飞洗过澡就将自己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床上,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和老爸较劲了,虽然张开眼的时候就又看到老爸守在身边,褚云飞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虽说其实不怎么生气了,但是还带着几分属于儿子的别扭,“还有十六下。”

秋瑀宸意外地笑了,他说,“睡得好吗?”

确定不同于今天早上不愉快的威胁问话,褚云飞决定不和老爸计较,于是,他又躺了下去,甚至还带着暗示般的侧了下身子,尽量不压到后面的伤,扁着嘴撒娇道,“不好。”

秋瑀宸轻轻捏了捏他鼻子,“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褚云飞哦了一声,却懒得不想动,这是任何一个经过整日整夜疲累后躺在床上的人的真实想法,因此道,“你和父亲还有乔木木先吃吧,我不饿。”

秋瑀宸很久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人了,“慕宸吗?他搬回去住了。”

褚云飞一阵惊讶,难怪一天都没有看到他来聒噪,轻轻在口中骂了句木木。然后顺手就去拨小蓝帽电话。

秋瑀宸颇为玩味地望着儿子笑,褚云飞用鄙视热爱韩剧妇女的眼神扫了一眼父亲,“只是想澄清一下我不是没有智商的小气鬼。”

秋瑀宸也笑,“随你。”

手机的等待音,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对自己不同的认知有太多不同的意义。不过褚云飞不是善感的人,现在和乔慕宸的关系也不足以让他产生任何的小心思,因此,他只是在一连串的等待后对父亲撅了下嘴,秋瑀宸有一个很跳脱的想法。为什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脸,小默嘟嘴的时候自己就会理所当然的想咬一口下去,儿子嘟嘴时却总是想在他唇上挂一串小铃铛。

“嗯,是我。”褚云飞的语气还是很随意。

受宠若惊的幸福之后是带些尴尬的抱歉,“对不起啊,害你被二叔罚。”

“和你有关吗?”褚云飞的口气带着些仿佛事不关己的平淡。

“我,大概是太笨了。”乔慕宸有些难过,“那,你有没有稍微好一点,罚得不重吧。”小蓝帽还是很关心小刺猬的。

“我?不会啊,我爸很讲理。”夸老爸的这句当然要大声说,“你呢,觉得你爸还蛮严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乔慕宸心里暖暖的,关心我啊,“我没事,我爸,也很讲理,爸爸和父亲都很疼我。”

褚云飞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一下,然后道,“那没事了啊,先挂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电话来得猝不及防,断得也毫无征兆,忙音有时候真的是相当带着情绪的表达,乔慕宸握着手机忘了放下,亲自打电话过来啊,那是说云飞不生气了?乔慕宸暂时还不大敢想太多的东西,但是,这是一个好兆头呢。

褚云飞无所谓地一耸肩,看了下手机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两分五十六秒,崩溃,移动是会按四分钟计费的。”

秋瑀宸笑,“你的手机是专用网络,不用担心话费吧。”

褚云飞将手机在掌中转了个圈,“怕别人偷听我电话绑票啊。”

秋瑀宸笑了笑,不置可否,褚云飞看了看自己手机,“有很多特殊功能吗?”

秋瑀宸还是没说话,褚云飞道,“真正的高手,内部网络也不算什么吧。”

秋瑀宸颇为玩味的笑,“你的技术,可以保证做到监听不被察觉?”

褚云飞盯着表面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试过,不好说。不过只是监听的话,应该不困难吧。”

秋瑀宸毫不留情的打击儿子,“用了这么久都没发觉是内部网络,free,也不过如此嘛。”

褚云飞冷笑,“只有小学四年级才会觉得含有未知数的等式叫方程是比二乘二等于四难很多的东西。”

秋瑀宸拽拽儿子耳朵,“不过是个玩笑,至于这么冷嘲热讽的吗?”

褚云飞哼了一声,“不要轻易质疑我的职业敏感。”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自己笑了起来。

秋瑀宸轻轻点他额头,“还有十六下没还呢,还敢嚣张。”

褚云飞向老爸那边靠了靠,“不是五十下啊。”

秋瑀宸扬手给了他屁股不轻不重的一巴掌,褚云飞高叫,“好了,还有十五下了。”

父子俩闹着就听到敲门声,秋瑀宸起身去开门,顺便接过沈默手中的托盘。

“父亲。”褚云飞和父亲打招呼,秋瑀宸让了自己在小刺猬床边的位置给沈默坐。

沈默点点头,“先吃点东西。”

秋瑀宸点头,“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厨。”

褚云飞转了转眼睛,看父亲端上来的那盘“素斋”,只觉得嘴里好淡,“剁椒鱼头。”

秋瑀宸骂道,“你屁股不要了,换个清淡点的。”

褚云飞不服,“凭什么非叔爱吃素我就要当和尚啊。他爱吃野菜饼他自己吃去,我要吃肉。”

秋瑀宸只在一旁笑,褚云飞攥紧了小拳头,“我要吃肉!”

沈默相当不厚道的望着秋瑀宸,“他要吃肉。”

秋瑀宸苦笑,将儿子紧攥的小拳头掰开,对情人柔声讨好,“知道。”

年轮57

晚宴果然是有肉的,秋瑀宸清清淡淡的炒了一个木耳肉片,又做了个三色菠萝鸡,锅里面还炖着小鲫鱼汤,秋瑀宸望着褚云飞,“有肉了吧。”

褚云飞鼓着腮生闷气,“我要吃剁椒鱼头。”

秋瑀宸抬头,“待会汤炖好了把鱼头剁下来炸炸焦,慢慢吃。”

非璟煜惬意地吃着他的冬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抽样,褚云飞将屁股向床边挪了挪,挤着非璟煜,“那边点。”

秋瑀宸看他,“你非叔动着不方便,别挤他。”

沈默狠狠瞪了一眼秋瑀宸,顺便夹了一筷子柿子椒到秋瑀宸碗里,“吃你的饭。”

褚云飞打量着四周,对非璟煜道,“非叔,你房子还挺干净的嘛。”

因为非璟煜脚伤的缘故,秋瑀宸不愿意他挪来挪去的,索性在他床边支了张桌子四个人凑着吃,褚云飞和非璟煜都坐床上,自己和沈默在另一边,从来没这么随意的聚餐过,倒真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感觉。

沈默笑笑,“在卧室吃饭还是很有意思的,从前从来不觉得,餐厅好像真的隔膜了些似的。”

褚云飞道,“卧室?有些人一家就只有一间房,吃饭睡觉待客就那一间房,吃饭时候再开着电视,那才有趣呢。”

非璟煜笑,“是吗?你打开试试。”

褚云飞摇头,“没气氛,那种日子,你们这些人才享受不到。”

沈默替儿子加了一筷子鸡脯,“快吃吧,一家人这样坐着聊聊天也很不错了。”

秋瑀宸笑着拢沈默的腰,“你也快吃吧,不用管他们俩个了。”

沈默笑着点头,从前和秋瑀宸一起吃饭,总是甜蜜的幸福着,如今和儿子一起,却是温馨的幸福着,都是好日子,却觉得现在的日子更真了。

秋瑀宸起身去端汤,非璟煜的房间绝对是秋家最豪华的客房,带独立厨房,阳台大的和天台一样,小套间还带着舒服的按摩浴缸,比秋瑀宸和沈默的卧室还要奢侈,沈默刚住进秋家的时候,非璟煜的房间一直锁着,后来见识了非师兄的房间,几乎是连沙发都不给秋瑀宸睡,好在后来和非璟煜做了好兄弟,教练时期不一视同仁的事也就不在乎了。

褚云飞紧紧的盯着桌下,非璟煜一阵迟疑,自己原本斜斜地坐着,脚就在床上放着啊,这家伙在看什么,褚云飞突然道,“喂,你袜子不洗就丢床底下啊。”

非璟煜这才想起来哥哥刚才直接冲进来给他把袜子拽下来丢掉的事,自己被按着睡了,也忘记收拾,不由得一阵脸红,强辩道,“那是干净的。”

褚云飞哼了一声,“好像是不臭哦。”

非璟煜看他一脸奚落的样子也不示弱,“那是哥扔的,又不是我扔的。”

褚云飞一偏头,用筷子轻敲桌面,边敲边唱,“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我们不理他,老邋遢,还是很邋遢,邋遢大王还是他,不理他,不理他!”

说着还刻意往沈默身边靠了靠,“不理他。”

沈默难得看着儿子像个孩子,轻笑着揉了揉儿子脑袋,褚云飞故意拿着筷子在离非璟煜最近的豆腐那里悬空晃了晃,做了一个老邋遢的口型,然后转加了一片西红柿给沈默,大声道,“父亲,我们吃这个!”

非璟煜看沈默笑嘻嘻地将西红柿放在口里,恨恨道,“默默,你怎么能帮儿子欺负我!”

非璟煜心里憋屈,等秋瑀宸端了汤出来就连忙撒娇,“哥,默默和云飞合起来欺负我。”

秋瑀宸心知情人和儿子联合,那实力绝对比孙刘联军强大,只得避重就轻的将盛好的汤端了一碗给非璟煜,“喝汤。”

非璟煜才拿起调羹,褚云飞就哼了一声,秋瑀宸看沈默低着头吃菜,低声讨好道,“我给你把姜末全漂了,还在厨房晾着。”

沈默一向是相当老佛爷的,随便点了下头,褚云飞索性自己拿了放好的一小碗,秋瑀宸瞪了一眼儿子,眼神却明显是爱怜,“小心烫。”

非璟煜撕着野菜饼小声抱怨,“哥也偏心,从前最疼小非了。”

秋瑀宸苦笑,“疼得好些了?”

非璟煜摇头,秋瑀宸叱道,“叫你不听话,晚上再敷一敷。”

秋瑀宸看褚云飞在一旁做鬼脸,低声训道,“还有你,十五下不用还了?”

沈默瞥了一眼秋瑀宸,“吃饭。”

秋菲佣可一点都威风不起来了,连忙哄着情人,“我给你端汤去。”

褚云飞这小鬼倒是贴心的很,“父亲不爱吃姜啊。”

沈默点头,“葱姜蒜鸡蛋都不爱吃。”

褚云飞哦了一声,默默记下,非璟煜插话道,“你父亲当年死撑着不喝姜汤,被你爸捏着鼻子灌。”

沈默笑望着非璟煜,“你自己不也一样,那时候是谁跟别人K咳嗽糖浆,被灌得舌头都麻掉了。”

褚云飞取笑道,“非叔你好能干啊,别人都拼酒,你拼糖浆。”

非璟煜嗤笑道,“那是你不懂此中精髓,糖浆拼到最后比酒可要厉害多了。”

秋瑀宸端了汤回来替沈默吹吹凉,听着几个小孩斗嘴,时不时地威胁两句如果再有下次之类的无用台词,一顿饭欢欢畅畅叽叽喳喳的结束。于是各回各房,各找各床。

沈默在人形靠枕上歪着换电视频道,也不定就看哪个台,只是迷迷糊糊的换,换累了就歇着眯会,随意地扭扭肩膀,秋瑀宸怕他靠不舒服,连忙调整自己姿势,做好靠垫。

沈默略歪了歪又被电视里讲解函数的略带方言的男声吵醒,然后泄愤似的拧一秋瑀宸大腿一把,秋瑀宸微微探过头去,用手掌轻轻顺着他背脊,连笑容都不敢太灿烂以免惊到半梦半醒的情人,柔声道,“不睡了?”

沈默又向秋瑀宸靠了靠,然后扶着情人已经被压麻的腿坐起来,秋瑀宸顺手将沈默重新换了个边揽在怀里,低下头浅浅吻了情人额发,“不舒服?”

沈默撅着嘴推了推遥控,“换。”

秋瑀宸笑着替情人换台,小家伙居然看都不看,脸朝着里面抱着秋瑀宸脖子又睡了,只是秋靠枕的手是不敢停的,频道还是要换着,只是将音量稍稍调小了些,以免打扰沈默养神,才换了几个台,秋瑀宸却感到沈默身子轻轻动了下,于是低头放缓了调子解释,“游戏配乐。”

沈默没什么回应,多功能靠枕兼遥控器就继续换台了,沈默躺了会,大概是觉得不舒服,又紧了紧秋瑀宸脖子,秋瑀宸将情人小脑袋侧过来,“怎么了?”

沈默晃晃肩膀,“捏捏。”

秋瑀宸哄着情人,“趴起来秋给你揉。”沈默却是动都不动,却无赖着要秋瑀宸按摩,多功能靠枕兼遥控器兼按摩仪的秋瑀宸恨不能把自己直接变成按摩椅,沈默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肩膀也是藏在他胸口,要怎么才能捏得到啊,不过夫命难违,秋瑀宸索性腾出一只手来给沈默捏着露出一边来的肩膀,沈默伸脚踹了踹,这次却是真的坐了起来。

秋瑀宸和情人说着体己话,“今早去浴室看,衣服怎么自己洗了?”

沈默道,“难道里面的也等着你吗?忙了几个小时,不至于要我一直丢着吧。”沈默的衣服由内到外一向是秋瑀宸包办,无论是秋家的下人还是秋家的洗衣机都是绝对碰不得的,不过秋瑀宸今天忙那两个小家伙的事,沈默洗了澡,就将内裤自己洗了,他倒是无所谓,可秋瑀宸进来洗衣服,才发现内裤内衣都已经搭起来了,暗暗惭愧自己的失职。

秋瑀宸轻轻蹭着情人耳后,沈默笑推他,“又不是十七岁,自己叠次被子都觉得委屈。”

秋瑀宸笑,“也不见你比那会勤快多少,洗个澡从头靠到尾,恨不得把自己当植物人。”

沈默顺手给了秋瑀宸一肘子,不过暗暗回忆自己的婚姻生活,和恋爱生活比起来的唯一区别就是更懒了,尤其是最近,两个人公布了婚讯,走在街上恨不得用防护服把自己隔离起来躲避闪光灯,因此就更是呆在家里懒得动了,好在儿子不省事,总能给平凡的生活找些乐趣来,当然,都是以他自己的屁股遭殃为代价。这是什么精神啊,国际的人道主义精神,绝对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

年轮58

褚云飞悠悠地将脚搭在桌上晃荡,秋瑀宸推门进来看他正拿着语文书背古文,轻笑道,“今天倒有兴致。”

褚云飞伸了伸舌头,“乔木木说这个必考,叫我记得背。”

秋瑀宸仿佛古代私塾先生似的从袖中抽出戒尺,“那正好,帮你加深记忆。”

褚云飞转头相当无语的吊起了嘴角,早就知道老爸说的话没有一句能打折的,自己起身向床边走,动作虽说不上利索,倒也不算拖沓,知道拖也逃不了,秋瑀宸向床上坐了坐,轻轻拍拍大腿面,“过来,小刺猬。”

褚云飞无奈的吐了下舌头,却不是将舌头都伸出来,而是只露了个舌尖扫了扫下唇,带着几分无奈又俏皮的味道,走到秋瑀宸身边伸长胳膊抱住老爸脖子,“你总是这样打我都快不怕了。”

秋瑀宸拽了拽儿子耳廓,语气可是恶狠狠的,“再有下次小心点。”

褚云飞也不再撒娇,十五下,早打早超生,于是乖乖脱了裤子趴在老爸腿上,乖巧的样子都快叫秋瑀宸舍不得下板子了。

秋瑀宸轻轻用手掌扑扑褚云飞臀面,拎起戒尺就是狠狠一下,褚云飞头埋在床单里,自己数了一次一。秋瑀宸没停,一气敲了四下,将戒尺放在一边。轻轻用手掌揉了揉。这样边打边揉的方式让小刺猬有些尴尬,脸红着小声唤了声爸。

秋瑀宸抬起巴掌,干干脆脆的拍下去,被掌印按着的戒尺印子像是被烙地更深了,秋瑀宸道,“用不用我帮你背?”

褚云飞连忙摇头,甚至带着些委屈,“我又没犯错。”才不要趴在老爸腿上背书呢,尤其是小屁股还光光的,这得是多大的心理压力呀,好在秋瑀宸没有要欺负儿子的意思,剩下的九下都打得不重,打过才要给揉揉,褚云飞已经逃了,“又不疼,不用揉了吧。”

秋瑀宸笑了下,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像是缺了一块,孩子一向只觉得自己挨了打还没糖吃怪难过的,可是若已经罚过了,却又被拒绝发糖的时候,作为训诫的那一个,心中却是更难过的。有时候,你自己没有被那样带着善意的关切着教训过,无从比较到底哪一种更残忍,只是,若是被拒绝了,就不止是难过了。因此,挨过打之后的安慰宠溺揉揉摸摸,不止是儿子的福利,更是父亲的福利呢。

聪明如褚云飞,自然了解老爸刚才一瞬间的落寞,因此在床上半跪着挨着老爸身子低声撒娇,嗓音压得低,声音就是喁喁的,暖暖的,却带着些独属于被宠爱的儿子的孩子气,“早上一睁眼一直练到熄灯,功课一样不能少,训练一点不能差,累得骨头都快拼不到一起了,还要想着努力努力再努力,都这么辛苦了,爸还苛责小刺猬,平时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也听不到半句夸奖,不过一点点小错,板子就上身了。”本来只是撒娇,说到后来竟是越来越委屈,在秋瑀宸身边蹭啊蹭的,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已经肿起来的屁股。

秋瑀宸将儿子拉到怀里,却是又隔着他家居裤拍了一巴掌,褚云飞呲牙咧嘴的叫了一声,秋瑀宸笑着替他揉,好在其实打得不重,揉揉基本上属于精神享受。

褚云飞可精明呢,邀宠不趁着现在更待何时,小刺猬腻着老爸,“爸,你和父亲,对考试没什么要求吧。”

秋瑀宸替小家伙揉屁股的手顿时重起来,“我不会特别要求你考多少分,但是——”

褚云飞没等父亲说完,“要尽最大努力是吧。”

秋瑀宸点头,手上的动作又轻了起来,“你知道就好。你比别的孩子都聪明,有些话,爸不用刻意去说,可该你做的,一样都不能少。听到没有?”

“噢!”褚云飞连忙应声,“不用每次凶的时候都下重手吧,疼了。”

秋瑀宸又笑了起来,“最近在忙什么?”

褚云飞向秋瑀宸身上挤了挤,“没什么。就是上上课,喝喝酒,打打球,爸,你不用去陪父亲啊。”

秋瑀宸摇头,“你父亲在看文件。”

褚云飞从秋瑀宸腿上爬了起来,“那爸也去工作吧,早点做完工作今天就可以早点睡,爸和父亲昨夜都没睡呢。”

秋瑀宸知道儿子懂事,索性不再他这里停,吩咐道,“你也快看书,看完了明天乖乖去上课。”

褚云飞耸了耸肩,“知道。”

秋瑀宸洗了手才要出门,褚云飞却又叫起来,“去工作可以,看非叔不行。不陪我也不许陪他。”

秋瑀宸看儿子耍赖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却又立刻配上一个充满慈爱的微笑,“儿子,晚安。”

秋瑀宸到底还是去看非璟煜了,儿子撒撒娇的话,他不过是暗暗搁在心里,小刺猬和小非吃醋是可能的,但并不代表云飞就是个霸道的孩子。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弟弟,甚至于是比儿子还像个孩子,难得有几天在自己身边,秋瑀宸又怎么舍得冷落他。轻轻推开非璟煜的门,看他脚已经消肿不少也放心了些,秋瑀宸安慰了几句弟弟,替他关了照明灯,即使明知道这个孩子现在已经不怕黑了,还是在他房间里又装了声控的一小盏灯隔着纱罩放在床头。

秋瑀宸顺手摸摸弟弟额头,“我和非叔说过了,你这两天先住在我这里,贝勒上次照会之后就已经仙逝了,这次大概是他的子侄传令,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乖乖在这里躺着。”

非璟煜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就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心满意足的睡了。

大概是同人不同命,非璟煜褚云飞都有秋瑀宸安抚,迟慕瑀练了一整天也是一沾枕头就着,乔慕宸却只能在确定父亲和爸爸都睡着之后一个人偷偷学做甜点。Z中的家长会一般都会有类似于亲子活动的环节,上一次是才艺展示,乔慕宸每天都卯足了劲练习扣篮,却因为训练过度在家长会的前一天伤了腰,动都动不了,而本来说好要去参加家长会的乔熳汐也因为临时的会议而缺席。这一次,是做家长心仪的小吃,乔慕宸知道爸爸爱吃甜食,特地求家里的厨师教他做木瓜蛋糕,每天晚上悄悄练习。

这一次,爸爸应该会参加家长会的吧,刚得到通知的时候就旁敲侧击的问过,爸爸说最近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安排,乔慕宸仔仔细细将木瓜去籽,希望这一次的努力不要白费。

文禹落枕着手臂,“慕宸还在做蛋糕?”

乔熳汐笑了,“卢师傅说这孩子很用功,连蜂蜜到底要多少毫升都用量杯量过。”

文禹落轻声道,“难为他了。”

乔熳汐知道情人想起上次家长会的事,解释道,“你说我应该去,可是上次,他伤得那么重,如果我去的话,这孩子一定说什么都要撑上场的。”

文禹落的语声很轻,“我明白。可是,慕宸练得那么辛苦,听说你去不了,真的是失望极了。孩子有时候很单纯,我只是觉得,无论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该叫他的希望落空。”

乔熳汐顺着文禹落柔顺的发丝,“我知道。这次的家长会,一定不会再叫他失望的。”

文禹落没什么刻意的回应,早在很久以前,他和乔熳汐就可以只用眼神交流,甚至有时候,有相当奇妙的心灵感应,有些话,是根本不必说出口的。

文禹落笑了笑,“我倒是在想,不知道这一次,是瑀宸还是默默去替褚云飞开家长会呢。”

乔熳汐也笑了,“希望是默默吧,开了那么多会,最喜欢的就是替孩子开家长会了,那种感觉,没做过别人父亲的,永远体会不到。”

文禹落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他想象的到,那样的感觉是很温暖的,可是,职业的敏感却让他依旧抗拒着暴露在大多数人的视野下,有些东西,就像是长在体内的藤,一旦生了根,就永远甩不脱。好在,即使没有被作为儿子疼爱过,却一直作为父亲守护着在乎的人。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不同的角色,做好该做的那一个,就已经是成功了。

年轮59

褚云飞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自己要迟到了,今早本就起迟了,车子又倒霉的忘记加油,等一切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收到老爸带着警告的责备眼神,小刺猬无奈笑了下,“不会有下次了。”

秋瑀宸没说话,沈默轻声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一路无减速到学校,停好车子就向球馆疾走,到的时候却看到大家都已经在接力投篮了。

褚云飞走进球馆,看到在一旁督促球员训练的乔慕宸,“我迟到了。”

乔慕宸没看褚云飞,只是呵斥了几个回头看热闹的新生,“练习!”

“是。”几个孩子究竟是畏惧冷面队长的积威深重,立刻专心起来。褚云飞没说话,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地上,俯下身子做例行惩罚的伏地挺身,做了不到三十个的时候教练萨铭笑着走进来,“喂,你不知道惩罚是要报数的吗?”

褚云飞不是喜欢无条件冲撞的人,固执的重新从一开始数,并且保持着绝对稳定的频率。

报数五十最后实际做了七十七次伏地挺身的褚云飞站起来,乔慕宸才顺手一指,“归队。”

褚云飞答了声是,面上是绝对继承沈默的天然的淡漠,心中却有些好笑,木木认真起来还满像那么回事的嘛。

乔慕宸和教练打过招呼,立刻回复了严肃面孔,“反应测试。”

“是,队长。”

整齐的应答中队员们迅速站出了看似毫无章法却绝对极具意义的阵型,反应测试是萨铭发明的篮球游戏,球员之间根据各自的球衣的单双号分为两组,各自的队友就要在传球中对轮到的球员进行掩护,而每一次传球的顺序也会根据乔慕宸的任意指令变更,每一次的传接球在接到之后就会变成一组小对抗,以篮球入网为一回合,对球员的反应能力要求相当高,不过这些小练习对于褚云飞而言算是比较简单,比起将篮球送入篮圈得分,他更加注重阵型的变换,他知道每一个站位都一定有教练的意图在里面,那个不靠谱的男人看来也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混吃混喝的傀儡。

只不过,他在心中盘算的同时萨铭也在注意着他,虽然这样的练习褚云飞游刃有余,可是他并不刻意掩饰的心不在焉也引起了乔慕宸的注意,接球的十四号才刚将球投入篮网,乔慕宸已经吹了一声相当响亮的口哨。大家立刻按照位置站好,乔慕宸的眼睛甚至没有扫过褚云飞,可是语气却很严厉,“反应测试并不仅是让每一个人熟练自己的位置和阵型,更要学会和队友配合,熟悉大家的打球方式,与其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不如抓紧融入整个队伍。相信没有任何人愿意让Z中篮球社的神话在我们手中破灭,练习!”

褚云飞在心中笑了一下,看着乔慕宸还原老爸当年的模样,父亲或许就是在训话中随声应是然后在心底暗暗较劲的那一个吧。萨铭在乔慕宸的训话中特地观察着褚云飞的反应,不得不为他仿似完全看不出波澜的眼神叹服,萨铭在心中暗暗判断,是个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眼神的人吗?不过想到小报上的那些传闻,突然觉得,被挖掘出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吧。纽约街头的阿飞,绝对是很多少年的偶像,只是他目前的表现却绝对不属于街球酣畅淋漓的华丽,不会是连球风都可以随需要转变吧。萨铭决定不再想,任何人都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不过,他们的关系,仅仅是教练和球员吧。只要不影响到球队,他无意去探知任何人的隐私。因此,晨练结束后,萨铭只是用简单的一句“相信每个人都在努力把握自己在球队中的角色,我确定你们都可以做得很好”作为结束。

练习结束后乔慕宸刻意等褚云飞一起走,褚云飞并没有开类似于在球队还很有气场之类的玩笑,开门见山的问,“萨教练是什么身份?”

乔慕宸抿了下唇,“教练是何叔推荐给学校的,我只知道他在执教Z中前在国内一个俱乐部工作,我请人查过,他曾经是大学生联赛的MVP,却在入选国家队前的一次试训中意外受伤,结束了运动生涯。教练当年很出风头的,他有个外号叫小非璟煜,不过他好像很不满被叫做什么人第二,因此打了第一个这么称呼他的记者,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也可以猜到教练的脾气了,其实,真有点像非叔呢。只是自他退役之后,性格就变了好多。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何叔说教练是少有的有真东西还不藏起来的人,叫我一定要尊重他。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教练是很厉害的,反应测试阵型就是他排的,你也看出来了吧。”

褚云飞点头,“是,融合了所有的阵型变化,只不过他高估这些人了吧,那不是他们掌握的了的。”

乔慕宸很较真,“不是他们,是我们。云飞,你既然加入了球队,就要为自己和大家负责任。就算暂时比大家打得好一点,也并不代表就到顶点了。我爸说,你比别人强,并不代表获得了鄙视别人的资本,而是拥有了更加努力的理由。更何况,如果真的按照教练教我的那样发令,把所有的变化都统一起来,你也不一定跟得上吧。”

褚云飞并没在意乔慕宸的说教,却突然接了一句仿佛莫名其妙的话,“没有人可以被叫做非璟煜第二,这个世界,不是谁都能恃才傲物的。”

乔慕宸却突然表现出出乎褚云飞意料的成熟,“教练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而且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只是,我相信,他现在一定是很坦然的。更何况,你这样说,对非叔很不公平。就算没有非爷爷和二叔,非叔还是会这样,他只不过是天生的真性情,绝不是仗着家世背景横行霸道的二世祖。”

褚云飞扯了下嘴角,“你想多了,我不过是随便感慨,而且,我也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必须公平。”

乔慕宸仰起头,“可我认为这个世界很公平,你享受多少,就一定要承担多少,这一点从来都是永恒的。只不过因为我们经常忽略自己的幸福,巴望别人的好,才会有那么多抱怨和嫉妒。只要稍微留心那些被自己熟悉到快要忘记的或者已经习惯的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就会知道自己是多么被眷顾的一个人了。”

“秋少爷。”

褚云飞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将脸侧了过去,“我说过,不会再理你们的事。”

眼前的男人将一整张脸都别在阴影里,“不用这么不讲情义吧。”

褚云飞用食指轻轻抵着眉心,“你想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沉,“你总不希望看着你九姨死吧。”

褚云飞挺直了腰,想从男人身边转过去,转身的动作很粗暴,“我爸不会杀九姨的。”

男人伸出手去拉褚云飞,掌中的利刃在阳光下一晃银光,又重新回归了黑暗,“我不想用这种方式请你,不要逼我。”

褚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乔家的小少爷就在后面,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是底限。碰了我,能早死是运气。”

男人笑了笑,“我早已经不打算留全尸了。”

褚云飞闭上双眼,“条件。”

男人摇头,“你九姨想见见你。”

褚云飞将刚才吸进去的空气狠狠揉进肺里,他终究不是绝情的人,因此,随着男人左转右转到了一间典当行。

夜九慵懒的靠在床边,在一盏亮的晃眼的小灯下修指甲,甲上的彩绘还是向日葵,同许多年前一样。夜九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轻轻一挥手。

褚云飞有些伤感,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算是,除了母亲唯一的亲人,“九姨不打算说什么?”

夜九微微张开五指,“十四哥还好?”

褚云飞向前走了几步,“很好。”

夜九将目光从自己指尖转移到褚云飞脸上,紧紧盯了一分钟,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你走吧。”

褚云飞攥紧了拳,“我不想知道你回来是做什么,只是,现在走,还来得及。”

夜九微微侧了侧头,挑起了眼角,“我从来都不怕死,也不想逃。我回来,只不过因为想做一件事,而这件事,也已经做完了。”

褚云飞不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走到大路口,就接到了乔慕宸电话,听到那个感谢世界感谢人生的孩子的声音,褚云飞顿时释然许多,“我去买点东西,有事?”

乔慕宸不知该怎么接话,“呃,没有,就是没看到你。”

褚云飞笑了,“没看到我的时候很多。”

乔慕宸实在不知道还应该怎么说,只能嚅嚅着道,“快考试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复习。二叔和默默爹爹读书的时候成绩都很好的。”

褚云飞突然觉得乔慕宸比自己老爸还啰嗦,“再见。”

褚云飞到底是没有回家学习的,而是约了小黄帽在翼盟旗下的酒吧聊天,自从褚云飞来过一次之后,PUB的负责人就很懂规矩的特地给小少爷留了专属包间,也很懂规矩的任何时候都不来打扰,既然还算舒服,又不用考虑安全问题,褚云飞也乐得将这里当成是和迟慕瑀非璟煜的专属据点。

“你晚上不用上课啊。”迟慕瑀顺手开了瓶不知什么酒,反正是少主的专用包间,东西不会差就是了。

褚云飞却是只拿了瓶矿泉水,“今天,九姨找我。”

迟慕瑀嗯了一声,褚云飞靠在沙发上,“我知道她为什么回来。”

迟慕瑀起身靠在褚云飞边上,用兄弟的方式揽住了他肩膀,“二叔不会让你难做的。”

褚云飞摇了下头,“她一直想知道,我妈当年是为什么死。她一直想报仇,也一直轻视我,觉得我,认贼作父,不配做别人儿子。”

迟慕瑀握住了褚云飞手腕,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什么都不说。

褚云飞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捏到变形,却又是什么都说不出了,有些东西,埋在心底太久,太深,就只能是一个人的了,不能分享,不能分担。

年轮60

骊歌轻笑着悬了悬手中的红酒杯,然后斜斜地倾在眼前的银质莲花盏里,懒懒道,“那一对胭脂水釉碗,你替我送给何胥,就要结婚了,算是贺礼吧。”

晏鸢微微躬身,“圣母——”

骊歌笑了笑,“不过是讨个好彩头。我过两天要回家一趟,替我通知少主。”

“是。”

骊歌不再说话,只是透过落地窗望着天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无论是结婚,还是杀人。

沈默没事干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房间靠窗的位置看书,或者听秋瑀宸亲自替他录下来的安神的曲子。他喜欢那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不过大概只能自己呆一会,等秋瑀宸忙完了就可以赖着情人装老佛爷让他做这做那,这世界上任何的娱乐都不如看着心爱的人为自己忙碌。都是些小事,倒也不怕他会辛苦。

秋瑀宸推门进来,笑着替沈默摇着布艺秋千,“还没老呢就这么喜欢晒太阳。”

沈默笑了,“我要是老了,就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吃啊吃,吃啊吃,吃得胖胖的,这样你就摇不动了。”

秋瑀宸笑着,“摇不动了我就自己也坐上来,那时候说不定就换你摇我了。”

沈默轻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秋瑀宸站在沈默背后替他揉着肩胛,“已经被欺负了一辈子,老了还不能享享福?”

沈默扑哧一声笑了,“老了就轮到你享福,哪还算是一辈子。”

秋瑀宸也笑了,“就知道我没那个命,这辈子不服侍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沈默向来不屑于对本来就是真理的东西做结论,随口问道,“儿子问你喜欢吃什么菜了吗?”

秋瑀宸笑,“没有,他问你了?”

沈默听情人语声中明显带着点醋意,笑道,“这有什么可吃醋的,他不过是随便问问。”

秋瑀宸道,“那你怎么说?”

沈默轻轻舒了口气,“我也说不好。我的口味,你比较清楚,我叫他来问你。”

秋瑀宸又笑了,“这小家伙还没来得及问呢,刚才他打电话回来,说和慕瑀去喝酒,说不用等他吃饭了。”

沈默被秋瑀宸捏的舒服,索性动了动肩膀就不坐了,蜷着在秋千上躺着,“他倒是有空和慕瑀喝酒去,只怕慕宸一个人得在家里喝醋了。”

秋瑀宸道,“那倒不一定,朋友才是用来分享秘密的,情人嘛,自有别的好处。”

沈默又笑了,“你有朋友吗?说得仿佛很懂的样子。”

秋瑀宸笑,“朋友倒没有,可是情人有啊。”

沈默趣他道,“那就是说,你有秘密都不和我说了?”

秋瑀宸笑,“我说得是一般情况,你不一样。”

沈默懒得和他贫,又闭上了眼睛,秋瑀宸却突然道,“我查到夜九回来是做什么了?”

沈默坐起了身子,秋瑀宸接着道,“他再查,十二年前,究竟是谁杀了褚小姐。”

沈默缓缓道,“既然要查,为什么要等十二年。”

秋瑀宸道,“或者,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没死,或者,她觉得,云飞回来了,一切都不同了。”

沈默只是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秋瑀宸张开眼,“妈说过两天会回来,我想,大概,究竟是怎么样,谜底也到了该揭晓的时候了。”

沈默长长叹了口气,秋瑀宸顺着他发丝,“我明白,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让云飞再受苦了。”

秋瑀宸在等儿子回家,对于等待,说实话,他并没有太多的经验,除了沈默闹脾气的那一次,他几乎很少去等什么人。虽然过去受罚的时候经常会等时间,但却完全不是一样的心境。小刺猬回来后,家明显更像是个家了。

他希望有一天他老了,可以一边洗菜一边和沈默唠叨,就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儿子怎么还没回来呀。”

沈默笑着推了下秋瑀宸,“云飞恐怕要玩到很晚,睡吧。”

秋瑀宸笑,“你现在倒不等他了。”

沈默将自己装进暖暖的被子,“云飞和小黄帽在一起,不用担心。”

秋瑀宸摇头,不是不放心,只是习惯了临睡前小刺猬会在他胸口蹭着毛绒绒的脑袋微笑说晚安的样子,突然间不过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秋瑀宸对沈默道,“换张床吧,以后让小刺猬和咱们一起睡。”

沈默在心里暗暗鄙视了秋瑀宸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只要有一天儿子躺在两个人中间,第二天就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欲求不满样子,非要折腾够本了才算,现在又要这样打算了,沈默笑,“你不怕宠坏了小刺猬。”

秋瑀宸跳上床将沈默拢在怀里,笑得更欢了,“宠坏了以后交给慕宸接着宠。”

沈默不过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慕宸,说不定云飞会带个女孩子回来。”

秋瑀宸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随他自己喜欢吧。”

做了父亲的两个人还在筹划着儿子的未来,谁承想褚云飞真的带了个女孩子回来。

女孩子看起来是一副迷迷蒙蒙没睡醒的样子,身子蜷在一起,就像只小鸽子,褚云飞一回来就要管家安排了客房,秋瑀宸早从监控中看到了一切。

褚云飞一切收拾停当才来老爸这里打报告,“爸,我带了个人回来。”

秋瑀宸嗯了一声,“慕瑀已经回去了吧。”

褚云飞点头,迟慕瑀的问题,不用说太多,“那个女孩,我也不知道她本名叫什么,代号是snake。”

秋瑀宸这次的回应更简单,“哦。”

褚云飞舔了下嘴唇,“爸,她受了伤。”

秋瑀宸道,“我知道,是我的人伤的。”

褚云飞揉了揉眼睛,“不杀她,行吗?”

秋瑀宸沉默,褚云飞也不开口,父子二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默望了望褚云飞,“她如果伤得很重——”

褚云飞摇头,“我已经处理过了。”说到这里又望着秋瑀宸,“爸,不要杀她,九姨和她们,都没有恶意的。”

秋瑀宸长出了一口气,“夜九身边的人,死伤很多,为什么单提她?”

褚云飞垂头,“她,她大概是我,第一个女人。”

沈默一瞬间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却根本辨不出到底纠结着怎样的含义,褚云飞无奈的抚了抚额,“爸,你知道,我们那里,男孩子如果十五岁了还没有做过,是很丢脸的。”

秋瑀宸看了一眼沈默,两人无奈一笑,儿子从小就被丢在那种地方,他还能说什么,只不过道,“你不至于像二叔公一样,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个情人吧。”

褚云飞一愣,“这种,应该不算情人吧。”

沈默彻底被儿子的性爱观打击到石化,秋瑀宸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对褚云飞多做约束,只是挥了挥手,“去吧,看紧她,小心点,我不希望一觉醒来之后你变成人质,或者,我马上又有一个孙子。”

褚云飞一阵脸红,“不会了。那,小刺猬先出去了。”

秋瑀宸瞪褚云飞关上了门,对沈默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沈默道,“看来,你这次是逼急了夜九,她总不会演一出美人计吧。”

秋瑀宸摇头,“她根本没有还击,我想,这次回来,并不是她本意。”

沈默却是不愿再想,陈年的恩怨,血已流的太多,如果可能,他希望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因为,现在的他们,真的已经幸福到连拔枪的欲望都没有了。既然已经安逸了这么久,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吧,毕竟,这才是生活的主题,不是吗?

年轮61

“阿飞。”眼前的女子满是戒备的望着四周,终于将眼光落在褚云飞身上。

褚云飞皱了皱眉,“有事?”

Snake笑了笑,苍白的面色让笑容也显得脆弱起来,“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我的枪拿回来。”

褚云飞顺手推了下床头的一个水杯,“你休息吧。”

Snake咬紧了嘴唇,唇色是令人担心的白,“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没有枪在身边,我真的睡不着。”

褚云飞的回答有些无情,“睡不着就好好呆着。”

Snake不再说什么,只是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褚云飞没有回头,他不敢去确定,这个虚弱又乖巧的女人就是曾经给少年时的他带来无限欢乐的那一个,没有爱情,只有爱欲,但是,却足以铭记。每一个人对第一个,总有些别人勘不破的绮梦。

褚云飞招手叫下人拉过来一张凳子,守夜虽然不是什么浪漫的事,但是,他也想不到别的,何纥走后,他不再流连于任何女人的身体,自然也不曾去守候过谁,既然已经给的不能更多,那就只能守住那些曾经是唯一的,保证不再给别人,有时候,曾经沧海,只是拗不过自己。

只可惜褚云飞才刚一坐下,就听到拍门的声音,拉开门,就看到snake撑着墙站在门里,“你想怎样?”他问的很不客气,现在这时候,他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

“可不可以不要坐在门口,对不起,我——”

褚云飞并没有让她说完,“不要跟我提关于杀手的尊严或者习惯,snake,不要再做让我们都觉得可笑的事。”

Snake惨淡一笑,“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对我,至少会有些不同。”

褚云飞顺便吸了一口气,皱眉偏过了头,表情有些不耐,snake笑了下,“我叫初孪。”

褚云飞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用告诉你你叫什么,我不打算记,省得要花时间忘记。”

Snake回身向屋里走,重新躺下,“我只不过是听九姨说,你问起过我的名字。”

褚云飞看她说话间不时气喘,只是一撇嘴,“既然那么辛苦,就不用说这么多了吧。我问过吗?那是很久以前了吧。”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门,我会反扣,有没有人会看监控,我不能保证,既然你不喜欢我在外面,那我回去睡,九姨的事,我不想知道,但如果有人来问口供,希望你选择对自己最好的。快点养好伤,早点搬出去。”

褚云飞不再说什么,大步向外走,那个自称叫初孪的女孩子也没有再挽留,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挽留是这世间最尴尬的一件事,若是不想走,又何必要别人留,若是一定要走,留又有什么用。

不过第二天倒是真有人来盘查,褚云飞不想尴尴尬尬的站在旁边,因此窝在房里和秋瑀宸一起看监控,初孪似乎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目光偶尔会落在屋子顶角,但是又迅即移开。

“你是snake?”盘查的是御砦鞍,秋瑀宸真正比较放心的人。

御砦鞍点了点头,“夜九身边的四位美人,最出名的却是panda和snake,听说,你的功夫是最好的。”

褚云飞对秋瑀宸苦笑了下,“御在和她聊天吗?”

秋瑀宸没理儿子,只是继续看,snake笑了下,“单纯论功夫,是可以这样说,九姨和夜神学过枪法,我的枪,又是九姨亲自教的。”

大概是看到御砦鞍一闪即逝的犹豫,snake笑了,“我没有那么喜欢伪装,你想问,就问好了。这些事,即使我不说,别人也会说的。我们,没有什么秘密。”

御砦鞍并没有接话,只是问道,“在很久之前就死了,fox也终于没逃过我们的追杀,你在这里,那,panda在什么地方。”

Snake轻轻用指尖滑过自己眉毛,“panda已经脱离我们很久了,不止你们想知道,九姨也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任何组织,最容不得的,都是叛徒吧。”snake说到这里,竟又是有意无意的向墙角看了一眼。

秋瑀宸回望褚云飞,“panda在哪,恐怕要问你了。”

褚云飞狠狠地偏过了头,“我不知道。”

秋瑀宸按了按儿子脑袋,“爸问你话,又不是逼供。”

褚云飞仿佛还带着委屈,“我就是不知道。”

秋瑀宸笑了,“那慕宸的零用钱去哪了,他的一张卡可是被提空了。”

褚云飞转过身紧紧皱着眉,虽然低垂着眼皮,眼睛却是向上瞪着的,带着一点倔强,却融着许多委屈,秋瑀宸摇了摇头,“爸没有要查你,只是到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无论你想不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褚云飞甩过了脑袋,“你说了,我的事你不管。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Panda很孝顺,人也很好,更何况,在九姨动手前她就走了,这次的事,和她无关。”

秋瑀宸望着褚云飞的目光满含着父亲的包容,“我没有要管你的事。爸只不过不想别人问你。”

褚云飞语气中有些不服气,“我不是少主嘛,谁敢问我!”

秋瑀宸拧了拧小刺猬耳朵,“少主也得讲道理。”

褚云飞哼了一声,“都是少主,你看非叔在风坛——”

秋瑀宸将儿子揽进怀里,“小非也是经历了很多事,风坛才有那么多人服他。以后,会要你出去历练的,不过在这之前,先给我收敛着做人。尤其在翼盟,你所看到的每个人,都是你的前辈,你越是谦卑,别人就越尊重你。明不明白?”

褚云飞揉了揉眼睛,“还是得做成几件大事,人家才会看得起我吧。爸都不给我机会,我听说,非叔十五岁的时候,就和您联手做掉了当时——”

秋瑀宸并没有要褚云飞说下去,“那件事,是我们当年年纪小,现在想起来,不过是年少冲动,不值得作为自矜的勋章。”

褚云飞抱着老爸胳膊,“爸别转移话题,小刺猬的意思是,第一,你要给我机会,第二,snake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了她吧。”

秋瑀宸笑了,“砦鞍就快问完了,我们先听听再说吧。”

褚云飞一向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居然真的陪秋瑀宸坐着等御砦鞍来回话。秋瑀宸有意纵着小刺猬,自己也不开口,一切都交给他来问。

小刺猬倒是真没有辜负老爸的教诲,御砦鞍才一进门,他就已经微微欠身招呼,“御堂主辛苦了。”

御砦鞍连忙还礼,秋瑀宸点了点头,就自己靠在书桌边喝茶,褚云飞请御砦鞍落座后才问到关于snake的事,御砦鞍也明白褚云飞和夜九渊源颇深,再加上本就谨慎的性格,言语间对snake多有保留,褚云飞问了几句,和自己在监控中看到的差不多,也不急着下结论,只是微微沉吟,“御堂主认为,snake是失手被擒,还是夜九故意留给我们的呢?”

御砦鞍一怔,他自己也在怀疑snake被褚云飞所救的真正意义,没想到褚云飞竟直接问了出来,褚云飞知道在秋瑀宸面前御砦鞍不可能对尚无把握的事轻易做结论,因此倒是自己小心推测,“凭我对夜九的了解,她若是要报仇,恐怕,不会等到今天。Snake刚才说到,她的任务只是掩护fox,而fox却是深入欲流,调查十二年前不知所踪的一批杀手信息。”褚云飞说到这里就回头看了一眼秋瑀宸,“爸,您还记不记得,迟大叔曾经让我带话给九姨,说墓镧多了一批鸽子。”

秋瑀宸微微点了点头,褚云飞抬起眼,“我想,夜九此行的目的,大概和十二年前,家母遇害有关。”

御砦鞍没想到褚云飞能够毫不避讳的提起生母的死,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秋瑀宸挥手让他出去,自己起身将小刺猬紧紧拢在怀里,“孩子,有些事,爸不想提,但如果你想知道,爸会让你查。”

褚云飞轻轻推开秋瑀宸,那是第一次,秋瑀宸发现儿子的眼睛居然那么亮,亮得出奇,“爸,我要查。做人家儿子的,总应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秋瑀宸长叹了一口气,“那个snake,放了吧。”

褚云飞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秋瑀宸一笑,“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我想,夜九的目的,恐怕已经达到了吧。”

年轮62

秋瑀宸到底是疼儿子的,说了放手让他去查,自己就决不再干涉。

褚云飞走在翼盟长长的甬道里,原本挺拔的身影在铜灯的光影下被拉得更加修长,连本该空荡荡的跫音也带着些凌厉的味道,拐角处的属下恭恭敬敬的打招呼,褚云飞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却还是在被叫做沈少爷的时候停了步。

立刻有多事的又一人上前谢罪,褚云飞也不介意,毕竟,自己和父亲长得真的太像了。

“你老眼昏花了,不是沈少爷,是少主。”

“少主?”

“少主是盟主和沈少爷的儿子。”解释的人也不管这样的理由能不能站得住脚,褚云飞却慢慢放缓了脚步。这样窃窃的言论,本不该是翼盟训练有素的属下表现。果然下一句就听出了端倪。

“沈少爷的儿子,难怪,他和当年的褚小姐长得真像。”

褚云飞笑了,这就是所谓的诱饵吗,未免把褚云飞看得太轻了吧。褚云飞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向前去,在翼盟的囚牢里查问了一个在自己回国当日就出现在机场的人。

回来之后的工作仿佛都和十二年前的事无关,褚云飞细细翻着翼盟这几年的账目,底下静候的一众堂主都不敢多话,褚云飞挑出几本放在一边,又随便起笔画了几下,然后就合上账,身子向宽大的雕镂木椅上随随便便一靠,只是凌空将双手虚虚地撑成个小金字塔,未曾抬头,就用通身的凌然逼得整间偏厅一片肃然之色。

褚云飞微微抬起头,却是坐直了身子,半旧的雕花木椅竟被他坐出了王座的味道,褚云飞将账本向前一推,目光却不知是望着谁,“我们的账,会不会记得太实了。”话虽然客气,可语声却绝对果断到威严。

在所有人都不敢出气的时候,自然是御砦鞍上前,低头却看到账本里已经夹着一排写好的数字,被用密码的形式藏在账目里的大宗购买医用器材和武器的数目,褚云飞只在转瞬间就破解得干干净净。

御砦鞍连忙解释,“少主,这几笔账目,确实是必须的。只是,做账的人思虑不周。好在都是内部的账目,只是呈给盟主过目。”

褚云飞将手掌按在账本上,挺直了脊背,“我不希望密码的呈现方式是我的机场通讯频率。”

“是。”御砦鞍没想到褚云飞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将账本的编码方式说了出来,看来,他是立意要重新整理这些年的账目了。这可是一件大工程,但是想到盟主对少主的态度,他并没有任何进言的必要。因此只是连忙应是。

褚云飞淡淡道,“三月十一,五月初四的两笔支出,我要知道明确的去向。”

御砦鞍一阵心惊,那两笔支出,都是替晏鸢做的,褚云飞却没有立刻要答案,只是又一次抬起了头,“奉化一带是谁的场子。”他虽这样问,却只是在要答话的人迈步时就挥了手,“我要知道,为什么翼盟的地界上,两间医院却在这两个月成了夜九的休憩地。”

被点到的人显然不服,“少主,奉化一直是属下控制的。如果有夜九的消息,属下一定不敢隐瞒。”

褚云飞微微抬起眼睛,漆黑的双眸却愈是明亮愈是森寒,甚至感受不到他有目光的偏移,已经有属下立刻送上几本被卷成卷筒的病历和长长的绷带,依稀可以想见当时是作为骨折后垫胳膊的支撑出现的,褚云飞在被点到的男人低头之前移开了目光,却是又有更多人送上了类似于典当行的当票或是宾馆的房卡之类的东西,毫无疑问,都是在已经俘虏的夜九手下那里得到的,而每一样都足以证明夜九的人曾经在他们的辖区出现过。

褚云飞挥手扫去了想要解释的又一名堂主,低低道,“查。”

似乎是不太习惯不曾来自于秋瑀宸的命令,垂手恭立的人并没有什么表示,褚云飞缓缓抬起头,将按在木桌上的手移到边缘,却不知是做了什么动作,突然听得“嗑”地一声,有几个人本能的抬头,却在习惯性的决定不多事的时候听到了褚云飞的命令,这次的声音压得更低,更沉,却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查!”

“是!”阶下的回应整齐而又带着些急于表白的仓惶,一个字也是诚惶诚恐。褚云飞的目光柔和下来,却在众人转身之时突然叫住其中的一位,“孟堂主。”

孟堂主稍稍一停,躬身道,“少主有何吩咐?”

褚云飞却是又重新坐下来靠在了木椅上,形容有些慵懒,“我要见从前隶属于海沙帮的人。”

孟堂主似是有些迟疑,却又立刻应道,“是。”

褚云飞抬起头,眸中的夜色更盛,“现在!”

“是,属下这就安排。”

此刻的褚云飞却像是丝毫不在意回应,只在喉间随意嗯了一声,重新翻看那些被放在一边的账册,孟堂主急急出了偏厅,铜灯的光亮影影魅魅地闪在青石壁上,男人在心中暗暗思忖,难道,变天了?

下午的时候秋瑀宸也到了翼盟,褚云飞以标准的属下姿态从椅上站起来,垂手立在秋瑀宸面前,秋瑀宸余光早瞥到桌上的账册,并没有说话,轻轻一挥手,命褚云飞坐了,自己却在最靠近褚云飞的位置随手拉了一把木椅,向后移了移,在褚云飞右方偏后的地方坐下,然后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褚云飞在椅上坐定,却不自觉地向后看了看,很有点三堂会审皇帝却过来旁听的架势,褚云飞挺直了背,他可不想因为坐姿的原因再被捆在椅子上一整夜了,“今年的三月十一,是你出的账?”

“是。”回话的人倒是不卑不亢。

“来提款的是谁?”

回话的男人向秋瑀宸的位置看了一眼,秋瑀宸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望着褚云飞,男人道,“款子是以御堂主的名义拨出去的,但实际上,却是给了晏哥。”

褚云飞抬头望着御砦鞍,御砦鞍并不急着解释,却是默认了。

褚云飞接着问,“五月初四也是?”

这次倒是御砦鞍自己答话,“是。”

褚云飞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阴冷,一瞬间汇集起的怒气如箭一般射向虚无的远方,“你知不知道就在三月十二,五月初五两天,夜九突然放了购置武器的款子,款子的数目和账上只差十一万。”

御砦鞍还是没有说话,底下却是一片私议。褚云飞却并没有急着去发落谁,又盘问起了海沙帮被收归的旧部。海沙帮被翼盟收服已经十几年了,如今若不是刻意提起,早已经没有人在意到底哪些是曾经归降的人,褚云飞果然在人丛中找到了今早说他像褚清沙的那两个。挥手命其他人退下,却单独留了两人查问。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虽然回答的二人都极为谨慎,但褚云飞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答案太完美了,完美的就像事先演练过一般,连刻意的沉思和回忆也显得有些程式化,褚云飞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也屏退了二人。

御砦鞍一直随侍在旁,褚云飞在整座厅中只剩下他的时候也没有再问什么,秋瑀宸大概是和儿子有话说,吩咐御砦鞍退下,等他关好了门,褚云飞也自椅上站了起来,以标准的属下站姿立在秋瑀宸面前。

秋瑀宸微微皱了皱眉,褚云飞只觉得心脏像是也被攥紧了一样,语声也没有了作为翼盟少主的冷静,“可是属下有什么欠妥的处置?”

秋瑀宸沉声道,“三月十一和五月初四的两笔款子,是我让砦鞍放的。”

褚云飞一呆,“爸——盟主。”

秋瑀宸却也在此刻抬起了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翼盟,你所能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前辈,你必须对他们保持足够的尊重和谦恭。”

褚云飞垂下了眼皮,“云飞记得。”

秋瑀宸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被摊开的账册,“很多东西,只看你能看到的,绝不足以去推断甚至确定什么。尤其是对你不得不怀疑的人,必须更多一分谨慎。”秋瑀宸站起身,走到桌边,“坐在这个位置上,更不能轻易的去决定什么,因为,对,是理所应当,错,是万劫不复。”

褚云飞从来没有将头埋得这么低过,秋瑀宸知道儿子的愧疚,轻轻搂住了他脖子,“我在你回来之后就开始怀疑晏鸢了,他毕竟跟了我们几十年,我们都不愿轻易去否认什么,因此,圣母的意思,是给他一次机会。”

褚云飞抬起眼睛望着爸爸,“就是说,我查得这些,您都已经查过了?而且,您什么都知道,甚至——包括我妈的死。”

秋瑀宸并没有否认,褚云飞松开了握住秋瑀宸手臂的手,此刻的他,卸下了属于翼盟少主的全部防备,“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让我查?”想到那个可能,父亲或许还会怀疑自己不信任他,褚云飞完全就像个被伤害的孩子。你既然查过了,无论什么结果,你说如何,我都信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要我去验证一遍?难道你说的,我还会怀疑吗?

秋瑀宸却并没有在这时候将脆弱的儿子拢进怀里,只是语声坚定,“我知道是因为我必须知道,你知道,是因为这是做别人儿子的责任。该你做的事,就该你亲自去做,并不是我做了,你就可以不做。”

褚云飞用手指撮着裤缝,神情带着些属于孩子的羞怯,“爸——”

秋瑀宸笑着呼噜了下儿子的头,“你这个年纪最大的幸运就在于,该做的和想做的往往是同一件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真相对于你而言,远没有想象的残酷。”

褚云飞轻轻嘟了下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继续重新埋头去看桌上一尺多高的资料,秋瑀宸欣赏着儿子刚刚起步的专注,突然间就露出独属于父亲的欣慰笑容,亲眼鉴证着一个孩子的成长,虽然有时候不免有些淡淡的怅惘,却始终是一件欣慰的事呢,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儿子,小默是不是也能够同样满意呢?

年轮63

秋瑀宸将小刺猬裹着厚厚的大毛巾抱进房间的时候,沈默微微向床外侧移了移,怕吵着儿子,沈默并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形询问秋瑀宸。在一起进二十年,两个人早已超越了单纯使用语言交流的方式。

秋瑀宸轻手轻脚的将儿子放在床上,又柔柔地拉了自己被子替他轻轻盖上,同样用口形回答,“太累了。”

小心地抽去浴巾,秋瑀宸早给小刺猬换上了睡衣,小刺猬一个翻身,就紧紧抱住了秋瑀宸脖子,将脑袋靠在老爸胸口,沉沉地睡了。

秋瑀宸要求褚云飞每天都要做读书笔记,叫他学着在翼盟做事之后,每天做了什么,都要写成记录,每晚和读书笔记一起交过来看,秋瑀宸偶尔会指点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小刺猬自己讲一天的心得。今天沈默要处理许多公文比往常都晚,秋瑀宸在一旁陪着,许久不见小刺猬过来,等去他房里一看,小东西已经歪在浴缸里睡着了,头枕在浴缸边上,一条胳膊吊在浴缸外,地上还撂着本《判断力批判》,旁边却又是一些写写画画的不规则符号,秋瑀宸不禁笑了,这只小刺猬还真贪心,泡个澡哪能干得了这么多。不过看儿子累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舍得再多想,连忙伸手将儿子从浴缸里小心翼翼地捞出来,生怕吵醒了他。好在浴缸中的水还算温,否则还不知要怎么心疼呢。轻轻柔柔地替小刺猬擦干了身子,又替宝贝儿子换上睡衣,怕他湿着头发着凉,又怕动作太大弄醒他,秋瑀宸索性换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被将儿子抱到自己房里,连头发也裹进去。不过直到小刺猬舒舒服服地揽上自己脖子也没醒,就知道秋盟主是多小心了。

连本身就带着暧昧暖光的床头灯也不敢多亮着,生怕灯光蛰醒了儿子,沈默看秋瑀宸伸手揽住儿子后背就关了灯,小刺猬像是对送上门来的温暖怀抱很满意,虽然睡得迷迷糊糊,却只是往老爸怀里钻。秋瑀宸用近乎为零的力度轻轻拍着儿子后背,哄着他自己也就睡着了。

谁知才进入深度睡眠没多久,秋瑀宸却突然觉得手臂一重,长期黑道生涯所练就的敏锐直觉早都起了作用,却又迅速放下心来,柔声问,“云飞,怎么了?”

褚云飞揉着眼睛在床上撑起了手臂,声音似是还没从睡梦中脱出来,闷闷的,“我还有好多页没看完。”

沈默被父子俩这么一闹,也将按在床头机关上的手放了下来,轻声安慰,“没看完明天再看。”

小刺猬却是已经坐起来了,“不行,还有些账目的密码,下午就该弄完的。”

秋瑀宸深知夜凉如水,哪舍得儿子半边身子露在外边,一把就将小刺猬拉下来裹进怀里,果然,右边的胳膊已经是冰冰凉的,“睡吧,听你父亲的,明天再弄。”

褚云飞却是犟得很,“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秋瑀宸轻轻抚着儿子后背,“现在也已经是凌晨了,睡觉。”

沈默也不想儿子太辛苦,也笑劝道,“云飞先睡吧,明天,你爸早点叫你起来。”

褚云飞道,“都已经醒来了。”更何况,他自己也知道,丢下的工作还多着呢,即使现在醒来,做完了也不一定能不能睡一会呢。

秋瑀宸大概是被沈默折腾得多了,早都没有了半夜被吵醒来的坏脾气,只是笑着哄小刺猬,“睡吧,难得和我们一起睡呢。”

褚云飞心里还有些犹豫,但到底自己也是想睡的,嘴上虽还不愿意,可着实又往秋瑀宸怀里靠了靠,秋瑀宸轻轻揉了揉儿子后脑,“快睡吧,乖。”

褚云飞却是被老爸纵得上了瘾,躺在父亲的位置,抱着原该父亲抱的腰,摇着秋瑀宸不肯睡,“醒了,小刺猬睡不着了。”

秋瑀宸耐着性子哄儿子,“明天还要早起呢。”

褚云飞变本加厉的靠过去,“睡不着,爸,给云飞讲个故事吧。”

故事?秋瑀宸搜遍了整个大脑,也想不出什么故事来,褚云飞却是赖上了,秋瑀宸想了想,“爸不会讲故事,念首法文诗给你听吧。”

小刺猬却是拿起了架子,“法文诗?我又不会法语,肯定是你以前给非叔念过的,我不听!”

秋瑀宸无奈笑了,虽说真不是哄非璟煜时念的,可现在解释这个也没意思,秋瑀宸只能继续拍着儿子后背,“那别的就不会了。小刺猬乖乖睡觉,不许闹了。”

褚云飞嘟着嘴,在床上晃来晃去,就差踢被子了,“爸唱个歌吧。”

秋瑀宸是打死都不肯在儿子面前唱歌的,再说,除了给非璟煜唱的,他还真不会再唱别的,只能拿出老爸的权威来,“云飞,不听话爸可不疼你了。”

褚云飞却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知道现在的老爸绝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的,索性哼了一声,“你本来就不疼我!”

他这么可怜兮兮地委屈,秋瑀宸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儿子含在嘴里咬了一口似的,更奈何沈默也在这时发了话,“睡不了几个小时了,云飞又这么辛苦,你就唱个歌哄哄他又能怎么样呢?”

秋瑀宸敷衍儿子倒还没什么,可是情人也开了口,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镇压的。当年还有教练身份当挡箭牌的时候都不敢违了沈默的意,更何况现在是绝对的菲佣呢,因此连忙转换了策略,哄情人和哄儿子比起来,还是哄儿子比较拿手,秋瑀宸捏了捏小刺猬鼻子,“爸真不会唱歌,换个别的吧。”

说到这里还伸脚在下面轻轻踹了踹小刺猬,小刺猬扁着嘴一阵委屈,沈默却是转过了身子,秋瑀宸怕情人生气,连忙道,“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听我唱过。”口中虽解释着,可心内犹是惴惴,“实在不成,那,唱个生日歌吧,别的,就没了。”秋瑀宸倒是真不算说假话,因为非璟煜有一半法国血统的原因,他会的基本上都是法文歌,别说是自己也觉得唱着别扭,就是儿子和情人还不一定会怎么想呢。

沈默倒也不可能真和秋瑀宸生气,只不过摊开了自己被子叫小刺猬,“你爸都不肯疼你,来父亲这睡吧。”

秋瑀宸和沈默两个人一般是只盖一床被子的,可是秋瑀宸怕沈默晚上踢被子冻着脚,因此总是习惯在脚边替他垫一条,今天小刺猬过来睡,和秋瑀宸钻一个被窝,沈默自然自己睡了。

褚云飞乖觉地很,瞪着秋瑀宸看了两眼,就滚到沈默被子里去了,秋瑀宸倒是不吃醋,只是对沈默叮嘱,“小心着凉。”他自己都是个孩子脾气,哪顾得上照顾儿子。

沈默第一次将小刺猬拥进怀里,原本同源的血脉就像是被接通了似的,沈默将儿子紧紧地环在胸口,生怕有哪部分是自己抱不到的,可是又觉得有些过了,松开手却又不舍得,小刺猬倒是乖巧地很,也伸臂环住父亲的腰,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父亲额头,“爸不肯唱歌,咱们让他跳舞吧。”

沈默被儿子滚得舒服,哪里能不依着他,又将被子紧了紧,才开口道,“跳舞总会吧。”

秋瑀宸现在可不能再推了,否则,明天早晨小刺猬走了,自己的日子才真不好过,可是想到会的上百种舞步都是要舞伴的,秋瑀宸不禁又醋起来,最默契的舞伴正被儿子抢去当抱枕呢。秋瑀宸伸手进沈默被子拧了一把小刺猬屁股,“别晃来晃去的,小心压着你父亲。”

褚云飞惨叫了一声,心知老爸是泄愤呢,索性冷哼道,“爸快跳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秋瑀宸被儿子折腾着爬起来,不由得在心中暗骂,有听说唱摇篮曲哄睡的,看跳舞,不是越看越精神吗?不过他可不想再折腾了,天知道这对大小小默还能想出什么绝招来。秋瑀宸将空调的调高了两度,自己去柜里翻腾出一把木剑来。

褚云飞将脑袋探出被窝来,“爸,你画符啊?”话才出口,却看到老爸的面色却是沉了很多。

秋瑀宸随手挽了个剑花,“禹落哥教的一套剑法看仔细了,明天早晨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屁股可要受罪了。”

褚云飞知道老爸耍赖,要他跳舞,他居然来个舞剑,好吧,也算舞吧,是木木的父亲教的呢,传说中的夜神,真的那么厉害吗?

褚云飞才一愣,却发现已经刺出一招,壁灯本就不亮,更奈何老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木剑没有金属的反光,却带着本身的剑芒,厚重的窗帘将一切可能带着影子的植物隔绝在外,可是却在昏暗的灯影下划出别样的图案来,招与招的衔接太过流畅,以至于褚云飞根本分不出到底已经舞了多少招。可秋瑀宸变招虽快却一点也不急,甚至于连剑风都没有听见,只能看到随着剑锋所指翻转的身影,倒真是身如游龙剑似鸿,不是彩虹的虹,因为剑光并不招摇,却是鸿雁的鸿,一人一剑,仿佛青天上的雁,翻转抟云自有定数,根本无从羁约。

褚云飞犹在琢磨,秋瑀宸却已笑道,“剑也舞完了,睡吧。”

褚云飞早都看得呆了,连沈默替他将被子裹在身上也不知道,如今听得老爸说完了,才问道,“爸,这剑法没有起势和收势吗?”

秋瑀宸笑着将剑收起来,却没有回话,“睡吧。”

沈默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这时候挑起他的瘾来,今晚又怎么能睡得安心。

秋瑀宸孩子似的一耸肩,将被角替那俩个要操一辈子心的小孩子弄好,“快睡吧。”说到这里又怕儿子太过惦记,索性笑道,“好东西还多着呢,等忙完了这段,爸都教给你。”

年轮64

骊歌躺在按摩床上做眼膜,乔熳汐陪坐在一边闲话,文禹落在骊歌的化妆间检查岳母新订制的化妆品成分,乔熳汐不知说了个什么笑话,哄着骊歌嗔他,“没事讲这个做什么,小心我笑出眼角纹来。”

文禹落晃着两只小瓶走出来,“妈,这个眼霜恐怕有些干了,还有这支精华,恐怕不太适合您的肤质。”

骊歌道,“那么一屋子,就被你挑出这两件来,可见,我的护理师还是有些水准的。”

乔熳汐笑赞骊歌天生的好皮肤,就算不保养也不会差,骊歌却是问文禹落道,“上次给你的方子,怎么样。”

文禹落笑道,“倒是真有些驻颜的功效,不过里面有几味药着实太难得,禹落重新写了几张方子,不过有几种药材还差些时令,大概再等三天就能配好了。”

骊歌问道,“我也知道原来的方子有几种确实难找,当年的叶赫那拉以举国之力才配齐,不过若真要寻,骊歌也未必输于她。”

乔熳汐在心中暗笑,这有什么好比的,文禹落解释道,“弃用并不是不能得,而是没有必要。依这张方子看,慈禧的肤质确实难得,虽然瑕不掩瑜,但总有未尽善尽美之处,因此,需要那几味极名贵的药材调理,如今,妈是用不上的。”

听得文禹落如此说,骊歌也不免得意起来,虽然以现在的审美观,慈禧确实算不上什么美女,但是她于护肤养身之道极精是一定的,骊歌因为自身的血统原因,心下对满清鞑虏很有些不屑,但能被暗赞皮肤比一个历史上的名女人好,到底少不得虚荣,因此笑道,“我听贝勒说,她真是到死连一条皱纹也没有的。”

乔熳汐听骊歌说起贝勒,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瑀宸对我说,贝勒的后人突然传令召集他和非璟煜。”

骊歌在心内暗笑,果真是毫无分寸,难怪贝勒一死偌大一个家族就沦落至此,因此也不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晏鸢一直在身后侍立仿佛隐形,跟了骊歌几十年,他是相当明白如何自处的人,不该说话的时候,最好就不要给任何人存在感,该反应的时候,就要有时时待命的质素,如今听得乔熳汐提起贝勒,又听骊歌冷笑,却是不由得一惊,却又随即坦然,继续做隐形人。

骊歌早都查到那个自称贝子的伪贵族传召是晏鸢暗中动作,却是也不拆穿,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晏鸢一惊,连忙上前,骊歌却是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晏鸢放松了面上紧绷的肌肉,“属下这就去叫护理师。”

骊歌大概是不愿意在儿子们面前收拾,因此起身去专用的护理间,乔熳汐要跟去服侍,却被她伸手打发了。

等骊歌一切弄好了出来,乔熳汐也不觉得有什么光彩立现容光焕发,乔熳汐一直认为,护肤品于女人的作用恐怕心理比皮肤更多些,不过却少不得夸赞母亲几句。反正儿子眼里的母亲是最美的,也不算阳奉阴违。

晏鸢大概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坐在一间奶茶店里,对面的阴影里探出头来的是褚云飞,仿佛嗅到猎物气息却又等待一击致命的豹,褚云飞端着胖胖的奶茶杯走出来,将光影的掩护全都抛去,嘴角微微向上拉了下,“叔。”

晏鸢晃了晃手中的白开水,“没想到终有再见的一天。”

褚云飞笑了笑,“还是白水啊。”

晏鸢低头道,“圣母希望自己的属下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褚云飞又抽了抽嘴角,“你既然注定要跟着她,为什么又要反她?”

晏鸢只是蘸了口水,他喝水的方式很特别,唇绝对不碰到杯壁,却也不是寻常小学生喜欢的仰脖灌,只是微微一抬手腕,唇瓣和杯口的距离不到两厘米,这大概也和骊歌对温文的习惯偏好有关,“多谢你现在还没有供出我,不过,早都没什么意义。”

褚云飞又笑了笑,他发觉自己越发像秋瑀宸了,在外人面前总是喜欢习惯着沉默,作莫测高深状。

只可惜褚云飞的笑还挂在唇边,晏鸢却突然起身,又迅速落座,顺手抽了张纸,用的手法也更隐蔽些,甚至于另一张抽纸被拉出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他一生都是战战兢兢,即使不在骊歌眼下,也难免如履薄冰。

褚云飞此时抬头,才发现一只不知名小飞虫从暗红的灯管中飞出去,褚云飞笑道,“不用这么杯弓蛇影吧。”

晏鸢也笑了,“一生与人为奴,小心翼翼惯了。圣母纵然是要我的命,也不至于用如此鬼祟的手段。”说到这里又笑了,“她连杀人都高傲的很。”

褚云飞轻轻叹了一声,奶茶中的珍珠被卡在吸管中,像是琥珀中的壁虎,“何必当初?”

晏鸢也笑,“她驭下虽严,对身边的人却是极宽和的。若只是那些事,她提都不会提,只是,儿子是她的底限。”他说到这里竟难掩凄然之色,连杯中的白水也因为灯光的角度而变得像雨后屠场将净未净地荡着血丝的红色,“即使萌了反意,她恐怕都会留我一命。可是,伪造手稿设计乔熳汐——”说到这他抬眼看了看褚云飞,却是极为凄厉的一笑,带着些讥诮的绝望,“暗杀褚清沙,暗中抚养你长大,安排你回国试图挑起秋瑀宸和沈默不和,甚至,连当年的你都是我算计出来——”他说到这里竟是一愣,褚云飞坐得太安定了,甚至还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狠狠吸上来了卡在吸管里的珍珠,虽然管壁还带着些黑色残余。

褚云飞轻轻闭上眼,“这些,在我回家后你假装无意告诉我母亲断指的事时,我就知道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母亲当年为什么会误入乔熳汐的禁林,恐怕,也和你有关系吧。”

晏鸢诧异于他的冷静,却也震慑于他的冷静,因此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褚云飞低低道,“我这些年四处流亡,却总能绝处逢生,也只怕是多亏你照应。否则,五岁的孩子,意外太多了。”

晏鸢非常沉静地凝视着他,绝对沉静的凝视,“你不想替你母亲报仇?”

褚云飞一笑,“想过,却也没想过。不许报仇,是我母亲的遗命。她大概比我更了解谁才是真正想杀她的人。我一直在想,母亲为什么不许我报仇,后来,渐渐想明白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若是没有被你庇护的价值,又如何活下去。再后来,我遇上了我爸,才明白,父母对孩子究竟爱得有多深沉,重新想整件事,又更看深了一重,我母亲最不希望的还是我会活在仇恨里。”褚云飞眼睛突然一亮,“你别忘了,我妈是唯一一个被骊歌亲口承认,假以时日,绝对可以同她抗衡的女人。”

晏鸢却道,“也正因为圣母知道她绝对没有这样的野心,才没有先下手为强。她不是一个害怕三十年后太寂寞就养虎遗患的人。寂寞的滋味虽不怎么样,可总比失败的滋味强。”

褚云飞没有接话,因为他突然想起他的母亲,她喜欢叫她阿飞,他还记得他的母亲很喜欢中国的一种书,叫做武侠小说,也记得他母亲最喜欢的作家叫做古龙。他知道有一部很伟大的小说叫做多情剑客无情剑,也知道里面有一个从来没有出场过却伟大的母亲,白飞飞无论做错过什么,可是她教会了阿飞对这个世界感恩,只凭这一点,当日出走的骄傲才是真正了悟,而不是与其纠缠不如放手的悲哀。褚云飞笑了,“你从来没有真正站在高处,又怎么明白什么叫寂寞,你从来没有真正成功,又怎么能区分失败成功之间的界限?”

晏鸢却是又抿了一口水,“你动怒了?没必要吧,对一个将死之人。”

褚云飞耸了耸肩,重新喝了一口奶茶,只是温度已经渐渐不是他喜欢的烫舌头的那种了。

晏鸢也笑了,笑容中仿佛还带着些理解和包容,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知错能改的孩子,“寂不寂寞,成不成功,我不在乎。我大概从来都不是不甘的人。你知道曹操,充其量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取而代之,恐怕他自己都没那个打算。我也一样。”

褚云飞点头,“我信。你从来都没有对付过骊歌,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乔熳汐和我爸?你明知道,那是她的底限,也是任何一个母亲的底限!”

晏鸢仰脖深深地吸了口气,滚动地喉结都仿佛抽咽一般,他紧紧闭了闭眼睛忽又张开,“你知道你母亲过世的那天,你多大?”

褚云飞几乎没有犹豫,“五岁七个月。”

晏鸢道,“五岁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十七小时。”

褚云飞抬头,晏鸢紧紧握住了水杯,似乎将整个人都压缩又重新埋进了心脏里,“五岁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十七小时三十四分,我拜别母亲遗体跟着她时,也是这一刻。”

年轮65

褚云飞抬头,晏鸢紧紧握住了水杯,似乎将整个人都压缩又重新埋进了心脏里,“五岁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十七小时三十四分,我拜别母亲遗体跟着她时,也是这一刻。”

这句话才一说完,却突然发现暗影中已多了一个人,褚云飞不知该怎么称呼,并没有说话,晏鸢却是起身让了出来,待骊歌坐了,才重新站在她身后,连水杯也用最不引起注意的小动作放在了她视线之外,他跟了她几十年,了解她关于器皿的品味。他依然在她身后侍立,仿佛亘古之前,千载之后,他依然可以站在那里。

骊歌微微笑了笑,“你还是太急了些。”

晏鸢的回答依然同她素日一样,“是。”

骊歌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挥了挥手,只是今天却意外地没有戴手套,“你走吧。”

不知为什么,褚云飞突然觉得,晏鸢一瞬间却仿佛被抽掉了全部的精气,他甚至在明知必死的时候都是带着无所谓的坦然。

他毕竟跟了她几十年,因此,他没有怀疑她所说的真实性,因为那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可是,他竟迈不出那一步。

褚云飞在桌对面坐着,看着他们二人,一个还是最优雅的坐姿,一个还是最恭敬地侍立,可是,他却恨不得打一拳,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他也从来不在骊歌面前保留自己的愤怒。凭什么,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永远一副高高在上无所不知甚至将旁人敲骨吸髓却还一副只我慈悲的高贵样。

骊歌微微抬起眼波,“你想说什么?”

褚云飞扬起脸,“他不需要你宽恕,你即使杀了他,他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过!你又何必这么歹毒!”

骊歌的表情依然平静,“即使我杀了他,他依然不会怨,我杀不杀他,又有什么关系?”

褚云飞望着骊歌,“他不怨就是他对不起你吗?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偏执的可怕,在你眼里,只怕太阳都是受你恩惠的。”

骊歌微笑,“确实有人说过,日光下的若不是我,怕是连日光也黯淡了几分。”

褚云飞一声冷哼,“我相信,不出多少年你就会讨厌站在日光下了,因为日光总是会把迟暮女人的每一条皱纹都照得清清楚楚。”他从来不是刻薄的人,甚至对面的是杀母仇人他都可以平静得看对方将白水饮尽,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办法在面对着骊歌的时候冷静,面对这个女人,他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可是这些愤怒和不甘却没有任何一种语言之外的宣泄方式。

骊歌竟没有生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熳汐曾对我说,你主意拿得太正,若不是那五年,恐怕他十七岁时也比不过你的城府。在我看来,你却连默默都比不上。”

褚云飞没有说话,骊歌却仿佛好兴致的很,甚至还对晏鸢评价着褚云飞,“经历不少,终究太浅,沟壑太多,却又不正。若以诗来论,未免尖新,失了厚重,以武功而论,未免险绝,失了从容。你母亲去得终究太早了,好在总是回来了。”

晏鸢此时早已失魂落魄,却哪里还能够对答,褚云飞却早已是牙齿乱撞,双手握拳死死抵着木桌,目中的血色竟像是逼不住要爆出来。直到骊歌起身离开,褚云飞的身体依然如一尊被浇注未干的塑像,五内郁结,竟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晏鸢却早已瘫软在椅上,像是连每一寸关节都被软化了一般。

褚云飞许久才能真正站直身子,晏鸢却是目光涣散,完全失了神。褚云飞将他扶起,端端正正地按在桌子上,“你可以输,但是,我没有理由陪你输。该我知道的,你必须告诉我!”

褚云飞不知道,有时候,赢的人更寥落。那是第一次,骊歌才刚刚跨进自己的车子,就已经倒在了方向盘上。乔熳汐尾随其后将母亲抱向副座,放下座椅的时候,已亲眼看到她眼角的细纹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母亲不杀他,不是为了向晏鸢证明,你直到此刻都看不透我,而是,她真的不舍得。

骊歌睁开眼的时候乔熳汐正在床边跪坐着,骊歌伸手轻轻抚了抚眼睫,笑容甚至还带着些虚弱的味道,语声却绝对中气十足,“一睁眼就让人生气,跪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乔熳汐笑着起身,骊歌也自己坐了起来,向床里挪了挪,乔熳汐坐在床边,还伸手摸了摸骊歌额头,骊歌笑着嗔他,“又不是发烧。”

乔熳汐讪讪地笑了,骊歌问道,“走到车里的时候肯定很难看吧。”

乔熳汐笑道,“怎么会?熳汐就在后面,都以为没事了,看您半天没有发动车子,这才赶过去。”

骊歌自然知道是儿子替她宽心,若是真的认为她没事,好端端的又何必在后面跟着,低头不语。

乔熳汐笑着拉骊歌手,“妈还有熳汐和瑀宸呢。”

骊歌微微一笑,她一向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她不对任何人任何事示弱,包括命运,也包括他自己。

晏鸢跟着她的时候,甚至连乔熳汐都没有出生,她不只是个用顺手的属下,她甚至连自己也说不上她有多重视他。她知道他不想反她,可是她也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他和他的哥哥很像,骊歌甚至还记得,他的哥哥叫晏鸾。许多年前的往事,骊歌不可能同晏鸢一样记得那个女人去世的日子到底是哪一天,这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若是有人想攀上三十三天,没有人会在乎自己此刻脚下的云是多高,她只会在乎,自己仰望的云已经是第几层。

骊歌还记得晏鸢的母亲,她十几岁时就一直在赢,因此,她不但忘记了失败的滋味,连胜利的滋味都已麻木了。

年轮66

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故事,远到连骊歌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曾经是故事的主角。她只依稀记得那时她很年轻,年轻到以为什么都可以做,因为即使错了,她也付得起代价。

骊歌从来不在乎骊歆是谁,她有最高贵的血统,从父辈论,她是嫡系,从自身论,她是嫡出。同是姓骊的,可她和骊歆基本上已经不算是亲戚了。

不过有时候生活是比故事更故事的,骊歌自己当然要明白一个女人要成功有多难,一个身份不如她,容貌不如她,甚至连功夫也不如她的女人要出头,自然就像是紧紧裹在夏威夷果里的果仁一样,可是有时候,身份地位容颜武功,对于一个骄傲的女人而言往往是助力也是负累,尤其是这个女人爱上的同样是一个骄傲的男人的时候。

骄傲的男人能爱上的女人自然不会平庸,可也不能太强大,征服欲和爱情是两回事。更何况,当他知道那个目下无尘的女人实际在苦恋他的时候,就连仅有的征服欲也没有了。

骊歌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却以为这世上所有的道理都是为凡人设的,她既不是凡人,又为何也会应了这魔咒?因此,她连凡间的真理也不放在心上,当她真正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的时候,骊歆已经成为了南屿的骊歆。

南屿为什么会娶骊歆,骊歌不懂,她也不问,她告诉自己她不屑知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是不敢知道。

她只知道,自从娶了骊歆后,南屿望着她的眼神更不同了,时常有些哀伤的味道。

骊歌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她也不想是。可是,那是她师兄的妻子,她能怎么做。好在,她很快就知道,这位新嫂子并不是清白的处子身出嫁,身边还带着个四岁大的男孩子。她当然会查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一查,却查出了她的嫂子不仅是再嫁,还不止嫁过一次,也不止有一个儿子,另一个孩子,就叫做晏鸾。

晏鸾那时候已经十四岁,四岁的孩子或者什么都不懂,但十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许多了。更何况,晏鸾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骄傲的人大多比较聪明,若是不聪明,也骄傲不起来了。骄傲的人又总是比较倔强,若是再多些遭遇,就难免偏激。晏鸾在骊歆第一次改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三年之后,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第一位继父。之后每逢骊歆改嫁,新婚丈夫必为晏鸾击杀。如果没有算错得话,南屿应该算是晏鸾的第四任继父了,事实上,在骊歆嫁给南屿后,晏鸾已经多次找上门来挑战,南屿自然不会输,但是,赢了他,他第二天就继续战,又赢了,第三天再战,南屿不能杀他也不能伤他,只能不断将他打昏。后来,南屿告诉他,若是比武,恐怕晏鸾一辈子也赢不了他,但可让他苦练三年,三年之后,由他划下道来,无论什么样的比试,南屿若是输了,就立刻将他母亲兄弟送回,绝无二话。

可是,只过了一年,晏鸾就来找南屿,比试的题目却极为刁钻,甚至接近无赖。

他和南屿各自将自己沉入深井,谁能在水中的时间久谁自然胜,两个人的比试还不到两个时辰,骊歆已经开始担心,她深知晏鸾的偏激,只一年就回来,绝对是明白南屿绝世惊才,无论什么比试绝不会输的,因此,索性用命来博个输赢。一想通了这一点,骊歆如何还坐得住,连忙叫两个人上来,晏鸾却似是已打定了主意,决计不肯上来的。南屿自然不能让晏鸾真的死在水底,只能自己先认了输。

想到这里,骊歌微微闭上了眼睛。男人的爱慕可以让她更美丽,可唯有女人的嫉妒才能让她更聪明。对她而言,被侧目是比被爱慕更美好的体验,因为那本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承认。

这些年来,她的耳朵就像是最精密的过滤机一样,只替她留下了她想听的话,而她的眼睛更加忠诚,也只记录她想看到的影像。因此,她还清楚的记得骊歆的表情,带着些近乎认命的不甘,她说,“当时,他对晏鸾说,你赢了。”

剩下的事,骊歌不愿意听骊歆转述,因为之于她,那是太过美好的记忆。

南屿自认输了,可是,骊歆母子在他眼里,是孤儿寡母,一个侠客总不能将孤儿寡母赶出去的,因此,他走了。将所有可以留给骊歆的都留给了骊歆。

事后的很多年,骊歌重新想起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在唇边露出微笑,因为,她的师兄走得毫无留恋。

可是当时的她,却终究不过是个小女孩,被别人嫉妒也嫉妒别人的小女孩。

她认为,她的师兄是被这个无耻的再嫁女人和她更无耻的儿子逼走的,她的师兄是君子,是儒侠,可她并不是。

因此,骊歌也同晏鸾打了一个赌,赌得同样是水中闭气,这一次,晏鸾自然输了。

输了的结果就是,骊歆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井里。

骊歆求过她,也求过自己的儿子,可是,骊歌自然不会给晏鸾任何认输的机会,更何况,当她得知她已经有一个嫂子的时候,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痛苦终究被沉淀成了仇恨,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学会宽恕。因此,自知爱子命丧井底的骊歆对骊歌说得最后一句话就是,替自己积些阴德吧,你也有一日会做母亲。

骊歌的回应是,若是我的儿子也折在别人手里,我非但不会替他报仇,还会在他的墓碑上刻八个字,智商不足,学艺不精。

想到这里的时候,骊歌未免有些唏嘘,她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自然知道,当日的自己真的是错了。甚至在南屿赶回来看到骊歆跳井的那一刻,骊歌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还记得南屿拼尽全力将骊歆和晏鸾的尸体打捞上来,她就呆呆地坐在井檐上看着师兄为两个已经绝了呼吸的人耗尽功力终于徒劳无功。

然后,南屿起身将已经被吓呆了的晏鸢推到她面前,干干脆脆地离开。从那一刻起,晏鸢就成了她的责任,也是她对那个女人的负疚。

可是骊歌不知道,甚至直到今天都不知道,南屿之所以永远不会娶她,只是因为,无论她做过什么,南屿都不能不爱她。

那是南屿对她的惩罚,也是南屿对自己的惩罚。

而今天,斯人已逝,骊歌更没有机会去想明白,她嫁的,是最像南屿的秋煋,可南屿当年娶的,又何尝不是最像她的骊歆。

年轮67

骊歌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的变化让乔熳汐也窥出了些端倪,只是他不问。就像是被丢给南屿的第一天,就听到那首他最熟悉的调子一样,以后的每一天,南屿总是习惯先写字,然后再弹琴,字也只是四个,剑气箫心,琴也只有一曲,那些幸福又寂寞的表情又何尝不带着些甜蜜而苍凉的过往。第一次,乔熳汐听到琴音的时候只忍着痛跟着哼唱,他知道,他不该去利用什么,可是当时那种环境,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

他还记得那时的南屿微微挥了挥手,甚至连头也没有抬,只是淡淡对阮亦儒道,“这个娃子,我要了。”

从此,虽然依然总是遍体鳞伤,但总有些其他的盼头。

骊歌笑望着乔熳汐,“想什么呢?”

乔熳汐也不隐瞒,“从前师父总是写四个字,我一直不懂,也一直不敢问。”

骊歌微微一笑,“剑气箫心?”

乔熳汐点头,可是骊歌并没有回答,微笑的弧度还是如她曾经练习过的一样,但是,蕴藏其中的,却是足以令任何一个爱过的人动容的旖旎风情。

乔熳汐替母亲将拖鞋放得端端正正,骊歌挥了挥手,“不用你服侍。”

乔熳汐笑了,已近不惑之年,撒娇的方式也换成了更隐晦的,骊歌一向不想要别人照顾得太多,她说,起初几十年,是怕自己会心软,可现在,是怕那些可能会让他产生衰老错觉的暗示,这世间最值得遗憾的,不过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晏鸢从来没有提过母亲和哥哥,骊歌也不想提。更何况,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公平的赌赛,晏鸾可以和南屿赌,她就可以和晏鸾赌,晏鸾自己不肯出井,她也并没有按着他,骊歆自己要跳井,她也并没有推她。只是渐渐做了母亲,才能稍稍明白骊歆当年的情状,可是骊歌依旧不觉得有什么错,骊歆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只是任何不简单的人,死了之后都简单了。

晏鸢为什么这么做,她不必问,因为她明白。

若是我的儿子也折在别人手里,我非但不会替他报仇,还会在他的墓碑上刻八个字,智商不足,学艺不精。

骊歌苦笑,难不成还真想看看我究竟会不会刻那八个字不成?

可想到这里骊歌的笑容也转成了轻蔑,究竟是自己折在别人手里了,骊歌的儿子,终究不至于如此不济。想到这里,就狠狠戳了戳乔熳汐脑门。

乔熳汐早已习惯骊歌莫名其妙的嗔怒。反正也是妈疼儿子,无所谓得笑笑,也不问诸如熳汐又怎么惹您生气了之类的话。

骊歌缓缓对乔熳汐道,“当日,骊歆亲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今天,他要报仇也由得他。我不杀他,是师兄的情,也是我的情,你的人,撤回来吧。”

“是。”乔熳汐并没有询问骊歌怎么知道他派出人去找晏鸢,只是看着母亲强忍着一副空架子,终究是有些心疼。他知道,妈就是舍不得也不会说的,甚至还要骗自己是舍得。就像妈就算知道师父是爱他的,也要告诉自己是不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那么遗憾。

难成眷属,总要给自己一个自怜自艾的理由,乔熳汐不敢想,也不敢问,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他只是儿子。

秋瑀宸是带着一身疲惫回家的,晏鸢不在了,只有他能做的工作就要找合适的人来做,骊歌一时被最信任的属下背叛,很难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两个儿子就只能尽力去做。更何况晏鸢的事带出许多想要投机的人来,骊歌的情分没有那么长,她可以放晏鸢走,但是这些跟错了人或者只是平白被利用的卒子就倒了霉,总该要将后患除得干净。她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即使有些株连无辜也顾不得了,倒是秋瑀宸,宁愿自己辛苦也绝不肯真的冤枉了谁,一个一个小心排查,连乔熳汐都说他谨慎的太过了。秋瑀宸从来也不是信命的人,只是有了沈默,如今又找回了儿子,总是对上苍怀着一分感激,再加上原本就心地宽仁,因此只是笑笑。好在骊歌自己也早调教了好几个堪用的属下,都是仔细排查过绝不带着隐患的,秋瑀宸和乔熳汐慢慢地将该做的事交代下去,终有能用的一天。

这些年沈默一直习惯了叫秋瑀宸伺候,如今秋瑀宸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一再压缩,虽说十几年总有比现在还忙得时候,但如今毕竟早已不是少年时。因此沈大少爷居然也破天荒得做些家务,倒是让秋瑀宸宝贝得不得了。可沈默看秋瑀宸每天筋疲力尽地回来,却还要强撑着疲惫哄他,晚上自己累的连手都抬不起,却还是一定要亲自替沈默把头发擦干。

秋瑀宸不知从何时养成的习惯,他喜欢每天晚上安安静静地让沈默靠在怀里,轻柔地替他擦干刚氲湿的头发,两个人说些虽不缠绵但却温馨的情话,他总认为,这么美好而又平淡的日子是上苍的恩赐,更何况,现在他们又有了儿子,秋瑀宸更加努力地去漂白,任何一个父亲,都希望留给儿子的是一份干干净净的产业。

今天的秋瑀宸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侍弄着沈默的头发,沈默笑催他去睡。

秋瑀宸淡淡笑,“不累。”

沈默稍稍用力靠了靠他,却是不说话。

两个人真正生活了十几年,却真是秋瑀宸的话还比较多些,沈默习惯了舒服不舒服都用别的方法表示,反正秋瑀宸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也不愁情人看不懂。只是今天,却是低低叹了一声,“我还记得妈刚把九天会送给我,还是晏哥教我打理。”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更用心地替沈默擦头发,沈默接着道,“小刺猬说,晏哥什么也没对他说,后来,哥就去了。”

秋瑀宸道,“哥会替安排好的。放心。”

沈默大概是觉得这样靠着秋瑀宸情人太辛苦,因此推开了他,“差不多干了,睡吧。”

秋瑀宸也明白情人心思,将他拥进怀里,低低道,“小刺猬一直瞒着我们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沈默也不否认,“这是他有情有义的地方,若是因为认了我们,一开始就将晏哥卖了,我恐怕——”

秋瑀宸笑道,“若是那样,他也不配做沈默和秋瑀宸的儿子。”

沈默却道,“他是小白的儿子,秋——”

沈默没有说下去,秋瑀宸却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论如何,晏鸢是杀害褚清沙的凶手,即使褚云飞不说,可做父亲的,又怎么能不明白,褚云飞究竟要怎样,才扼住了报仇的冲动。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沈默后背,“睡吧,小刺猬一向比我们勇敢,也比我们看得开。”

沈默不再说话,任自己沉在梦里,那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那么无助,那么懦弱,可是,他恨自己,为什么又安于这样的懦弱,他想,他究竟是不敢真的去对儿子说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配设想。他合上了眼睛,却并不想睡着,既然自己是这么懦弱的人,既然上天已经给了自己秋,给了自己小刺猬,就让短暂的失眠变作上苍的惩罚。

可是,褚云飞却没有睡,他甚至是赤着脚跑到秋瑀宸和沈默床上来的,秋瑀宸将儿子拉上床顺便给了他小屁股一巴掌,褚云飞钻进老爸和父亲中间,什么也没说,轻轻吻了吻沈默额头,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睡着了。

无论什么时候,忘记总比别人想的简单,甚至也比自己想得简单。因为即使没忘,也可以不提,每一次刻意地不提都是提,可是,慢慢地,你自己就连刻意都忘记了,那时候,就是真的不提。

年轮68

小蓝帽一个人坐在篮架下,空旷的球场因为伴着自己空旷的拍球声音更显得安静些,最努力的球员都已经洗过澡回寝室去了,临走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愧疚的笑笑,总有觉得自己不如队长努力的内疚在里面。乔慕宸不过点点头,“最近进步很快,继续努力。”

“是。”尽管经常请队员们喝汽水出去玩,但到底因为积威深重而让这些和他同龄甚至比他还小的孩子们畏惧。

乔慕宸,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据说Z中惊人的十五连贯是由他的父亲开启的,只是这些,乔慕宸都不常提。

乔熳汐对他终究是很纵容的,只是做了乔家的儿子,真正催促他的,却根本不是父亲手中的家法。

“哥,你来啦。”兄友弟恭也是教育的内容,乔慕宸远远看着迟慕瑀进来就起身打招呼。

迟慕瑀指尖滑过乔慕宸手中的篮球无所谓地一路带过去,木质地板上显出年少轻狂的影子来,投篮的手势也很有巨星的架势,乔慕宸看得出哥哥打球的洒脱,可是他也知道,若真的上了场,哥哥大概是赢不了自己的。毕竟,篮球不是迟慕瑀的强项,他在这点上同言寓荆一样,他喜欢足球。

“什么事啊?”迟慕瑀自己也不知道是和弟弟怎么了。幼儿时代可能还更加亲厚些,但是随着乔慕宸越来越规矩,迟慕瑀去乔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更何况,他心里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扰弟弟的,弟弟是天之骄子,是乔氏未来的继承人,虽然从来也没有人说过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爸爸和乔叔之间的隔。更何况,他生性本就不羁,乔慕宸虽然不是刻意的,举止言谈中却总带着几分被压抑的贵族气,迟慕瑀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倒是父亲还总鼓励他去乔家走走,可是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毕竟不是小时候。

迟慕瑀心中还是很记挂乔慕宸的,每次种了好玩的植物,他总免不了移一株给乔慕宸,墓镧有趣的小动物,只要看出乔慕宸有一点喜欢,他总是尽可能的送他。那只小雪貂,本是他最喜欢的宠物,可乔慕宸稍稍露出些羡慕,他便大方地送给弟弟,还假装是随便抓来的样子。迟念有一回看到他傻傻地和小雪貂说话,“慕宸家哪有这里大,我把你送给他,就没有在这里自在了。可是,慕宸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对你好的。”

迟念在心中一笑,轻轻拍了拍儿子肩膀,“舍不得球球就不送人了,慕宸又没说要。”

迟慕瑀却是没说话,第二天还是假装大大方方地给弟弟。后来几次,都想问球球怎么样了,但究竟是没开口,文叔一向都很懂的,球球应该还过得好吧。

乔慕宸看着哥哥,真的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扯着他袖子,可是多年的礼仪教育已经让他连最本真的亲近都压抑了,只是低低道,“云飞约我们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迟慕瑀只是点了下头,乔慕宸还想找些话说,可是想来想去,都不知该问些什么。迟慕瑀突然舔了舔嘴唇,“文叔最近忙吗?”

乔慕宸摇头,“还好。”他隐隐知道父亲的职业是什么,不过文禹落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因此也无所谓忙与不忙。

迟慕瑀点头,“如果你有空的话,一起来墓镧。前几天,我父亲救了几只很可怜的熊,他们很需要照顾。”

乔慕宸有些呆,“嗯?”

迟慕瑀狠狠一摔球,“有些丧心病狂的人,把小熊关起来活体抽胆汁,父亲看不下去,可救回来的时候,几只大熊只有一只撑下去,还有三只小熊。父亲要文叔替他们做了手术,可是恢复地很慢,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照顾那些可怜的熊,如果文叔不是很忙得话,你和他一起来墓镧吧。”

乔慕宸听迟慕瑀说得粗略,可是也能想到其中的残忍,连脸色也变了,迟慕瑀狠狠踹了一脚篮架,“那群畜生!若是被我撞到——”

说到这里却听到褚云飞就站在他身后,迟慕瑀连忙回头,褚云飞轻声道,“如果你恨那些小熊的人,为什么不恨你父亲,甚至你自己。慕瑀,杀人和杀熊,我分不出哪个更残酷。或者那些人真的太残忍,但是,至少在逐利的时候,熊胆真的救过一些人的命。可是你父亲养在墓镧的那些人,却把夺取别人的生命当做是荣耀。你以为弹指千里取人头是一件多高贵的事?你父亲救了那些小熊,可是,他救不救得了自己?”

迟慕瑀有些尴尬,褚云飞说的,他不是不懂,可是,人总难免对自己看在眼里的更想得真切些,因此,也不必效孟子笑什么牛羊相代,那是每个人的毛病。因此,迟慕瑀只是道,“我父亲对自己,远比你想得多。”

褚云飞居然也点头,“是,迟叔是个很通透的人。”

迟慕瑀笑道,“小心他听到了踹你。”

乔慕宸听他们俩说,一时也不想插话,只是暗暗在心中琢磨着如何拯救更多的小熊,他不是褚云飞那么习惯悲天悯人的人,仿佛时时都要破出别人的德悲哀来,他也不是迟慕瑀一样的热水冲动,他性子里更带着些秋瑀宸的周全,他知道,对需要做的,褚云飞的哲,迟慕瑀的勇,都不如真正踏踏实实的去做事来得实惠。因此,他心里已盘算了好几个关于动物保护方面能说上话的人,他自己也知道,凭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做什么,可是,也比不做强。

他心中想着事,难免不在意迟慕瑀褚云飞说什么,直到真正两人说到正题他才细心听,褚云飞却似很是犹豫。

乔慕宸并没有追问,迟慕瑀却道,“有什么为难的?”

褚云飞叹了一口气,“我想暂时离开几天。”

迟慕瑀点头,“不想让二叔知道?”

褚云飞有些迟疑,他猜到晏鸢一定会回去从前藏身的地方,他还有一些事想问晏鸢,关于母亲,甚至关于母亲的死,但他却不想让沈默担心。

褚云飞道,“你们谁能够跟我出去一趟?”虽是问句,眼睛却看着迟慕瑀。

小黄帽道,“我无所谓。只要和父亲说一声,他才没那么多话问。”

乔慕宸却道,“恐怕很难吧,现在这个时间出去,太敏感了。”

褚云飞点头,“是。而且,只怕根本瞒不了父亲。还有另一件事,你们能不能暗暗帮我查一查九姨这十二年在做什么,我一直在查,可是查不到。”

迟慕瑀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他虽这样问,却并没有打算褚云飞回答。

乔慕宸却傻傻道,“我大概帮不到你什么吧,这些事,父亲很少要我管。”

褚云飞皱了皱眉,他开始在心里暗问自己,为什么要约这个木木出来。

迟慕瑀看了一眼弟弟,真觉得他呆地邪门,因此只拍了拍褚云飞肩膀,“你想找晏叔,我倒是可以请父亲帮你,你们在墓镧见一面,也不用走几天了。至于九姑娘,我父亲对她没兴趣,但我可以派人去查一查。”说到这里又对乔慕宸道,“你也可以派人查一查吧。”

褚云飞却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次九姨回来,乔——伯父太冷静了,我想,他大概知道不少事。”

乔慕宸略略沉吟,他也觉得父亲和爸爸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却并没有说话。那不是做儿子的可以说的。

褚云飞本能地回忆起十二年前,他自以为是的骗过乔熳汐,当时的他,是否真的被骗过了呢。母亲过世的时候,他可是亲自去看的,如果母亲的死有什么隐情的话,除了晏叔和九姨,他是不是应该是最清楚的一个。

年轮69

年少时从不曾想过,若是已有了曾经想拥有的一切,可是却还是不快乐,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快乐,或者,根本想不到,快乐不快乐。

骊歌很少单独去考虑什么,只是如今手里拿着棒针,就难免放任自己去想那些会让心变软一些的往事。

手中的线,拆了织织了拆,也和任何一个母亲没什么分别。只是她不像其他母亲那么手巧,将新线拆成了旧线,还只是起了个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换新线,现在毛线已经因为拆了太多次而弯的像是廉价的劣质方便面一样,她用枪可以令号称第一杀手的文禹落不敢在她面前用右手,她的刀也可以在话语之时将一块慕斯分成绝对同等的四十四块,可是,她却掂不起两根棒针。她记得自己还不到三十岁的时候也学过,也是替乔熳汐织,也是织围巾,那时候也不觉得这么艰难的。

骊歌有时候顺着手,和其他家庭妇女不一样的就是她绝佳的记忆力让她不必刻意记着针数,可终究难免想些从前的事。

人是真的会随着岁月而变得谦和,恬淡。

骊歌记得那还是五年后熳汐刚回到乔家的时候,乔颙滫一直是严父,即使心内对儿子存着歉疚,面上却是比从前越发严厉了。他可以把欠大儿子的都补偿在小儿子身上,可是,却终究难以对这个自己真正对不起的孩子说一声对不起,甚至,他觉得这样儿子也会更舒服些。

骊歌微微靠着,想起那天熳汐不知做错了什么被责骂,大概是本来就在病中,身子又弱,刚刚脱离虎口来不及静养就逼着不得不去理事,竟是发起烧来了。

骊歌记得当时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是在叫妈,她大概是最早赶进去的,或者不是,她都忘了,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想起乔鸶偲托着一张折过三折的冷帕子将自己掩在门后的样子,依稀露着半边脸,却终于在她将熳汐搂在怀里的时候转身走了,当时是笑了笑,还是没笑,她也记不清了。只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她竟是在问自己,是否有些过了,若是当年能叫熳汐的生母进去看看他,这孩子会不会不像今天这么遗憾。

骊歌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想,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才犹疑着,却发现竟多挑了几针。

骊歌对自己有些不满,她并不是会经常做错事的人,哪怕只是织围巾的时候多挑了几针,抛下手中才只有不过一分米长的毛线片,却是又立刻宝贝似的整理了收起来,才拿在手里,又忍不住拆了线重新做,眼前却又是乔鸶偲的样子,她记得这个女人是单薄的,很白,却是少些血色,骊歌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是想看看熳汐的吧,只是自己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乔熳汐进来的时候,骊歌已将那半张毛线片藏好了,她的手还是很快,甚至在敲门声未起的时候就已经放好了,半成品都算不上,她是不给儿子看的。

望着乔熳汐微微笑笑,她近来已很少开口了,晏鸢的事让她想了太多,对怎样做一个母亲,她对乔熳汐有太多的负疚。

秋煋说得没错,她甚至于自己都快承认了,乔熳汐那五年,她至少有一半的责任。

“妈——”儿子明显知道她在走神。

骊歌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安慰。

乔熳汐随便说了两句闲话,就问道,“晏哥的行动记录,熳汐想看看。”

骊歌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却突然又沉静起来,“我既放他走了,无论他当年做过什么,也只当是为我做的。”

乔熳汐劝道,“妈,是我对褚小姐的事还存着疑问,因此想查清楚。”

骊歌只是道,“你替我叫褚云飞过来。”

褚云飞是敲了门才进来的,态度很恭谨,礼数很周到,因为他已渐渐懂得,礼仪并不是对别人的尊重,而是对自己的尊重。

看他进来骊歌已经笑了笑,尽管一点也不慈祥,也一点也不像奶奶。

骊歌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太极端,所以她不可能对太多人太好。乔熳汐,秋瑀宸,现在再加上乔慕宸,迟慕瑀,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经历再去关心别人了,甚至于根本不算别人的文禹落与沈默,更遑论褚云飞。褚云飞自然也不打算将她当做奶奶,因此,两个人竟是维持着一种范围内的友好。

乔熳汐试图退下,骊歌却示意不必。将手中的一只勾云双耳银杯浅浅搁在古拙的杯托上,褚云飞瞥了一眼,“莲瓣的杯托更趁这只双耳杯。”

骊歌笑了,“原来的那只,让我给熔了。后来,怎么样都不是从前的味道了,索性换一只。”

褚云飞点了点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过若是一对的,还是旧的好。”

骊歌又笑,“也未必。只看你怎么看。有些东西,不过是看惯了,只要再试着看惯新东西就好。”

褚云飞也只说了两个字,“未必。”

骊歌不接他的话,一个人活到五十岁,早就该知道,想要说服一个人本来就是件愚蠢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阅历,经验,教训,悲哀,若是能轻易被说服的人,来说服也失了乐趣。因此她只是道,“今天叫你来,是将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

褚云飞点头,“多谢。”坐姿换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非常优雅的斜身交叉式。

骊歌微微露出赏识的样子,他喜欢这样坐得男孩子,他面前这样坐,坐得最舒服的是乔熳汐。可褚云飞却另有一番味道。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角度,只看你够不够压得住的气场。

骊歌微微仰起了头,“熳汐,坐吧。”

乔熳汐听得母亲吩咐,才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骊歌等乔熳汐坐定,才对褚云飞道,“十二年前,晏鸢替我送一件东西去一个地方,我查过他的行程,他大概很早就在关注你们母子,替我办妥了差事就去了你住的地方。”

褚云飞没有说,等她说下去,你若是想最快最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插嘴,骊歌接着道,“从我的资料来看,他大概和你母亲并没有交谈多久。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褚云飞还是只在等,只是坐姿却有些松弛了,骊歌缓缓道,“三十天后,也就是他第二次找你们,是亲自和我告假的。他没有说要去哪,我也没有问。”

褚云飞并不奇怪,最好的绑住一个人在你身边的办法就是,时刻暗示他他是自由的。骊歌若是对身边的人步步留意时时监察,她也不是骊歌了。

骊歌笑了笑,大概是对褚云飞的赞许,“但是,他去得时间也不长。”说到这里就将一些机票车票的存根给褚云飞看,“除去他在路上的时间,真正停留在那里,不超过三天。至于这三天,他去了哪,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

褚云飞自然知道,因为那三天,晏鸢和他在一起。晏鸢什么也没有说,没说自己是谁,也没说为什么要帮他。因为,五岁的孩子,若是聪明,已足够聪明,若是懂事,已懂事的太多了。

褚云飞等她说完了,才对乔熳汐道,“他回来之后,你就去找我了。”

乔熳汐点头,“是,但是,我的消息,并不来自他。”

褚云飞皱眉,“你不知道那三天他和我在一起?”

乔熳汐摇头,褚云飞没有再问,五年了还依然留在那里保护他们母子的,自然不是精锐,自然也不会太忠心,对不太忠心的人,晏鸢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更何况,即使是处理母亲的尸体,晏鸢也没有插手,褚云飞笑了笑,并不讥嘲,却有些理解,乔熳汐却不免有些惭愧,他不是不在乎褚清沙,只是他想不出还有任何人要对付他们母子。

骊歌淡淡道,“他回来之后,将这件事告诉我。”

褚云飞握住了拳,“你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骊歌道,“因为,夜九不久前有些小动作,他怕你们母子牵涉其中,自然不愿意留着隐患。”

褚云飞道,“你信了?”

骊歌笑,“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个世界有太多人的生死,只是,杀人必然有杀人的理由。既然你们的生死和我无关,我又何必在乎他的理由?”

年轮70

骊歌笑,“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个世界有太多人的生死,只是,杀人必然有杀人的理由。既然你们的生死和我无关,我又何必在乎他的理由?”

乔熳汐母亲这样说,不免仔细看看褚云飞的表情,只是他分不出褚云飞究竟有没有让他失望。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神情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在宽大而柔软的沙发上舒展开来,笑得格外愉快,“说实话,我总还难免觉得,你对我,会有些不同的。既然我们都这么想,就最好了。其实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骊歌又执起了杯盏,笑得既内敛又灿烂,“是。我连血都不信,更何况是血缘了。”骊歌说到这里竟还握住了乔熳汐的手,“天下人,只分我愿意牵绊的,和我不愿意牵绊的。恰好我愿意牵绊的不多。”

褚云飞笑,“也不少。”

骊歌点头,“是不少。”她说不少的时候,竟难得的露出些幸福的神色来,她虽寂寞,却并不孤单的。这对一个迟暮的女人,恐怕是最大的恩赐了。

褚云飞接着道,“所以,即使你做了些对我好的事,我也不用承你的情,因为你本不是为我做的。”

骊歌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当然。”

褚云飞却站起了身,“无论如何,多谢总要说一声的。”

骊歌自然知道褚云飞意有所指,微笑道,“名动天下的free又何须如此客气。”

褚云飞重新坐了下来,“圣母面前,即使是free,也不敢太放肆的。”

骊歌淡淡一笑,将银杯放正,褚云飞将该问得都问得清清楚楚,骊歌知道的,能说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了,若是用free的身份同她谈,自己和她暂时都没有这样的计划,因此已经准备告辞。

骊歌对乔熳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送褚云飞出去,褚云飞拿起桌上骊歌为他准备好的全部资料,礼节性的致谢,温文尔雅的告辞。

走出门,乔熳汐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褚云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利用这种关系跟她讨东西。”

乔熳汐并没有说话,他没有和一个孩子斗嘴的必要,褚云飞冷笑道,“她不和我计较,是不想让我爸难做,那是她疼儿子的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必对她感恩戴德。”

乔熳汐的语声很沉静,“不错。”

褚云飞晃了晃手中的纸袋,“我不和她计较,也是不想让我爸难做,那是我敬父亲的心,也和她没有关系,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我如何。”

乔熳汐根本不答话了,若是平常人,他会固守属于世家子的礼数,可是,对褚云飞,对非璟煜,他不必。无论是身份还是关系,他们都不需要他敷衍,因为,他们也不会敷衍他。太偏执的人,太通透的人,他都不喜欢。可偏偏,无论是褚云飞还是非璟煜,都喜欢将一条路,走地太尽。

“爸,我回来了。”褚云飞推开书房门,像只小豹子似的扑到秋瑀宸身上,秋瑀宸捏捏他脸,满是爱怜地瞪了儿子一眼。

小刺猬正将水漉漉的头发甩来甩去,几粒水珠飞溅在秋瑀宸摊开的文件上,“也不擦擦就跑过来。”

小刺猬傻乎乎地笑,“我刚从圣母那回来啊。”

秋瑀宸起身拎着刚洗过澡的小刺猬替他将头发包起来,他并不是古板的父亲,因此也不勉强褚云飞一定要叫奶奶,“圣母说什么?”

褚云飞道,“没说什么,就让慕宸他爸把我送回来了。”

秋瑀宸点了点头,“你父亲去公司了,可能晚上才回来。砦鞍说你最近在翼盟做得不错,别太辛苦了。”

褚云飞应道,“是。不过,最近要考试了,可能去翼盟的次数就比较少了。”

秋瑀宸到底还是极宠儿子的,“也好。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慕宸,拿过来给我看也行。”

褚云飞舔了下嘴唇,将自己挂在秋瑀宸身边,笑道,“爸,父亲喜欢吃什么菜啊。”

秋瑀宸笑了,“是家长会要做吗?”

褚云飞有些惭愧,爸爸这么疼自己,都没想着给他做呢,因此只是抿着嘴点头。

秋瑀宸笑道,“他喜欢吃鲜脆爽口的,口味淡一些才好。芦笋豆腐卷,倒是他爱吃的,只是季节稍稍欠了些,清拌苦瓜丝也还好,只是时间不够,你若学不好,小默又得委屈了。”褚云飞看老爸在那盘算,嘴角甚至还噙着笑,就能想到父亲平时的老佛爷样子,老爸系着围裙在旁边忙碌,父亲闲坐着随便撷两筷子,就能挑出一堆毛病来。不知为什么,他最喜欢看爸爸在父亲面前的殷勤样子了。

秋瑀宸看褚云飞在一旁偷笑,拍了拍他脑袋,“除了蛋类的,你父亲倒是不挑,不过因为我不爱吃菌类的东西,所以,类似于金针菇拌仙人掌这一类的菜,他都不怎么吃了。”

褚云飞看秋瑀宸一脸得意,满满是我家宝贝多心疼人的炫耀就觉得好笑,“仙人掌?能好吃吗?”如是要吃,他宁愿选芦荟,最起码观感上比较舒服。

秋瑀宸盘算了一会,又在心里不知否决了多少道菜,才缓缓道,“你若要做,就拣比较容易的,做不好也不太难吃的那种。芙蓉菠菜吧,小默应该会喜欢的。”

褚云飞一愣,“他不是不吃鸡蛋吗?”

秋瑀宸笑望着褚云飞,这小家伙对小默还挺留心的嘛,因此笑道,“我说的不是用鸡炒的那种,而是用豆腐皮卷的,有点像豆腐皮包子的做法,将菠菜一个一个卷好之后摆成芙蓉花的形状,看着也舒服。”

褚云飞微微点头,秋瑀宸又叮嘱道,“花蕊的部分别拿萝卜雕,你父亲不喜欢萝卜的味道。”

褚云飞心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父亲不挑食吗?不过想想父亲在老爸心里,不挑的时候叫温柔体贴,挑的时候叫精致生活,反正老爸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替他操心。

才想到这里秋瑀宸又在嘱咐,“记得拌菠菜的时候,花生仁要炸得稍微干一些,记得别太油,杏仁不能只选甜的,要像熬杏仁茶时候一样,略略放三两颗苦杏才能衬出本来的香来。”

褚云飞连忙记下,看来父亲还真不好伺候呢,秋瑀宸却还是不放心,“别在网上乱查菜谱,家里面做得比较好的是马师傅,他若是不在别乱问别人,恐怕你父亲不喜欢其他的口味。褚云飞又跟着点头,心道自己又不傻,好容易替父亲做点事,总不能敷衍的,从今天开始每天练一次,等家长会的时候怎么样也不会难以下咽了吧。谁想才刚走出门,却又听到老爸叫他,“小默的口味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了,还是我亲自教你吧。”

年轮71

褚云飞突然觉得萨铭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虽说这个教练本不是多事的人,可是那样明显的悲悯,他可真是不舒服。褚云飞在心里暗暗觉得自己被爸爸和父亲宠坏了,感官变得尤为敏锐。常规性的训练之后是一些对抗练习,萨铭懒懒地抱着球靠在篮架上,褚云飞队内训练一向是典型的出工不出力,他可不想被当成是什么潜力球员培养,一身的别扭。

他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萨铭的,因为他也没想瞒,若是把沈默每天训练他的都搬出来,别人也不用练了。因此,一场晨练下来,褚云飞绝对是连汗都很少出的,除非是萨铭认准了他那天太过消极,故意磨磨他,用那些极具创意的阵型折磨一番,褚云飞那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匹拉磨的驴子,蒙着眼带着跑。不过萨铭多数情况下也很给他面子,只要别懒得太离谱,褚云飞一直是很安全的。

今天晨练结束的训话,褚云飞只觉得是大有文章,萨铭将篮球向外一推,自己也顺势站起来,重新将球拢在怀里走过来,“你们的成绩我一向是很少过问的,不过三门成绩不及格是没有参加社团的资格的。联赛的报名时间在九月初,我要在下学期开学的两周内把名单报上去,那时候,补考才刚刚开始。也就是说,只要本次考试成绩有三门或者以上不及格,是没有联赛资格的,最近一段时间,大家注意一下。”

“是,教练。”

萨铭对队员们整齐响亮的回应微笑表示满意,却在眼光扫过褚云飞的时候又道,“本学期旷课学时占总学时三分之一以上是没有考试资格的,大家解散之后可以看看公告栏上有没有自己名字。”

褚云飞听到这里,突然觉得萨铭就像是一只狐狸,乔慕宸却是一惊,难道,云飞的名字已经在公告栏上了吗?因此,解散之后,乔慕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公告栏,可褚云飞却是根本连看也不看,只要没有时间橡皮之类的东西,那张被取消考试资格的大白榜,自己肯定是榜上有名,头名也说不定。

虽然已经被取消了三门科目的考试资格,褚云飞却还是心情不错地去上课了,只是第一节课还没睡醒,就被乔慕宸拉到了教室外边。

“有事?”褚云飞其实也不困,但明明知道这只木木打得是什么主意,也只能打个呵欠敷衍。

乔慕宸果然道,“你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联赛就没办法上场了,我带你去找教导主任和任课老师,好好认认错,一定还是可以考试的。”

褚云飞连忙摇头,认错?在老爸面前小小的撒个娇还好,在学校,让他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老师,他可不愿意,因此连忙摇头,“不用了。不是考七门吗,我还有四门可以考呢。”

乔慕宸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又生气又着急,连忙劝道,“我和你一起去,老师们不会为难你的。”

褚云飞当然也知道自己不会被为难,毕竟是秋家的大少爷,学校不过要借机替他迟到早退无故旷课的行为敲敲警钟,借机教育两句,他却偏不想给这些人机会。按理说,褚云飞最是能屈能伸的,又不是非璟煜,考试还得别人来求他,可他偏偏不愿意,这种摆明了给你一个圈套让你往里钻,明知道是个圈套还不得不钻的,他褚云飞就偏偏不钻。

乔慕宸狠狠瞪他,“我爸,二叔,默默爹爹,还有何叔,非叔,每个人手里都有MVP奖杯,你来了Z中,要是连球场都上不了,默默爹爹肯定会失望的。”

褚云飞一副看小白痴的样子看着乔慕宸,“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被禁考吧。”

乔慕宸道,“当然不是。可是,你如果一点积极的态度也没有,学校怎么让你考试啊。”

褚云飞笑,“我要怎么积极啊,难不成还要做公开检查不成。”

乔慕宸看褚云飞根本不把被取消了考试资格放在心上,自己只顾着替他着急,他却一点也没反应,生气之余又少不得恨自己多事,云飞的事却终究是舍不得不管的,索性哼了一声,“被取消了考试资格很光荣吗,你忘了学校要开家长会的,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二叔和默默爹爹交代。”

褚云飞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自有办法。”

于是,褚云飞破天慌地上了本学期第一节计算机课,说实话,如果计算机老师知道这张陌生面孔就是free的话,谁上谁的课就不一定了。

不过褚云飞这节课的表现确实是,不怎么样,甚至连计算机老师都没有意识到居然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又大摇大摆地从机房出去了。甚至出去的时候还非常抱歉地对老师一笑,到门口的时候又特地重新看了看门牌,计算机老师相当无奈地笑笑,“现在才发现走错了。”

一班的学生自然只是低着头暗笑,乔慕宸死死抿着唇,几乎为褚云飞笑炸了肺。

不过小刺猬居然没有回家,出了校门就直奔恒河秋瑀宸办公室,象征性地敲了下门就立刻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却不止老爸一个人。

秋瑀宸一见儿子就笑了,冲他招手叫他进来,褚云飞才跨了一步,却突然一跃,就在桌面上翻了过去,捞了一根香蕉翻下桌顺势靠在老爸怀里,殷勤地将香蕉剥好向老爸嘴边送,秋瑀宸狠狠按了按褚云飞脑袋,笑道,“这是我家小刺猬。”

一众人等自然少不得夸赞褚云飞几句,褚云飞趁着老爸还没生气,满是机灵劲地四周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失礼之类的话,就溜到角落的矮凳上坐着去了,手中还假惺惺地拿了个记录本。等其他人都走了,小家伙才蹭上来,乖乖巧巧地叫爸。

秋瑀宸狠狠掐了小刺猬屁股一把,笑道,“怎么找到这来了?”

小刺猬等老爸吩咐了秘书不必过来收拾将耳机摘下才道,“小刺猬闯祸了。”

秋瑀宸挑了下眉,直让褚云飞心里一冷,小家伙舔了下嘴唇,秋瑀宸又拍了下儿子小屁股,“冰箱里有威士忌。”

褚云飞摇头,秋瑀宸笑拉儿子在沙发上坐下,“我听说威士忌可以让人暂时镇定。”

褚云飞靠着老爸,低低道,“今天才知道,我被取消了三门考试的资格。”

秋瑀宸问,“和老师打架了?”

褚云飞摇头,“当然没有,爸不是说不许在学校里欺负人吗。”

秋瑀宸嗯了一声,褚云飞接着道,“我太多课没去上了。”

秋瑀宸点头,“就因为这个吗?”说着还又故意看了下腕表,小刺猬一阵心慌,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呢。

不过秋瑀宸并没有让儿子担心太久,起身道,“如果只是这个,我打个电话给学校吧。”

褚云飞却拉住了老爸,“这个还要爸替我解决,free不是太没用了嘛。”

秋瑀宸听他自称free,狠狠捏了下小家伙鼻子,“就你聪明。”

褚云飞知道老爸不计较,顿时松了一口气,别看他在乔慕宸面前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心虚啊,不过现在却难免带着些骄傲。我就说嘛,这种事我爸才不管呢。不过是利用程序在取消考试资格的名单里把自己的名字勾掉,比送悟空勾生死簿可容易多了。才在暗暗得意,臀上却突然一凉,狠狠一巴掌就招呼上来了,褚云飞还来不及感觉到疼脸就红了,老爸的办公室,刚才还有那么多人在呢,毕竟不是私密的空间吧,还没反应过来下面就被剥得赤溜溜的了,褚云飞一阵羞赧,连忙将自己藏在老爸胸膛里,秋瑀宸狠狠道,“下不为例!”

褚云飞连忙点头,秋瑀宸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大孩子,替儿子将裤子提起来,褚云飞气老爸唬他,本想作势不理他的,一抬头却看到老爸冷冰冰的面色,吓了一跳,忙乖乖站好了,秋瑀宸拉过小刺猬右手来一记掌刀狠狠劈下,褚云飞条件反射似的闭上了眼睛,谁知秋瑀宸竟是根本没打,只不过语声依然威严,“要是考试敢跟我耍这种小聪明,小心你的手。”

褚云飞被老爸一吓,连忙答应,“放心吧,我是不会偷偷侵入老师计算机看考题的。”

秋瑀宸哪里会怀疑儿子作弊,听这小家伙虽然低着头声音乖得很,却还免不了抢白自己,竟是忍不住又笑了,这只小刺猬,真是没办法不疼他。

褚云飞非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乖乖跟在老爸后面,秋瑀宸将桌上一叠资料推给他,“九十分钟,把这些数据全部整理出来,然后陪我接你父亲下班。”

年轮72

褚云飞从来没想到,为什么快要考试了,还有一大批人这么热衷于社团活动。当初加入话剧社虽然不是一时兴致,但也真没想到要每天过来应卯。谁承想没事乱晃就被美女社长抓到,要他即使不参演也观摩下提供宝贵意见。剧社越来越走达达主义路线,褚云飞有点无助。不过既然美女相邀,又何妨过来坐坐。但也不知道生活就是戏剧或者戏剧就是生活,今天居然鬼使神差真的有人突然肚子痛,肚子痛就少不得褚云飞上去顶替一会,褚云飞当然可以不上去,但是他知道若是说不去少不得被一群漂亮或者自以为漂亮的女孩子央告半天。好在他也没什么台词,站在女主角对面就成,本以为只是当一回人肉布景,可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和她演对手戏的女孩居然相邀一起出去唱K。褚云飞当然也可以不去,可是那时正好乔慕宸赶着问他功课,索性将美女拢在怀中当挡箭牌,既然利用了别人,再不去就更没道理了,反正离学校不远,褚云飞打算晃几分钟就借故出来。

褚云飞看着一群女孩子在KTV的自选超市里喧闹,相当自觉地刷卡结账,进了包厢才发现一个女孩居然什么也没拿,只在最角落里坐着,别人搭话的时候偶尔说两句,大多数时候都低着头看手机。褚云飞倒是也没在意,只是无意间一转头看见她将喝完了的一个塑料瓶重新装进包里才又多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自带的白开水吧。后来就有人叫她唱歌,褚云飞本以为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大概腼腆地很,却没想到这女孩倒不推辞,随便唱了一首,褚云飞也没听过,一曲终了,自然有人鼓掌,但无非也就是普通的KTV水平,女孩笑了下,后一首是和褚云飞对戏的女主角的歌,唱歌和讲话一样的甜甜腻腻,大概是小时候学过声乐,唱得还算不错,但也仅止于小时候学过,转音有些技巧罢了。不过美女的待遇自然不一样,少不得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副歌部分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彩声。褚云飞觉得现在走正好,对门口一个并不怎么熟识的男生打了个招呼,叫他代为转告自己先离开,算是礼数上地道别。

褚云飞刚按了电梯,身后就有一个女孩跟上来,正是前面那一个,电梯门开了,褚云飞自然先叫她上,据说两个认识不熟识的人在电梯里是最别扭的,现在就是如此。不过这个女孩的眼神又好像突然不羞涩了,抬头对褚云飞道,“我跟着你是想问你需要女朋友吗?”

褚云飞没说话,玩味地看着她,女孩道,“如果需要的话,一天八十。”

褚云飞本来没想到她是这么直接的人,听她如此说,也有些惊诧,好在已经到了一楼,不必闷在电梯里那么尴尬,因此语声也变得有些戏谑的味道,“八十,包括哪些服务呢?”

女孩却没有正面回应,“这些,你确定需要以后再谈吧。”

褚云飞一笑,“那,谢谢,我暂时还不需要。”

女孩却发挥着保险公司业务员的水平,“如果不愿意长期合作的话,偶尔一两次做挡箭牌也成,不过这样的话,收费要更高些。”

褚云飞回头看了她一眼,懒得再和她说,心道早知遇到这种破事,还不如和木木去温书,谁知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又有人叫他,正是那位女主角。褚云飞有些头疼,在美女撒娇嗔他前就道,“唱得不错,不好意思,我爸打电话叫我,先走了。”

褚云飞才一走远,女主角就对那女孩冷笑一声,那女孩冷冷回击,“白费心机,褚云飞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女主角立刻反唇相讥,“自作多情跟下来,他又搭理你了吗?”

女孩一笑,“搭不搭理我没关系,反正最先以褚云飞女朋友身份出现在学校的必定是我,五百块,你最好先凑齐了。”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褚云飞莫名的发现乔慕宸眼神不对,站在讲台上领读也心不在焉的,因为褚云飞纯正的美英腔,英语老师倒是对他很有好感,还特地叫他起来替大家纠正了几个很别扭的音。褚云飞暗暗琢磨着乔慕宸情绪,总不能是怪自己抢了他风头。更何况今早训练自己也没偷懒啊。

早读一下,倒是乔慕宸自己先找他,褚云飞笑了下,坦白说,对于昨天在他面前拐着美女肩膀就走的事,褚云飞心里还是有一点抱歉的。乔慕宸却是将手中全部的不知信笺放在他桌上,信封是精品店中常见的那种,精致的纸张,暧昧的颜色,大概看一看,不过五六封,乔慕宸道,“对不起,延误了些日子,一直没有交给你。”

褚云飞在心中暗叹一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早该算到有些花痴要让乔慕宸带信给他的,褚云飞笑了下,抓着信件全扔进位桌里,乔慕宸对褚云飞的动作难得还有一点满意,才随着他动作一低头,位桌里已经有很多封了。褚云飞看他气鼓鼓地转身,只能在心中苦笑,总不能真拉住乔木木的手跟他说你听我解释吧,恶心都要恶心死了。

褚云飞心道,现在的女孩越发退回到从前了,写信有什么用,还不如□心餐送给自己,好歹还有点口福吧。他倒是没想过真有不少人做过,可是谁都不晓得他会不会来上课,就都改写信了。第一节正好是英语课,褚云飞自忖自己的水平,是可以不必上课的,于是睡觉,第二节是数学课,褚云飞自忖自己的水平,听了也没用,于是又睡觉,第三节是化学课,褚云飞没找到书,依然睡觉,第四节是语文课,无巧不巧,忘了醒过来。

中午放学,褚云飞还在睡,乔慕宸和他怄气,本不想理他,可又实在不能让他睡下去,等大家都走光了,过去狠狠踹了他凳子一脚,褚云飞却是伸腿一格,笑道,“下午还上吗?”

乔慕宸没说话,等褚云飞坐起来靠到后面课桌伸了个懒腰才道,“对不起,那些信,应该提前交给你的。”

褚云飞一笑,“无所谓,反正也不看。”

乔慕宸没出息地窃喜一秒,却又自觉地没意思,在褚云飞对面抽了个凳子坐下来,褚云飞道,“你不吃饭吗?”

乔慕宸道,“现在食堂人多。”

褚云飞笑道,“我以为乔家的大少爷会让人亲自把午饭送过来以防别人下毒什么的。”只听到他语声依然平静,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呆,

乔慕宸只是道,“如果有人下毒的本事连我都看不出,那他不下毒我也防不了。更何况,没有那么多人想害我的。”

褚云飞笑,“忘了,你是夜神的儿子。”

乔慕宸哦了一声,显见不知该怎么接话,褚云飞笑他,“没人送爱心餐给你吗?”

乔慕宸道,“我说我不能吃陌生人送的东西。”

褚云飞突然问他,“你说,学校里,是喜欢我的人多呢,还是喜欢你的人多?”

乔慕宸一愣,却终究还是老实答道,“你吧。”

褚云飞又道,“那当年,是喜欢我爸的人比较多,还是喜欢我父亲的人比较多呢?”

乔慕宸略想了想,“默默爹爹吧。”

褚云飞接着问,“那你说是我爸喜欢这些女孩子多,还是我父亲喜欢她们多呢?”

乔慕宸心道,背后谈长辈的桃花不大好吧,却还是认认真真道,“不知道。”

褚云飞却道,“我觉得是一样多。”

乔慕宸当然免不了追问,“为什么?”

褚云飞答,“因为我爸只喜欢我父亲,我父亲只喜欢我爸。”

乔慕宸心里蓦地一沉,“然后呢?”

褚云飞道,“所以,一个人有多少个人喜欢根本不重要,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那一个,其他的,每一个都没有分别了。”

乔慕宸站起身,褚云飞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他语声依然平静,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呆,“我先走了,再等就没菜了。”

年轮73

年轮73

褚云飞早都知道和乔慕宸摊牌后会有一场长谈,等了几天不见动静,算算今天也差不多了,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沈默在等他,知道是因为乔慕宸的事,却少不得觉得无趣,终究还是道,“父亲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默微微点了点头,“云飞要出去吗?”

褚云飞知道反正也跑不掉,索性就在他旁边坐下,“父亲有事吧。”

沈默嗯了一声,褚云飞耸了下肩,靠在沙发上,“是慕宸的事吗?”

沈默点头道,“我叫人替你煮了奶茶。”

褚云飞哦了下,也没说谢谢。等奶茶送上来才对沈默道,“去我房里吧。”

沈默自己是不喝奶茶的,褚云飞喝了一口,端着杯上了楼。沈默问了几句闲话,褚云飞推开门就进去,顺手将奶茶杯放在自己手边的小几上,沈默先坐了才跟着坐下,又抿了一口奶茶。他喜欢的不是甜腻腻的味道,所以,奶茶是一点也不丝滑的,甚至还带着些天然的苦涩。褚云飞这次却没有放下杯子,而是将胖胖的奶茶杯团在手里,仰脸看沈默,等父亲先开口。

沈默自己在等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褚云飞看沈默仿佛还是酝酿中的样子,笑了笑,“父亲想说什么呢,慕宸在学校很照顾我。”

沈默淡淡地望着褚云飞,“云飞觉得我在想什么呢?”

褚云飞摇头,“我不知道,也猜不到,木木不一定跟你说,他要是有什么打算,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默点头,“慕宸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固然自己不会说,却也不一定瞒得住别人。”

褚云飞道,“我不知道。”

沈默知他是不信的意思,自己说这些也着实尴尬,没有开一个好头,也难怪儿子会有些抗拒,因此只是笑笑。

褚云飞揉了揉眼睛,“父亲,我觉得,其实我和木木都没那么急,而且,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沈默揉了揉那个叫做睛明穴的地方,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啊,尤其是又聪明又直接的时候。沈默才刚要开口,褚云飞却又道,“我知道您和我爸都没有要撮合什么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和木木都不确定未来是什么样,不管怎么说,无论是您还是乔家,都还是更希望我和慕宸都能娶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吧。”

沈默嗯了一声,“我并没有要撮合你和慕宸,只是,一个小小的希望,小蓝帽从小跟着我,他最近变得太恍惚了。云飞,小蓝帽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褚云飞将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父亲,说句不该说的话,他十七岁了,正常的男人,憋到十七岁,怎么着也得春心萌动一回吧。即使有些神思恍惚,也是在所难免吧。”

沈默皱了皱眉,“云飞,别的事,我不想说,但是慕宸这两天的精神很不好。”

褚云飞跟着的下一句话尤为无情,“任何一个人的第一次暗恋被拒绝都会精神不好。”

沈默看出儿子的不合作态度,却终究觉得自己的解释只会让他想更多,褚云飞看出父亲的为难,“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说,或者别的,应该根本没有和你们说,我是怎么和他说的,父亲,他有暗恋的权力,但是对于我,我有我喜欢过的女孩子,我有你们没有看到的地方关于她的回忆,我有我过去的生活,我不可能因为现在有人喜欢我,就觉得我该把这段感情搁浅。我告诉慕宸了,他也一直知道,更何况——”褚云飞说到这突然有些累,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对乔慕宸的拒绝很明显,尽管他的暗示很模糊。他有喜欢的人,他有他不能忘怀的情,他心里有确定的那一个,所以,乔慕宸的感情,并不因为他是他哥哥而和那无数个其他有什么区别。可是,乔慕宸不愿意面对,但褚云飞相信,那只是因为,还没有到需要他面对的时候。

乔慕宸病了,据说是感冒,家庭医生说,夏天感冒不容易好治好。乔慕宸觉得自己有些没用,知道的有限的故事里,不是被拒绝的人都会在雷声轰隆的时候醉倒在雨地里,然后醒来就大病一场,最好还要发烧。可他连晨练都没有错过。这些天,褚云飞甚至都不曾躲着他,看着他也像从前一样,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却发觉越来越不一样。

云飞有女朋友了,不是之前传说的话剧社社长,也不是几乎最被看好的经常出演话剧的主角,更不是球队的助理,话剧社,篮球社,礼仪队,这些最出美女的地方都没能吸引褚云飞,他的女朋友居然是数模协会的会长,之前被传说是纯T的一个女孩。

“我以为你选我是因为不想成为别人的赌注。”这是她说的。

褚云飞道,“我不介意做别人的赌注,我也本来就是别人的赌注。学校里不是也有竞猜我最终会和谁在一起吗,你的赔率可不怎么样。”

她无所谓,“我们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希望分手之后你不要跟得太快,这样我会有点没面子。”

褚云飞道,“我尽量。”

尽量的结果就是,有了光明正大的女朋友之后,对褚云飞献殷勤的女孩更多了。多到乔慕宸已经没有能力去计较了。他觉得自己病也没出息,生不出什么大病来,只是头闷闷的,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一点希冀让他没有资格去接受太过惨痛的打击,只是每天发呆的时间更多,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手底打球,口中说话,笔下解题,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是他知道,整个人像是被一层雾罩起来了。他可以很开心的笑,也可以在很忙碌的时候忘记去想褚云飞的一切关于,但是,他还是会不经意地听和褚云飞有关的消息,甚至有些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乔熳汐知道他心思,可是只能笑笑,很多东西,只能留下来自己慢慢经历,那是谁也说不通的。没有人可以站在时光的背面审视从前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是会惋惜做得不够,还是只能感叹一声,记得当时年纪小。乔熳汐认为那是必要的经历,文禹落甚至认为乔慕宸的状态根本不值一提。这对太过成熟的家长甚至会放任他更加投入一些,感情的时期,越是时过境迁,越是后悔当时没有更狠一点。

在这样的立场上,乔熳汐或者文禹落都不像慕宸的父亲,而更像是老师,或者,高高在上的看客,而沈默,却是真真切切的站在父亲的角度去怜惜,只可惜,很多东西,太过独立,不能分担,他只是他的默默爹爹,他无力去左右太多人和事,就算另外一个也是他儿子。他知道自己管得太多,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最聪明的态度是顺其自然,可是,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又如何取舍,如何偏向。

秋瑀宸看沈默脸色不好也不免担心,还不等他进房就连忙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小刺猬惹你生气,我替你罚他。”

沈默无奈道,“他的事,谁也勉强不了,罚他有什么用。”

秋瑀宸笑着替沈默垫好靠垫,“真是他?”

沈默换了个最不需要力气的姿势靠着,“感情的事,就算是我们,也没资格勉强他做什么,他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女孩,小蓝帽不知要多久才能等得到。”

秋瑀宸替沈默端水过来,“云飞才十七岁,你不是这么急吧。”

沈默微微闭上眼睛,“怎么会。我只不过是看小蓝帽每天飘飘忽忽的,有点担心。”

秋瑀宸哦了一声,在心中暗叹在家宝贝没事就喜欢操心,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处理最好了,多说无益,更何况,小刺猬性格倔强,说得越多说不定更会适得其反。因此也只是哄哄情人罢了。

沈默微微摇头,“也不知道小蓝帽到底想通没有,若是一直这样,我怕哥会罚他。”

秋瑀宸劝道,“怎么可能,哥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惩罚谁的,感情面前,即使是熳汐哥自己,也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是我们。小蓝帽难得喜欢一个人,其实时过境迁,再看当时的心情,苦痛也会变成幸福,怅惘也会变得欣然。”

沈默知道秋瑀宸想起自己和他从前的事,经历了那么多,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如今都只是幸福生活中最值得回味的往昔,连当时的小脾气也变得甜蜜起来,不过却还是不免叹道,“也是真的苦尽甘来才能有这种幸福,若是盼来盼去,不过是一厢情愿,恐怕,连回忆也不忍心了。”

秋瑀宸笑着替沈默揉肩胛,“你最偏心慕宸,也太希望他们在一起,所以免不了会有些牵挂,其实,云飞是个很通透的孩子,他的人生,从来不用我们操心。至于慕宸,我倒觉得他还不至于多脆弱。”秋瑀宸说到这里又笑了,“从前你什么事都只想着我,后来有了慕瑀慕宸,又对他们事事留心,现在,小刺猬也回来了,算来算去,越来越比不过儿子了。”

沈默狠狠给了秋瑀宸一记拐子,“自己儿子,有什么可醋的。你不是也对他们很好。”

秋瑀宸笑着受下了,虽然是真的有些疼,“所以,儿子的事就交给我担心,你就只用担心我一个人。”

沈默用另一记拐子回应。反正秋瑀宸挨惯了打,也不会不适应。

年轮74

“妈——”乔熳汐推开门,就看骊歌高高坐在几旁,望着他浅笑。

乔熳汐低头看了下自己是否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才蹭到骊歌身边又唤了一声。

骊歌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无论多大的儿子,在母亲眼里也和小时候没有任何分别,乔熳汐看母亲一直看着自己,不免问道,“妈怎么了,这件衣服是您替熳汐选的。”

骊歌轻轻点头,这个从来都杀伐决断的女子竟有些属于母亲的忸怩,低下头似是沉吟了一会才从几下抽出一条围巾来,“替你织的。”这天下的事,无论物件或是人,只有对不对她心思的,因此哪怕离能用到这条围巾还有几个月,她既然织好了就给乔熳汐。

乔熳汐连忙双手接了就自己系上,自己摆弄着该怎么系才显得更得体,骊歌站起身,替他将围巾捋的平整,自己看了又看,手下也是换了好几种系法,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待要替儿子摘下来,乔熳汐却伸手按住,“妈已经送给熳汐了。”

骊歌一笑,乔熳汐如今已身为人父,不可能像少年时拱着骊歌撒娇,也不会再轻易说出诸如喜欢或者称赞的话,因此只是珍而重之的收好藏在怀里,骊歌看儿子眼神也知道他喜欢,虽说这条围巾织了很多天,比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要差许多,却到底还是能满足自尊底限的。

乔熳汐笑道,“小蓝帽本来要今天过来,可是临时有事,所以只是熳汐一个人。”

骊歌笑,“不会是你委屈了他不敢过来吧。”

乔熳汐摇头,“今时今日,熳汐哪有本事委屈他。”

骊歌用银匙轻轻将手中的茶晕出涟漪来,“听你这么说,我都免不了为小蓝帽担心了。”

乔熳汐笑辩道,“熳汐的意思是,慕宸忙着失恋,这阵子恐怕没工夫理我。”

听乔熳汐这么说,骊歌也少不得嘴角露出几丝微笑来,“小蓝帽也会失恋?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点求而不得的惆怅也是好的。”

乔熳汐点头,“是,所以熳汐和禹落都不打算开解他,相信过一段日子,他自己就看开了。”

骊歌笑道,“那种缱绻的怅惘,你和禹落会懂吗?我看,你们几个里面,大概只有默默才有机会了解,照我说,你和禹落不管,不是因为相信小蓝帽,而是因为,实在管不了。”

乔熳汐没说话,却在心中笑了,默默就算自己再懂,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一样管不了?感情的事,就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回来了。”文禹落对着小蓝帽笑。

“嗯。”小蓝帽像是不想多说什么,因此只是傻笑着应了父亲的话就是。

文禹落却没有放他走的意思,笑问“去哪了?”

乔慕宸迟疑了下,只道父亲要问的话不说是不行的,因此道,“我去了西城的一家小公司,找一个叫何绤的女孩。”

文禹落轻道,“何纥的姐姐?”

乔慕宸抿了下唇,“父亲也知道。”

文禹落笑了,“是,是你二叔派人找到她,替她找了份打字员的工作,褚云飞也该放心了。”

乔慕宸点头,“是,看她过得好,云飞就放心了。”

文禹落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乔慕宸,乔慕宸也觉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头道,“父亲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慕宸先回去了。”

文禹落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劝,他知道,即使被拒绝,儿子还是想默默喜欢,默默付出,照顾褚云飞已故女友的姐姐,他不知道小蓝帽会不会嫉妒那个永远活在云飞心里的女孩子,但是他知道,小蓝帽只会做自己的事,这段感情,他不是不在乎结果,只是,他认为,结果如何,和自己付出没有关系。

迟慕瑀回房的时候,迟念是坐在儿子床上等他走过来就顺便给了一脚,迟慕瑀床头的雏鸟扑簌簌地扇着翅膀,迟慕瑀先伸出手让受惊的小鸟落在自己腕上,才对父亲道,“随便出去转转嘛。”

迟念狠狠瞪了他一眼,“天不亮就跑出去,现在才回来,你不用练功了?”

迟慕瑀无奈道,“父亲你最近越逼我越紧了,我不过是去找个人,结果碰到慕宸。”

迟念皱了皱眉,“又是云飞的什么事,要你们两个一块去。”

迟慕瑀沿床坐下,“反正就是那些事,父亲你不用管了,慕瑀有分寸的。”

迟念又踹了他一脚,“随你,你的事我不管,功夫要是耽搁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迟慕瑀讨好地点了点头,又拽住迟念胳膊,“父亲,你说,如果我喜欢云飞,慕宸也喜欢云飞怎么办。”

迟念瞟了他一眼,“有什么怎么办。”

迟慕瑀道,“兄弟俩都喜欢一个人啊,爸,你不觉得很麻烦吗?”

迟念道,“麻烦的是褚云飞,你们俩有什么麻烦的。”

迟慕瑀有些不明白,迟念道,“无论多少人喜欢他,那要看他喜欢谁,他要是喜欢慕宸,根本就没你什么事,有什么麻烦的,他要是喜欢你也是一样。”

迟慕瑀点头,想想倒也确实如此,不过笑笑,“父亲说得是。”

迟念按了按儿子脑袋,“没发生什么的时候,总是喜欢设想,其实,真正发生的时候,你才知道,就算设想了又怎么样,无非两种结果,想得到或者想不到,想不到,想也是白想,想到了,无济于事,更是白想,所以,不如不想。”

迟慕瑀欠抽地凑过去,“那这些年,父亲想不想。”

迟念笑,“最开始的时候,当然也想过,其实我和你说的也是废话,当你想通其实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早已经把什么都想透了。”他并没有说,漫漫人生,唯一守望地已经被别人拥在怀里,不想些本来用不着想的事,又怎么打发长夜寂寞。他从来不愿意解释,他不是豁达,只不过,是别无所求,所谓无欲而刚,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年轮75

又要做衣服,褚云飞第一次觉得有家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不是还有两个月何胥才结婚嘛,为什么要急着做衣服,而且尺寸不是上次就量过了吗,自家的设计师好麻烦,虽说要量体裁衣,可也抵不住他一整个早上都用来量这么折腾,把自己摆成不同角度让他看啊看,都快把脸看破了。好容易脱离了折磨,褚云飞忙过去找老爸,秋瑀宸看他一脸不耐烦,就知道这小家伙被折腾了一早上,只得将儿子拢在怀里哄着,“上次你的衣服做得太仓促了,所以这次才会麻烦些,多做几次就好了。”边说还边看着设计师助理递来的记录,褚云飞瞟了一眼,老爸的身材比例果然完美,简直就是人体美学的道具,小家伙不由得伸出手指沿着老爸身体线条顺着滑下来,秋瑀宸被这小家伙弄得痒,沈默在一旁直乐,设计师和三个助理大概都是涵养功夫极好,假装没看到,褚云飞意识到有外人在场,忙收了手,红着脸蹭着老爸胸膛,反正他比秋瑀宸还要矮一厘米,也不显得突兀。

秋瑀宸笑对小刺猬道,“你和你爸都是188厘米,我刚认识你爸的时候他还是187呢,后来才又长了一厘米。”

褚云飞笑问老爸,“那爸什么时候才能长到190.”

秋瑀宸摇头,190厘米,他可不想,187,188,189都好,可是一上一米九,听起来都突兀,尤其是何胥,如今快长到两米,虽然连昕也不矮,但如果不穿高跟鞋,还是会觉得怪异,秋瑀宸情不自禁地望向沈默,还是小默好,站在一起也最舒服。沈默当然知道他想什么,摇着头瞪了他一眼。

设计师和助理们识趣的退去,褚云飞却突然抬手在自己身侧比了一下,手掌大概抬到鼻子的高度。他还记得那个女孩怯生生地站在橱窗边等他,落地玻璃的另一面是仿佛奢华的劣质礼服,在他停下机车的时候,她红着脸低下头,为本来不该惭愧的奢望。

秋瑀宸顺着褚云飞头发,“她多高?”

褚云飞低头道,“174.”

秋瑀宸嗯了一声,看褚云飞并没有撕心裂肺的隐忍就放下心来,每个人都会有些自认为不堪回首的往事,也都会有些自认为永远不会忘记的刻骨铭心,若总是为这些过往而伤神,未免少了做人的深度和气度。秋瑀宸一直很崇拜迟念,就是因为他的寂寞从来不在脸上,也不存在心里。他一向认为,一个男人,可以骂天,但不能怨天,可以恨命,但不能认命,可以回头,但不能低头。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不甘,能够明白自己的不甘,很聪明,能够承认自己的不甘,很豁达,能够面对自己的不甘,很勇敢,可惟有用成熟的心智和雍容的气度将一切的不甘都安放在一段叫做过去的时间里,才是真正的智者,因为接受之后,就没有不甘了。很多时候,怕的不是错,而是明明知道已经错了,还不肯回头,怕的也不是错过,而是明明知道已经错过,还不肯放手;可是总有些人,知道错了回头了,又不敢再执着,知道错过放手了,却不肯都忘记。我们想了解自己,却又拒绝了解自己,因为我们怕终有一天会发现,那些本以为是天意弄人的,却只是因为,自己太懦弱。就像不敢继续执着的,不过害怕没有未来,不肯坚决忘记的,也不过害怕丢掉过去,那么,我们的现在,又在哪里?

秋瑀宸庆幸,褚云飞已经在渐渐明白这个道理,记住一个人,如果只是因为不能忘记她,那未免太悲哀了。他轻轻拍拍儿子肩膀,算作是鼓励。

褚云飞望着爸爸,“过几天是她忌日,我会一个人回去,安安静静陪陪她。”

秋瑀宸缓缓点了点头,褚云飞对爸爸笑了下,“我不是后悔,也不是内疚,更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我只是,真的想看看她。”

非璟煜微微偏着头接哥哥的电话,靠在高高的书架旁,似是懒散,实则只是想找个依靠,“哥有事啊。”

秋瑀宸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厚重,“听罹叔说你这些天到处逛,脚都好了?”

非璟煜心道,这么久都不好,那要打得多狠啊,不过口中却是乖乖的,说实话,那次的教训可真是至今还烙在心里,好了伤疤忘了疼虽然是非大少爷的本质,但是,总还得收敛一下的,“嗯,差不多好了。”

秋瑀宸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非璟煜听哥哥这么说,心里也是暖暖的,秋瑀宸知道他可能正在忙,随口又吩咐了两句就挂了线。

沈默翘着脚躺在床上翻杂志,秋瑀宸蹭上来习惯性地将情人拥进怀里,“这东西不是消遣的嘛,你也爱看。”

沈默道,“这里有云飞以前的照片。”

“是吗?”秋瑀宸接过来才发现原来有一篇是专门讲地下赛车的,配的插图里有一张褚云飞的侧脸,那时候他还是长发,却并没有染成什么奇怪的颜色,秋瑀宸笑道,“小刺猬看起来还挺乖的。”

沈默点头,“我说想看看他以前的样子,何胥给你的照片上他太招摇了。”当时褚云飞一直不想被找到,当然要招摇些。

秋瑀宸把杂志放在一边,他并不想过多的了解褚云飞以前的生存状态,总之是可以想见的苦难,但是,已经过去了,他不希望沈默总是执着于褚云飞的过去,那除了给自己增添罪责之外,别无用处。褚云飞现在对沈默的态度比最初好很多,也会有些属于父子的亲昵,但究竟比起秋瑀宸的收放自如,沈默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默收了收脚,将身子倒在秋瑀宸胸膛上,语气有些踌躇,“云飞过些日子会回美国去,我也想和他一起看看。”

秋瑀宸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沈默接着道,“我一直想回去看看他以前的生活,看看清沙安置地怎么样,无论如何,我欠她一个交代。”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将沈默拢得更紧些,“去看看是应该的。”

沈默低头,“嗯,我想也是。”

秋瑀宸想自己也跟去,但是显然如今不是十七岁,一大堆的公事要做,更何况,也实在没这个必要,“和云飞一起回去?”

沈默吸了口气,“不知道,暂时还没想好。”看秋瑀宸不说话,沈默向上坐了些,“怎么了?”

秋瑀宸笑笑,“没有,就是想到又要好几天看不到你,有点失落。”

沈默顺手就是一记拐子,“正经和你商量一件事就这么难吗?”

年轮76

褚云飞一个人坐得端端正正在那临帖,学了好久自己的烂字还是没什么长进,被秋瑀宸压着练习,每天三十个字,加上每天的读书笔记,再加上当天的总结和第二天的计划,褚云飞觉得自己连和老爸撒娇的时间都没有了。更何况,翼盟的账目自从他接手了之后,秋瑀宸都是交给他看,偶尔不去上课的时候,还要去恒河给老爸当贴身秘书,若再遇上必须要做的功课,褚云飞真的觉得自己不用活了。可今天中午回家看到口中还叼着半根火腿的迟慕瑀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很幸福的。

“你怎么来了?”褚云飞有些意外,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老爸和父亲都更偏心乔慕宸,很少在自己家里遇到迟慕瑀一个人在。

小黄帽将火腿咽进去,来不及答话就向秋瑀宸书房冲,等他出来的时候不止抱着一大摞文件,还点着计算器,边按边对褚云飞道,“二叔让我取东西,先走了。”

褚云飞看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知道连饭都来不及吃,忙道,“我叫厨房给你装点东西,车上吃吧。”

迟慕瑀依然不停下手上的活,急道不用,“边开车边吃饭,留下一点痕迹,我爸不扒了我的皮。”

褚云飞自然没话说,只寄希望于他有时间能吃到恒河传说中非常不错的员工餐。直到下午迟慕瑀和秋瑀宸一起回来,褚云飞才知道,原来每隔三个月慕瑀都会来恒河和老爸学做事,本来还羡慕他无忧无虑,吃得是无公害食品,过得是纯隐居日子,如今才知道,原来小黄帽也不是无所事事的。迟念生性不羁,即使于武学一道,管得也不是太多,一切全随他性子,不过偶尔隔上十天半月陪儿子过几招,觉得不满意了就顺手一顿胖揍,不过迟慕瑀性子像极了父亲,即使被揍也不放在心上。倒是跟着秋瑀宸的日子总要学很多东西,也有太多世俗的事务忙,尤其是对于和人打交道,总是有些不适应。谋算人心阳奉阴违,迟慕瑀不是不会,可是他随了迟念,闲云野鹤惯了,懒得理会。秋瑀宸却故意叫他去做些琐碎事,即使明知道有人刻意为难也不过问只一心磨炼迟慕瑀为人处事的功夫,人世间的事,想要做对很容易,可想要做合适却很难,进退自如的分寸感绝不是天赋或者努力可以抵消的,迟慕瑀虽然还算能够应对妥当,但到底劳心劳力。因此没事的时候总是和非璟煜说,在二叔身后站一小时比跟着父亲练一天拳还累。不过非璟煜却是知道小黄帽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极崇拜极依赖这个二叔的,每次跟着他都是无怨无悔地好好表现,步步谨慎,事事尽心,努力地甚至都有些不像迟念的儿子。

大概是因为迟慕瑀过来,沈默特地吩咐多加了两个菜,原本秋家这样的世家,每顿饭都有定制,而迟慕瑀这样的晚辈即使客居家中也是没有加菜的资格的,不过自从沈默住进秋家以来,那些麻烦的规矩经常被打破,秋瑀宸心知也是极疼爱迟慕瑀的,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可是小黄帽房间的规格也就比非璟煜差一点了,连那么宝贝的褚云飞也没有独立的宠物间。

秋瑀宸看迟慕瑀停了箸,沉声道,“你吃饱了?”

迟慕瑀点头,“嗯。”他不是乔慕宸,没那么多程式化的规矩话好答应,对秋瑀宸也只是态度格外恭敬些。

秋瑀宸道,“你中午就吃了那么点难道不饿?”

迟慕瑀一下子就低了头,怪不得送了文件就有人给了两只蛋挞,原来二叔知道啊。秋瑀宸看他知道错也不再说他,他不是喜欢教训人的父亲,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

褚云飞偏头道,“爸知道慕瑀没时间吃饭干嘛还派那么多事给他。”

秋瑀宸敲了敲儿子的头,“我交给他的事情是绝对可以不耽误任何时间做好的。你也是一样,做事情要懂规划。”

沈默瞪了秋瑀宸一眼,秋瑀宸只是笑笑,对小黄帽,他了解这个孩子的个性,一向都是点到为止,他知道小黄帽是无论怎样也说不出什么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这种话的,若不是褚云飞发问他连后一句话都不会说,倒是小刺猬仿佛还很不服气的样子,一直逗着老爸想让他说几句夸迟慕瑀的话来,迟慕瑀自己倒像是无所谓,提前退席回房里做秋瑀宸交给他的工作了。

褚云飞抱着抱枕来敲迟慕瑀房门,再迟慕瑀拉开门之后透过他身子向里望,“原来这个是你房间啊。”

迟慕瑀让他进来,“嗯,每年大概会有四分之一的时间住这里,不过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二叔觉得我需要过来,就会和父亲说。”

褚云飞走到宽大的书桌背后看他做得统计,“我爸让你做的?”

迟慕瑀摇头,“没有,只是我怕二叔明天会问到,所以先准备好。”

褚云飞环顾四周,“比我的房间好,就差一个天台。”

迟慕瑀笑,“是啊,非叔的房间有。”

褚云飞孩子似的逗他,“我父亲那么喜欢木木,他的房间都没你的大。”

迟慕瑀踹他,“我本来要把这间房让给他住,不过他住的简单些是乔叔特别吩咐的。”

褚云飞将自己抱枕扔在他床上,半边身子搭上去,一只脚撑在地上,“所以啊,我爸很疼你呢。”

迟慕瑀早都知道褚云飞不是婆妈的人,特地过来说这么一大车酸溜溜的话,不过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因此扔了桌上一只木雕过去,“无聊!”

褚云飞故意没躲,被砸得哎呦一声,“说真的,你跟着我爸学些什么?”

迟慕瑀整理桌上的资料,“只要二叔觉得需要的,什么都学。”

褚云飞问道,“那木木呢,他和他爸学还是也和你一起。”

迟慕瑀知道这只刺猬今天是绝不肯立刻就走的,一起将桌上的东西放整齐空出一块地来就晃着凳子靠在椅上,将脚搭在桌上晃,“他当然是在乔氏做事了,二叔只有教我一个人。你还没回来的时候。”

褚云飞接着问,“那翼盟的事呢?”

迟慕瑀从桌上跳下来将褚云飞推到床的另一边,自己也躺下,“我可是在墓镧长大的,这些事,不用麻烦二叔吧。”

褚云飞道,“迟大叔?他有耐心教你才怪。”

迟慕瑀翻身捏住褚云飞鼻子,“别诋毁我父亲,他都只讲大原则,细节的地方,我爸会讲得比较多。”

褚云飞打掉迟慕瑀手,“不过迟大叔真的很关心你未来怎么样,以后从商也很好啊。”

迟慕瑀随意应了一声,“其实我原本以为你回来了二叔就不会再教我了,没想到还会叫我过来。”他不是敏感的人,可是这一次再到恒河,明显感觉到雇员们对他的态度变化。大概是觉得真正的秋公子回来了吧,临时转舵也是难免的。他也猜得到二叔悉心教导,有叫他日后承继恒河的意思,不过他自己从不曾奢望过什么,也不曾有过任何人都会有的觊觎,因此,对褚云飞的回归,他是绝对没有半分不甘的,即使是职员们对他不如从前殷勤,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因此这一次,秋瑀宸再叫他过来,小黄帽着实有些受宠若惊的,比起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他更喜欢现在这样,他会觉得,二叔亲自教导他,不是对家族的责任,至少是对他还有几分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关心,才会替他的未来绸缪吧。

褚云飞道,“我爸很喜欢你,说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我问过他,他亲口说的。”他口中说得虽然不假,可心中想得却是另一件事。自己的推断果然不错,否则,就凭自己爷爷那个老顽固,怎么可能让慕瑀跟着爸爸在恒河历练。跟着老爸一直在恒河却不理翼盟,也能够说得通,毕竟,翼盟是圣母的,恒河才是自家的吧。

迟慕瑀听褚云飞转述秋瑀宸对他的关切,免不得独自乐一阵,不过才一转头就知道褚云飞另有所想,一个翻身就将小刺猬压在身下,“想什么呢?”

褚云飞冷不防被迟慕瑀压住,想要去挣,可他那点小巷子里熬出来的功夫哪比得上迟念亲自调教的迟慕瑀,小黄帽将他手臂向上一提,手腕一扣就将他双肩锁住,褚云飞知道自己挣不脱,只得叫道,“疼了!”

小黄帽将手放开,把他双臂甩开去,“天知道你又想干什么。”

褚云飞暗暗在心中骂自己问得太急,连迟慕瑀如此不宫心计的人都看出破绽,好在他天性使然,不屑问别人不想说的事,若是被追问,真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因此起身揉着自己被绞痛的手臂,心中暗道自己的功夫没长进,迟慕瑀拿起褚云飞抱枕塞到他怀里,“要问的也问完了,快点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东西没看呢。”

褚云飞笑着理头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勤奋。”

迟慕瑀瞪了他一眼,“二叔难得叫我做点事,难道做不好回去等我父亲揍啊。”

褚云飞笑道,“我爸才没那么无聊会告状。”

迟慕瑀懒得和他斗嘴,打开最顶层的文件夹,认认真真地圈圈点点。褚云飞知他做事绝不枝蔓,若是乔木木,恐怕会解释一大堆,又催自己回去学习,可若是自己坚持不去,乔木木绝对没法子,到最后陪着自己做别的也不一定。倒是迟慕瑀,说了做事就干干脆脆,自己倒是一点也没办法了。

年轮77

褚云飞第二天是打着呵欠去篮球社的,好在没有迟到,要不然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乔慕宸组织训练一向是尽职尽责,萨铭这个教练倒显得无用武之地了,通常情况下,都是坐在篮架底下指点江山,心情好的时候,就抓出一两个偷懒的球员叫乔慕宸去责罚。训练永远都是那些内容,虽然球员们都暗暗在心里期待千万不要有新内容,萨铭对于训练项目的开发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新出来一个项目,非被队长拉废了不可。萨铭今天倒好像是对球员的表现还算满意,全程都交给乔慕宸,自己只是看看,球员们面对面站成两排在行进间换位运球,换位到队伍左边的时候球是用左手拍,移到右边就是各种方式的换手,将球交到右手上,只有这样才不会撞到队友,队伍动起来就像一条大蛇,褚云飞玩得有趣,炫了好几个花式动作,引得球队一些不甘人后的小孩纷纷起了争胜之心,难免失误连连,球场一边罚俯卧撑的球员已经越来越多,乔慕宸倒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带着队伍运球绕球馆一圈,萨铭才点了几个人名字,褚云飞知道那些小孩挨训都是因自己而起,也有些不好意思,等萨铭眼睛扫到的时候,带些抱歉地笑笑,萨铭只是道,“技术不错。”

褚云飞听他这么说,越发觉得尴尬,看他居然还对自己做了一个双脚起跳反手背身拍球的动作又用两只手指悬虚在掌心上旋转,知道他是暗示自己的成名作。那么有冒险精神的动作,褚云飞现在自己可是不玩了。

萨铭的暗示果然还是有看懂的人,呆愣愣地望着褚云飞,褚云飞这时才领教到萨铭的厉害,萨铭却是在训练结束后勾住了他肩膀,“他们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你是阿飞。”

褚云飞抬眼,“你是故意的。”

萨铭笑得很豪爽,“你自己按捺不住要炫的,你的背身悬空斩总不可能永远不见天日。”

褚云飞相当恶心这个被好事之徒翻译过来的恶俗名字,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练习动作总是被做成视频四处散布,好在大概人们总不愿意相信偶像就近在眼前,而且还很不招人待见,褚云飞在Z中总算暂时摆脱了那种被免费看的博物馆命运,可是如今身份被萨铭揭破,好日子可以想见的越来越少,他真是连篮球社都不想去了。不过还好,Z中球社果然是有属于冠军队的底蕴和气度,只有些小队员请他表演那些被吹嘘地很过分的扣篮,顺手玩一次再抬出乔慕宸来就可以脱身。

刚逃出球馆,就看到新交的女朋友在门口等他,褚云飞顺手揽过天楠的腰,“接我训练啊。”

天楠咬住褚云飞耳朵,“接你个头,借你给我朋友看。”

褚云飞无奈摇头,“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假装交男朋友。”

天楠用指甲狠狠抠住褚云飞手背,状似亲密,却是咬牙切齿,“你不也一样,既然喜欢别人,干嘛还假装交女朋友。”

褚云飞抬起另一只手揉眼睛,“我是不想给他幻想。”

天楠突然低头,声音也有些噎,“我是害怕她给我幻想。”

褚云飞放开环着她腰的手,用鼻尖轻轻碰她鼻尖,“别想太多,喜欢一个人,就干干脆脆地去喜欢。”

天楠点头,“是,我也这么想,至少,自己还那么毫无保留地付出过。”

褚云飞揉了揉天楠比自己还短的短发,两人的动作在外人看来自然是无可比拟的亲昵,更何况又都是校园内的风云人物,交往的消息早已是人尽皆知。一个女孩的笑声响起,跑过来扶住天楠肩膀,“不用这么甜蜜吧。”

褚云飞抬眼看面前的女孩,不漂亮,也不特出,唯一还算挑得出的形容词可以选可爱,也只是因为她圆圆的身材。笑声很甜,动作很夸张,第一次见自己就抱着天楠神神秘秘的笑,“不错哦。”仿佛自己还觉得是悄悄话,实际上方圆五米的人都能听到,第一眼,就绝不是讨喜的那种人。

天楠笑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李酩娭。”

褚云飞点了点头,算作招呼,那女孩却是自来熟,对褚云飞道,“你知道吗,很多人和我说楠楠是纯T哦,我就和他们说,她是不是T我还不知道嘛。现在你们俩在一起,可见我的眼力不一般哦。”

褚云飞能够应付各种各样的女孩女生女人,倒是真怕这种女朋友的闺蜜,只得敷衍几句,“你今天没课?”

李酩娭绝对是很能搭讪的那种人,别人问一句,她有十句好说,“当然有啊,不过我一般都不去上,学校里课程那么简单,干嘛每节课都去,很没意思的。我进班级的时候,刚开始点名老师还会问李酩娭在不在,后来点到我就直接跳过了,都知道我基本不上课的。”虽然说得都是实话,可未免话也太多了。而且神采飞扬的说并不好笑的笑话,还一脸真诚的期待着别人的反应,褚云飞真的很佩服天楠,居然配合得这么好,于是,他决定不再和她说话,省得连耳根子都听麻了。

不过这个李酩娭倒是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甚至还跳到中间将褚云飞手也握起来,和天楠的手扣在一起,“这样才像情侣嘛。”然后就望着褚云飞笑,“你肯定会觉得我很电灯泡吧。不过没办法啦,谁让我是楠楠最好的朋友呢,你以后要是对楠楠不好的话,哼,那都对不起她呢。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和她交往的男生呢,初恋哦,好好珍惜吧。”

褚云飞如今已经不敢看李酩娭傻乎乎的天真模样,看天楠一脸隐忍,被心爱的人这么撮合,估计放在谁这里都不好受吧,尤其是对方还是这么一个没神经的白痴。天楠肌肉僵僵地对褚云飞笑了下,褚云飞突然在一瞬间开始怀念泰戈尔,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我看到一出活生生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褚云飞回到教室的时候碰到乔木木,他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抓一抓脑袋说这么巧啊,不过还是同样傻地笑了一下,乔木木把手中的一大摞资料交给他,“老师今天点名了,这是发下来的练习题和上一届的期末考卷,你有空的话多看看,题目都差不多的。”

褚云飞翻了翻手中的卷夹,还挺厚的样子,“谢谢,这个呢?”

乔慕宸很少听他说谢谢,虽然如今是大热天,自己还穿了长袖,心里却是凉凉的,谢谢,是个很生分的词呢,不过他终究继承了秋瑀宸的性子,并不是个会把失望写在脸上的人,看褚云飞问,才道“这个是笔记,重点都用红色笔勾出来了,你要是没有时间看书,看笔记也好。”

褚云飞回到家才能真正耐心看看乔慕宸给他的东西,试卷都是附答案的,每一个解题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于是考书上的哪一部分内容,是哪个例题的变种都标得明明白白,笔记就做得更详细,而且,明显看出不是复印的,虽然都写得工工整整,但是看墨迹就知道是他这些天才整理出来的,大概是他知道自己确实懒得翻书,连一些最基本的概念之类都写得明明白白,厚厚的两大本,即使写起来也要几天吧,褚云飞想到他大大地黑眼圈,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木木每天的任务不比自己少吧,要把这些做出来,恐怕至少两天没睡了。

才想着就听到敲门,这种恨不得门前挂个鼓好让他捶开的暴力分子不是迟慕瑀还能是谁,他不等褚云飞应声就自己开了门,“我说怎么不见你烦我,原来在这复习装用功。”

褚云飞合上笔记,“我哪像你那么清闲不用考试,我每天又要上学,又要复习,忙着呢。”

迟慕瑀微一侧身就将大半个屁股放在褚云飞书桌上,顺手拿起笔记翻了翻,“这些都挺没用的吧。”

褚云飞想伸手夺,害怕撕破了又不敢抢,只恨声道“洗手了没!”

迟慕瑀摇头将笔记撇在桌上,“有这么宝贝吗?”

褚云飞不接茬,“你今天这么闲,工作做完了?”

迟慕瑀单手一撑从桌上跃过去,不知怎么一折腾连着两个旋子就躺在了褚云飞沙发上,褚云飞瞪他一眼,“人类直立行走,动物才四肢并用呢。”

迟慕瑀翘着脚在沙发上晃,“我过来找你是有东西叫你带给慕宸。”

褚云飞也有些好奇,“什么东西,有没我的份。”

迟慕瑀向沙发里躺了下,好移出点位置给褚云飞坐,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又不是好东西,你怎么什么都想要。慕宸他手好些了吧。”

褚云飞接过药膏,上面印着第一医院的字样,却是一愣,“手?他手怎么了?”

迟慕瑀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不知道吗?他这些天总是往墓镧跑,看那些可怜的小熊,可是那几只熊被救出来之后恨透了人,除了我和父亲,谁都不敢接近,他们攻击性很强,连我爸都不敢近前,慕宸有一次给他们喂东西,不小心被抓伤了,幸亏父亲就在近前,及时喝止了那只熊,带他去看过,没什么事,我今天顺路去医院,怕他药用完了没时间配,就又配了一管,你带给他。”

褚云飞不禁有些担心,难怪今天很多人都被自己引得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他却没有加入进来,原来是伤了手,想到他受了伤还为自己抄笔记,恐怕比平常又辛苦了好几倍,心中微酸只能虚无的冀盼木木大概已经没事了,自己给自己宽心,“不用担心他,文叔医术那么好,他的伤大概已经好了。”

迟慕瑀听他这么说却摇头道,“慕宸怕乔叔和文叔知道之后不让他再来看那些小熊,所以求父亲别告诉他们。”大概是看到褚云飞面上明显的担忧之色,迟慕瑀安慰道,“放心,他伤得不太重。要不父亲也不会帮他瞒着了。”

褚云飞只是嗯了一声,将药膏默默收起来。这么热的天,木木特地穿了长袖,自己却根本没有在意,迟慕瑀看他出神,自己也不好说什么,随便玩笑两句就回房了。

迟慕瑀一走,褚云飞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看乔慕宸辛苦抄给他的试题,是该好好复习了,木木的用心总不能白费,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去想,从自己家到恒河总部并不经过第一医院的,被他无意中忽略的,又岂止是慕宸一个人?

年轮78

“天楠,等褚云飞啊。”比起褚云飞的不合群,天楠的男生缘还是比较好的。三三两两从球社出来的男生都和她打着招呼。

天楠不过笑笑,听别人开她和褚云飞的玩笑。还算熟的朋友故意捶着胸口,“要知道你喜欢男生,我早追你了。”

天楠道,“现在也可以追啊,难道没听过,伟大的爱情来自于撬杠。”

男生将手搭上了天楠脖子,“你啊,还是做兄弟吧,你没听过,有一种爱情叫兄弟。”

天楠顺手就是一记拐子,手腕一抬又是用手背给了狠狠一拳,“滚!”

男生还待要玩笑,却是远远地看到褚云飞出来,笑着拍了下天楠肩膀,“你家那个来了,先走了。”

褚云飞出来看到她,“你和他们还挺熟的。”

天楠用那种屌屌的态度点头,“比和你熟一点点。”

褚云飞拢住她肩膀低头耳语道,“我有点事,先不陪你打球了。”

天楠顺手给了他肚子一拳,“你不会用手机啊,发条短信说一声会死啊。”

褚云飞轻轻吻了吻她耳钉,“明天陪你,我今天有约。”

天楠狠狠掐了一把他腰,“约男人行,约女人不行。”

褚云飞无奈,还不及抗议天楠已经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你和别人出双入对,我多没面子。”

褚云飞笑,“女人啊,我都忘了,再强的T也是个女人,服了你,我约了乔慕宸。”

天楠狠狠跺了他一脚,“去吧。”

褚云飞抽着嘴角摇头,“算你狠。”

天楠笑,“你该庆幸我从来不穿高跟鞋,要不肯定多碾几下。我回寝室。”

褚云飞笑,“用不用我今晚买冷饮在女生楼下喊你名字。”

天楠比了个很凶悍的手势,“好,我等着。”

乔慕宸一边投篮一边等褚云飞,褚云飞还在犹豫要怎么开口,乔慕宸已经收了球转过来,“女朋友在门口啊。”

褚云飞笑了下,没说话。

乔慕宸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其实,球队里有传统,交了女朋友都会带出来和大家一起玩。”

褚云飞哦一声,“好啊,酒吧还是KTV,或者,请大家吃饭?”

乔慕宸低头道,“看个人吧,我不知道,我没带过。”

褚云飞看他低着头假装没事的样子,心道,木木还真是纯情啊。

乔慕宸蹂躏着手里的篮球,“有事啊。”

褚云飞只是望着他,在乔慕宸感到别扭前开口,“手伤了的话,不用每天坚持练球吧。”

“啊?”乔慕宸呆起来有时候还真的蛮可爱的。

褚云飞将药膏拿出来,“这么热的天,穿长袖就算自己没关系别人也会觉得很怪。”

乔慕宸尴尬着将药膏收下,“哥哥和你说了啊。其实没什么,不过是被抓一下,那些小熊真的很可怜,我已经求了我爸,他答应帮我,除了一些资金方面的支持,在立法上也希望可以有帮助。”

褚云飞点头,“如果伯父肯帮忙的话,这样最好了。”

乔慕宸抿着唇,“嗯,其实,你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加入到救援队来,我这几个星期都有参加救援行动,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带女朋友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褚云飞不知道该怎么应,带上女朋友,他都不知道乔慕宸到底是单纯还是傻了,或者,他自己还觉得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呢。以为骗自己骗得信了别人也一样会信吗?

乔慕宸看他不说话,也不知该怎么办,唯一的话题就这么被切断了,他也找不出新话题来。两个人默默相对站了半天,若是走路或者坐车,可能还没什么,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又没话,更显得尴尬,终于还是乔慕宸先开口,“哥哥这些天都住在你家吧。”

“嗯。”除了嗯一声,褚云飞还能说什么。

乔慕宸低着头,“药膏是哥哥叫你带给我的吧,替我谢谢哥哥。还有,球球很乖很听话,我父亲说,哥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家里看球球。”

褚云飞抬头,“你很喜欢那只雪貂吗?”

乔慕宸点头,“嗯,是啊。不过这些天忙着别的事,都是父亲照看的比较多。”

褚云飞道,“我妈从前告诉我一个道理,喜欢什么,就要努力让他快乐。”

乔慕宸暂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先哦一声。

褚云飞接着道,“但是我有时候在想,要是你喜欢的也在乎你的话,只有你自己快乐他才会快乐。”

乔慕宸点头,“是啊。”

褚云飞抬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那只小雪貂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的话,可不可以还给慕瑀。不管因为什么,你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喜欢他,有别的东西对你更重要,但是,对别人,对送给你的人,他还是那么珍贵的。”

乔慕宸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怕,还给哥哥之后,他会觉得我不喜欢。”

褚云飞道,“是。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顾虑很多。但是我觉得,与其去考虑去权衡,不如选最真的。你不用顾忌什么别的,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那样的话,反而会对很多人更好。”

乔慕宸也对上了褚云飞眼睛,“那云飞呢?”

褚云飞顿了半刻,“如果真到了要我去抉择什么的那一天,我会相信我自己。其实,你父亲就是这么做的。”

乔慕宸偏头,“父亲?”

褚云飞道,“我妈她说,她佩服很多人,可是唯一尊敬的就是你父亲。她曾经说过,‘禹落哥之所以能够做到天下第一,是因为他比别人强,可是能一直做到天下第一,是因为他比别人更专注。有些人,欲望太多,在追逐的道路上,为了一些总会扔掉其他的,边走边丢,欲望越大,丢掉的就越多,直到忘了自己最初的追逐是为了什么,于是整个人也就没了支撑,不战而败。而禹落哥,一直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一直把他当做底线,他的欲望本就不多,又没有什么可供丢掉的,因此,只能不断磨砺自己变得更强,也因为他想要守护的一直都在,所以,他不可以败,也不会败’。”

乔慕宸低头道,“你这么小,你妈妈就和你说这些?”

褚云飞道,“妈不是和我说的,是和要杀她的人说的。那时候,我还不懂,后来才渐渐明白,她是想告诉要杀她的人,不要忘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乔慕宸轻道,“晏叔?”

褚云飞点头,“是。晏叔走到今天这一步,恐怕是我妈早都看到的。她不在乎死,她只是不希望,杀她的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将杀了她当成是遗憾。”褚云飞说到母亲神态立刻肃然起来,“她一直就是个那么伟大的人,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别人,没有自己,从小,她教给我的,就只有宽恕。”

乔慕宸没有接话,其实,他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也会想,或者,褚清沙说那番话在当时也只是想暂时保住一条性命呢。只是,他和迟慕瑀不一样,很多东西,他想到,却不会说,因为在他心里,总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是最美好的。云飞很小就没有了妈妈,在心里把妈妈当成是最伟大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而作为关心他在乎他的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打破他这一点点与人无尤的幸福呢。是以有时候,透彻的人,之所以落个慧极必伤的下场,或者并不是因为上天不公,而只是因为,太通透,未免就偏于漓薄失了厚道,既然从未给别人留过后路,又怎能奢求别人会留后路给你呢?

他喜欢听他懦懦地叫他哥哥,还很小的时候,他会拉着自己的手,偷偷去看蚂蚁挖洞,即使弄脏了衣服被罚也不在乎。其实,他一直觉得看蚂蚁挖洞是很幼稚的,他们都没用父母,所以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比他大一分钟还是三十秒,但是他却仿佛比他成熟得多。在养育院的日子,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他想,如果他们是在四五岁才被收养的话,他对弟弟的记忆大概应该更多一点。他想,他一定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为弟弟争多一半的苹果而被修女阿姨关小黑屋或者饿肚子。他是极喜欢这个弟弟的,虽然他跟了乔叔之后越来越傻,也不如小时候毛嘟嘟的可爱。但是他还会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带他玩捉迷藏躲在窗帘后面,下人们故意装作找不到,实则只是做自己的事,一直找不到,他们就一直躲着,终于耽误了他练琴的时间,然后在乔叔发脾气的时候,他傻乎乎地将手指搭在嘴唇上让自己不出声,然后自己从窗台上跳下去,轻声说,“对不起,慕宸知道错了。”

迟慕瑀亲眼看到乔熳汐用琴弓打弟弟手背,他想冲下去,却在厚窗帘的缝隙中看到慕宸冲他眨眼睛,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隐忍是比承受更痛苦的一件事。他不敢看,只得小心地背转身子,窗棂上结了厚厚的霜,他躲在窗台上紧张的哈气,用手擦一擦,玻璃就有了一小块亮光,窗外看不到万家灯火,隐隐约约的,是很大很大的网球场,他还记得,今天中午,他和慕宸就坐在球网底下,慕宸笑着从衣服里拿出一只被压扁了的香蕉派,嘟着嘴说,“哥哥,这个给你。”

乔叔罚过了慕宸,就转身出去,慕宸一个人平举着双手站在镜子前,低低念,“我是一个好孩子,我要乖乖。”

他连忙跳下窗去,看他柔嫩的小手,慕宸还是傻乎乎的,像是一点也不疼,他说,“哥哥快溜出去,我要说一百遍,爸爸不会这时候进来的。”

如今的迟慕瑀当然也知道,他们当时的小把戏又怎么能瞒得过乔熳汐,可是想起从前的事,眼睛还是有些酸酸的,其实,他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不再那么亲昵了,可是,他一直有一个心愿,他想带慕宸去爬很高很高的山,爬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就肩并肩坐着,看山下的人烟,灯火星星点点的亮,然后城市一片通明。因为那时候,他就可以对弟弟说一个爸爸曾经讲给他的故事。

幼年时的迟慕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爸爸总是喜欢坐在山顶上看山下的灯,后来,言寓荆告诉他,“从前,有一个孩子,很不懂事,很小就离开了家,可是,每一天晚上,他的妈妈还是会替他点燃家里的灯,因为他怕,孩子有一天想回来的时候,忘记回家的路。”

那时候的迟慕瑀还太小,他还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那么残酷的问题,他问,“那后来那个孩子回家了吗?”

爸爸没有回答,却是父亲也上到了山顶,他们一直并肩坐着,直到年幼的自己支撑不住睡过去,一觉醒来,却看到爸爸和父亲还在那里,父亲握起他的小手,指着天上的星星,“慕瑀乖,父亲告诉你,那个孩子还是回去了,虽然家里不再亮着灯,可是,天上还有星星,星星会一直一直,为他照亮回家的路。”

年幼时的迟慕瑀还不懂得这是个多么苍凉的故事,因为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曾经有那样一个传说,他还不相信,我们的亲人去世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爸爸或者父亲,我的妈妈在哪里。因为他不问,还可以希冀着有一天能带慕宸看灯火,如果他问了,也许,就只能永远和爸爸一样看星星。

年轮79

文禹落看着乔慕宸趴在玻璃房外边,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很喜欢儿子这样傻傻的如幼年时的表情,偶尔懵懂,会拉着他手问东问西,比如为什么别人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而自己有一个爸爸一个父亲。乔熳汐送给儿子的拼图是那幅很经典的小女孩拉开小男孩底裤忽闪着眼睛问为什么的画面,乔慕宸拼的很快,乔熳汐会在他问问题的时候将他抱在腿上,告诉他,“别人的爸爸喜欢别人的妈妈,所以,人家会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可是爸爸喜欢你父亲,所以,你有一个爸爸,一个父亲。”乔熳汐偶尔会捏捏小蓝帽鼻子问他,“那小蓝帽喜不喜欢父亲呢?”

小蓝帽会傻傻的点头。乔熳汐就会呼噜着儿子头问为什么,这时候小蓝帽就会转过脑袋,响响地亲一口父亲,然后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喜欢父亲,我也喜欢父亲。”

文禹落那时候也会幸福的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因此如今看到小蓝帽又趴在草地上,也不喊他当心着凉,只是笑着在他身侧蹲下,“我喂过球球了。”

乔慕宸转过脸,“父亲,我们把球球还给哥哥吧。”

文禹落点头,他不是乔熳汐,他不喜欢追问为什么。乔慕宸咬着唇,“球球在墓镧就不用住在玻璃房里。他都不怎么爱说话了。”

文禹落笑了,打开玻璃房的小门,他虽然很懂得驯兽,但是雪貂这种极为通灵的动物,还是会想念自己的主人。文禹落将小雪貂交给乔慕宸,“是褚云飞让你还给哥哥的吧。”

乔慕宸没说话,就代表没否认,文禹落笑了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去吧。”

乔慕宸不太明白父亲高深莫测的笑容,只是他也不敢问,虽然爸爸好像打得会疼一点,但还是觉得父亲凶。

乔熳汐轻轻顺着文禹落柔顺的长发,“今天心情不错?”

文禹落微笑,“是吗?”

乔熳汐道,“你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等我替你把头发束起来。”

文禹落笑,“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人都是自私的,我虽也盼着慕瑀能更好,可慕宸开心我自然也就开心了。”

乔熳汐替他用手指梳着头发,将一两分凌乱的发丝拨过来,“你又看出什么了?”

文禹落道,“不知道。只是我希望,慕宸的期盼不要太长。”

乔熳汐用玄色的发带替他将发丝规整,“现在,你的心思,连我也看不懂了。”

文禹落不再开口,只是在心里暗道,云飞是很聪明,只是他太聪明,心事就不难被看破了。

褚云飞觉得,期末考试这个东西就像是不识趣的女人一样,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虽然他一大堆事缠身没能多分给功课一点,虽然乔慕宸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复习,虽然他也感念着木木辛苦整理的试题和笔记,但是考卷上还是有点点斑斑的空格是不知道该怎么填的。乔木木今天早晨五点钟就给他发了短讯,“云飞,今天早晨九点考试,记得别迟到。”

于是,褚云飞破天荒地回了个电话给木木,“今早考什么啊。”

乔木木崩溃,“语文。我替你整理的那些名篇名句一定要熟悉。”

褚云飞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好吧,如果里面的字差不多能认全也叫熟悉的话。

听筒那边长久的沉默,乔慕宸道,“现在看也来得及,那不打扰你了。”

“嗯。”挂了电话,但愿来得及吧。

起床,洗漱,被子肯定是不叠的,褚云飞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绝对不像刺猬,而是像只兔子,红着眼睛就开始温书了。木木的字写得倒是不错,不过笔记却是越看越厚。第一课,诗经的《氓》,虽然小刺猬的汉字认得不少,可要背的第一句,四个字里两个不认识,一个还念错,好在小蓝帽甚是体贴,已经替他注了音,翻译成了现代汉语,好容易第一首读顺了,《无衣》和《静女》又都很好背,小刺猬刚看到一点曙光,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看了看表,已经五点三十五了。想想也知道是老爸叫晨练,于是,拖着大拖鞋揉着眼睛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去开门。

秋瑀宸对儿子虽然宝贝得不得了,可到底不像宠沈默一样,看他还穿着睡衣就沉下脸,“怎么还不去晨练?”

小刺猬伸出手抓着老爸运动衣,虽然是夏天,可凌晨时分还是很冷呢,“爸,外边那么冷,进来坐吧。”

秋瑀宸本来打算教训儿子的,可听他黏黏的撒着娇就心疼了,却还是板着脸,“出去运动就不冷了。”

小刺猬拉着老爸手把他拽进来,“爸,今天要考试了。”

秋瑀宸看他书桌上满满当当得摆了一堆就知道这小家伙临时抱佛脚呢,狠狠拧了拧小刺猬耳朵,“早干嘛呢?”

小刺猬将毛绒绒的脑袋在老爸胸膛上蹭啊蹭,“爸,要考试了,别打扰小刺猬复习。”

秋瑀宸将儿子翻到腿上趴下,扬起巴掌来狠狠拍了一下,小刺猬痛得四肢乱颤,像极了溺水时的扑腾,秋瑀宸将儿子拉起来,狠狠捏了捏鼻子,“不许偷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还要我再告诉你吗?”

小刺猬知道多说无益,爬起来就扑到老爸脸上咬了一口,秋瑀宸待要打他,小刺猬早都用双手捂着屁股跳开了,“五分钟,马上就好!”

秋瑀宸笑着擦了擦脸,哪里是小刺猬,简直是小豹子。

虽然没能和老爸争取到时间,但是因为大家都要考试的缘故,篮球社暂时会停训。沈默拿了早点过来给小刺猬吃,小家伙还忙着背那些烦人的课文,偏偏这一学期需要背的东西又特别多,四言诗背完有五言诗,五言诗背完有七言诗,好容易诗背完了还有词,词背完了又是好长好长的古文。诗词都还好,那么痛苦的《六国论》,偏偏还是苏洵写的,偏偏苏洵还有俩儿子,偏偏这父子三个都是话多诗多事又多,等小刺猬把他们家的事弄得差不多了,前面背过的鲁迅又忘了。乔木木可是千叮万嘱,这可是必考。

褚云飞想到这里就和自己生闷气,要不是为了让父亲在家长会的时候不那么丢人,他才不难为自己呢。偏偏这时候老爸又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今天的工作安排和会议资料,褚云飞对着听筒抑郁,明明老爸的工作有行政助理安排的,自己做的他从来没看过,现在倒好,故意为难他。电话里答应了马上送过去,好在有慕瑀帮忙,自己才能够再多温会书。

谁承想慕瑀的英文是一塌糊涂,到头来还是要自己过去汇报。等一切弄妥当,也到了该考试的时候。小刺猬临出门的时候秋瑀宸微笑着拍了拍儿子肩膀,“我记得告诉过你,一定要做的事应该提前做好,未来永远不可能被预支,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现在。”

褚云飞飞奔去车库,“爸,你的大道理能不能别再火烧眉毛的时候讲。”

既然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小刺猬的第一门课考得怎么样也可想而知了。他突然想起那个恶劣的笑话,有一个小孩考试前希望能得到一百分,为了有个好兆头,决定早餐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可是考卷发下来他只得到了十八分。孩子拍了拍脑门,大呼太准了,今早本打算吃两个蛋的,谁知开口第一个,就是双黄蛋。

所有科目考完的第三天,小刺猬知道了他的语文成绩,纳闷了很久,那天早晨明明没吃油条鸡蛋的,可怜的小刺猬很完满地拿了一百分,但是很悲哀的,他考的是一百五十分的卷子。

年轮80

秋瑀宸是没有问褚云飞考试怎么样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儿子不可能考得怎么样。褚云飞早晨上了课中午就去了恒河,大概是最近业务很忙,秋瑀宸都很少在家里吃午饭,于是陪小刺猬很亲民地去尝恒河非常不错的工作餐。

褚云飞对于自助餐的形式还是比较喜欢的,虽然在和老爸一起打饭的时候总有人让他们先来,老爸会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揉着小刺猬脑袋笑着说谢谢,偶尔也会有比较多话的员工对秋瑀宸说一些对褚云飞的恭维话,褚云飞反应冷淡地很,不过是礼貌的点头,排队在最前面的滋味果然不错,小刺猬晃着老爸胳膊,“那个,是什么?”

挥舞着餐勺的厨师会告诉他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小刺猬没听清,秋瑀宸笑道,“是山药,你大概不喜欢的。”

小刺猬点头,“哦,那爸吃什么?”

秋瑀宸笑了,“我待会去打炒饭吃。”他知道有心人太多,不希望被无关的人知道自己的偏好,在公司的时候,是很少点菜的。

小刺猬知道自己在这犹豫,难免耽误后面的人打饭,于是随便指了几个菜,打算能糊口就行。

秋瑀宸这次特地来了公共餐厅,因此吃饭时候很多人都喜欢小声对这边桌指指点点,褚云飞倒是习惯了,也不说什么,还旁若无人地抢老爸碗里的虾仁,秋瑀宸笑了,“其实这里的鱼做得很不错的。待会爸过去给你拿。”

褚云飞道,“不用了,我不爱吃鱼。”

秋瑀宸笑,知道儿子是吃小非的醋呢,小非最爱吃的可就是鱼了,“炒饭太干了,你先坐着,等爸去拿汤。”

褚云飞低头,“我去,要不然这么多人,会说秋总的儿子没家教。”

秋瑀宸摇头笑了,这只小刺猬,不知道想些什么。

褚云飞端了汤过来继续扒饭,对秋瑀宸道,“我觉得这里的厨师不比家里的差啊,菜都是免费吃吗?”

秋瑀宸点头,“当然了。”

褚云飞道,“那什么时候吃腻了家里的东西,可以叫慕瑀给我从这带一点。爸,你不是说,餐厅的菜必须时刻保证是热的吗?”

秋瑀宸敲了敲儿子脑袋,“想得倒远!员工可以带家属来吃,但是不能打包。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点心卡,在那边餐厅,可以带点心回去和家人一起吃。待会你也可以拿几个。”

褚云飞缩了下肩膀,“好小气,只让吃不让带。”

秋瑀宸道,“你也看了账的啊,恒河在员工福利上,做得一点也不小气吧。”

褚云飞心道,“也是,居然可以带家属来公司餐厅蹭饭,人民公社也不过如此了吧。”

才刚这样一转念,褚云飞立刻就发觉这项制度也不是那么人性化的。虽然秋瑀宸今天带着宝贝儿子一起来体验生活心情不错,可无奈气场太过强大,周围的四张桌子都是空的,因此,邻桌的邻桌两个小女孩比期末考试成绩的声音才显得格外的大,尤其是离褚云飞比较近的那个带粉色蝴蝶结发卡的小女孩,声音格外甜美,就更让人不得不听了。再加上旁边还有两位母亲不住谦虚,褚云飞晃着调羹偷眼看秋瑀宸,恨不得像做错事的小狗一样竖起耳朵喝汤,秋瑀宸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种带着戏谑的宠溺,“你考得不会比她们俩还低吧?”

褚云飞夹着菜,刚才还觉得非常有滋味的烧汁茄子怎么现在觉得有点发苦呢,“呃,还不知道那个——”

秋瑀宸像是故意要看小刺猬脸红的样子似的,“哪个?”

褚云飞才在支吾着,手底下将小格子里的青椒鳝鱼一点一点夹到老爸盘里去,他可不喜欢吃软体动物。这边犹自还在琢磨,那边那带发卡的小女孩已经叫起来,“妈妈妈妈,你看大哥哥也挑食。他爸爸还帮他吃饭呢。”

小女孩的妈妈转头看到居然是秋瑀宸在那边坐,不觉的暗恨自己迟钝,居然没有疑惑一下为什么这几张桌子会这么空。秋瑀宸倒是心情极好,甚至还夹了一小段鳝鱼喂褚云飞吃逗那小女孩,“挑食不是好孩子,让大哥哥吃一口给你做榜样。”

小女孩偏过头咬着筷子,看褚云飞咽那一段鳝鱼痛苦极了,于是瞪大了眼睛,非常同情地摊了摊手,对褚云飞道“I’”发音倒是很纯正,甚至还嘟着嘴,耸肩的时候,发卡上的蝴蝶结一晃一晃的,样子可爱极了。

秋瑀宸象征性的拧了拧儿子耳朵,“你要是英语考得比人家还低,爸就带你过去让你向人家学习。”

褚云飞被秋瑀宸这么一逗,连耳根都红了,虽然自己英文考得还真不怎么差,毕竟在美国呆的太久了,可是,老爸一向和善良是挂不到边的,他该不会是要把自己的那点分数折成百分制和别人比吧。那个小女孩可考了相当扬眉吐气的九十八分呢。褚云飞卯着劲唆勺子,真是天下父母一般黑,怎么自己老爸也那么喜欢跟别人比儿子啊。

其实,小刺猬应该庆幸,因为老爸只是随便比比路人甲,要是哪天抽筋拿他比木木,那才真是欲哭无泪呢!

褚云飞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提前把成绩通知单给爸爸看,就算不给爸爸看,是不是也该给父亲看。父亲的承受力看起来虽然还很不错的样子,但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总分只有乔木木的一半还不到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种晕眩的感觉。

坐在位置上正在犹豫,老师们是不是都很喜欢排名次啊,自己的名次,反正倒着数比较方便吧。慕宸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年级第一名,成绩出来之前也会有人预测,褚云飞去上个厕所都可能听说你觉得第一是谁这样的唧唧歪歪。当这样的无聊问题出现的时候,总是有更无聊的人说,“你们几个好无聊啊,这个还用讨论嘛,当然是乔慕宸,万年的全校第一。”

虽然全校第一和年级第一有时候并不是一个意思,但是有时候又会混用,比如说如今,但是,褚云飞宁愿选用年级第一这样的字眼,因为至少心理上不会给自己更大的压力。

偏偏班主任是个极能唠叨的人,褚云飞破天荒地听他总结再总结,然后这还不够,还要大家做试卷分析,再附上一份成绩总结。鉴于球队也有检讨会的传统,褚云飞会认为Z中的人是不是都有潜在的自虐倾向。试卷总结,成绩分析,二者有区别吗?为什么要做两份。

终于轮到班主任说完,褚云飞刚想走人,就听到那个接近于更年期的女人声音,“褚云飞,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褚云飞毕竟不是非璟煜,对于现行教育没有那么重的逆反心理,当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根本从来没有上过学。班主任等他进了办公室,甚至还拉了个凳子叫他坐下。褚云飞希望自己尽量在公众场合表现的礼貌一点,因此还很客气地道了谢。

“褚云飞,你是不是觉得,学习上有什么困难?”班主任倒是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褚云飞在心中暗道,一学期都结束了,你现在认为我有困难,却还是答道,“没有。”

班主任摊开了成绩表,“你看一下,我们班一共是四十个同学,你排第三十一名,如果学习上面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提出来。”

褚云飞觉得对于这种人,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因此道,“谢谢老师,是有一些困难,但是,我会向乔慕宸同学请教的,他也会帮助我的。”

班主任果然点了点头,“是的,你看乔慕宸同学,是你哥哥吧,成绩一向是不用操心的,尤其是每年竞赛,为学校争得了很多荣誉。”

褚云飞知道让她唠叨一会自己就可以走了,因此分外配合,还看似相当诚恳的点了点头。其实思绪早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又哪里会在乎她说了些什么。

班主任接着教育道,“你一向是很聪明的,我也一直认为你能够学好,这样,你在我办公室写一份卷面分析,我帮你看看是哪里有问题。”

褚云飞本打算敷衍敷衍就算,没想到这老师还真中了教书育人的毒,居然让他留在这写卷面分析,可是要拒绝吧,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与其这样,倒不如随便写点好脱身,反正依老爸的脾气,这卷面分析估计是跑不了的、

褚云飞打定了主意,决定就这样敷衍着,因此和老师说自己回去拿卷子。乔慕宸看他回了教室,本以为他一定会和老师吵架,却发现褚云飞居然很安分,待要多问几句,上课铃声又响了,因此也只能看褚云飞去办公室。

褚云飞于是盯着试卷开始编,他整张卷子都是编的,也分析不出什么来,才写了几个字就觉得无味地很,凑了小半页拿过去,班主任看了第一眼就感叹道,“字还是可以再练练的,你父亲的书法就相当有功力,咱们学校图书馆就是他题的。”

褚云飞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到这的时候多了点好奇心,顺口问了句,“哪个父亲?”

这一句问话就将班主任僵在那里,尴尴尬尬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良久才笑着找了找场子,“沈总。”

褚云飞心道,原来父亲的字写得也不错,不过书法课是老爸上的。褚云飞听到这点了下头,他自己倒像是从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似的。如此一来,班主任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感慨了几句当年沈默秋瑀宸在校时是多么优秀,又就褚云飞的试卷分析随便说了几句,就一通鼓励让他去了。

褚云飞心道总算完事,正要走却听到班主任又叫他,“褚云飞。”

褚云飞在心中大叹无奈,恨自己不想惹事被老爸骂,要不使出自己游戏花丛的手段来,就凭她是个女的,也不至于被这么聒噪半天,如今还要继续敷衍,“嗯?”

老师忙道,“这一次的家长会,不知道是沈总和秋总哪一位出席?”这样问最合适不过,总不能问,这次的家长会是你哪个爸来吧。

褚云飞也有些犹豫,若是自己人不过说一句我父亲,可是外人,又哪里分得出父亲和爸爸之间的玄机。总不能答说是我沈爸来吧,不过很快就答道,“沈氏的工作家父已经安排好了,应该会来参加家长会。”

班主任踟蹰道,“不知秋董有没有空,他们二位都是Z中的知名校友,若是能一起参加家长会,是再好不过的。”

褚云飞这才知道,原来假扮了半天的关心是这个原因,因此道,“家严的行程一向由助理安排,我不确定。”

班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两封请柬交给褚云飞,“由你去问最好。”

褚云飞点头,却在心中暗道,爸一向疼我,是一定会来的,但愿到时候你留点口德,要不,恐怕我的屁股就和试卷上的分数一个色了。

年轮81

计算器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褚云飞一直这样认为,因为无论加了多少遍,他那一点可怜的分数依然只有那么多。能做到如此不偏不倚,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除了时间,就剩下他了。

褚云飞长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应该看一下老爸的脸色再决定,还是算了吧,他记得有人说过一句话,叫做当强奸不可避免时,就要学会享受。

褚云飞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请柬去老爸的房间,秋瑀宸在忙,他不可能每时每刻看到儿子都把他拢在怀里,褚云飞将请柬放在桌上,秋瑀宸笑拿起来看了看,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沈默裹着浴巾出来,秋瑀宸忙起身替情人擦头发,褚云飞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成绩单。”

秋瑀宸道,“手忙着呢,念吧。”

褚云飞本来还想拖延一下,但想到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于是直接念道,“语文,100;数学,25;英语116.5;物理44;化学38;生物59;政治12;总分394.5;名次,31.”

秋瑀宸道,“12?”

褚云飞委屈极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低的,我看了答案,那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写,也不明白,该写到哪。”

沈默道,“算了,云飞又不是在这长大的,政治低一些就低一些吧。”

秋瑀宸本来也没想着儿子能够考多高,想想沈默说得也对,便不再说他。

褚云飞看老爸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打突,却还是不怕死的道,“那个,慕宸的成绩我也带来了,你们要不要对照一下。”

秋瑀宸没说话,沈默伸手道,“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褚云飞本来也不想这么傻的,可是想了想,若是老爸和父亲一起去开家长会,慕宸的成绩肯定是知道的,与其到时候当着乔伯父的面被打击,还不如现在自己提早交代,也争取个宽大处理。秋瑀宸替沈默擦着头发,本来也没多注意,可是瞥到乔慕宸824的总分,就情不自禁地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天下父母都一样,考前虽然总是劝孩子考不好也没关系,但真能出了结果还没关系的,怕是一个也没有。

沈默还细细看了看小蓝帽的成绩,秋瑀宸压根就没好意思看,沈默笑了下,“慕宸考得也一般,大概是试卷难吧,云飞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褚云飞听沈默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满分可只有850啊,824叫做一般吗?

秋瑀宸本来一直在帮沈默侍弄头发,这时才抬头对褚云飞道,“我本来也没觉得你能考多高,可是,至少别人的一半总有吧。”

褚云飞暗道,“你不是一直教我不用在乎别人吗?”当然,现在就是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却还是怯生生地望过去,“爸生气了?”

秋瑀宸长叹了一口气,“这张纸也说明不了什么,等看了你试卷再说吧。”

褚云飞暂时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聪明,试卷还算是满的,尤其是政治,虽然那些题都不知道怎么答,但还是态度很端正的把题目在空白处抄了一遍。物理倒不是不会,只是不会写计算过程,考前木木叮嘱自己若是不会做,将合适的公式默上去也有分的,于是褚云飞将有关的公式都写在下面,最后直接算出个答案,总分100嘛,44分,也不算低了。生物褚云飞就有些冤枉了,59分,这可绝对是一个不厚道的成绩,但是他从没有上过学,也没有所谓的六十分万岁的价值观,因此,这个挂在门槛上的成绩他也不是很在意。就知道父亲一定会看卷子的,所以,写满是对的。

沈默将手上的小纸片交给褚云飞,笑道,“没关系,下次考好一点就好。”

褚云飞舔了舔嘴唇,下次?这次的成绩都是考前突击的结果,平时基本上不上课,如今这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来一次,恐怕连这点分都没了。

沈默看儿子如今也是低着头,难得见他这么吃瘪的样子,不觉甩了下头发,秋瑀宸道,“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

“哦。”褚云飞如今可真是低调的招人疼啊,又回头问一句,“爸,学校邀请你和父亲一起参加家长会,你去不去啊。”

秋瑀宸替沈默将头发包好,狠狠捏了捏小刺猬面颊,褚云飞哎呦一声,“你要是怕丢人,不去也成。”

秋瑀宸带着些困惑的看了儿子一眼,褚云飞知道老爸心疼他,索性扑倒在沈默胸膛上蹭啊蹭,“不去就不去,反正父亲不会嫌弃我。”

秋瑀宸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明知道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疼,伸手将他拉起来裹进怀里,“爸又没说不去。”

褚云飞一看老爸没生气,想想刚才忐忑了半天,相当不忿,一下子就撒起姣来,“我就知道你气我考得差,不如慕宸学习好,学校里老师也说你从前成绩是最好的,父亲也成绩好,非叔也成绩好,伯父肯定也成绩好,慕宸又成绩好,你肯定觉得我最丢脸了,所以才不理我。”

秋瑀宸狠狠踹了小家伙屁股一脚,“还来劲了,屁股痒了是不是?”

褚云飞吊在秋瑀宸脖子上,眼睛里蒙着薄薄的一层雾,喁喁道,“爸,对不起,小刺猬考得不好。”

儿子都这样了,情人还在一旁噙着笑看,秋瑀宸还能说什么,不过替褚云飞拉了拉蹭起来的睡衣,长长叹了一口气,“爸没有嫌弃你分数低,看过卷子再说吧。”

褚云飞奸计得逞般在沈默身边坐下,“父亲,那你和爸一起去给云飞开家长会。”

沈默自然点头,“嗯。”

褚云飞轻轻拉住了父亲的手,沈默紧紧回握他,“怎么了?”

褚云飞抿着唇,“慕宸的爸爸肯定会去的,云飞害您在哥哥面前丢脸。”

沈默笑了,“怎么会?”

秋瑀宸伸脚踹了踹儿子,“还不回去看书?打算下次考两百分啊。”

沈默摇头道,“他都已经考成这样了,现在又急什么。云飞说两件学校里的事给父亲听吧。”

褚云飞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望着老爸,偎着父亲坐下,秋瑀宸的位置被儿子占据,老大不客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话可说在前面,考得低我不怪你,要是错了不该错的——”

沈默打断他,“都考过了,家长会还没开,别说那么多。”

秋瑀宸真是无奈,儿子本就是无法无天的,小默要是再这么惯着,那以后真是都管不了他了,但是想到他考试考了三天半,人倒像是瘦了三斤半,也不说什么了。本来考完了就该让孩子玩几天的。

沈默倒是难得有和儿子这么亲近的时候,拉着小刺猬的手问个没完,褚云飞却是又舔了下嘴唇,“那个,我交了一个女朋友。”

秋瑀宸道,“你交的女朋友还少吗?”

褚云飞对老爸做了个鬼脸,“我就说一声,省得到时候你们尴尬。”

秋瑀宸笑对沈默道,“小刺猬纯粹是被宠坏了,早恋还这么大方。”

褚云飞道,“早恋?十七岁叫早恋?爸,我十四岁的时候,可就连早夜都没有了。”

秋瑀宸狠狠戳了戳小刺猬脑门,“既然你说到这,别怪爸没提醒你,从前的那些烂帐,我和你父亲都懒得和你算了,现在要是再敢给我出什么事——”

褚云飞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家法伺候呗。”

秋瑀宸突然问道,“你刚来的时候,那个出卖了你的女人,谁替你料理的?”

褚云飞道,“言叔,不过我是亲自看着她打胎的。爸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秋瑀宸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样还叫有分寸,却终于还是道,“那个女人,有人替你处理掉了,你言叔连尸都认了。”

褚云飞一愣,“爸!我根本没有听你说过!”

秋瑀宸道,“前两天你迟大叔才告诉我的,大概,是晏鸢做的。”

褚云飞偏过了头,秋瑀宸起身拿了一本东西扔过来,“自己看吧!”

褚云飞接过来,才发现是他和迟慕瑀流连夜店的记录,除了常去的那个场子,还有其他的几家,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走的,和谁一起去的,过夜的时候叫了谁,看的片子是哪一部,秋瑀宸指着出现在账册上最多次数的照片,正是天楠,“这就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吧。”

褚云飞没说话,脸色却是差得出奇,沈默再一次握住了儿子手,“你爸没有叫人调查你,只是提醒你,如今长大了,行事,就不能像从前那么自由了。”

褚云飞对沈默道,“我知道。”

秋瑀宸道,“爸知道你有分寸,去的都是翼盟的地方,可是,云飞,既然那个女孩子还是高中生,你就少带人家去这些地方流连!”

褚云飞起身,“你什么都知道,还等着我先说再说,如果我不说自己交了女朋友呢?你是不是打算等下一个需要打胎的女人冒出来才扔一本账教训我!儿子在你眼里,就像是透明的一样!我还有没有一点自由?”

年轮82

秋瑀宸道,“爸知道你有分寸,去的都是翼盟的地方,可是,云飞,既然那个女孩子还是高中生,你就少带人家去这些地方流连!”

褚云飞起身,“你什么都知道,还等着我先说再说,如果我不说自己交了女朋友呢?你是不是打算等下一个需要打胎的女人冒出来才扔一本账教训我!儿子在你眼里,就像是透明的一样!我还有没有一点自由!”

沈默听得褚云飞如此说,连忙拉住他,褚云飞顺着沈默坐下了,却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沈默劝道,“你爸并不是有意瞒着你,也不用为难记这些的人,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属下也只是怕你遇到什么危险把这些都送上来免得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褚云飞偏过头,根本连看也不看秋瑀宸,也不听沈默劝,自己就那么坐着,沈默抬眼看秋瑀宸,秋瑀宸竟是也不看这只小刺猬,褚云飞见老爸不理他,腾地一下就站起来,将桌上的请柬拿了就走,却突然听得背后冷冷一声,“站住!”

褚云飞不争气地腿软了一下,定在原地,秋瑀宸走过来,一把就将儿子拉到怀里,左手环住他腰,右手狠狠地几巴掌,隔着裤子却还是噼噼啪啪响了一片,秋瑀宸呵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脾气!”

褚云飞想挣扎,可父亲的胳膊就如铁箍一般死死箍着他身子,只能乱蹬着脚,委屈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秋瑀宸将儿子在自己肩头扶起来,俯身拍了拍自己被他踢到的裤子,实际上褚云飞的拖鞋哪能就踢脏了他,小刺猬像是漫画中生着闷气的孩子一样把头狠狠瞥到一边去,秋瑀宸看儿子这样就笑了,伸手在他脑袋旁边划了个圈,褚云飞道,“干什么!”

秋瑀宸笑,“画个圈,里面再写个‘哼!’”

褚云飞待要说什么,秋瑀宸已经将请柬自他手上抽出来了,“放下吧,一点小事,难道还和爸结仇了?”

褚云飞可不觉得是小事,道,“你不尊重我!”

秋瑀宸笑了,将儿子肩膀重新扳过来,“就算没有这本东西,你觉得,你去哪我会不知道吗?”

褚云飞咬了下嘴唇,这话倒是不错,自己去哪都不瞒着老爸的。

秋瑀宸没等小家伙说话,接着道,“爸知道,你不是生气这个,是气爸现在才拿给你看,觉得自己被瞒着这么久,心里不舒服。”

小刺猬大大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嗯了一声。

秋瑀宸捏了捏儿子面颊,“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云飞,类似的事,以后恐怕还会有很多,如果仅仅只是一份记录就让你觉得没有自由,那爸不知道你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这些事,总该慢慢习惯的。”

褚云飞听父亲说到后来越发严肃起来,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自己就是不习惯,他不习惯自己的一切被记录,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安全距离,这绝对是他的底线。

沈默看父子二人又要焦灼起来,忙叫褚云飞过来,“云飞过来坐吧,这些东西,是必要的,你爸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再说远一点,你二叔公也这样,现在的,小蓝帽也一样。”

褚云飞听了沈默的话过来坐,却并没有听沈默的劝解,“别人这样不代表我就要这样。”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沈默道,“当然,也有人不这样。比如说我,你爷爷过世的很早,你奶奶又很忙,记了也没人看,所以不记。而且,沈家和黑道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记不记,也就这样了。还有你伯父,也没有人记,父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你伯父以前的事,熳汐哥九岁离家,在外面流亡了五年,十四岁回家,却父母双亡,也没有人能替他看看这些,而且,你伯父早已经独当一面,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在看你爸的记录了。云飞,其实有时候,父亲会觉得,有一份记录是代表着有人在关心你,对吗?”

褚云飞仿佛有些被打动,却还是道,“就算是这样,可是,我不喜欢。”

秋瑀宸道,“有些事情,可以商量,有些事情,不可以商量,这件事,就不可以商量。”

褚云飞对秋瑀宸道,“这件事?所有的事不都是这样吗?可不可以商量都是你定的,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秋瑀宸望着褚云飞,面色阴沉,“云飞,一直纵容你,是因为觉得你有分寸,如果纵容你的结果是恃宠而骄的话,以后就没有什么特权可以给你!”

褚云飞一扬眉,“恃宠而骄?我不和你说!”褚云飞说着就跑出去。

沈默忙叫他,“云飞——”

秋瑀宸立时打断,“别叫他!世间的事,怎么可能每一件都顺他的意,和长辈说话,一言不合就往外跑,谁给他惯的毛病!”

褚云飞听爸爸这么说,回头道,“我今天不和你说是因为我考试不好,怕你连带着生气!可是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力,我在美国的时候我妈都不管我,难道现在在社会主义国家,人就不是人了?”

秋瑀宸抬头,他双眉本就又浓又长,如今才略略皱眉,就更是威严的可怕,“我现在不和你说,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因为你的考试成绩在迁怒,自己回去想想清楚!”

褚云飞闪身出门去,只听得“嗵”地一声,木门狠狠关了起来,却立刻又响起一阵敲门声,秋瑀宸开了门,褚云飞在门口站着,“刚才那声响是风刮的,别以为我会摔门那么小气!”

褚云飞刚说完,秋瑀宸就拽着他耳朵将儿子重新提进屋,“你爸也没有那么小气吧!”

褚云飞被老爸拉回房间,忿忿道,“谁知道!”

秋瑀宸狠狠揍了儿子小屁股一巴掌,“还敢顶嘴!”

褚云飞道,“有什么不敢的,都已经这样了。”

秋瑀宸无奈刮了刮儿子面颊,“到底是怎么了,爸怎么委屈你了,让你这样子。”

褚云飞道,“我考不好试已经够难过的了,你还要挑挑拣拣的,又有一大堆话要说,那要我怎么办?”

秋瑀宸回头对沈默笑道,“考不好试倒成了被体谅的理由,还说不是惯坏了。”

褚云飞哼了一声,“你还说我恃宠称骄!我在家这段日子,什么都听你的,乖乖上课,乖乖考试,每天五点钟起床,晚上最早都要十二点才能睡,学这个学那个,什么都按你的意思来,你哪里宠我,我就恃宠称骄了。”

秋瑀宸捏了捏小刺猬鼻尖,“你再说一次爸从来没有宠过你?”

小刺猬咬了下嘴唇,“宠当然有时候也会宠了,你要是一点都不宠我,还是我爸嘛。”

秋瑀宸道,“我看是宠你太厉害才是真的,看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像儿子。”

褚云飞顶道,“我怎么不像儿子,普通人家的孩子都这样,要是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那我还是人嘛。”

秋瑀宸皱眉,“那就是说,你觉得自己一点都没错了。”

褚云飞倒是想说没有的,可是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去,因此只是垂下了头。

秋瑀宸攻心结束,立刻严厉起来,“说话!”

褚云飞低低道,“也是有一些错的!”

秋瑀宸看了看腕表,“那你现在去惩戒室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半小时之后来这找我。”

褚云飞一撇嘴,“我不去。”

秋瑀宸待要发作,可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不待自己开口,就已经道,“小刺猬知道错了。”沈默听儿子这么说,怕秋瑀宸好端端地又动起戒尺,因此只是道,“秋,算了。云飞既然知道错了,饶他这一次吧。而且,他不是说了,自己成绩不好已经很难过了。”

秋瑀宸道,“成绩是成绩的事,我也从来不打算因为成绩的事为难他。”

小刺猬道,“那还有隐私的事呢!”

秋瑀宸道,“隐私?爸不敢承诺可以给你自由,但是也决不至于侵犯你的隐私。”

褚云飞不说话,沈默长叹了一口气,“云飞,这样就不对了。你爸从来都是最尊重你的,若是因为账册的事就这么说——”

褚云飞打断道,“我才不是因为账册的事,其实,我第一天进这个家门,早都想到会面对这样的生活。可是我的朋友都在那个本子上被调查的干干净净,人家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这样!”

秋瑀宸沉声道,“你若是不明白这个,爸也没什么可说,交往的人,亲密交往的人会被调查背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有什么事?”

褚云飞道,“我不去惩戒室。”

秋瑀宸对儿子真是好脾气,居然问道,“为什么?”

褚云飞道,“又黑又冷,而且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跪着,又窝囊又可怜。”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你自己选,惩戒室或者我卧室卫生间的墙角。”

褚云飞抬头直直看着爸爸,秋瑀宸故意不去看他眼睛,褚云飞狠狠咬了咬嘴唇,转身出去。

沈默看儿子出了门,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这是干什么!今天还和儿子杠上了!”

秋瑀宸却是气定神闲,“先等等看。”

沈默没理他,却不想才过了两分钟,小刺猬居然真的又进来了,秋瑀宸伸了伸手,褚云飞立刻红了脸,“什么?”

秋瑀宸抬腕一拉他左臂,只轻轻一顺,就从小家伙袖子里抽出了一把戒尺,戒尺顶端还刻着属于褚云飞的小刺猬,褚云飞大大哼了一声,飞跑着去卫生间罚站,秋瑀宸玩弄着手中的戒尺指向房间一角“既然这么有悔过之心,就站这吧。”

年轮83

沈默没理他,却不想才过了两分钟,小刺猬居然真的又进来了,秋瑀宸伸了伸手,褚云飞立刻红了脸,“什么?”

秋瑀宸抬腕一拉他左臂,只轻轻一顺,就从小家伙袖子里抽出了一把戒尺,戒尺顶端还刻着属于褚云飞的小刺猬,褚云飞大大哼了一声,飞跑着去卫生间罚站,秋瑀宸玩弄着手中的戒尺指向房间一角“既然这么有悔过之心,就站这吧。”

小刺猬停下步有些犹豫,他自己可不想站在厕所的角落里,那要多可怜啊,但是站房间里,父亲可是在的,乖乖去罚站,尤其是在父亲面前,那多丢脸啊。才在迟疑着,又想到若是这么发愣,老爸再想出些折磨人的法子来,那可就太不划算了。怎么着站卧室也比站厕所有面子。于是小家伙定了步,却又突然一动灵机,并没有去老爸指着的地方,而是跑去卧室里间,“我去那站。”

秋瑀宸笑了笑,就看到小家伙将里间小卧的门轻轻合上了,真是个薄脸皮的孩子,像极了小默。

沈默一抬头就知道秋瑀宸在想什么,于是狠狠瞪了一眼,秋瑀宸却是在掌中把玩着他送给小刺猬的戒尺,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刻在上面的小刺猬图案,团成一个“飞”的刻字非常漂亮,秋瑀宸想起自己曾经将云飞抱在腿上刻字的模样,也不禁面露微笑,这孩子,真是教训都舍不得。

褚云飞犹豫了下,终于没有进最里边那间,如果这样的话,和老爸隔得太远了,还不如在惩戒室呢。小家伙没开顶灯,而是打开了床头小灯,既不至于太暗,也不会亮得让他觉得惭愧。默默在心中整理着思绪,说实话,本来是不太怕的,可是想到那把戒尺的威力,尤其是在老爸手中的威力,心跳到底还是不合时宜的加快了。褚云飞咬着唇,爸到底指的错是什么呢,肯定不是考试的事,说了不会为成绩苛责的,也不是交女朋友的事,他自己十七岁的时候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却因着心跳而更加凌乱起来。

刻着自己名字的专属戒尺,属于自己的带着宠溺的疼痛,可以无所顾忌依靠的坚实胸膛,能够满足童年对于父亲的全部幻想的坚毅神色,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但是,褚云飞依然很不英雄的告诉自己,如果能够不揍当然是最好的。大概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平白幻想的时候,总希望有一个能够在犯错时毫不留情地狠狠教训却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回护自己的父亲,但是,一旦毫不留情地教训近在眼前的时候,总还是希望,最好,还是说服教育为主吧。

褚云飞讨厌自己,明明觉得一点都不怕的,可是老爸还在另一间房,自己就条件反射似的绷直了双腿,挺直了脊背,其实,这样的站姿真的是很辛苦的。回家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站立过,绞尽脑汁回想自己的错误,却不是为了逃避,而是迎接,迎接其他的倒也罢了,偏偏还是惩罚,偏偏还要为陈述错误组织语言。褚云飞尽量试着放松自己,他会努力不去想即将到来的责罚会如何严厉,因为他信任他的父亲,那个人仿佛比自己更能明白自己的底限,虽然会难堪些,但不至于承受不住。

反省时候时间会过得很慢,可是小刺猬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麻痹着自己,倒也不是那么难熬了,虽然因为痛苦站姿而被濡湿的内衣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但是,终年寻找的足以依靠的安身之所还是让他并不窘迫。或者这就是同样受训的不同心态,他们或是弟子,或是兄弟,可惟有他是儿子,只有儿子,才能肆无忌惮地消耗父亲的心血和疼爱,他和每一个人比起来,他都那么理所当然,对于别人,或者训诫会让他们变得更近,可是惟有对于他,那仅仅是一种关爱而已,没有任何特别。

小刺猬还在神游,秋瑀宸已经推门进来,瞬间的明亮让已经被自己抚平的忐忑立刻重新被放大,褚云飞垂下了头,咚咚地心跳声提醒着他,被揍的屁股开花的那一刻没到来之前,刚才想的全都是想想而已。于是小刺猬非常识时务为俊杰地认错,”爸,我想清楚了。”

秋瑀宸并没有进门,而是道,“出来吧。”

小刺猬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看到老爸大步向前,心跳立刻急起来,“不是要带出去打吧,父亲可在外边呢。”

小刺猬心里犹豫,就更不敢迈步,本来跟出去和秋瑀宸只差了几步路的距离,如今却是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秋瑀宸也不催他,不过是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小刺猬不敢抬头,尤其是不敢看桌前坐着的父亲,只觉得整个头皮都是麻麻的,耳朵也是火辣辣的烧,却将头埋得很深,生怕父亲看出来他脸红害羞了。

秋瑀宸翘起腿,用一个相当舒服的坐姿靠在靠垫上,等小刺猬蹭过来,就微微抬了抬眼睛,褚云飞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在一旁看书的父亲,如同最符合人体线条美的背景雕塑,可是,却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训诫,毕竟是很私密的事。

褚云飞刻意压低了声音,“爸,我知道错了。”

秋瑀宸仿佛没听到,目光望着别处,小刺猬心内打着小鼓,而且是那种又急又轻细细密密地鼓点,他不敢抬头查看老爸的面色,只能盯着他翘起的右脚上舒服的拖鞋,褚云飞硬着头皮稍稍提高了音量,“爸,云飞知道错了。”

秋瑀宸略略偏过了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重新向远方望过去,小刺猬一横心,也不顾及父亲了,破釜沉舟一般,“爸,云飞知错了。”

秋瑀宸悠悠地抬起头,饶有兴味地望着他。小刺猬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父亲的面色是难以想象的平和,却还是受不了四周仿佛凝结的空气。

褚云飞重新低下头,又回复了夏日里某种昆虫的音高,“我不该和爸顶嘴。”才张口说到这,连眼神都一瞬间躲闪起来。

秋瑀宸长长叹了口气,将手伸过去,褚云飞狠狠咬了下嘴唇,戒尺远远地放在父亲书桌的边缘,褚云飞心中立时委屈起来,他可以忍受很多,但是,如果老爸一定要这样,他可受不了。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一下就握住了他手,将小刺猬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说得对,普通人家的孩子和爸爸都是这样的。爸刚才在想,总是要求你做这做那,爸也应该试着去理解你的希望。生气了和爸顶两句,这并不算什么错事。”

小刺猬一听得老爸这样说,就立刻偎过去,“爸不生小刺猬的气?”

秋瑀宸揉了揉他脑袋,“哪有和儿子怄气的父亲。”

小刺猬将脑袋枕在老爸肩膀上,“那是因为,云飞生气了就走?”

秋瑀宸点头,“云飞,有什么事都可以说,不想说的也可以暂时存下来,一言不合就抬脚走人,难道永远不见爸了?”

褚云飞连忙摇头,“没有。”

秋瑀宸道,“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方式。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冷静,也可以告诉我,叫我过一段日子再提。任性,绝对是儿子的权力,但是,不能发了脾气就使性子离开。今天不开心了就负气回房,明天不开心了会不会离家出走,这样做对解决问题又有什么帮助?”

褚云飞点头,“是,云飞记住了。”

秋瑀宸微微挪了挪身子,褚云飞自然将头从他肩膀上拿下来,“爸?”

秋瑀宸道,“三下板子,你自己去拿。”

褚云飞哀求,“爸——”

秋瑀宸摸了摸他头发,“去吧,知道自己做错了,并且能够承认是很聪明很勇敢的事,不需要觉得丢人。”

褚云飞挨着秋瑀宸在沙发上跪了求他,“爸,一会再罚好不好。”

秋瑀宸道,“不好。”

褚云飞低头抱住了老爸脖子,“那去里边好不好。”

秋瑀宸道,“不行。”

褚云飞轻轻晃着老爸肩膀,“爸——”

秋瑀宸握住了他手,“你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要做的,只是帮你记住,下次不再犯。”

褚云飞求道,“云飞保证,云飞记住了,云飞下次要是还这样,爸就拉云飞去街上打。”

秋瑀宸只是道,“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罚的,是你以前做错的事。”

褚云飞知道老爸脾气,继续求也没用,可若是这样,他真的做不到。

秋瑀宸不再看他,只是任他跪在沙发上,“你可以考虑,爸也不会因为你犹豫加罚你,不过,你就算考虑到明天早上,也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变。决定之所以叫决定,是因为这是可以解决而且定下来的事。”

褚云飞心里委屈,可是爸爸如今这么心平气和地同他说,他竟连脾气也发不出来,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秋瑀宸却是道,“如果只是想的话,坐下想吧。”

褚云飞跪坐在脚上,心里不停交战,一张脸胀得通红,秋瑀宸却还是气定神闲地坐着,褚云飞却不敢再求。偶尔提起身子想要去拿戒尺,可是终究拉不下这个脸,若是不相干的人倒也罢了,可偏偏坐在那张桌子上的是父亲,他就更是羞惭。就像是在学校闯了祸的孩子,被老师怎么罚都只是罚罚而已,可若是不小心要家长知道了自己被罚,就羞得不知怎么好了。如今虽然两个都是爸爸,可自己的小屁股一向是由老爸管教的,褚云飞犹豫着,爸爸说的对,而且,父亲也不是外人,但是,勇敢是一回事,丢脸是另外一回事,想得通是一回事,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秋瑀宸已经讲够了道理,如今也不再多说,只是坐着,沈默不愿意抬起头来让儿子难堪,也一直低着头假装看书。只有小刺猬,沙发虽是软的,跪起来膝盖不算很疼,但是难免会跪不直,低头看到被自己双膝压下去的那两个小窝就窘得不得了,可抬头看老爸,还是羞。小刺猬不怕疼,却怕羞,可是又知道,永远跪在这也不是办法,总有要解决的时候。于是紧紧咬了咬牙,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沈默的桌子,走得既不太快,也不太慢,过去的时候,一直在想要不要和父亲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开口,手碰到戒尺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堪了,但一转念头,还是羞惭。

秋瑀宸看小刺猬走过来就放平了腿,拍了拍自己大腿面,褚云飞戒尺已经拿来了,双手交给老爸,可是却不敢用最标准的姿势,手也是放的有些低,等老爸接了戒尺,心一横趴到他腿上去,秋瑀宸却没有打,只是将戒尺放在褚云飞背上。褚云飞知道爸爸是要他脱裤子,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秋瑀宸低声道,“还打算要我等吗?”

褚云飞也不愿忤逆他,却真的难堪,如今这样已经是底限了,他不能再脱裤子了,于是伸手向后堵着屁股,秋瑀宸扬起戒尺毫不留情地对着他手背敲下去,声音拔高了很多倍,“裤子脱了!”大概是传统吧,无论秋瑀宸或者乔熳汐,是最不喜欢挨打时用手挡或者摸的,即使是无意的也不行。

沈默猜这情形就在心中暗骂秋瑀宸,刚才明明答应自己不打的,可是现在若要走,云飞一定更难堪了。因此只能继续盯着书页最末一行,也不敢翻书发出什么声响来提醒褚云飞自己的存在。

褚云飞伏在秋瑀宸腿上听得他命令,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知道爸爸是言出必行的,只能听他的话。于是颤颤巍巍地将手扶上腰,因为是趴着,裤子不太好褪,一点一点地连内裤往下拽还要在爸爸腿上蠕动着身子,想到自己的屈辱样子,褚云飞又恨自己又怪爸爸,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秋瑀宸听到褚云飞强忍着的抽泣声,儿子的眼泪就像是鞭子,让他的心也狠狠地疼起来,却终究只是狠下心没有劝他,等小刺猬脱完了裤子,甚至还自己翘起臀的时候,秋瑀宸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却还是道,“大声报数,让你父亲听到。”

褚云飞伤了心,现在已经是什么都不顾了,用双手紧紧抓着沙发垫,带着哭音道,“云飞不该生了气就任性走掉,请爸爸责罚。云飞该受三下,请父亲监督。”

秋瑀宸扬起手,狠狠的一道板痕就印在褚云飞白皙挺翘的臀上。

“一!”褚云飞大声道。

“啪!”秋瑀宸再一次落板,或者是因为力度,或者是因为打在裸臀上,击打的声音非常清脆。

“二!”褚云飞的声音哽地更厉害了。

秋瑀宸心疼,本想用另一只手揉揉他头发作为安抚,却终究忍住了,狠狠一板子落下去。

凌厉的戒尺让褚云飞的声音如撕裂一般,“三!”

挨完了三下,褚云飞自己从秋瑀宸腿上下来,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却并没有穿鞋,“云飞谢爸爸教训。云飞一定会牢牢记住,以后不会再犯了。”

秋瑀宸看儿子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却只是点了点头,褚云飞并没有提裤子,转身一步一步地向沈默走过去,秋瑀宸看着他背影,赤着脚一步一步向前挨,却是走得很直,臀上是清晰的三道板印,秋瑀宸偏过了头,虽是他自己打的,这也不是很严重的一次,却依然不忍心看。

褚云飞走到父亲面前,低下头,“云飞知错了,请父亲验伤。”说完就咬着牙转过身去,俯身用双手握住足踝让沈默看他的伤势,沈默听着儿子报数,听着儿子认错,听着儿子哀求,一颗心都像是被抽碎了,如今看他这样,原本还想忍的,现在却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就将小刺猬搂在怀里,像是哄一个婴儿,“父亲知道了,云飞最乖,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褚云飞听得父亲这样说,更是勾起了全部的委屈,一时间再也忍不住,伏在沈默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年轮84

沈默看儿子哭得那么伤心,知道是该让他发泄出来,现在也不好劝,只能轻轻拍着他脊背,褚云飞哭了好一会,像是要把全部的委屈,难过,伤心,气愤,羞惭,失望,疼痛都要哭出来,秋瑀宸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拖鞋走过去,沈默将儿子抱在腿上,秋瑀宸近前蹲下身,替儿子将拖鞋套上脚去,他手才一握住褚云飞足踝,褚云飞就哭得更大声了,秋瑀宸替儿子套好了鞋,对沈默摇着头微微苦笑了下,就自己重新回到沙发上去坐。

沈默等褚云飞哭声渐渐低下来才哄道,“云飞不要难过,你爸不是故意的。”

褚云飞抬起头,沈默的肩膀早都湿了一片,“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在你面前打我,他故意羞我。”

沈默看儿子说了两句话,气息又急起来,拍着他脊背的手立刻用力了些,“云飞不急。”

褚云飞不理他,只是又埋下头,沈默忙道,“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父亲一点也不觉得云飞丢人,而且还很骄傲呢。”

谁想沈默越劝,儿子就哭得更厉害了,连脸也胀红了,秋瑀宸走过来摸了摸褚云飞头,“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现在也应该哭够了,男孩子哪有那么多眼泪。更何况,你父亲又不是外人。”

褚云飞根本不理秋瑀宸,只是一个劲地在沈默肩膀上蹭眼泪,沈默抬头看了一眼秋瑀宸,恨声道,“委屈了儿子还说风凉话,你一边去!”

秋瑀宸苦笑摇头,可是情人儿子都得罪不起,又能怎么办,沈默骂完了秋瑀宸就安抚褚云飞,“云飞不哭了好不好,你爸是坏人,父亲替你打他。”

褚云飞却是丝毫没反应,趴在沈默肩膀上连头也不抬,沈默薄薄的睡衣早被浸透了,肩上冰了热热了冰好几回,大概是哭得太急,褚云飞又不停咳嗽起来,秋瑀宸连忙倒水,沈默被褚云飞搂着连胳膊都伸不起,才刚要接,褚云飞倒是说话了,嗓子都是哑的,“不喝!”

沈默无奈,只能轻轻顺着他脊背,“嗓子干得这么厉害,不喝怎么行?”

褚云飞也不说话,重新趴在沈默肩膀上。沈默无奈,只得道,“云飞别想太多,挨你爸打有什么丢人的,父亲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挨你爸打呢。不哭了好不好。”

秋瑀宸看沈默为了哄儿子连这个都说出来了,就知道今晚自己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可是也没关系,看现在小默抱着儿子那个稀罕劲,亲父子早该这样了。更何况,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没有爸爸打儿子不让妈妈看的道理,小刺猬脸皮薄,一时又想不透这一层,伤心也是难免的,可想通了,就明白真的没什么大不了。这么宝贝的儿子,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伤他的心。

小刺猬听父亲这么说,倒是起了好奇心,缓缓将头抬起来,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沈默,沈默本来就窘,被儿子这么一盯,脸上立即就像蒙了一层红雾,再一看,竟变成了一片红云,沈默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又转头哄儿子道,“云飞先洗洗脸好不好。”

褚云飞轻轻点头,跑去盥洗室洗脸,沈默等褚云飞才刚一拉门,就狠狠踹秋瑀宸腿骨,踹了一脚又一脚,秋瑀宸吃痛强笑道,“别踹疼了脚,要不要我给你拿军靴过来踢。”

秋瑀宸才开口,沈默就又是狠狠一下,“说了不打他的,云飞现在这么伤心,你又自作主张!”

秋瑀宸蹲下来替情人捶腿顺气,“真的没有,我本来也没想打他的,起初只想随便拍两下吓吓他的。”

沈默听盥洗室门响了知道小刺猬快出来,自己又得给他讲挨打的故事,忍不住又狠狠踢了秋瑀宸两脚,秋瑀宸站起身抬起脚用右脚狠狠踏自己左脚,也是沈默惯常的跺三碾四,“我先替你出出气。儿子出来了,先欠着好不好。”

沈默站起身,自己给秋瑀宸右脚又来了几下,坚决贯彻自己上脚自己出气的方针。

褚云飞洗了脸出来也不理老爸,沈默过去拉着他手,“我们去里边。”

褚云飞点头,对老爸冷冷哼了一声就跟着父亲打算听故事,可怜秋瑀宸一个人在外边喝空调风。

沈默拉着褚云飞在床边坐下,可要开口讲自己的丢人事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开头,褚云飞好奇道,“爸真的打父亲啊。”

沈默摸了摸脸,果然是烫了,却还是点头道,“嗯。第一次挨打就是你爸打我,那年,我才十五岁。”

褚云飞倒是可着急了,忙催问道,“也用板子吗?”

沈默低下头,耳朵就像是用最醇的烧刀子浸过一样,“嗯,不常用,板子是打手心,有时候打脚。”说到这顿了顿,心跳声连褚云飞都听到了,“打那里是用藤条。”

褚云飞张大了嘴,藤条他可是试过的,老爸才抽了一下就受不住了,“藤条,真正的藤条啊。”

沈默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把秋瑀宸放到自己脸上烙熟了,“嗯。也和你一样,是自己专属的,用的时候自己捧出来。”

褚云飞看父亲脸上满是桃色,真不知有多好看,难怪爸爸妈妈都对他那么痴心,看父亲如今那种明明害羞不愿意说却又为了自己强忍着开口的样子,真是觉得连风都要醉了,褚云飞更是起了同病相怜之心,“爸最讨厌了,打就打,还要刁难别人!”

沈默也点头,“是!”

褚云飞向父亲怀里靠了靠,“那,父亲的藤条还在吗?”

沈默听儿子这么问,脸都烧得要着了,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刺猬几乎跳了起来,“还在?父亲现在还挨打啊?”

沈默连忙摇头,“当然没有!他敢吗?”

小刺猬点头,心中琢磨着,也是,风水轮流转,可是牵动了刚才的伤,不觉哎呦了一声,暗骂老爸,三下都疼成这个样子。

沈默忙安慰他,“疼得厉害吗?”

褚云飞摇头,“没有。”

沈默放心道,“那就好。”

褚云飞虽然知道问的都是父亲的私密事,可这小家伙就是忍不住,又打问道,“那爸打父亲比打云飞疼吗?”

沈默点头,“当然。何胥,小非,我们这些人,你爸最疼你了。而且,打之前要站着立规矩,打完还要跪着写检查,打的时候还换很多姿势。都没为难过你吧,云飞别生气了。”

褚云飞听父亲说换很多姿势,不觉浮想联翩,沈默本来害羞不愿意看他,可一回头,看小刺猬眼神,就知道他想些什么,脸更红了。

褚云飞忙道歉,“父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糟,沈默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煮熟的虾,褚云飞看父亲已经不敢看他了,连忙抱住他手臂摇晃,还不忘惨叫连连,沈默到底还是担心儿子,又转过头来看他,“如果实在疼得厉害,父亲替你揉揉吧。”

褚云飞摇了摇头,“其实,不怎么疼。”

沈默笑了,眼中满是那种属于父亲的包容和宠溺。褚云飞将脑袋塞进父亲怀里,“其实,父亲不介意吧。”

沈默微笑,“我和你不一样,其实,当你爸发现,他不能够再用这么简单的方式约束我的时候,我们已经懂得去理解对方,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偶一为之还好,我们两个都认为训诫是很严肃的事,因此不会当成情趣发展下去。而你越来越长大,就会明白,能用板子解决的事越来越少。”

褚云飞问道,“父亲很喜欢爸吧。”

沈默点头,“当然,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沈默转头望着褚云飞,神情专注,“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很早就知道有了你会怎么样,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爸,我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要怎么生活,我曾经试着和你妈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所以,父亲一直觉得你怪我怪得对,我真的是很自私的人,这些年,想到你妈的次数太少太少了。”

褚云飞听父亲如此坦白,只是默默地坐上床,靠在靠背上,“我知道。你根本就离不开他,我妈也知道。”

沈默长长叹了口气,“看到他这么疼你,你也喜欢他,我真的很开心。云飞,其实,你能回来,一家人能在一起,父亲已经很知足了,你爸今天这么做,也是因为想要你和我更亲些,可是,上苍给了我这么多,我实在不敢再要求了。”

褚云飞听得父亲这样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他都明白,可如今听着父亲亲口说出来,他又不忍,因此笑道,“是啊,爸太过分了,就知道欺负云飞,父亲要帮我出气!”

沈默明白儿子意思,笑道,“当然。”

秋瑀宸知道这只小刺猬的好奇心能害死人,若是他追问小默被打的细节那可不是糗死了,于是看时间差不多就敲门进来,沈默看他推开门,抬眼道,“我让你进来了吗?”

秋瑀宸笑了笑,“明天下午还要开家长会,小刺猬不闹了就收拾了早点睡。”

沈默道,“你也知道明天要开家长会。”

秋瑀宸道,“怎么了?”

沈默问,“你觉得小蓝帽考得怎么样啊。”

秋瑀宸道,“一般吧。”

沈默一偏头,“那你说,哥如果和你一样不讲理怎么办?”

秋瑀宸笑,“我明白了。放心吧,哥不会为了成绩的事为难慕宸的。”

沈默道,“那不一定,哥说了让小蓝帽好好帮助云飞的。”

秋瑀宸点头,“我知道了,我和哥去说,慕宸要是有事,你唯我是问。”

沈默嗯了一声,“对了,这两天我和云飞都会去练器械,你去力量房把要用的东西都消消毒,尤其是杠铃哑铃,还有瑜伽垫,踏板什么的,都弄干净。”

秋瑀宸点头,“嗯,还有呢。”

沈默道,“还有草坪,今天看到园艺工人在用推草机剪,平地像毯子似的,一点也没有立体感,你趁着还有月亮好好收拾一下,记得用剪刀弄。”

秋瑀宸问,“还有呢?”

沈默想了想,“游泳池,清理得好一点,弄好了用抹布全都抹干净再放水。”

秋瑀宸明知是整他也不由得问,“不是都要放水干嘛还要擦干。”

沈默道,“我乐意。”

秋瑀宸纯粹无话,“弄完了呢?”

沈默道,“这还用问,车库不用彻底清扫吗,球馆不用重新收拾吗,家里地毯不用清理吗,铺着地毯下面的地就不擦了吗?实在没事做,帮着通通下水道也好啊。”

秋瑀宸长长吸了口气,“那今晚能做完吗?”

沈默道,“力量房游泳池当然要今晚就弄好,明天要用,其他的,你不会分着做吗?”

秋瑀宸没说话,却是上前揉了揉小刺猬脑袋,“你今晚可赚大了。”

年轮85

“爸——”小蓝帽将家长会邀请函放在桌上,自己低着头站在一边。

乔熳汐打开邀请函,就看到里边夹着成绩单,略看了一眼道,“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乔慕宸道,“还好,就是语文有点低,别的都没什么。”

乔熳汐问,“生物呢?”

乔慕宸道,“跟我之前想得差不多。”

乔熳汐笑了,“既然还好,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乔慕宸道,“云飞考得不好。我是哥哥,都没帮到他。”

乔熳汐向儿子招了招手,“既然已经很努力的帮过他了,好不好,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乔慕宸道,“都怪我。他从来没参加过考试,很多东西,我笔记上都替他整理了,却忘了把可以出题的方式告诉他,如果我都写清楚,云飞就不至于考这么低了。尤其是政治,应该是一个哲学原理对应一个方法论的,我都没有详细地理出来。”

乔熳汐看儿子这副傻样子,笑了,“那也不是你可以改变的,下次盯着他学,好好帮他就行了。”

乔慕宸抬起头,呆呆道,“爸,你代二叔罚我吧。”

乔熳汐笑问,“为什么要罚你?”

乔慕宸道,“我答应爸和二叔,要好好帮云飞,现在他考成这样,都是我不对,我还是哥哥呢。”

乔熳汐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你二叔。”

乔慕宸低头道,“直接找二叔,云飞会知道,我怕他内疚。”

乔熳汐笑,“我若是罚了你,你就不内疚了?”

乔慕宸咬着唇点了点头。

乔熳汐道,“慕宸,所以,你想被惩罚,只是想求个心安?”

乔慕宸没有接话,乔熳汐却盖上了笔盖,“这样是不对的,请罚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如果只是为了心安,那就是逃避。爸不希望训诫最终沦为一种逃避的手段。罚你是因为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罚过,不代表你就还了,也不代表你可以不内疚。小蓝帽可以和云飞谈谈,替他多补习补习,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明白吗?”

乔慕宸点头,“嗯。慕宸会仔细想的。爸,明天下午两点的家长会,您会和默默爹爹还有二叔一起走吗?”

乔熳汐笑了,“不一定。”

乔慕宸有些忸怩,“爸一定会去吧。”

乔熳汐笑,“如果你现在不要我罚你浪费时间而是让我有空提前做完工作的话。”

乔慕宸用舌尖扫了扫下唇,“那小蓝帽出去了。”

秋瑀宸被沈默罚和哥哥说情,才一出房间就打电话过去,“哥——”

乔熳汐语声平和,“瑀宸,有事吗?”

秋瑀宸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慕宸。”

乔熳汐一听秋瑀宸这犹豫的语声就道,“默默让你问的?”

秋瑀宸忙道,“是,哥,瑀宸教子无方,云飞他考得不好完全和慕宸没有关系,瑀宸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只是希望,哥不要为难他。”

乔熳汐缓缓道,“这件事,慕宸也来亲自请罚,说云飞考得不好是他的错。”

秋瑀宸一听哥哥这样说,忙解释道,“云飞他从来没有上过学,也不明白考试,能有这样的成绩,多亏慕宸一直帮他补习,瑀宸觉得,云飞的成绩已经不错了。请哥千万不要为难慕宸,慕宸他自律甚严,因此才会请罚的。可事实上,他已经做得很努力了。”

乔熳汐的语声依然不带感□彩,“他很努力吗?”

秋瑀宸道,“是。慕宸手伤了都在帮云飞整理笔记。”

乔熳汐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慕宸受伤了?”

秋瑀宸知道瞒不下去,“瑀宸知道慕瑀去买药,是给慕宸治伤的。未能及早向熳汐哥言明,是瑀宸的错。”

乔熳汐却道,“这么热的天,他每天都穿着长袖,练球的时候也不脱下来,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吗?”

秋瑀宸待想解释,乔熳汐已经道,“没事了。成绩的事,我不会追究的。慕宸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要管的,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多。”

秋瑀宸忙道,“是,谢谢哥。”

乔熳汐笑了笑,“瑀宸,你和慕宸一样,总是揣摩不到我的心思。”

秋瑀宸挂断了电话就打给沈默,“小默,我早都说了,哥不会为这种事为难慕宸的。”

乔慕宸打开烤箱门,木瓜蛋糕的香气扑鼻而来,时间果然刚刚好,就知道,爸才没那么无聊为这种小事罚我呢。

文禹落推开门,将一只小盅放在桌上,“待会你就有口福了。”

乔熳汐笑笑,“百合蜜枣汤,还不错。”

文禹落摇头,“不是这味汤,是慕宸。”

乔熳汐笑道,“木瓜蛋糕,我看到他调时间了。”

文禹落笑,“就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你。”

乔熳汐道,“不用拆穿他,虽然他早算到我不会罚他,但是他说得都是真的,我等着吃蛋糕就好了。”

文禹落心道,汐还是这么喜欢甜食。

乔熳汐揭开盖子舀了一匙汤送进口中,“慕宸真是和瑀宸像极了。”

文禹落笑了,“你现在对瑀宸倒也宽和许多。”

乔熳汐道,“他也是被默默磨的,既然这样,又何必难为他?”

文禹落道,“都是为他们想,却也不想做好人。”

乔熳汐笑了,“当恶人当惯了,若是突然变好人了,我怕他们怕。再说,若是我也做好人,他们也没有别的怕了。”

“二叔。”秋瑀宸刚刚换好了工作服就碰到了迟慕瑀。全副武装的样子自然没能逃过迟慕瑀的怀疑。

秋瑀宸问,“去找云飞吗?”

迟慕瑀点头,“是。我本来打算练完功约他一起写读书笔记的。”迟慕瑀在秋家客居期间也会被要求每天做总结和读书笔记,他和褚云飞合得来,两个人经常谈谈说说,交流意见,读书笔记做得非常有想法。不过小黄帽虽然在和二叔学做事,但父亲教的功夫也不敢放下,否本来习武就是不进则退的事,因此,每天做完事后,练功就更是不敢耽搁。

秋瑀宸点了下头,迟慕瑀道,“不过今天恐怕会睡得晚一些,因为我还想练练力量,所以,打算告诉云飞一声叫他不用等我。”

秋瑀宸听他说今天要去力量房,不知等他练完要几点,而且迟慕瑀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去游泳,在墓镧的时候当然好了,他门口就是河,一个猛子扎下去想什么时候出来都行,而且还不用把河水全舀出来洗泥沙,可是如今自己又要收拾力量房又要清理游泳池,恐怕都得等小黄帽睡下之后了,虽说他宠沈默是人尽皆知的,但是他可不想在小黄帽练习的时候出出进进,然后让小家伙说二叔如果忙不过来的话,让慕瑀来吧,或者在他打算游泳的时候自己在那无休止的搞卫生,然后被他原来如此的眼神伤害,那时候他这个二叔的脸可就不知道往哪搁了。于是秋瑀宸决定先回房去。“云飞在我那,走吧。”

迟慕瑀当然是让秋瑀宸走在前面,沈默看他又回来了,本想追问,可一抬头看到迟慕瑀在后面也不再说话,毕竟,这个二叔在两个帽子心里还是很崇高的,听迟慕瑀说了今天打算再多练习一会,也明白秋瑀宸为什么要回来了,因此吩咐道,“小黄帽小心点,早点练完早点睡。”

迟慕瑀点头,他当然不明白早点睡是因为默默爹爹也不想二叔太晚嘛,因此还转头对秋瑀宸道,“二叔,今天的读书笔记我明早送过来请您过目。”

秋瑀宸点了点头,二叔的派头十足,小黄帽和褚云飞不过打了个眼神就离开了。

秋瑀宸对褚云飞道,“读书笔记写好了就早点睡。”

小刺猬像是还怄着气不想理爸爸,因此只是向沈默坐得更近了些。

沈默道,“已经这么晚了,云飞不回去了,今天和我一起睡。”

“也好。”秋瑀宸替一大一小两个家伙整理床铺,才打开柜子刚要拿新被子出来,褚云飞就晃着父亲胳膊,“我和父亲睡一个被子。”

秋瑀宸知道委屈了儿子,倒是好脾气,“你父亲睡着了喜欢抢被子,爸重新替你拿新的。”

沈默抬头望着秋瑀宸,“你不是说我已经不抢被子了吗?”

秋瑀宸笑道,“现在比从前好多了。我怕小刺猬冷。”

沈默扬起眉,“这些年你晚上难道都不盖被子的?”

秋瑀宸笑着摸了摸沈默脸,“我们不是抱着睡的嘛,当然盖得到了。”

褚云飞哼了一声,钻进沈默怀里去,“我也要父亲抱我睡。”

秋瑀宸用手指点了下小刺猬脑门,“别闹了,变本加厉是不是?”

褚云飞听秋瑀宸这么说,立刻摇着沈默道,“父亲都没有抱云飞睡过呢。”

秋瑀宸吃醋道,“再闹两个人都睡不好,小心着凉了。”

褚云飞指着秋瑀宸对沈默道,“他就是小气,就是舍不得给我抱你。父亲,这个人讨厌,云飞看见他都不敢睡了。”

沈默看秋瑀宸,“没事,一床被子就行了,我会照顾云飞的。”

秋瑀宸瞪了褚云飞一眼,“你父亲要是感冒了,就不是三下板子了。”

褚云飞听秋瑀宸这么说,心里才委屈呢,“你就疼父亲不疼我!”

秋瑀宸真是拿儿子没办法,“怎么不疼你,是知道你父亲一定把被子给你盖才这么说,听爸的话,自己乖乖睡,别和你父亲挤一床被子。”

褚云飞歪着脑袋,“要你管!反正不和你一起睡!”

秋瑀宸笑,“今晚你和你父亲一起睡,我如果能睡的话,睡书房客房都好。”

褚云飞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理他。

秋瑀宸拍拍儿子,“好了,就算爸做错了,你发发脾气就好了,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多小气。”

褚云飞嘟着嘴不说话,秋瑀宸哄他,“你父亲不是罚我做家务了吗,别闹了,爸替你铺床,就当是和小刺猬道歉了。”

褚云飞只是看着沈默,“有些人就是这样,严以待人,宽以待己,别人做错事,就板子藤条一起上,他自己做错事,铺铺床做做家务就完了。”

秋瑀宸捏了捏儿子耳朵,小刺猬居然也没躲,只是晃着脑袋,秋瑀宸道,“真是惯得你,不会也想学你父亲罚我吧?”

褚云飞根本不理秋瑀宸,自说自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哪敢恃宠称骄!”嘀嘀咕咕地倒是委屈极了,只是一转头,就拉住了沈默袖子,“父亲,他欺负我,你罚他去惩戒室睡。”

沈默苦笑,“为什么要罚你爸去惩戒室睡?”

秋瑀宸狠狠按了按儿子脑袋,“行了,是为自己还是你父亲抱不平啊。惩戒室就惩戒室吧,别在这阴阳怪气的了,柜子里自己挑被子去。”

年轮86

“云飞,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秋瑀宸才要从楼梯那边转过来,就听到迟慕瑀在叫褚云飞了。

褚云飞道,“你吼什么,看不到啊。”

迟慕瑀道,“你抱着个被子探头探脑的,中邪了?”

褚云飞道,“你头发湿漉漉地,快点吹干回去睡觉,管我干嘛?”

迟慕瑀道,“那边只有惩戒室,你抱着被子去那干嘛?”

褚云飞哼了一声,“回去睡觉,你怎么比木木还麻烦。”

迟慕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你没事吧,要不,今晚我陪你。”

褚云飞道,“没事,我爸罚我今晚在惩戒室反省,我想睡一觉嘛,明天再偷偷把被子放回去。”

迟慕瑀道,“服了你,小心被二叔知道罚得更狠。”

褚云飞只是嗯了一声,抱着被子就蹭进了惩戒室。

迟慕瑀在门口放风,秋瑀宸自然不必要出现,等小刺猬放了被子出来两个人才各自回房。秋瑀宸在心中微笑,这个宝贝儿子,到底还是极维护自己的。想到这里,漫漫长夜的辛苦工作也不在意了。大概是为了不辜负儿子抱过来的被子,秋瑀宸整夜都做得很快,等到接近凌晨的时候才重新将该弄的弄好,洗了澡就去惩戒室睡觉,盖着儿子抱过来的被子,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听到敲门声,秋瑀宸打开门,看到是小刺猬在门口,没说话转身去叠被子。小刺猬跳过来接手,“爸,我来吧。”

秋瑀宸不理他,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小刺猬抱住老爸的腰,“爸不要那么小气嘛。”

秋瑀宸道,“我不是那个人吗?昨晚不是怎么也不肯叫爸吗?”

褚云飞一屁股坐在惩戒室的大床上,直直望着秋瑀宸,“小刺猬想明白了,爸不要生气啊。”

秋瑀宸还是板着一张脸,褚云飞咬着嘴唇,“爸别吃醋了吗,不是我父亲嘛,抱抱我也是应该的。”

秋瑀宸不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小刺猬讨好道,“我有自己拿被子,父亲也没有感冒,爸别不高兴了,小刺猬不是和你道歉了嘛。”

秋瑀宸却是一把拉起了还坐在床上的儿子,小刺猬待要向他怀里扑,他却闪开了,自己整理床铺,将白色的被单顺得平平整整。

褚云飞看老爸不理他,一下子就把被子抱过来自己趴在上面,“反正也在惩戒室了,爸要是还生气,就揍云飞屁股好了。”

秋瑀宸将儿子拽起来,“揍你?说不定揍过你我还要重新拆洗被子弹棉花呢。”

褚云飞一看撒娇不成,竟耍起赖来了,“我就知道,父亲疼我了爸就不疼我了。”

秋瑀宸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看他可怜兮兮地样子,到底有几分不忍,小刺猬一看老爸神色有松动,就从背后抱住了他脖子,向前探着头蹭他面颊,“爸陪小刺猬去晨练嘛,父亲也去,一家三口一起跑步多好啊。”

秋瑀宸双手从身前伸过来背起了小刺猬,却是反手在他臀上拍了两巴掌,“你昨晚多威风,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小刺猬蹭着老爸,“小刺猬道歉了啊,都是爸不好,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在父亲面前揍我,云飞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秋瑀宸将儿子放下来,戳了戳他额头,“委屈了?”

这么大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小刺猬大大点了点头,“嗯!”

秋瑀宸拨开儿子刘海轻轻吻了吻他额头,又将儿子拢在怀里揉了揉他脑袋,“想通了就好,爸怎么会委屈你。”

褚云飞知道老爸这么疼他,也轻轻点了点头,“父亲昨天晚上也有和我说,云飞想明白了,可是,不想再有一次。”

秋瑀宸看儿子又嘟起了嘴,也笑了,“嗯。你乖乖听话,爸怎么会羞你。”

褚云飞却突然低下了头,“爸,云飞不是故意要罚你来这睡的。”

秋瑀宸狠狠捏了捏小刺猬面颊,“知道,是为你父亲抱不平嘛,要是不知道你这点心思,爸会过来这睡吗?”

褚云飞嗯了一声,却突然委屈道,“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有什么意思!”

秋瑀宸知道小刺猬在想什么,只是一笑,将小家伙抱到腿上,“爸昨天清理泳池的时候想过了,以后凡是记载你行动的东西,爸会先给你看,你要是觉得不想要爸知道的,就用双面胶贴起来。”

小刺猬马上就笑了,“好啊。”

秋瑀宸却道,“但是,账册却要放在我这里保管,当我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会把双面胶撕下来看。”

褚云飞考虑了下,觉得这样已经是底线了,而且老爸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因此还是点了点头。

秋瑀宸接着道,“你新交了女朋友,爸不会怪你。”

褚云飞不等老爸开口就自己道,“云飞昨天反省的时候想过了,爸说的对,是不应该带天楠经常去那种地方,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跟我以前交往的不一样。云飞会记住的。”

秋瑀宸笑着拍了拍儿子脑袋,“你既然知道就最好了。”

两父子达成共识,褚云飞自然乖乖地帮老爸抱被子出去,回到卧室之后,小刺猬去放被子,沈默取笑秋瑀宸道,“这么久?”

秋瑀宸笑,满是得意,“儿子哄我啊。”

沈默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儿子怄。”

秋瑀宸将沈默拢在怀里,贴着他耳根轻声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哄我,原来被人哄的感觉这么好,难怪你总是和我怄。”

沈默被他说得脸红,狠狠跺了他一脚,“也就是云飞才肯去哄你,要是我被你那么打,看不折磨你三天三夜。”

秋瑀宸笑而不语,沈默道,“这小家伙昨天你一走就后悔了,怕惩戒室冷,你又没被子盖,还特地送被子给你,连睡衣也给你夹在被子里拿过去。”

秋瑀宸笑,“不止,小家伙刚才说今天陪我修草坪呢。”

褚云飞走过来看父亲和爸爸说笑,知道肯定是说自己,立刻红了脸,忙拉着两个老爸起来,“去跑步。”

沈默道,“好啊,待会吃过早饭,我们和你爸一起修草坪吧。”

“二叔,这是慕瑀的读书笔记。”迟慕瑀等那一家三口晨练回来就将读书笔记奉上。

秋瑀宸略略一番,“《瓦尔登湖》?”

迟慕瑀笑了下,“是父亲吩咐的,慕瑀有些地方不懂。”

秋瑀宸翻看迟慕瑀自己记下的思考和疑惑,却终究没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毕竟,这是一本见仁见智的书,因此只是顺手将他的笔记放在身侧的小几上,迟慕瑀有些隐忍的失望。

褚云飞走过来翻了翻慕瑀的笔记,“爸,慕瑀做得很认真啊。”

秋瑀宸笑着敲了敲儿子的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偷懒,昨晚写了什么?”

褚云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我看了《蜘蛛女之吻》。”

秋瑀宸笑问,“好看吗?”

褚云飞道,“还好。”

秋瑀宸瞪了儿子一眼,“让你看书,却跑去看电影。不过普伊格的这部小说本来就带着电影的手法,尤其是一些隐喻和暗示,用镜头表现更有味道。电影的剪辑非常棒,我记得是和。”

褚云飞自己不过看看,说实话,和父亲一起看这部片子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毕竟,对于父亲和爸爸的这段恋情,他并不想这么快就背弃自己关于母亲的儿子这个身份,因此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道,“看书眼睛累。”

迟慕瑀低头道,“云飞英文很好,我也很想看看英文原版,可是都很吃力。”

秋瑀宸笑了,“让小刺猬教你吧。”

迟慕瑀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嗯。”其实,自己字写得不是很好,也很希望能和云飞一起上书法课,可是估计没有这个福气了。

沈默问道,“小黄帽昨晚睡得很晚吧。”

迟慕瑀敷衍了一句,“还好。”

沈默道,“我昨晚睡不着随便逛逛,看到你房间灯还亮着。”

秋瑀宸若有所思地望着沈默,原来自己服苦役小默也是难以安寝啊,迟慕瑀看着二叔和默默爹爹还有云飞默契十足的笑,也只是在心里羡慕而已。因为英文不好,边查字典边读书,才几段就读了很久,昨晚也是很晚才睡的。特地把不懂的地方都做了标记,本以为二叔会像平常那样指点两句,但是今天显然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迟慕瑀垂下头,“二叔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慕瑀就先去公司了。”

秋瑀宸挥手,“去吧,我今天暂时不过去,有什么事你做主吧。”

沈默等迟慕瑀退出去才道,“《瓦尔登湖》,迟大哥居然会看这种书。”

秋瑀宸只是笑了笑,“你从前不是也很喜欢。”

沈默道,“小黄帽英文不好,倒是可以推荐个译本给他看看。《湖滨散记》肯定是不考虑了,你说是选徐迟还是戴欢的呢?”

褚云飞听父亲和老爸闲聊,一点都没意思,因此只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秋瑀宸道,“还是徐迟的吧,我没看过其他的译本。”

沈默点了点头,“其实,我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可以替慕瑀请个家庭教师教他英语。云飞也应该好好补补课。”

秋瑀宸道,“不必了吧。慕瑀每年才来这里住几天,你总不能把家庭教师请到墓镧去,至于小刺猬,他多少个家庭教师现在就剩下我和你了,就这样还每天一堆理由不去上课,请别人还不如请慕宸靠谱。”

沈默笑道,“如果这样,就把慕宸一块接过来,三个人一起学习不是更好。”

褚云飞立刻反对,“不用,英语我教慕瑀就好了,别的我也会努力学的,不用叫慕宸了。”有两个爸就够麻烦的了,再加一个木木,岂不是要命。

秋瑀宸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你就和慕瑀一起祸害吧。慕瑀还有东西拿给我,你的呢?”

褚云飞哼了一声,立刻跑去里间找自己的读书笔记,等拿出来秋瑀宸一翻,“字还是这么丑。”

褚云飞吐了吐舌头,“教不严师之惰,我字写得丑爸也有责任的,而且慕瑀写得也不好看。爸,不如以后我和慕瑀一块上书法课吧。”

年轮87

褚云飞偎着沈默坐在后座,秋瑀宸亲自开车去学校,小刺猬笑道,“原来爸的车技也不差。”

秋瑀宸笑,“能被纽约街头著名的飞车手阿飞称赞一声,值得高兴。”

沈默笑道,“你慢点开吧。”

褚云飞对父亲道,“不用担心,依我看,我爸的功力才发挥了不到七成。”

等秋瑀宸停稳了车,想牵儿子手时,小刺猬却缩开了,“别,在外边呢。”

秋瑀宸于是将儿子拢在怀里揉了揉脑袋,对褚云飞道,“那个,是你们校长吧。”

褚云飞摇头,“我不知道。后面那个好像是班主任吧。”

秋瑀宸笑了笑,揪了揪儿子耳朵,校长已经带着训导主任和褚云飞的班主任迎过来,“秋总沈总都到了,乔董也已经到了。”

秋瑀宸虽然免不了敷衍几句,却也是客气的疏离,褚云飞成绩不好,自然只能夸夸天资聪颖,褚云飞让老爸和校领导寒暄,自己和父亲跟在身后。

迎面走着却碰到萨铭,萨铭和何胥很熟,但是对秋瑀宸也仅限于听说过,倒是褚云飞还很是乖巧地和教练打了个招呼,沈默笑道,“云飞训练还算刻苦吧。”

萨铭倒是一点也不给一大堆校长书记面子,“按时到又状态好的时候还将就。”

秋瑀宸听萨铭这么说,重新将儿子拢在怀里揉着儿子脑袋,“以后要努力训练,知道吗?”

萨铭笑道,“努力谈不上,他只要认真就行了。”

褚云飞看老爸瞪他,委屈道,“我一认真起来别人就没法练了。”

校长立刻打岔道,“褚云飞同学就是天赋好,别人一小时的功夫都比不上他十分钟。”

秋瑀宸趁着向萨铭点头的空隙狠狠掐了一把小刺猬屁股,褚云飞当着这么多人也不敢叫,只能和老爸一样装没事。

萨铭倒是最后还安慰了下褚云飞,“下半年才是联赛,到时候好好发挥吧。”

主任立刻把话题转移到当年乔熳汐秋瑀宸沈默缔造的六连冠了,“虎父无犬子,褚云飞家学渊源,球队有他联赛肯定没问题。”

萨铭只是笑了笑,对沈默微微示意就走开了。沈默不喜欢太多人陪着,尤其是在学校,本来他和秋瑀宸宣布了婚讯之后都多有流言,他怕校园里会有什么不好的话让褚云飞难堪,因此也不愿太过张扬了,在会议厅门口就请校长先进去,校长邀秋瑀宸坐了主席台贵宾席,沈默自己强要在褚云飞班级处坐。

沈默才走到标志着高二一班的那一排,立刻有一个女生迎上来,“请问您是褚云飞同学的家长吗?”

沈默一愣,难道脸上还刻着字不成,女生立刻笑道,“褚云飞和您长得真像。”沈默微笑道谢,原来是这样,虽然脸上没刻字,可自己这张脸比刻字了都清楚。

女生带沈默来到褚云飞座位,褚云飞的试卷就放在桌子上,第一页上签着一张卡片,写着班级名次年级名次各门课老师评语,褚云飞落后父亲一会过来,就看到父亲在翻看他试卷,小家伙立刻红了脸,“父亲,那个——”

沈默道,“我觉得还不错。”

会议厅的座位是一个家长一个学生,大概是学校很用心,沈默的右手边安排的就是乔慕宸,不过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乔慕宸一直在主席台上忙,好一会才下来。

乔慕宸一见沈默就全没有了少年老成的稳重,“默默爹爹,你也来啦。”

沈默笑道,“我和你二叔一起来的。”

乔慕宸点头,“我爸本来也想坐下边,可是上面已经排好了位子,默默爹爹要不要上去啊?”

沈默微笑摇头,“等待会回到班级的时候再和你爸打招呼吧,上面人太多了,你二叔应付就好。”

乔慕宸点头,“是。”说着又看褚云飞,“你的食材都交上去了吧。待会可能会有答谢父母的礼物,抽签抽到的人都要上去做菜的。”

褚云飞道,“不是说在食堂做好了拿过去吗?我已经把工具和食材都放在食堂了。菜都切好了,我用保鲜膜弄好放在冰箱里了。”

乔慕宸道,“等一会要抽签的。这次有好几个主题,烹饪只是其中之一。每次在会议厅,现场都要抽签的,每个主题五个人。我已经把烤箱搬过来了。”

褚云飞道,“你怎么知道能抽到你?”

乔慕宸笑,“我当然知道。”

褚云飞没再说话,没想到这个木木也有徇私舞弊的一天,职权这东西,不是不用,时候未到啊。

乔慕宸才说了两句话,就有人找他,沈默知道他忙,只是笑着让他上去,小蓝帽看着自己倒扣在桌上的试卷有些尴尬,折起来放在了桌兜里,褚云飞想将自己的试卷也藏起来,沈默却用手按住了,“你们几个老师对你的评价都挺好的。”

褚云飞只是道,“知道你和爸都要来,能不好吗?”

Z中的家长会很是准时,整整两点,乔慕宸宣布家长会开始。第一项就是介绍来宾,褚云飞看着乔慕宸西装革履的样子,不觉暗暗好笑,沈默却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秋瑀宸穿正装的样子,不觉嘴角含笑,尽管秋瑀宸那次生日绝不愉快,可许多年过去,即使是当日的痛彻心扉如今都成了与他偕老的证明。

褚云飞悄声道,“木木很像爸。”

沈默道,“你也觉得吗?”

褚云飞不再说话,只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沈默打岔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怎么介绍熳汐哥。”

褚云飞道,“该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呗。”

果然,介绍到乔熳汐,乔慕宸还是一样淡定,“我校XX级校友,乔氏集团董事长,乔熳汐学长。”

褚云飞道,“他爸降了一辈,木木回去不会挨揍吧。”

沈默瞪他道,“你伯父没那么小气。”

父子俩才说了两句话,乔慕宸已经介绍到秋瑀宸了,一贯的沉稳从容,等台上撑场面的嘉宾都介绍完了,就轮到校长讲话。尽管校长的讲话并不长,褚云飞却依然在座位上打起了呵欠,“我睡一会,抽签开始了叫我。”

沈默微微摇头,任由他睡,果然,答谢父母的才艺展示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开始,乔慕宸宣布规则,在主席台演示的当然只是个意思,其他的都是回到各自班级的。

褚云飞看礼仪队的女生们端着抽签箱上台,也不免起来看看热闹,对于自己能不能被抽到,他完全不做预想。

第一个抽中的是个女生,表演的好像是魔术,第二个抽中的也是女生,表演的是舞蹈,第三个抽中的就是乔慕宸了,褚云飞留神木木表情,因为完全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作弊的端倪,抽了十几个,歌舞朗诵器乐相声都有,褚云飞自己不做多想,下面的家长倒是对抽签紧张的很,没想到却突然听到叫自己名字,“高二一班,褚云飞,烹饪,选择的菜肴是,芙蓉菠菜。”

褚云飞听到高二一班,本以为又是自己班里的谁在乔慕宸那走后门,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于是狠狠瞪了乔慕宸一眼,虽然离得好远,乔慕宸并看不到。褚云飞并不是一个喜欢将自己的感情昭告天下的人,可乔慕宸更冤枉,自己明明就没有做手脚的。

因为被点到名,褚云飞一点睡觉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起身去准备,好在都是表演类的节目先上,烹饪类的是自己去餐厅先弄,等差不多才会端出来,沈默笑对褚云飞道,“加油。”

褚云飞一偏头,“尽力吧。”

大概是因为节目本来就是抽签决定的,有的节目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更有的表演者都可以看出准备的很用心,但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父母送上演出还是不免紧张,或是经常笑场,或是间歇忘词,更有的到动情处居然真的落下泪来,好在看得也不是演出,就更因为真实而显得动人。

等到最后一组烹饪的出场,沈默早都有些后悔没有去贵宾席上看儿子为自己洗手作羹汤了。尤其是每一组孩子做完之后还要家长点评,沈默从来都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如今小刺猬才刚刚出来就紧张得不得了,手心里都冒汗了,待会点评的时候要说什么好呢。

台上五个人,最左边的是一个女生,做得是茶树菇炒牛柳,一看就很娴熟的样子,自我介绍刚刚结束,就已经倒油下锅了,她旁边的就是乔慕宸,身后是烤箱,可是如今却仿佛才开始,加了白砂糖打蛋白糖霜,沈默心道,估计已经有做好的在烤箱里了,等上次做得烤好,这一组可以接着放进去,然后用奶油和水果装饰已经烤好的,给哥吃的时候就是最新鲜的。

乔慕宸右边也是一个男生,一看就知道是做得饺子,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

再旁边就是褚云飞,秋瑀宸坐在嘉宾席上,看褚云飞微微躬身就着女主持举着的麦克风说话,“我是高二一班褚云飞,我今天做得菜是芙蓉菠菜,我父亲很喜欢这道菜,希望我能做好。”秋瑀宸万万没想到儿子居然也肯配合说这么煽情的话,沈默坐在底下就更是笑得恨不得用万能胶将自己嘴封起来,儿子真是又聪明又贴心。

秋瑀宸坐得很近,是能清清楚楚看到儿子的每一个步骤的,如今褚云飞已经将煮好的菠菜拧净洒盐放鸡精浸在透明碗里了,秋瑀宸看他准备好花生米,等油温至七成就将花生米倒进去,不过片刻,油炸花生米的香味就伴着哔哔啵啵的响声炸出来,秋瑀宸心道,难怪都用花生榨油呢,原来香得这么舒服,只一闻味道就有口舌生津的感觉。沈默是不吃葱姜蒜的,因此这道菜全仗着花生米和杏仁出味。

秋瑀宸看褚云飞将花生米用漏勺捞出来,却是又换了一只锅,重新倒入香油,褚云飞将火开得很小,等油烧至五六成热的时候,立刻加入花椒煸出香味来,于是迅速捞出花椒,将油淋在碗内菠菜上,盖住盘盖让菠菜入味。

他自己却从底下拿出了准备好的莲叶莲花,看他专心侍弄,不知又是怎样的心思。等拼盘的背景收拾妥当,菜也入了味,褚云飞揭开盘盖,绝对是令人满意的色泽。菠菜并不因为浇了麻油而失去碧色,生气盎然的感觉,饱满圆润的花生米和切成小瓣的杏仁同青绿的菠菜相映成趣,绝对清新的田园时鲜。

其实这道菜最外边完全可以用蛋卷卷起来的,可沈默不吃鸡蛋,因此是用豆腐皮卷起,更衬出蔬菜原本的鲜来,花生米的香也让口味不那么单薄。

褚云飞将菠菜拌匀用小勺分在六片豆腐皮上,因为沈默不吃香菜,因此是特地找的新鲜荷叶剪成细丝将每一个卷好的菠菜卷扎起来,而盘底也早用莲叶铺好,褚云飞为怕单调,用的不是一片大莲叶垫着,而是层层叠叠的将莲叶剪好堆在盘底,带着些接天莲叶无穷碧的风情,将最大的一个菠菜卷放在最中间,其余五个仿佛花瓣一般拼起来。因为沈默不喜欢萝卜的味道,褚云飞并没有用红心萝卜雕花,而是别出心裁的用莲花瓣莲花茎扎出了一把小伞,斜斜地偎在盘边,简单又别致。

秋瑀宸留心看小刺猬,时不时地也看看小蓝帽,大概是因为乔熳汐生性低调,因此乔慕宸对烤好的蛋糕并没有做太多的修饰,可秋瑀宸从旁边女生茶树菇炒牛柳的霸道香味中都能辨出木瓜的清香来,可见乔慕宸的功力。

虽说一个做得是蛋糕,一个做得是凉菜,兄弟俩倒是同时完成,五个人里就只等最右边的女生了。沈默看褚云飞已经气定神闲地收拾锅碗了,不觉得大是紧张,虽然不像有些家长一样站起来看,却也伸长了脖子。

主持人宣布请家长上来品尝的时候,沈默都已经等不及了,秋瑀宸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情人的好口福,如今才觉得望梅止渴太不人道。

其实学校做这样的活动,还是作秀居多,家长们才吃了几口,和乔慕宸一起主持的女孩就过来问味道了,秋瑀宸没在意别人说什么,只听乔熳汐说小蓝帽得蛋糕烤得很用心。等问到沈默,秋瑀宸心都跳快了,只看情人端着盘子,笑得生动极了,“真的很好,很好吃,豆腐皮入口是带着韧的柔,菠菜又很鲜,花生米夹着杏仁的清香,很好吃,伞也扎得很漂亮,麻油的味道恰到好处,盐也合适,一点也不重,很好吃。”大概是太兴奋,沈默连着说了几个很好吃还不够,还亲自夹了一个菠菜卷放在备用小碟上给乔熳汐,“哥你尝尝,真的不错。”

大概是心情大好,乔熳汐居然也道,“小蓝帽的蛋糕也不差啊。”到底是乔熳汐可怜弟弟,顺手将小碟子推给秋瑀宸了,秋瑀宸蒙哥哥恩惠,才能尝到儿子手艺。小刺猬这道菜,做得不比自己差多少嘛。

年轮88

褚云飞圆满完成任务,回到班级去开自己的家长会,这一家三口本就都是挺拔到惹眼的人,更何况小刺猬还有两个爸爸,一路上自然是拉风极了。沈默怕儿子觉得难堪,特地落后了几步,却被小刺猬拉到一排,秋瑀宸在心中暗暗称赞儿子的懂事,连面色也和悦很多。

“喂,走啊,你看什么。”

“心水啊,那可是真正的gay,还那么养眼。你看他们谁攻谁受?”

“听说真正的同志是不分1号0号的,互攻吧。”

“我不觉得,你看和褚云飞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哎!你看,那个秋瑀宸学长牵他的手了,他甩开了,明显的傲娇受嘛。”

“听说褚云飞的两个父亲以前都是篮球队的,秋瑀宸学长是他亲生父亲的教练,现在大名鼎鼎的何胥也是他的弟子呢。”

“强气攻健气受?不,应该是强气攻女王受,你说,褚云飞不会也是gay吧。”

“褚云飞?他不是天楠的男朋友吗?”

“也是,不过乔慕宸一定是gay,你看他伤了多少花痴的心,连校花都不要,不是gay是什么,而且,他爸好像也是gay。”

“乔慕宸是褚云飞的哥哥,同性恋又不传染,怎么可能一家都是gay。”

“那又怎么样,我看小报上说,连褚云飞他爷爷他外公都是gay呢。”

褚云飞突然转身,冲着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走过去,两个人想逃,却又被他气场所慑,竟是走也走不了,褚云飞双手扶住两个女孩肩膀,微微低下头,“其实,我是男女通吃鬼畜攻。”

说完就伸出舌头去撬一个女生唇,两个人吓得腿都软了,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勾引我男朋友,当我天楠混假的是不是?”

褚云飞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人,没想到还被逮了个现行,想到概率那么小的公开表演烹饪自己都能被抽到,今天真是该买张彩票试试。

天楠看那两个女生跑了,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我说过没有要你在学校收敛一点,到处拈花惹草让我怎么混?”

褚云飞伸手环住天楠纤腰,才微一偏头,天楠已经转开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帮别人做过KJ,少碰我。”

褚云飞道,“不碰就不碰,见家长。”

褚云飞将天楠拉到沈默和秋瑀宸面前,“爸,父亲,这个就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天楠立刻道,“不是,那个,叔叔们,其实,我也是同性恋。”

褚云飞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娶你。”

沈默笑了笑,“天楠吧,听云飞提起过你。”

天楠更是紧张,“你提我干什么?”

褚云飞道,“放心吧,我家很民主的,不会逼婚。”

天楠本来就不敢抬头看秋瑀宸和沈默,如今更是脸都红到耳根了,“叔叔叔叔,你们还在忙,我先走了。”

沈默等天楠跑远了才道,“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

褚云飞道,“长得像你初恋情人啊?”

沈默摇头,“我初恋?我喜欢温柔的女孩。”

秋瑀宸咳了一声,“家长会要开始了,快走吧。”

褚云飞笑道,“我觉得爸挺温柔的啊。”

班级的家长会就没有学校的那么友爱了,班主任各课任老师走过场的总结试卷之后,就会有重点地点评几个人,褚云飞的翘课问题终于被提到了桌面上。

秋瑀宸只是以一句我会督促他按时上课作为回应,对于褚云飞的智商,大家的态度很一致,对于褚云飞的努力程度,老师们也没有任何分歧。结论就是,智商和努力成反比。

秋瑀宸刚才坐在主席台上没看到褚云飞的试卷,如今重新翻看,看一眼就瞪小家伙一次,瞪得褚云飞头发胀,心发慌。

班主任特别提出了班级的两极分化问题,学得最好的在自己班,学得最差的也在自己班,好在那个学得最差的不是褚云飞。数学老师又点名批评了一个同学,“二十四分,也不知道你怎么考的,但凡学一点,也不会是这种样子,家长一定要多督促,现在已经高二了,下学期我们就要上完高三的课程,如果还是这种状态,怎么参加高考。”

秋瑀宸看了一眼褚云飞,瞪得小家伙直发冷,“听到了没?”

褚云飞的数学可比那二十四分强不了多少,他考了二十五。

其实自己分数低也就罢了,本来老爸也知道自己不会考多高的,可是每个任课老师点评的时候都要夸乔慕宸一通,尤其是人家的成绩又很拿得出手,物理满分,数学差一分满分,拉年级第二几十分,好像每个老师进门不报一通木木的成绩就显不出自己的水平似的,沈默倒是好脾气,看小刺猬垂着头,在底下轻轻握住了儿子手,“没关系,父亲知道这些你都会,只是不懂怎么往上面写。”

好在老师们都算人道,说了几句后就又是拉桌子进行班级的感恩表演,乔慕宸和褚云飞已经在会议厅做过了,因此乔熳汐和秋瑀宸沈默都坐在最后一排。

乔慕宸的试卷一直是香饽饽,早被老师拿走贴在了后墙的学习园地上,表演结束后,很多家长都凑过去抄自己孩子解错的题,沈默因为本来就靠墙坐,原本位置很得天独厚,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高,怕挡住别的家长,因此拿了褚云飞试卷起来站在最后,认认真真的替褚云飞把题目的正确解法抄在试卷上。这么多年不学了,他倒是真怕自己格式什么的做不正确。一堆家长挤在那里将试卷托在手上写,抬头低头抬头低头起起伏伏一片,褚云飞看父亲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抛在最后,将自己卷子折成小方块托在掌上,大概是自己没写对的太多了,很多家长抄完了离开,父亲也没有抄完,后来都散得差不多,只剩下父亲和两三个家长还将试卷按在墙上抄写,褚云飞突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乔慕宸早想过去说自己重新替云飞将卷子讲一遍,乔熳汐却拉住了儿子。

秋瑀宸走过来揉了揉儿子脑袋,“下次好好考。”

褚云飞重重点了点头。

大概是因为谦让着别人,沈默是最后一个抄完的,等转过身才发现原来哥哥和情人都盯着自己,沈默笑了笑,“好多年不学,这些都快忘了。”

乔熳汐笑道,“我恐怕早都忘了。云飞计算机那么好,数理化都没问题的。”

沈默点头,“禹落哥没来?”

乔熳汐道,“他今天有任务。”看沈默一呆,忙解释道,“是训练新血。”

乔慕宸道,“我说我也想去,爸不同意。”

乔熳汐笑道,“就你那点功夫,还不够你父亲练手的。”

褚云飞道,“杀手又不是什么光荣的职业,怎么都抢着去。”

秋瑀宸问,“还有谁要去?”

褚云飞道,“慕瑀呗,迟大叔已经答应他了,下一批训练就让他去。”

秋瑀宸皱了皱眉,“胡闹!”

沈默怕气氛冷下来,夸慕宸道,“蛋糕烤得不错,你学你父亲的厨艺就好了。”

褚云飞和沈默绝对高度一致,“术业有专攻嘛,其实,也不见得要用这个来证明什么。”

乔熳汐点头,“不错。”

褚云飞从父亲手里拿过卷子,“我还想回去好好复习一下,伯父还有什么吩咐吗?”

乔熳汐知道褚云飞对于母亲对于舅舅的很多事依然很难释怀,因此只是道,“瑀宸也没什么事了吧,你和默默先走吧。慕宸说替我煮了奶茶,我等会再回去。”

迟慕瑀将所有的文件,报表分门别类的解说一通,又讲了自己的一点意见,双手捧着文件夹等秋瑀宸训示。

秋瑀宸将钢笔盖上笔帽,抬头道,“听说你打算参加墓镧的训练。”

迟慕瑀低头道,“是的。只不过父亲觉得慕瑀功力还有些不够,因此,下一批才让我去。”

秋瑀宸略皱了皱眉,“为什么?”

迟慕瑀抬头,目光坚定,“因为我是迟念的儿子,墓镧未来的主人。”

秋瑀宸道,“那是两件事,不构成因果关系。”

迟慕瑀的态度并不强硬,“慕瑀只是认为,我需要这个资格,而且,我确定我可以做到。”

秋瑀宸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也是很少杀人的?”

迟慕瑀并没有立刻答话,语速也很慢,可见他想得很清楚,“慕瑀觉得,杀不杀人,杀多少人,并不能证明自己有多强,但是,如果因为危险连训练都不敢参加的话,慕瑀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被叫做少主。”

秋瑀宸却道,“敢不敢和去不去是两件事。”

迟慕瑀咬了下嘴唇,“身处在一个位置,很难不去顾虑别人的想法,慕瑀认为,自己不需要向自己证明什么,只是,墓镧的属下应该要我一个交代。更何况,慕瑀在墓镧长大,也很应该亲自去检验一下自己。”

秋瑀宸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迟慕瑀一向是倔强的,桀骜不驯的,也不是他可以说服的,因此只能退让道,“我以为小刺猬有告诉你,下周会和他一起上我的书法课。”

迟慕瑀先是低头,而后才道,“谢谢二叔。慕瑀会按时上课,努力学习,距离墓镧的训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即使到时候真的训练很忙,慕瑀也会坚持练习的。”

秋瑀宸问,“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迟慕瑀点头道,“是,是慕瑀这么决定,父亲也已经答应了。”

秋瑀宸仿佛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那你爸怎么说。”

迟慕瑀舔了舔嘴唇,“我爸说,如果我决定了,也好。”

秋瑀宸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在墓镧呆久了看不到危险还是真以为自己的儿子是铜皮铁骨,他明白,迟慕瑀的训练和沈默当年的墓镧之旅是绝不能同日而语的。哪怕他的功夫远胜过当年的沈默,自己也依然不放心。

迟慕瑀看二叔面色凝重,心下竟是也暖暖的,毕竟二叔还是疼自己的,因此吮了吮嘴唇,“二叔放心吧,文叔会照应我,慕瑀也会照顾自己的。”

秋瑀宸摇了摇头,“其实,应该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我也会训练云飞的。”

迟慕瑀听二叔口风,竟是有要亲自教导自己的意思,若说不激动,又如何能骗得了自己,若是下决定之前二叔这么说,自己恐怕也不会要求了,可是现在,既然是已经定下的事,就应该坚持下来,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因此只是道,“谢谢二叔,希望训练结束之后,慕瑀能有幸得二叔教导。”

秋瑀宸知道多说无益,迟慕瑀并不是一个会随时改变主意的人,更何况,他要是能够这么轻易就改变主意,也不配做迟大哥的儿子了,所以只是点了点他手中的文件,“拿过来吧。”

迟慕瑀站在他身侧看二叔仔细审阅每一项,偶尔会停住目光,指出自己考虑不周的地方,迟慕瑀连忙记在心里,等到全都看完,秋瑀宸才将文件夹一推,“重新拟一份给我。”

迟慕瑀立刻躬身应是。

秋瑀宸却从一堆文件下抽出一本半旧的《瓦尔登湖》,正是徐迟的译本,“这是我从前看过的,你上次的问题,有些我做了注记,你拿去看吧。”

年轮89

或许,这就是结局。

因为,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局,而没有结局,本身就是一种结局。

可是,世间的一切,最后的结局都是一个结局,那,其实每一个阶段性的结局都可以当做是继续,所以,即使结局,还是继续。

篮球社每天的训练仿佛是多得做不完的,却又时常显得枯燥。不过已经学期末,今天也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次训练了,当一个个球员都大汗淋漓地被萨铭折磨了本学期的最后一次之后,这个男人终于将他修长却又总是蜷成最舒服的双腿展开缓缓站起身,晃晃荡荡地走过来,“本学期最后一次训练,大家完成的还不错,体能要加强。下学期开学前的一个星期,依旧是体能恢复,如果不想体侧排在最后五名擦球一个月的话,假期还是不要懈怠。”

“本学期最后一次篮球队集体任务——”萨铭特意提高了声调,却突然一顿,“乔慕宸,你来宣布。”

乔慕宸出列,面对着全体社员,包括站在后排的漂亮助理们,“这次的期末活动,我和教练决定,是去乡村小学过体验日。星期天早晨六点五十准时在学校喷泉广场集合,七点上车。如果大家有捐助的物品,还是老规矩,提前通知我。”

“是,队长。”

萨铭听着整齐的应答声微微摇头,怎么这些学生从来不见在自己这里这么令行禁止。

乔慕宸微微点了点头,“只要你还有一场比赛要打,就永远没有假期,教练的要求都听清楚了吗?”

“明白。”

乔慕宸对响亮的回答表示满意,转头望着萨铭,神态恭敬,“教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萨铭没说话,只是竖起了食指算作结束。

乔慕宸整队之后立刻宣布解散,珍惜自己的时间是智慧,珍惜别人的时间是美德。

“褚云飞,你留一下。”褚云飞冷眼看木木训话,跟着其他球员应和,本以为可以走了,没想到萨铭居然还叫他。

“教练,有事吗?”他倒不是想装好孩子,而是渐渐明白了,尊重别人实际上就是尊重自己。

萨铭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收到何队长的请柬了吗?”

褚云飞摇头道,“没有。”

萨铭嗯了一声,褚云飞问道,“这件事,你不是问队长更好?”

萨铭笑了,“你也会叫慕宸队长吗?”

褚云飞道,“在球队就叫队长啊,有什么奇怪的。”

萨铭解释道,“有件事想麻烦你,我可能因为一些事不能自己签邮件,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帮我代收一下请柬。你知道,慕宸一项很细心,我怕请柬寄他那里的话,他会替我订机票。”

褚云飞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嗯?”

萨铭笑道,“你知道,他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对钱又没概念,上次有点事出门被他知道,就送了我头等舱的机票,我还是想等折扣多一点的经济舱。”

褚云飞点头,“没问题。”没钱的痛苦,褚云飞最明白。

萨铭点头,“那就好,谢谢。”

褚云飞也笑了,“不用谢。不过我听我爸说,有可能我们会一起乘私人飞机过去,教练也可以一起来啊,飞美国即使有折扣还是很贵吧。”

萨铭摇头道,“你们是一家人,既然是私人飞机,我一个外人还是很别扭吧。”

褚云飞知道萨铭如果是肯将就的人,也不会请他代收邮件了,因此点头道,“我知道了,其实我觉得,结婚礼物,心意最重要,何胥现在,应该不缺钱吧。”

萨铭笑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对了,星期天去学校那些孩子们肯定会要你们表演的,我想,球队里也有不少人想见识一下你的背身悬空斩吧。”

“爸,我回来了。”褚云飞一回家就赖在老爸卧室的大床上,秋瑀宸瞪他,“回来了就好好看书,大清早又赖在我这,还打算睡回笼觉吗?”

褚云飞在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爸今天怎么不去公司?”

秋瑀宸随便回他,“我不想太早过去。”

褚云飞笑着看了看表,“八点四十,原来是不想比员工早到啊。”

秋瑀宸笑了,“我不希望自己每天去的太早逼员工变相加班,应该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慕瑀都可以处理。”

褚云飞道,“迟大叔要慕瑀和爸学做事,爸倒好,什么都不教慕瑀,却把他当长工使唤。”

秋瑀宸将笔记本合起来,褚云飞看老爸走过来也坐了起来,秋瑀宸狠狠拍了一把儿子后背,“能教他的,只是大的原则和方向,真正要怎么做,只能靠他自己。为人处事不是你写程序,需要用的时候调出来就好,如果不亲自琢磨亲手去做,就什么也做不好。”

褚云飞打着呵欠听老爸说教,“知道了,我不过随便说一句。爸,咱们什么时候去美国。”

秋瑀宸道,“昨天何胥有发邮件告诉我,婚期订在下个月。”

褚云飞哦了一声,将脑袋搭在老爸肩膀上,秋瑀宸道,“你父亲和我商量过,想提前过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褚云飞眯着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秋瑀宸道,“你父亲不过是想尽尽心意,爸也很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而且,我们也很应该去给你妈那里拜祭一下。”

褚云飞还是没睁眼,“你们两个一起拜,跟我妈说你们过得很幸福?”

秋瑀宸狠狠拧了拧儿子面颊,褚云飞连忙起来告饶,“爸我错了。”

秋瑀宸却是长叹了口气,“如果当年没有你母亲的成全,我和小默真的不能偷安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你母亲不会计较这些的,在她心里,我也是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带你去拜拜你母亲,看你过得安定,她也能放心,知道吗?”

褚云飞看爸爸说得郑重,忙站起身,“是,云飞知道。云飞若是早知道这样,也不会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妈在天有灵,肯定担心了很久。”

秋瑀宸安慰儿子道,“从前你年纪小,不懂事,好在现在已经回来了。”

褚云飞点头,“云飞一定会努力,不会让妈失望的。”

秋瑀宸握住了儿子手,拉褚云飞坐下,“你父亲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母亲,这次一家人一起过去,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褚云飞道,“其实,乔伯父一直有派人照顾我们,而且,我妈过世的很早,也没有吃多少苦。父亲不用太内疚了。”

秋瑀宸顺着小刺猬头发,“你可以这样想,可是我和你父亲不能这样想,无论怎么样,是我们欠你母亲的。”

褚云飞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他从前也一直觉得父亲欠母亲的,可是,渐渐地,他越来越明白,感情的事从来没有谁欠谁。他也在试着理解父亲,理解父亲的心态,理解父亲的自责,其实他一直知道,他的存在就是对父亲最大的惩罚,时时刻刻提醒着父亲,有一个女人曾为他蹉跎了一生。只是这些事,他不愿意再去提,一次又一次的撕伤口,并不代表他孝顺,只代表他没有长大,更何况,父辈的事,作为儿子,他没有多话的资格。因此,褚云飞只是道,“爸替何叔准备礼物了吗?”

秋瑀宸点头,“当然,何胥十几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现在看着他结婚,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褚云飞在老爸身后跪着抱住老爸脖子,“听爸说话的口气,有未老先衰的前兆。”

秋瑀宸反手给了他屁股狠狠一下,“慕宸早都着手准备礼物了,他倒像是比熳汐哥还大手笔,慕瑀和何胥不太熟,不过也有自己的心意。你怎么打算呢?”

褚云飞的口气带着些痞气,“送呗,也算是童年时候的偶像呗。”

秋瑀宸虽然没有回头,小刺猬知道老爸肯定是运动了下面部肌肉,因此连忙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有点小心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秋瑀宸笑道,“那小刺猬打算送什么?”

褚云飞仿佛很鄙夷地将头探过来看了一眼秋瑀宸,“我说了啊,千里送鹅毛,鹅毛啊。”

秋瑀宸轻轻摇了摇头,小刺猬笑道,“我又不会像萨教练那么费心思,不知亲自去搜罗什么,其实我送什么,还不等于是爸送的,都在用爸的钱。”

秋瑀宸笑道,“这么说,其实你早就有打算了?”

褚云飞点头,“是。我想以何叔的名义建一个慈善性质的纺织厂,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就可以在天冷的时候戴着手套翻超市门口的垃圾桶。”

秋瑀宸明知道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可是听小刺猬如此说,还是情不自禁地将儿子双手放在自己双掌之间捂着,小刺猬低头亲了亲爸爸面颊,“爸,现在是七月好不好。”

年轮90

其实,褚云飞来找秋瑀宸是有事说的,小家伙抱着老爸脖子自己也把脖子拔得像长颈鹿似的赖在老爸背上撒娇,秋瑀宸被他勒得难受,轻声嗤他,“乖乖下来,别闹了。”

褚云飞才不理他,抱怨道,“我小时候你都没背过我呢。”

秋瑀宸听儿子这么说,伸手向后面箍住了他腰,起身将小刺猬背起来,“你怎么比你父亲还重。”

褚云飞却是跳下他肩膀了,“四五岁让老爸背叫可爱,十七八岁还这样,那就是可耻。”

秋瑀宸笑问,“那你父亲三十几岁了还这样,那叫什么?”

褚云飞道,“那叫甜甜蜜蜜。”

秋瑀宸转身将小刺猬打横抱起来扔在床上,“别光脚站在地上,凉。”

褚云飞故意哎呦一声,没等秋瑀宸瞪他就道,“爸,给我找个家庭教师吧。”

果然,这句话刚说完,秋瑀宸把刚才没来得及瞪的那一眼又瞪回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十几个家庭教师,除了我和你父亲踹不走之外,其他的都被你辞退了。”小刺猬起初要上十七门课,后来他就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辞退了各门课的老师,秋瑀宸知道他辛苦,而且很多东西也是以他兴趣为先,因此也不同他计较,不过小刺猬如今自己又提家庭教师的事,就少不得挨骂了。

褚云飞坐在脚跟上,“我是觉得很多课程不太懂,想好好学一学,而且,这次是我自己要学的,肯定不会敷衍的。”

秋瑀宸知道儿子是下定决心要赶功课了,虽然知道他一向聪明,可到底还是怕他辛苦,因此安慰道,“功课的事,不用着急。你若是觉得有必要,自己安排下时间吧。不过每天的训练和读书笔记依然要做,翼盟和恒河的事,该你做的也要做,知道吗?”

褚云飞吐了吐舌头,“怪不得都想要儿子的,免费劳动力啊。”

秋瑀宸看了看表,不再和他说笑,“我先去公司了,家庭教师的事,你交代安管家吧。”

褚云飞知道秋瑀宸要走,也站起身来,替老爸去衣柜里拿衣服,服侍老爸穿了就自己出去。秋瑀宸被这小家伙侍候的舒服,穿好衣服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小刺猬额头,顺便呼噜呼噜脑袋,“今天的果盘我已经吩咐他们摆在你房里了,别忘了吃。”

小刺猬点头,“知道了。”甚至还将秋瑀宸送到门口,装乖似的道了爸爸再见。秋瑀宸心情大好,连不要闯祸都忘了叮咛。

“哥哥,你在忙吗?”尽管真的在忙,迟慕瑀还是暂时放下手中的案子听小蓝帽电话,“你说吧。”虽然腔调是一贯的迟念风格。

乔慕宸带着些试探地问道,“不知道哥哥星期天有没有空,慕宸想邀请您参加今年篮球社的期末活动。哥哥前几年都有来的。”

迟慕瑀想都没有想就答应,“当然。”

乔慕宸也不禁兴奋起来,虽然早都知道哥哥一定会答应的,“今年的活动是去乡村小学过校园一日,哥去年捐了很多东西给福利院,慕宸前些日子还有收到孩子们的感谢信。”

迟慕瑀嗯了一声,“那没什么。今年我会整理一些书送过去,等弄好了再跟你联系。”迟慕瑀不觉得自己是有爱心的人,但是毕竟,他也是在福利院长到一岁半,尽管真的没有什么记忆了,可是他一向觉得,人不能忘本。

乔慕宸也笑起来,“谢谢哥哥。”

“嗯。”虽然觉得幼稚了一点,但是,他还是更喜欢慕宸叫他哥哥,叠字总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那慕宸不打扰哥哥工作了。”乔慕宸显然也不是笨蛋。

“嗯,没关系,你挂吧。”

小蓝帽还没有来得及挂电话,却突然听到哥哥的声音严肃起来,“对不起,二叔,慕瑀不该在工作时间接听私人电话的。”

乔慕宸将耳朵贴在了听筒上,是不是连累哥哥了,不过二叔说什么没听到,哥哥的声音倒还算正常吧,“是,我马上拿过来。”

乔慕宸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事的,二叔今天心情不错嘛,才过了几秒钟,哥哥的声音却突然清晰起来,“慕宸,你早该挂机了。”

安管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褚云飞的家庭教师已经联系他说晚上就可以到,电话里是干净利落的女声,褚云飞看了照片,几分精明强干的样子,点头表示满意。

褚云飞一直觉得数学应该是不难的,他也认为自己的密码学已经好到可以忽略高中数学了,只可惜才第一节课,这个自称叫做北方鲲鹏的老师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褚云飞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姓北方的,他印象中关于方位的名字只有一个东方不败,好在小刺猬的联想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北方老师,真是一个奇怪的姓氏。不过鲲鹏嘛,逍遥游早被老爸压着背了一遍,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女人叫这种名字真的是很少见的,不过褚云飞还是觉得,真是一个又俗又装的名字。

北方自然不知道褚云飞的真实程度,因此拿了褚云飞的数学试卷过来看,褚云飞倒也乐得大方,反正教学的过程中自己什么水平人家也会知道的,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北方一看褚云飞的数学试卷,已经问道,“你没有上过课吗?”

褚云飞小小的纠正了下老师的话,“我没有上过学。”

北方点了点头,“还不错。”

于是,从最基本的有可能涉及到的地方开始讲,好在老师讲得还算清楚,褚云飞本身又很聪明,因此刚开始的教学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讲到概率的时候,褚云飞实在不耐烦了,他的试卷概率题没有得分,不是因为他不会,而是因为不知道格式怎么写,对于精通密码学的他而言,概率的问题简直和多项式的乘法一样简单,“老师,麻烦您,排列组合概率这里,不用讲了。”

北方倒是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其实不是很难,你可以试着听一听。”

褚云飞道,“不是,是因为我都会。”

北方瞪了他一眼,“都会,都会为什么写不对?”

褚云飞实在是懒得解释,早知道她要这么寻根究底,当时让她讲完算了,不过却还是勉为其难解释道,“因为我没上过学。”

北方倒真是顽固,“就因为没上过学所以才要我给你讲。”

褚云飞倒是干脆,一次解决战斗,将数学书随便翻到一页,顺手指了一个练习题,连眼睛都没眨就报出了答案,“对吗?”

褚云飞本是随便指的,可那道题涉及到的情况太多,尤其是运算方面实在复杂,北方笔算了两分钟才得出答案,大概是面子上挂不住,因此叫褚云飞道,“你怎么算的,给我把过程写出来。”说着还推过了一张草稿纸。

褚云飞摇头道,“我心算的,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过程该怎么写。”

北方道,“你怎么想得就怎么写。”

褚云飞实在是觉得祸从口出这句话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却终究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是真的写不出运算过程,本来,二加二就是等于四,非要人说是怎么算的,岂不是强人所难。

北方看褚云飞写不出,也理直气壮起来,“给你讲你就好好听,算又不会算。”

褚云飞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他既然这么说,也懒得解释,听就是了。反正那些解题步骤都是要学的,也不算浪费时间。

于是北方从红球蓝球开始讲起,取一次问褚云飞一次,褚云飞实在无聊,自己早知道了过程,北方再谆谆教导,在他这里也像是翻一张早看了八百遍的旧报纸一样,因此只是暗暗记得她的演算过程,北方自娱自乐地讲了一会,却看褚云飞心不在焉,不觉皱了眉,“给你讲你就好好听着,本来又不会,讲你又不听,什么时候才能学好。”

褚云飞点了下头,继续听她讲,讲过了两个题,北方就将书翻到练习题了,叫褚云飞做。

褚云飞回忆刚才北方的解题过程,将两道题写清楚,北方却拿起他草稿看了半天,“你这是倒推的吧。”

褚云飞不觉在心中笑了,这老师虽然啰嗦也还有些水平,看得出自己是先得出了答案再写的过程,因此点了点头,“我不大会用那种方法。”

北方道,“你这次这样写,下道题不一定可以这么写出来。不会用,刚才讲的时候你在听什么?”

褚云飞长出了一口气,想想也是自己不对,既然人家讲了,就试着写吧,可是才写了两步,却真是记不得了,很多事就是这样,明明很简单的,要把它复杂化,解决起来就难了。因此褚云飞对北方道,“您能再讲一遍吗?我忘了。”

北方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不会就是不会,没有忘了,你要是真的会了,还能忘吗?”

褚云飞已经彻底崩溃了,他本就没上过什么学,即使去学校也没什么老师肯管他,秋瑀宸那么不喜欢说教的人偶尔说他两句他都嫌烦,谁知遇上北方他简直是要爆炸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她照片上看出利落来的,利落倒是没有,啰嗦就够了。

北方虽然如此说,却还是又重新讲了一遍。换了一道题让褚云飞做。

褚云飞这次倒是按部就班的都写出来了,北方的脸色却越来越沉,“你的公式呢?你的分析呢?没有公式没有分析,一次要丢多少分?”

褚云飞将北方的授课纸拿过来看了看,果然是写的完完整整的,因此,自己比着又写了一遍。不禁在心里感叹女人的麻烦。

北方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单元卷,挑出了一张勾了几道题给褚云飞做。要求褚云飞把过程完完整整地写在草稿纸上。

褚云飞看了看表,什么都没讲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马上就要下课了,不过知道若是不写好只能更麻烦,因此还是在草稿上端端正正的还原。谁知才写到第三题,却突然感到一阵劲风,褚云飞想也没想,本能的用手去格,一架一推之间,已经将北方向后推了一步,北方手中扬着一把有机直尺,脚下被凳子一绊,却是险些摔倒,褚云飞连忙伸手去扶,北方另一只手拉住他,举着直尺的那只手却是扬着尺子向褚云飞脖颈砸下来,褚云飞当然不可能被他打到,只身子一让,顺手一推,本来就重心不稳的北方就被他推到了一边,褚云飞转身道,“你干什么?”

北方瞪着褚云飞,“你动手打老师?”

褚云飞也不想和她计较,因此重新将已经被她带倒的凳子扶起来,“你坐吧,别动我。”

北方看褚云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生气,更奈何刚才又被他落了面子,连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讲了多少遍你还是不写公式!”

褚云飞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将数值带进去直接算忘了写公式了,因此低头将公式补上,北方收了尺子,“又忘了是吧,这是第几次了,你,给我把公式写一百遍,现在就写。”

褚云飞缓缓将脑袋转向北方的方向,“什么?”

北方以为他挑衅,提高了声音,“公式!给我抄一百遍!还有书上的例题,看看人家的解题步骤是怎么写的,也给我抄一百遍。听见没有!”

这种最平常的变相体罚褚云飞哪经历过,就连秋瑀宸也没有因为他哪天字写得不好看罚他写一百个的,更别说是一个外人了,只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和女人计较,也只是坐下继续做没做完的题目,北方更以为他藐视自己,扬起尺子就像他胳膊上敲,褚云飞伸手握住了尺子,回头对上北方眼睛,“别动我!”

北方放开了尺子,“把你家长叫来!”

褚云飞将尺子放在桌上,轻轻摇了摇头,“你讲课吧,就算我爸过来也不会同意你打我的。”

北方听褚云飞这么说,几乎是要跳起来了,眼睛瞪得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我打你了吗?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褚云飞被她整得哭笑不得,没打着也有动机吧,“你先坐吧。”

北方以为褚云飞心虚,却是不肯坐,一定要叫秋瑀宸,褚云飞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打扰爸,而且,又是自己要求的第一节课,早上还答应了老爸要努力学的。因此道,“不用叫我爸了,一百遍我抄了就是了。”

北方听褚云飞这么说,也坐了下来,却是道,“好,那你写一份检查给我。”

褚云飞听她这么说,立刻道,“我不写。”写检查,怎么可能?他答应抄一百遍已经是底限了,若是变本加厉,他可受不了。

北方才要发作,却觉得自己毕竟是人家家庭教师,和平时带班的学生不一样,可是已经是压着火了,其实他原也没想要让褚云飞写检查的,不过是等他认个错,谁承想褚云飞倒是比他还理直气壮,因此就忍不住脾气。

褚云飞算完了题,看她还是气鼓鼓的,回头道,“你讲你的课,我会保证用心听,其他的,你不用管太多。”说着就将尺子放到了一边,“我爸也不会让别人碰我的。”

年轮91

褚云飞算完了题,看她还是气鼓鼓的,回头道,“你讲你的课,我会保证用心听,其他的,你不用管太多。”说着就将尺子放到了一边,“我爸也不会让别人碰我的。”

北方看褚云飞的态度倒也不是很嚣张,可是就因为他说得那么正常,就更带着些有恃无恐的味道,“你这个学生,打不得骂不得,说你又不听,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学好?”

褚云飞长出了一口气,“请你,不要打我也不要骂我,如果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听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师就可以随便打人的,只是我不习惯这种方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希望我学得更好吧。”

北方像是有理了似的,“你要是不喜欢尽可以辞退我。”

褚云飞摇了摇头,“我没有要辞退你的意思,否则也不用和你沟通。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希望你不要打我不要骂我,有什么事说就是了,你要我做的我会努力做到,我可能还不太习惯这种授课方式,我会慢慢试着接受,可以吗?”褚云飞孤身在外流亡多年,很明白每个人的心理,也比任何人都能去理解别人,尽管并不认同,但是没有什么不可接受,他不希望第一节课就辞退别人,因为家里替他请的老师一定是优秀的,一下子就辞退人家只会显得自己很无能,因此他试着去增进彼此的了解,这次是他自己提出的补课,真的很想做好。

北方看他说得心平气和,自己也气短了些,却还是很难放下老师的架子,因此点了下头,却是道,“公式一定要写,高考都是按步给分,不写这一步就没有这一步的分——”说到这里本来和缓的语气又有些急了,“你现在写,一百遍,我就不相信写个公式都记不住。”

褚云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先讲课我再写行吗,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

北方就两个字,“不行!我今天就看着你写,你就现在写!”

褚云飞真的觉得多说无益,因此道,“好,我先把这道题做完吧。”他这次可是小心翼翼地每一步都努力写全,可是那种一步一步地分析真的让他觉得太没有意义了,好在写完了就随便拉了张草稿纸打算罚写那一百遍。

北方却拦住他,“找个本子。”

褚云飞道,“为什么?”

北方道,“三个本子,一个练习本,一个作业本,一个改错本。你就把这一百遍写在改错本上,以后有算错的题,都给我改十遍在本子上,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是一百遍了。”

褚云飞试着说服自己,有个专门改错的本子也不错,至少能让自己每天看到进步,他是真的不想再争辩了,他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补课的时间都要挤出来,若是两个小时全浪费掉,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好在安管家早都替他将本节课可能要用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一边,褚云飞随便抽了一本翻了页就开始写。

北方却又按住了他的本子,褚云飞实在是火不是一般的大,抬头望着她。

北方道,“你不用写名字吗?”

褚云飞心道,这个房间的本肯定是自己的,难道还有人偷不成,不过他也不想计较,反正名字都是要写的,将自己名字端端正正写好之后,不觉笑了下,老爸每次都会在自己名字旁边画一只小刺猬,样子和刻在戒尺上的一样,是团成一个“飞”字,很可爱,后来听父亲说,才知道老爸设计这个图样推翻了好多方案,自己写写画画,整整用了一下午。

北方道,“写个名字有什么好笑的?”

褚云飞懒得解释,直接翻本子打算写公式了,北方却又道,“谁让你写公式的?”

褚云飞这会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刚才她让写的吗?北方却道,“写名字,写两百遍!”

褚云飞一愣,北方已经将他本子拿过来了——“数学改错本,褚云飞”这几个字端端正正地就写在第一页,“就这么写,不会吗?”

褚云飞紧紧皱了皱眉,已经连叹气都不想叹了,北方却是露出一副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表情,“下次就不是一百遍了,我刚才说了没?”

褚云飞将手中的笔放下,“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老师,您听过没有,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北方脸上的表情,褚云飞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仿佛脸上的肌肉都顺时针逆时针边抽边转了几百次似的,褚云飞真的不想再说了,将改错本拿过来就写公式,写自己名字两百遍,这么白痴的惩罚,他都不好意思让自己被罚。

北方也不理他,任由他在那写,公式倒是简单,一会就写完了,褚云飞打开书,又按照书上的格式将例题工工整整的抄了一遍,他倒是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再熟悉一下这种题应该怎么写过程。

不过等他抄到第八遍的时候,真的就已经崩溃了,概率题的步骤本来就麻烦,而且还要写好多汉字,两个小时早都过去了,褚云飞嫌麻烦,可是得一遍一遍的写,又不能几枝笔一起握,写得连字都快不认识了。

起初还看着书抄,后来就变成默写了,不知默到多少遍,却听到敲门声。

褚云飞害怕老爸看到自己这么丢脸,连忙将本子藏起来。说真的,他宁愿写一千遍也不愿意被老爸知道。

褚云飞起身开门,正是秋瑀宸,秋瑀宸进来先和北方打招呼,“老师您好,请问还没有结束吗?”

北方狠狠瞪了一眼褚云飞,什么话也没说。

秋瑀宸将小刺猬揽进怀里,摸了摸头,“怎么了?”

褚云飞忙道,“没事,就好了。”

北方看褚云飞头都快低到脚底下去了,以为他害怕,抬头对秋瑀宸道,“教了多少遍的记不住,让他现在写着呢。”

秋瑀宸看小刺猬,“什么东西,拿来给爸看看。”

褚云飞哪好意思去拿,只是摇头道,“没什么,我忘了写公式。”

秋瑀宸又揉了揉儿子脑袋,“下次记得写,老师的经验比你多,让你做什么都配合一些。”

褚云飞还没回话,北方已经道,“配合?他都动手打我呢,还配合?”

秋瑀宸立刻回头看褚云飞,只是目光并不严厉,甚至还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云飞,去和老师道个歉。”

褚云飞本来觉得自己没错,可是知道老爸也只是想给北方个台阶下,因此也低头道,“老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北方倒是明显看他态度不诚恳,也不说话,秋瑀宸伸手环着儿子揉着他头发,却对北方道,“老师,云飞从来没有上过学,可能很多东西都不适应。不过,他不是没有礼貌的孩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手的。如果有误会,还请您多多原谅。”

北方听秋瑀宸这么说,虽然口气算委婉,可连个如果都没有加,直接确定了自己儿子没错,因此道,“秋总,请恕我直言,如果您这么惯着孩子的话,恐怕他很难学好。今天我说他,他不听就说你一定给他撑腰,如果我们老师管学生家长在后面撑腰不让管的话,那课就没法上了。”

秋瑀宸并没有接北方的话茬,却是问道,“那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北方被秋瑀宸这么一问,她自己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先动手的事了,因此只避重就轻道,“我让他写公式,他就推推搪搪不肯写。”

秋瑀宸接着问道,“那他后来写了吗?”

北方听秋瑀宸这么问,也没话说了。

秋瑀宸望着儿子,“拿过来。”

褚云飞看老爸表情严肃,这次不给是不行了,因此蹭过去将改错本拿过来,本子从桌里面一抽,直尺却掉了出来。

秋瑀宸一看小刺猬把直尺放在桌子里,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再接过改错本一看,果然,一百遍公式历历在目。

秋瑀宸将本子还给褚云飞,对北方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先叫人送老师回去吧。”

等北方一走,秋瑀宸立刻打电话给安管家,“这个数学老师,多结一节课课酬给她。”

“是。”安管家连忙答应。

秋瑀宸沉声道,“我不希望任何体罚或者变相体罚发生在云飞身上,下节课的时间,和云飞商量吧。”

安管家听秋瑀宸口气就知道这个北方实在是真的惹燥他了,世家子弟一向最讲究说话的分寸,体罚那一句语气那么重,少爷肯定是生气了。不过也难怪,小少爷就是两位少爷的心肝宝贝,若是真被体罚,这个老师可找得太失败了。因此,负责这件事的人被扣薪水也是难免的。

谁成想到了下午,居然有一个女孩子来找他。安管家记得她是负责装饰的安格,Z大大三的学生,本来秋家是绝对不请兼职的,但因为这个女孩的插花技术非常好,就破例留下来了。

女孩先是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负责装饰的安格。”

安管家点了点头,她和来面试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很整齐的短发,干净清爽的样子,安管家并没有要和她长谈的意思,女孩却道,“能打扰一下您吗?”

安管家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不好意思,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找你的直属上司。”

女孩却是很固执,“我是想找您的。请问是您扣了刘叔叔的工资吧。”

安管家嗯了一声,“有事吗?”

女孩抿了抿嘴唇,“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刘叔叔的错。北方老师是我介绍的。”

安管家在心中暗叹这个女孩的简单,因此只道,“你应该是属于装饰那一组吧,你是兼职,我记得你负责的是插花。”

女孩点头,“是,但是因为我刚好知道褚云飞要请家教,所以就推荐了我的高中数学老师给刘叔叔,北方老师一直在市一中工作,在全市都是很有名的,而且也很负责任。”

安管家知道这女孩为人处事还很稚嫩,看她的样子,虽是句句都很礼貌,却是句句都带着不服,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可贵的吧,只是,他没给自己多少感叹的机会,“你既然是兼职,就应该做好现在的工作,我一向认为,酬劳和态度是呈正比的。你还是学生吧,既然来了秋家工作,我难免多话一句,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才能真正赢得别人尊重。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安格被安管家几句话敷衍,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上,任由夕阳将影子拉长,安管家回忆这个女孩的简历,是叫安格,和自己同姓,很清秀的女孩子,如果女儿能够出生的话,现在应该是和这个女孩一样大的,不知,会不会和她一样单纯。

安格回去的时候一个人零零落落的摆弄手中的花枝,刘叔看到她问道,“你去找安管家了?”安格点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被扣工资。又不是叔叔的错。”

刘叔笑着替她整理散乱在一旁的花茎,“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负责的,少爷发了脾气,扣工资也很正常。”

安格却道,“为什么,北方老师的班级一向是升学率很高的,而且,人又有耐心,我们都是她带出来的,我们班考上重点的人不算我还有二十几个呢。我看小报上说,褚云飞是没有上过学的,他觉得不好,不代表北方老师就不好。”她因为秋家的薪水高来做兼职,可是对于现代社会长大的人,少爷或者小少爷这种称呼,实在是叫不出口的。

刘叔道,“只希望明天的物理老师小少爷能满意,我选定了几个,已经给安管家过目了,小少爷是少爷的心头肉,安管家特地强调,这次一定要找脾气好的。”

安格道,“既然这样,干脆明天叫那几个老师都来,让他们父子自己挑好了。”

刘叔笑道,“挑?你以为少爷和小少爷有那么多时间啊,就是因为这些小事他们不管我们才有饭吃。”

安格还是忿忿的,“扣工资?凭什么?安管家平时看起来人很不错的,没想到却这么不讲理,实在不行,我自己去找秋总。”

刘叔忙道,“千万不要。你社会经验浅,根本不明白这些事,你以为你去找秋总秋总会替你断官司,闹上去,更麻烦。”

安格不服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他把我工资也扣了啊。”

刘叔劝道,“扣工资?你以为真闹到少爷那,还会是扣工资那么简单吗?叔实话告诉你,我这次被扣工资,是因为在秋家年资长,若是别人,工资肯定不扣,还会多发三四个月的,只是,立马走人。扣你工资,是给你机会。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没办好,你也不用想太多了。”

安格低下头,只是看着花瓶,刘叔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格道,“都怪我,不应该多事的。一下就被扣了那么多钱——”

刘叔笑道,“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那位北方老师,我也是自己打听过的,确实不错,只是不太适合小少爷吧。”

安格轻声道,“我本来以为这里挺好,可没想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有钱人家还是这么不讲理。”

年轮92

安格很想四处去走走,却又突然觉得这里并不是一个属于她的地方,从来都明白的,却没有今天这么清晰的意识到,原来,她只是来这里打工的。那些珍奇的花卉,漂亮的花瓶,都是人家的,甚至连每个月的收入事实上也捏在别人手里。

一直懒懒地,做了今天的工作就从侧门出去,长长的林荫道,浓密的树叶随风摆动,没有婆娑的美感,却因为已经傍晚而显得沉郁,安格心不在焉地走着,险些撞到人,下意识地说了对不起,抬头却看到居然是褚云飞。

安格悻悻地看着他,褚云飞道,“没事。”急着向前跑,安格却一直盯着他看。离今天晚上的物理课还有二十多分钟,褚云飞出去正式和天楠谈了分手,天楠喜欢的女孩子找到男朋友了,天楠笑着拍褚云飞肩膀,“我也不用装下去了,已经断了那点希望了。”

褚云飞没有安慰,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像他的父亲和爸爸那么幸福的人并不多,不是每一段守候都有结果,人总要学着接受,如果能劝,也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吧。女人和女人,毕竟不长久。你以为你什么都能给,实际上,她想要的最终还是个男人。天楠踮起脚尖吻了褚云飞眼睫,“如果哪天我正常了,一定回来找你。”

褚云飞笑着告饶道,“饶了我吧,我喜欢胸大腰细腿直屁股翘的女人。”

天楠狠狠踹了他一脚,“滚你的吧。”

褚云飞并没有滚,一直在陪她下棋,下五子棋,天楠只会下五子棋。其实,失恋的时候最好是不要喝酒的,喝的时候,总是急切地想把自己灌醉,就难免逼迫自己去想不开心的事,伤心又放大了许多倍,等到一醉醒来,却发现事实依然是事实,不开心依然是不开心。所以,难过的时候,不如做一些自己并不热衷却又不抗拒的事,等你将这件事做到已经厌倦或者爱上了,难过也就过去了,这个世界,能平复伤口的,从来不是谁谁的一句话,也不是哪哪的一处风景,更不是某某个替代,只是痛过了,难过了,平复了,偶尔作痛的无所谓了,如此而已。

褚云飞望着安格,“请让一下!”

安格瞪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

褚云飞将刘海拨到一边,“你是家里的下人?”

安格道,“下人?谁是下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以为还是封建时代吗?”

褚云飞也不想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不好意思,我说错了。”

安格冷冷道,“你说错了就错了,你一句道歉就完了,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褚云飞在心中摇了摇头,他没时间和这女孩子斗嘴,因此只道,“请让一下。”

安格没有让,“不让又怎么样,告诉安管家扣我工资啊?资本家的儿子,你知道吗,在文革时期,你都属于黑五类!”

褚云飞被她气乐了,“有什么事吗?安管家应该不会扣你的工资吧。”

安格道,“他是没有扣我的工资,我一个月才多少钱啊,他扣的是别人的,刘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凭什么扣人家工资。”

褚云飞心道,这女孩难不成真把他家当成万恶的资产阶级了,却只是道,“上有老下有小?我记得,秋家是不会请家庭负担很重的人的。”这是秋家的传统,一则是怕分心,二则,因为长期的下人都会常住在秋家,秋家的长辈一向认为分开一家人是很残忍的事。

安格也知道刘叔的境况当然没她描述的那么凄凉,却还是道,“你们家难道没长辈,你爸难道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褚云飞点头,“有道理,麻烦你让一让,我快上课了。”

安格道,“上课?你听得懂吗?北方老师那么好的老师你都辞退了,学也是白学。”

褚云飞听到这才明白点端倪,实在觉得这女孩多事,“这件事我不太清楚,稍后我会查问一下,请你先让一让。”

安格看褚云飞从她身侧别开,虽然没有撞到她,但到底不忿他的态度,“飞扬跋扈,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以为自己真是秋家的小少爷吗?”

褚云飞突然转身,安格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别人没有妈妈爸爸又是同性恋已经够可怜的了,这样说,肯定是戳到人家痛处了。

褚云飞看她眸中明显带着懊悔,安格看他转了头,却又嘴硬道,“我说错了吗?你姓秋吗,是秋总生的吗?”

褚云飞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句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如果被别人听到,就不是扣工资了,而且,倒霉的一定不止你一个人。”

安格听他如此说,眼神里又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本来就后悔的,如今更是内疚,怯怯地望着褚云飞,“你,不生气?”

褚云飞笑道,“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有什么可生气的。”

安格看他这么说,连忙道,“不是的,你千万别那么想,我听他们说,秋总可宝贝你了。”

褚云飞笑,“他是我爸嘛,当然宝贝我。”

安格抿着唇,垂下眼,“那你不介意了?”

褚云飞道,“小报上比你说得过分多了,我本来就不介意,我只是怕我爸多心,所以叫你不要乱说。”

安格微微握着拳,用手指摩挲着掌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褚云飞笑,“没关系,其实你不用那么敏感。虽然我不姓秋,但在我爸心里,我就是他亲儿子,你总不能叫他自己生吧。”

安格低下头,像是还想道歉,褚云飞却微微俯身用食指堵住了她嘴,安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褚云飞道,“我都没什么,你就不用内疚了,我要赶快去上课了,我爸宠我的时候不见外,发起脾气揍我就更不见外了。”

安格笑道,“骗谁呢?秋总才不会揍你呢,我听他们说,他怕你睡着了从床上掉下来,地毯都铺了好几层呢。”

褚云飞笑,“他们说得不对,我爸没有铺地毯,是用海绵垫把地垫地和床一样高。先走了。”

今天来的物理老师还不错,就是民主的让褚云飞很幻灭,无论布置什么任务都会加一句,“没问题吧?”

褚云飞又明明看出来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不过人家讲得好就好了,其他的,都是慢慢了解之后可以改变的东西,他也不打算太早摊牌。

下了课布置了作业,褚云飞就叫管家安排送老师回去,物理老师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不用送了吧。”

安管家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老师也没表示异议,褚云飞看安管家安排了就自己跳跳腾腾地跑到秋瑀宸房里去,秋瑀宸却不在卧室,褚云飞又到书房,吊住老爸脖子,“爸还没弄完啊。”

秋瑀宸笑道,“嗯,还得一会,你先去练球,等我好了到球馆陪你。”

褚云飞嗯了一声,“那算了,爸好不容易忙完了,我找父亲陪我打球就好。”

秋瑀宸笑,“也好。家里那么多客房,还有几间的地毯来不及清理,等你练完了上来帮我做。”

褚云飞蹭着老爸,“你被父亲罚做家务,干嘛要我陪绑?”

秋瑀宸转身狠狠戳了戳儿子脑门,“还敢说,要不是你,我至于做家务做到现在吗?”

小刺猬讨好道,“谁让爸又宠父亲又疼小刺猬呢?爸先忙,云飞待会过来陪爸服苦役。”

沈默和小刺猬在球馆消磨,褚云飞虽然不是不求上进的孩子,但是练习累了偷偷懒是人之常情,也不像秋瑀宸陪他的时候那么折腾。偶尔和父亲玩玩接力游戏,说说萨铭平时怎么整他们,时间过得也快。

沈默笑道,“你们教练这么刁钻啊。”

褚云飞在指尖玩着篮球,“是啊,那天我没事干就这么转着玩,他就罚我一直转不许停下来,只要球一掉就五十个俯卧撑,还是撑在篮球上的,那天被整得真惨。

沈默笑,“小蓝帽也没帮你求情?”

褚云飞道,“有什么可求的,他还觉得教练罚得挺对的。而且,球队里大家都不怎么怕教练,还是怕他比较多。”

沈默有些疑惑,褚云飞道,“因为教练经常不过来,来了也只盯着我,木木他自己做两百个两头起气都不喘,别人跟不上他的速度还得罚。”

沈默想象着小蓝帽严肃认真的样子,不自觉地就还原成秋瑀宸的脸,“小蓝帽当队长的样子和你爸蛮像的。”

褚云飞道,“那当然了。”

沈默听出他弦外之音,偏过头,仔仔细细盯着他,褚云飞道,“没什么,我知道,全世界恐怕只有我爸自己不知道吧。”

沈默苦笑了下,“我考虑过很多次,可是,还是觉得,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褚云飞点头,“我也觉得。其实人和人相处都有自己的平衡,打破平衡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而且,他们俩自己应该也有怀疑吧。”

沈默扬起眉,“是吗?”

褚云飞转头,两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脸相对,“是啊,木木我不知道。不过慕瑀,他一直很少问这些,而且,对我爸那么在乎,肯定不会是一点都不觉得吧。而且,秋家乔家包括墓镧,都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这么顺理成章,傻子也会怀疑吧。”

沈默低低道,“难怪你最近都很少去恒河,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这些会不开心。”

褚云飞道,“我没回来之前,无论是恒河还是翼盟,慕瑀都被当成是未来的主人,我抢了他的爸爸,又怎么能再抢走属于他的东西,虽然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而且,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像我爸能理解我一样,你也一样能包容慕瑀和木木,他们也各自有自己的父亲和爸爸疼,大家都很好。其实,你一直希望我和木木在一起,无非也是想他能理所当然的叫我爸一声爸吧。相反,我倒是觉得,我爸很可怜。你想一想,你知道居然有一个我存在时候的心情,如果有一天,我爸知道他们两个都是他亲生儿子,他会怎么样。”

沈默偏了偏头,“其实,你爸是那种很难去表达什么的人,即使他们两个真的在我们身边长大,你爸对他们,也和现在一样。也只有对你,他才会宠得那么亲近。”

褚云飞将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甚至不到半个量角器,“也许吧。”

沈默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只是这样想。你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出生的?”

褚云飞没说话,沈默道,“他们俩个,是在我和你爸刚认识的时候,被你舅舅和慕瑀爸爸的爱人找人偷了精子代孕的。”

褚云飞一惊,“什么?”

沈默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买通了医生,有可能是收买了佣人,或者用别的一些手段,但目的,只是将小黄帽和小蓝帽当作护身符。只可惜,你舅舅临终前根本没有时间用他们两个做威胁,所以,这个秘密最后只有慕瑀的爸爸曾经的爱人知道。”

褚云飞道,“九天会的王云天?”

沈默嗯了一声,“后来,王云天败给了迟大哥,自知无力再保护慕瑀的爸爸,因此用小黄帽和小蓝帽作为交换,求他庇护慕瑀的爸爸。也为了让迟大哥没有机会拒绝,咬舌自尽。”

褚云飞没有说话,波澜诡谲的黑道斗争,果然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多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爸固然不见得有多干净,可舅舅也不高明。

沈默长长吐了一口气,“起初,迟大哥和熳汐哥不肯告诉我这件事,和不告诉我你的存在是一个道理,他们不希望我和秋的生活再生波澜。后来,是因为如果证明小黄帽和小蓝帽是你爸的孩子,那他们难免会问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又要在孤儿院长大,为什么又要叫自己亲爸爸做二叔,我们不希望这些负荷沉重的身世让他们背负,所以,也一直没有说。而且,迟大哥和熳汐哥也确实舍不得他们。”

褚云飞笑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你说的,都是人之常情。虽然,我没有资格过问你们长辈的事,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件事你能让我爸知道,至少有一个朦胧的概念,你知道,无论善意与否,被一群自己最亲最爱最信任最在乎的人欺骗十几年,确实是很凄惨的。”

年轮93

褚云飞晃到老爸书房,搭着老爸肩膀,他很想知道那件事爸是不是也知道,可是他又明白,他没办法问,因此只是笑着合上老爸文件夹,“还没看完啊?”

秋瑀宸笑道,“因为明天要给你和慕瑀上书法课,所以今天多看一点。你这么快就练完球了,记得我说过每天要三小时的。”

褚云飞道,“是啊,早上一小时,下午回来练了一会,现在差不多了。今天不想练了,我陪爸坐一会吧。”

秋瑀宸偏头道,“怎么了?”

褚云飞站在秋瑀宸身后,“先别看了,云飞替爸捶捶肩吧。”

秋瑀宸笑着向后靠,“你不会是闯祸了吧。”

褚云飞握着小拳头敲打秋瑀宸肩胛,“没有,就是觉得爸每天都这么辛苦,很可怜。”

秋瑀宸笑道,“傻乎乎的,我觉得挺好,有什么可怜的。”

褚云飞问道,“慕瑀和木木给爸捶过吗?”?

秋瑀宸笑,“没有。只有你非叔在我特别累的时候捶过。怎么了?”

褚云飞嘟着嘴,“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

秋瑀宸道,“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褚云飞不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秋瑀宸哄儿子道,“你比你非叔捶得好,他太重了。满意了吧。”

褚云飞大大地嗯了一声,“爸,你辞了北方老师吗?”

秋瑀宸问,“怎么了?”

褚云飞小声道,“可不可以不辞她。”

秋瑀宸已经完全放松的肩膀立刻硬了起来,“不行。”

褚云飞道,“她又没有打到我,而且,学东西嘛,哪有不被罚的,写写公式也没什么的。最多小刺猬记住了,以后不给她机会罚我。”

秋瑀宸道,“她有那么好吗?”

褚云飞将下颌枕在秋瑀宸肩膀上,“那倒也没有。只不过,我怕这样辞退了人家,别人会说爸太溺着小刺猬。”

秋瑀宸沉声道,“秋瑀宸怎么教儿子,别人还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褚云飞放缓了力度替秋瑀宸放松肩颈,“可是,云飞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外面长大的,就没有家教。”

秋瑀宸冷冷道,“如果有人敢这么说——”

褚云飞打断道,“不说出来也会这么想,爸,其实我觉得,那个北方老师,就是教学手段老套点,我和她讲清楚就好了。辞退了她,现在所有的老师在我面前都谨小慎微的,云飞都不太习惯了。”

秋瑀宸听褚云飞这么说,也只道,“你要是觉得她还好,就叫她回来吧。不过她要是再罚你,你就立刻辞了她。”

褚云飞笑道,“爸这样不好。小刺猬有恃无恐的,说不定就不认真了。”

秋瑀宸笑着握住他手,“好了,你也揉累了,坐着休息一会吧。”

褚云飞摇头,“不用,爸看吧,云飞揉累了就敲一会,敲累了再重新揉,等爸好了就一起去清理地毯。”

秋瑀宸低下头,褚云飞本以为他就要看文件了,却听得秋瑀宸低声道,“委屈你了。”

褚云飞笑,“不委屈。别人都羡慕小刺猬呢。”

秋瑀宸不再说话,让儿子专心替他按摩,自己每晚都必做的功课,现在却这么幸福的享受,褚云飞越懂事,秋瑀宸心内越觉得亏欠他。慕瑀慕宸虽说是两个哥哥教养,但到底也算在自己身边长大,他们俩个,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可惟有云飞,从出生到十七岁,每一日都是颠沛流离,若是自己当时不那么自私,多关心一下褚清沙,说不定,这个儿子也可以一直在自己身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秋瑀宸将最后几页看完,笑道,“好了,很舒服了。”

褚云飞用手指轻轻按着,“小刺猬学过一点点,爸的颈椎情况这么严重,这些穴位若是用准了力道,肯定会痛得不得了的。所以就先轻轻来,以后小刺猬每天都给爸按,慢慢地把力度加上去,爸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秋瑀宸摇头,“不用了,今天很好了,你父亲总说要替我按,我都不答应,更别说是你了。其实习惯了也觉不出疼来,家里有自己的按摩师,若是有时间,我早都叫了。小刺猬每天的任务也很辛苦,就不用替爸做这些了。”

褚云飞道,“以后小刺猬每天睡前过来,边帮爸按摩边报读书心得和明天的计划,这样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秋瑀宸笑,“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褚云飞道,“爸不用担心,云飞有两年天天都要做按摩的,每天要做十几个,现在就帮爸一个人做,肯定不会辛苦的。”

秋瑀宸劝儿子道,“真的不要了,如果你每天都做的话,你父亲看到会自责的。小刺猬乖,听爸的话,别让你父亲内疚好不好?”

想到明天的书法课,迟慕瑀还是很兴奋的,这么多年了,二叔又肯亲自教自己,虽然知道是云飞替自己说好话,到底还是觉得开心的。

因此一大早做完了事情就连忙恶补关于书法的要领,怎么站怎么坐怎么握笔都好好演练了一番,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下午工作的时候也在心里琢磨着。

褚云飞就没迟慕瑀那么多想头了,反正老爸又疼他,随便怎么样都好了,只不过下午要背书比较麻烦,自从放假之后,褚云飞每天的任务就更多了,秋瑀宸替他制定了计划,他只有赞同的权力,昨天不知在看什么,秋瑀宸要他背《古文观止》,一天一篇,今天下午刚好是第一天,下午就背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褚云飞看着倒是不怎么长,可拿到手里才发现完全看不懂,老爸送给他的是繁体竖排本,而且是不带标点的那种,褚云飞都不知道到哪应该喘气。好在昨天老爸大概给他讲了讲什么意思,不认识的字都注上音标了,秋瑀宸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不注拼音?”

褚云飞的回答很实在,“我不会啊。”

好在秋瑀宸没让他再从头去学拼音,只是将背景大义给他讲了讲,说好了下午五点过来背,小家伙倒是准时,只是来得时候手里还捏着一片纸,秋瑀宸笑道,“别看了。开始吧。”

于是小家伙端端正正地站在秋瑀宸书桌前,第一段褚云飞还是会的,“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秋瑀宸点了点头,褚云飞正要往下背,却被秋瑀宸打断了,“这篇叫什么名字?”

褚云飞答道,“郑伯克段于鄢。”

秋瑀宸算是表示满意,接着问道,“出自哪里?”

褚云飞一时有些懵,昨天明明是老爸讲过的,秋瑀宸望着他,小刺猬不由得就紧张起来了,却也被逼出了答案,“《左传》。”

秋瑀宸点头,“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一篇要叫做这个名字?”

褚云飞道,“因为讲的是郑伯和共叔段的故事,所以就这么叫。”

秋瑀宸深深理解了为什么褚云飞的语文成绩如此之低的原因,他完全不明白题目这么问他到底在问什么,不过秋瑀宸也不着急,招手叫小刺猬过来,将儿子抱在腿上,“爸的意思是,为什么,郑伯要被称为‘伯’,又为什么要用一个‘克’字?”

褚云飞舒服地将头枕在老爸肩膀上,“是不是因为,他是共叔段的哥哥,那共叔段的儿子就应该叫他伯父,就像我叫慕宸的爸爸伯父一样,所以就叫郑伯。”

秋瑀宸没想到儿子居然会这么解释,想到他一直四处流浪,中国古典文献的微言大义他实在是不太明白的,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向他解释道爵位的等级,又讲到左传的体例,因为是以周天子为中心,因此各诸侯国君主只能按爵位称,又讲到春秋笔法,褒贬于一字之间,讲着讲着,却发现褚云飞头越发沉重,低头一看,这小家伙居然就枕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秋瑀宸无奈笑笑,看他听得这么无聊的样子,就知道小家伙被这篇散文用了多久,古汉语他本来就没接触过,但是想到他这次考语文文言文二十三分的阅读他连一分都没得到,又怕教语文的老师都像北方鲲鹏似的啰嗦,因此自己亲自教他,于是选了《古文观止》,想到这十二卷小家伙都背会了的话,文言文这里肯定是没问题了,可谁知道他居然倦得这么厉害,自己还没开讲就睡着了。

秋瑀宸将儿子拢在怀里,生怕自己一动就吵醒了他,于是秋瑀宸用一只手揽着小刺猬,另一只手动鼠标,过了大概几分钟,就听到敲门声,秋瑀宸轻声道了进来,一看到小黄帽就用手指了指睡着的褚云飞,示意他小声一点。

迟慕瑀双手将文件送上,秋瑀宸怕自己伸手接摇醒了小刺猬,因此要迟慕瑀放在桌上。

迟慕瑀有些疑惑地看了下褚云飞,秋瑀宸浅笑,却刻意压低了声音,“叫他背书,不小心睡着了。”

迟慕瑀听得秋瑀宸这样说,一下子就呆愣在当地,很多年前的往事又涌上心头,却连在面上苦笑下都不敢,只是低头轻声道,“慕瑀先出去了。”

年轮94

那一年,迟慕瑀十一岁。

小时候的事,他已经不记得,父亲和爸爸都很少提他的身世,只是告诉他,他是他们的儿子,他的名字叫迟慕瑀,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乔慕宸。

他知道,迟是迟念的迟,他的父亲叫做迟念。可为什么是慕瑀,直到他知道弟弟叫慕宸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瑀是秋瑀宸的瑀,宸是秋瑀宸的宸。秋瑀宸,就是他的二叔。

从他记事起,他每年都会有几个月住在二叔家。跟二叔读书写字画画,也练功习武打球。二叔不凶,但是很严厉,不像父亲,虽然立起眉毛的时候很吓人,打人也很疼,可是自己心里倒是不怎么怕他的。还有默默爹爹,默默爹爹是个让人想不透的人,那么大的人了还总是拿毛绒玩具逗别人,真幼稚。

有时候住在二叔家,默默爹爹就会接慕宸过来,两个人趴在草地上不知在做什么无聊游戏。慕宸乖乖的,呆呆的,可是很可爱。

住在二叔家的时候,二叔会教自己很多东西,可是慕宸就不用,他只需要练他爸爸教他的就好。那一阵,二叔正在教自己练准。

白天的时候,二叔会拿出厚厚的经济学原理或者是证券投资之类的书教自己,到了傍晚,就会把书放在运动场的单杠上。自己就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用飞盘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切过去,飞盘飞过去切到的那一页要正好是今天早晨讲到的地方。当然,书不能从本来就很难平衡的单杠上掉下来,否则就会罚体能或者练功。

当然,如果飞盘高飞低飞擦过去或者没切到正好讲到的地方也要罚。如果切到的位置在讲到的位置之后,那切到哪里就要从第一页开始背到哪里。

本来迟慕瑀的手已经很稳了,他在墓镧的训练绝对比这个要难得多,可是那天,却不知因为什么事有些分心,飞盘堪堪擦过,就卡在了两百四十五页。

秋瑀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走过去,迟慕瑀也连忙小跑跟上,秋瑀宸拿起了书,用飞盘将书页分开,望迟慕瑀道,“两百四十五页,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

迟慕瑀心里一凉,今晚?却听得二叔道,“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肯定是不可能的,多给你一天时间,明晚十点之前来我书房,可好?”

迟慕瑀不敢说不好,只能点头,“是。”

当然不可能简简单单的这样结束,秋瑀宸看他应了是,面色立刻阴沉下来,“训练的时候不要分心,罚你——”

究竟罚了什么,迟慕瑀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比起后来的遭遇,先前的,确实不算惩罚。

那天晚上练完功之后,迟慕瑀就不敢早睡,他才学到五十八页,离两百四十五页还有很多很多,而且,前面的五十八页也不一定都能背下来。那时候的迟慕瑀连自责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读着那些又艰深又难记的名词。背了不知道多久,恐惧却终于没有战胜疲倦,毕竟,经济学专著对于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而言还是很晦涩的。

白天有白天的事,二叔虽说是晚上十点之前,可估计自己也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迟慕瑀不敢睡,用冷水洗了几次脸都没有用,因此就想下去跑几圈清醒一下。

十二月的天黑得特别早,十一点不到,却是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迟慕瑀跑步过去,却看到喷泉假山那里有人影活动,走近才发现居然是乔慕宸。

“你在做什么?”迟慕瑀问。

乔慕宸将小桶放下,“哥哥,你还没睡啊。”

迟慕瑀点头并没有解释原因,却是问道,“你呢?”

记忆中默默爹爹接慕宸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度假的,这时候他应该早偎在默默爹爹那了,乔慕宸抿着唇道,“我爸罚我清理喷泉和假山。”

迟慕瑀一愣,“喷泉和假山怎么清理?”喷泉冲刷着假山,不是很干净的吗?

乔慕宸摇头,“大概就是把喷水管上擦干净,还有假山的缝隙洞窟上的冰碴子什么的。我爸说今天会来二叔这里吃午饭,要我在他来之前弄好。”

迟慕瑀心道,那么大一片假山,喷水管也不知有多少个,一个人怎么可能弄干净?他虽这样想,却并没有说出来。只道,“那你抓紧弄,还有很多呢。”

乔慕宸垂下了头,“默默爹爹不叫我弄,我趁他现在忙跑出来,我想他很快就会叫我回去了。”

迟慕瑀看乔慕宸心急,安慰他,“没关系,默默爹爹既然说了,一定会帮你求情的,你爸那里,就不用太担心了。”

乔慕宸却摇了摇头,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果然,还不到两分钟,沈默就下来找乔慕宸了,看到两个小家伙都在这,沈默一手揽住一个,嗔乔慕宸道,“不许弄了,现在天这么冷,水虽然没有完全结冰,但怎么能把水池擦干净,不用管了,冻感冒了怎么办?你爸问起来有爹爹呢。”

说着就又转头对迟慕瑀道,“小黄帽也赶快回去睡吧,现在天这么冷,晚上更凉,自己小心。”

迟慕瑀被这么一闹,倦意也没有了,只是答应着。

看沈默强拖了乔慕宸走,乔慕宸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迟慕瑀知道乔熳汐的严厉,即使在这里乔伯父不会怪慕宸,可是回到家,一定会罚得更重的。

想到这里,迟慕瑀便提起了慕宸留下的暖水壶和桶,自己跳进水池里。用手电照着池底,用热水将已经结冰的小块溶了一点一点用干布擦,若是手上动作稍慢了一点,水凉了就又结冰了。喷泉底积了冰面的地方虽然不算多,但喷水池实在是太大了,迟慕瑀蹲下来用抹布一点一点的抹干净。迟慕瑀手早都冻僵了,手指僵得活动不了的时候,就将热水倒在抹布上将手背翻过来蹭一蹭暖一暖,等恢复了知觉再接着擦。喷水管上的水锈就更难弄了,迟慕瑀照着手电,跪在池底用抹布将喷水管上的水锈一点一点地抹着,来回换了几趟热水,却是怎么也弄不干净,只能更加用力的用干布抹。

假山就更难弄了,好几次没注意,迟慕瑀手背,虎口都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迟慕瑀心知不敢停,只能换左手收拾。等到将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一夜也渐渐过去,迟慕瑀怕再呆下去碰到二叔和默默爹爹出来晨练,于是收拾了东西回房去。

迟慕瑀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一看表四点五十,打算洗洗手再背一会书。可进了盥洗室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衣服早都被蹭得不成样子,更别说还到处都是水印了,连忙洗澡换衣服,没想到洗澡才洗到一半,却听到敲门声。

迟慕瑀胡乱冲了泡沫披上浴袍跑出来,正是秋瑀宸站在门口,秋瑀宸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就知道他在洗澡,脸色更加阴沉,“你要洗澡为什么不早起?”

迟慕瑀心里委屈,明明才四点五十的,不是每天五点半才晨练吗,自己洗澡最多还不超过十分钟吧,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墙上的大钟居然还是四点五十。

秋瑀宸一看他动作就明白了,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迟慕瑀知道表停了,低下头不敢说话,秋瑀宸根本没告诉他现在几点,只是抬腕看了下手表,“两分钟,给我立刻上跑道,五十圈,跑完再来见我!”

年轮95

下雪了。

小黄帽跑到第六圈。

刚洗过澡的湿漉漉的头发在寒冬中凝成了一股一股的,发根处冻得生疼,整个头都是木木的,结成冰的头发树成一股一股,却又因为剧烈运动的汗水被冲散,可还没将凝结的冰渣溶开就又因为冷气结成了冰。

雪花大片大片地飞下来,还没有经过过渡就已经是鹅毛大雪了,迟慕瑀脸被冻得通红,出了汗却被本身的速度带起的寒风吹得更冷,瑟瑟缩缩地一个人跑在雪地里,偶尔低头,仿佛是双脚将雪片踩化的。

沈默刚刚弄了两杯热可可,正找两个小帽子,小蓝帽却已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默默爹爹,外面下雪了,你快出去看哥哥。”

沈默将水杯放下,看小蓝帽急成那样子,走到窗前透过落地玻璃一看,迟慕瑀单薄的身影远远地像是画在雪里,沈默连忙出去,飞飞扬扬的雪花落在头发上,衣服上,跑过去就一把抱住小黄帽,“下这么大雪,快别跑了。”

迟慕瑀却摇了摇头,牙齿冻得打颤,“不行,还有四十二圈。”

沈默知道自己说也没用,却还是拉他,“你先在那避一避,爹爹这就叫你二叔去。”

迟慕瑀连忙摇头,“不要,别去。”

沈默看他挣扎,知道拉也没用,连忙飞跑上楼去秋瑀宸书房。

秋瑀宸正凝神看数据,看沈默进来忙起身,迎上去替他吹头上的雪片,“外面下雪了吗?怎么不带个伞再出去?”

沈默一把推开他,秋瑀宸立刻反应过来,急道,“你先在我这暖和一会。”说着就立刻出门去。

等跑到楼下,却又是踱着步到了训练场,远远地冲迟慕瑀招手,迟慕瑀看见秋瑀宸心里就是一紧,飞快跑过来,果然,二叔的脸色非常差。

“才几圈就这个样子,不知道擦干了头发再出来吗?”

迟慕瑀没说话,低着头咬着嘴唇,你说两分钟的,哪来得及擦头发。

秋瑀宸又气又心疼,一把将迟慕瑀拽过来,迟慕瑀冷不防被他一托,趔趄了一下,秋瑀宸冷冷道,“站在这干什么?楼上没有跑步机吗?”

迟慕瑀冷得厉害,可二叔在这里,却是连打个冷颤都不敢,咬着牙强忍着应是。鞠了躬就连忙向里跑。

秋瑀宸却又是呵斥道,“先给我回去洗个澡把头发弄弄干——”

迟慕瑀听秋瑀宸这么说,也是一暖,虽然语气严厉些,可二叔还是心疼自己的,可那一点点暖意还来不及传到心里,就听到二叔道,“先热身十五分钟,匀速6.5,洗了澡给我重新开始,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下来!”

迟慕瑀不难过,他只是有些遗憾,下这么大雪,昨晚的工作全都白做了。

不知道慕宸今天会不会被罚。

他知道,自己受罚又不专心了,可是这么枯燥的运动,他真的没办法不想想别的。看着屏幕上的路程,跑步机实际上是要比路上辛苦些的。

二叔一向不喜欢跑步机,甚至他自己在下雪的时候也是在室外的,听默默爹爹说,是因为不希望永远对着同样的风景,这样会觉得跑得格外漫长。

迟慕瑀其实觉得不怎么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心算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跑完了。

不知今天早上又要学什么,希望二叔不要太生气,这次倒是真的把头发擦干了,可是现在也一样是湿透了,已经能感觉到内衣紧贴着后背,于是迟慕瑀小小地偷了一下懒,他闭上了眼睛,感应着脚下的履带。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了,头闷闷的,一点也不舒服。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吧,今天的状态非常差,累得太早了。

迟慕瑀有些丧气,如果不是固定速度的话,自己还可以跑快一些,这样就可以早点跑完了。

乔熳汐在距离午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来了,沈默一早上都拖着小蓝帽不许他去弄喷泉,雪下到现在都没有停得意思,弄也是白弄。

于是乔慕宸在见到乔熳汐的时候一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倒是乔熳汐伸手拢住了儿子,“昨天弄了一晚上?”

乔慕宸一愣。

乔熳汐笑道,“我刚才看到假山下面没有被雪下到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么冷的天不可能不结冰。”

乔慕宸呆道,“我昨天还没开始弄就回去了。”

正说到这里却是看到迟慕瑀跟着秋瑀宸从楼上下来,乔慕宸问道,“哥,昨晚假山那里是你帮我弄的吗?”

迟慕瑀道,“没有。我昨天回去睡了。”既然没有帮上什么忙,又何必说呢?

秋瑀宸和乔熳汐打了招呼转头道,“做过就是做过,长辈都在这里,遮遮掩掩的干什么!”

迟慕瑀垂下头,“是我做的,不过没帮上什么忙。”

秋瑀宸看了一眼迟慕瑀,“什么时候学得说谎的毛病!”

沈默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小黄帽是做好事不留名,什么叫说谎,这要是上《新华日报》,都叫雷锋精神。”

秋瑀宸知道迟慕瑀晨练迟到的原因,心里也是有些心疼,却终究不愿意表现出来,只道,“下午没有别的课了,你做自己的事吧。”既然昨晚没有时间背书,就给他一下午让他背吧。

迟慕瑀躬身应是,和秋瑀宸说自己先回房间去。

沈默笑道,“快回去吧。待会吃饭了我和小蓝帽叫你。”

等迟慕瑀一走,沈默就和哥哥抗议了,“小蓝帽做错什么了,哥不许再罚他了!”

中午吃过饭,迟慕瑀连忙回房里去背书,秋瑀宸也因为公事回恒河去,沈默对乔熳汐道,“哥,雪下得这么大,我看你都回不去了。”

乔熳汐笑着,“怎么?怕我接慕宸回去?”

沈默道,“小蓝帽这么乖,哥不要罚他。”

乔熳汐笑而不语。沈默望着窗外,“哥不要这么严厉啊,雪这么大,等到下午,我和小蓝帽一起给哥堆个雪人,就当是认错了好不好?”

乔熳汐笑,“那也要等雪停了你们才有机会。”

沈默笑道,“那哥就是答应了?只要我们堆个雪人,哥就不罚小蓝帽了。”

沈默却是没有说错,等到下午四点多,雪居然真的停了,沈默兴奋地带小蓝帽换衣服,一番装备就来找小黄帽。

迟慕瑀开了门,看默默爹爹和弟弟都武装好了,沈默叫他,“一块去堆雪人吧。”

迟慕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要看书。”

沈默笑道,“难得你二叔有事出去了,下午又给你放假,出来玩吧,不用怕他。”

迟慕瑀摇头道,“真的不用了。默默爹爹带慕宸去玩吧,慕瑀还想看会书。”

小蓝帽听哥哥不去,难免有些遗憾,拉着哥哥手求他,“哥哥,就玩一会嘛。慕宸还没有谢谢哥哥昨天帮慕宸清理喷泉。”

迟慕瑀嗯了一声,“没什么可谢的,你自己去玩吧。”

沈默看他不去,倒也不再勉强。带着小蓝帽去玩。虽说雪下得很大,可要堆起一个大雪人来还不太容易,两个人玩玩闹闹了两个小时,才在松树边堆起了雪人的身子。

沈默对小蓝帽道,“记不记得上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好几年前,连着下了一个星期,你义父带我们在墓镧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尤其是雪人的眼睛——”

小蓝帽接话道,“是啊,我记得义父是躺在那么远地树上,我们还在那站着,才一回头,就发现雪人已经长出眼睛来了。”

沈默道,“你义父的手法真厉害,两枚棋子射过来,力道居然刚刚好,我自己试了好几次,不是嵌不进去,就是把雪球给打碎了一个角。”

小蓝帽道,“那等我们给雪人装上鼻子嘴巴了,就叫哥哥来替雪人安眼睛。”

沈默笑,“好啊,不过小黄帽指上的功夫肯定没有迟大哥那么厉害。”

小蓝帽道,“我记得上次叫哥哥给雪人安眼睛,他故意找了一只蓝色一只咖色的玻璃珠,非叔气得脸都白了。”

沈默也想到上一次大家一起玩,故意把雪人做成非璟煜的样子逗他,尤其是慕瑀,气得非璟煜追着他揍,被秋瑀宸说他没一点叔叔样。一看他委屈,自己还故意把雪人的嘴巴做成向下弯的,小非都快气疯了,最后还是迟慕瑀重新给雪人做了笑脸。还堆了个小雪人在“非璟煜”旁边,特地给小雪人戴了一顶黄帽子,说是自己陪着非叔在一起,感动得非璟煜抱着他亲了好半天,还被小家伙鄙视为幼稚,连秋瑀宸也说家里小黄帽和小非最亲。

乔慕宸去敲哥哥的门,一张脸冻得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哥哥,下来看雪人啊。”

迟慕瑀没说话,乔慕宸伸手去拉他,却突然又放了手,迟慕瑀问他,“怎么了?”

乔慕宸低低道,“我手凉,不动哥哥了。”

迟慕瑀听弟弟这么说,又看他满是希冀的眸子,哪里还能再拒绝,于是转身去换了件衣服,和小蓝帽一起下去。

沈默手里捏着两颗黑色的玻璃珠,笑道,“小蓝帽就等你来安眼睛呢,快点。”

迟慕瑀在雪人前蹲下身子,将两颗眼睛端端正正地嵌在雪球上,沈默笑看着雪人,“你们等着,我这就叫哥去。”

说着就去叫乔熳汐,还带来了相机。

乔熳汐被沈默拖过来,看到小雪人也笑了,“干嘛堆在松树底下。”

沈默道,“这叫布景,你看,松树上都是雪片,雪人又堆在树下,哥看到什么?”

乔熳汐笑道,“又和我打白鹤立雪的哑谜。”

沈默被拆穿了,将相机塞在乔熳汐手里,“哥给我们照相。”

乔熳汐点头,“好啊。”

于是沈默拉着小黄帽小蓝帽在自己身边站,三个人蹲在雪人旁边要乔熳汐拍,乔熳汐替他们拍了几张,就要自己和小蓝帽照,迟慕瑀接过相机,“我来拍吧。”

一直拍了二十多张,将各个角度都拍遍了,沈默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却是又飘起雪来了,乔熳汐道,“又下雪了,还是快回去吧。”

沈默却是有些遗憾的样子,“这么漂亮的雪人,秋还不回来,再落雪雪人都没形状了。”

乔熳汐笑,“快回去吧,小心待会感冒了。”

沈默晃晃手中的相机,悻悻道,“那好吧。”

迟慕瑀嫌沈默牵着小蓝帽走的慢,自己先上去看书了。

等秋瑀宸回来,已经快九点了,沈默嗔他,“雪停得那会不知道回来,现在下得这么大,你倒赶回来了。”

秋瑀宸笑,“总不能让我不回来吧。”

沈默靠在窗边,口气有些悻然,“今天怎么了,又下这么大雪,本来还想给你看雪人呢。”

秋瑀宸笑,“又带小蓝帽堆雪人去了。”

沈默起身开电脑,将照片给他看,秋瑀宸笑着滑鼠标,“哥也陪你们玩啊,照得不错嘛,谁照的?”

沈默道,“小黄帽啊。”

秋瑀宸又向下翻了几张,看到其中三张都有迟慕瑀,问道,“你带他们两个玩?”

沈默点头道,“是啊,雪人漂不漂亮,这是我们的共同成果。你看小黄帽多可爱,你以后多疼疼他,别总是板着脸。看两个小帽子多怕你。”

秋瑀宸没说话,沈默道,“对了,禹落哥让哥给你带点心了,你也不早点回来,小蓝帽还能吃两块呢。”

秋瑀宸道,“你打开拿给他们两个吃不就行了。”

沈默道,“哥还在呢,多不好意思,禹落哥又不是给我的。”

秋瑀宸道,“什么我的你的,你要是吃就去拿,给慕瑀两块,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沈默道,“慕瑀和你的口味倒是差不多。”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对沈默道,“你要是没什么事,今天就早点睡。”

沈默道,“不要,我要过一会给哥打电话,等小蓝帽睡了我才睡。”

秋瑀宸问,“为什么?”

沈默道,“我怕哥又罚小蓝帽啊。”

秋瑀宸摇头,“男孩子嘛,谁不是这么长大的。”话虽这么说,却知道劝沈默也没用,只起身道,“我去书房了,今晚不用等我,你早点睡。”

沈默点头,“你别太晚了。我也打理家里的事,就不像你这么忙。”

秋瑀宸笑,“你效率高,我自愧不如。”

沈默踹他,“快走吧。”

秋瑀宸向外走,却看到安管家拿着件厚厚的滑雪外套往下走,正是沈默买给迟慕瑀的。

秋瑀宸问道,“怎么了?”

安管家连忙躬身道,“刚才看到迟少爷在花园里堆雪人,属下见他穿得单薄,所以拿件衣服下去。”

秋瑀宸皱眉,却是伸手将衣服接过来,“知道了。”

安管家看秋瑀宸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秋瑀宸挥手道,“我自己去看他。”

秋瑀宸走到花园,却没有看到迟慕瑀,眼前的雪人明显比刚才在照片上看到的大,而且已经拍好了,雪球还是那么浑圆平滑,一点都不像是落了几小时雪的破败样子。秋瑀宸想到安管家说迟慕瑀刚才在这里,如今这雪人绝对是他又堆的,给他时间让他背书,出来玩雪也就算了,如今小默和慕宸都回去了,他还在这惦记,这孩子从小最懂事,没想到一玩起来倒是丝毫不知收敛,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秋瑀宸蹲下身,在地上捡了一节树枝,在雪地上写了七个字,“业精于勤荒于嬉”,转身就回了书房。

迟慕瑀本来在背书,偶尔一抬头,就看到外面又是雪花纷扬,心里总是想到默默爹爹说得二叔看不到雪人的样子,于是决定自己将雪人重新堆好,然后用大伞罩住,这样就算到了明天早上,雪人既不会化,也不会因为落雪而坏了形状,只要稍加修饰,就比今天的更大更漂亮了。他将雪人弄好,自己看了看,倒是很满意,于是绕到前面去找大伞,花园在库房后面,大伞本就很重,迟慕瑀又不能拖在地上,等将伞好容易抱了过来,还没撑起来,却看到地上的七个字,迟慕瑀呆呆地站在那里,知道是二叔回来了,而且,还来过了这里,低下头,七个字就写在雪人旁边,清清楚楚,这么大的雪,竟还没有将字迹盖住,看着那七个字,想到二叔的愤怒和失望,心里的委屈像绝了堤似的,却是咬紧了下唇默默将大伞斜斜地撑着遮住了雪人,自己跪在地上,用手指将二叔留下的七个字描了一遍又一遍,雪花落在头上,身上,刚堆成的雪人还有大伞庇护,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任凭雪片落了一身。不知写了多少遍,直到雪水透过裤子渗到膝盖,才站起身,飞一般的跑回去,一路扬着头跑回去,逆风的方向,雪片仿佛箭一样射出去,他不想低头,他怕眼泪落下来,父亲说过,男人,即使受了委屈,也绝对不能哭。可是,他忘了提醒自己,他才十一岁,还只是个孩子。

迟慕瑀回房间换衣服,将膝盖到小腿都被雪浸透了的裤子都换成了绒绒的黄色家居服,将头发擦干,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穿着暖暖的傻傻的默默爹爹买的卡通棉拖鞋去秋瑀宸书房。

秋瑀宸看迟慕瑀进来,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伸手接过他双手捧过来的书,却是放在了桌上,道,“经济学。”

基本概念迟慕瑀肯定是知道的,“经济学是对人类各种经济活动和经济关系进行理论的、应用的、历史的,以及有关方法的研究的各类学科的总称。经济学又称——”

秋瑀宸却并没有让他再背下去,又问道,“古希腊的经济思想。”

迟慕瑀道,“色诺芬的《经济论》,柏拉图的社会分工论,亚里士多德,关于商品交换与货币的学说——”

秋瑀宸问道,“色诺芬《经济论》的主要内容,柏拉图的社会分工论是哪一年在哪一本著作提出的,亚里士多德的经济思想又出自哪里,和古希腊的社会背景经济条件有什么关系?”

迟慕瑀整理着二叔的问题,将自己知道的一些都说出来。秋瑀宸再问得详细些,他便很难说出什么,色诺芬的《经济论》他根本不可能去读,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虽然接触一些,但绝对是在哲学而不是经济学的范畴。秋瑀宸看他低了头,只是换了下一个题,叫他论述西欧经济学的发展。

迟慕瑀没有背完书,说到杰文斯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就说不下去了,只是低头道,“对不起,二叔,我还没有看到那里。”

秋瑀宸依然没多话,又道,“圣彼得堡矛盾。”

迟慕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脚趾在棉拖鞋里蜷起又伸展,将头埋得更低了,“对不起,二叔,我还没有看到那里。”

秋瑀宸道,“理性预期。”

迟慕瑀恨不得将头低到酸痛的膝盖里,“对不起,二叔,我还没看到这里。”

秋瑀宸的脸仿佛僵成了青色,“边际效用。”

迟慕瑀背了几句,却怎么也接不上来,终于又垂下头,“对不起,二叔,我记不清了。”

秋瑀宸站起身,将厚厚的课本交到迟慕瑀手上,迟慕瑀低下头,露出的一小段脖颈也因为主人的羞愧而变成了淡粉色,秋瑀宸转身重新回到自己宽大的书桌后,“慕瑀,你太让我失望了。”

年轮96

秋瑀宸站起身,将厚厚的课本交到迟慕瑀手上,迟慕瑀低下头,露出的一小段脖颈也因为主人的羞愧而变成了淡粉色,秋瑀宸转身重新回到自己宽大的书桌后,“慕瑀,你太让我失望了。”

迟慕瑀低下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比起委屈,他是真的不想让二叔失望。

秋瑀宸站在窗前,月光和白雪让夜色显得越发清寒,屋内的灯光也是一样带着些苍凉的白色,将忐忑又内疚的迟慕瑀照得更加心慌,秋瑀宸伸手关了灯,却是拉开了窗帘,任月色倾泻进来,黑暗中的迟慕瑀更增凉意。

秋瑀宸站了很久,迟慕瑀也站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迟慕瑀想认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若是二叔肯问他一句,他也好说些什么,可如今,二叔竟是看也不看他,定定立着的两只脚已经发麻了,拖鞋里的姆趾也显得格外冰凉,尤其是头,更是晕得厉害,绒绒的家居服也不怎么暖了,只是他不敢略略弯一弯已经站到僵直的后背。只能在觉得要流鼻涕的时候仰一仰头,也不敢去摸兜里的纸,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去擦。

不知过了多久,秋瑀宸向后挥了挥手,却是根本没有回头,“去!”

迟慕瑀哑着嗓子怯怯叫了声,却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秋瑀宸一直站在窗边,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听不到他出去,语声更是压抑得吓人,“出去!二百四十五页,我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过!”

迟慕瑀连忙低头,“是。”

秋瑀宸这时才转过身回到书桌后,将桌边的一盏充电灯拔下来,那还是沈默买给小黄帽的,因为有一次秋家自己的电网突然因为故障断电小黄帽拿给他,后来就一直放在他这里。

迟慕瑀向前走了一步,才一迈步,腿却僵得根本提不起来,他不敢在这里稍稍活动,只好强忍着过来,手才刚触到那盏小灯,又是狠狠低下了头,这只灯,二叔也不要了吗?

秋瑀宸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直到他出门的时候才抬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明早晨练前还没背完的话,就别怪我不心疼你,家里图书馆的书从A开始,给我一直背到雪人化了的时候!走!”

迟慕瑀被秋瑀宸最后一声呵斥吓得脚下一滑,趔趄着跑出了门,连“是”也忘了答应。

本来以为书房里已经够冷了,可是才刚一打开门,迟慕瑀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的家居服在家里穿还好,可如今风才一吹,雪花就直往脖子里穿,还没走两步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迟慕瑀这时才敢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擦擦鼻涕,穿着厚重的棉拖鞋一手拿着灯一手拿着书往后跑,棉拖鞋看着暖和,可是才刚一踩进雪里就陷了进去,才走了几步,棉鞋就已经被浸湿了,迟慕瑀的脚更冷了。等跑到雪人旁边,二叔写的七个字还没有被完全覆盖,迟慕瑀端端正正地站在旁边,那七个字就夹在他和雪人之间。

迟慕瑀从家居服里探出了手,左手拧亮了灯右手翻着书,将二叔刚才提问的几个概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背了一会,就冷得瑟瑟发抖,两只手都冻得又红又肿,家居服的领子却怎么也竖不起来,迟慕瑀只能缩在一起,拿着书的手还好,握着灯的手指冻得像要断掉一样,雪还在下,迟慕瑀不敢一直举着书看,只能看一会,就将书反过来扣在自己胸膛上默背一会,翻页的时候不方便,就用下巴蹭着书页翻,头发上滚落了雪珠子,就抬起胳膊擦一擦,可才背了几页,手就冷得不敢握住灯下面的底座,而是握在连接灯头和底座的灯杆上,这样就可以在握住的时候将四指在掌心里藏得深一点,指尖也不会冷得发疼。

手指稍稍好些,迟慕瑀的脚趾却早都没有知觉了,可是站在雪地里,棉拖鞋又被浸透了,脚底又湿又粘不说,更是冷得厉害,即使在鞋里抠住脚趾,却还是冷得发抖,想跳一跳,可脚才一落下去,渗进鞋底的水就因为重力而被挤出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雪花飞飞扬扬的,打在身上倒也只是冷些,可落在头上又因为体温化了的雪就让本来就晕晕沉沉的身子更重了,迟慕瑀看不到镜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嘴唇已冻得发青,下雪天站在雪地里,站都站不住,更别说背书了。迟慕瑀虽知道离自己几步就有一把大伞,只要撑起来自己就能站在伞下避雪,可他却满心愧疚,根本不愿意向那边走一步。迟慕瑀现在的处境,竟是比雪人还惨。

又瑟瑟缩缩地背了十几页,迟慕瑀知道不能这样了,如果一直这么慢,明天早上肯定是看不完的,举着灯的手也是又酸又困,平常父亲要他练稳,托着枪一整天都不觉得太累,可今天才这么一会,手就酸得受不了了,尤其是关节处,冷得都快握不住了。

迟慕瑀发着抖又缩了下肩膀,用下巴把书夹住,将灯杆压下来,把小灯放在自己头上顶着,站得端端正正地重新开始看书。

虽然这样的姿势自己就必须保持标准站姿,可是能将一只手暂时解放出来伸在口袋里,而且背书的时候,还可以用下巴再夹着把两只手都插进去。迟慕瑀想到这个办法,就尽量一次看得长一些,这样闭上眼睛背得也可以久一些,至于双脚,他没有任何办法,也只能偶尔在鞋里一蜷一放活动活动,等手因为肿起来冷得发烫的时候,他就用掌心捂一捂自己的脸,这时候,他就可以把灯从头上拿下来,解放一下自己酸痛地脖颈,好在雪下着下着也就小很多了,家居服还算厚,并没有完全湿透,用手擦一擦胸口,居然还是暖暖的。

迟慕瑀双脚就像是定在地上,起初还被蛰地疼,后来也就僵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脚趾在雪地里变成了萝卜,迟慕瑀心道,僵了也好,至少现在这时候不受冷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头越来越重,时不时地打喷嚏流鼻涕,身上冷得越来越厉害,迟慕瑀受不了的时候就蹲下来,将书和灯都夹在肚子和腿间,在地上捧一捧雪,刚捧起来的时候冷,在手里撮一撮,手掌就会烫烫地很舒服,然后就用手心蒙住已经冻裂了的耳廓。若是指尖实在冷的厉害,就将手指放在小灯的灯管上,或者将小灯举到鼻子前,烫一烫皴裂的鼻尖。

迟慕瑀又紧了紧衣服,怎么身上竟会冷得这么厉害,头上却开始冒汗了,再一摸额头,却是滚烫滚烫的,迟慕瑀心道,不会是发烧了吧。可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能拼命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他渐渐发现自己已经越背越慢了,刚才背过的,一转眼竟是又忘了,迟慕瑀心急向前翻,僵硬的手没拿稳,书就掉在了地上,迟慕瑀忙低头去捡,向后翻到位置,又开始背,等到都背了好几个概念,再翻一页看到页顶的图,才发现这些都是自己刚才背过的。

迟慕瑀气自己没效率,狠狠地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算是惩罚,却发现手指僵得连腿上的肉都捏不动,更一用力,两个骨节中间的皮肤居然裂了一道口子出血了。

迟慕瑀心里急,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却怎么也爆不出来,只想狠狠打自己一顿,可待要跳脚才发现脚冷得钉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一使劲整个人都跌在雪地里,等到爬起来的时候,腰以下已经全部湿透了。跌在地上的书页也浸在雪水里粘在一起,迟慕瑀手指太僵,用手去撮也撮不动,再一扯,就扯了半张纸下来。

沈默等小蓝帽睡觉等得心急,一遍又一遍地给家里打电话,打得乔熳汐都快崩溃了,“他做完了这些笔记就去睡,我会叫他给你道晚安的。”

每次打过去哥都是这句话,自己好多次不放心都叫小蓝帽听电话,后来沈默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知道还有一个多小时小蓝帽才能弄完,自己索性去弄点宵夜。将文禹落带给秋瑀宸的点心从厨房拿出来,核桃黑芝麻小松糕,还配一碗香喷喷的茯苓粥。

沈默夹了两块点心放在小蝶里,茯苓粥也热了盛在碗里,拿了个托盘打算送给小黄帽,另拿了四块点心放在一边,随便煮了点燕麦片在火上,开了小火先煮着,打算先给小黄帽送去。

敲了半天门却不见有人开门,沈默自己推门进去,也不见小黄帽在里边。沈默将托盘放在桌上转身出来,就看到安管家,沈默指了指迟慕瑀房门,安管家早都看到迟慕瑀在雪地里背书,但他在秋家当值多年,不止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明白该不该说毫无绝对,只是取决于说话的时机,少爷要罚小少爷,那不是他能管的,若是说得太早,不止让少爷和沈少爷再起争端,更会浪费了少爷教训小少爷的苦心,若是少爷认为小少爷这次没有得到教训,即使碍于沈少爷不再惩罚,心中也不会气平,本来罚过就应该了了的事,却因为中途被打断而滞结在中间,对小少爷也不是一件好事,可若是自己明明看到了又不能及早提醒,到头来少爷心疼小少爷,沈少爷更心疼小少爷,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不是。因此,他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如今正好碰到沈默问,虽然心中也心疼迟慕瑀也绝不多话,只是躬身道,“属下早些时候看到迟少爷在花园里堆雪人,少爷还特地送御寒的衣服给迟少爷,只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沈默一听安管家这样说,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急急冲下楼去,边跑边吩咐,“给我马上叫陈医生过来。”

年轮97

沈默冲到花园就将迟慕瑀搂在怀里,这孩子衣服上的雪已经因为寒冷的天气结成冰了,单薄的身子就像根冰棍似的,迟慕瑀意识恍惚,只知道背书,没什么知觉,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沈默,连忙用尽力气推开他,说话都哆嗦着,嘴上的肌肉僵僵的,声音也硬着,“默默爹爹别碰,碰我,身上凉。”

沈默心疼地用自己双手去捂他脸,却发现他额头烫得出奇,吓了一跳,“快,快上去,你发烧了。”

迟慕瑀眼睛肿肿的睁都睁不开,“还有很多呢。”

沈默拉他,迟慕瑀整个身子都僵了,像是钉在雪地里,根本拉不动,只能自己跑过去扶撑在雪人上的大伞,迟慕瑀忙道,“别,落了雪就不好看了。”

沈默看他这样,整颗心就像被鞭子捆住拖着走一样,却只是用自己双手又捂了捂小黄帽耳朵,气冲冲地飞跑上楼去找秋瑀宸。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为了小黄帽的事找秋瑀宸了,早上还藏着的火一直压到现在,上了楼一脚踹开秋瑀宸书房门,秋瑀宸还不待反应,沈默就去他位置把他拖出来,“你自己躲在空调房里,让小黄帽下着大雪在外面背书,你还有没有人性!”

秋瑀宸被沈默将胳膊捏得生疼,却只是道,“就是这件事吗?他下着大雪在外面堆雪人就天经地义,我要他背书就是委屈他了?”

沈默拽住秋瑀宸袖子将他往外拖,“我不和你解释,你自己去看!”

秋瑀宸缓缓道,“你先别心急,我跟你去看就是了。”

沈默急道,“你快点!小黄帽在发烧,你知不知道,他才十一岁!”

秋瑀宸被沈默催得急,连忙下去,却还是道,“十一岁又怎么了,秋家的孩子,谁不是这么长大的,我十一岁的时候,熳汐哥管我比我管他严多了!”

秋瑀宸话虽这么说,可听到小黄帽发了烧自己也心急,一路跑过去,却又是走到花园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腊月的晚上,沈默急得满头大汗,“快点好不好!你能不能别这么麻木!”

秋瑀宸走过去,一看见迟慕瑀穿得那么单薄,家居服上的绒毛被雪水冲得团成一个个小疙瘩,又因为冷空气结了冰,脚上的拖鞋已经湿透了,根本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头上顶着一盏小灯,折腾了这么久,灯光甚至还没有雪地的反光亮,托着书的双手就更因为寒冷被冻得又红又肿,寒风吹过来,他自己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就看见雪片往迟慕瑀领口开阔的衣服里飞,整个人都冻直了,只有一张脸却是红扑扑的,秋瑀宸又气又急,冲过去就是一巴掌,“你今天怎么回事!不知道换了衣服再下来吗?”

迟慕瑀脖子都僵了,秋瑀宸一巴掌扇过来,他也没办法自己顺着力道,只是任凭秋瑀宸的力道直接将半边脸打得偏过去,甚至还能僵硬的脖颈扭动时的声音,头顶上的灯也掉在了雪地里。

沈默一看秋瑀宸动了手,赶忙冲过来,“秋!你干什么!”

迟慕瑀仿佛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竟还笑了一下,只是僵硬的嘴角将表情撕扯得格外怪异,连声音也是迟钝的,“二叔——”

叔才来得及发半个音,身子却突然一抽,向雪地里倒了下去,秋瑀宸连忙伸手扶住他,迟慕瑀身子倒了,书却依然握在手里,秋瑀宸一把将迟慕瑀手上的书打掉,叫沈默扶住他,自己脱了两件衣服将他身子全都裹住,抱着迟慕瑀就冲到了楼上,连沈默在身后也顾不得。

秋瑀宸将迟慕瑀抱到房里,陈医生早都等在那里了,秋瑀宸忙将小黄帽放在床上,替他把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拖鞋结了冰粘在脚上,根本就除不下来,秋瑀宸只能拿剪刀顺着袜子剪掉,沈默早都送来了厚厚的棉被,将小黄帽裹起来。

陈医生过来看了看,手下忙碌着,却还是道,“是发烧引起的昏厥,本来不是太难治,可是现在再加上冻伤就比较危险。”

秋瑀宸一听医生说比较危险,连脸色也变了,陈医生替迟慕瑀插好了液体又轻轻用手指抚着他手背,“您看他手肿得这么厉害,血管都很难找。”

秋瑀宸急道,“这么严重?”

陈医生走到床尾看迟慕瑀脚,却是摇了摇头,“脚上的情况更严重,水肿更明显,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有可能伤至真皮层,也许还会有并发性感染。”

秋瑀宸被吓了一跳,居然方寸大乱道,“只是在雪地里站一会,怎么会成这样?”

陈医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准备好了温水,秋瑀宸立刻接过了水,“我来。”说着就将迟慕瑀脚泡在水里,过了一会陈医生才将还粘在迟慕瑀脚上的袜子除下,“脚上的情况很严重,我要的辣椒和姜汁呢。”

安管家立刻亲自去催,秋瑀宸手才一碰迟慕瑀僵硬的脚,就心疼得不得了,还来不及用毛巾擦干,就将迟慕瑀双脚放在了自己怀里,等下人重新换了温水过来才蹲身用柔软的毛巾擦拭着,沈默也坐在一边替迟慕瑀擦没有扎着液体的手。

直等到陈医生说可以,才又用辣椒替迟慕瑀擦着脚面,沈默看着迟慕瑀虚弱的样子,不知有多心急,问道,“怎么会这么久还不醒?”

陈医生道,“这种现象很正常,严重发烧会造成颅内血管充血,使代谢产物积聚,刺激周围组织紧张,充血就会加重,恶性循环之下,就会影响大脑功能,我已经加了退烧药,应该过一会就会醒来了。”

沈默听医生这么说,总算舒了口气,“这就好。”

陈医生却道,“只是冻伤比较麻烦。等到明天的时候,他皮肤上就会起水痘,水泡会连成一片,那时候,要用消毒针穿刺抽出里面的脓液再包扎,小少爷这种情况,恐怕完全治好至少要三个星期。而且,如果这次处理不好的话,以后凡是寒冷天气,就会引发冻疮——”说到这里又不觉看了秋瑀宸一眼,“冻伤后果是很严重的,深度冻伤的病人,面临截肢的不在少数。”

秋瑀宸听医生这么说,连替迟慕瑀擦辣椒的手都抖了起来,陈医生这才道,“少爷,恕我多嘴,小少爷今年才十一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然会淘一些,更何况他平时又极乖巧,就算做错了什么事,小惩大诫就是了,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少爷忘了当年非少爷怎么去了半条命的,小少爷这么小,若真伤了身体,恐怕心里最疼的,还是少爷吧。”

当年秋瑀宸就是将非璟煜吊在井里一晚上,拉上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从那以后,秋瑀宸有整整半年都神经衰弱的厉害,经常半夜里翻个身就被惊醒,觉得小非还在井里吊着,直到非璟煜完全痊愈,秋瑀宸还是不能原谅自己,所以以后才宠他宠得那么厉害。

陈医生自令医生走后就一直在秋家当值,从何胥到非璟煜,从非璟煜到沈默,甚至是秋瑀宸自己,罚得重了都要他治,这两个小帽子就更不用说了。乔慕宸还好,可迟慕瑀一直是被秋瑀宸当作继承人培养的,难免严苛些,惩罚也不是这一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严重。

秋瑀宸等到迟慕瑀双脚已经恢复血色都不肯放开手,还一直用姜汁替他擦着,沈默屏退了下人,看秋瑀宸心疼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迟慕瑀久久不醒,自己也是心急,“连陈医生都知道小黄帽还是个孩子,你呢?你以为他和你一样是铜皮铁骨,他只和你一样是个死心眼!”

秋瑀宸一看到雪人上撑得伞早都已经明白了,可当时又急又气,不知怎么的就打了小黄帽一巴掌,如今知道冤枉了他,更是恨不得代迟慕瑀去受苦。如今听得沈默又怪他,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替小黄帽揉搓着身子。

沈默骂了几句又担心小黄帽,可小黄帽半天都不醒就越发急起来,一急就又气秋瑀宸,秋瑀宸抬头看沈默一直瞪着他,只轻轻叹了口气,沈默道,“迟大哥说慕瑀每次该到家里来的时候都是又高兴又害怕,可是他一点也不怕你罚他,他只是怕你对他失望。”

秋瑀宸听他这样说,也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沈默道,“慕瑀心里一直是最崇拜你的,他只是嘴笨些,你怎么能这么伤孩子的心。”

秋瑀宸还是沉默,沈默越说越激动,竟是自责起来,“要不是我多嘴说希望你看到雪人,慕瑀也不会被罚了,孩子如果真的做错事,你打他骂他都好,可是,你不能冤枉他委屈他!”秋瑀宸看沈默自责,劝他道,“陈医生已经说了没什么大碍,你也别太担心了,当心慕瑀好了你又气病了。”

沈默听秋瑀宸这么说,差点跳起来,“你连小黄帽也不心疼心疼我干什么,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我还是他?你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秋家都是铁石心肠!”

秋瑀宸听沈默这么说才转过了头,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以为我真的不心疼他吗?你知不知道,我这么管教他,就是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在乎他!”

年轮98

秋瑀宸低着头只是照顾小黄帽,任由沈默数落,可沈默看小黄帽如今还一直昏迷着,也没有了再骂秋瑀宸的心情。好在迟慕瑀现在身子已经渐渐暖和起来,血液循环也正常了,总是叫人又放了些心。

秋瑀宸听到敲门声,本以为是陈医生进来换药,却看到安管家,秋瑀宸不自觉地一皱眉,“什么事?”

安管家道,“御堂主急着求见少爷,因此不敢怠慢。”

秋瑀宸又摸了摸小黄帽才出门去,看到御砦鞍,秋瑀宸脸色更差,“我白天不是处理过了吗?”翼盟那边的乱子让秋瑀宸忙了一天,没想到深夜居然还有事。

御砦鞍连忙道,“是,只是又出了些麻烦。盟主的通讯器一直关着,属下才会犯颜求见。”

秋瑀宸长叹了一口气,知道是自己一直不见,御砦鞍才找到家里来。秋瑀宸知道若不是事态严重,御砦鞍也不至于亲自来见,因此重新进门去又看了眼小黄帽,对沈默道,“慕瑀要是醒了,无论如何告诉我一声。”

沈默连头也没抬,“你有事就去吧。”

秋瑀宸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连忙出去。走到门口又吩咐安管家道,“那盏灯,收拾好了放在我房里。”

安管家连忙答应着,“是。”

秋瑀宸长叹了一口气,同御砦鞍出了门。等到将一切料理清楚,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秋瑀宸怕自己衣服上有细菌连累小黄帽感染,急急洗了澡换上衣服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到了迟慕瑀房里。

一推房门,竟看到迟念、言寓荆,非璟煜都在,小黄帽脚上手上都缠上了纱布,已经醒过来了。

言寓荆一看秋瑀宸进来就跳了起来,“翼盟这些日子不太平,秋盟主为什么要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慕瑀究竟做错了什么!”迟慕瑀听爸爸这么说,连忙叫道,“爸!没有,是我贪玩没有完成功课二叔才会罚我的——”只这么一句话,就疼得迟慕瑀咝咝地抽着气。

秋瑀宸听迟慕瑀说话都疼得受不住,心里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呵斥道,“闭嘴!谁让你说话的!”

言寓荆看儿子立刻垂下了眼睛,冷冷道,“难道一晚上洗了两个帮会还不够,回到家里还要和孩子耍威风!”

迟念回头狠狠瞪了言寓荆一眼,“坐下!男人哪那么多话!”

言寓荆看迟念动怒,也不敢再说,只是低着头坐下来,轻轻握住迟慕瑀手。

迟念低下头,静静望着迟慕瑀,什么话都没说,只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头,迟慕瑀明白父亲意思,抿了抿唇,“慕瑀知道。男孩子不怕疼的。”

迟念并没有说什么,他一向不喜欢说教,只是站起身对非璟煜道,“你看着他。”

非璟煜连忙应是,迟念什么话也没说,抬头看了秋瑀宸一眼就走了出去,秋瑀宸先将路让开,等迟念出去了自己才又跟在后面,沈默起身想去看看,却终究坐下了。

迟念才刚一走到楼梯拐角,转身就是一记拐子撞在秋瑀宸小腹上,秋瑀宸经不住他力道一时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迟念却是一让,一脚就加上去,秋瑀宸不敢挡也不敢躲,只一肘一脚,身子就软了下来。

迟念停了手,只抬了抬眼睛,秋瑀宸不敢说话,护住了心肺,迟念伸手就将秋瑀宸抡了起来,狠狠摔在墙上,秋瑀宸刚刚吐了半个音,背上就又挨了一记重击。

秋瑀宸整个人摔在地上,迟念伸脚将他翻过来,伸手将秋瑀宸拉起来,秋瑀宸才握住他手,他却顺着一抡就又是一脚加上去,秋瑀宸来不及防备,被他这一带,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迟念站在楼梯口,等秋瑀宸重新爬起来,秋瑀宸轻轻摸了摸鼻骨,重新走上来,迟念将他右臂一拉,就按在了扶梯上,秋瑀宸在他压制下连气都透不过一口,迟念又是不知怎么一带让他转过身,给他臀上狠狠一脚,秋瑀宸整个人向前扑,挂在了扶梯上。秋瑀宸再也没力气,也不顾扶梯镉着身子,只是趴着喘气,迟念这一次又是伸手将他拉起来,秋瑀宸满心防备着,看他回了下右手,本以为他又要打,没想到却看到他从衣服里摸出一管药膏,“拿去吧。”

秋瑀宸这才知道已经不打了,迟念看了他一眼,秋瑀宸连忙拍掉了自己身上的土,可才一抬胳膊,就痛得忍不住别过头去。

迟念等他收拾干净了自己才道,“什么叫分寸。我让你能跑能跳自己疼整整一个月这叫分寸。”

秋瑀宸低下头,“迟大哥,我——”

迟念并没有让他说下去,“我不是你哥,没兴趣听你讲自己怎么错了。你一向聪明,我知道你明白,这孩子,按理说你怎么管教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可是,那是你们家的规矩,不是我迟念的规矩。当年你哥教训你,我管得,今天你连个轻重都不知道了,我一样管得你!”

秋瑀宸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身上的伤痛得厉害,没想到迟大哥这次下手居然这么重。迟念按住了他腰,不知怎么一动,仿佛没怎么用力气,秋瑀宸却已经痛得腿都软了,迟念收了手,缓缓道,“慕瑀这孩子,淘气的时候不是没有。我不知道这次究竟怎么回事,可就是个草履虫,也知道他不可能是贪玩误了功课。你罚他,罚重了,只能说是气急了,说好听点,还叫爱之深责之切,你们家人大脑抽风做错事给自己宽心的时候都是这句,这是遗传的,也怪不得你,可你若是冤枉了他,瑀宸,你想想清楚,你怎么原谅你自己!”

迟慕瑀看二叔和父亲出去,心里也担心不得了,只看着非璟煜,“非叔,你说——我父亲会不会为难二叔?”

迟慕瑀手上的水泡都已经被挑破抽出了脓水,如今手背看起来异常恐怖,非璟煜怕感染,也不敢握他手,只是将手虚虚搭在他小臂上,“行了,你看你话都说不利索,问东问西的干嘛?”

迟慕瑀乖乖闭上了眼睛,才躺了一会又张开了眼睛,“非叔?”

非璟煜问道,“怎么了?”

迟慕瑀踟蹰了下才道,“外面还冷不冷?”

非璟煜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乖乖休息!那事你提了八遍了,再说也没用!”

迟慕瑀急道,“可是,可是我没有背完。二叔说,如果我晨练之前背不完的话,就要一直背到雪人化了的时候。非叔,我现在出不去,你替我把雪人搬进来行吗?”

非璟煜看他越说越急,竟又是咳嗽起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一回头,却发现秋瑀宸和迟念都已经进来了,迟慕瑀看到秋瑀宸,又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歉道,“二叔,对不起,我——”才说了半句话又想到秋瑀宸刚才不让他说话的,连忙闭上了嘴,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秋瑀宸。

秋瑀宸被小黄帽看得一阵心酸,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只是嗯了一声。

沈默起身摸了摸小黄帽额头,“小黄帽别怕,你二叔只是说让你背到雪人化了的时候,又没说让你一定在雪人旁边背。好好养伤,等你好些了,默默爹爹就把书上的东西念给你听,等太阳出来雪人化了你也就背完了。”

迟慕瑀不敢答应,也不敢说话,只是忐忑地望着秋瑀宸,秋瑀宸不知说了句什么,又道,“快点休息,等身体好了把该弄的都给我弄清楚,以后长点记性,再敢糟蹋自己身体,就不是这次这么轻松了。”

迟慕瑀听二叔教训,连忙稳着声音道,“是,慕瑀错了,慕瑀会记住的。”

言寓荆看秋瑀宸说句关心的话也说得这么凶神恶煞,只是冷冷哼了一声,非璟煜回头道,“哥,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迟念回头看了秋瑀宸一眼,“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你也累了,这里不用你了,回去睡吧。”

秋瑀宸望着沈默,“那我先回房了。”

沈默直接过来推他,“快走吧,还留在这干什么。”

秋瑀宸被沈默一推,痛得一哆嗦,还好沈默身子挡着他才没被其他人看到,沈默吓了一跳,连忙跟出去,才关上门就问道,“怎么回事?”

秋瑀宸笑了下,“没事。我自己活该。”

沈默问道,“迟大哥打你了?”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往回走,等回了房间,就要沈默去看小黄帽,“慕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好几个人看着他,都不是会照顾的,你别管我,守着他才好。”

沈默不肯出去,一定要看他伤,僵持了许久,秋瑀宸经不住他催促,撩起了内衣给他看了看,“好了,看过了,快出去吧。”

就只那一眼,目光所及的地方竟全是瘀伤,沈默一下子就慌了神,“早知道我就跟出去了。迟大哥怎么会、怎么下手这么重呢?”

秋瑀宸伸手拥住沈默狠狠吻住他唇,良久才放开,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自作自受。”

沈默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快点脱衣服,我替你上药。你说你又是何苦,若是不这么折腾小黄帽,自己也不用受罪了。”

秋瑀宸道,“这是什么话,教训他是教训他,又不是一回事。”

沈默自责道,“都怪我当时犹豫了一下,要是我跟出去,说不定,迟大哥还不会打这么重。”

秋瑀宸笑道,“迟大哥要动手,谁能拦得住。别想太多了,当年我妈都拦不住他,更别说是你了。”

沈默连忙去翻抽屉,秋瑀宸道,“别找了,药在这呢。迟大哥给的,这药效果挺好,就是疼点。”

沈默叹气道,“药都带来了,你这顿打真是逃不了。”说着就替秋瑀宸褪了衣服露出后背来,才看到背上竟是已经青成了一片,又免不了心疼,“我若是拦着,说不定还能少挨两下。”

秋瑀宸笑,“少挨两下,别处打重些,还不是一样。”

秋瑀宸弯下腰,沈默替他揉着药油,也不说话,秋瑀宸怕他多想,宽慰他道,“迟大哥的功夫倒真是没搁下,若是让我这么动手,力道就控制不了——呃——这么好。”

沈默听他忍不住呻吟,忙问道,“疼得这么厉害吗?”

秋瑀宸道,“没事。比起上次,可真是手下留情。大概是迟大哥怕我老了经不住。”

沈默替秋瑀宸将药油搓热了,“迟大哥也教过你?”

秋瑀宸道,“没教过我功夫,教过我杀人。我下不了手,差点被别人杀了。”当年还是秋瑀宸初掌翼盟,他一直不肯动手,甚至别人的枪都抵在头上,依然固执地说,宁愿天下人负自己,自己也不能负一个人。说不定今天的死,还能感化这些人。迟念受文禹落之托照顾他,拼了性命将他救出来,没想到他却这么不知好歹,解决了别人就动手教训他,当时正是正厅之上,众人一见迟念动了手,都躲得远远的。

骊歌听说儿子被打连忙赶过来,看迟念下手实在太狠了,可又怕自己贸然出手阻拦更伤了秋瑀宸,只能威胁道,“你知不知道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当时秋瑀宸已经是翼盟盟主,迟念向来不重身份,为了保护他,在翼盟领了个闲职。根据规矩,以下犯上是要斩去双手的。

迟念手底教训着秋瑀宸,根本就不在乎骊歌威胁,“圣母就是要我这条命,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今天非揍他一顿不可!”

骊歌被他气得没法子,碍于秋瑀宸又不能叫人,自己亲自下来拦,可迟念丝毫不在乎骊歌进招,不闪不避只是揍秋瑀宸,只等到出了气才和骊歌拆招,他已经停了手,骊歌自然也不再缠斗,迟念将秋瑀宸一推,“揍完了。若是有人有本事拿走我这双手,我情愿连脚也附送给他。没事了?没事我走了。”

秋瑀宸从出生开始,还从没见过骊歌那种表情,怕他为难迟念,待要开口求情,被迟念看出意图,竟是一巴掌把他打晕了。

沈默替秋瑀宸擦药,看他不说话,知道他想起了往事,也不禁问他,“难道,妈就让迟大哥打你?”

秋瑀宸道,“那还能怎么样。迟大哥动起手来谁都拦不住,更何况,我的命又是他救的,妈和迟大哥渊源也极深。到最后,也只是说迟大哥是疯子,叫我以后少和他在一起。可我要是受了委屈,妈不方便出手的,还是叫迟大哥替我出气。迟大哥心里是很疼我的,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说我聪明的人。”

沈默低下头轻轻吻他腰上的瘀痕,“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打这么重啊。”

秋瑀宸自认识沈默以来一直是菲佣命,这次挨了打,竟能被情人这么照顾,越想越觉得值得,笑道,“那有什么,当时哥教训我,迟大哥知道了也和哥动手,哥打不过他还挨他打呢。”

沈默一愣,“迟大哥功夫比哥还好吗?”他一直以为迟念即使功夫好,也和乔熳汐在伯仲之间的。

秋瑀宸道,“嗯。是,他大概是我们一辈里,功夫最好的了。我记得妈说过,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接她三百招的人,而且,当时他才二十五岁。”

沈默疑惑道,“可是,禹落哥不是天下第一吗?”

秋瑀宸道,“这我不知道,我记得我也问过迟大哥。迟大哥说,禹落哥杀人的功夫也许比他好。不过我知道他是唯一一个二十五岁以后就不用出任务的杀手。因为,没有人值得他亲自出手。而且,禹落哥自己也说,他并不知道他和迟大哥谁的功夫高些,因为他完全看不出迟大哥有没有让他。所以,放心吧,这些伤,迟大哥说了不会伤筋动骨就一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的专业眼光。”

沈默听秋瑀宸铺垫了半天竟是为了说这句话,心里一动手上狠狠加重了力道,痛得秋瑀宸直冒冷汗,沈默骂道,“揍人也叫专业?你们家人还真是暴力狂。”

秋瑀宸道,“那还能怎么样,我又不会哄孩子,只能乖乖被揍一顿好让你们出出气了。”

沈默将他衣服扔过来,只是语气却是难得的带着些求恳,“你去哄哄小黄帽,不用多说,就说让他别担心,先好好养伤。”

秋瑀宸道,“我不是说过了吗?”

沈默气得恨不得再踹他两脚,“你那叫说过了!你那是哄人吗?什么叫糟蹋自己身体,小黄帽又不傻,你不罚他,他能站在外面挨冻吗?”

秋瑀宸口中答应着,却没有一点要过去的意思,沈默催他,“去啊。这次语气好一点,别再板着脸了。”

秋瑀宸犹犹豫豫的,终于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平安符来,对沈默道,“这符是昨天求的,你拿去,就说是我给他的。”

沈默接过了符还要再说,秋瑀宸道,“我还是不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心疼他,可看到他不自觉地就凶起来了,你哄他就行了,我再过去,他又该委屈了。”

年轮99

尽管秋瑀宸并没有给迟慕瑀限时,可他稍稍疼得好了些就立刻爬起来背书,迟慕瑀手疼得厉害,又拿不起书来,沈默拗不过他,就只能给他在床上放个支架,看得久了脖子难免酸困,有时候为了怕沈默麻烦,小黄帽就趴着看。每天的药都是定点送过来的,陈医生吩咐,这次一定要治好,否则落下习惯性冻伤的毛病可就麻烦了。

秋瑀宸每天过来看他一次,替他讲讲要学的内容,只可惜迟慕瑀手伤着没办法记笔记,就一遍又一遍地看讲义,有时候会听录音,在心中想着二叔讲课时的样子。

沈默敲门进来送药,看小黄帽,“又在听录音啊。”

迟慕瑀点头,“嗯,今天早上讲的,有些地方不太懂。”

沈默将药碗放在床头,“哪里呢,我看看。”

迟慕瑀摇头,“没关系,我看了一会了,再自己琢磨一下,印象比较深。”

沈默点头,“那也好。药先放一会,小心烫。”

迟慕瑀答应着,“哦,我待会喝。”

沈默也不再打扰他学习,又叮嘱了几句,要他别忘了吃药就自己出去。

等迟慕瑀将今天早上的课程再听了一遍,又翻着书琢磨了很久,听到敲门声还吓了一跳,却猛然想起忘了吃药了。连忙用手肘撑着爬起来,才刚凑到床头,用两只手腕将药碗夹起来,就听到了推门声,迟慕瑀听敲门的节奏就知道是二叔来了,吓得连忙狂咽,却一时不防被呛得不住咳嗽,本来碗就是手肘夹着的,秋瑀宸才刚一推开门,碗就落在了地上。

药汤洒了一地,迟慕瑀紧张想伸手去接,缠着手掌的纱布上也全是药水。秋瑀宸一看这样子就连忙过来,迟慕瑀吓了一跳,待要跳下床去收拾竟忘了脚上还缠着纱布,秋瑀宸看他要下床,冲过来一把将他提起来扔到床上,“动什么动!还嫌伤得不够吗?”

迟慕瑀不敢说话,只自己在床上蜷着,秋瑀宸立刻打电话叫陈医生,怕迟慕瑀伤口浸到药水,也顾不得收拾碎片,沉着脸替迟慕瑀将纱布拆掉,还好纱布缠地比较厚,药汤并没有渗进去。

陈医生来仔细查看了下,重新替迟慕瑀包扎了才道,“伤处本来就是要用药渣擦的,少爷不用担心,小少爷的伤恢复得不错,只要认真调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秋瑀宸冷冷道,“认真调理,药该是什么时候喝的,什么都不让做,每天就这么点小事都记不住。若是落下病根,你以后怎么办!”

迟慕瑀低着头不敢看秋瑀宸,陈医生笑着打岔,“小少爷的伤好多了,多亏少爷亲自调弄得仙人掌膏,单是去刺切片就不知道要多少工夫,更别说是制药了。”说到这里就笑望着迟慕瑀,“小少爷读起书来就废寝忘食的,以后要记得按时吃药,别辜负了少爷的一番苦心。”

迟慕瑀连忙点头,看着秋瑀宸,“每天敷得仙人掌都是二叔亲自弄得吗?二叔那么忙,怎么能为慕瑀浪费时间呢?”

秋瑀宸没承认也没否认,“养你的伤,不该你关心的事不要关心。”说着就打电话吩咐安管家,“派专人负责记录小少爷服药换药的时间,每次的情况都要向我报告。最近没什么其他安排,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陈医生笑着拍拍小黄帽,“好好休息吧,看你二叔多疼你。”

褚云飞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胳膊竟然伸展不开,这才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竟发现自己躺在老爸怀里,小家伙一阵尴尬,用额头蹭了蹭老爸胸膛,“爸怀里太暖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秋瑀宸看他醒了,也坐直了身子,伸展一下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腰,伸手翻了翻桌上的笔记,正是他为褚云飞写的教案。

褚云飞看老爸不说话,树抱熊似的搂住了老爸脖子,撒娇道,“对不起啊,爸,我也不想睡着的,可是,太无聊了。”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只是用下巴蹭着老爸肩膀。

秋瑀宸虽然没有扔他下来,但也不理他,小刺猬讨巧道,“爸一直抱着我睡啊,肩膀困了吧,小刺猬给爸揉揉。”

秋瑀宸还是没答话,小刺猬用毛绒绒的脑袋去蹭老爸面颊,“爸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秋瑀宸偏过了头,褚云飞嘟着嘴从秋瑀宸腿上蹭下来,转身站在了宽大的书桌前,将桌上的书都移到一角摞成一叠,自己用双手扶着桌沿翘着小屁股趴在桌面上,“爸别生气了,云飞错了,给你打一下吧!”

秋瑀宸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褚云飞臀峰上,褚云飞没想到秋瑀宸竟会真打,而且下手那么重,疼得一声惨叫就跳了起来,直到双脚落地双手还伸在后面护住屁股,“爸,你怎么打这么疼啊!”

秋瑀宸没说话,褚云飞一看老爸脸色不对,也不敢再闹了,乖乖将挡着屁股的双手从身后拿下来,可怜兮兮地重新趴在桌面上,这一次,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双手扳着另一边的桌沿,屁股火辣辣地痛着,不知怎么的,心里竟像是有条小溪在流着一样,算不上委屈,可总有些薄薄的失望。

秋瑀宸站起身,又打了他四下,虽然也不算轻,但绝对不像刚才那一下那么重。打完之后就将小刺猬从桌上抱起来,小刺猬耷拉着脑袋,竟是也不蹭老爸了。

秋瑀宸微微蹲身笑着捏了捏小刺猬鼻尖,“怎么,打了你几下还和爸记仇了?”

褚云飞委屈道,“你又不叫我,一觉醒来倒成了我不对,早知道要打,我就不睡了。”

秋瑀宸道,“不叫你,是心疼你,打你,是教育你。自己说,听着课睡着了是不是你不对?”

褚云飞不说话,秋瑀宸揉揉儿子脑袋,“好了,睡也睡过了,打也打过了,就别再嘟着嘴了。过来,爸抓紧时间再讲一点。”

褚云飞看老爸重新坐下,自己去拉另一个凳子,秋瑀宸拍了拍自己腿面,“怎么不坐了?”

褚云飞一撇嘴,“靠在爸怀里就觉得特别安稳,别待会又睡着了,我可再挨不起了。”

褚云飞虽然是抱怨着,秋瑀宸却听得受用极了,只微笑看他,褚云飞怕坐猛了带累后面的伤,刚才那一下,虽然还隔着裤子,可真是疼得厉害,可老爸一直看他,他又觉得坐得太小心很没面子。

秋瑀宸看儿子横了心打算坐了,轻轻拽住了小刺猬耳朵,指着自己柔软的座椅,“你坐这吧。”

小刺猬小心坐下,探头道,“还挺舒服的嘛。”

秋瑀宸笑,“还好。”

小刺猬讨好道,“不过没有爸的腿舒服。”

秋瑀宸也一点不客气,“那当然。”说着也不等儿子答话,就又将《郑伯克段于鄢》的大意给他讲了一遍,小刺猬这次可不再睡了,仔细想想还觉得蛮有意思,秋瑀宸讲完了要他自己思考,小刺猬疑惑道,“爸,可是郑伯的妈妈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吗,为什么叫和好如初呢,一直就不好啊。”

秋瑀宸狠狠揉了揉儿子脑袋,“总算看出点问题来了,这就是所谓春秋笔法,褒贬都不会明言的,如果一切都点明了,未免不够厚道。”

褚云飞道,“这么中庸啊。”

秋瑀宸笑,“是。而且,过些日子,《大学》《中庸》你都要背。”

褚云飞一听连神色都暗了下来,“爸觉得背书有用吗?”

秋瑀宸道,“你现在的程度还不到能用的时候,但总有一天会有用的。好了,又讲了一遍给你了,现在可以背了吧。”

褚云飞一愣,“还要背啊。”

秋瑀宸道,“当然,如果你以后都表现好的话,就不用爸每天都检查了。”

褚云飞扁了扁嘴,“好吧。”

于是小家伙从柔软地座椅上站了起来,又将第一段重背了一遍,秋瑀宸细细听着,小家伙又开始背了,一开始还算流畅,可才背到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至于哪里就不知道了,因此抬头望着秋瑀宸。

秋瑀宸并没有提醒他,而是轻轻拍了下大腿。

小刺猬表情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可是也知道父命难违,因此乖乖挪过来趴在秋瑀宸腿上,秋瑀宸先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屁股,“裤子。”

褚云飞不满道,“书房也要脱啊。”

秋瑀宸没说话,小家伙趴在老爸腿上看不到他脸色,也不敢拖延,因此重新站起来将舒服的家居裤和内裤都褪了下来,又重新趴好在秋瑀宸腿上。

秋瑀宸将小刺猬衣服向上拉了拉,小家伙的脸立刻烧起来了。才刚刚五下,小刺猬屁股居然已经肿了起来,难怪痛得那么厉害呢。

秋瑀宸将手掌轻轻放在小刺猬裸臀上,褚云飞心蓦地一惊,狠狠闭上了眼睛。秋瑀宸道,“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

褚云飞立刻接道,“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

背到这一句,秋瑀宸却突然一扬手给了小刺猬屁股狠狠一巴掌。

褚云飞委屈道,“背对了也要打啊。”

年轮100

秋瑀宸将手掌轻轻放在小刺猬裸臀上,褚云飞心蓦地一惊,狠狠闭上了眼睛。秋瑀宸道,“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

褚云飞立刻接道,“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

背到这一句,秋瑀宸却突然一扬手给了小刺猬屁股狠狠一巴掌。

褚云飞委屈道,“背对了也要打啊。”

秋瑀宸轻轻替儿子揉着被打得红通通的屁股,手上的动作温柔,可语气却很严厉,“明明是知道的东西,为什么想不起来。没记住就算了,可已经记住了的又忘掉,浪费了多少时间。”

小刺猬嗫喏道,“谁背了不会忘啊。”

秋瑀宸一下子扬起了手,小刺猬吓了一跳,“爸,别打了。”

秋瑀宸落掌并不重,却将他屁股打得格外清脆,“继续背吧。”

小刺猬又接了两句,却突然停了下来,“爸,先别揉了好吗?”

秋瑀宸问道,“怎么了?”

小刺猬道,“这样边揉边打边背好变态。”

秋瑀宸笑道,“你背你的,爸给你揉着,就当是对你背得好的奖励。”

小刺猬道,“可是,你这样我紧张,就想不起来了。”

秋瑀宸道,“想不起来只能说明你没记熟,哪来那么多借口。”

小刺猬不再抗议,重新背起来,秋瑀宸只是将手掌轻轻按在他腰上,并没再替他揉。只是小刺猬偶尔想到自己高翘着的屁股,还会觉得尴尬,尤其是赤裸的臀暴露着凉飕飕的感觉,不过一时又因为要背书想不了那么多了。

秋瑀宸按着他腰,在他背得不顺的时候就打一下作为提点,小刺猬一般都能想起来后面是怎么接着。可背到“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就实在想不起来了,秋瑀宸却没有立刻打他,只是循循善诱道,“然后怎么样呢,想想颍考叔是怎么做的。”

小刺猬道,“我知道,他把肉装回去了,可是,我想不起这个是怎么写的了。”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他腰当作是提醒,褚云飞趴正了身子,闭着眼睛等巴掌落下,秋瑀宸第一下打得并不狠,可连着落掌五下,竟是一下比一下重,褚云飞本来就高,在秋瑀宸腿上不大趴的住,如今打得这么狠,身子更是一个劲的往下蹿,幸亏秋瑀宸按着他,否则早都滑下去了。可饶是这样,五下打完之后还是趴的非常不舒服。屁股又痛得厉害,褚云飞情不自禁地就将身子向后蹭了蹭,手也上来了,秋瑀宸立刻将他双腕握住锁在褚云飞身后,痛得小刺猬冷汗都落下来了,秋瑀宸的语声是空前的严厉,“不许动,不许挡,不许用手摸。最好不要逼我现在给你立规矩。”

褚云飞趴在秋瑀宸腿上,双臂又被绞在身后,真是不知道有多难受,只能小声哀求着,“爸,难受。”

秋瑀宸听儿子这样说,也有些心疼,将他手放开,重新将小刺猬身子扶正,小刺猬也不敢多说话,只想着早背早了,可偏偏秋瑀宸又没有提醒他,自己实在是想不起了,因此只能可怜巴巴地唤秋瑀宸“爸——”

秋瑀宸没再为难他,提醒他道,“有献于公。”

褚云飞听了这一句,却又想不起下句是什么了,只能默默地在口中将有献于公这四个字团了好几遍,秋瑀宸这次没再提醒他,扬手就急急落下了五巴掌,“公赐之食。”

褚云飞臀上本就痛,如今这五巴掌拍下去,一瓣臀仿佛是针扎一样,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巴掌能打出这样的效果,可好歹后面的地方想起来了。接着往下背,背着背着却伸手摸了摸自己头,秋瑀宸看他动,柔声问他,“头晕了?”

褚云飞道,“嗯,趴久了,血液倒流。”

秋瑀宸道,“你要是中间不磕巴,现在已经背完了。”

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又顺手将刚才的凳子拉过来,要褚云飞身子趴在上面好有个着落,大概是因为心急,褚云飞后面的部分背得很快,背到最后一句其是之谓乎几乎是飞着完的。

褚云飞背完了总算舒了一口气,待要爬起来,秋瑀宸却按住了他,“背会了?”

褚云飞心中觉得奇怪,不是刚才才背完嘛,秋瑀宸却立刻道,“五月辛丑。”

褚云飞这才明白,原来背古文都能随机选段啊,于是接道,“大叔出奔共。”

秋瑀宸又问了几句,褚云飞都能答好,又换了说下句,让褚云飞对上句,褚云飞也能接到,秋瑀宸却突然又问道,“有献于公。”

褚云飞刚刚就卡在这里,没想到如今竟是又愣住了,秋瑀宸的声音很沉,“十下板子。”

褚云飞一听这话,心就沉下来了,“爸,用手好不好。”

秋瑀宸顺手就是一巴掌,“不要讨价还价。”

褚云飞不敢再说,只能从秋瑀宸腿上爬起来,虽然害羞,却不敢提裤子,眨巴着眼睛望着秋瑀宸。秋瑀宸将桌上打印好的原文给褚云飞,等褚云飞看过一遍才问道,“记住了吗?”

褚云飞虽然点头,却还是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秋瑀宸顺手指了指墙角,“去跪着默二十遍给我。”

褚云飞愣道,“爸也罚这个?”他本以为只有北方那种古董才会这样的。

秋瑀宸却没有回答他这句话,“我去拿板子。云飞,我不希望以后戒尺也成为学习用具。”

褚云飞垂下头,在桌上拿了纸笔拖着被褪到膝弯的裤子向墙角蹭,每走一步都怕裤子向下掉,觉得自己可怜极了,走到墙角待要跪,褚云飞先将纸笔放在地上,因为弯腰的动作难免撅起了臀,褚云飞又是一阵脸红,却紧抿着唇又将裤子向下褪了些,将膝盖露出来,待要向下跪秋瑀宸却突然走过来,蹲身将小刺猬裤子向上提了提,正好护到膝盖,小刺猬知道老爸疼他,虽然受着罚,却还是习惯性地蹭了蹭老爸脖颈,秋瑀宸却并没有再纵容小刺猬,等他拿起了纸笔,就站在他身后,又重新按了按他脊背,褚云飞塌下腰,秋瑀宸却在他身后将他裤子又向下拉了拉,将被打得红红肿肿的屁股全部露出来,小刺猬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只是将纸按在墙上。

秋瑀宸却叫他,“向后跪。”

褚云飞稍稍跪后了些,秋瑀宸却还是要他继续向后,等到差不多了,秋瑀宸才要褚云飞将稿纸放在地上。褚云飞这才知道老爸是要他趴着写,他心里害羞,可又不能不写,才默了几个字,秋瑀宸却又拍了拍他屁股,虽然打得并不疼,可褚云飞真是羞得不敢抬头了。不管怎样,他这些年在外面还从来没被这么教训过呢。于是小刺猬跪直了身子,尽量将自己的红屁股藏起来,如果能坐在脚上就更好了。

秋瑀宸看他不写了,沉声道,“知道羞下次就努力做好。如果再拖拖拉拉的,比这难为情的姿势还有呢。”

褚云飞知道老爸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因此重新趴下来,可身子一低,屁股自然就翘起来了,想到自己现在的羞耻样子,褚云飞也真的没什么脸再拖拉了,只能奋笔疾书,以求早些脱离折磨。

秋瑀宸看褚云飞重新开始写,站在他身后替他调整姿势,将小刺猬彻底摆成了最标准的塌腰耸臀的模板,回身将那张原文打印纸拿过来放在褚云飞裸臀上,“不许掉。”

褚云飞皱了皱眉,对这样的惩罚,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默自己的古文。

秋瑀宸看不到儿子表情,自己出门去拿戒尺。等拿了板子过来,秋瑀宸看到褚云飞居然才默到第二段,而且字也写错了好几个。本来秋瑀宸给他的就是繁体竖排版,褚云飞能估摸着意思将简体写出来就不错了,要是保证默写全对,他可真是力不从心。

秋瑀宸站在小刺猬身后用戒尺敲了敲他屁股,虽不重,褚云飞却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回过头来,为了不让高耸的屁股上顶着的纸掉下来,转头的样子很小心,眼神也有些迷茫。秋瑀宸一看他现在这副样子,粉扑扑的脸,强压着不满的倔强眼神,尤其是唇线的弧度,这样的灯光下,和当年的沈默简直是一模一样。秋瑀宸想到小默伏下身子挨打时心不甘情不愿的可爱样子,嘴角竟是忍不住噙着笑意。将那片纸从褚云飞臀上拿下来,放在他面前,“抄吧。好好记一下字都是怎么写的。”

褚云飞没说话,将纸放在前面抄着,秋瑀宸蹲下身用戒尺危险地摩擦着小刺猬屁股,褚云飞有些不习惯,“爸,你干什么?”

秋瑀宸却突然一扬戒尺,啪地一下,拍在褚云飞臀上,“认真抄。”

褚云飞重新开始抄写,秋瑀宸用戒尺将他腰压得更低些,屁股也翘得更高了。可是遂寘姜氏于城颍的这些字繁体都很难写,小刺猬抄得很慢,又不习惯秋瑀宸蹲在他旁边看他,一连写了好几个繁体的于都错了,秋瑀宸用戒尺尖端狠狠戳了戳小家伙屁股上的瘀伤,“专心点!”小刺猬痛得一哆嗦,却并没有说话。

秋瑀宸看他抄了一会就保持不住标准姿势了,落了一下戒尺算作是警告,可是毕竟让自己趴的舒服些是本能的,褚云飞不可能永远固定着自己。秋瑀宸从桌上拿了一支圆柱形的笔筒,却是将笔都取出来将笔筒横着放在他腰上,圆柱本就会滚动,小刺猬要是保持不住姿势,笔筒就会滚下来了。

秋瑀宸用戒尺点着小刺猬赤裸的臀,“撑好,别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褚云飞有些不习惯,绷紧了肌肉,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样的姿势一则是太羞了,二则违反身体本能,更何况笔筒又是圆的,褚云飞微微一抬身子,笔筒就滚了下来。

秋瑀宸用戒尺叫他低下头自己握住脚踝,褚云飞臀上本就有伤,才刚刚弯下腰去,汗珠就从发根中钻了出来。

谁承想秋瑀宸不但不心疼,居然还在他摆好姿势之后狠狠敲了一戒尺,“腿分开!”

褚云飞一阵害羞,虽说是自己爸爸,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羞辱过,而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爸似乎对打自己特别有兴趣的样子,褚云飞心中本就有些不快了,如今更是抗拒,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撒娇,而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秋瑀宸看褚云飞如今的样子更是想到沈默,当时叫小默这么撑着,自己也是因为他不肯分开腿而狠罚,夹紧双腿绷紧肌肉是会让受罚者觉得没那么疼,而且屈辱感也不像分开腿那样强烈,可是,却会对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可这父子俩都是薄脸皮,不管被揍了多久,每次都因为这个不肯妥协而再添疼痛。

秋瑀宸看儿子如今的样子,和当年的沈默如出一辙,不知怎么的就想逗逗他,戒尺在褚云飞高翘的臀上游移着,仿佛是一把大刷子,褚云飞本来就在隐忍,如今父亲这样,更是一句也不想多说,褚云飞越抗拒,秋瑀宸就越觉得像沈默,竟然恶作剧似的在褚云飞臀上写起字来,手下写着一个“乖”,想到当时自己用藤条在小默挺翘的屁股上写字,自家宝贝忐忑又疑惑的样子,秋瑀宸不觉就陷入了回忆中。

褚云飞被他板子划得痒,更是蹙紧了眉头,只是低声提醒道,“云飞错了,请您责罚。”

秋瑀宸一听他这么说,更想到当年小默和自己怄气时的“沈默知错了,请教练责罚”来,只是垂下了戒尺想着沈默当时的样子。

褚云飞本来带着伤摆着屈辱的等罚姿势心中委屈,如今爸居然又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当即就抬起身子来,秋瑀宸这才想到现在是在教训儿子,也不再逗他,语声恢复了严肃,“摆好你的姿势。”

褚云飞重新弯下腰,自己伸手握住了足踝,秋瑀宸吩咐道,“腿分开!”

褚云飞不止没有分开腿,竟然将腿并得更紧了,秋瑀宸知道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倔脾气,沈默当年就是不肯分开腿被自己把两只脚绑在书柜上打的,还险些因为这件事放弃了训诫。

褚云飞没有多话,只是道,“我准备好了,请您责罚。”

秋瑀宸还是那三个字,“腿分开!”看褚云飞没反应,又加了一句,“云飞,在你没有摆好正确的姿势之前,今天的惩罚不会开始。”

褚云飞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固执地保持着握紧足踝的姿势和秋瑀宸僵持。

秋瑀宸一看他这副倔强样子,一记戒尺立刻呼啸着击在了他臀上,“还要我说多少次,腿分开!”

褚云飞本就痛得厉害,如今这一板子下去,竟是激起了全部的情绪,这一下,简直是莫名其妙,褚云飞站起身回过头,对秋瑀宸吼道,“爸,你要干什么!”

秋瑀宸被褚云飞诘问,也是有些奇怪,毕竟在教训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发脾气,不过对着儿子终究是忍住了火,“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挨打的姿势,可是不代表你可以一点规矩都没有,双腿打开,与肩同宽,双手握住足踝,塌腰耸臀,三秒钟,立刻摆好你的姿势!”

褚云飞仰起头,就一个字,干净果断,“不!”

秋瑀宸看儿子拧起了眉毛,只是冷冷道,“你没有说不的权力。云飞,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这是站着挨打最轻松的姿势,何叔非叔包括你爸,都是这样过来的。这就是规矩!”

褚云飞看秋瑀宸脸色不好,也不想再僵持下去,毕竟,爸说的对,现在还是受罚的时间,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了双腿,秋瑀宸道,“你晚上还要训练,我不会罚得很重。笔筒落下来一次,一下板子。撑好。”

褚云飞什么话都不应,只是按他的要求摆好了身体,一记戒尺狠狠落下来,褚云飞本以为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这一下居然打得这么重,秋瑀宸打过就用戒尺尖端又戳了戳他屁股,“继续。”

褚云飞重新跪下来,再也没反抗什么,抄了一遍之后就将那片纸扣起来自己默写,每次写到不会的字就会停下来,秋瑀宸也不会重罚,只是轻轻拍一巴掌,看着他继续抄。

直到抄完最后一遍,褚云飞给秋瑀宸检查过才重新又握住了足踝摆好姿势,“还有十下戒尺,请您责罚。”

秋瑀宸这时才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本以为他只是在和自己怄气,而且还很欣赏的看着儿子怄气回想情人当年的样子,直到现在才觉出不对来。秋瑀宸看褚云飞将姿势摆得极为标准,自己的板子却根本没办法向下落了,只是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打了十下结束了今天的惩罚,罚过了就将戒尺放在一边,从身后拦腰抱住小刺猬,褚云飞却突然伸手一推,冷冷道,“这时候我父亲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

秋瑀宸一愣,待要帮褚云飞将裤子提上来,褚云飞却根本不理他,自己提上了裤子,秋瑀宸讪讪道,“今天大概是打重了,过来给爸看看。”

褚云飞根本不看秋瑀宸,只是道,“我还要练球,先出去了。”

秋瑀宸这才知道褚云飞是真生气了,连忙将儿子揽在怀里,“云飞——”

褚云飞一把推开他,口气也硬了起来,“我还要练球——”

秋瑀宸声音也更沉了些,“云飞,有什么事都可以和爸说,不要憋在心里。”

褚云飞口气很冲,“没事。”

秋瑀宸叫他,“你觉得自己现在是没事的样子吗?”

褚云飞甚至发了脾气,“那我该是什么样子,你告诉我,我父亲一般在这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秋瑀宸一句话都说不出,褚云飞根本不顾臀上的疼痛,大步出了书房,“我是有事,可是,我不想和你说,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一下就去练球,可以吗?”

秋瑀宸觉出自己今天的异样,心里也是自责极了,因此耐下性子道,“爸只是不想你有事郁结在心里,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今晚来爸房里睡吧。”

褚云飞根本一句话都不想再多提,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出去,“谢谢,不用了。”

年轮101

褚云飞一个人趴在床上,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做,直到迟慕瑀来找他还是不想动。甚至连说了进来两个字都疲惫得不想张口。

迟慕瑀笑着凑到他床边,“怎么不去练球?”

褚云飞没说话,迟慕瑀跳上他床,“很累吗?”

褚云飞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真的不想说话,没事的话,你出去吧。”

迟慕瑀道,“你和二叔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吵架了?”

褚云飞不想开口,略微翻了个身,却还是压到了伤,只是宁愿受着疼痛也不想动。迟慕瑀道,“好了,我不烦你了,这个药是二叔叫我拿给你的,记得吃。”

褚云飞甚至懒得答应一声,迟慕瑀自己出去,关上了门。褚云飞又躺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有伤,看床头柜上的两个药片,他也懒得倒水,直接拿起来咽了,练球倒是没什么,只是想到还要换球衣,褚云飞就是一阵心烦,心中仿佛千钧的力坠着却怎么也泄不出去,身上带着伤,换球衣又是一番折腾,可哪怕冷汗涔涔直落,他竟像是没感觉到疼。

褚云飞将脚塞进球鞋里,身子才一蹲打算系鞋带,就疼得摔在了地上,褚云飞重新爬起来,将鞋带绑好,自己出了房门,却看到秋瑀宸正在房门口。

褚云飞打了个招呼,“爸。”自己就往外走,秋瑀宸一把将儿子拉过来拥在怀里,褚云飞连挣都挣不脱。直到褚云飞被他抱得痛得呼不上气秋瑀宸才放开手,褚云飞抬起眼,“爸有事吗?”

秋瑀宸又将儿子紧紧抱了起来,褚云飞实在受不了,才道,“爸,有事说事,你抱得我很疼。”

秋瑀宸放开了手,有些不敢看褚云飞,褚云飞等了等看他没话说,继续向前走,秋瑀宸又从身后跟上来,再一次抱住他,在他耳边道,“是不是,爸不小心把小刺猬弄丢了。”

褚云飞被秋瑀宸抱着,听着呼吸的熟悉声,自己的头发依然蹭着他的脸,那个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褚云飞低下了头。

秋瑀宸将儿子打横抱起来,褚云飞挣了挣,却也不再挣扎,终于没像很多次一样伸手抱住秋瑀宸脖子。

秋瑀宸将小刺猬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柔声道,“给爸看看。”

褚云飞抿着唇,“想看就看吧。”

秋瑀宸起身向门口走,褚云飞以为他要出门,也是心里一疼,却闭上了眼睛不叫他,秋瑀宸关上了门却又折了回来,坐在褚云飞床边轻轻握住儿子手,“这么难过吗?”

褚云飞自己手拿开,没有表情,“不要碰我。一样的拥抱,一样的照顾方式,连疼爱的话都差不多,我分不清楚,你是在哄情人还是哄儿子。还是你哄谁都只是这一套。”

秋瑀宸伸手揉了揉小刺猬头发,“你要爸怎么解释。”

褚云飞不说话,秋瑀宸低着头,“爸不大会照顾人,知道的方法也只有那么多,我只能在罚了你们之后抱着哄一哄,伤得重了上点药,在你们生气的时候做做家务,大概因为教训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所以,宠谁的时候也差不多。从前,你父亲也觉得,我对情人和弟弟没什么分别,刚才,爸确实是想起你父亲了,所以,一时兴起,想逗逗你。可是,爸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你父亲的替代品,爸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喜欢宠着你是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和你父亲那么相似的脸,因为我从来没想过那么多,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儿子,我或者可以说,疼你是因为你聪明,懂事,乖巧,贴心,有分寸,会撒娇,可是,我都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原因,因为我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

褚云飞肩膀动了下,没有说话,秋瑀宸道,“爸也在想,如果你问我,如果不是和父亲长得这么像你会疼我吗,可是你就是你,我疼你就是疼你,你长得和你父亲像不像又怎么样呢?”

褚云飞没有动,秋瑀宸站起身,低下头用掌心轻轻顺着褚云飞后背,“爸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爸从来没有那么怕过,怕你还是会乖,会听话,会每天五点半起床晨练,会练球三个小时,可是,不再是以前那个云飞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原谅爸,一定要这样惩罚爸的话,那,爸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到这里,秋瑀宸居然有些说不下去,他突然发觉自己竟是那么害怕,原来,他竟从来没有完全赢得儿子的心。

秋瑀宸不再说什么,将手掌从褚云飞背上收回来,自己默默转身,他的想法,他全部的心情都已经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儿子,如果这样的伤害真的是无可挽回的,他想,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秋瑀宸,你为什么总是做错事?

褚云飞听着爸爸脚步声越来越远,一下一下,像是踩在自己心上,他悄悄回过头,看着爸爸背影,竟突然间觉得,他变得那么悲伤,那么脆弱。

小刺猬看着老爸的手扶上门把,却又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竟是四目相对,褚云飞再也忍不住,不顾自己臀上的疼痛跳下床去扑在老爸怀里,“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不是父亲,我是爸的小刺猬!我做错事,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罚我,你要我挨打,脱裤子也好,摆再羞的姿势也好,我就算不愿意也会做,因为我是爸的小刺猬,可是,你为什么要戏弄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成是父亲的替身,就算我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也是小刺猬啊,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过,你让我背书,让我学习,让我站让我跪让我分腿我什么都做,甚至差点被强暴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教训我是为我好,而且,你绝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可是,爸,你为什么要把教训我当成是回忆你和父亲之间的情趣,小刺猬在你眼里,难道就只是一个会动会跳的道具吗?”

秋瑀宸将儿子抱在怀里,听着儿子哭诉,自己也是内疚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揉着他脑袋,小刺猬狠狠抱着爸的腰,“我不爱讨好别人,不爱撒娇,不爱像小孩子一样钻在别人被子里,可是我知道你喜欢,你喜欢把我当成小孩子宠,我就坐在你腿上,就抱着你脖子亲你,就在你怀里蹭啊蹭,慢慢地,我也喜欢了,我也舍不得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子,为什要这样对我,你怕我问你,你说你不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不是沈默的儿子,你还会这么疼我吗,如果我不是沈默的儿子,你还会把我当成宝贝吗,如果我不是沈默的儿子,哪怕伤害了我你会这么害怕吗,如果我不是沈默的儿子,就算真的不再是小刺猬了,你还心疼吗,还会舍不得吗,还会为了让我难过内疚吗,还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抱我亲我放下架子哄我吗?”

秋瑀宸将小刺猬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扶起来,仔仔细细地盯着他,伸手拨开他刘海,深深吻住了他额头,良久,才道“爸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云飞,爸根本没有必要想这些。爸刚才做错事让你伤心了,可是你一定要相信爸,并不是因为爸把你当成你父亲的替代才会一时忘形,而是因为,爸根本没想过你是不是我生的,我只是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才会在训诫这么严肃的时候做这么戏谑的事,我知道,这件事我完全做错了。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误会爸轻贱你自己,无论你什么时候出生,为什么生的,是谁生的,这些都不重要,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确定你是我的儿子了。”

褚云飞抬起头,看着父亲,“真的?”

秋瑀宸点头,“真的。你母亲写信给我,说要我对你视如己出,可是,我根本不用视如己出,因为你就是我的儿子。我看着你,和看着慕瑀慕宸的感觉一模一样,除了对你更多一分疼惜,我找不出,还有什么区别。”

褚云飞一愣,“爸知道,小黄帽和小蓝帽是你的儿子?”

秋瑀宸没有立刻回答褚云飞的问题,而是将小刺猬抱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疼吗?”

褚云飞被老爸提醒,才想起屁股上的伤,不说还好,秋瑀宸一提,他竟是疼的站都站不住了,秋瑀宸先将小刺猬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角才道,“我一直知道。亲生父子之间,怎么会没有感觉。”

褚云飞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认回来!你知不知道,没有爸爸的孩子有多可怜,你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对他们这么残忍!”

秋瑀宸顺着儿子脊背,“你先别急,听爸慢慢和你说。迟大哥刚带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我真的想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对他们很亲。我那时候才和你一样大,而且,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过那种关系,我怎么可能会想到那是我的孩子。更何况,他们抱回来的时候,已经一岁半了。”

褚云飞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秋瑀宸的解释,秋瑀宸接着道,“后来,渐渐地,他们两个慢慢长大,父亲,母亲都那么疼爱他们,我一直觉得很内疚,因为我以为,是我坚持不肯要孩子他们才会这样。你父亲经常会和他们两个一起玩,我也很喜欢她们。我记得你问过我,有没有觉得对他们两个很特别。可是那时候,我不想回答你。所以,并没有露出我已经知道的意思。”

褚云飞当然知道爸没有告诉他的原因是什么,爸才刚刚认了自己,如果马上就有两个亲生儿子,爸怕他会觉得难过。

秋瑀宸接着道,“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是他们俩三岁的时候,父亲不肯给我看他们的血样检查。可是,我当时还是没有想到自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大概是人的思维盲点,我只是以为,或者,他们两个,和父亲有什么关系。我自己觉得这种想法很不孝,可是,父亲和母亲实在是太疼他们两个了。于是,我就动用翼盟的力量去查,可是,线索到迟大哥就断了。我很想知道,于是,就去墓镧找迟大哥。”

褚云飞问,“迟大叔告诉你了?”

秋瑀宸摇头,“迟大哥只是说,有些事,或者不公平,但是,不知道绝对比知道要好。”

褚云飞道,“他说得不错。”

秋瑀宸点头,“是,可是,我控制不住,于是,重新从孤儿院查起,查到了两个小帽子出生时的血型,也找到了曾经的代孕母亲的尸体,那时候,我才怀疑,他们是不是我的儿子。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相信。我也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懦弱,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他们是我的儿子,那时候,我和你父亲正筹备婚礼,我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就让自己对你父亲不忠呢?更何况,我完全想不出,他们两个是哪里来的。而且,本来线索就不多,那段时间又在忙我和你父亲的婚礼,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等我真正确定的那年,慕瑀才只有五岁,在他稍稍长大一些的时候,每年就会有几个月来我这里,父亲一再叮嘱我,要好好教导慕瑀,他是秋家未来的希望。那天,你父亲带着他们两个在外边玩,订下输了就要被挠脚心的惩罚。慕瑀正好输了,没想到慕宸才刚一挠他,慕瑀就昏了过去。你父亲吓坏了,连忙叫家庭医生来,看过之后,说是没什么大碍。过了一会,慕瑀就自己醒了,你父亲不想打扰他休息,就带着慕宸出去。我一个人守在慕瑀床边,慕瑀怕我,不敢真的睡着,却又不敢睁开眼睛,我看着他,越看他,越觉得他像我自己。我也是最怕痒的,也曾经因为被挠脚心昏过去,你祖父很少回家,也没什么时间照顾我,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你祖父守在我身边,所以记得特别清楚。那年,我碰巧也是五岁。我越想越坐不住,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苟且偷安不认他们。所以,我就在那年血液检验的时候,偷偷做了DNA比对。”

褚云飞问道,“那你为什么又没有把他们两个认回来呢。”

秋瑀宸道,“当时,我知道了结果,就去找迟大哥,问他这件事。迟大哥还是没有告诉我真相,甚至,也没有承认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他只是告诉我一句话,他说,‘瑀宸,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有时候,为一些人负责,势必会伤害到另一些人。人,还是糊涂些好。’我当时很激动,根本听不进劝,迟大哥打了我,要我好好考虑一个月。而且跟我说,我要考虑的,不是父母,不是哥哥,甚至不是小默也不是我自己,而是要我好好考虑这两个小帽子。他说,如果一个月之后,我依然执意这么做的话,那,我想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这边。”

褚云飞道,“那是什么意思呢?”

秋瑀宸道,“刚开始,我也不明白。甚至还会试着问两个孩子关于父亲的事。可是,两个小帽子对我的试探都显得很疑惑。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迟大哥和禹落哥就是他们的父亲,言寓荆和熳汐哥就是他们的爸爸,墓镧和乔家就是他们的家。渐渐地,我就明白了迟大哥的意思,孩子还很小,正是建立世界观人生观的时候,心智还不成熟,如果一定要将这件事提出来,势必会牵扯到他们的母亲,可是,他们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且,死因又是那么难以启齿。既然他们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爸爸和父亲,融入了这个家,我又为什么要单凭一己私欲就打破这种平衡,那还在成长中的两个孩子要经历多大的痛苦,本来,对他们来说,又有多么不公平。”

褚云飞问道,“所以,爸就一直没有说了。那,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爸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秋瑀宸摇了摇头,“这要看情况,云飞。我希望等一个好的时机,如果,慕瑀和慕宸真的长大了,真的有能力去接受这一切了,那,关于他们的母亲,他们的身世,即使我是他们的父亲,也没有资格瞒着他们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贸然打破这种平衡,对谁都没有好处。”

褚云飞道,“可是,爸,如果有一天,慕瑀和慕宸知道了真相,他们或许会怪你的。”

秋瑀宸心道,即使是要怪,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十几年都很少尽做父亲的责任,就算是被两个孩子恨,也比贸然告诉他们伤害他们好吧。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身拍了拍小刺猬脊背,“这件事先不谈了,你的伤恐怕要上了药才会好的快些。起来,让爸给你看看吧。”

年轮102

褚云飞道,“可是,爸,如果有一天,慕瑀和慕宸知道了真相,他们或许会怪你的。”

秋瑀宸心道,即使是要怪,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十几年都很少尽做父亲的责任,就算是被两个孩子恨,也比贸然告诉他们伤害他们好吧。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身拍了拍小刺猬脊背,“这件事先不谈了,你的伤恐怕要上了药才会好的快些。起来,让爸给你看看吧。”

褚云飞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秋瑀宸笑,“为什么,还和爸生气呢?”

褚云飞道,“没有,其实不很严重,爸不用担心我。”

秋瑀宸轻道,“还是看看放心些。”

褚云飞嘟嘴道,“你每次就这样,自己打的,打完了又心疼。”

秋瑀宸道,“是啊,只是不会背书,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不该打这么重的。”

褚云飞切了一声,“现在来装好人,刚才还戏弄我。”

秋瑀宸俯身又一次吻了儿子额头,褚云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小刺猬刚才好怕爸转身就走,再也不疼小刺猬了。”

秋瑀宸将儿子拉起来在他小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怎么会?”

褚云飞羞赧道,“云飞是真的怕,尤其是,不管怎么说,爸也有自己的孩子。”

秋瑀宸狠狠捏了捏儿子面颊,“刚才爸其实是想不哄你的,本来就没有的事,一定要瞎想。”

褚云飞靠着秋瑀宸,“那爸怎么还哄我?”

秋瑀宸无奈道,“害怕,害怕你以为以后不疼你了,害怕你不和爸亲了,而且,真的是爸不对。”秋瑀宸说着就将桌上的插花抽了一枝黄玫瑰出来,“算是爸跟你道歉吧。”

褚云飞根本没留意到自己瓶中的插花又换了式样,只是这些天,无论怎么换,主花色还是黄玫瑰。秋瑀宸轻声问儿子,“怎么了?”

褚云飞将插花拿在手里,“这些天每天都给我换的。”

秋瑀宸道,“不错啊,比我和你父亲房里的都要好。”

褚云飞佯怒道,“人家普通人家都是有什么好东西先想着孩子,到了爸这,好像就多难得似的。”

秋瑀宸笑着点小家伙额头,“还要爸怎么疼你!”

褚云飞枕着老爸颈窝,毛绒绒的脑袋蹭着老爸下巴,“下人还传说你给我房间垫了好几层地毯呢,爸还不是没垫。”

秋瑀宸冤枉道,“我明明垫了啊。”

褚云飞道,“真的?”

秋瑀宸笑,“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褚云飞道,“怪不得觉得踩起来舒服很多呢。而且走起来也很好,不会把脚陷进去。”

秋瑀宸道,“你才发现吗?”

褚云飞有些歉意地望着老爸,“没留意到。”

秋瑀宸嘴上虽然数落儿子,心里却是舒服极了,小刺猬是在很恶劣的环境中长大的,这么明显的变化都没有察觉,只能证明他对这个家没有一点戒备。

褚云飞拢着秋瑀宸脖子,耳语道,“爸,你用手掌罚小刺猬一百下好不好。”

秋瑀宸的面颊被儿子红通通地脸烫得烧,笑问他,“怎么了?”

褚云飞蹭着秋瑀宸,“小刺猬不该胡乱怀疑爸,应该相信爸的。”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顺着儿子头发,小刺猬低低道,“只是,自从证实了他们两个是爸的亲骨肉,小刺猬心里就觉得——”褚云飞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蹭了蹭秋瑀宸。

秋瑀宸笑道,“难怪。”

褚云飞羞得不敢抬头,只是鸵鸟似的钻在老爸怀里。秋瑀宸站直了身子笑着搂住儿子腰,小刺猬在床上跪直身子抱住老爸脖子,秋瑀宸轻轻褪下小家伙家居裤,褚云飞将老爸搂得更紧了,秋瑀宸隔着内裤揉了揉小家伙挺翘的小屁股,然后将他内裤褪了下来,自己向前又走了一步,将手掌扬在距小刺猬屁股一条手臂的地方,轻声道,“爸会打得很重,小刺猬抱紧爸。”

“啪!”

褚云飞还没来得及点头,秋瑀宸狠狠一巴掌已经击上小家伙裸臀了,小刺猬屁股上本就有伤,这一下下去,右边屁股都是麻麻的。

秋瑀宸轻声问他,“疼吗?”

小刺猬抿着唇用带着雾的眼睛点了点头。

秋瑀宸问道,“还要打吗?”

褚云飞有些害怕,毕竟,那一巴掌余威还在,老爸手上的功夫又很厉害,自己的屁股真的是经不起了,可是想到自己本不该让爸爸担心的,还是点了点头。

秋瑀宸沉下了脸,“跪好。”

褚云飞听爸爸这么说,不知是该怎么跪,因此低低问道,“是要跪直还是把屁股翘起来。”越问到后来声音竟是越小,秋瑀宸没回他话,却是用一只手紧紧拢住了儿子,另一巴掌马上落在左半边臀上。

褚云飞觉得自己整个屁股都麻辣辣的,秋瑀宸又第三次扬起了巴掌,小家伙吓得将头埋进了老爸肩膀里,没想到秋瑀宸这次却没有打,而是轻轻抚了抚小家伙挺翘的屁股,褚云飞抬起头,眼前就是老爸的笑脸,秋瑀宸看着儿子眼睛,手上还替他揉着小屁股,“小刺猬能承担自己的错,爸很高兴。只是,这样的错误实在太严重了,爸不能这样就饶了你。”

说实话,褚云飞还是害怕的,如果都是这种力道的话,他真怕自己挺不过自己报出来的一百下,可是想到自己居然不相信爸,还是抬起了头,“爸打吧,小刺猬不怕。”

秋瑀宸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儿子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柔声道,“可是,爸误会了小刺猬,爸也有错。”

褚云飞望着父亲,重重点了下头,委屈极了,“嗯!”

秋瑀宸忍不住坐在小家伙床上将他放在膝头从家居服里拿药出来替他轻轻揉着打地红红肿肿的屁股,温和的乳液迅速渗进皮肤,褚云飞直觉上确定消肿肯定特别快,秋瑀宸道,“所以,爸和云飞都要罚。”

褚云飞疑惑道,“那要怎么罚呢?”

秋瑀宸道,“从现在开始,直到下个月的今天,爸会每天写一百个‘小刺猬’,晚上你过来交读书笔记的时候交给你,你说好不好?”

褚云飞点头道,“那,小刺猬也是每天写一百个‘爸’连着写一个月,交读书笔记的时候一起交给爸检查。”

秋瑀宸替小家伙轻轻涂着药,“好。”

小刺猬低低道,“可是,小刺猬有三个字,爸只有一个字。”

秋瑀宸笑了,儿子还真是贴心呢,“谁叫爸是长辈呢,还和小刺猬一样做错事,就算要多写一些,也是应该的。”

褚云飞想了想,却道,“那这个就算扯平了,可爸还打了云飞两巴掌呢,好痛。”

秋瑀宸笑了,褚云飞接着道,“云飞要多罚爸一项。”

秋瑀宸笑,“好,小刺猬要罚什么,爸都答应你。”

褚云飞道,“小刺猬要每天到书房写读书笔记和计划总结,写完了就给爸做按摩,不让父亲看见,这次是惩罚,爸可不能说不行了。”

安管家对于褚云飞的召唤有些疑惑,这个小少爷一向是最省事的,很少叫他来问什么,因此,尽管在秋家当值多年,却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如今小少爷的分量非常不一般。

褚云飞倒是开门见山,并没有让安管家忐忑太久,“每天的插花是谁送来的?”

安管家到底是秋家的老人了,他非常懂得多少多错的道理,若是平常殷勤地,大概会问些是不是少爷不喜欢这类的无端揣测,他却只是一问一答,回了一个名字。

褚云飞点了下头,道,“这花插得不错。”

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说,该说的也绝不漏过一句,“小少爷谬赞了,这是家里召回来的兼职学生做的。”

褚云飞恍然,“哦。”

安管家道,“是Z大大二的学生,叫安格。”

褚云飞道,“你帮我查一下她今晚什么时候有空。”

安管家道,“一般下午五点之前,晚上九点之后应该都没什么工作了。”

下午五点之前,晚上九点之后,这都是褚云飞的空闲时间,安格有没有空,并不是考虑的重点。

褚云飞道,“那好,你晚上九点的时候带她过来吧。”

褚云飞第二天早晨起得非常早,晨练之后就在球馆练习,一直练到秋瑀宸回家,秋瑀宸看儿子挥汗如雨的样子,地上已经扔了一件被汗水湿透的球衣了,秋瑀宸笑问道,“练了一早上吗?”

褚云飞点头,“嗯,我今晚有点事,所以打算提前做完今天的三小时。”

秋瑀宸笑,“随你。晚上回家吗?”

褚云飞想了想,“不一定。我大概九点出去吧,爸帮我告诉父亲,不用担心。”

秋瑀宸陪他打了一会球,等沈默亲自来拎这父子俩上去吃饭。

褚云飞笑道,“父亲也玩一会?”

沈默瞪了一眼秋瑀宸,“衣服也不换就在这玩。”

秋瑀宸笑道,“就打了一会,都没怎么出汗。小刺猬越打越好,比当年的咱们要强多了。”

沈默道,“那当然了,何师兄都亲自看他打球,我当你想进NCAA的训练营你都不让呢。”

秋瑀宸笑道,“我不是怕你辛苦吗?”

褚云飞受不了老爸和父亲当着他的面缠绵,一手拉着一个嚷道,“快点上楼吃饭啦!”

年轮103

褚云飞将筹码大把大把的推出去,安格的心就跳得忍不住了,不由得轻轻拽他,“别玩了吧。”

褚云飞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牌,安格看不到,也看不懂究竟,自从褚云飞带他来赌场,就一直在这张桌子上,赢得时候还好,输得时候安格就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赌这种事,她也就看周润发在电影里来过,她刚要伸手想帮褚云飞摆好桌上的筹码,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得不敢动了,而且牌也是用过一次就换新的,安格默默心算着,太浪费了,这得砍多少棵树啊。

非璟煜盯着监控,镜头里的褚云飞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非璟煜问道,“赢了多少?”

属下连忙回答,“十二万。”

非璟煜道,“已经连赢了六把。”

那男人忙答道,“是,可是徐经理根本看不出他用了什么手法。”

非璟煜皱眉道,“徐经理确定他出千吗?”

那男人连忙道,“不确定,可是,没有谁的运气这么好吧。”

非璟煜冷冷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男人当然知道他是谁,莫说是风坛和翼盟的关系如此密切,就算不是帮会中人,最近几个月出尽风头的从美国求学归来的秋家小少爷谁能不认识,只是男人自然不敢回答,非璟煜也没打算和属下废话,径自出去,在褚云飞收筹码的时候一把将他拉起来,“给我回家去!”

男人已经是一身冷汗,少主动作也太快了吧,无论怎样,褚云飞毕竟是客人,自家的场子,无论是什么身份,到底不合规矩,褚云飞早都知道非璟煜要来,笑着弹手中的筹码,“非叔不会这点钱都输不起吧。”

非璟煜将他手中的筹码弹回桌上,吩咐属下,“给秋少爷换回来。”

褚云飞道,“我手风正顺。”

非璟煜恶狠狠地拎着褚云飞,在他耳边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如果不想在这被揍的话。”

褚云飞立刻叫了起来,“非叔,你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吧,赢了钱就要把我扔出去。”

褚云飞冷冷道,“你还未成年呢吧,谁让你来这种地方。”说着就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安格。

安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忙拉褚云飞道,“我们快走吧,他们,他们好像是黑社会哎。”

褚云飞道,“我不走。”说着就要甩脱非璟煜。

非璟煜将褚云飞拽得紧紧的,脸色更难看了,“回家!这么小就赌钱,谁给你惯的坏毛病。”

褚云飞道“你也知道是坏毛病还开赌场。”

非璟煜回头道,“通知S省所有的场子,给我把他正式列入不受欢迎的客人名单里。”

褚云飞道,“你没有权力这样做,把客人列入黑名单要大家表决的。”

非璟煜不想在大厅里生事,拽着小刺猬的耳朵把他拖到一边去,属下们连忙和被打扰的客户道歉,安格默默跟在后面,褚云飞还是抗议着,“你没这个资格。”

非璟煜道,“我是你叔叔,我就有这个资格。”

褚云飞还要再说,非璟煜道,“如果你觉得叔叔这个身份不行的话,我是你的教父,可不可以。”

褚云飞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教父。”

非璟煜狠狠拧着他耳朵,“从现在开始,我说是就是。不想让我把你拐带未成年少女进赌场的事告诉你爸的话,就乖乖听话回家。”

褚云飞嗷嗷叫着,“放手,先放手,好痛。”

非璟煜不肯放手,褚云飞自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接通了秋瑀宸电话,“不用你帮我瞒,你现在和我爸说,放手!”

非璟煜接过电话来听到哥哥声音,还想替小刺猬瞒下来,只叫了一句哥,没想到秋瑀宸却是率先问道,“云飞是在赌场吗?”

非璟煜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秋瑀宸道,“在你的场子没关系,让他玩吧,你叫他听电话。”

非璟煜真是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却还是把手机交给褚云飞,秋瑀宸的声音很沉,“一定照顾好那个女孩的安全。”

褚云飞答应着,“是。”

秋瑀宸接着道,“赢了回来交到账上,输了从你零用钱里扣,没事了,去玩吧。”

沈默狠狠瞪着秋瑀宸,“叫云飞立刻回来。”

秋瑀宸道,“他早晨和我说了,今晚不一定回来的。男孩子,管那么紧干什么。”

沈默重重踹了一脚秋瑀宸,“你听到刚才风坛的人回报了吗,云飞已经赢了十二万了。”

秋瑀宸道,“赢又不是输,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默道,“你儿子晚上带着来家里打工的女生去赌场玩,我问过安管家,那个女孩可是单纯的连赌怎么写都不知道。”

秋瑀宸道,“怎么可能?她不是Z大大二的学生吗,赌都不会写怎么上大学。”

沈默心急得什么似的,秋瑀宸却有工夫和他咬文嚼字,真是气得不得了,“我叫小非抓他回来。”

秋瑀宸看他摸手机连忙拉他,“云飞去玩一会有什么关系,慕瑀上次一把就输了十万迟大哥也没说什么。”

沈默气道,“你和迟大哥比什么,别说是输了十万,就是杀了十个人迟大哥最多也就说一句,没杀过几个人怎么算男人。”

秋瑀宸听自家宝贝这么说,也不由得笑起来,果然像迟大哥的口气。迟慕瑀无论做了在别人眼里多不应该的事,迟念永远都是这一个论调,言寓荆待要教训孩子,可师父这么一说,仿佛孩子连个错都没有了。沈默懒得和秋瑀宸说,打算亲自去找褚云飞,秋瑀宸连忙跟上去,“他不过是去玩玩,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叫他回来,不是逼着我揍他吗?”

褚云飞抬头看着非璟煜,“现在好了吧,我爸批准了,我可以去玩了吧。”

非璟煜就两个字,冷得仿佛经过霜冻的磐石,“不行!”说着就拽着褚云飞亲自去拿钱箱,往他怀里一推,“这是你赢的,拿走。”

褚云飞无语,安格低声道,“云飞,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褚云飞道,“急什么,还没开始玩呢。”

安格低头道,“云飞,别这样,你叔叔都说要你回去了,你两个爸爸都会担心的。”

褚云飞拎着钱箱,“好啊,你把这些都输出去咱们就回去。”

安格吓了一大跳,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呢,连忙道,“云飞,别这样。我不想玩了,你送我回去吧。”

褚云飞没看非璟煜,语声却是明显不服,“你带慕瑀在这个场子玩了多少次,凭什么我一来就要走。”

非璟煜伸手就将褚云飞钱箱渡过来,“你不是要把这些钱输完吗,我陪你赌,一把十二万,赢了你就留着继续玩,输了,就给我乖乖回家。”

非璟煜话音刚落,一直在后面跟着褚云飞的男人已经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

褚云飞毫不犹豫,“好!赌什么?”

非璟煜向外走,“这是我的地方,公平起见,我们去外边。”

褚云飞同非璟煜上了电梯,楼上的门面是掩人耳目的照相馆,非璟煜道,“我们赌第一个走进门的人是男是女。”

褚云飞也不废话,“好!”

非璟煜道,“你先选。”

褚云飞想了想,一般而言,一个陌生的地方,应该是男人先进,更何况,这里地下是个赌场,男人的赌瘾总是比女人大些的,因此道,“男人。”

非璟煜气定神闲地坐在照相馆的沙发上,直直过了二十分钟,都没有一个人进来。褚云飞尚看不出有什么慌乱来,可安格已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直站在门口向外望,这条街行人本就不多,又到了这个时候就更是没什么人进来了,时间随着等待被越发拉长,安格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拉长了,起初还是忐忑,如今只盼着赶快有一个人进来,输赢都好,只别这样折磨自己了。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动静,非璟煜起身道,“没劲!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说着就将桌上的钱箱应手抛出去,安格一慌,那里面可是十二万啊,好在非璟煜就扔在门外几步的地方,安格连忙跑出去捡,褚云飞刚张开口待要叫她,可她本来就在门口,已经迈了一步出去,非璟煜身后的男人同安格同时动作,可奈何安格距门口太近,已经将钱箱了捡回来,一抬头却看到褚云飞连脸都绿了,非璟煜却在微笑。

褚云飞将钱箱从安格手中接过,抛给非璟煜,伸手握住安格的腰,“我们走。”

安格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便是自打赌之后第一个走进门的人,而毫无疑问,自己绝不是男人。害褚云飞输了赌赛,安格一路都低着头,内疚得不知说什么好,倒是褚云飞看她半天不言语,还安慰道,“没什么,反正那些钱赢了也要交到账上。”

非璟煜将钱箱交给自己身后的男人,“送你了。”

男人刚才就被这叔侄俩的豪赌吓懵了,如今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兴奋却终究按捺住了,也不敢立刻打开看,非璟煜道,“开吧。”

“谢谢少主。”男人口中应着,双手齐动掀了箱子,锁扣也因为太过用力而被扯断了,开了箱盖一看,里面一捆一捆地竟全是裁成和钱币一样大小的白纸,顿时难掩失望之色,非璟煜缓缓道,“如果不是这么心急弄坏了锁的话,这个箱子,还值两个月的薪水吧。”

男人一句话也不敢说,非璟煜用通讯器传了主管人事的经理来,瞥了一眼已经瞠目结舌的男人,“不是谁都可以在这里工作,他是谁招来的,十二万的损失就由你们一起赔了。”

年轮104

褚云飞回到家,看到爸爸和父亲都在沙发上等他,只是低着头抿着唇挨着秋瑀宸站了,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

秋瑀宸用一个看起来还算舒服地姿势靠在沙发上,褚云飞低低道,“我和非叔赌输了,一分钱都没带出来。”

秋瑀宸根本不接话。

褚云飞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箱子递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重量不对,非叔根本就不让我带钱走,所以就输光出来了。”

秋瑀宸冷冷道,“小非如果今天让你带着钱出来了,他以后也不用见人了。”

褚云飞自然知道,自己连赢了七把,摆明了是挑事,若是赌场的人就放自己带着钱走,真的会成为笑柄。非璟煜下他的钱,也无可厚非。

秋瑀宸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再说什么,坐在沙发上养神,褚云飞想回房又不敢,只能在他对面站着,沈默从头到尾连看也没看儿子一眼,褚云飞知道父亲心里是失望极了,因此向沈默那边移了移,想开口认句错,沈默却将头转过去了。

褚云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梗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才听下人进来禀报说非少爷来了。

非璟煜进门就扔给了褚云飞一只袋子,“既然当时没抓到你,该你的还是你的。”

褚云飞哪里敢接,可总不能任袋里的钱躺在地上,只能顺手先接了然后放在沙发上,将视线转移到跟在褚云飞身后的老人身上。

非璟煜对秋瑀宸介绍道,“哥,这是六爷。”

秋瑀宸起身同六爷打了招呼,对于靠手艺吃饭的人,他总是很尊敬。

六爷也有几分倨傲的样子,看秋瑀宸和沈默对他礼数周到,脸色才好看了些。

秋瑀宸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非璟煜,非璟煜转头道,“我哥的意思,是想请六爷看看这孩子的手法。”

六爷仿佛并没有望褚云飞,只是对秋瑀宸道,“我刚才看过了,习惯不错,手上功夫也利索。”说到这里才看褚云飞,“你今天最后一把不错,只是做桥做得太实了。”

褚云飞低声问道,“可是淮河的六爷?”

六爷点了点头,褚云飞道,“委屈六爷大驾了,我从来不弄武事的。”

六爷并没有说话,想来他早都看出褚云飞是明白人,非璟煜看褚云飞这个样子就骂开了,“几十台摄像机盯着你,你文事手上再利索,也架不住别人慢放一百遍。”

褚云飞没说话,一副你不懂的样子,非璟煜看他就来气,“你知不知道第二把的时候荷官就留意你了。”

褚云飞道,“我还知道左手的散家是个暗灯,你们那个徐经理不是去看了吗,抓到我出千了吗?没有证据,就是拉斯维加斯也没有这个理。”

非璟煜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抓你!你是非要把这只手留在我那吗?如果你今天赌得时候六爷也在,你以为你那点把戏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非璟煜踹他褚云飞也没躲,只是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大不了以后我去你那里只玩二十一点。”

秋瑀宸知道他是概率高手,若是单赌二十一点,赢面确实是非常大的,只是哪有纵着儿子去弟弟那闹场的道理,因此冷声呵斥道,“云飞!”

褚云飞本来也只是随便一说,仗着自己精通概率跑去赌场押这个是非常没意思的,更何况,怎么说也是非叔的场子,可是听爸爸那么严厉地嗤他,还是在外人在场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秋瑀宸给非璟煜递了个眼色,非璟煜立刻转身对六爷道,“您可以看看他?”

六爷倒也没拒绝,人都来了,倒是褚云飞道,“不用给他看,我的手法我知道。”

秋瑀宸招了招手,叫褚云飞过来自己身边,六爷在对面沙发坐着,非璟煜顺手扔了一副扑克三枚骰子出来,“请六爷验验。”

六爷知道扑克和骰子都是非璟煜场子里的,非璟煜也不是防他,只是谨慎一些,因此也仔细看了看,对秋瑀宸点头道,“秋盟主放心。”

秋瑀宸揉了揉儿子脑袋,“爸也想看看,你到底会些什么。”

褚云飞不再说话,自己伸手抓了一把牌,也不算洗,只是随便抽了抽,然后放在桌上,六爷笑了下,伸手将扑克推开,就是电影中很简单的把扑克全都翻过来,用一张牌一卡,其他的也都翻出正面来了,任何人都会,可褚云飞却立刻变了脸色。他本来已经趁着刚才编辑了排序,这叠牌应该是按红桃、方片、黑桃、草花的顺序由3往上走的,可是六爷竟在这么轻轻一拨之间将排序重新还原了,手法快还在其次,厉害的是他根本就看出了自己是怎么排的。

六爷脸上也看不出表情来,只是又重新将牌翻回去,褚云飞这一次是洗牌,当然是很规矩的,牌并没有离开桌子,褚云飞这一次没有等六爷动手,而是自己将牌翻了过来,他这次编辑得是一个很怪异的顺序,凡是双数的牌都是黑色,单数的是红色,可是等他刚看到第一张就不对,整副牌居然变得乱七八糟,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褚云飞对自己的手法有信心,那就是说刚才六爷在将牌放回去之后早都重新做了排序,自己按照标准公式做才会弄成这样。

六爷也不说什么,顺着他的手将乱牌又是重新一翻,推到褚云飞面前,褚云飞这一次什么也没做,直接翻开了牌,扑克却依然是和刚开封时一样的样子,按照顺序花色排得好好的。

褚云飞知道六爷是留面子给他,虽是自己整好的,却要他来开,算是为了刚才的事替他找回个场子。刚才的牌翻出来的时候,秋瑀宸倒没看出来怎么样,可沈默连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若是褚云飞的千术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那该是多少危险。

褚云飞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这次不再动扑克了,而是伸手去掷骰子,一扔就是一个六豹,六爷索性连看也不看他了,褚云飞也有些尴尬,道“手生了。”

非璟煜过来拿起桌上的骰子,也是一掷,还是一个六豹,褚云飞抬头道,“你还不如我呢。”

沈默不大会赌,也看不出其中的差别来,只是盯着褚云飞看,褚云飞解释道,“我若要掷出来想要的点数,必须把握方向,让六的那一面永远朝上,可是手生了,手法显得有些别扭,所以让六爷看出来了,非叔比我还慢。”

六爷却是对褚云飞道,“不是手生,一开始练得就不对。”说着就自己随便抓起骰子来,沈默只看着几个骰子在空中打转,甚至能看到其中两个翻了个个,可是落在桌面上,居然还是六豹。

褚云飞抿了抿唇,“是,我都是自己琢磨的,也知道一出手就被人看出来,所以在赌场从来不上骰子的台子。”虽然这样玩抓不到确实的证据说你出千了,可别人一看你手法就是个老千,自然防备着你,那还玩什么。

六爷抬头对秋瑀宸道,“秋盟主放心,小少爷的手法,已不算差的,难得在懂得抽身。”

秋瑀宸明白他的意思,褚云飞在赌台上懂得见好就收,而且不以赌为业,又不带赃,若说致命的危险只要把握住自己应该是没有的。因此也道多谢,请他去客房休息。六爷本来是要走也没什么,可是他也有些话想问褚云飞,因此随便在桌上做了个基本上赌徒都明白的手势,就跟着下人到了客房。

等六爷一上楼,褚云飞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秋瑀宸没再说什么,沈默的脸色却是更差了,非璟煜看褚云飞将桌上的骰子和扑克整理好了,就将沙发上的赌金给他扔过去,“拿去。”

褚云飞接了又放在一边,“我已经输给你了。”

非璟煜还要说什么,秋瑀宸将赌金顺手扔给了非璟煜,“不是这件事。”

褚云飞在爸爸对面站着,也不接茬,等他说些什么,秋瑀宸道,“我从来不觉得赌有什么不对。”

一句话一开口,沈默就连瞪都懒得瞪他一眼,秋瑀宸接着道,“我也不觉得出千有什么错。”

褚云飞依然站着听秋瑀宸教训,秋瑀宸抬起头,“今天,你带那个女孩去玩,我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好,无论你是为什么目的。”

褚云飞舔了下嘴唇,一点也不明白老爸是什么意思,秋瑀宸指了下非璟煜,“知道去你非叔的场子玩,知道什么时候该输什么时候该回来,做得不错。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褚云飞听完老爸的话已经呆在那里了,他实在不知道今天这么大的阵势摆在这里等着他是为了什么,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去赌错在了哪里,但是他心里面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对,因此将安格送到了秋家下人住的地方就立刻赶回来。若是秋瑀宸指责他,他大概也会不服,可秋瑀宸就这样看他表演就让他回去了,他却越发觉得忐忑。因此也是愣愣地,秋瑀宸却仿佛是将该说的都说完了,自己起身上楼去了。

褚云飞看老爸走了,父亲还是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也不动,就是看着桌角,连目光也不移一下,褚云飞垂下头,低低道,“父亲,别生气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默并没有转移目光,依然盯着桌角,“我没有说你有别的意思。你觉得赌没有什么不对,出千也没有什么错,带着小女孩去赌场也没什么不好,这些,我没意见。”

褚云飞可是冤枉死了,这三句话都是老爸刚才说的,自己可是没有半分这种意思,要不干嘛乖乖站半天等挨训啊。但若是让褚云飞真说自己错了,说实话,他还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了,虽然理不直气不壮,但还是对父亲服了软,又叫了沈默一声,“父亲——”

沈默这时才抬起头来,“你爸觉得没什么,是因为他认为你没有赌瘾,所以小赌几把不是什么大事,是因为他认为你出千不会被抓,甚至就算被抓了也不会被人怎么样,是因为他认为,你,小非,或者再说他自己,完全有能力保障那个女孩的安全。可是云飞,再怎么说,无论站在谁的立场,赌就是一件好事吗?不是你爸是黑社会你叔叔开赌场你去赌就是应该的,就像不是你爸是黑社会你非叔在贩毒你就可以去吸毒!”

褚云飞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沈默道,“父亲了解你是怎么长大的,也知道你从前的迫不得已,我更知道,我没资格和你说这些,如果不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妈,如果不是我在你小的时候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也不会这样。云飞,父亲一直认为,一个人,无论他是做什么的,只要他在他的领域里可以做好,他就值得我们尊敬。父亲也承认,出千是种技术,是种很高深的技术,甚至你要我去学,我也学不了的技术,可是,这样的技术,在你不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就荒废了吧。”

年轮105

褚云飞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沈默道,“父亲了解你是怎么长大的,也知道你从前的迫不得已,我更知道,我没资格和你说这些,如果不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妈,如果不是我在你小的时候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也不会这样。云飞,父亲一直认为,一个人,无论他是做什么的,只要他在他的领域里可以做好,他就值得我们尊敬。父亲也承认,出千是种技术,是种很高深的技术,甚至你要我去学,我也学不了的技术,可是,这样的技术,在你不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就荒废了吧。”

褚云飞听沈默这么说,只是抽起嘴角苦笑了下,“父亲,已经很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沈默听着褚云飞转身,移步,上楼,只是静静坐着,一句话也不想说,褚云飞走到了楼梯中间,看父亲没动,自己叹了口气,叫他道,“父亲,回去睡吧,爸还在等你呢。”

沈默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要褚云飞自己上去,褚云飞不再说什么,自己回房间去,仰躺在床上,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在做什么,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么幼稚,他只是想带安格看看他以前的生活,如此而已。他不喜欢每天仿佛约定一样送上的黄玫瑰,他不接受她的任何,无论是道歉或者钦慕,他只是很简单的想让一个人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自己有多幼稚,那是属于倒霉的小说的破桥段,而不是真正的生活。他根本就没办法妄想如此就能够让那个天真到傻乎乎的女孩子死心,而且,这根本不是办法。

沈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他全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是无力,他仿佛连举起胳膊的时候,他的手腕都会带着些将人逼到窒息的酸麻又无处着力的感觉,就像是身体的一片痒,遍及各个部位让你没办法去安心,但当你去抓的时候你又不知道到底在哪里,对于褚云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褚云飞的教育问题,他一次又一次的和秋瑀宸吵架,闹脾气,他觉得他是对的,可是,每一次,儿子却总是和情人站在同一阵线。尽管每一次,无论是争吵或者别的什么,都会以情人认错、道歉、安抚作为了结,可是他知道,他根本就一次都没有赢过。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将双手放在键盘上却怎么也打不到一个顿号的人一样,他做了,他想了,他努力了,甚至确定了就在那个地方,可是,他打不出来。

秋瑀宸又一次下来认错道歉安抚,跟他说天黑了夜凉了被子铺好了儿子长大了做大人的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可是,他很烦,他烦的拼命告诉自己这次不能再被秋敷衍过去,而一定要说清楚,但是,他连谈什么都没办法开口,他麻烦的都不知道要从哪开始说。

秋瑀宸试图去抱他,依然是安定了几十年的怀抱,温暖了几十年的笑容,可是他竟是一点也不想动,连被抱着上楼都懒得动。最终,他说了一句话,“无论什么原因,云飞不可以再去赌。”

秋瑀宸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的坚决,这一次没再打马虎眼,而是在他旁边坐下,“小默,云飞没有做错什么事。”

沈默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总之我不许,我是他父亲,我就可以不许。”

秋瑀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沈默连个姿势都没有换,哪怕现在的坐姿特别特别的不舒服,秋瑀宸终于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沈默的声音很平静,“是,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我不让他做,也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秋,有人在赌场里出千被抓到之后,有的被砍断了手,有的被打断了腿,好一些的,殴打一顿抢光所有的钱被逼债,你记不记得小非赌场里那个荷官,那么天真的女孩子,还不出钱,被一群人轮暴,我们赶到的时候,成了什么样子。死也死不了,活又没法活,多少人,因为赌家破人亡,那时候,不是说你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哪一个进赌场的人没有自己的理由,可是,别人会听吗?小非当时吸毒,你怎么教训他的,为什么云飞今天去赌,你就可以无动于衷。”

秋瑀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道,“小非那是自找的,可是,云飞是没办法。他从前就是这么过的。”

沈默低低道,“他从前这么过,我们让他从前这么过了,是我们不对,可是,他从前是这么过的,他就可以一直这么过了吗?我不说云飞,好吧,就算他永远不会被抓,或者抓到了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可是,秋,这是一件好事吗?这是他从前的生存技能没错,可是,他现在呢,从前,去偷,去抢,去骗,都是他的生存技能,他都可以不做,那为什么,偏偏去赌,他就不能不做呢?”

秋瑀宸不说话,沈默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非璟煜看两个哥哥半天都没有上楼来,下来看他们两个还是对坐无话,也只能劝沈默道,“默默,不是什么大事,云飞不过是去小玩两把,值得这样吗?”

沈默道,“我介意的不是他今天去小玩了两把,而是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秋瑀宸听沈默这样说,只是缓缓道,“我不知道,小默,我不知道你需要云飞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可是我知道,这种事是承诺不了的,云飞不能保证自己去赌永远不失手,就像禹落哥不能保证他杀人永远不失手一样。要想不失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去赌不去杀,可是,谁能做到?每一个人都有过去,谁能因为有了新的生活就一笔抹煞自己的过去。”

沈默回头道,“这是两件事。秋,禹落哥如果有一天还要出手,只能说是形势所迫,但是,赌这件事,我找不到任何云飞在未来可能的形势所迫。无论你有多少理由,秋,我只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带来任何好处。如果他回来了,还不肯放弃从前的那些对自己对别人都没有任何好处的所谓技能,他将我、将你、将这个家又置于何地。我和你是他的父亲,我们完全可以保护他,照顾他,让他不再被形势所迫,这很难吗?”

非璟煜知道不能再让他们两个吵下去了,轻轻推推沈默,“默默,你忘了,从前你还帮我赌拳呢。形势所迫这种事,如果能提前预知,也不叫形势所迫了。”

沈默也不理非璟煜,只是望着秋瑀宸,“我不管未来是怎么样,只要他还是我的儿子,我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形势所迫到要必须去赌才能抽身的地步。而且,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形势所迫,只有赌,没人逼着你,只是你自己要去。”

秋瑀宸偏过头,什么话也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沈默还是坐着生闷气,非璟煜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想劝又不知怎么劝,而且,实在不愿意再在形势所迫这四个字上纠缠了。三个人不知坐了多久,还是秋瑀宸先投降,安抚情人岛,“这件事,就算是我不对吧,小默别怄了,快回去睡吧,洗澡水都凉了。”

沈默皱眉,“秋,你以为我是在和你怄吗?你能不能不要永远把我当成十七岁。”

秋瑀宸无奈道,“那你说要我怎么办,这件事,你和我说我也做不了主,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如果今天,云飞是嗜赌成瘾了,不用你开口,我一定教训他,你要我砍他两只手我绝对不砍一条腿,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沈默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了?秋,如果赌博不会上瘾的话,就不会有人开赌场了。你不是真要等到云飞上瘾的时候砍他的手吧。”

秋瑀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默,云飞这孩子有分寸,不会上瘾的,他要是有一天真上瘾了,我砍我的手下来总行吧。”

沈默听秋瑀宸这么说,气得脸都白了,“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这种态度,云飞就是因为觉得有你在背后撑腰,才什么都不改。让儿子加入翼盟还能说是子承父业避无可避,可是带着他在房间里杀人,纵着他带小女孩进赌场,辞退他不喜欢的老师,帮儿子藏超速罚单,甚至连学校里翘课要请家长都点名不找你,秋,你能不能不要像迟大哥一样,小事因为是小事所以不在乎,大事因为是男人还是不在乎,那还剩什么事可以在乎?”

秋瑀宸还没说话,非璟煜就接道,“迟大哥的教育方式也没什么错啊,慕瑀还不是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了。”

秋瑀宸没接非璟煜的话茬,而是对沈默道,“我不是在替云飞撑腰,他做错事,我一样管教他。可是他没做错事,总不能因为我是他爸就揍他啊。”

秋瑀宸还想接着说,可被沈默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云飞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我们应该对他宽容一些。秋,我不是不接受他的过去,我也知道我自己或许真的有些神经过敏,可是,我就是担心,他是在那样的险恶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就更担心。”

秋瑀宸握住了情人手,“其实,我从前也担心。可是小默,当云飞第一次叫我爸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他既然接受了你我,接受了我们这个家,也就接受了自己的未来。云飞是一个那么聪明那么通透的孩子,他既然肯叫你父亲叫我爸,就已经扛起了自己作为我们的儿子的责任了,这是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决定的,否则,依他的性子,也绝不会开口。所以,无论他赌也好,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我都会选择相信他,最多,也只是在他把握不好度的时候敲打一下,提醒他不要逾距。但是,在大事上,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忧虑和担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作为一个独立成熟的男人的选择和孝顺懂事的儿子的担当,云飞也绝对值得我信任。小默,云飞或者不是一个乖孩子,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值得我们骄傲的孩子。既然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懂得约束自己,我们又何必那么多虑呢?”

沈默缓缓道,“秋,我不是不了解,我劝自己的,比你和我说得还清楚还透彻,可是,如果连杀人赌博这样的行为在我的儿子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的爱人还要在一旁变相地纵容甚至是鼓励的时候,我还能怎么办?选择永远相信孩子,很理想、很伟大,秋,你已经做了这么伟大的爸爸,就让我一个人小心翼翼担惊受怕下去吧,两个人里,总该有一个不那么崇高吧。”

秋瑀宸听沈默这么说,心里顿时像被缒住了一样,待要再说什么,沈默已经偏过了头,“这个问题,你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你,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明早还要工作,睡觉吧。”

年轮106

秋瑀宸听沈默这么说,心里顿时像被缒住了一样,待要再说什么,沈默已经偏过了头,“这个问题,你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你,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明早还要工作,睡觉吧。”

非璟煜听沈默这么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连忙起身道,“哥,你和默默快睡吧,我也上楼去了。”

秋瑀宸嗯了一声,顺手指了下放在沙发上的钱袋,“你带走。”

虽然只有三个字,非璟煜却知道哥哥的命令一向不容拒绝,只得起身拿了钱袋上楼去,秋瑀宸等非璟煜走远了才笑对沈默道,“好了,快上去吧。本来就睡不够,哪值得这么操心的。”

沈默恨道,“我是不想当着小非和你吵架。”

秋瑀宸忙点头,“是,你最体谅我了,快上楼吧。”

沈默习惯性地伸脚去踹秋瑀宸,可刚提起腿就忍不住抽起了嘴角,秋瑀宸连忙看他,“怎么了?”

沈默试着用自己的两只手将腿抱起来重新放好,低低道,“坐太久腿麻了。”

秋瑀宸蹲下身子替沈默按摩,略揉了揉,又将沈默扶好站起来,沈默推了推他,“不用,我还要自己踩实了。”大概是秋瑀宸刚才的按摩真有些作用,沈默又狠狠顿了两下脚,就能勉强走了,也不理秋瑀宸,一瘸一拐地当先走在前面,秋瑀宸在他身后笑,也不说话,任由他闹脾气。

褚云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了六爷那里,六爷不知在练什么功夫,虽然没怎么避忌他,褚云飞也没有细看,等他都收拾好了才问道,“您找我有事?”

六爷叹道,“没什么事,不过想看看你的手。”

褚云飞也不在意,将自己手伸过去,甚至还道,“已经晚了。”

六爷缓缓道,“你这一手的功夫,荒废了。”

褚云飞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无所谓,这些功夫,忘了更好。”

六爷点头,“你想得透就好,这一行总不是长久之计,我苟延残喘到如今,尚能保全一家老小已经不易了,下个月是我的金盆洗手之礼,你若是有空,也不妨来看看。”

褚云飞摇头,“多谢六爷,晚辈一定到。”

六爷不再说什么,只是送他出门,褚云飞明明觉得他找自己并不是只有这件事这么简单,可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知道今天六爷住在家里,早饭难免麻烦,他也不愿在家中多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说要出去。秋瑀宸知道他心意,却还是道,“没什么大事的话再等等,今天你迟大叔和言叔都会过来。”

褚云飞明明就没什么事,总还得呆着,他知道父亲心烦,但是实在觉得没什么可谈的,其实他能谈的,父亲都知道,可做家长的,总免不了杞人忧天,他也没办法。褚云飞一个人枯坐,秋瑀宸看他实在无聊得不得了,于是叫他送六爷回去。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迟念和言寓荆居然都已经到了。褚云飞见过礼,要向外走,六爷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挪步,迟念知道六爷是在看他,也免不得有些奇怪,随便点了下头,待要进去,却突然听得一声二哥,迟念一呆,这已经是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了。

六爷一见迟念反应,立刻确认了眼前这个就是故人,激动道,“二十三年了,没想到,二哥居然一点也没变。”

迟念本来根本想不起他是谁,如今听他说话才认道,“小六?”

六爷当时的表情真的很难形容,两只手都不知放哪里好,连连点头道,“是,是我,小六。二哥当年的恩德,小六一辈子也不敢忘。”他看起来很是苍老,迟念却宛如中年,一个老人对着一个中年人满是感怀地叫二哥,总有些不伦不类。更何况,他因近年德高望重颇受倚重,因此这样的表情现在脸上也不觉得有些诡异。

迟念摆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褚云飞听二人的称呼,也是诧异得不得了。难不成眼前这个老头比迟大叔的年纪还小,可完全不像啊。

其实六爷若序齿是真的比迟念还小两岁,只是他于赌一道钻研太深,而且日日谋算忧心,看起来竟是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十岁。二十三年前,迟念曾见过他,若不是迟念记忆力超卓,他变了这许多,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的。当时的六爷还是小六,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辈分也没有如今这么大的本事,迟念同他一桌赌牌九,才刚刚两局就看出了他出千,迟念自己不过随便玩玩,也不怎么介意。只想着事后于无人处点破别叫人小觑了他就是了。没想到又玩了几局竟有一个赌客的妻子找过来,哭着求自己丈夫不要再赌,迟念细细分辨才知道那个赌客如今的赌资是给女儿治病用的,那个赌客却输急了只想翻本,甚至嫌弃自己妻子扫兴,六爷看那人的妻子哭得凄凉,不止停了牌局,更将刚才自己赢了那人的钱全部还给他妻子,那赌客却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竟将六爷还给他的钱拿来再赌,迟念自然不会不理。只这样一闹,这一局就散了,迟念本来就是想无聊,也不介意。

后来又过了好几个月,迟念竟在一间大赌坊里又见到他,六爷当时千术远远不能和现在相较,在百家乐的台子上出千险些被人发现,迟念念及他人不算坏,因此在他被暗灯盯上后,佯作不满的客人和他动手,却将他所换的那张牌偷了出来,赌场搜查了半天查不出来,只好作罢。六爷感激迟念替他掩护,又佩服迟念手上的功夫,倾力想与他结交,迟念却只是问他为何这么急躁,竟连换牌的手段都使到了,六爷推辞再三却没有说,迟念也不再多问。只是暗暗探查,终于知道六爷往日里虽然赢得不少,可赢回来的钱出去也快,根本就没有积蓄,如今母亲急病手术,自己实在一无所长,只能出此下策。迟念这才明白他那日为何要将赢回来的钱还给那个赌客,虽说同病相怜,但是也尤为难得,不止和他配合在赌场里赢了不少,而且帮他母亲安置了更好的医院,垫付了治疗费,迟念自己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也不认为这是件什么大事,因此觉得一切妥当了就飘然远去,这些年过去,若不是六爷提起,他自己也忘了这件事。可是这样的恩德,六爷又如何能不记得,更何况,迟念走后他一直执意打听,那些日子正是迟念名满天下之时,江湖中人无论老幼都尊他一声二哥,六爷自然也铭记在心希望日后能够报答,迟念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岂料今天竟不期而遇。迟念二十几年确实没有多大的变化,因此六爷一见他就认出了他来。迟念却没想到他居然苍老到这种程度,也尤为感慨,随便问了几句,得知褚云飞是因赌才请了六爷来,不由笑道,“男人嘛,赌两把有什么关系。”

秋瑀宸和沈默早知道他肯定就是这一句,没想到六爷却突然转身对褚云飞正色道,“你虽已荒废了手上的功夫,可是,赌之一道,与人于己并无半分好处,秋少爷日后若能永远不沾赌技,才是真正的福泽。”说着就抬头对迟念道,“二哥有所不知,小六家的子孙,但凡沾染赌技者,都已被家法处置。”

年轮107

秋瑀宸和沈默早知道他肯定就是这一句,没想到六爷却突然转身对褚云飞正色道,“你虽已荒废了手上的功夫,可是,赌之一道,与人于己并无半分好处,秋少爷日后若能永远不沾赌技,才是真正的福泽。”说着就抬头对迟念道,“二哥有所不知,小六家的子孙,但凡沾染赌技者,都已被家法处置。”

沈默听得六爷这么说,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褚云飞也有些讪讪的。迟念笑推言寓荆,“这是我唯一的弟子”说着就偏头对言寓荆道,“叫六叔。”

六爷却是诚惶诚恐,连忙辞让道,“蒙二哥不弃才敢以兄弟之礼相见,少主面前,断断不敢以叔辈相称。”

迟念笑道,“没什么,小言少年时就跟着我,同我的儿子一样。”抬头望秋瑀宸,“慕瑀不在?”

秋瑀宸回道,“恒河事忙,慕瑀这些天一直住在公司。”

迟念道,“难得故人相见,叫他回来吧。”

秋瑀宸忙答是,迟念对六爷解释道,“慕瑀是我的儿子。”

六爷忙道,“恭喜二哥。”

迟念也不解释,不过笑笑。等迟慕瑀来了,一并见礼,六爷听他居然唤迟念父亲言寓荆爸爸,也有些奇怪,却没有问。迟念笑道,“慕瑀是我和小言一同抚养长大的。”

六爷听此一言,对言寓荆也以平辈之礼称呼,又对迟念道,“未知今日得见小少爷,不曾备得礼物——”

迟念不等他说完就笑道,“这孩子从小就不拘俗礼,你也不必破费了。”

六爷听得他推辞,也知道迟念的儿子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坐下重新说起各自境况,也不免互相感慨,迟念听说六爷已定了金盆洗手之期,笑道,“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坐庄再赌一局,小六若是金盆洗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六爷听得迟念如此说,忙起身道,“不是小六藏私,二哥面前,小弟那点微末伎俩,实在不敢献丑。”

迟念笑道,“你千术更加精湛,我已是许久不赌了。”说着还揉了揉小黄帽的头,“有了孩子,不免牵挂的多一些。”迟念看六爷犹有犹疑之色,笑道,“让这孩子长长见识,就当是送他的见面礼了。”

六爷听得这么说,这才坐下来,褚云飞却道,“迟大叔玩吧,云飞恐怕要先告退了。”

秋瑀宸笑着呼噜儿子脑袋,“你不想看看?”

褚云飞抬眼望了望沈默,低头道,“不用了,小刺猬以后不赌了,不必看了。”

沈默听儿子这么说,心下宽慰时却又有些隐隐的内疚,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懂事,自己却是错怪他了,因此歉然一笑,褚云飞倒似是不以为意,只道,“慕瑀回来了恒河那边恐怕没人照看,云飞去看看。”

秋瑀宸一点也不避忌外人,向沈默道,“云飞一向懂事。”

褚云飞对老爸吐了吐舌头,在迟念和六爷面前又换了少年老成的样子,自己出去了。

迟念看褚云飞走了,言寓荆是不上赌桌的,因此对迟慕瑀道,“上去叫你非叔,日上三竿了不怕太阳晒屁股。”

迟慕瑀意味深长地看了秋瑀宸一眼,笑道,“非叔才不怕晒屁股呢。”

迟念知他在“晒”上加了重音,也不厚道地一笑,倒是六爷不明所以,只看着迟慕瑀跑上楼去,对迟念道,“小少爷同非少主倒是亲厚。”

迟念笑道,“自然,从小到大,每次他闯祸,非璟煜都跑不了。”

非璟煜是和迟慕瑀一块下来的,今天的他穿着一件很舒服的家居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先和秋瑀宸懒懒地打了招呼,却是在看到迟念的时候一呆,不觉暗骂小黄帽,怎么不告诉我你父亲也到了。

迟念倒是浑不在意,只是对非璟煜道,“赌一把?”

非璟煜忙拒绝,“我不玩的。”

迟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非璟煜尴尴尬尬地,“真不玩了,现在不玩了。”

秋瑀宸看他这样,也笑道,“想玩就玩一局,只要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随你怎么玩。”

非璟煜摇头道,“真不用了。”

迟念免不得有些扫兴,却是笑道,“那我们两个来,也不分庄闲了。”

言寓荆劝道,“师父——”

迟念没等言寓荆说完就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小六既有金盆洗手之志,我又何必如此。”

言寓荆取笑师父道,“不错,师父只是想试试他们这些小的。”

迟念道,“那倒不必,就是我自己想玩。”

迟慕瑀道,“听说父亲当年骰子很厉害。”

迟念想了想,“我还是更喜欢牌九。其实,什么都是玩玩罢了。”

沈默道,“恐怕没有迟大哥不懂的赌法了吧。”

迟念摇头道,“赌法何其多,只有想不到,没有不能赌。”

迟慕瑀却道,“也不一定,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哪一种赌法,赌到最后都是一样的。”

非璟煜戳了戳迟慕瑀脑袋,“你这句话是真理,不过真理通常又都是废话。说等于不说。”

迟慕瑀笑道,“所以,非叔就什么都不说,也和说了一样?”

非璟煜笑着拧小黄帽耳朵,“强词夺理。”

迟慕瑀又不知转过去和非璟煜说了什么,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笑得连耳朵都红了。

沈默低声对秋瑀宸道,“你看慕瑀,有小非在,一点也不一样。”

秋瑀宸道,“迟大哥面前他一直都不拘束的,平常还乐得三四分,迟大哥若是在,就变成六七分,小非若是也在,就变成八九分了。”

沈默道,“不错,只有在你面前时一分也无,难得有那么二三分,也被你这个二叔一张面板脸给逼回去了。”

秋瑀宸也不说话,只是微笑,心道,孩子嘛,总不能都纵着他。

年轮108

秋瑀宸望着褚云飞,他像是有话说的样子,招了招手,又不见儿子来自己身边坐,只是恭恭敬敬的对面端立着,秋瑀宸道,“什么事?”

褚云飞回话道,“听说,爸有收购北航的计划。”

北航是何胥曾经打球的俱乐部,秋瑀宸想了想道,“是,何胥打算明年合约到期的时候退役,他希望借助自己的影响力重建北航,恰好我也有这个打算。”

褚云飞抿唇道,“可是,恒河一向不涉及体育方面。但是最近,不仅是北航的事,而且,爸已经将入股联和车队提上了议程。”

秋瑀宸道,“北航的事,我正在考虑,入股联和,已经定下来了。”

褚云飞大胆道,“云飞认为,情分是情分,工作是工作。”

秋瑀宸笑了下,“云飞认为爸是却不过你何叔的情分?”

褚云飞连忙摇头,我哪里指的是何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不是,爸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只是,云飞觉得,爸会有一些自己的情结在里面。”

秋瑀宸点头,仿佛没听懂的样子,只提北航的事,“是。当初是我亲自替何胥选定了北航,也是我亲自将他从北航送到NBA。包括你现在的教练萨铭,也曾经在北航效力过一段时间。”

褚云飞低头道,“爸是不是打算入股北航之后把那里的股份划给我。”

秋瑀宸不料他居然这么直接,微微皱了皱眉,褚云飞也有些自悔失言,可是,父亲近来的动作却让他不得不这么想,秋瑀宸对儿子招了招手,要他靠近一点,沉声道,“很多事情,你应该明白。”

褚云飞狠狠咬着唇,良久才道,“是,无论怎么说,慕瑀才是秋家真正的血脉。爸把恒河和翼盟留给他,都是应该的,而且,这也是——”褚云飞稍稍措辞,选择了一个还不算冰冷的称呼,“这也是祖父的意思。”

秋瑀宸没有说话,尽管褚云飞的语言还算客观,却依然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云飞是他的亲儿子,可是,在父亲那里,永远比不过慕瑀慕宸的次序,更何况,十几年来,慕瑀一直是被作为秋家真正的继承人培养的。尽管知道云飞需要的不是这些,作为一个父亲,却固执的想留些什么给儿子。

褚云飞垂下头,“爸,云飞想要的不是这些。”

秋瑀宸这一次却连眼睛都没有抬,语声甚至有些严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该给你什么,不该给你什么,我自有打算,没有你说话的份。”

褚云飞走到秋瑀宸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衣领里,摸出一块玉玦来,正是秋瑀宸送给他的,玉玦从前多佩作耳饰,可文禹落送给秋瑀宸后,他却是用红绳穿了佩在胸前,自己戴了十几年,后来送给了褚云飞。秋瑀宸从来没见他戴过,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贴身藏着,秋瑀宸知道儿子是爱惜的意思,面色也和缓下来,褚云飞低声道,“这块还是周玉呢,爸那么疼慕瑀都没给他,云飞知道的。”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恒河是秋家的,翼盟是乔伯父的,云飞一点也不想要。不过是因为二叔公要把陆氏交给我,云飞才会在恒河历练的。”

秋瑀宸没说话,只是将玉玦重新放进他衣服里。

褚云飞站起身,在秋瑀宸身侧坐下,秋瑀宸缓缓道,“只有恒河是秋家的,慕瑀有墓镧了。”话虽是这么说,却又加了一句,“这些不用你管。你何叔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有时间还是多盯着纺织厂的事吧。”

秋瑀宸一向疼儿子,是很少对他用这种语气的,褚云飞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多话了,听老爸这么吩咐,也只应道,“是,都准备好了。等过了明天的扣篮表演,我亲自过去看。”

Z中球队一向热衷于公益项目,除了每个学期末的爱心社团日之外,还有一年两度的扣篮大赛,一场是纯表演性质,就定在八月,另外一场时间在联赛结束后,大概是下一年的年初。尽管两场扣篮大赛的球票收入都用于公益,但是因为Z中近年来连连夺冠,因此年初的那一场表演更像是球社夺冠后的庆典,只是Z中自己的庆祝,影响最大的还是八月这一场,这时候NBA赛季刚刚结束,正是球员的假期,不止何胥每年都会作为最大牌的评委亲至,有时候甚至还会带自己在NBA的朋友一块来,而随着陆氏乔氏恒河旲和的强势加入,更是将扣篮大赛变成了N市乃至S省的年度盛事,当是时,各界名流基本都会到场做一些慈善捐助,演变到后来扣篮基本变成了一场公益秀,比赛本身的自娱自乐被疯狂的传媒完全打破,而每年的参与者也不止是Z中球员,基本上自认为有两把刷子的球员都会来,扣篮大赛是绝对的盛大和隆重。

何胥照例是提前一天到,到之前会先来秋家,而因为今年何胥连昕都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因此是下午才来,秋瑀宸曾经过去看过几次,不过因为太忙也没有盘桓多长时间。因为连昕不想太铺张的原因,也没有购置新房,何胥顺着连昕的意思,礼服全用汉服,连婚礼也是依周礼而作,既庄重又温馨,少了媒体和公众的侵扰,连昕也舒服些。

今天连昕难得的是和何胥一块到,何胥和乔慕宸有半师之谊,连昕又很喜欢乔慕宸,秋瑀宸就接了乔慕宸过来,大家一起热闹。

褚云飞还是第一次见连昕,对她的称呼自然不像乔慕宸那么热络,只是简简单单的连阿姨,倒是非璟煜笑道,“过不了几天,这些小孩就要叫你婶婶了。”

连昕只是笑,也不多说话。

乔慕宸道,“我就要叫昕姨,又好听又亲切,婶婶?像是叫老了似的。”

沈默笑道,“就你嘴乖,哄得你昕姨最疼你。”

乔慕宸笑,“那当然了,我小时候都是昕姨抱我玩呢。”

连昕听乔慕宸这么说,也只是低头道,“你小时候就很可爱,小小的软软的,皮肤嫩得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

褚云飞听她说话声音很温柔,同她容貌倒是相称,本来虽然也有一百七十多厘米的样子却一直偎着何胥坐,不免生出小鸟依人之态来,低垂下头的时候,侧脸的轮廓有些像何纥,只是不似何纥那般清瘦。迟慕瑀和连昕也仅能算是认识,只是在褚云飞身边坐着和他说话,看褚云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碰了碰他,低声道,“怎么了?”

褚云飞道,“没什么,连阿姨很漂亮。”

连昕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又一次低下了头,倒真似一枝带露的水莲,乔慕宸和连昕一向亲近,笑道,“昕姨哪里只是漂亮。上次出席颁奖礼,我记得那个主持人说昕姨是八个字,温蕴清恬,柔泽婉约。”

何胥轻轻握住连昕的手,笑道,“恰如其分。我还记得当年的校花排行榜,连昕绝对是三甲之一。”

连昕不好说别人,却是轻轻掐了他一下,何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叹道,“今生若是能娶你,十枚总冠军戒指都不换的。”

何胥在人前难得这么放得开,连秋瑀宸都忍不住道,“能让何胥说出这句话来,你在他心中,的确是无可比拟。”

连昕抿着唇,面上微微晕起一抹胭脂色,低声道,“谢谢教练,我从前,也一直怕,自己没有篮球重要。”

沈默笑道,“那有什么可担心的,篮球是队长的情人,你可是他的爱人,自然是最重要的。”

连昕和沈默也很熟悉了,却是望着何胥微微摇头,何胥也专注地凝望着他,即使十指相扣,两个人却似是舍不得不望着对方一样,连昕小声道,“父母都在,我也不敢希望自己是最重要的,胥这些年一直在美国,球队的事太忙了,伯父伯母那里很少尽孝道,我们结了婚安定下来,我也更方便照顾我们的父母。”

何胥连忙点头,“是,昕儿说的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非璟煜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这时何胥却偏过头对他道,“你呢?怎么打算。教练和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秋瑀宸听何胥这么说,也情不自禁地牵起了沈默的手,道“岂止是家室,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何胥也连忙点头道,“是。从前一直不明白,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直到现在,才真的觉得,命运对我们实在是太厚待了。”

秋瑀宸却是微笑着摇头,“你还不到说这句话的时候。等你和连昕有了孩子,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圆圆满满。”

非璟煜道,“知道哥宝贝儿子,队长这里就不用炫了吧。”又指着迟慕瑀对连昕道,“嫂子,若是将来能把儿子养得像慕瑀一样优秀,那才叫圆满。”

连昕笑而不语,何胥却是大为赞同,“是。外面的人,谁不说恒河的迟少爷才智卓绝,天纵英才。”

秋瑀宸笑道,“慕瑀打理恒河还算用心,你们也不用太夸他了。”

褚云飞道,“爸,高兴就高兴,您也不用太帮慕瑀谦虚了。”

乔慕宸也道,“我爸也说要我多向哥哥学习。”

年轮109

迟慕瑀难得被这么多人当众称赞,平时虽是什么也无所谓的性子,倒是真的有些害羞起来,轻轻用手肘撞了撞褚云飞,沈默笑道,“慕宸也不错。”

何胥看着乔慕宸,这才道,“扣篮大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乔慕宸道,“还好吧,不过比赛的事,谁也说不准。”

何胥道,“自从你高一时拿了个冠军,Z中可就没有冠军了。”

乔慕宸道,“冠军不是Z中垄断也好,要不然,又和一月的扣篮大赛一样,办成Z中自己的了,慕宸想,像现在这样,良性竞争,循环发展,还能筹到更多的善款。”

何胥笑,“也好。扣篮大赛就是个娱乐。”

听何胥说起扣篮大赛,迟慕瑀和褚云飞相视一笑,两个人自有属于自己的默契,秋瑀宸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褚云飞也假装没看到,反看着何胥,“何叔怎么不参加扣篮大赛?”

何胥倒是难得见褚云飞主动和他说话,可自己为什么不参加扣篮大赛,每年总有每年的缘故,若分开说又麻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非璟煜看何胥为难,笑道,“你不知道状元不扣篮吗?”

褚云飞道,“不是因为这个吧。”

何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默笑问儿子,“怎么想起问这个?”

褚云飞道,“没有啊,就是那时候打球的时候,听到有人问,我也有些好奇,大家不是聊天吗,随便问问啊。”

乔慕宸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因此道,“听说非叔蝉联过好几届扣篮大赛的冠军呢。”

非璟煜想了想,“很久以前的事了吧。那会,我和哥,还有默默,我们都一起打球呢。那时候的扣篮大赛哪有现在的规模,而且不太公平,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褚云飞心道,哪有冠军自己说比赛不太公平的,还看向沈默,“父亲不会输给他吧。”

沈默不说话,秋瑀宸又笑而不语,最后还是迟慕瑀开口,“默默爹爹不是输给非叔,是非爷爷每年都给评委家里安定时炸弹。连续两年之后,只好改了规则,要现场观众投票了。非爷爷就要属下去银行换现钞,投过非叔的票就可以过来领钱,票数是五的整数倍的,还能抽奖。”

褚云飞崩溃,这样也可以,“那比赛还办得下去吗?”

非璟煜道,“有并列第一啊。”

迟慕瑀也不完全抹煞非璟煜的成绩,解释道,“但是如果某一年,非叔确实是最出色的话,就没有并列,只有第二。其实,非叔扣篮还是很厉害的。”

褚云飞对迟慕瑀笑,“当然。”非璟煜的扣篮厉不厉害,他和迟慕瑀可是最知道的。

迟慕瑀对非璟煜道,“明天的比赛,非叔也上场玩玩?”

非璟煜摇头道,“明天我也是评委。”

褚云飞看秋瑀宸,“爸不会也是评委吧。”

秋瑀宸道,“是。不过冠军的颁奖嘉宾是你父亲。”说着就看沈默,“你的那记大风车现在还有人记得呢。”

褚云飞听父亲这么说,也不觉暗暗想起父亲当年的英姿,大风车是很常见的灌篮吧,居然能被记住十几年,父亲当年的那一灌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沈默只是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眸中映着旖旎而又幸福的年少时光。

何胥也难免感慨,“那记大风车估计不会有人忘记,沈学弟本身就灌得漂亮自不必说了,旁人的灌篮多求气盛,可沈学弟无论多强势的灌篮都带出飘逸来,整个人就像吊了威亚一样。更何况,沈学弟才一起跳,几百个小朋友居然同时起立转起了风车,我记得那时候,连人浪都拼成了风车的样子,起起伏伏,全场好像都在转一样。”

那天沈默的大风车正好是全场最后一个灌篮,一个灌篮又能有多长时间,可沈默才将球灌入篮筐,一转身,整个人都呆住了,就是这时候,秋瑀宸手持风车从人浪中走过来,在全场的生日歌中复制沈默刚才的灌篮将风车别在篮圈上。那一天,是沈默二十岁生日,也是那一天,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婚姻。

沈默还记得秋瑀宸当时问他,“你猜今天这里有多少只风车?”

沈默没有猜,“1624.”

相识1624天,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可是那一刻,除了享受满满的幸福和浪漫,他们什么都不想做。

褚云飞看大家聊天聊得开心,自己拉了迟慕瑀出去,对秋瑀宸道,“我和慕瑀去打球。”

秋瑀宸点头道,“自己小心点,别练得太狠了。”

迟慕瑀倒还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褚云飞却仿佛有些嫌老爸啰嗦,拖长了声音道,“知道了。”

秋瑀宸脸上满是属于父亲的无可奈何,“去吧。”

何胥看褚云飞和迟慕瑀离开,惊讶得几乎张大了嘴巴,从前跟着教练的时候,若能得他说一句别练得太狠,估计要感动的好些天睡不着觉的。教练对这个孩子,可真是疼在心里了。等褚云飞走远了才道,“教练对这孩子这么好,清儿也能放心了。”

连昕看着褚云飞也是心生感叹,想到从前和褚清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何胥很早之前就和她提过褚云飞的事,两个人也是感慨良多,连昕甚至暗暗想过收养褚云飞,无论怎么说,在她的意识里,一个孩子有两个爸爸还是比较不能接受的,可是人家既然认祖归宗了,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因此这个近乎荒谬的想法也只是自己想想算了。想到褚清沙过世得早,到底是没有机会向孩子提起自己的,因此来之前特地嘱咐何胥不要提清沙,也不要说从前和清儿是朋友的事,以免再勾起褚云飞的伤心事。今天一见,她本就是极为矜持的人,虽然没什么话,可看到褚云飞确实长大了,秋瑀宸又对他好,还是很欣慰的。从前无论何胥怎么说教练疼儿子,她还是觉得褚云飞在秋家就类似于后妈带过去的拖油瓶,更何况这种大家族,日子本来就不好过,报纸电视上又经常爆出些褚云飞似是而非的身世之谜之类的东西,可今天一见,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虽然还是对两个父亲一个儿子的三口之家不太能接受,但却完全可以理解了,也在心中暗暗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毕竟,人家是亲父子。因此听得何胥如此说,也只是接了一句,“是,没想到云飞这么高了。”又抬头看着沈默,“和你长得很像呢。”

乔慕宸看长辈在说话,自己也没资格插口,更何况非礼勿听,他也不大好意思再自己坐着,倒是沈默疼他,向他招了招手要他来自己身边坐,笑道,“是啊,下巴像小白。慕宸只比云飞大几个月,也是十七年了。”

秋瑀宸接道,“是,慕宸和慕瑀都是十月二十八号生日,比云飞大八个月。”

大家都没有说话,却听到乔慕宸突然咦了一声,秋瑀宸有些尴尬,沈默笑着揉了揉小蓝帽脑袋,“你二叔可什么都记着呢。”

乔慕宸道,“难怪二叔每年十月都送平安符给哥哥。”

非璟煜道,“还板着个脸假装不知道是小黄帽生日。其实为了确认他们俩个小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不知暗地里花了多少心思。”

秋瑀宸瞪了非璟煜一眼,倒是连昕道,“父亲疼起孩子来,大概都是这个样子的。”

非璟煜笑,“队长以后有了孩子千万别和哥一样。随便扔给慕瑀一个什么东西,慕瑀能揣在怀里暖化了。”

沈默倒是为秋瑀宸说话了,“他们心里都明白的。”

乔慕宸连忙道,“是,二叔对我们都很好。”

沈默看连昕在出神,知道她大概又想起了从前和褚清沙在一起的日子,轻声道,“等参加了你和队长的婚礼,我们打算带云飞一起回去看看的。”

连昕点头,“也好。”又轻推何胥,何胥忙道,“我和昕儿也想去看看清儿,昕儿总是自责这些年竟没能尽到一点心意。”

秋瑀宸待要说什么,沈默已经道,“云飞不是不懂转弯的孩子,你们能去看看小白,他肯定是高兴的。只是新婚燕尔,你们肯定也有自己的事,我和秋原是打算迎小白回来的,等一切收拾好了,你们来这里看她也一样。”

连昕知道沈默终究不想太多人去,想来褚清沙一世骄傲,也不愿被人看到自己客死异乡,因此拉住了何胥,道“也好。”

秋瑀宸本就敬重褚清沙,如今又疼惜儿子,还特地叫沈默以丈夫的名义立碑,沈默本就有这样的打算,听秋瑀宸自己提出来,也有几分感动。秋瑀宸却只是道,别委屈了云飞。沈默看何胥和连昕今天喜气洋洋地过来,也不愿意多提褚清沙的事,因此笑着岔开话题,“队长的蜜月安排在哪里?”

何胥道,“连昕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外面,这次就不出去了,回家多陪陪父母就好。”

非璟煜笑,“嫂子一向贤惠。”

何胥忍不住想问他和非罹的事,可到底不好开口,因此只道,“罹叔身子还好?

非璟煜一点也不客气,“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说了半天话了,现在才问这个。”

何胥有些尴尬,也深悔自己问得唐突了,可他如今正在幸福中,自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了。非璟煜看何胥脸色,知道队长一向是最有分寸的,如今正后悔多话,因此也笑道,“就这么过吧,他怎么说也是我爸,总不能像你和嫂子一样领证吧。”

年轮110

第二天的扣篮大赛非罹自然也到了,乔熳汐不愿意做评委,却是难得的过来一看。非璟煜像个孩子似的跟在秋瑀宸身边,非罹对他也没什么辄,好在非璟煜现在对他的态度还好些。迟念本来就没什么事,今天也过来,非罹乔熳汐迟念都在,三个人又少不得一番斗嘴。秋瑀宸在这里,何胥自己不大好意思坐主评委席,倒是沈默笑道,“你坐吧,今天来的这些人,有一大半都是看你的。”

何胥低下了头,笑得很憨厚的样子,秋瑀宸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何胥才坐了,非璟煜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他本该坐在何胥右边的,却蹭着坐在了秋瑀宸身边,因此何胥右边坐的是S省非常有名的一位篮球教练。等大家都坐定,迟念笑着对非罹道,“把眼睛收回来吧,瑀宸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非罹有些尴尬,却还是盯着非璟煜看,倒是沈默笑问乔熳汐,“禹落哥今天没到?”

乔熳汐摇头,“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出双入对的好,省得那些小报乱写让慕宸心烦。”

沈默也点头,暗暗想是不是今天自己和秋都来不大好,云飞要是得了冠军,还真不知道那些无聊报纸要怎么写呢。

乔熳汐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看云飞那孩子,也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萨铭低下了头,“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就算我从前不明白。被打断过一次腿,现在总应该明白了。”

褚云飞从秋瑀宸身边跳开去换衣服,今天的扣篮大赛,他志在必得。毕竟,这个比赛,算是爸爸和父亲都比较重视的吧。乔慕宸就在另一边,被一大堆记者围着,褚云飞最怕麻烦,自己躲在了更衣柜的背面等迟慕瑀。好在距离扣篮大赛真正开始时间还多,一个活动但凡发展到一定规模,一定会有方方面面的势力牵扯,讲话发言一大堆,就连多聘两个清洁工也能具有缓解就业的伟大意义。好在他也并不怎么着急,一个人闲闲地靠着玩最简单最原始的游戏,俄罗斯方块(陆离最喜欢的游戏)。

“我不去!”褚云飞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浮躁,他无意探知任何人的秘密。尤其是,这个声音那么年轻,只有足够年轻才能足够天真,足够高贵,足够轻狂,纤尘不染的十几岁。

“不行!”另一个声音,成熟了许多。

“我说过我不去,我打球不是给这些人看的,也从来不想用篮球去交换什么。”褚云飞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出去对双方都是最尴尬的,因此只能站着不动。

“Z中的比赛一向公平,而且,今天很多篮球界的名人都在,你只有今天赢了,才有出头的机会。”褚云飞并没有讥笑说话人的实用主义,他知道,生活面前,每个人都没有资格骄傲。

“就算何胥在又怎么样,我只是想专心打球而已,我扣篮是因为我喜欢扣篮,绝不是为了想讨好谁。”褚云飞不想对这样年轻的观点做任何一点评价,只是用心堆自己的积木,却听到一个足够熟悉的声音。

“你说得不错,只是我有时候觉得,能和真正的高手较量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萨铭。

褚云飞有些困惑,萨铭难道认识这一对争吵的兄弟。果然,又听到了那个比较成熟的声音,“萨教练。”

萨铭的声音很平淡,可是,褚云飞却觉得诡异,“穆白,好久不见。”

被称作穆白的男人大概是推了推年轻的男孩,“穆玄,叫萨教练。”

叫做穆玄的男孩仿佛很不情愿的样子,却还是打了招呼。

萨铭却突然开口道,“褚云飞,出来吧。”

褚云飞非常可惜自己已经玩到两万分的游戏,却终究不能一直缩着不出去,好在穆白穆玄两兄弟都没有指责他听墙根的意思。虽然他并不在意这样的指责,但是,和明白事理的人相处到底是比较舒服的事。

萨铭指着他道,“阿飞,背身悬空斩的主人。”

穆玄听到萨铭的介绍,眼睛在一瞬间直了起来,褚云飞随意瞥了他一眼,和自己的判断一样,天真又倔强的少年,有大把青春可以犯错可供挥霍,所以,他没有教育他的意图,只是点了点头。

穆白道,“小玄很崇拜你,经常看你的视频。”

萨铭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褚云飞在场,只是对穆白道,“你应该把小玄送到我这里的。”

穆白却只是摇了摇头,褚云飞没有多做耽搁的意思,却明白萨铭叫他出来的意图,因此对穆玄道,“扣篮大赛不过是个游戏,但是也能让你明白还可以努力些什么,我爸非璟煜何胥他们都很谨慎,也并不会给一个功利性很强的球员机会。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褚云飞礼貌性的对萨铭点了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被穆白叫住,“秋少爷——”

褚云飞笑了,现在的人大概都只会叫他秋少爷了,“有事?”

穆白仿佛有些尴尬,却终于还是道,“小玄很喜欢篮球,能不能,请你教他打球。”

褚云飞还没有反应,穆玄已经拒绝道,“哥——”

褚云飞又重新看了穆玄一眼,眼光带着些玩味的味道,“你想和我学吗?”

褚云飞问题一出口,甚至连穆白自己都吓了一跳,穆玄就更是犹豫,他不希望哥哥将送他和褚云飞学球当成是一种铺路的手段,可是,如果褚云飞真的能教他的话,他是无论怎么样都愿意的。

褚云飞见他没有说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离去。

萨铭淡淡道,“你不用这么急的。”

穆白的声音也很淡,“铭,无权无势的人,连保存爱好的资格都没有。”

年轮111

穆白有些抱歉,讪讪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萨铭笑道,“几十年兄弟,你很应该送小玄来Z中的,为什么躲着我。”

穆白长叹了口气,倒是穆玄道,“我为什么要来Z中,凭什么要叫乔慕宸队长。”

萨铭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他的确很优秀。”

穆玄哂笑了下,“我喜欢阿飞,他是自己打出来的名声。”

萨铭一直认为试图说服十几岁的孩子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因此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穆白道,“你想为小玄谋求一个好的出路,找到好的靠山,你可以来找我。何胥一直很照顾我,乔董对我有恩,他那里,我也算说得上话,至于慕宸,无论他喜不喜欢,谁都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称职的队长。”说着又看了穆玄一眼,“更何况,如果真的够强,Z中篮球社也根本不会埋没他。”

穆白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仿佛无关的话,“何胥和恒河秋总的故事,已经演义了不下一百个版本。”

萨铭道,“只可惜何胥没有收徒弟的习惯。”

穆白点头,“是。我考虑了很久,乔熳汐,秋瑀宸,沈默,非璟煜,都已经离开篮球很多年了。他们对小玄,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可是没想到纽约街头的那个阿飞居然是恒河未来的继承人,他既然是小玄的偶像,我就叫小玄今天扣那个背身悬空斩出来,总能留下些印象的。”

萨铭抬起头,“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扣篮根本没有灵魂。”

穆白仿佛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萨铭笑得无比萧条,“我知道,你觉得我无可救药死不悔改,或者,你觉得我说这么酸的话很恶心。穆白,这么多年,无论我还能不能再真真正正的打一场完全意义上的比赛,我对篮球的心都丝毫没有变。我看着篮球在何胥那里,在乔慕宸那里,在Z中很多有梦想的孩子那里,就是有灵魂的,和十几年前的我一模一样。今天虽然是小玄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可是我看得出,他的个性很像十几年前的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小玄的性格太像我,你才不肯送他来我这里。你怕小玄也和我一样,没有可以荫蔽的大树,莫名其妙的被葬送一辈子,也怕我带坏小玄,让他学不会向现实低头,学不会用你希望的方式活着,对不对?”

穆白低下头,“铭,过去的事,别说了。”

萨铭苦笑了下,“或者,你还在恨我。”

穆白没有说话,萨铭笑了,伸手狠狠呼噜了下穆玄的头,“或者,你哥哥说得对。好好打吧。”

穆白看着他背影,仿佛想叫他,却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

穆玄看着萨铭消失在转角,才问哥哥道,“萨教练的腿怎么了?”

穆白没有说话,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穆玄有些不耐烦,扬起了眉毛打算再问一次才终于道,“这些事,不用你关心。”

穆白和萨铭曾经是最好的兄弟,在同一间俱乐部打联赛,两人都是球队的绝对主力。当时,正是总决赛第五场,萨铭所在的俱乐部天宇同北航战成二比二平,任何人都明白七局四胜制第五场的意义,可是在比赛前一天晚上,萨铭和穆白却被俱乐部高层秘密约见,穆白没有想到自己的老板居然叫自己明天一定要输球,后来才知道,球市早已被人联合操纵,老板下了重注买天宇输。穆白身世凄苦,父亲去世后随母亲改嫁,两年后母亲又因为难产去世,两兄弟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继父一起生活,继父嗜赌如命,甚至用年幼的穆玄做抵押借高利贷,声称还不出钱就任由高利贷组织将穆玄卖给人贩子。穆白的继父本就对这一对拖油瓶不满,用全部的财产押天宇输,穆白虽然知道继父赢了这一场更会变本加厉,可是终究对他不敢不还高利贷存着幻想,也希望他能顾念一点父子之情赢了钱之后赎弟弟回来,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老板输球的要求,萨铭却坚决不肯。老板给了穆白两万预付款,答应输球后再给三万,萨铭却只得到了一句话,如果不肯配合作弊,就让他永远离开篮球场。

曾经的萨铭是篮球场上最耀眼的新星,张扬的个性和凌厉的球风都像极了少年时的非璟煜,因此,有一个外号叫做小非璟煜。而萨铭就因为不满被称作非璟煜第二,殴打了第一个公开发表这个称呼的记者,狂躁的脾气可见一斑。更何况,萨铭和高层一直存在矛盾,甚至公开发表转会申明,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却和高层越闹越僵。

出了包厢,穆白伸手捂着自己被萨铭踹伤的脸,求他答应高层的要求,萨铭不止不肯,还一脚踹碎了玻璃,将老板给穆白的钱倒拎着撒在楼下,两万块要数或者需要花些时候,可要倒却非常快,穆白赶不及拦住他,他已经连袋子都扔了出去,穆白冲下去捡,却什么也没有捡到。

萨铭那些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又不像穆白有一个无论把钱藏在哪里都能偷出抢出骗出的继父,因此,他也不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多错的事,他认为打假球的钱脏,穆白家的高利贷五万,利息一万,他连本带利给穆白六万就好。没想到才刚刚赶回家,自己的房子居然一片狼藉,围了一大批的记者和群众,房里,只有消防队员,而同居的女朋友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重新赶到医院,得到的却是抢救无效的噩耗。

萨铭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老板,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拉到了地下包厢,一个帮会的小头目扔了一张卡给他,“老板只是想给你个警告,没想到房里居然还有人。这里是十万,密码是六个六,这是老板的意思,明天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萨铭当时疯了一样的将那张银行卡咬碎吞下去,冲上去要打小头目却被一群人死死按住,小头目阻止了要对他动手的喽啰,“明天的比赛还要你上场,别在这发疯。其实这个女人死了也好,你知不知道他把你所有的钱都扔进了股市,现在还剩多少,你自己去看吧。”

萨铭被七个人按着强行打了安定,一觉醒来,虽然激愤,却也想明白了很多,知道当务之急是为穆白筹钱,可是真正赶到证券交易所查看,才知道自己的钱居然已经只剩不到四千块。

萨铭当时就崩溃了,穆白看到他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用兄弟的方式安安静静的陪他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的比赛,萨铭像是疯了一样,据媒体形容,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复仇的狮子,已经杀红了眼,灌篮一个接着一个,甚至不和平时最默契的穆白配合,进球就是一条龙,也在总决赛的历史上留下了三节63分,41秒狂飙11分的疯狂记录。

穆白记得很清楚,上半场之后,天宇已经领先北航17分,昨天老板明明吩咐过一定要输10分以上的。他还记得当时的萨铭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连在更衣室里也一直在拍球运球,穆白死死抱住他,教练很有眼色地带领所有人离去,可是萨铭的目光却像是根本没有人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嗜血的味道。穆白没有任何办法将他和篮球分开来,一直到下半场即将开始,萨铭都没有听进穆白说的任何一句话,大家重新回来准备上场,萨铭就带着球跟着所有队员一起出去,穆白在更衣室的过道里跪下来拦住了萨铭的路,“铭,求你,小玄是我的亲弟弟。”

萨铭的眼睛却像是盲了一样,除了篮筐,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跨过穆白头顶走过去,场下的尖叫和欢呼足以刺穿耳膜。第三节开始,萨铭每进一个球,全场的观众都起立齐声高呼分数,教练九次打手势试图换人,却被疯狂的球迷轰了出去,整个球场一片混乱,主办方不得不暂停比赛,可是哨音还没响,萨铭就已经昏倒在球场上。

比赛终于在一小时之后继续,天宇的领先优势已经扩大到31分,终场,天宇以8分的优势赢得了比赛,天宇老板赔了一千六百万,萨铭断了一条腿,穆白现在还记得当时老板暴跳如雷的样子,“八分,我赔了一千六百万,一分两百万。打,给我打,你这一分有这么值钱吗?你不是能跳吗,能扣吗,我让你给我扣!”穆白被四个人拦住根本护不了萨铭,因此只能装晕被送到包厢里偷偷发短讯给连昕,乔熳汐立刻打电话到天宇,严词交涉下保住了萨铭的命,可是作为一名球员的职业生涯也因此断送。穆白愤而出走,却在第二天的时候收到了高利贷组织的欠条,天宇老板帮他还了债,赎回了弟弟,他虽然知道对不起兄弟,又怎么能够不回来。

年轮112

乔慕宸一直认为球场的欢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褚云飞却是今天才觉得。看着评委席上的爸爸和贵宾席的父亲,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血脉相通是那么奇妙的一件事,能让你义无反顾的去取悦去讨好,用任何能够的方式。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叫报答。

抽签的结果已经公布,乔慕宸排在第一位,褚云飞和迟慕瑀却分别在二十二二十三位,褚云飞心里知道这样的排序很蹊跷,却也明白主办方的意图。

乔慕宸才出现在入场通道里,球场就已经沸腾起来,满场的观众就像是汤锅里的饺子似的,热情地冒着气,巨大的乔慕宸亲卫队的横幅红得刺眼,灯牌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慕宸慕宸,球技通神!”

这么疯狂又搞笑的口号被尖叫着嘶吼出来,褚云飞很不厚道地捂着肚子狂笑,乔慕宸倒仿佛是习惯了球迷们的疯狂,一脸淡定,走到场中的时候非常认真的向观众们鞠躬,因为到处都是写着乔慕宸名字的灯箱和标语,乔慕宸几乎是转着圈对着四面鞠躬鞠了个遍,让褚云飞想起武侠小说中所谓的作了个四方揖的情景。

乔慕宸谢过球迷才端端正正地对评委鞠躬,这大概是他一贯的风格,也没有人诟病。

褚云飞觉得耳朵的承受力早已被四周的尖叫逼到临界,没想到人类的嗓音居然是没有极限的,乔慕宸才刚一拿球,整个球场仿佛就缩小了一样,所有的呐喊都被汇聚到了一个点,“慕宸——加油!”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分不清是慕宸还是慕神。

褚云飞用自己左肩斜斜靠着迟慕瑀肩膀,“你猜他会怎么灌?”

迟慕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乔慕宸居然已经带着球冲过三分线,宽松的球衣甚至因为他匪夷所思的速度飞了起来,全场都是因为惊讶而大声吸气的声音,褚云飞和迟慕瑀异口同声道,“致敬!”

果然,乔慕宸带着球飚到了禁区,篮球仿佛成为了他飞翔的翅膀,整个人已经在罚球线上飞了起来,仿佛是腾空的火箭,又像是原本就翱翔天空的雄鹰,乔慕宸带着球在空中飞翔,将地心引力狠狠地甩在脚底,一道橙黄色的光影如同天神的手掌将全部的不可能压在掌下,“慕宸慕宸,慕宸慕宸……”球场中的观众甚至忘记了去呼唤虚幻的球技通神的口号,只是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这一刻,他才是球场上的神。

“砰!”

乔慕宸用左手将篮球砸入篮筐,橙黄色的光影一瞬间融进白色的漩涡中,仿佛礁石冲击海浪,浪花一波一波地荡在球场所有角落,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都被音波组成的“乔慕宸”震得四分五裂,直到篮筐的呻吟慢慢平息,球场中的欢呼都没有停下来。

褚云飞和迟慕瑀相视一笑,果然,罚球线起跳的强灌,不止霸道地点燃了全场,使扣篮大赛一开场就是高潮,更因为对偶像的致敬而使原本强势的灌篮少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一切尽在掌握,果然是乔慕宸的风格。

“十分。”

最左边的评委第一个打出了十分,开场第一灌就是满分,球场又一次欢腾起来,“慕宸慕宸,球技通神,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乔慕宸的拉拉队整齐划一地喊出了口号,褚云飞忍不住伏在迟慕瑀肩膀上狂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迟慕瑀将笑得站不直的褚云飞扶起来,“这算什么,不同的分数还有不同的口号呢,听说慕宸的奶奶级球迷里有一个就是文革时专门写大字报的。”

第二位评委也亮出了十分,球场更热了,褚云飞甚至不得不堵上自己的耳朵,第三个亮分的是非璟煜,九分。

褚云飞本来以为有一个九分就不会这么吵了,没想到球迷们居然叫得更厉害,站在这里都能听到“慕宸慕宸”的吼声,褚云飞心道,非叔也太严了,这样的扣篮,给个十分一点也不为过的,不过起点太高会让比赛后半程少很多趣味,褚云飞心道,非叔也不是单凭意气用事的人吧。他被吵得厉害,对迟慕瑀苦笑着摇了摇头。

迟慕瑀在他耳边道,“你知足吧。今年还好一些,我记得去年第一轮,慕宸没拿到第一,整个球场叫得是又凶又押韵,‘慕宸慕宸,谁与争锋,球技通神,,该给十分。’‘乔氏灌篮,全场胆寒,评委无眼,滚到猪栏。”

褚云飞本来笑得好些了,如今听迟慕瑀这么一说,又瘫倒在了地上。笑得时候只顾抱着肚子没来得及捂住耳朵,何胥又给了一个十分,整个球场几乎已经被撕裂了,褚云飞甚至担心欢呼会撕破房顶。

迟慕瑀等着看秋瑀宸会给多少分,整场已经被“十分!十分!十分!”的呼吼所覆盖,秋瑀宸倒是顺应民心,果然打了一个十分出来,褚云飞这次长了心眼,早早捂住了耳朵,却还是觉得耳根发麻。

好容易轮到第二名球员上场,没想到乔慕宸连离场都是尖叫一片,“慕宸别走,慕宸加油——”

甚至还有女球迷站在凳子上,“慕宸我爱你,扣满十分我就嫁给你!”

迟慕瑀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骨,听到后面有球员道,“喊成那样,我要是乔慕宸宁愿不扣十分。”

褚云飞看了眼迟慕瑀,笑道,“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迟慕瑀和褚云飞看着大家一一扣篮,今年进入决赛的有三十个,他们排位都比较靠后,褚云飞等了好久都没看到那个叫穆玄的男孩,倒是有一个叫何启的男生扣得很漂亮,也是四十五分的高分。除了乔慕宸惊人的四十九分之外,目前排在第二。褚云飞边看边揣摩着评委的脾气,五个评委,何叔打分一直都很公正,非叔一向又都严苛,最低的六分都打了好几次,老爸的评分标准就很难捉摸,自己也看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很公平又不同于何叔的公平,带些个人色彩又不像非叔那么主观,另外两名评委,一名是四年前扣篮大赛的冠军,今年NCAA的MVP,姓刘,另外一位是篮协派来的,很奇怪的姓氏,姓汝,刘评委比较倾向于有个性的球员,汝评委属于和稀泥式评分,分数都打得比较高。褚云飞暗道,若是自己去投,不知能不能拿个满分全收,毕竟,四十五分以上是可以直接进入终极对决的。或者稍微留存些实力,只要拿个四十六七分就可以?

等到第十六名球员上场的时候,褚云飞就已经开始热身了,迟慕瑀看他这么急,笑道,“拿冠军二叔有奖励吗?”

褚云飞道,“天知道。”

褚云飞和迟慕瑀说着话,用余光瞟着场上,没想到正在扣篮的男生想扣一个背后换手,手指却一个打滑,篮球就飞了出去。本来扣篮大赛可以有两次机会,第二次再扣,不知是带着情绪还是怎么了,居然没有握住球,球丢了也就算了,可是他又想救,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跌了下去,下巴正磕在篮球上,整个人又被球带着滚,虽然才滚了两三下,场上却是一片哗然,倒彩口哨响个不停。不知是男生自己有些紧张还是地板被汗水弄得很滑,想要爬起来却又没能站起。

直接进入最终对决的球员可以坐在场边休息,何启正和乔慕宸坐在一起,那个男生才一摔倒,何启就想去扶他,却被乔慕宸按住了,低声道,“别去,很多人在看。”若是赛场上撞倒了拉一把自然没什么,可人家明显是出了糗,若再兴师动众的跑过去拉,岂不是很落人面子。

就这样一拉一纵间,男生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全场哄笑一片,大概是有些不甘心,男生狠狠将篮球摔了出去,球速非常快,正向乔慕宸飞过来。

“啊!”

“慕宸!”

“小心——”

眼看着篮球就要飞过来,全场一片惊呼,乔慕宸倒是一点也不慌,只等橙黄色的光影撞过来就伸手将球握住,不过是本能的反应,却又激起了一片尖叫,“慕宸慕宸,球技通神”的呐喊声响彻球馆。

乔慕宸将篮球送回去,那个男生正从通道向外走,不知是哪个女孩骂了句,“自己投不进去发什么脾气,砸到我们家慕宸怎么办!”

一言既出,绝对是云集响应,乔慕宸有些尴尬,忙摆了摆手叫大家坐下,没想到大家一看乔慕宸居然向这边做手势,更像是受了鼓舞似的,纷纷道,“不跟你计较。”

那男生本来就有些尴尬,如今更是羞愤焦急,怒道,“自己打比赛自己亲戚当评委,得了冠军也没意思!”

这话刚一出口,立刻就是一时惊起千层浪,乔慕宸的亲卫队又岂是好惹的,立刻就七嘴八舌地骂开了,稍微文明些的讲乔慕宸赢球是靠实力而不是关系,脾气不好的骂出来就不大好听了。更有几个女生相当有组织,有问有答的。

“敢骂我们家慕宸,头被门夹了吧。”

“不是被门夹,是被驴踢了。”

“不是被驴踢,是被猪踏了。”

“被驴踢被猪踏还能说话吗,我看他的脑袋是被一群小蚂蚁喊着一二一踢着正步踩过去的。”

大家相互帮着腔,骂得不亦乐乎,那男生本来也就是为了挽回些面子,如今被群蜂攻击,自讨没趣就罢了,万一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那还得了,连忙落荒而逃。女生们捍卫偶像成功越发得意,不知谁起了个头,居然一块唱起《撑腰》来。

乔慕宸尴尬,连忙起身对着闹得最凶的那边鞠了个躬,给大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自从去年扣篮大赛没得到冠军自己的球迷哄了球馆之后,乔慕宸就和大家约法三章,制定了遵守球场纪律的暗号,虽然主办方拿着喇叭喊也没用,可乔慕宸只要一打暗号,效果倒是非常显著。

褚云飞没有关心场上的变动,只是等着到自己扣。排在二十一位的男生才刚刚结束,迟慕瑀已经先跑了上去,拿了球就立刻向前冲,广播里明明叫的是褚云飞的名字,裁判却看着迟慕瑀,本以为他跑错了,正待要叫他,褚云飞却也在一瞬间突然加速。

迟慕瑀人刚到中线,一个矮身后背先着地前空翻就滚了开去,人待一翻过来,立刻就倒立在了篮球上,当是时,褚云飞正向前冲,一路畅通无阻杀向禁区,手上却一直不见篮球的踪影,场下的观众甚至都来不及疑惑,就突然看到迟慕瑀不知何时已经从篮球上跃了下来,用的是最常见的单手支撑动作,双脚将篮球一夹,“碰!”的一声,居然用倒挂金钩的脚法将球踢了出去,仿佛能够听到篮球击破空气的声音,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全场的焦点就立刻转移到是那道橙黄色的弧线。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自凳子上站起来,拔长了脖子等着看,短短的一刹那仿佛被瞬间拉长了,球速仿佛超越了目光转移的速度,正是迟慕瑀开球的同时,褚云飞立刻起跳,用左脚的蹬地力将自己送上高空,打开的身体异常舒展,整个人仿佛都漂浮在空中,大家眼睁睁地看着篮球飞出去,褚云飞也早早就张开了双手,篮球马上就要跃过头顶,却仿佛是太高了,甚至有人已经发出了惋惜的惊叫声。可就在那一瞬间,篮球却突然在空中一旋急急下落,正是褚云飞所在的位置,“啪!”的一声,褚云飞已经稳稳接住了篮球。甚至还来不及竖起耳朵,立刻就是“嘭!”的一声巨响,篮球被狠狠扣下,整个篮架都在颤抖,甚至连裁判都忍不住抬头看看透明的篮板是否已经被敲碎了。褚云飞的身体却飞得更高,远远望过去,像是已经和篮筐平行。

六千人的球场,在这一瞬间竟然就像是空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所有人都扬起了双手,却根本没办法动作。看过多少年的扣篮大赛,今天才知道,原来篮球还可以这样扣,听过多少回迅雷不及掩耳,今天才明白,什么叫说时迟那时快。

全场静默了长达十秒钟,褚云飞吊在篮筐上俯瞰全场,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绝对的不可思议和无法想象的谦卑。如果用摄影机播放这十秒的话,绝对每一个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组被按了暂停键的镜头,真正的艺术是可以让人折服的,绝对不错。

褚云飞轻轻跃下,落地非常稳,丝毫没有发出声音,整个动作迅捷如豹,优雅如豹。直到他向前走了两步对全场鞠躬,大家才被召回了元神,就那一秒,彩声立刻炸了出来,没有口哨,没有尖叫,有的只是掌声,每一个人都疯魔一般的拍打着自己的双手,浑然不知疼痛。

何胥是所有评委里第一个亮出十分的,第二个亮分的居然是非璟煜,也是十分,这是非璟煜这场扣篮大赛的第一个十分,刘评委和汝评委同时亮分,都是十分,可是不同于每一次扣篮的十分都会引发又一片掌声,这一次,居然依然是刚才鼓掌长鸣的延续,对于现场的观众而言,这样的扣篮已经超越了十分的意义,只要看过一次,几分都不重要。十分不能再增添半分荣耀,零分也绝不是耻辱,这个灌篮,早已超越了分数的意义。

褚云飞长长鞠躬三次,掌声依然没有熄,整个观众群仿佛都陷入了荣格所说的集体无意识状态,仿佛鼓掌就是今天到场的全部使命。

褚云飞又一次鞠躬,直直等了一分钟,褚云飞的腰都酸了掌声才渐渐平息下来,褚云飞回身面对着评委席,如今已经只剩老爸没有打分了。刚才扣篮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没想到如今竟是这么紧张,褚云飞不敢看老爸,将目光转向了贵宾席上的父亲,沈默少年般对儿子比着满分的手势,面上却满是属于父亲的骄傲,他的云飞,绝对是太优秀的孩子。

年轮113

褚云飞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忐忑,从前比了多少次,最后评委亮分的时候也会期待,但更多是因为冠军奖金,多少抱着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然而今天,却实在是太渴望一个十分了。爸爸一向疼他,可是,他总觉得这种疼爱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是他最宠爱的小刺猬,如果能够作为褚云飞自己被他欣赏和喜爱,那又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

秋瑀宸真的没有让他失望,也没有让现场的每一位观众失望,当十分显示在屏幕上的时候,褚云飞只觉得心都跳出来了。十七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对着评委席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抬起头就看到老爸对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褚云飞对迟慕瑀点了点头,自己去场边坐下,乔慕宸和何启都对他道了恭喜,他也只是礼貌性地应了下就重新看着场上,下一个上场的正是迟慕瑀。

迟慕瑀灌了一个单臂挂筐,也是一次完成,他本就功夫极佳,这样的灌篮仿佛更带着些武术的味道,虽然这一套动作相当困难,可迟慕瑀也完成得非常轻松。非璟煜第一个亮了十分,何胥这次却是九分,汝教练随何胥是九分,刘教练十分。秋瑀宸还没来得及亮分,非璟煜却替他举起了十分的牌子,大庭广众之下,秋瑀宸也不能踹他两脚,只得随他。这样下来迟慕瑀是四十八分的高分,也可以直接进入终极对决。褚云飞亲自去场边接他过来坐,迟慕瑀有些尴尬,牵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非璟煜低声对秋瑀宸道,“今天这么多人在,哥就不能疼一次慕瑀吗?”

秋瑀宸道,“你多事了。我本来就打算给十分的。”

非璟煜一听哥哥这么说,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若不是自己手快,哥哥亲自给慕瑀一个十分,这孩子还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倒是何胥道,“他基本功不好,扣得很取巧。”

非璟煜道,“废话,慕瑀本来就是踢足球的。”

评委席间既然商量起来,刘评委也小声道,“是刚才的二十三号吗,我倒觉得他扣得不错。无论怎么说,这个扣篮一拿出来,立刻就可以看出是他自己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汝教练是典型的和稀泥,“二十二号二十三号和乔慕宸都不错,篮球世家嘛。”

大概是珠玉在前,二十四号的自抛自接自扣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四十三分,虽然不能直接进入最后对决,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分数。最后六名选手只有五名参加了比赛,除了一个四十一分其他的都不算高。褚云飞一直等着那个叫穆玄的男孩参赛,可是整个第一轮结束,也不见他出现,甚至连他哥哥也看不到了。迟慕瑀知道他心里有事,问他道,“找人?”

褚云飞却是摇了摇头,“也不算。我本来以为他一定会参加的。”

乔慕宸就坐在褚云飞另一边,也有些疑惑得看他。

褚云飞问他,“你知道比咱们小一些的一个叫穆玄的男生吗?”

他本来也只是随便问问,乔慕宸却都知道,“就是刚才弃权了的穆玄吗?他很早就辍学了,一直在打球。球技还不错,据说是他哥哥教的。他有一回来Z中听场,队里几个人本来打算留下他球衣的,不过最后没打成又走了。你找他有事吗?我那里有他号码。”

褚云飞哦了一声,乔慕宸看他有些疑惑,解释道,“他给我下过战书,里面有他的手机号码。对了,他的偶像是你。”

褚云飞一听到偶像这样的词恨不得起鸡皮疙瘩,连忙摆手拒绝,乔慕宸道,“据说他给每一个人的战书背面都有一句话,就是你说的。”

褚云飞吓得连忙堵住乔慕宸的嘴,可不敢说出来,要不自己真是没办法见人了。

他们几个在这里聊天,那边乔熳汐迟念也是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沈默才刚夸一句迟慕瑀的脚法好,迟念就飘飘然起来,乔熳汐也不甘示弱,刺激迟念道,“扣篮大赛用上脚了,真不愧是你的儿子。”

迟念道,“是啊,哪像你儿子,J博士扣完乔丹扣,乔丹扣过巴里扣,经典复制上一千遍,自己最多就是张复写纸。”

乔熳汐自然不服气,少不得又递话回去,沈默受不了两个哥哥一见面就没完没了的斗,只能继续看比赛。晋级赛打得很快,倒也有几个观赏性极强的扣篮,最后又是分数由高到低排序选前六名。这一次的六名球员会和刚才直接晋级的四个人重新组合,五人一组分为两组,每组轮流扣篮,再根据最后的得分决出分别代表两组出战的选手,争夺最后的冠军,而季军则由所有参赛队员投票选出。

迟慕瑀本身并没有和弟弟争的意思,他对于篮球也并不是很热衷,心知自己一定是冠军无望的,只是在心中暗暗忖度着究竟是弟弟还是云飞会拿第一,二次抽签的结果公布了,云飞居然和慕宸在同一组,难道是说冠军之争会提前上演?

褚云飞心中倒没有迟慕瑀那么多想头,他只知道,今天爸爸和父亲都在,冠军就是他的。那边迟念已经和乔熳汐打起赌来了,沈默也加入战局,乔熳汐自然是赌乔慕宸赢,沈默的选择也毫无悬念,倒是迟念并没有力挺自己的宝贝儿子,而是和沈默站在同一边,“一边是乔慕宸,一边是褚云飞,慕瑀要是能想着去赢才怪。”

沈默也是相当有信心,“云飞有慕瑀帮忙,一定没问题的。”

乔熳汐笑对沈默道,“你从前最疼小蓝帽的,褚云飞才回来几天,你就偏心了。”

迟念并没有说那句心本来就是偏的,而是道,“已经疼了慕宸十几年了,现在就是不要利息也该多疼疼云飞。”

乔熳汐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忽而抬起头道,“什么时候?”

迟念道,“抽签的时候。”

沈默不明白两个哥哥在说什么,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言寓荆,“还是师父厉害。”

沈默转过头望向身后,第三排正有一个梳起马尾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坐着,戴的是时下很多女孩都会戴的毛线帽子,沈默奇道,“难道,是禹落哥。”

乔熳汐望着迟念,“你应该是认出了徒弟才发现的吧。”

迟念道,“我不说。”

乔熳汐醋地相当孩子气,“我的禹落,难道你还有感应不成。”

迟念以不变应万变,还是那三个字,“我不说。”

沈默怕两个哥哥继续斗嘴下去,问言寓荆道,“你怎么无声无息的。”

言寓荆笑,“我本来和夜公子在后面坐,可是他打扮得太呆,我觉得无趣,就过来找你了。”

沈默又一回头看,大概是何启灌了一个相当漂亮地大风车,那女孩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独属于少女自矜着的振奋,肯定不是文禹落了。再看他身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时不时地举起相机,笔底还不断在记录着什么,沈默一直以为他是哪家球队的教练或者记者什么的,刚才宁愿怀疑文禹落是男扮女装也不愿意怀疑他,可见文禹落扮得有多像了。

马上轮到迟慕瑀上场,迟念也没有了和乔熳汐斗嘴的心情,迟慕瑀运球极快,一路冲到篮下,并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真正的意图,乔熳汐看着他带球一路向前跑,对迟念道,“再跑就到篮筐背后了。”

果然,迟慕瑀真的跑到了篮筐背后,甚至连裁判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一眨眼间,却看他突然双脚缠在了左边篮架上,篮球也从胯下换到了左手,右手一拉篮架,一个翻身,身子就又向上移了一截,头顶已经超过了篮板的高度。

全场观众已经没有一个人是坐着的了,都在等着看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一段表演,仿佛今天已经不是扣篮,而是杂技。

迟慕瑀本来是左手持球,如今却是将篮球架在了篮筐上,手里没有了篮球的束缚,攀援就更快了,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倒吊在了篮板上,做了个悬挂式仰卧起坐,顺手摘下了卡在篮筐上的篮球。场下观众看着他表演都已经惊呆了,球场上不可思议地惊叫此起彼伏。甚至连评委席上的五个人都在猜测他到底会怎么扣。

迟慕瑀却并没有着急扣篮,而是用双腿的力量在篮板上荡着秋千,他的身体越荡越高,双手抱着篮球划出一道道橙黄色的闪光,整个球馆都是雷鸣一般的掌声,迟慕瑀似乎本身就是一只翱翔在天空的大鸟。

“哥,你说这样的速度会不会让慕瑀飞起来。”

非璟煜却根本没有等到秋瑀宸的回答,他才刚说了一个字,秋瑀宸已经扔下了手中的记分牌向场上冲去,迟慕瑀越荡越高,身体在空中飞起的时候甚至能和地面达到九十度,他每一次的飞荡都忍不住让人怀疑他手中的篮球会撞坏天花板上的灯。

秋瑀宸才一冲到场上球场就是一片哗然,迟慕瑀继续在空中荡着身体,秋瑀宸却在他双手最接近地面的时候向他胁下一抱,迟慕瑀自身的力度加上惯性不知是多大的冲击,秋瑀宸只生生地觉得胸口一疼,却还是死死抱着迟慕瑀,迟慕瑀知道二叔已经看穿他意图,双脚不再勾着篮板,而是顺着二叔的力道向下一翻,正待要跃下去却听到二叔一声呵斥,声音很低,很沉,却不容置疑,“扣!”

迟慕瑀根本没有选择,调整重心就站在了秋瑀宸双肩上,顺着力道狠狠将篮球扣入篮筐。那一瞬间,球馆地动山摇,迟慕瑀自己竟像是站也站不稳,差点从秋瑀宸肩膀上掉下来。

秋瑀宸像是早都想到一般,将小臂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向后一折,稳稳握住了迟慕瑀足踝,等他站稳了才松开手。

迟慕瑀自秋瑀宸肩上跳了下来,全场掌声雷动,迟慕瑀却愣是不敢看秋瑀宸眼睛,秋瑀宸冷冷道,“你若是从小跟着我长大,我现在就打断你两条腿。”

秋瑀宸说过了这句话,就将满是后怕和内疚的迟慕瑀扔在身后,自己回到了评委席。

沈默看着秋瑀宸和迟慕瑀都重新回到自己位置,终于将攒在肺里长长的一口气呼出来。

乔熳汐对迟念道,“你的儿子果然有胆色,居然打算利用惯性让自己飞起来把球倒着灌进去,他有几个下巴可以碎。”

非璟煜看秋瑀宸回到了评委席,低声问秋瑀宸,“慕瑀的胆子也太大了,哥伤得怎么样。”那样的力度,也是秋瑀宸拼着自己受伤将他护住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秋瑀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己举起了牌子,广播里是依然充满煽动力的男声,“十分!”

年轮114

非璟煜看秋瑀宸回到了评委席,低声问秋瑀宸,“慕瑀的胆子也太大了,哥伤得怎么样。”那样的力度,也是秋瑀宸拼着自己受伤将他护住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秋瑀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己举起了牌子,广播里是依然充满煽动力的男声,“十分!”

何胥第二个举牌,分数却令人难以置信,甚至连主持人报的时候都有一些迟疑,“六分——”

场下的观众本来在秋瑀宸第一个打分之后有一点细微的困惑,迟慕瑀那个球究竟是怎么扣,什么样的扣法,为什么秋瑀宸又会出现在场上都是一团谜,可如今何胥分数一亮,观众席上更是炸开了锅,褚云飞本来极为后怕的,迟慕瑀还站在篮下他就过去拉住了他手,如今更是皱眉道,“何叔怎么回事?”

何胥自己大概也已经猜到观众的质疑,打过分就拉了麦克风到面前,“篮球是积极的运动,讲求进取,无论是创意或者技术,我承认,刚才的扣篮确实是值得满分的,但是,篮球也是健康的运动,我认为,刚才的表演惊险有余,却误解了扣篮大赛的真正内涵,作为本次大赛的评委,我只能给这个扣篮规则之内的最低分数,无论是对于后来的选手还是今后的比赛,我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导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何胥才刚说完,刘评委也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刚才何老师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篮球的意义也在于不断突破自我。在座的每一位,只要是曾经打过球的人,又有谁是从来没有受过伤的,可能的伤病并不能成为拒绝甚至退缩的理由。二十三号选手,从他第一轮的比赛中,看得出他是一位极具团队意识和协作精神的球员,而他整场比赛中对于篮球的控制也表明了他有能力很好的完成这个扣篮,事实上,他也确实完成了。我不认为基于自己的假设而给一个优秀的球员最低的分数是公平的,当然,这是何老师作为主评委的权力,我的意见是,十分。”

汝评委一直是老好人,如今看到何胥和刘评委有争议,又出来说和,“两位评委各有各的意见,刚才的扣篮确实很出色,但是,何胥说得也对,我们做青少年的扣篮大赛,是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导向的,也是为了扣篮大赛的发展着想嘛。”说着就打了一个八分的中间分数。

非璟煜懒得废话,直接亮了一个十分。迟慕瑀最后的分数是四十四分,倒也不算坏。

褚云飞对迟慕瑀道,“还不错,别想太多了,我爸很担心你呢。”

迟慕瑀半晌没说话,如今才道,“二叔伤了。”

褚云飞一呆,“不会吧。”自己刚才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也没看出老爸有什么不一样啊。

迟慕瑀低声道,“我荡地那么高,冲击力特别大,二叔就那一瞬间抱住我,他为了护着我,肯定是自己伤着了。”

褚云飞抿了下唇,又像评委席看了一眼,也看不出爸爸有什么异样,又问迟慕瑀道,“你没事吧。”

迟慕瑀摇头,“没事。”

那边观众席上言寓荆的脸一直青着,沈默劝他道,“别担心了,小黄帽没事。”

言寓荆像是非常不满,“他现在是没有不敢干的。”

沈默道,“小黄帽既然敢去试肯定是有些把握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言寓荆道,“他?他和我师父一样,从来不做有把握的事。”

沈默实在不知该怎么劝了,只能又说两句等于没说的废话,言寓荆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打算用惯性把自己荡起来,不是正着扣,是倒着扣,从篮筐的背面做一个后空翻把球灌进去,那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我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沈默当然知道迟慕瑀意图,因为当年秋瑀宸的成名一灌就是模仿游戏的前空翻灌篮,而迟慕瑀以篮板为支撑,又是后空翻三百六十度双手灌,没有支撑点,借助的是身体本身的惯性和冲击力,比秋瑀宸当年的前空翻灌篮要难得多了。

沈默劝不过言寓荆,只能由他在一边生闷气,一低头,却看到迟慕瑀正向这边跑过来,还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翻了栏杆上来,沈默连忙伸手拉住迟慕瑀,迟慕瑀有些抱歉地笑了下,从沈默掌中抽出手来蹲在言寓荆面前,“对不起,爸,让你担心了。”

言寓荆扬手就要打,手腕却生生被迟念握住,“他三岁就懂得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只要他愿意,谁也管不了!”

言寓荆不敢和迟念顶嘴,只是狠狠叱了迟慕瑀一声,“滚!”

迟慕瑀知道爸爸担心他,如今又被他这样呵斥,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只是抬头对迟念道,“父亲,是慕瑀错了,爸教训我也是应该的。”

迟念放开了言寓荆手腕,这才瞥了迟慕瑀一眼,“你既然自己也认为做错了,要打要罚还等着别人动手吗?”

沈默本坐在言寓荆旁边,听迟念这样一说,立刻抬起了头,“迟大哥——”

迟念没有让他说完,只是对迟慕瑀道,“你爸没事,下去吧。”言寓荆心里本来是气小黄帽居然如此冒险,可听得师父真的放了话要罚他,心又软了,可到底还是觉得这孩子该管管了,因此也只道,“你回去吧,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事回家再说。”

迟慕瑀对言寓荆道,“慕瑀没事,爸不用担心了。”

言寓荆也没说话,迟慕瑀对迟念点了下头,自己重新跃过栏杆跳了下去。

言寓荆看着迟慕瑀重新回去,面色不大好看,却没说什么,沈默问迟念道,“迟大哥生气了?”

迟念摇头,“没有。”

乔熳汐看迟念表情,也有些疑惑,旋即又仿佛了然的样子,“他可以做到?”

迟念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可以做到。”

他说了这句话,乔熳汐突然就是一瞬间的静默,直到几秒之后才道,“原来慕瑀的功夫已经这么好了。”

迟念只是皱了下眉,“这不是功夫的问题。”

沈默却在这时突然插口道,“我倒觉得,如果因为这样,能让慕瑀和秋有更亲近的机会,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只是,实在太危险了。迟大哥,其实,可以不罚小黄帽的。”

迟念道,“危险是瑀宸的看法,我并不这么看。我也没有要罚他,他要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

褚云飞看他回来了,忙问他,“怎样?”

迟慕瑀道,“没事。我告诉我爸了,没伤着。”

褚云飞道,“那你父亲怎么说。”

迟慕瑀仿佛有些意外,“我父亲看得出啊,根本不用我去告诉。而且,他从来不在乎我在别人眼里做得对不对,只在乎我自己觉得做得对不对。”

褚云飞隐约有些明白迟念对迟慕瑀的态度,他没有再多问,倒是乔慕宸等到褚云飞和迟慕瑀说过话才过来道,“哥哥,你没事吧。”

迟慕瑀道,“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乔慕宸仿佛有些失落的样子,却又安慰自己哥哥是不想让自己分心,因此只是道,“那,哥不要担心义父他们,默默爹爹肯定会劝言叔的,还在比赛呢。”

迟慕瑀知道自己刚才突然就冲到观众席上,影响已经是很不好了,只是他并不在乎这个,可心中到底是感激乔慕宸的关心,点头道,“我知道了,比完了我就回墓镧去。马上就到你了,快点准备吧。”

乔慕宸这才点了点头,自己去做准备动作,褚云飞对迟慕瑀笑道,“慕宸在你面前挺乖的嘛,满有当哥哥的样子的。”

迟慕瑀苦笑了下,“我大概不算是什么好哥哥,慕宸很优秀了,我并不能帮到他什么。”说到这里,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今天的比赛,就是你和慕宸之间的事了。”

年轮115

褚云飞直觉迟慕瑀面色不对劲,可是他又知道这时候还是不问的好,对于迟慕瑀的心境,他并不是不了解,只是,他是最没有资格去说什么的人。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是他抢走了迟慕瑀的爸爸,褚云飞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回来,没有被慕瑀知道爸爸也可以这么疼一个儿子,那,慕瑀心里是不是会好过一点。毕竟,他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秋少爷,虽然他姓迟。今天,慕瑀这么冒险,也只是为了讨爸爸欢心吧。

这次抽签的结果相当令人崩溃,提前进入终极对决的四个人,居然有三个都在自己这一组,如今上场的就是何启,看样子,是要灌一个三百六十度。

褚云飞看他的高度,心中暗暗纳罕,不对啊,如果是三百六十度,会不会,果然,何启的速度太快了,难道,是七百二十?

能灌七百二十度的不是没有,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居然何启刚才还是保留了实力,球馆早已被观众席上的呼声填满。

迟慕瑀却突然咦了一声。

褚云飞知道他看出什么不对来了,果然,何启转体七百二十度起跳的时候竟是背对篮筐,他居然是打算背扣的。这个球如果进去的话,对自己的威胁应该是非常大的,只是,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还不到刹那,“碰!”的一声却突然在耳旁炸出来,大概是没有掌握好重心,何启的双臂居然缠在了篮筐上,手被搅在了篮网里,整个人竟然挂在了篮架下,另一只手中的篮球如同被慢放的镜头一样滚下来,何启发出半声惨呼却立刻咬住嘴唇将剩下的半声惊叫生生押回去,可这样戛然而止的声音,却更令人心惊,等到裁判跑过去的时候,他的人也从篮架上摔了下来,身子坠落的时候,头正狠狠磕在篮架底座的铁架上。

裁判急忙蹲下身查看,Z中的队医也早都待命一旁,坐在等待席上的褚云飞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面上痛苦的表情,甚至连何胥和汝评委也立刻下来,乔慕宸拦着场边还在等待比赛的球员,不让他们上去添乱,医务人员将何启抬上了担架,褚云飞亲眼看到何胥趁着蹲身的时候抹去了地上的一小块血迹。

汝评委似乎是和何胥商量了几句,观众席上的篮协其他负责人和Z中校长也赶了上来,场下一片窃窃,比刚才倾轧耳膜的嘶吼还让人难以忍受,过了不到两分钟,篮协的一位负责人请大家安静下来,宣布比赛暂停。

本来安排在冠亚军争夺战之前的剧团表演提前上演,希望暂时安抚骚动的观众,校长望着何胥,“今天的比赛还要打下去吗?”

何胥没有说话,倒是刘评委道,“一般,球员受伤是不会延期比赛的。”

校长仿佛非常着急的样子,问何胥道,“那,球衣退役仪式——”Z中一直有替何胥退役球衣的意思,可是,何胥却一直拒绝,这一次,他答应在今天将自己在高中的战袍退役,而且,也希望能够在球衣退役仪式上宣布自己的婚讯。不仅是为母校增加曝光率,更是为了能给自己和连昕一个更好的回忆,毕竟,他们都是Z中的学生。本来扣篮大赛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是今天既然出了球员受伤被抬下去的事,若是再大张旗鼓的做纪念仪式又宣布婚讯,到底还是不太合适的。但是校长又怎么甘心放过今天这样宣传Z中的大好机会,因此非常犹豫,更何况,今天,乔熳汐秋瑀宸沈默非璟煜,这些Z中时代的传奇人物都到了,秋瑀宸还是当年何胥的教练,而各界名流也到了不少,如果说扣篮大赛要改天,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这些人都很忙,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抽时间过来。这也是校长决定暂停比赛的原因,如果何胥拒绝在今天退役球衣,或者是不在今天宣布婚讯,那Z中的损失都是相当大的。

非璟煜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着秋瑀宸,秋瑀宸也有些犹豫,他虽然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得意弟子在最幸福的时候有缺憾,汝评委和篮协的负责人都赞同继续球衣退役仪式,毕竟,这是早已经定好的。大家都等着何胥表态,何胥却看着秋瑀宸,“教练的意见呢?”

秋瑀宸并没有说话,却对在一边维护秩序的乔慕宸招了招手,乔慕宸连忙跑过来,秋瑀宸简要和他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就问道,“你的意见呢?”

乔慕宸有些吃惊,这种问题,怎么会想到问他呢,这里这么多领导权威,二叔居然会想到叫自己上来。何胥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乔慕宸看校长如今一脸忐忑,望着他的脸就像望着救世主似的,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再过一星期,就是Z中篮球社成立三十周年纪念。”

比赛在十五分钟后继续,大概是因为刚才何启的教训,接下来的几个人表演都是中规中矩,稳中求胜,而这一次居然没有决出冠亚季军,只是宣布了五人入围名单,何胥亲自宣布,入围的五人都有机会在Z中篮球社三十周年庆典晚会上进行表演,他还会选择一名球员和他共同完成球衣退役仪式。届时,Z中篮球社曾经的元老级的教练和球员会一起出席,连已经受伤的何启都在被邀之列。

何胥虽然宣布了五人入围名单,但是大家都明白,冠军定然是褚云飞和乔慕宸之争,因此,更有媒体在今天之后将扣篮比赛渲染成了家族内战,而Z中又多一次创收的机会,何乐而不为,也填补了今天很多曾经的Z中篮球社校友并未到场的遗憾。何胥的球衣退役仪式当然极具新闻价值,更何况,还有校长隐约透露的何胥对于母校篮球社的捐助仪式在,冠军的归属既然悬而未决,这次的扣篮大赛倒真正成为了募捐大会。

只不过褚云飞却依然有些遗憾的样子,等一散会,就去老爸那里抱怨,“又要等一周了。”

秋瑀宸捏了捏儿子鼻子,“要赢还怕等吗?”

父子俩才说笑着,秋瑀宸却突然一回头,迟慕瑀正打算闪身而过,褚云飞看到迟慕瑀过来,自己和老爸说去找父亲,不待秋瑀宸叫他就跑得没影了。

秋瑀宸放缓了脚步,迟慕瑀连忙小跑过来,很是谦卑的样子。

秋瑀宸微微皱了皱眉,“有事吗?我不打算听你说对不起。”

迟慕瑀有些踟蹰,却知道自己的踟蹰只会让二叔更加不快,因此低头道,“大概,是让您受伤了。”

秋瑀宸没有否认,“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迟慕瑀习惯性地撕咬着自己嘴唇上的干皮,“慕瑀莽撞了。”

秋瑀宸的语声很平静,落在迟慕瑀耳里,却带着浓浓地讥诮味道,“会吗,端地墓镧好功夫。是我多事了。”突然间被隐隐指责不相信儿子,秋瑀宸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了。毕竟,这是让他很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

迟慕瑀只觉得自己地心狠狠被扯了一下,“二叔,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灌篮,我做不到的,只有我父亲可以做到。”

秋瑀宸一瞬间有些激动,却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过了大概几秒钟,才从口中压出一句话来,一字一字,“你好大的胆子!”

迟慕瑀低下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秋瑀宸长叹了一口气,“你默默爹爹短讯我,说我多心了,你父亲确认你可以做得到,告诉我,你一定会在比赛后过来道歉,叫我哄着你一点。原来,你竟是根本做不到的。慕瑀,做有百分之十把握的事,可以叫勇敢,做百分之一把握的事,也可以叫魄力,可是,做百分百没有把握的事,只能叫愚蠢。我没有想到,到了今天,你居然还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迟慕瑀低下头,他想说句抱歉的话,想像褚云飞教他的一样撒撒娇,可是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秋瑀宸接到沈默短信,本来有些和自己赌气,可是,如今居然亲口确认了自己的儿子就做了一件这么蠢的蠢事,本已经压下去的愤怒又重新燃了起来,一回头,却发现贵宾通道居然不知为什么也有闪光灯亮起来,虽然只是一瞬,秋瑀宸立刻不动声色地将迟慕瑀护到了自己胸膛里,迟慕瑀没想到二叔居然会这么护着自己,可是那个温暖的怀抱才享受了不到一秒钟,二叔的语声就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严厉,“回去写一份检查,今晚十二点之前传到我的邮箱里。”

迟慕瑀一愣,却发现二叔居然已经绕过他甩了一个背影向前走了。他垂下头,表情瞬间有些难过,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突然道,“对不起,二叔,我大概马上就要回墓镧了。”墓镧自然是没有网络的,也无所谓传不传到邮箱了。

秋瑀宸大概是从来也没想到迟慕瑀居然会忤逆他,脸色立刻阴了下来,却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折了回来,秋瑀宸本就是出来最晚的,路上又几次停步耽搁了一些时间,不成想居然还有人折回来。

秋瑀宸见非璟煜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高倍变焦相机,也明白了些事,“人呢?”

非璟煜道,“我下了他的相机,让他走了。”

秋瑀宸将相机接过来,打开存储照片,果然,正是自己将迟慕瑀拢在怀里的那一瞬间,迟慕瑀亲眼看他按下了删除键,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只是沉默。

秋瑀宸处理过才道,“东西还给人家吧。”

非璟煜像是抗议了两句,没想到迟慕瑀也道,“非叔,你把东西还给人家吧。也,也没有拍到什么。”

秋瑀宸大概是有些意外,转头看了迟慕瑀一眼,却没有看到他面上表情有什么变化,他是很不喜欢小报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也不希望迟慕瑀被无聊八卦骚扰,他不喜欢他的孩子每一个细节都曝光在闪光灯下,只是这些,他从来不想去解释。

迟慕瑀望着非璟煜,“二叔大概是受伤了,慕瑀要回墓镧了,非叔叫默默爹爹多照顾二叔吧。”

迟慕瑀转过头,“二叔,我父亲大概在前面等我,我先过去了。”

那是第一次,秋瑀宸突然觉得,他仿佛被儿子抛弃了,也是唯一一次,他真的感觉到,他的心居然被挖地这么空。这么些年,他不断提醒自己,又不断强迫自己忘记,可是,终究,那个孩子,那个怀着无比的虔诚和敬畏之心叫了他十七年二叔的孩子,真真正正,是他的骨肉啊。

年轮116

迟慕瑀自己跑了出来,贵宾通道门口等着的正是迟念,“父亲,我们,回墓镧吧。”

迟念问他,“一周后的比赛呢?”

迟慕瑀低头道,“慕瑀,不比了。”

“哦?”

迟慕瑀抿了下唇,“冠军是云飞的,慕瑀不争。”

言寓荆仔细咂摸着他语中的涵义,半晌,道,“也好。”

迟念点了下头,“去和你默默爹爹,乔伯父他们打个招呼。”

迟慕瑀点头,乔熳汐正和乔慕宸文禹落说笑,乔熳汐指着易容后的文禹落问儿子,“看得出?”

乔慕宸道,“父亲啊。”

沈默笑着揉了揉小家伙脑袋,“眼力不错。”

乔慕宸仿佛带着些撒娇地道,“默默爹爹就算易容,慕宸也认得出的,就是您不疼小蓝帽了。”

沈默狠狠拧了拧他耳朵,迟慕瑀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每个人打招呼,他生性跳脱,迟念也根本不用礼数约束他,这次居然是难得的郑重,“义父,师伯,默默爹爹,慕瑀回墓镧了。”

沈默像是有些意外,“恒河不是还有事吗,你二叔可能还要吩咐你呢。”

迟慕瑀道,“我和二叔说过了。”

沈默看他说过这句话就没话,也不好再说,只道,“那,再和你二叔说一声吧。今天你这么冒险,你二叔很是不放心的。而且,你何叔还在后面。”

迟慕瑀道,“不必了,何叔被一大群人围着,一时也走不开。非叔已经知道了。”

沈默知道也难劝他,只是又吩咐了两句小心。乔慕宸也规规矩矩地和哥哥道别。

迟慕瑀一个人低着头,跟在迟念身后,迟念也不怎么说话,倒是言寓荆问了他几句有没有伤着。迟念的车停在机场,迟慕瑀路上接到褚云飞短信,迟慕瑀也不知该怎么回,因此只发了两个字,“没事。”

褚云飞没再追问,只是在接到短信的时候拽住了秋瑀宸衣袖,秋瑀宸道,“什么事,开车呢。”

褚云飞低头,“慕瑀回墓镧了。”

秋瑀宸道,“知道。”

褚云飞偏头看他,“爸为什么不把慕瑀留下来,就算是罚他也好。如果是小刺猬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呢?”

秋瑀宸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有一天为了讨我欢心去冒险。”

褚云飞心里一热,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后座的沈默道,“那慕瑀呢?”

褚云飞看到老爸侧脸的肌肉抽了一下,却立刻道,“他是慕宸和云飞的哥哥,理所应当受点委屈。”

沈默大概有整整一分钟没有说话,而后才道,“他是我的儿子。”

秋瑀宸一瞬间拉下了手刹,却又放开,沈默接道,“他叫我爹爹就是我的儿子。”

褚云飞不想看到父亲和爸爸又一次争执,求秋瑀宸道,“爸,我们把慕瑀接回来好不好。恒河还有这么多事,都离不开慕瑀的。”

秋瑀宸看了儿子一眼,“你别多事。”

离城市越来越远,路越来越荒僻,树越来越多,迟慕瑀知道,快到家了。

言寓荆问他,“什么打算?”

迟慕瑀并没有来得及说话,迟念道,“慕瑀在开车,别和他说话。”

言寓荆和迟念都坐在后座,两个人一人靠着一边的门,言寓荆低声道,“师父,小言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迟念根本没有说话,直到迟慕瑀将车扔在隐蔽修建的地下车库,师徒三人又重新走出来,从这里到墓镧,都是不能开车的呢。

迟慕瑀当先跨入了荆棘丛,回家的路,他总是很熟悉的。迟念第二个过来,迟慕瑀退在一旁等父亲先走,才又和爸爸并肩走在他身后,走了大概三四条小道,才对言寓荆道,“我回去,就进A1。”

言寓荆立刻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迟慕瑀这一次却没有低头,“我回去就进A1。”

言寓荆扬起了脸,“你是去送死!”

迟慕瑀固执地望着爸爸眼睛,“我做错事,应该受罚。而且,七十二丈冰,不是只有师伯才可以破。”

言寓荆狠狠道,“谁让你去闯七十二丈冰。你以为你从A1练到Z72就可以了吗?从前的七十二丈冰,已经被骊歌毁了,现在的,只会比从前更残酷。”

迟慕瑀道,“是!所以我才一定要过,爸也说过,墓镧这个地方,没有人和你讲身份地位道德尊严,无论是谁,坐在什么位置,靠得,都是自己的一身本事,我是墓镧的少主,我一定要过。”

迟念突然回过头,“你要过就去过,哪来那么多废话!”

言寓荆叫道,“师父!”

迟念回头瞥了迟慕瑀一眼,“我的A1十二人,每一个都可以扔进天葬崖不吃不喝不动三天,以鸷鹰的机警依然会误以为是死尸自天而下啄食,其时必须一击必中,一抓取鹰胆不破才算过第一关,你连泅水三个时辰都吓得你爸以为要淹死跳下去捞你,你凭什么进A1,就凭你是我迟念的儿子?用受伤要挟别人多看你一眼,还是用送死去逼别人后悔一辈子?求别人心疼是可怜,逼别人心疼是可耻!”

迟念从来没有这么不留情面地骂过迟慕瑀,如此轻蔑的口气,将迟慕瑀全部的冲动夹着骄傲一起揉碎,言寓荆跟着迟念二十年,知道师父几乎从来不动气,即使动了真怒也绝不会伤孩子的自尊,如今听他居然这么说,也不敢劝,只是在一旁侍立,迟念伸手向空中一抓,不知抓到什么又向迟慕瑀一递,迟慕瑀去接却只抓到一条雀腿,麻雀扑扇扇地抖着翅膀,迟念伸手轻轻弹迟慕瑀指节,迟慕瑀只觉得骨节都要断了却死撑着不肯放,麻雀害怕,用力向上飞,力道更猛了,迟慕瑀本欲死握着不放手,可是这只麻雀这么小,又怕他挣扎太过挣断了腿,一松手,麻雀就飞了。

迟念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向前走了。迟慕瑀呆呆望着天空,言寓荆轻声劝儿子,“你连伤一只麻雀都舍不得,去学什么杀人呢?”

迟慕瑀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垂着头跟在迟念身后,迟念到了自己的小木屋,迟慕瑀跟着他上了楼,他却没有一点要让儿子进屋的意思,迟慕瑀一直在他门口侍立,一直到月挂中天。

迟念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澄澈如洗的一片皎洁和清寒入骨的凉气,迟慕瑀依然站在门外,“父亲,从小到大,您还从来没骂过慕瑀呢。”

迟念也有些心疼,却是给了他腿面一脚,“该到哪去到哪去!”

言寓荆从月影中闪身出来,连忙跑上楼,“师父——”

迟念抬眼看了眼言寓荆,“你怎么还在这?正好——”他顺手将迟慕瑀推过去,“你不是要教训他吗,带他去你那教训。”

说完就转身回屋关上了门,迟慕瑀不肯走,一矮身跪在了迟念门前,他穿得还是球衣,膝盖赤裸裸地着地,背挺得直直的,月光下还能看到他球裤上被迟念踹到的鞋印,言寓荆拉他,他整条胳臂都是凉的,“你怎么了,跟我回去。”

迟慕瑀没动,只是直挺挺地跪在迟念房门口,言寓荆一个人靠着迟念门外木台的栅栏,夜凉如水,虽是仲夏,却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正不知要怎么劝他,却听得迟念唤他,“小言进来吧。”

言寓荆站直了身子,又看了迟慕瑀一眼,他还是跪得直直的,连睫毛也不曾眨一下,言寓荆从他身侧绕了过去,推开门,月光渐明渐暗,从他的余光看,一大片月亮将迟慕瑀挺拔的影子映下来,言寓荆迟疑了下,又关上了门。

“师父,慕瑀在外边跪着呢。”

迟念并没有看言寓荆,只是逗弄着玻璃房里的一条小蛇,“随他吧,在我门口跪着,他心里踏实些。”

言寓荆低头道,“师父,慕瑀——”

迟念让金色的小蛇缠在自己右手无名指上,“慕瑀已经猜到瑀宸是他生父了,怎么了?”

言寓荆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迟念轻轻抚摸着小蛇的脊,“他现在在外边,是跪我,不是跪瑀宸。”

言寓荆轻声道,“慕瑀一向知道您最信任他了。”

迟念点头,“他知道我不怪他,才不能原谅自己。由他跪着吧,他不起来就不用给他水喝。”

言寓荆急道,“那怎么办?”

迟念替小蛇喂了食,重新让他爬回水晶盒里了,他也不扣盒门,只是虚虚关上,“你回去睡吧。”

言寓荆猜不懂师父心中怎么想,可是从他跟着迟念起,迟念是从不罚人跪的,如今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可是知道师父一向料事如神,也不再说什么,重新看了一眼跪得直直的迟慕瑀,自己回房了。

迟慕瑀一直跪到第二天早晨,身子早都已经僵了,虽然一直未进水米,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去后面解手,等他回来,才要重新跪下,膝盖还没沾到地板,迟念却已经出来了。

迟慕瑀有些尴尬,叫了声父亲,重新跪了下来。

迟念靠在门边,盯着他看了半天,迟慕瑀不知父亲在看什么,只是直愣愣地跪着,良久,迟念问道,“你洗手了吧?”

迟慕瑀脸一红,跟着非璟煜钢索飞车都不怕的人居然连大声说话也不敢,“洗过了。”

迟念打了个哈哈,道,“所以我一直觉得,跪几天几夜都是不现实的。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更何况自己的心呢?你也跪够了,进来吧。”

迟慕瑀连忙站起身,跟着迟念进了屋,迟念也没给他拿毯子什么的暖和,他一向认为这一套纯粹是做给自己看的,月黑风冷,跪了一晚上都没见心疼,一进屋就稀罕起来了?所以,他很是看不上秋瑀宸欲盖弥彰似的上药。

迟念拉迟慕瑀过来,伸手替儿子拍掉了腿上的脚印,“平时也不见你这么乖,这是什么意思,唾面自干?”

迟慕瑀被父亲这样说,也是非常不好意思,他和迟念父子间从来不拘束,其实他知道,父亲是最能体谅他的,只是,想到自己有父亲和爸爸十七年养育之恩,自己还只顾着讨好生父,心中惭愧。可是如今看父亲还是老样子,自己也有些委屈,在迟念床上坐了下来。还没说话,却突然又跳了起来,跑到门边锅里捞了一个玉米出来啃,“饿了。”

迟念气得重新踹了他一脚,无奈挥手道,“吃吧。”

迟念看迟慕瑀吃,等他吃完了才道,“你今天跑步去一趟秋家。”

迟慕瑀一愣,“父亲——”

迟念道,“跟你二叔领三十藤条,打过了就立刻跑回来,我要验伤。”

迟慕瑀将玉米棒子扔在地上,“父亲——”

迟念并没有让他说完,“跟他说,藤条,就用他当年自己那根吧,乔熳汐的眼光,我放心。”

年轮117

“少爷,迟少爷到了。”

秋瑀宸听安管家回报,也有些意外,褚云飞正帮秋瑀宸擦药,笑着推老爸,“爸快去嘛,慕瑀肯定是不放心,来看你了。”

秋瑀宸正被他按在胸口瘀伤上,叫道,“轻点。”

褚云飞从床上跳下来替老爸拿衣服,“我还以为爸不怕疼呢。”

秋瑀宸让儿子服侍着穿了衣服,出门就见到沈默,沈默担心他伤势,问道,“怎么样了?”

秋瑀宸道,“没事,儿子替我上过药了。慕瑀来了。”

沈默心中一喜,抢在秋瑀宸前面出去,三个人才走到门口,褚云飞却突然叫肚子疼,跑了。

秋瑀宸有一瞬间的迟疑,沈默推他道,“走吧,云飞怕慕瑀看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难过。”

秋瑀宸点头,还未出走廊,却看见迟慕瑀恭敬地立在楼梯口,儿子又重新回来了,他心中甚是欢喜,却又难免板下脸来,“有事?”

迟慕瑀站直了身子,“慕瑀无礼,不该以身犯险让二叔担心,父亲命我前来领三十藤杖,请二叔责罚。”

秋瑀宸一呆,沈默不觉道,“什么?”

迟慕瑀低下头,“父亲命我来领三十藤杖。”

沈默回头看了一眼秋瑀宸,秋瑀宸沉下气息,“藤杖呢?”

迟慕瑀习惯性地撕咬下唇上的一片死皮,“父亲说——叫二叔用从前自己那一根。”短短几个字,迟慕瑀说得竟像是后面有狼撵着一样。

沈默看秋瑀宸脸色不对,只挥了挥手,“慕瑀是跑过来的吧,藤杖——藤杖你二叔收起来了。你先去房里歇一会,回头,我叫云飞来叫你。”

迟慕瑀躬身道,“慕瑀不敢,慕瑀是来领罚的,我去惩戒室。”

沈默看迟慕瑀走进最左边的屋子,轻轻握住了秋瑀宸的手,“用熳汐哥当年教训你的藤杖,迟大哥哪里是叫你罚他——”

秋瑀宸接道,“分明是叫我自己掌自己的嘴。”

沈默有些犹豫,“那该怎么办?”

秋瑀宸苦笑摇头,“迟大哥知道,慕瑀不挨这顿藤杖,心不安,可是,也不肯轻易放过我。”

沈默没说话,秋瑀宸接道,“他表面上说叫我罚慕瑀的莽撞,可是,慕瑀究竟是为什么莽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沈默半晌没说话,终于道,“迟大哥也会算计人了。”

秋瑀宸道,“迟大哥本就算无遗策,从前,他只是不愿意罢了。”他不等沈默说话,直接道,“你和云飞呆在家里,我亲自去一趟墓镧。”

沈默似是想坚持和他同去,却终于强笑道,“去吧,墓镧又不是龙潭虎穴,迟大哥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

秋瑀宸不再说话,回自己书房,将已经封存了近二十年的藤杖自暗格中取出,虽然已有廿年未用过,可秋瑀宸每年都会精心保养,甚至自己亲手用淡盐水擦拭,以保持其韧性,如今虽然颜色黯淡了些,可依然是极为伏手的。尽管很久没有再尝试过这根藤杖的威力了,可秋瑀宸即使是将它从暗格中拿出来,依然怀着敬畏之心。

小心翼翼地将藤杖装进放长箫的袋子里,沈默亲自送秋瑀宸和迟慕瑀出去。

迟慕瑀依着礼数开车,秋瑀宸坐在后座,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只是到了地下车库的时候,秋瑀宸吩咐道,“不用停进去了,一起跑过去吧。”

迟慕瑀知道二叔出门的时候已经换了轻便的运动装,可看他重新蹲身来系鞋带,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二叔的伤没事了吗?”

秋瑀宸没抬头,迟慕瑀心中有些失望,正将高高的荆棘丛替二叔拨向一边让他先过去,却突然听到,“没事了。”

迟念在自己房间后面的秋千架上侧坐着,两只脚都缠在一边的绳索上,后背却靠在另一边,晃晃悠悠地荡着,看见迟慕瑀和秋瑀宸一起回来,不觉暗自轻笑。双脚缠着秋千一荡,伸手就抓住了一旁的葡萄藤,再不知怎么一滑,就站在了一旁的大树树杈中间,人直接从自己小木屋的窗户里翻进去了。

迟念的房间四处环着的都是葡萄藤,离窗口最近的地方是一棵非常大的梨树,丰收的季节,他总是可以一伸手就摘一个梨吃,梨子吃烦了,就摘一串葡萄,如今梨花早已开尽,梨子却还没有结成,可是整棵梨树也是郁郁葱葱,迟念每当回来,心情总会好些。

如今他就正翘着脚躺在床上,将酒杯含在口里,喝着自酿的米酒,等着敲门的声音。

“迟大哥。”

敲门的居然是秋瑀宸,迟念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咽了酒,“进来吧。”

迟慕瑀跟着秋瑀宸走进来,迟念将酒壶放在一边,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让他去领罚,你倒亲自来了。”

秋瑀宸有些尴尬,低头道,“瑀宸,特来负荆请罪。”

迟念笑了,“荆呢?”

秋瑀宸待要说什么,迟念的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我不论你是做什么来的,既然舍不得让给他带着一身伤重新跑回来——三十下藤条,你打完就可以走。慕瑀!”

迟慕瑀平常虽然在父亲面前没大没小的,可是一旦迟念动了真格的,他可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只能乖乖低头,“是。”

迟念走到门边,靠在门框上,“既然你不放心我验伤,我就亲自监刑,出来吧。”

迟慕瑀根本连头也不敢抬,他心中一直以为自己最怕二叔,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真正存着畏惧之心的,还是父亲。

迟慕瑀在昨晚的地方重新跪下,挺直了脊背,却低下了头,有些犹疑,却终于褪下了上衣。他穿得是一件黑色的衬衫,张肩拔背的跪姿让背肌快将内里的黑色小背心撑破了,迟念根本没看他,只是靠在门框上。迟慕瑀又一次躬下了身子,连背心也脱了下来。

秋瑀宸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儿子每一寸骨骼,迟念笑道,“肤色健康,肌肉发达,轮廓清晰,线条分明,我没亏待他吧。”

秋瑀宸看着儿子挺直的脊骨,想象他十七年如一日的苦练,情不自禁地就用手指轻轻顺着他脊柱滑下来,这,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十七年来,从来没有真正爱抚过的亲生儿子。迟念却突然按住了他手,“就是人体雕塑展,也要挂块牌子写个禁止触摸吧。你是干什么来的?”话到最后一句,已经由淡淡的嘲讽变为犀利。

秋瑀宸有些尴尬,低声道,“藤杖,藤杖瑀宸留在车里了。”

迟念抬头看着夕阳,“现在,大概已经七八点了,你要是真想心疼他就早点打过,让他早点去睡。”

秋瑀宸什么话也没说,自己跑回去拿藤杖,迟慕瑀低声叫,“父亲——”

迟念道,“感动不感动,是你的事。不过,一遇到感情的事就茫然无措,瑀宸真是一点也没变。”

迟慕瑀就算再不懂尊卑,也知道养父评价生父他不该开口的,可是,等秋瑀宸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他依然是心中一热,多少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体味过来自亲生父亲的温暖,这两天,却突然将梦寐以求的一切都得到了,他真怕没有一场疼痛来证明这是真实。

迟念瞥了一眼秋瑀宸,“月亮都快上来了,动手吧。”

秋瑀宸低下头,这是他第一次,突然觉得家法竟是一件这么残忍的事,他看着迟慕瑀背部肌肉的每一次变化,因为紧张而收缩,又因为说服了自己而重新放松下来。

红色的光晕越来越弱,天边一片红通通的,但是他记得,好像有那本书上讲过,这个,倒也不叫火烧云。

秋瑀宸秉住了呼吸,迟念倒一直沉得住气,只有迟慕瑀,紧紧闭上了眼睛,“慕瑀鲁莽,让二叔担心,害父亲生气,您动手吧。”

迟念只是随意笑了下,看秋瑀宸紧紧握住藤杖,他竟是折回房间,重新架上了锅,又煮起玉米来了。

秋瑀宸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因此,将手臂垂下来,把藤杖横握在掌中,却突然一抬手臂,“嗖!啪!”一声,藤杖直直击在迟慕瑀背上。

“乓!”的一声,依然清脆,却是迟念盖上了锅盖的声音。

秋瑀宸再一次扬起了藤杖,又是“嗖啪”一声,迟慕瑀背上第二条血红色的印迹,整齐地排在第一条之下。

“知道错了吗?”这是秋瑀宸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他训诫过很多人,何胥,非璟煜,沈默,甚至褚云飞,可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用这种方式去讯问自己的亲生儿子。

紧接着的第三下,痛得迟慕瑀忍不住用手撑住了身子,血红色的鞭痕正重叠在第二条印迹上,秋瑀宸的声音比晚间的风还要沉,“说话!”

迟慕瑀紧紧闭上了眼睛,终于道,“慕瑀,知道错了。”

第四下藤杖才刚刚落下,又是击在刚才的那一下上,迟慕瑀这一次竟是死咬着牙撑住了,大滴的汗水立刻落在地板上,将浅棕色的地板映出一块咖色的水迹。

迟念问道,“几下了?”

秋瑀宸躬身道,“四下。”

迟念蹲下身,仔细看着迟慕瑀背上的鞭痕,“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两下呢。”

秋瑀宸当然知道依迟念的功力根本不可能看不出是四下藤条两道伤痕,因此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迟念站起身,颇带着些玩味的望向秋瑀宸,“乔熳汐从前教训你的时候没教过要报数吗?重来!”

迟念话才说到这里,迟慕瑀却突然回转过头,“父亲!”语声有些急,大概是不想父亲再提二叔从前的事。

迟念笑了一下,心中有一瞬间的苦涩,迟慕瑀也是一阵内疚,忙伸手牵住了迟念衣角,却又放开了。

迟念望着秋瑀宸,“打吧。”

秋瑀宸再一次扬起了藤杖,“一!”

迟慕瑀闭上了眼睛,心中又是内疚又是自责,硬挺着受了这一杖。

“二!”秋瑀宸下手并不轻,迟慕瑀又直直跪着根本没有屏障,一下接一下得挨过去,等才数到六,迟慕瑀就忍不住掐住了自己大腿。他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打,迟念平时就算揍他也就是狂风暴雨的一阵,挨过了就挨过了,可如今一下一下得叠加着,就像永远也不会完一样。冷汗早已铺了满脸,却是强忍着不肯动一下。

秋瑀宸看着他背上的一道道血痕,知道他总会撑不住的,于是狠狠地扬起了藤杖,接连就是三下扫下来,迟慕瑀不愿意身子向前跌,只能拼命向后仰,秋瑀宸才停了藤杖,人就倒了下去,又重新爬起来。

秋瑀宸怕迟念因为迟慕瑀摔倒了又要重来,连忙又狠敲了一记,“铿!”的一声,正敲在他肩胛骨上,迟慕瑀倒吸了口凉气,秋瑀宸忙数道,“十!”

迟念轻轻握住了秋瑀宸手腕,“你很急吗?路上没路灯?”

秋瑀宸的手被汗水湿透了,滑得甚至已经握不住手中的藤杖,迟念深深吸了口气,“玉米挺香的,走得时候给默默带两个。”

秋瑀宸不知该怎么答话,迟念恨声道,“打啊!”

秋瑀宸轻轻扶住了迟慕瑀肩膀,“转过去跪,让你父亲看清楚。”

迟慕瑀本是对着迟念房门跪着的,若是转过去,就是背对房门正对木护栏,秋瑀宸的意思本是叫他稍稍扶着些护栏的,迟慕瑀背身过去,却是根本没有握,又一次挺直了背脊。

迟念不过浅笑,“嗖~啪!”秋瑀宸手中韧性极强的藤条居然倒着弯成了一张弓,又迅速弹回去,狠狠的一鞭这次是顺着脊柱纵着落下去,迟慕瑀后背立刻就被鞭痕分成了左右均等的两片。十二十三鞭又是一左一右斜着落,一道鞭痕就牵动着好几处伤处,可是,究竟比重叠着要好些。

迟念道,“菱形。怎么,这是打算鱼鳞剐?”

秋瑀宸只听他口中那三个字手居然就抖起来了,他定住心神,一鞭一鞭地继续向下落,迟慕瑀已经不能逼自己不咬嘴唇,双手将大腿外侧的肌肉都掐出血来,秋瑀宸稳定着双手,一下一下将鞭痕整齐地落下去,大概是忌惮了迟念所说的,他不敢再斜着落鞭,而是每一鞭都竖着落,迟慕瑀是挺直了脊背,秋瑀宸用整根藤杖落鞭难度很大,通常就只有一小段落在他背上,虽然还是痛,但也比横着落鞭时那种贯穿整个背脊的滋味要好许多。迟念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打。

第二十一下依然是竖着,每一鞭纵着落下去,背上都有至少六七个同横着的鞭痕交错着的点,迟慕瑀痛得抽着脊背,冷汗顺着发根流下来,汗水蛰着鞭痕,更是又痒又疼。

“呃~”第二十三下,迟慕瑀忍不住呻吟出声,第二十四下却是更快更狠,等鞭子落到第二十五下,秋瑀宸又是横着抽下去,“嗖嗖”的声音令人心颤,迟慕瑀背上本来已经满是伤痕,秋瑀宸不愿意斜着落鞭,就只能将他脊背棋盘式的重新割出来,不免就要落上伤痕,迟慕瑀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却根本没有力气保持自己在跪着的时候不移动身体,总是被藤杖的冲击力带到一边去,待重新跪直,痛楚也早在五脏六腑滚了一圈了。

秋瑀宸好不容易数到二十九,第三十鞭才要扬下去,迟念却突然用梨树枝一拦,连树叶都没有去掉的柔韧树枝就捋上了迟慕瑀伤痕累累的背,“啊!”

迟慕瑀长长叫了一声,迟念将梨树枝扔到一旁,“三十!”

迟慕瑀实在已经撑不起了,只能死死握着小楼上的木栅栏,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重新跪起来,迟念将秋瑀宸手中的藤杖接过来,用藤杖的尖端抵着他伤势最重的那一点,“抬头!”

迟慕瑀强撑着抬起头,迟念问他,“看到月亮了吗?”

迟慕瑀点头,可就只这一个动作,也因为拉动了背部肌肉而痛得不住抽搐,迟念道,“今晚,你就在月亮底下跪着,等明天太阳出来,就跟着太阳跪。哪里最热,最晒,最舒服,你就跪在哪。”

秋瑀宸低声叫道,“迟大哥!”

迟念回头笑道,“怎么?你不知道紫外线有杀菌的作用?”

秋瑀宸将手伸进裤兜里,死死攥着早就放在那里的一管药膏,低着头不说话。

迟念看迟慕瑀没动,顺手就将藤杖扔进房里,一脚踹在他臀上,,迟慕瑀本用双手扶着栅栏,可这一脚下去,他竟连手都握不住,一下子就松脱了,人也向前一撞,仿佛就要撞出去。

秋瑀宸惊叫道,“迟大哥!”

迟念没有理他,竟是冲屋后道,“出来!”

言寓荆怯怯地从屋后挪过来,“师父。”

迟念吩咐道,“去厨房给我拿一块粗盐。”

言寓荆本来以为师父只是教训教训慕瑀,顺便逼秋瑀宸心疼,害怕自己出来反倒多事,可回房去到底又不放心,这才躲着,如今听师父这么吩咐,竟是也吓坏了。

迟念看秋瑀宸苍白的脸色,“怎么了,非璟煜不是很喜欢吃我腌的豇豆吗?”

秋瑀宸不敢说话,迟念又望了一眼言寓荆,言寓荆也不敢劝,连忙跑去取了一块盐块来,迟念接过蹲下身子,将迟慕瑀身体扶正,眼看就要擦上去,秋瑀宸又叫道,“迟大哥!”

迟念站起身,将盐块交到秋瑀宸手上,“你既然舍不得让他跪到明天早上,现在就上药吧。没听说过,盐也是消毒的。”

秋瑀宸手中的汗将盐块边缘都化湿了,迟念俯身弹着迟慕瑀脊背,“快点!不消炎,恐怕会感染吧。”

秋瑀宸这才将盐块扔到地上,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来,“瑀宸有药。”

迟念看他因为紧张早用指甲将药管掐破了,药膏也粘得满管子都是,却依然顾不得将未破的小半管药挤出来。

迟念骂道,“你不用洗个手吗?”

秋瑀宸这才连忙折回屋里去,可也找不到个水龙头,迟念指着半锅开水道,“我刚才煮玉米时候烧开的,用不了剩下了,倒盆里用吧。”

秋瑀宸连忙将依然冒着热气的开水倒进盆里,也不兑凉水,就将手伸进去洗了,迟念暗暗摇头,倒是迟慕瑀转身哑着嗓子道,“二叔,我父亲这个房间的水是存在房顶上的。”

秋瑀宸本也在奇怪迟念刚才煮玉米是用的哪的水,如今才想到原来是房里有机关,估计是房顶上安着水箱什么的,可他也顾不得查看,就那样洗了,听得迟念骂迟慕瑀,“就你多嘴。”

秋瑀宸将自己手烫了又出来,低头对迟念道,“迟大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替慕瑀上点药。”

迟念瞪了他一眼,秋瑀宸一阵心慌,却见他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来,“你那个还能用吗?”

秋瑀宸连忙接了,迟慕瑀跪伏下身子,让秋瑀宸替他擦了药,秋瑀宸也不哄他,只是将每一寸伤痕都涂到,迟慕瑀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来自生父的关切和温柔,心中暗暗想着,原来,被照顾原来是这样的感觉,难怪云飞那么喜欢撒娇了。秋瑀宸也不多说话,涂过了就重新站了起来。

迟念将秋瑀宸手中的药油收回来,对迟慕瑀道,“起来吧。”

迟慕瑀重新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秋瑀宸,第一句话却是对迟念说的,“父亲,对不起,我——”

迟念不让他说下去,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秋瑀宸躬身道,“秋家的家法,还请迟大哥赐还。”

迟念没说话,顺手向屋里一指,秋瑀宸拿了藤杖出来,低头道,“迟大哥,那,瑀宸先回去了。”

迟慕瑀心中有些失望,却又觉得本该如此,因此再一次咬住了嘴唇,迟念点了下头,对楼下的言寓荆道,“小言,送瑀宸回去。”

迟慕瑀看着秋瑀宸背影一点一点融进月光里,终于就再也看不见了,迟念伸了个懒腰,“你也累了,把这里收拾收拾就回去睡吧。”

迟慕瑀轻轻嗯了一声,跪下来去捡扔在地上的树枝,在心中暗道,一个梦还没凉透,竟又要准备去做另一个梦了。

倒是迟念仿佛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屋内一片锅碗响动,“明早做玉米酪吃吧。”

年轮118

月亮亮得像是能透进人的心里,迟念就一个人在屋顶上躺着,心中也不知想着什么。正发着愣,却听得悉悉索索的一片,迟念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看言寓荆正站在门口,顺势踹了他一脚,“看什么呢?”

言寓荆呆呆地望着迟念,不躲,也没说话,迟念笑了下,“回去睡吧。”

言寓荆却像是根本没有明白迟念的话似的,跟着他进了屋,迟念皱眉,“有事?”

言寓荆低下头,良久才道,“师父,小言,想把东西搬来这里。”

迟念道,“有什么事吗?”

言寓荆抿着唇,抬起脸,“小言想,以后和师父一起住,起卧都在一处。”

迟念笑了下,“回去吧,天晚了。”

言寓荆轻轻闭上了眼睛,旋即又睁开,“师父,慕瑀的事,让您伤心了吧。”

迟念道,“你多话了。”

言寓荆低头,“师父,小言从小无父无母,十七岁跟着您,只有您当小言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从来没有嫌弃过小言,就算是做错事,也没有重罚过。从来,没有人肯教小言功夫,也没有人肯帮过小言一次——”

迟念有些不耐,“这些事,我不想听,太晚了,你出去吧。”

言寓荆低头,“小言知道师父不喜欢听,所以,二十年来,从来没说过。可是,小言知道,慕瑀今天,让您伤心了。”

迟念闭上了眼睛,“小言,我没有什么伤不伤心的,从第一次带他回来,我就知道,总有一天的。而且,慕瑀重情义,惦着他生父天经地义,我若是舍不得,也不会每年都送他去秋家了。”

言寓荆抬起眼,“师父是这样说,师父就不难过吗?他毕竟是秋家的孩子,而且,秋家也迟早有一天会承认他。师父说过,如果没有牵挂,您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的。师父难道,难道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迟念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早都忘了,难过是什么滋味了。而且,慕瑀,我信得过他。”

言寓荆抬头,“我信不过!”

迟念的语声出奇地严厉,“小言!”

言寓荆低头道,“小言从十七岁跟着您,我每次最怕,就是您晚上睡不着,一个人在屋顶看月亮。”

迟念没说话,言寓荆低声道,“从前,是为夜神,现在,是为慕瑀。小言这些天,想了很久,很多话,我一直没有说。慕瑀是很孝顺很懂事,可是,他可以对您,也可以对秋盟主。昨天比赛,他为了秋盟主,去做那么冒险的事,师父,您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为什么要叫秋盟主来罚他,为什么要给他们父子更多亲近的机会——”

迟念语声很沉,“小言,你总是这么极端。人太极端,就容易狭隘,出去吧,师父不想罚你。”

言寓荆垂下头,“师父,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犹豫过很多次,您就算是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一定要说完。我不想再看见师父那么寂寞的样子,我不想师父再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

迟念拉上了帘子,“我不想再听了。小言,我教了你很多年,滚!”

言寓荆轻轻合上了眼帘,“师父,慕瑀终有一天要离开墓镧,小言知道的,小言,也从来都不怨。他毕竟是秋家的亲儿子,况且,他一直那么孝顺,从他第一次进秋家,小言早都料到,他注定不是属于墓镧的,只是,师父,小言不想看你这么苦,不想看你明明舍不得还要为别人父子去制造机会。小言明白,您为什么要让秋盟主用秋家的家法罚他,小言也明白,您一向都看得开,不像小言那么狭隘,可是,师父,既然这样,既然你一点也没有难过,为什么要在三更的时候还躺在屋顶上看月亮!”

迟念掀开了帘子,“我的日子怎么过是我的事,我已经这么过了大半生,后半生我不知道有多长,可是,我还是这样过。”

言寓荆终于沉下了心,“可是,小言不忍心,不忍心让师父后半生依然这样过!”

迟念有一瞬间的呆滞,言寓荆抬起了头,“小言可以容忍任何事,可是,小言不能再看着师父失去一次,您本来,可以失去的东西就不多。”

迟念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太严重了。”

言寓荆咬着唇,“是,或许,可是,小言不敢再想,不敢再看下去。小言,知道您和秋家的协定。”

迟念苦笑了下,“是吗?我也猜到,你知道的。”

言寓荆低头,“是,您答应骊歌,在慕瑀十八岁那天,把他还回去。现在,已经没有几天了。更何况,他,让人心冷。”

迟念呵斥道,“闭嘴!”

言寓荆回头,“不是吗?那他今天是什么样子,师父和秋盟主,他到底选哪一个?”

迟念从床上下来,“你太糊涂了!生父和养父,没有不能共存的道理。”

言寓荆低头,“是!可是,师父难道就宁愿这样吗?儿子,也是可以共分的吗?”

迟念微微摇了摇头,“小言,你太小看师父了。你可知道,当年,禹落和乔熳汐在那片罂粟地里的时候,在后面掩护的人,就是我。”

言寓荆抬头,“师父,早都习惯委屈了吗?”

迟念笑,“委不委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选的,就不后悔。”

迟念看言寓荆还跪着,轻轻推了推他,“你回房去吧。这些话,被慕瑀听到,他会难过的。那孩子心思重,我不想再横生枝节。”

言寓荆摇头,“小言已经在心里定了,我从此以后,愿意和师父在一起。”

迟念紧紧锁住眉,“你是什么意思?”

言寓荆望着迟念眼睛,“小言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件东西,是独属于自己的。如果是这样,小言,愿意做师父唯一拥有的东西。小言知道,夜神惊才绝艳,自己不能及于万一,可是,小言什么都不想要求,小言只希望,师父一生,能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师父的,不和别人共享共分的。小言只希望,师父以后的日子不要再那么孤单。师父,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小言看着你的眼睛,都难过的想哭!”

迟念笑了,“你是在同情我?”

言寓荆连忙摇头,“没有,师父,小言没有。”

迟念回望他,“那你回答师父,你心里,忘记王云天了吗?”

言寓荆很久没有说话,终于答道,“没有,小言忘不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迟念道,“那,你算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吗?”

言寓荆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迟念居然会这么问,迟念道,“你回去吧。我这一生,早都已经注定了。”

言寓荆摇头,一直摇头,“小言不走,小言想陪着师父。”

迟念没说话,自己起身将铝制的大茶壶拎起来,倒了热水在脚盆里,言寓荆忙起身过来接。

迟念也没理他,自己端到床前脱了鞋袜烫脚,言寓荆转身折出房门,可过了一会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替迟念擦刚刚踩脏的床架,等擦完了又将茶壶提过来,“小言替师父加水。”

迟念从来不喜欢被人这么服侍,因此一年而言也是少有的这么几次,如今抬头瞥了他一眼,“不用,我洗好了。”

言寓荆放下了壶,在迟念脚盆边跪了下来,才要将手探进去,迟念已经将脚拿出来了,言寓荆抿了下唇,去床边替迟念拿擦脚布,迟念也没接,自己将脚伸进被子里去了。

言寓荆低下头,要去倒洗脚水,迟念不再理他,自己关上了帘子。

言寓荆倒了水回来又问道,“师父不刷牙吗?”

迟念道,“你还让不让我过日子?”

言寓荆远远地跪下,“师父,小言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让师父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师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师父是想将小言当成徒弟也好,儿子也好,或者,是最卑贱的性奴也罢,小言都心甘情愿。小言愿意每晚服侍师父左右,端茶倒水,沐浴更衣,如果,师父需要,小言,就把小言当成您的左手,小言愿意,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我的身体,我也一定每天都让自己干干净净的。”

迟念“呼啦”一声拉开帘子,脸色铁青,“过来!”

言寓荆从来没有见过迟念变脸色,哪怕是自己还年少时偷偷溜出墓镧离家出走,也从来没有见他变过脸色。他心中害怕,却又在心下给自己鼓劲,那是他想了很多天的,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再也不会改变。

言寓荆走到近前,听到师父呼吸那么急,连气息都窒住了,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可是心中打定了主意,竟是再也不改的,因此只挺直了脊背跪着。

“掌嘴!”

“师父——”言寓荆吓了一跳,可是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的手就已经丝毫不受控制,掴在了脸上。

脸上痛不痛还在其次,可手掌竟是通红通红的了,言寓荆打过一巴掌抬眼偷看迟念,看他依然是面色凝重,也不敢再求,只能自己又掌掴起来。耳边噼噼啪啪的声音响成一片,自己也不知道疼或者不疼,只是不敢看他眼睛。打着打着竟觉得掌心湿了一片,可手上也不敢停,偷眼一看,竟是掌上沾了血,言寓荆心中一怕,落掌也滞住了。

迟念冷冷道,“用着点力。”话说得平平淡淡的,可言寓荆竟是怕得连手也抬不起了,却只能强指挥着自己双手继续掴。打到后来,心中已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手掌还机械似的动着。

迟念看他鼻血实在流的厉害,整张脸早已经肿的没办法再看下去,这才起身拎起他衣领,言寓荆尽管被迟念拎起来,可手上依然不敢停,迟念替他放着冷水,他竟还在打着。

迟念也没叫他停,放好了水就将他头按进冷水里,一盆水顿时就被血色晕开了,迟念将他拽起来替他止了血,也不让他擦脸,只道,“明白了?”

言寓荆竟像是被打傻了似的,“小言明白,可是,小言不服。”大概是因为打肿了嘴,语声含混不清,可是,其中的不知好歹倒是谁都能听出来。

迟念狠狠瞪了他一眼,言寓荆只觉得心就像被灌了冰似的,却终于咬牙道,“小言知道,师父,罚得是小言的自轻自贱,可是,小言从来不觉得,服侍师父就自轻自贱了。”大概真是打得厉害了,他连张口说几句话,都带着血腥气。

迟念沉下脸,“我只答应王云天庇护你,能保住你一条命,就算我不负所托。更何况,他是我的俘虏,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会收下你,大概是缘分——”迟念说到这里竟是自己摇了摇头,缘分,还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说这个词呢。他是最信缘分也最不信缘分的人,只是,这世上若真有缘分这东西,也总算多了一条安慰自己的理由。

言寓荆听得他这样说,登时就跪下来抱住了他腰。迟念竟是推开了他,“我收你为徒,不是为了找仆役使唤,也不是为了养男宠消遣。小言,师父喜欢了夜神,不代表师父就一定要喜欢男人。我有欲望,也需要发泄欲望,可是,我用不着你。”

言寓荆摇头,“师父,小言不是那个意思——”他脸上疼得厉害,说话就像是口中每一块肉都绞在一起一样。

迟念没有说话,言寓荆偷眼看他,他的目光依然如夜空一样寂寞,又静,又空,尘世间的一点情愫,掉进去,竟连个涟漪都没有。“就算小言是那个意思吧,师父,您当小言是什么意思都好,小言从今以后,已经没有自己了。”

迟念竟是从来也没有这么失落过,看言寓荆双颊,红一块紫一块,肿的像是要裂开,目光却依然满是执迷,“既然如此,你就继续打吧。”

迟念自己重新倒了水刷牙,整个夜很静,却又像是被逼得很急,耳边又是“啪”“啪”的声音。

迟念洗漱完了,却依然不见他停下来,言寓荆就像是魔障了一样,迟念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依然用力挥着双臂,左手将自己脸打得偏右边去,右手又重新打回来。迟念一把就握住了他手腕,可才握住左手,言寓荆右手竟根本不听使唤,“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下去。

“停手!”

言寓荆生生将右手顿在空中,呆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师——”

一声师父没有叫完,迟念亲自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言寓荆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却听得迟念道,“你来干什么!”

迟慕瑀还穿着睡衣,一不小心就打了个喷嚏,也顾不上回话,连忙将言寓荆扶起来,“爸,你怎么了?”

言寓荆一把将迟慕瑀推到一边,“滚!从此以后,不用你叫我爸!”

言寓荆说话不清,迟慕瑀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他眼睛,竟分明就是如此,只这么一句话,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言寓荆看。

言寓荆像是嫌恶他似的又跪远了些,迟慕瑀向前膝行了两步,“爸,是不是——”迟慕瑀看言寓荆分明不想理他,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望着迟念,“父亲,爸他——是不是,慕瑀做错了什么?”

迟念皱了皱眉,“你出去吧,我和你爸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迟慕瑀求道,“父亲——”

言寓荆瞪他,“滚出去!墓镧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滚回秋家去!”

迟慕瑀这时才知道爸爸的心病是什么,狠狠咬住了嘴唇,迟念道,“出去!”

迟慕瑀心里委屈,连泪都快要落下来,“父亲——”

迟念狠狠踹了他一脚,“出去!你爸心情不好说你两句还委屈你了吗?”

迟慕瑀知道父亲并没有不要他的意思,看今天的样子,以为是今天和二叔多说了几句话爸不高兴,可能就是说了自己几句父亲才会罚他掌嘴的,可是在儿子面前,父亲是绝不肯落爸的面子,因此才骂自己,也低头道,“慕瑀错了,慕瑀先出去了。”

言寓荆狠狠道,“滚!”

迟慕瑀本打算现在就走,可是,看爸嘴上说得虽凶,却连眼睛都红了,也不忍再走,跪在言寓荆面前抱住他腰,“爸,慕瑀不走,慕瑀一辈子呆在墓镧服侍你和父亲。”

言寓荆狠狠将他推开,“滚!”

迟慕瑀却死死不肯放手,“慕瑀不走,慕瑀生在墓镧,就一定要死在墓镧。”

迟念将迟慕瑀提溜起来,“今天日子很好吗,父子俩轮着发疯!”

迟慕瑀回头,“父亲,慕瑀早都知道,您和奶奶有过协定。慕瑀也早都下定决心不会离开墓镧,我和奶奶说过,请她不要逼我,如果到了那一天,一定要我走,我就断臂立誓,我不相信,恒河要自残肢体的继承人。”

迟念一脚就踹在迟慕瑀腰上,“你说什么!”

言寓荆呆道,“你说什么?”

迟慕瑀按着腰,先回头对言寓荆道,“是!慕瑀早都决定了。慕瑀曾经在奶奶面前立下血誓,这个,就是当时的伤口。”

言寓荆细看迟慕瑀左手掌心,果然是有寸许长的伤,那时候他手上缠着绷带,自称是和非璟煜出去玩划伤的。

迟念点了点头,竟是怒极反笑,他握住了迟慕瑀手腕,“你厉害,你真厉害!”

言寓荆这才明白,为什么迟慕瑀一定要拼命讨好秋瑀宸,因为他在很早以前,就把自己重新再叫他一声父亲的希望亲手断绝了。

年轮119

迟慕瑀被迟念握住手腕,痛得连话也说不出,他身上原本又带着伤,冷汗涔涔落下来,言寓荆知道误会了儿子心里难过,看迟慕瑀痛得那样子,连忙向迟念求情道,“师父,慕瑀他——”

迟念瞪着迟慕瑀,“你怎么知道的?”

迟慕瑀咬着唇,“我猜到的,然后,就自己去问奶奶。奶奶说,迟早我也要知道的,要我,要我捱到十八岁,她就接我回去。”

迟念冷笑道,“所以,你就立誓了?”

迟慕瑀点头,其中的曲折自然难以详述,可是发展到最后也确实如此,迟念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还敢承认?”

迟慕瑀后背着地,一时不防就呻吟出声,言寓荆连忙扶他,迟慕瑀起身道,“父亲说,男人要敢作敢当。”

迟念简直要被自己儿子气疯了,言寓荆跪求道,“师父,慕瑀有情有义,您,小言就放心了。”说到这里,竟然笑了出来,他脸肿得恐怖,笑得也令人惊心。

迟念看他们父子二人并肩跪在一处,言寓荆还伸手握住了迟慕瑀的手,迟念重重点了点头,“好!人说墓镧的少主少年英雄,我今天才知道,果然有血气有魄力!”

迟念从来不说反话,言寓荆本来只为了儿子的事高兴,如今看师父这样子,也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迟慕瑀背上伤痕几欲裂开,更是只能咬牙硬撑。

迟念从他二人身旁走过,伸腿就踢翻了一只木椅,伸脚向凳腿中央一劈,就断了一大块木棱,迟念拉过迟慕瑀带着伤痕的左手,很久的事情伤痕却依然清晰,可见他当时有多坚决,迟念冷笑道,“你真有本事。”

迟慕瑀也是铁了心,“父亲说过,慕瑀长大了,可以决定自己的事。”

迟念将手中木棱子打了个转,要迟慕瑀转身,迟慕瑀才转过身去,迟念一棱就敲在迟慕瑀背上,迟慕瑀后背本就才挨了秋瑀宸的藤杖,又哪里受得了迟念下手的力度,才一下就打得迟慕瑀趴在了地上,迟念呵斥道,“自作主张,你好大的胆子!”

言寓荆看迟念还要打,他不敢拦,却是自己扑在了迟慕瑀身上,他不敢压着迟慕瑀后背,用自己双臂将身体撑起来罩在迟慕瑀身上拦着,“师父要打打小言。”

迟念伸手就将言寓荆拎起来扔到了一边,一把将迟慕瑀拉起来,盯着他眼睛,迟慕瑀不敢再辩,低头道,“慕瑀知道自己不对,任凭父亲责罚。”

迟念将手中的木棱子扔到他面前,“自残肢体,谁教给你的?你怎么不知道学点小璟的好处。”

迟慕瑀心道,“父亲终于肯这么叫非叔了吗?”可是言寓荆在旁边,他也不敢说出口。非璟煜一直想拜迟念为师,可是任非罹如何纠缠,迟念却从来没有答应过。

迟念看迟慕瑀心不在焉的样子,心境竟然是也平下来了,他不是容易动怒的人,越生气就越镇定,“你很喜欢自虐是吗?”

迟慕瑀垂下头,迟念冷冷道,“捡起来。”

迟慕瑀连忙用右手捡起地上的木棱子,迟念皱眉道,“换左手!”

迟慕瑀将木棱子换到汗津津的左手里,迟念低头道,“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迟慕瑀咬着唇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手掌向前四十五度伸着,举起木棱子狠狠地敲下去,迟念伸了个懒腰,“小言,你去拿尺子。”

言寓荆不敢怠慢,连忙出去找了一把自己做衣服的木尺子回来,迟念懒懒望着他,“去量量伤口有多长?”

言寓荆连忙用尺子向迟慕瑀手掌比过去,就找尺子的时间,迟慕瑀已经用木棱子将自己手掌打得肿了起来,言寓荆将尺子搭上去,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他不确定伤口的长度和惩罚的轻重到底是如何相关的,言寓荆低头看了下,道,“33毫米。”

迟念根本连动都没动,“少报了多少?”

言寓荆一惊,险些没有握住尺子,知道瞒不过,嗫喏道,“八毫米。”

迟念靠在了床架上,“打吧,等肿起来八毫米我们再开始算今天的账。”

迟念一觉醒来,迷迷蒙蒙的却依然听到戒尺的声音,他拉开了窗帘,看一看表,却只过了五分钟,迟念走到迟慕瑀身边,伸手就将木棱子夺了过来,“你不识数吗?现在这样子,至少13毫米了吧。”

迟慕瑀手痛得厉害,只是低下头,迟念将木棱子在手上跌了个个,“什么时候的事?”

迟慕瑀低低道,“去年生日。”

迟念揉了揉眼睛,“你今晚是打算睡还是不睡?”

迟慕瑀想了片刻,“慕瑀想回去睡,慕瑀怕自己受不住。”

迟念伸手将他拽起来,看他后背湿了一片,若是汗水泡到伤口那就麻烦,却只道,“你倒明白!”

迟慕瑀如今哪有说话的份,只是听着,迟念算道,“我没兴趣罚你,昨天在球场上,那个灌篮,你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过,一罪不两罚,算你躲过去。今天的事,你瞒了我一年半,也算是你的本事。”

迟慕瑀习惯性地撕着唇上的干皮,等待宣判,迟念道,“我最不喜欢就是自残肢体。”

迟慕瑀点头,“慕瑀知道。”说到这,迟念却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拉开了自己衣柜,扔了一套他惯穿的练功服给迟慕瑀。这种衣服穿起来很费力,迟慕瑀用一只手就更难,迟念也不管言寓荆替他穿,等一切弄好了才道,“跟我来。”

迟慕瑀跟着迟念出去,竟是到了文禹落曾经训练沈默的山洞。即使是八月的天气,洞中的潭水却依然冷得冒着气,迟念站在潭边的巨石上,伸手就握住了悬在空中的绳索,用两只手攀到中央去。等到了潭水最深的地方,竟是用迟慕瑀昨天荡在篮架上的方式让自己飞起来,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的转体,却是飞在了另外一根与之平行的绳索上,如今是倒吊着,如同体操世锦赛上的高低杠表演一般。迟念这次居然是用脚倒扣在绳索上一步一步倒钩着回来的,“看清楚了?”

迟慕瑀点头,迟念道,“你既然带着伤我也不勉强,这些天你就在这里练习,什么时候能照做一遍什么时候回来。”

迟慕瑀还没有说话,言寓荆已经道,“师父,慕瑀手还伤着呢。”

迟念根本没有理会言寓荆,转身就走,言寓荆看一眼儿子又看一眼师父,终于还是跟在迟念身后走了。可还没出洞口,就听到“噗通”一声,大概是迟慕瑀手痛得握不住绳索掉在了潭里。

“师父——”言寓荆停步叫道。

迟念一路向前,连顿都没顿一下。

言寓荆想着迟慕瑀湿漉漉的从冰冷的潭水里爬出来,后背带着那么重的伤,手掌又肿的那么厉害,这又如何才能练得成。伤口沾了水,不知会不会伤了身子,可迟念竟像是丝毫不觉得,回到房里就要换衣服睡觉。

言寓荆心下着急,可问了几句师父竟是连话也不回,终于放不下心又回去山洞,却看见迟慕瑀正倒吊在绳索上练习用脚怎么样挪回去。

言寓荆看儿子练功服居然没湿,也不禁有些好奇,迟慕瑀安慰爸爸道,“爸,没事,不用担心我了。”

言寓荆想不通原因,也只能叮嘱几句就重新离去。迟慕瑀等爸爸走远了,又重新吊上绳索,水中却突然露出一个头来,“迟大哥还真狠。”

迟慕瑀对着水面道,“非叔,你不觉得冷吗?”

年轮120

言寓荆想不通原因,也只能叮嘱几句就重新离去。迟慕瑀等爸爸走远了,又重新吊上绳索,水中却突然露出一个头来,“迟大哥还真狠。”

迟慕瑀对着水面道,“非叔,你不觉得冷吗?”

非璟煜从水里爬出来,躺在大石上,“还好,不算特别冷。”尽管嘴唇已经发青了。

迟慕瑀哦了一声,“我父亲罚我练功,你去我房里找衣服穿吧。”迟慕瑀和非璟煜身材差不多,衣服倒是可以互相穿的。

非璟煜道,“我就在这躺着,等冷得受不了了再去。”

迟慕瑀也不再说话,一个人专心练习,但毕竟身上带着伤,才一会儿汗水就滴在潭水里了,他汗落得非常急,将水潭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非璟煜看他练了许久还是不得法,直接自己跳进水里,将他头肩抱着向岸上拉,等拖到岸边就把他拽下来,“需要这样吗?”

迟慕瑀被他按在岸边石块上,非璟煜翻上绳索,双脚不知是怎么一用力,整个人居然就像是滑索道似的滑过去了,鞋面摩擦着绳子,一直滑到潭中央,高高一荡,飞到另一条绳上,这一次却居然手脚并用,站在了绳子上,平举着双手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非璟煜跳下绳子,“这样不就行了?“

迟慕瑀没说话,非璟煜道,“要是有篮球,还能玩个花式。”话音才刚落,却居然真的有一只篮球从远处飞过来,端端正正地砸在非璟煜肩膀上。

非璟煜揉了揉肩膀,将篮球捡起来,叫道,“迟大哥,你晚上不睡觉,到这来干什么。”

迟念走过来瞪了他一眼,“你晚上不睡觉,到这来干什么?”

非璟煜没回话,先是抱着篮球重新攀上了绳索,又是顺着一荡一滑,等到了潭中央居然是一记空翻,仿佛自己对面有个篮筐似的将篮球狠狠灌下去,砸起老高的水花,自己双手反握住另一根绳子,又是一个回旋,就站在了篮球上,双手拉住两边绳索,道,“我哥让我来看看慕瑀。”

迟念道,“你已经可以回去告诉他,慕瑀还没死。”

迟慕瑀没想到居然是二叔叫非叔来看自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非璟煜摊了下手,“默默不是也担心着呢嘛。”

迟念根本就没有回话,非璟煜有些尴尬,却又问道,“那个,迟大哥,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迟念皱了下眉,“我答应过要考虑什么事吗?”

非璟煜道,“你还是不肯收我为徒吗?”

迟念要迟慕瑀继续练功,等迟慕瑀重新吊上绳索才对非璟煜道,“不是不肯,是不愿意。”

非璟煜傻乎乎地追问道,“为什么?”

迟念答得很直接,“你太霸道,我收不起。”

非璟煜仔仔细细地看了眼迟念,道,“我知道了。”

迟慕瑀吊在绳子上,明知道自己没份儿说话,却还是在心中为非璟煜默默担心着。却突然听到非叔问父亲,“是不是,你这辈子除了言寓荆再也不会收别的弟子了?”

迟念的回答很残酷,“一辈子的事,现在怎么说得清,我觉得不会,但说不定有例外呢,只不过,你不是值得我破例的那一个。”

非璟煜居然笑了,“是啊,原则不是不可改变,只是看对谁。”

迟念道,“你错了。原则绝对不可改变,可以变通的只是规矩。”迟念说完就向外走,走到水潭边的时候狠狠踹了一脚迟慕瑀屁股,迟慕瑀本是倒吊着,被他踹得像个破麻袋似的身子不住乱晃,迟慕瑀晃得还没停下来,迟念却已经出去了。

迟慕瑀低声对非璟煜道,“非叔别想太多了。”

非璟煜坐在潭边狠狠踹着池面,踹地水花四溅,他身上衣服本就湿透了,如今又心情不好,又冷又气,不住打着哆嗦。

迟慕瑀也不劝他,其实,这种要求,说是痴心妄想也不为过,迟念和言寓荆相依为命多年,言寓荆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迟念怎么可能再收徒弟。不过这些事,非璟煜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本来就是个太自我的人,才会又碰了钉子。

沈默推了推秋瑀宸,却发现秋瑀宸根本没有睡着,太上皇狠狠踹了秋菲佣一脚,“心疼了吧,三十下藤杖,你怎么下得去手?”

秋瑀宸答道,“三十三下,迟大哥还打了一下。”

沈默又踹了他一脚,险些将秋瑀宸踹下床去,秋瑀宸翻了个身重新滚回来,却是替情人盖好了被子,“又踢,小心感冒。”

沈默倒是不怕感冒,毕竟,情人的怀抱就是最暖的被子嘛,他是很喜欢深夜里躺在床上和秋瑀宸夜话的,那时候会觉得世界就属于两个人。秋瑀宸也知道自家宝贝的脾气,将他拥得更紧了些,小声陪他说着话,“不用担心,我亲自上的药,睡一晚休息几天就会痊愈的,我有分寸。”

沈默顺手掐了一把情人,秋瑀宸痛得差点叫出来,沈默本是窝在情人怀里睡的,伸出手最顺的就是捏在胸口,只是不小心吃了樱桃,痛得秋瑀宸有苦叫不出。沈默也有些惭愧,可是情人身下立刻做出反应的欲望让他的罪恶感顿时少了一半,秋瑀宸仿佛也对自己诚实的身体非常抱歉,因此温柔地顺着沈默后脑的发丝作为道歉。

沈默大人有大量也不同他计较,只是道,“明早陪我去墓镧。”

秋瑀宸有些犹豫,“明天?”

沈默道,“怎么了?迟大哥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我也想看看浴巾。”

秋瑀宸想了想,今天才罚过,明天就去探望,会不会也快了点,沈默见他踟蹰,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非常明目张胆的摘了另外一颗樱桃,“你罚了云飞就整晚整晚的守着,罚了慕瑀连看也不去看一眼!”

秋瑀宸觉得非常冤枉,“小非说要去找他,我已经叫他照顾慕瑀了。”

沈默道,“怎么照顾?让慕瑀和小非说我被二叔打了三十藤杖?”

秋瑀宸其实是第一次用这种带着些仪式性的方式教训儿子,他心里也担心着迟慕瑀,可是究竟是放不下作为父亲的架子,能顺带着让非璟煜去看一眼,已经是很难得了,若是自己再去,他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情人的话就是圣旨,爱人的话就是神谕,既然沈默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太拒绝了,因此答应道,“也好。慕瑀这次走得太急,恒河有些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

沈默一向知道情人的口是心非,这次也就不和他计较,只是重新将自己婴儿样的安放在他怀里,黑暗中却能看到仿佛秋瑀宸是在微笑,沈默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秋瑀宸道,“你靠过来的动作很像小刺猬。”

沈默习惯性的去踹他,有这么说话的吗,应该是云飞像我才对吧,秋瑀宸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跌倒了顺序,他也不解释,只是看了床头的感应表,“小刺猬这回大概是睡着了。”

沈默点头,“是。回来就拉着我给他上篮球课,一直练到晚上,大概是累坏了。”

秋瑀宸道,“扣篮冠军赛推迟了,他和慕宸都较着劲呢。”

沈默笑问秋瑀宸,“你希望谁得第一?”

秋瑀宸道,“当然是小刺猬,不过,如果慕瑀能得第一的话,也不错。”

沈默的回答相当老佛爷,“是吗?”

秋瑀宸道,“哥哥嘛,做个表率总是好的。不过,小刺猬打球确实比他们两个都好。”

沈默道,“我倒觉得,何师兄很希望慕宸夺冠呢。”

秋瑀宸道,“他和慕宸有半师之谊,而且,慕宸又是现在的队长,能和他共同退役球衣也很有意义。球衣退役,是个很重要的仪式。”

沈默听情人这么说,在心里暗暗笑出了声,他的球衣可是和秋一起退役的呢,他还记得那时候秋和他说,两个人一起退役球衣,就像是一起慢慢变老一样。

非璟煜倒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份浪漫,他和乔熳汐是坚决不退役球衣的两个人,乔熳汐是希望自己能永远留住最初的梦想,非璟煜没那么多想头,他就是觉得,把球衣挂在天花板上供人瞻仰,就好像是放着幅遗像似的。因此,在Z中校长劝他的时候,非大少爷相当豪气地一挥手,“我至少还能活四五十年,不用这么早就准备超度。”

第二天秋瑀宸和沈默到墓镧的时候,迟念已经连上午的加餐都吃过了,看秋瑀宸和沈默都到了,非常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最后一段腐竹放进嘴里,“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沈默在迟念桌子对面坐下,问道,“怎么不见浴巾和小黄帽?”

迟念擦了嘴收拾碗筷,道,“小言在休息慕瑀在练功,走吧。”

沈默盯着迟念,“迟大哥!你又罚小黄帽了!”

迟念摇头,“他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沈默回头看了秋瑀宸一眼,秋瑀宸没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忧心,墓镧没有信号,又不能打电话给非璟煜问情况。迟念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打过了又后悔了?”

秋瑀宸有些尴尬,问道,“迟大哥,小非在你这吧。”

迟念将碗筷在水中洗得唰啦作响,而后才道,“你是来和我要人的?”

迟念一句话将他顶回去,秋瑀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沈默倒是见机极快,对迟念道,“我找浴巾去。”

迟念却突然转过头,“小言在休息,今天不见人。”

沈默一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迟念今天是怎么了,沈默低低叫了声迟大哥,声音软得让秋瑀宸心都酥了,没想到迟念的语声竟是异常严厉,“小言在休息!”

沈默从来没见迟大哥这个样子过,也是低下了头,迟念呵斥了一句,大概也有些心疼沈默,因此摆手道,“慕瑀在山洞,你和瑀宸去看看吧。”

年轮121

沈默转身的时候狠狠踹了秋瑀宸一脚,秋出气筒习惯性地生受了,服侍着情人向前去。沈默有些不开心,毕竟,迟大哥还从来没有凶过他呢。

沈默问秋瑀宸,“浴巾出了什么事吗?迟大哥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秋瑀宸道,“可能是病了吧。”

沈默白了他一眼,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浴巾大概是被罚了,虽然顾着兄弟的面子,却着实有些担心,很想去看看他,不过想到马上要见到小黄帽,问问小黄帽就好了,也不做声,只闷着头向前走。秋瑀宸仿佛有些犹豫的样子,沈默也不理他,秋菲佣也就只好跟着。

等两个人到了山洞,却看到非璟煜和迟慕瑀两个人都倒挂在绳子上,沈默有些疑惑,慕瑀还能叫练功,可小非分明是在绳子上荡秋千,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后脑还枕着手臂,声音隔着水声远远地送过来,却听不真切。等沈默走到跟前才听到原来非璟煜说得是,“不练了吧。”

秋瑀宸当着小辈的面也不好不给非璟煜面子,倒是迟慕瑀看到二叔和默默爹爹居然亲自来了,差点从绳子上掉下来,沈默连忙扶住他,不等秋瑀宸开口就道,“我和你二叔来看看你。”

大概是非璟煜在近前,迟慕瑀也不那么拘谨,而是笑道,“没事儿,我还要照顾好身体和非叔一起闯祸呢。”

说得沈默也笑起来,忙问他吃饭了没有,迟慕瑀道,“非叔抓了鱼烤了。”

沈默知道这个山洞的水潭外面连着的是一条河,要一直向下走才有鱼,看来非璟煜是相当得闲。

倒是秋瑀宸看他全身上下比鱼还湿,训他道,“怎么不知道换件衣服。”

非璟煜也是无所谓,“你不知道这个多难练,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多少衣服都不够换的。”

秋瑀宸问,“你练什么?”

非璟煜忙摇头道,“随便玩玩的。我这就去慕瑀那换件衣服。”

秋瑀宸看了眼迟慕瑀,看他表情明显不自然,可究竟是想到迟念有可能又罚了他,也不再追问,倒是非璟煜道,“哥说说慕瑀,身上有伤手上也有伤,这要是掉到水里可怎么办。”

秋瑀宸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却还是道,“你迟大哥自有他的道理。”

非璟煜如今也学会了曲线救国,不和哥哥顶,而是给沈默使眼色,沈默对迟慕瑀道,“你非叔说得也对,感染了伤口恐怕对练功也没什么好处。”

秋瑀宸嘴上虽然说非璟煜说得凶,可看迟慕瑀脸色不好,尤其是唇色更是苍白,猜想他也有些吃不消,因此道,“自己也应该注意些,要是因为练功伤了身体,不是陷——”

沈默根本没让秋瑀宸说完,立刻接道,“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迟慕瑀点头,“嗯。”

秋瑀宸说到这里,也觉得再说下去别扭,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和褚云飞在一起,无论小刺猬如何腻着他,父子俩说些多幼稚的话,他都觉得理所应当,可是在迟慕瑀面前,就很难塑造慈父形象。说过了话,秋瑀宸也不多耽,立刻对非璟煜道,“去换衣服,换了衣服跟我走。”

非璟煜在哥哥这里也不敢太纠缠,本来陪着迟慕瑀是怕他一个人受罚孤单,可迟慕瑀受罚时都不怎么和他说话,他也是无聊得紧,就是看到迟慕瑀快掉到水里的时候自己连忙跳进去托住他,当了一晚上的救生员,可实际上也没帮上什么忙,于是叮嘱了迟慕瑀几句就跳上岸了。

倒是秋瑀宸一直盯着石块上迟慕瑀的外衣看,非璟煜有些困惑,如今走到近前才看到是衣服下露出的黄色一角,猜到是哥哥送给慕瑀的平安符,慕瑀大概是怕自己落水弄脏了,因此放在外面,也是爱惜的意思,非璟煜非常大气地鄙视了哥哥一眼,秋瑀宸假装没看见,和沈默并肩走了。

“爸回来了。”褚云飞乖巧地和秋瑀宸打着招呼。

秋瑀宸笑道,“你看完书了?”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还好。”

秋瑀宸顺口接道,“什么叫还好?”

褚云飞想了想,“就是翻了一遍。对了,刚才木木打电话了。”

沈默问儿子道,“小蓝帽说什么?”

褚云飞答道,“他说他爸已经联系到张昀翔张叔叔了,他说何助教的球衣退役仪式一定到,还有苗镇宇叔叔也会来。”

沈默听小刺猬如此说,对秋瑀宸笑道,“他们难得有时间过来,很多年没见了。”

秋瑀宸倒是先揉了揉儿子头发,“还知道叫叔叔。”

褚云飞瞪了老爸一眼,“我又不傻。他说,连昕阿姨说会请田橙阿姨和韩敏阿姨来。”

沈默听到田橙名字,有一瞬间的呆滞,连昕田橙韩敏褚清沙是一个宿舍的舍友,褚云飞自然是不知道的,因此也没什么反应,可是,如果要他知道,这孩子恐怕又要难过了。

褚云飞看沈默脸上神色不好,轻声问道,“父亲怎么了?”

沈默摇了摇头,“没事。毕业之后大家就散在天南海北,见一次,很难得。”

褚云飞道,“她们几个里面不会有父亲的初恋吧?”

沈默连忙否认,“怎么可能高中才初恋。”

秋瑀宸本来看自家宝贝窘迫还觉得很有趣,可是听他这话一说,心里就是一醋,高中开始还算迟吗,我们可就是高中认识的。

褚云飞知道老爸心中的小九九,于是蜷着腿侧躺在老爸膝头,“最后不是都是你的。”

秋瑀宸顺手拧了一圈他耳朵,“怎么这么多话。”

褚云飞道,“对了,木木一直在练球呢。爸,云飞想得冠军。”

秋瑀宸道,“慕瑀还在一直练功呢,冠军是那么好当的吗?”

褚云飞对老爸的说辞非常不满,翻了个身用头狠狠枕了下他腿面,秋瑀宸道,“这么大了还孩子似的蹭着我。”

褚云飞听老爸这样说,也不理他,直接就要从他腿面上起身,秋瑀宸笑着按住他,“真是孩子脾气,枕着吧。”

沈默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俩孩子样的闹,也只是笑,听得秋瑀宸问褚云飞道,“怎么不见你问慕瑀的情况?”

褚云飞道,“我傻啊。看爸这样子就知道慕瑀还不错。对了,非叔呢?”

秋瑀宸道,“平常也不见你记挂你非叔,罹叔有事找他,他回去了。”

褚云飞哦了一声,索性闭上了眼睛,秋瑀宸伸手轻抚他脸,“累了?”

褚云飞打着呵欠,说话的声音像是从管子里发出来,却是道,“没有。我就是不想写暑假作业。”

秋瑀宸轻拍着儿子脊背,动作很轻柔,语声却很坚定,“不行!”

沈默问褚云飞道,“很难吗?”

褚云飞想了想,“没有,就是觉得没意思,傻傻的几大本,明明就叫《暑假作业》,那完成了就好,又还要写别的。而且,要提前开学补课。”

秋瑀宸道,“这也是难免的,开学就升高三,你要高考了。”

褚云飞听到高考这两个字头皮都麻,他觉得自己真失败,而且Z中的教学是属于绝对超前式的,连高三的语文课都已经上完了。本来褚云飞就很纳闷,为什么上回考语文的时候乔木木整理了一大本笔记,原来是高中三年所要背的内容。怪不得默写自己一大半没填上呢。

秋瑀宸看儿子不说话,轻轻戳了戳他,“怎么了?”

褚云飞道,“老师布置了很多默写的名句,云飞可不可以先不背《古文观止》了,爸替我讲讲语文课文好了。”

秋瑀宸本来不想答应,可是想到儿子都自己提出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顺着他算了,因此点头道,“随你吧。”

褚云飞对老爸讨巧道,“还是爸疼小刺猬。”

秋瑀宸笑着,“不过也要认真,要不然,揍你小屁股。”

沈默很少听褚云飞和秋瑀宸聊天,猜想中还觉得这父子俩肯定是从世界金融风暴谈到联合国反恐危机,没想到父子俩在一起居然都是说些这么没营养的话,自己想着也不由得嘴角噙笑。

秋瑀宸看情人眼睛弯弯的,问他,“怎么了?”

沈默也并没有直说,而是道,“你还挺有童心的。”

秋瑀宸笑,“当然。”说着就顺手将桌上蜜桃切成小块用水果签分给两个宝贝,褚云飞迷迷糊糊地张着嘴,“爸你别动了,晃。”

秋瑀宸顺手就给了小家伙屁股一巴掌,和沈默相视而笑,“这孩子,真是宠坏了。”

年轮122

迟念顺脚给了迟慕瑀脊背一下,“你去不去?”

迟慕瑀正蹲在河边洗衣服,看父亲踢他才回头道,“父亲觉得我要不要去呢?”

迟念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乖乖留下来练功。”

迟慕瑀犹豫了下,“云飞和慕宸都去吗?”

迟念点头,“应该吧,褚云飞肯定会去,慕宸,来传话的人说也会去。”

张昀翔马毓琨苗镇宇他们这次都会回Z中来参加何胥的球衣退役仪式,大概是好久不见了,秋瑀宸自己是亲自接机,派人去墓镧传话说叫迟慕瑀。这已经是历年的惯例了,要接什么重要的人或有什么重要的事,迟慕瑀是绝对会被当成自己人接过去的,如今难得老同学见面,秋瑀宸当然要派人接迟慕瑀。可迟慕瑀知道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河边洗衣服,他手上背上的伤都好了八成,随便活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原本这种事,他是不会考虑一定要去的,可是如今想到云飞已经回来了,难免有些尴尬自己的地位。可是二叔特地派人来接自己,又怎么能不去呢?

言寓荆脸上已经完全消了肿,知道那日师父拦着秋瑀宸和沈默,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心里热乎乎的,倒是迟念骂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也不在乎,天天抱着被子来迟念房里,迟念也不理他,任由他打地铺去,自己拉了帘子睡得分外香。

迟慕瑀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要去了,来了秋家,沈默开心得不得了,秋瑀宸倒还是平常的样子,迟慕瑀带了些迟念自己炝的辣椒,褚云飞尝了一口就馋得忍不住,要多吃两口被秋瑀宸拦住了,“吃多了伤胃。”

下午四点的飞机,三点钟褚云飞开着一辆类似于公交的车去机场,一家人坐在车里,就算是一人睡一条凳子也够用了。

张昀翔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沈默,一堆同学推着行李车,没有电影里蹩脚的拥抱,却正因为如此,握手就非常真诚。

秋瑀宸先解释了何胥不能到的原因,因为上次何启受伤的事,今天媒体安排他亲自去病房看何启,大家当然都表示理解,说没事没事。

秋瑀宸虽然疼小刺猬,可顺序到底是不能错,先将迟慕瑀介绍给几位同学认识,“这是慕瑀。”他向人介绍说慕瑀是自己侄子时说得很顺流,其实究竟是和他什么关系,在褚云飞没有回来之前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就是恒河的继承人。可如今褚云飞回来了,奉承巴结的人自然也多了,若是再把自己当成秋家的孩子,迟慕瑀自己是有些不自在的。

苗镇宇笑对迟慕瑀道,“上次我在新闻上看到你设计的那个伸缩门,果然是独具匠心。”

张昀翔听苗镇宇这么说,笑道,“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教练了。”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秋瑀宸顺势揉了揉褚云飞耳朵,“这是我家小刺猬。”

其实不用介绍,只看褚云飞和沈默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父子了,可是,从秋瑀宸口中亲自说出来,大家也不禁感叹世界真奇妙。

苗镇宇笑道,“我差一点就分不出你和你父亲来了。”

褚云飞也不多话,毕竟多说多错嘛,而且,他还想给爸爸的同学一个好印象。

秋瑀宸连忙接过话头,“是,真的很像。”

说到这里连马毓琨都忍不住插口道,“那教练有没有不小心抱错人的经历。”

秋瑀宸的回答很简洁,却是大家都笑了出来,就一个字,“有!”

沈默狠狠瞪了秋瑀宸一眼,褚云飞倒是乖觉,笑着握住父亲的手,“我爸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分不出。”

苗镇宇道,“那倒是。看着虽然差不多——”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大家都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看着秋瑀宸,秋瑀宸也笑。

张昀翔适时地岔开了话题,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说三五分钟的笑话,他问迟慕瑀道,“你和你弟弟都参加扣篮大赛了吧。”

迟慕瑀还是第一次被这样询问,你和你弟弟,不刻意亲近谁,也不冷落谁的恰到好处,迟慕瑀道,“是,我和云飞,还有慕宸。”说到这里就解释道,“慕宸也是我的弟弟,是,乔伯父的孩子。”

张昀翔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沈默却在这时解释道,“慕瑀的父亲是我的另一个哥哥,他和云飞一样,也是我和教练的孩子。”

秋瑀宸听得沈默这样说,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迟慕瑀一惊,连褚云飞都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父亲居然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去承认慕瑀的。从前在家里从来不见他对于慕瑀慕宸的表白,可是他心中竟是比谁都明白,如今坦坦然然的说出来,更是没有半点刻意,自然的不得了。

迟慕瑀听得默默爹爹这样说,二叔又这么默认,也没什么话,马毓琨问道,“非队长怎么样?”

秋瑀宸笑了,“小非,那要问慕瑀,家里他们俩个最亲。”

大概是说了一会话,迟慕瑀也不那么拘束了,道,“非叔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三个前些日子才去赌崖。”

依然是褚云飞开车,说起近况,三个人倒是各有各的生活,可最想不到的,却是张昀翔,如今在幼儿园里当园长,每天都和孩子们在一起。沈默道,“我以为学长一定会做和打球有关的工作。”

张昀翔只是笑,他对于生活的态度是很简单的八个字,积极进取,顺其自然。日子过得如何,并不能用简单的标准去衡量。

苗镇宇却是做了律师,可显然没有从前话那么多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现在说话都是要收费的,不小心说多了多浪费。

马毓琨考了医科大学,如今是外科医生。说来也怪,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做和篮球有关的工作,马毓琨道,“当时球社的人,只有何助教和阿辙还在打球,阿亓在做教练。除了他们三个,大家的工作都和篮球没什么关系了。”

说到这里,大家也不免感慨人生的际遇,倒是褚云飞在心中暗想,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说别人,就是自己家里这三个孩子,以后也没有一个会继续打球的。想到这里却突然听到张昀翔道,“倒也不是,比如现在有同学问我,我就可以给他们讲讲当年打球时候的事,至少要有话可说。”

苗镇宇道,“那是,总得有点东西吹嘛,哄孩子是你特长。”

张昀翔轻笑了下,“要叫同学们,孩子是最不喜欢你叫他们孩子的。”

苗镇宇还要说什么,沈默笑道,“别和学长抬杠,学长是最有道理的。”

大概是因为三人现在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家庭,都是只能耽一两天就要离开的人,因此,等何胥看受伤的何启回来,乔熳汐带着小蓝帽又约了非璟煜一起吃了接风饭。

乔慕宸自然和大家都见了面,大概是因为迟慕瑀和乔慕宸两个人气质迥异,竟然只有张昀翔一个人看出来他们是双胞胎。

其实苗镇宇马毓琨和乔熳汐都不是很熟,但席上有孩子在,大家都是曾经打球的人,话题自然也多一些。虽然都是成年人,可大家对褚云飞都难免好奇,毕竟,媒体狂轰滥炸似的报导逼得大家不得不多关注关注褚云飞。

乔慕宸又是好孩子典范,自然喜欢的人也多,迟慕瑀并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一切谨守着礼仪的规范,倒也是有板有眼的,褚云飞一直是进什么庙念什么经,席上气氛甚是融洽,等到一只菌汤锅端上来,服务员盛了汤推推让让的,都要给他们小的先吃,因此让到了迟慕瑀这里,秋瑀宸却是顺手就将汤碗推给了张昀翔,“没有他们先来的道理。”

张昀翔虽然不明所以,却知道教练自有深意,因此也不再推辞,倒是非璟煜在心中暗笑,慕瑀这家伙和哥的口味一样,菌类的东西是非常不爱吃的。

年轮123

何胥的球衣退役仪式很大气,Z中六千人的篮球馆不止是座无虚席,连走道里想夹个椅子都很难,何胥远远地坐着,其实后排根本就看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满场的灯箱和标语,让人有种不真实的错觉。秋瑀宸回头看了看沈默,想起两个人的球衣退役仪式,不禁相顾莞尔,球迷们的呐喊和口号太过疯狂,尽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可毕竟教练就在近前,何胥显得有些抱歉,对秋瑀宸微微欠身微笑了下,秋瑀宸点点头,毕竟,今天,这里是何胥的主场。

何启养好了伤今天也出现在场下,乔慕宸主动和他去打招呼,不过却听得他说自己今天是不上场的,因此,递补了一名球员,不过那名球员大概也觉得自己今天是陪太子读书的命运,也不大热络。

文禹落在Z中同学宴上的时候没有到,他并不是很喜欢应酬,和张昀翔他们也不是很熟,虽然他也打球,但只是为了陪陪乔熳汐的业余功课,就像他练钢琴一样。不过如今儿子要比赛,也亲自下场。

乔熳汐看他到了,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文禹落有些答非所问,“和师兄一起来的。”

乔熳汐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下,迟念的座位还不错,言寓荆也跟着,再向后一看,居然连非罹都到了,正凑在非璟煜身边献殷勤。

非璟煜如今也算是长大了,对自己老爸的态度好很多,非罹毕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岁,行事也不像从前那么不靠谱,只是将自己不知是亲情还是爱情的感情暂时存放起来,他只要不说,非璟煜是绝不会提起的,只要不提起,就不会被拒绝。

“何胥打算娶连昕了?”非罹没话找话道。

非璟煜如今对老爸态度好很多,“不知道,他和嫂子也早该在一起了。”

非罹心中另有想法,“是,是。”

非璟煜看他附和了,也不再说别的话,非罹看着场上,“今天来了大概有八千多。”

非罹也只是随口接话,“国际球员嘛,难免的。”

非罹似是想起了从前,“你当年也和何胥一样红,球馆也是满满当当的。”

非璟煜倒是实诚,“我不觉得。”

非罹知道儿子很不耐这个话题了,因此又找话道,“今天不见瑀宸坐在主席台。”

非璟煜道,“主办方本来有这个意思,可是怕和上次重复了。而且,上次哥给慕瑀的那个助攻引起了很多人的争议,很多人说不公平。”

非罹心道,一共五个名额,你自家人占了三个,别人能说公平才怪。不过好在今天是表演性质,也没有什么评委,只是发给了现场每一位观众一只积分器,到时候打分就可以了,冠军由何胥和观众投票共同选出。

开幕第一项自然是讲话,各位贵宾的光临自然是要热烈欢迎的,新闻媒体朋友们的捧场也是要热忱感谢的,到场的球迷观众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是绝对的衣食父母。这些例行公事走完之后,自然要吹捧,何胥对于Z中对于中国篮球的发展做出的突出贡献,连何胥自己听了都有些脸红。不过这些归根结底还是要归结到Z中篮球社建立二十周年的周年庆典上,因此介绍嘉宾的时候,最先介绍的就是Z中篮球社的第一任社长,当时叫主席,如今也在体育局工作,倒真是专业对口。主持人介绍了两三个人,就轮到了乔熳汐,可隔了好多,才又到秋瑀宸,小刺猬心中暗想,看来爸收买人心的功夫还是比不上乔伯父啊~

一大堆的讲话之后,第一个上场的人是递补的男生,扣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风车,马毓琨轻声对张昀翔道,“这个孩子打球挺像阿亓的。”

海亓当时是马毓琨带的,两个人私交一直很好,如今要不是实在走不开,海亓也想回来参加何胥的球衣退役仪式。只是他心思一向很重,当年关于秋瑀宸和沈默的猜测在几年后被证实,着实黯淡了好一阵子,总觉得教练和曾经的偶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只是,这已经是后话了。

第二个上场的是上次的第五名,一个非常小的男生,而且,好像也不是Z中的学生,其实说实话,对于这一点,Z中的校长还是颇有微词的,但是想到Z中篮球社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也算是扯平了。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评分的巨大争议,这一次,只有何胥的意见和观众投票两种方式,何胥认认真真的在主席台上看,而观众们当然难免偏颇。

乔熳汐看着场上形势微笑,文禹落坐在他身边,轻声道,“那倒也不见得。”

乔熳汐没说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场下乔慕宸的亲卫队快要将球馆挤破了,更何况小蓝帽的今天的这一扣又是何胥亲自指导的,无论是观众还是评委,都是得天独厚,更何况乔慕宸的实力一向不俗,这一次的冠军,岂不是囊中取物。就连沈默都笑道,“云飞赢了自然高兴,可若是小蓝帽赢了,我也一样开心。何师兄就更开心了。”

非璟煜像是有些不服,“师兄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肯定会依照现场的表现来选择的。”

秋瑀宸问他道,“你就是认定慕瑀了?”

非璟煜点头,“自然。”

沈默笑看秋瑀宸,秋瑀宸却望着迟念,迟念本来并没有和大家坐在一起,却被非罹将他们师徒二人拉了过来。迟念如今见秋瑀宸望他,这才道,“比赛的事,又有谁能真的确定呢?”

言寓荆心道,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非璟煜倒是一定要求秋瑀宸一个准话,“哥认为呢?”

秋瑀宸本来想随便和和稀泥,可是又觉得这样很不负责任,因此仔细想了想,“我想,云飞的球技比他们俩个都要好一些,但是,慕瑀肯定准备了秘密武器,评分方式又对慕宸有利,所以,最后的结果还不好说。”

非璟煜道,“只是让哥猜一猜又不是赌马,哥只要说自己心里希望谁赢就好了。”

言寓荆低着头没说话,却在心里道,“那还用说,肯定是褚云飞。”

沈默鉴貌辨色,对兄弟摇头道,“那可不一定。”

非璟煜道,“我也觉得不一定。”

秋瑀宸被他们耐着不能不说话,正待要开口,迟念却打了个眼色给他,还不到一弹指,就看到文禹落第一个站了起来,乔熳汐立刻跟着起身,秋瑀宸一回头,就看到骊歌笑得非常普度众生,“我赌小蓝帽,赌瑀宸心里想小黄帽,赌他嘴上说褚云飞。”

年轮124

秋瑀宸被他们耐着不能不说话,正待要开口,迟念却打了个眼色给他,还不到一弹指,就看到文禹落第一个站了起来,乔熳汐立刻跟着起身,秋瑀宸一回头,就看到骊歌笑得非常普度众生,“我赌小蓝帽,赌瑀宸心里想小黄帽,赌他嘴上说褚云飞。”

秋瑀宸心事被骊歌说中,一时间有些尴尬,低头叫了声妈,倒是沈默笑道,“妈怎么有空今天过来?”

骊歌道,“有空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文禹落知道骊歌意有所指,乔熳汐也立刻向那边看,却是秋煋同陆戠郗一起过来,秋瑀宸恭恭敬敬地同秋煋打了招呼,对陆戠郗却随的是沈默的辈分,叫道,“二叔。”

沈默听秋瑀宸这个称呼,心下笑道,从前陆戠郗给小黄帽撑腰就是说“你二叔欺负你,看他二叔怎么帮你欺负回去。”心中也不禁觉得好笑,不过他倒不随着父亲一辈,而是跟了迟念的辈分叫陆戠郗,“二哥。”

迟念笑道,“瑀宸原就被你制得死死的,如今还要逼他低你一辈,越发没有活路了。”

陆戠郗道,“秋家上辈子欠我们陆家的。”

秋煋在一旁苦笑,陆戠郗可没有沈默那么好脾气,顺手就是一记拐子,“我说错了吗?”

秋煋的地位说实话比之秋瑀宸在沈默面前可是差得远的,就算再没面子也只能委屈了,“没有,你最大。”

骊歌看陆戠郗和秋煋当着她的面上演恩爱戏码,不发一言,只是玩味地微笑,倒是非璟煜道,“不错,现在人齐了。”

乔熳汐对骊歌道,“实在没想到妈会亲自来。”

骊歌也笑,“本来没空的,只是突然闲了下来,就过来看看两个小帽子。”

秋瑀宸听骊歌语中还是没有带着褚云飞,可如今那只小刺猬也不在近前,不好说什么,只是怕沈默心中不舒服,轻轻握住了他手。沈默倒是浑不在意,毕竟,骊歌是很少回来的,更何况,陈年的恩怨,要辩也辩不清楚,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倒是陆戠郗推着秋煋,“看看咱孙子,三个都不错。这比赛,还不如直接办在家里。”

秋煋倒是着实的隔辈亲,虽说心理上更喜欢两个小帽子吧,但是,褚云飞毕竟是爱人的亲侄孙,就是搁着私心,可也不会不接受。只是如今想得倒是另一件事,若是骊歌不在也就算了,如今骊歌就在近前,这种公开场合,自己依然和陆戠郗如此坐着是不是不大好。

他向骊歌那边望了一眼,若是她自己过来倒也罢了,可是若让他撇下陆戠郗去和骊歌坐在一起,到底是不敢,也更不忍。陆戠郗平时虽然作威作福惯了,可骊歌到底是他的一块心病,自己若真是过去了,回去之后被欺负还是小事,若惹得他难过了,自己可是万死莫孰的,心内犹豫着,嘴上自然就不好应话。

陆戠郗早都看出他心事,他不是小气的人,可最不满的还是秋煋的犹豫,其实,秋煋若是大大方方过去坐了他根本不会计较什么的,可如今秋煋一犹豫,他就难免不悦。陆戠郗回过头叫骊歌道,“骊骊,你来我这边坐。”

陆戠郗右边本是通道,左边是秋煋,而骊歌是坐在乔熳汐身边的,他如今这么一叫,明摆着是要秋煋让位子,骊歌微笑,轻轻挥了挥带着手套的手,“你坐吧。”

陆戠郗偏过身子,“我知道你得到消息说我要来,有没有准备什么节目?”

骊歌微笑道,“你佳人在抱,还要我准备节目吗?”她说佳人在抱四个字的时候,微微瞥了眼秋煋,眼神带着几分揶揄。

乔熳汐知道妈口中这么说,其实心里也不好受,这话,明明就是伤人先伤己,因此打岔道,“妈一下飞机就到了吧,今晚回去,先到熳汐那里,让禹落替您准备浴汤。”

陆戠郗却是年纪越大越别扭,对文禹落道,“替我也准备一份,再招几个MB,我的口味你知道。”说着还望了骊歌一眼,“你介不介意一起,3P。”

秋煋在一旁气得脸都绿了,明明知道陆戠郗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却还是忍不住火气,偏偏对着陆戠郗自己又一点辙也没有,骊歌狠狠瞪了一眼陆戠郗,“你要不是陆戠郗,我——”

陆戠郗倒真是不怕过火,翻身起来就吻住了骊歌面颊,“你这样的人皱了眉是自己,别发脾气,算我道歉了。”

骊歌对陆戠郗也是没辙,几十年了,陆戠郗算是她唯一的蓝颜知己,即使因为秋煋和陆戠郗的关系不尴不尬,但两个人骨子里都是极冷静理智的,依然保持着还算远远超越和谐的关系。

只有秋煋的面色更差了,自己的情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自己的老婆,这究竟算是一件什么事,秋瑀宸沈默这些小辈不便说话,早都假作没看到,只有迟念拍陆戠郗道,“看球吧,你还真够不依不饶的。”

陆戠郗也不再闹了,回身就顺脚给了秋煋狠狠一脚,比起沈默的碾三跺四,陆戠郗发扬的是碾七跺八,秋煋知道情人是孩子脾气,逼到这样不过是想要他个态度,只能低头道,“别气了,回去,任你罚好不好?”

球场下,是无数人数不尽的悲欢离合,球场上,却是被尽情挥霍的青春。

年轻,有时候真的什么都可以。

第三个上场的是乔慕宸,这几乎是不用通报的,因为在他还没有走上去的时候,球馆中的欢呼声已经撕裂了天花板。

迟念在震天的喊声中笑对乔熳汐道,“他还挺红的嘛。”

乔熳汐微笑,“还好。”

乔慕宸依然是惯例性地对四方球迷鞠躬,继而是向裁判表示敬意,稳稳地带着球站在中线附近,仿佛是同篮球私语一般地轻轻拍着球,大概是心情不错,小小地玩个花式,就引得场下尖叫连连。褚云飞本和迟慕瑀说笑着,却突然捂住了耳朵。

“嗵!”地一声,篮球重重地击向篮板,站在一旁的何启没想到冲击力居然这么大,被震得一哆嗦,迟慕瑀笑对褚云飞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篮球借着篮板的反弹力向外飞了出来,乔慕宸在掷球的一瞬间起速,向篮筐方向疾速奔去,竟是在罚球线上急停起跳,伸手就握住了从天而降的篮球。

“宸宸好帅啊!”

场边立刻有尖叫响起,乔慕宸却是非常舒服而华丽的一次背后换手,将篮球送到了左手,在换手的同时,竟是同时逆时针旋身五百四十度,将自己再一次送上篮筐的顶端,整串动作流畅极了,尽显飘逸灵动之态,仿佛他天生就是携翼而飞的。

抟身直上的当时,乔慕宸却是又一次从胯下将篮球换到右手,他身体本就在空中滑翔,这样一带一换,篮球在他手中划出橙色的光影,竟像是用上了特技一般。乔慕宸旋身之后正是侧向篮筐,他心随手动,右手高高扬起篮球,却是向左一抛一顶,身体再一次上升,篮球稳稳地落在了左手,电光石火间,持球的左手突然侧向一斩,“哐!”地一声,篮球狠狠砸入篮筐,篮网被翻出了惊天的白浪,他的人却又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才重新跃下,舒展的身体将他动作化的甚是从容,实则他双脚正是和篮球同时落地,而落地之后,竟是一矮身,后背着地一个团身,又重新将篮球抱在了怀里。乔慕宸站起身,在如雷的彩声中重新对着四方鞠躬,他人落地极轻,扣篮的力度却是极大,白色的篮网依然在空中翻腾。

何胥第一次在扣篮表演上起立,他带头站起身来鼓掌,乔慕宸对着评委席深深鞠了一躬,解说仿佛打了兴奋剂似的叫起来,扩音器里疯狂的解读甚至压过了场上“慕宸慕宸,球技通神”的吼声。

“反气旋风暴!这就是何胥登录NBA以来的第一个灌篮,乔慕宸完全复制了何胥的成名灌反气旋风暴,当时何胥身受三人包夹,不得不两次腾空,三次换手,逆向灌篮成功得分!这是篮球界传说中的上帝之手,这是不可复制的奇迹!乔慕宸,居然在今天重新做到了,真是不可思议!”

另一位解说马上接过话茬,“传闻中乔慕宸是何胥唯一的入室弟子,这个消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可是今天的的这一记灌篮完全可以证明乔慕宸的师承!他就是何胥未来的接班人,他是中国篮球未来的希望!”

第一名解说兴奋过了头,哪里能让别人抢了话头,立刻跟道,“是!这是何胥的不传之秘,绝对的独门绝技。何胥的NBA传奇从这个灌篮开始,乔慕宸的传奇是不是也要从今天开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非璟煜听到两个解说轮番的吹嘘,对秋瑀宸轻声道,“Z中至于吗,请这么两个活宝解说,刚才那两个人灌篮的时候怎么和死了一样。”

乔熳汐也是觉得两个人吹得有些过了,低声道,“确实是有些离谱了。”

倒是秋煋心疼孙子,道,“我觉得没什么,现场气氛嘛,没有人真的追究的,不要太言过其实就好。”

沈默听秋煋居然这么说,悄对秋瑀宸笑了下,“果然是隔辈亲啊。”父亲发了话秋瑀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非璟煜的担忧有道理,这么夸张的解说,传出去对慕宸影响不太好。Z中举办大型活动一向很稳妥的,怎么这两个解说这么不着调呢。这个问题后来在乔慕宸那里得到了解答,“解说的两位老师吗?哦,本来今天是没有解说的,他们都是何叔的球迷,免费当解说好混进来问何叔要签名的。”

何胥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乔慕宸今天居然会灌这一个,更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出色,毕竟,伟大的灌篮是需要环境的,欢腾的气氛,激烈的战况,默契的队友,肝胆相照的对手,缺一不可。自己的那一灌当时真的是被逼出来的,而乔慕宸在这样的表演中,居然能够完全做到,就连微小的角度也绝无误差,果真是不简单。

沈默笑道,“慕宸很用心。今天是何师兄的球衣退役仪式,如果这个灌篮能夺冠的话,一定是非常有意义的。”

文禹落轻轻笑了下,也不说话。大概是乔慕宸今天实在是表现不错,连乔熳汐都忍不住对骊歌道,“今天扣得还真有意思。”

骊歌微笑着接了通讯器,“把那只慎德堂的粉彩灯笼尊送给小少爷。”

秋煋听得骊歌这么说,倒是非常不满,“不许收。道光的破玩意,坏了孩子的德行。”

骊歌知道秋家治家极严,道光皇帝签了《南京条约》,最是为秋煋所不耻的。骊歌本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送给孩子个玩意,如今被秋煋堵到这里,却也上来了脾气,“器皿有优劣之分,人品有高下之别,自家的孩子,何必这么信不过。”

乔熳汐最怕他们两个吵架,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世伯,说什么都不应该,倒是沈默笑道,“妈也是心疼慕宸了,爸不用太介意,其实,道光皇帝一向以俭德著称,任用林则徐虎门销烟,也是一大功绩。只是,历史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挽回。所谓千秋功过,自是有史笔评说。要慕宸收了他的东西,也好自己做个警惕,明白人之大德取舍,多多反省自身,才是‘慎德’之道。”

秋煋点头道,“也好。”

骊歌心中甚是不屑,看到沈默对她打眼色,也不再说什么,不过是心下笑秋煋迂腐。

乔熳汐心下笑道,“世伯和妈那里,究竟是默默才有办法。”

年轮125

小蓝帽知道奶奶来了,笑着跑到贵宾席来,乔熳汐知道母亲疼孙子,也不说他,小蓝帽先和第一排的秋煋打了招呼,秋煋称赞道,“扣得不错。”

小蓝帽笑了,“还好。”不是很谦虚,却带着独有的亲昵,让人舒服,陆戠郗早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骊歌,小蓝帽笑道,“奶奶也来啦。”

骊歌看见孙子连笑容也仿似带着生气,整个人立刻鲜活了许多,“灌得真漂亮,比你爸和你二叔强多了。”

小蓝帽笑望着乔熳汐,“真的吗?”

乔熳汐也笑,“你奶奶说是就是吧。”

骊歌微笑着在自己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两只包装异常精美的小盒子,“你一盒,你哥哥一盒。”

乔慕宸先是开心道,“谢谢奶奶。”继而才道,“奶奶,我把我这盒送给云飞吧。”

骊歌微笑着望了望沈默,这才对乔慕宸道,“这个给他他也不会要的,你自己吃吧,我另有东西给他。”

乔慕宸这才点头,“嗯,奶奶,哥哥要开始扣了,我回去了。”

紧接着上场的就是迟慕瑀,骊歌的眼神有些玩味,有意无意地向何胥的方向望了下,其实这样的比拼,后上场的人是比较有优势的,毕竟能够留给观众的印象深一些。如果这样看,压轴出来的就是褚云飞了,骊歌虽然不是小气的人,但她习惯了算计,看每件事难免考虑的太多,生活就仿佛总是预谋着似的。

迟慕瑀再一次站在球场中线,抱着篮球,向贵宾席这边望了下,言寓荆看了一眼迟念,本以为他会给些暗示,迟念却是悠悠闲闲地晃着脚。

大概是上一场的扣篮非常惊人,迟慕瑀居然也有自己的亲卫队了,刚才做准备活动的时候就被那些过分夸张的呐喊声震得头皮发麻,迟慕瑀并没有向四方鞠躬,只是礼貌性的致意,关于“慕瑀慕瑀,声震寰宇”的溢美,他真是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慕瑀一拿球就起动极快,径直插入篮下,一点也不给自己回旋的余地,沈默仔仔细细地看了秋瑀宸一眼,“他要继续?”

果然,迟慕瑀又一次跑到了篮筐背后,大概是见识过上一场他的惊天表演,球场已经沸腾了,同上次如出一辙的,迟慕瑀一纵一跃间,双脚已经缠在了左边篮架上。腾挪闪动,篮球也从胯下换到了左手,迟慕瑀右手一拉篮架,后背几乎是贴着栏杆一个翻身,身子就又向上移了一截,他仿佛是倒立一般的向上一翻,双腿就交缠在篮架上,整个身子非常惬意地躺在了上面。

“慕瑀太帅了““慕瑀小心”场边的女生早都扯着嗓子献起了殷勤,更有夸张的女孩站在凳子上扶着男朋友举着大喇叭狂叫,“嫁人要嫁迟慕瑀!”

那男生似是有些尴尬,毕竟,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热辣表白真是让人受不了,伸手夺过喇叭就向前扔了出去,非璟煜正好接在手里,顺手放在座位底下,“小心砸了人。”

大概是有上次的心理准备,大家都觉得迟慕瑀的扣篮是可以当杂技看的,整个场子早已沸腾起来了。不太和谐的“你挡住我了”或者“站那么高眼睛瞎了吗”也七七八八地冒出来。

迟慕瑀恰似高高在上的神,根本不关心场下的凡人为了他如何纠葛,只是将篮球重新架在了篮筐上,这一次竟是倒着向上攀,甚至还炫技似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用双脚将自己送上了顶端,又是一勾一吊,就把自己倒挂在了篮板上,这一次他不再做悬挂式仰卧起坐,而是像个大钟摆似的向侧面一荡,一伸手就摘下了卡在篮筐上的篮球。

场下观众早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经典动作后来被命名为摘星手。

迟慕瑀用双手握住篮球,这一次,他没有丝毫迟疑,倾尽双腿的力量在篮板上飞荡起来,整整一周的苦练,就只为了今天这一刻。他的身体随着惯性越荡越高,双手抱着的篮球划出越来越大的弧度,橙光蔓延,仿佛能够通到天边。场边的解说见机极快,立刻叫道,“迟慕瑀是要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扣篮吗?天哪,这是一个奇迹,这一球如果成功的话,必将成为整个篮球史上的经典,迟慕瑀的名字,必将跟随着那些伟大的扣将刻在每一个后来者的心中!”

迟慕瑀在天空中飞翔,早都已经将这些吹捧抛到了九霄云外,扶摇直上,已是九万里,又何必在乎尘世间的讴歌与赞颂,他将自己的身体跟随着风的韵律送上云端,向上,向上,再向上,整个人都被不可思议地速度激了上去,迟慕瑀突然松开了勾着篮板的脚,在空中一团身,球馆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静默,是最崇高的尊敬。

每一个人的耳边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他们亲眼看到迟慕瑀飞身扣球入网,亲耳听到篮球与篮筐磅礴的撞击声,篮网在咆哮,篮筐在呻吟,篮架在颤栗,这才是真正的扣篮,这是篮球同篮网的宣告,也是篮球对篮筐的挑战,只有亲眼鉴证过这一扣,才明白什么叫做地动山摇!

可是,这样的惊天一扣,却是让人无从形容,只觉得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能描述那样的震撼于万一。那两个兴奋的解说也噤了声,因为这一刻,无论怎样的溢美之词,都不能再为这个扣篮增添一分荣光。

迟慕瑀飞身而下,篮架依然在不停颤动,裁判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直到迟慕瑀走到他身边,也没有任何反应。

迟慕瑀轻轻碰了碰裁判,裁判的脖子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篮圈已经变形,就像一只椭圆的簸箕担在篮板上。

言寓荆望着迟念,“慕瑀他练会了!”

迟念表情平静,“嗯。”

言寓荆依然难以压抑兴奋,对沈默叫道,“慕瑀练会了!”

沈默也难以想象,这样的高难度慕瑀竟真的做到了,短短一个星期,这是怎样的蜕变,他又是如何才完成这样的蜕变!

非璟煜虽然见过他在水中练习,可如今亲眼鉴证着迟慕瑀在上万观众面前完成这样的扣篮也是兴奋得不得了,甚至拉着非罹的手跳起来叫道,“慕瑀,好样的!”

沈默轻轻踢了秋瑀宸一脚,“说话!”

秋瑀宸笑道,“很好啊,我说了他也听不见。”

非璟煜伸手就从座位底下抽出喇叭,对场边大叫道,“慕瑀,你二叔说很好,加油!”

迟慕瑀听到非璟煜叫喊,向观众席这边望了下,并没有看出二叔有什么不悦的地方,也是放了心。他是很怕二叔以为自己执意要扣完这一球是同他怄气的。如今二叔不仅没有怪责居然还能称赞,真的兴奋地不知怎么才好。

褚云飞亲自跑上来勾住迟慕瑀肩膀,“不错哦。”

迟慕瑀笑道,“等你了。”

褚云飞半开玩笑道,“这么厉害,逼得我不得不出手了。”

迟慕瑀同褚云飞双拳相抵,“我等着!”

迟慕瑀向下走,褚云飞却是上场,乔慕宸看哥哥走过来坐下就将骊歌送来的小盒子递出去。

迟慕瑀拿了主色调是黄色的盒子,把蓝色的那只留给乔慕宸,乔慕宸笑道,“不知奶奶这次是送什么好吃的。”

迟慕瑀笑,“我猜不到。”他话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向骊歌的方向又望了下,骊歌看他回头就知道是在找自己了,特地笑得更真实些。毕竟是她的亲孙子,就算不在一起成长,也总是血浓于水。

褚云飞出场的时候连何胥都不免有些好奇,他知道,这次的比赛,他一定是较着劲呢,可是乔慕宸迟慕瑀珠玉在前,他究竟是要怎么扣才能保证自己拔得头筹。

褚云飞习惯性地将发丝向后捋了捋,他从前是长发,如今头发虽被秋瑀宸勒令剪短了,却依然在紧张的时候延续着这个动作。

褚云飞并没有向四周致意,只是对裁判打了个手势让他将球传过来,他接球的动作也不怎么花哨,起速也不像迟慕瑀那般惊人,只是动作非常和谐流畅,带球到了罚球线立刻就是一个利落的转身,身体的协调性非常好,虽然仅是一百八十度,却有圆转不断之意,转身的同时篮球已经从胯下拍出,你似乎并不觉得他有多快,却一直追随着他的节奏,不知他如何的动作,篮球竟突然就换在了左手掌中,褚云飞身子向前一倾,微微一翻手腕,篮球已经由他左臂攀沿至脖颈,再由脖颈顺着右臂滑落而下,本是最简单的花式,可在他手中却似行云流水。

褚云飞右手一握住篮球整个身子就飞了起来,他正面向着观众,起跳的速度并不快,可这样的上升却似是有腾云之术一般,整个身体在空中打开,随着身体的腾空腰渐向下沉,后仰甚至超过了六十五度,最惊人的是他双臂双腿都非常舒展,整个人就像是飘浮在云端,连秋瑀宸也不禁定住了神情,他从来没想到,褚云飞居然有如此惊人的滞空能力。

身在空中的褚云飞右手持球,却突然划出了一道光弧,他身姿飘逸,如凭虚御风,即使是借用腰力再一次腾挪,也带着凌波飞空的惊鸿之态,倏忽间如轻云蔽月,灵动中似流风回雪。

他腾空其实极快,可因着飘摇回旋实在太过舒展,竟仿似连时间都被放慢了,一纵一跃一升一扬尽是出尘之态。可只一瞬之间,他右手带球向内一滑,左手立刻紧跟着握住篮球,双手拿球背身一记暴扣,凝固的时间在此刻突然被打破,耳边甚至是哐啷一声如同打碎玻璃板的幻听,篮球被暴扣入网,重重砸向地板,高高弹起,褚云飞却根本没有结束战斗,身子刚一落地紧接着就是狠狠一蹬地让惊人的弹跳将自己再次送上空中,追上已经弹起的篮球狠狠握住,在空中又一次拧腰借着腰力完成第二次升腾,带着球的褚云飞将篮球狠狠砸入篮筐,只听得“砰!”地一声,紧接着就是“喀——咯”的声响,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哐!”,再接着就是褚云飞与篮球同时落地。

裁判仿佛预感一般的看了一眼篮筐,褚云飞第三次抱起篮球,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投,而是走到了主席台前,双手将篮球交给了何胥。

何胥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接过褚云飞手中的球,目测了一下现在同篮筐的距离,用一个极简单的初学者姿势将篮球送了出去,篮球打板入筐,却仿似被挂在了白色的篮网上,裁判有些疑惑,才刚向前走了一步试图查看,本能般的要向后退步,却突然被定住了脚,篮球带着篮筐一齐坠落,重重砸在地上。

何胥这一投的力量显然是不足以摘下篮筐的,那么,褚云飞刚才那一球,居然,居然就真的生生地将篮筐扣了下来。

橙色的篮球似是还被白色的篮网缠住,低垂着坠在地上,抬起头,只能看到光秃秃的篮板。整个球馆都沉寂下来,仿佛是对被扣下的篮筐最后的默哀。不知静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凌虚悬空斩,他是阿飞,他是阿飞!”

死寂的球馆立刻炸开了锅,听说过的,只听说过的,一知半解的,重视拥蹙的,都在谈论着有关阿飞的传奇。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或者大圈子,一个又一个真实或者虚构的传闻。球馆完全陷入了一片盲目,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近乎僵硬的高昂脖颈的姿势,听着周围一个或两个对阿飞有所耳闻的人炫耀自己为数不多的所知。只有被扣下的篮筐还静静地躺在地上,褚云飞一个人走过去,将篮球自篮网的纠结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紧紧抱在怀里,对着空旷的篮架深深鞠了一躬。

他再一次抬起头,望着场下那些口沫横飞的人们,仿佛时间再一次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他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那时候,他已是别人口中的传说。

“你们不知道,背身悬空斩,凌虚悬空斩,接力悬空斩是阿飞的三大绝技,当时,他就是用接力悬空斩赢了一栋别墅!”第一个认出他的少年挥动着鼓槌站在椅子上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道听途说全部倒出来。周围是褚云飞一贯所熟悉的充满着欣羡和赞叹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他真的赢了一栋别墅,可是,他根本付不起高昂的管理费,最终,被债主赶了出去。

场下的观众疯魔一般的望着站在椅子上的男孩,即使太多的人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甚至,被攒动的人头挡住,也看不到他的人。

“那他今天为什么不扣接力悬空斩呢?”

在椅子上炫耀的男生被问倒了,一时间有些语塞。接着回答的却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褚云飞听不到她说什么,他也不想听。可是,八卦却有着超越光速的传播极限。

“因为,他的接力悬空斩是要他的女朋友替他抛球的,可是,他的女朋友已经死了,所以,阿飞发誓,今生今世都不再扣接力悬空斩了。”

不知道为什么,褚云飞在一瞬间竟有些厌倦,他将篮球放在篮架底下,才要从球员通道出去,场上却突然像是爆发了泥石流一般,整个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乌压压地一片,挤得他透不过气来,飞跃过广告牌的观众直接冲下来包围他,甚至有人踩着另外人的肩膀向下跳,褚云飞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了,无孔不入的闪光灯逼得他无路可逃,球馆的秩序已经完全失控。

“阿飞!”

“阿飞——”

“阿飞诶!”

“阿飞、阿飞!”

那些或长或短或高或低的声音折磨着他,没有别的语言,只是着魔一般的狂呼着他的名字。

眼看着事态已经无法控制,究竟是何胥习惯了如此场面,立刻对着麦克风道,“我是何胥,请大家站在原地,请大家站在原地。请不要向前走了,以防踩踏,站在原地,不要再冲了!停步!我是何胥,请停步!”

究竟是何胥声威甚隆,场面也好了许多,但终究还是有很多人站在栏杆或者凳子上。褚云飞像是一只被挤爆的年糕一般被夹在最中间,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气,也立刻吼道,“停步!”

迟慕瑀不顾一切地撞进人丛,替褚云飞开了一条路,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拉出来。

褚云飞长长叹了一口气,顺着迟慕瑀牵引走上了主席台,乔慕宸正在上面等他,何胥对他点了点头,褚云飞接过麦克风,“我是阿飞。”

场下又是一片疯狂的欢呼,几乎淹没了褚云飞接下来的话,褚云飞不得不提高声音,“请大家遵守秩序,回到自己的座位。”

年轮126

褚云飞长长叹了一口气,顺着迟慕瑀牵引走上了主席台,乔慕宸正在上面等他,何胥对他点了点头,褚云飞接过麦克风,“我是阿飞。”

场下又是一片疯狂的欢呼,几乎淹没了褚云飞接下来的话,褚云飞不得不提高声音,“请大家遵守秩序,回到自己的座位。”

随着保安的出动,场面渐渐平稳下来,只是褚云飞非常不舒服的,是镁光灯炽烈而无礼的追逐,他轻轻低下了头,又非常坦然的重新握住无线话筒,“打球曾经是我的事业,不过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谢谢大家的喜欢,受之有愧。”

褚云飞说完就点了点头,将话筒交给何胥,何胥紧接着立刻抛出悬念将那些过分炙热的目光吸引过来,“今天是Z中篮球社成立三十周年纪念,街球天才阿飞能够用这么完美的方式完成对母校的献礼我们也非常感动,同样的,今天献上精彩扣篮的还有其他几位球员,请允许我代表现场的所有观众向他们表示感谢。”

何胥带头鼓起掌来,褚云飞见机走下主席台,仪式算是重回正轨。

尽管重回贵宾席依然有炽烈的犹如追光灯一般的目光追逐,褚云飞到底是透了一口气。秋瑀宸看到儿子过来就将宝贝一把拢在怀里,褚云飞头枕在秋瑀宸锁骨,“爸,小刺猬好累。”

秋瑀宸将儿子拢得更紧了,甚至还低头深深亲吻他发心,“爸知道。”

沈默在另一边握住儿子的手,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扣篮,可以扣得如此寂寞。

秋瑀宸伸手顺着儿子后背,无视如影随形的镜头。褚云飞在老爸怀里躺了还不到两分钟,已经重新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夹在父亲和爸爸之间。

秋瑀宸笑着抬头,听到主持人宣布现在是投票时间,秋瑀宸拿起手中的投票器,褚云飞也没看老爸投得是谁,毕竟,他还是有些怕的。他心中着实盼望爸能对小黄帽和小蓝帽好些,又怕他选得不是自己心里失望,主持人很煽情地倒数,渲染着气氛,褚云飞抬眼望着屏幕。

骊歌笑问乔熳汐,“你觉得呢?”

乔熳汐轻轻摇头,“不好说。何胥那里还有一百分呢。”

现场观众,每人一票是一分,而何胥一个人是一百分,Z中今天到场的差不多有一万人,可是真正能够拿到投票器的,也不过是席位比较好的两三千人罢了。因此,投票虽然没什么,但各自的拥蹙举着灯箱大声喊着偶像的名字却着实让人耳膜受不了,一声声歇斯底里地狂呼,仿佛拿了投票器的人没投他们的偶像就对不起他们似的。

所有的粉丝里,究竟是乔慕宸的亲卫队最有组织有纪律,除了固定的口号之外,甚至还有人站在鼓上带领着所有亲卫队队员拉票,“慕宸球技赢天下,多多投票靠大家。”念完口号就是集体鞠躬,阵容非常整齐。

骊歌笑望着乔熳汐,“小蓝帽群众基础不错嘛。”

乔熳汐只是微笑。

褚云飞早都已经下场和其他球员站在一起等待结果,等到真正公布票数的时候,褚云飞也不禁紧张起来。最讨厌的是主持人一定要玩悬念,最先公布的是第二个出场的男生,稀稀拉拉的一百来票,那男生仿佛有些尴尬,连起立鞠躬都有些缩手缩脚的样子,紧接着是第一个出场的男生,是更少的四十几票,主持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念的意思,立刻接道,继续加油。

第三次宣布的时候,主持人拖长了音,原本最先公布的一百刚刚露头,大家都以为是按着顺序来的,可是没想到第二个更少,也就找不出规律来了,但这样的比赛,总归是越后公布越好的,褚云飞还是很怕听到自己的名字。

“乔慕宸——”

乔慕宸的名字才刚念出来,球馆里仿佛发出了很大的叹息声,但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乔慕宸亲卫队,依然非常有素质的鞠躬。

主持人拖长了声音,“九百一十七票,恭喜乔慕宸。”

全场一共发出三千个计票器,除去废票,还能有九百多票,乔慕宸也真是不简单。

第四个公布的就是迟慕瑀,主持人却卖起了关子,“迟慕瑀的票数非常的有意思,究竟是多少票呢?”

大概是场下观众都急着知道赛果,主持人这样显然是非常犯众怒的,立刻有人抛上去一只可乐瓶子,瓶中还有半瓶可乐,“念你妈的!”虽然落点离主持人还非常远,主持人也不再那么嫌恶了,却终究卖了个反应,“现场的观众看来很期待啊,只是,要让何胥签名的话可不可以等结束后亲自拿过来啊。”何胥是可口可乐公司中国区的代言人,主持人如此调侃倒也算机智。不过他终究不敢太犯众怒,还是宣布道,“迟慕瑀的票数是九百——壹拾————”说到这里他又故意拖长了声音,“七——票。”

场下立刻满是不可思议的呼声,居然,票数和乔慕宸是一模一样的,主持人玩笑道,“据说迟慕瑀和乔慕宸是双胞胎,看来,果然心有灵犀。”其实,心有灵犀和票数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和全场观众都是多胞胎。

其他人的票数都宣布过,只剩下褚云飞一个人,褚云飞在心中默默算着,说是不紧张,真的是不可能的,“三千减去一百零四再减去四十一减去两个九百一十七,一零二一。计票器有可能有坏的,有废票,有弃权的,有统计问题,最后,究竟是多少呢?”褚云飞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他非常不想这么小心眼,可是,他是真的很想得一个冠军给爸爸和父亲看,他考试考不过乔木木,打架打不过迟慕瑀,可是,总该有一样是能让爸爸骄傲的吧。

褚云飞耳边仿佛有架飞机“轰轰”地响着,主持人前边说什么他都没有听到,直到报票数的时候,“一零……”后边的票数褚云飞根本就没听清,只一个一字打头,褚云飞吓坏了,不会是一百多票吧,虽然心里也知道不可能,但是越是紧张就越忍不住想最差的情况。

直到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褚云飞才像是回了神,主持人疯狂的又念了一遍,“一千零一票。褚云飞的票数超过了一千,一千零一夜,不,一千零一票。不过,我相信,阿飞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一定是超过无数个一千零一夜的苦练的。”

现场的气氛再一度热烈,褚云飞紧紧握着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等到彩声渐渐平息下来,主持人才又道,“不过,这也不是最终的结果,我们的特别评委何胥手中还有一百分的加分权,下面,请请Z中XX级校友,著名篮球运动员何胥对这些优秀的球员做出点评,选出他心中的冠军。”

如此高潮迭起的表演之后,何胥那里,自然少不得一个交代,他微调了下麦克风,发言之前有不到半秒的停顿,大概是因为这一百分的加分非常关键,直接决定着今天冠军的最后归属,球场上又像是炸了锅似的喊起了各种口号。何胥先试图让这些声音平静下来,才开始他的点评,开口照例是感谢到场来宾和球员的精彩表演,而后才道,“主持人说让我选出自己心中的冠军,其实,我一直在说一句话,会站在这个球场上,都因为有一个冠军梦在支撑。所以,我觉得,冠军永远是你们的,因为,你们还有最美好的就在眼前的,只要努力就可以触及到的梦想。我在说这段话之前,心里也在想,这样的说辞或者很空,但是,当你们有一天,以一个评判者的角度坐在这里,接受那些友善和希冀的目光的时候,你们就会真正理解和明白。当然,作为比赛,我们有属于我们的选择标准。”

评点正式进入正题,甚至连秋瑀宸都紧张起来,何胥首先点评了先出场的两位球员,优点说得非常多,非常具体,甚至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和设计,有一瞬间打动观众继而又被遗忘的,有观众根本没注意到的,他都一一点到,并且做出了最诚恳的感谢和祝福,接着,他说到迟慕瑀,“迟慕瑀的表演非常精彩,相信每一个人都被他的表演所震撼,这个扣篮,无论是难度还是精彩程度,都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与迟慕瑀本身出色的身体条件和精湛的或者可以叫——武功,是分不开的,我个人非常欣赏他的勇气。褚云飞,或者,我可以说,这里坐得很多人,他是你们的偶像。纽约最著名的街球天才,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能令自命不凡的美国街球少年折服的黄种人,在这一点上,我可以说,阿飞这个名字,是伟大的。毫不讳言地说,NBA有很多你们所熟知的球星会找一个时间约好去看他挑场。他曾经挑战过的街巷现在依然还留着几乎无法被超越的疯狂记录。他今天的表现,绝对无愧于阿飞的盛名。只是,我要说的,更多的,是扣篮作为一种精神,他是一种篮球灵魂的延续。迟慕瑀的扣篮非常具有冲击力,褚云飞的扣篮非常具有观赏性,但是,我个人认为,真正的,作为完全领会了扣篮精神的,是乔慕宸的扣篮。因为,我认为,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迟慕瑀的扣篮,更多的依靠的是他本身的能力,他的扣篮非常有气势,甚至这样的难度,我不敢说是后无来者,但至少,我自己是做不到的。可是,这么霸气的一扣,篮球只是一个载体。褚云飞的扣篮很完美,这是一个扣出了境界的扣篮,可是,很遗憾,他扣了两次,甚至是,借用我的手,第三次,这是他匠心独运的地方,只是,既然是一个比赛,我想,就应该遵守规则,这也是赛场篮球和街头篮球不同的生存法则。所以,我认为,真正领悟了篮球精神的,是乔慕宸的扣篮,无论是技巧还是气势,只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完美。”

何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我认为,我今天,个人,有我个人的眼光和感情色彩。因此,我决定,尊重大家的选择。这一百分的加分权,我放弃,因为,这是太过贵重的一个权力,我没有资格,一个人代表一百个人去发出一种声音。所以,今天的冠军,依然是褚云飞!”

主持人立刻接过话头,“恭喜褚云飞,恭喜褚云飞成为第十二届扣篮大赛冠军!”

褚云飞原本听到何胥那样说,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如今被宣布为冠军,竟仿似经历了一次时空穿梭一般。褚云飞走上前去,接受何胥颁给他的冠军奖杯,拿到奖杯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找秋瑀宸,沈默拼命地鼓着掌,秋瑀宸骄傲地冲儿子点头。直到褚云飞从主席台上拿着奖杯走下来,他都像是没有走出这茬兴奋劲似的。

主持人等着掌声渐熄,重新拿起话筒道,“谢谢何胥,今天替冠军颁奖,有什么想法吗?因为我们知道,今天对于你而言,对于你的校园篮球生涯而言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何胥说过了自己想说的,对主持人的回应就极为简单,“对。”

主持人接着道,“二十年前的今天,你也是Z中篮球社的一员,如今看着小学弟渐渐成长起来,心里肯定有许多感慨。尤其是今天,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对你,对Z中,都是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

何胥道,“是。非常感谢我的母校,能给我这样一个殊荣,大家可能都知道,今天,是我高中联赛时的球衣退役的日子。能在母校篮球社三十周年纪念的时候完成我的球衣退役,我非常的感动也非常的荣幸。”

主持人本来想再煽惑一番,才说出何胥的球衣退役,但何胥自己非常自然的说出来,却显得更朴实,也更真挚。主持人只得将何胥对Z中的贡献夸大一番,“从普通的球员到队长再到助教,后来据我所知,甚至担任了一段时间的教练,何胥对Z中是非常有感情的。”

何胥深深点了下头。主持人接着道,“那今天的球衣退役仪式,有没有什么样的打算和规划?”

何胥道,“我之前有说过,今天,会选择一名球员,和我共同退役我在Z中的球衣。”

主持人立刻问了一句废话,“那现在已经有决定了吗?”

何胥举起了麦克风,非常有力的三个字,“乔慕宸。”

年轮127

何胥道,“我之前有说过,今天,会选择一名球员,和我共同退役我在Z中的球衣。”

主持人立刻问了一句废话,“那现在已经有决定了吗?”

何胥举起了麦克风,非常有力的三个字,“乔慕宸。”

主持人立刻道,“恭喜Z中篮球队现任队长,刚才有非常出色表现的乔慕宸。我们也相信,Z中球队在乔慕宸的带领下会追随着何胥曾经走过的道路延续自己的辉煌。再一次恭喜乔慕宸。”

何胥等到掌声渐渐熄下来才道,“我不敢说是追随我的道路,Z中是一支有着非常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球队,无论是从前的乔熳汐学长,还是我的教练秋瑀宸教练,还有我的队友,还有学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后来者,我们都是这份荣誉的守护者。”

主持人知道何胥是一个很严谨的人,立刻应声道,“是。作为S省夺冠次数最多的球队Z中确实是非常非常的难得。”

褚云飞听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抱着奖杯重新回来,夹在父亲和爸爸之间坐下,秋瑀宸笑着揉儿子头,沈默将奖杯抱在怀里看了又看,也是忍不住地兴奋。他自己的奖杯不知有多少座,可这一座是属于儿子的,到底与众不同。

秋瑀宸笑道,“不错。”

褚云飞咬了下唇,有些羞赧,“嗯。”

秋瑀宸笑问他,“这还是云飞的第一座奖杯吧。”

褚云飞点头,他不像乔慕宸,奖杯证书多到要特地辟出一个房间来存放,这是他十七年来的第一座奖杯,也是唯一一座。

秋瑀宸道,“爸回头叫人刻你的名字上去。”

褚云飞摇头,“是我的就是我的,不用那样。”

沈默听儿子这么说,笑得更骄傲了,“云飞能这么想,真的很好。”

褚云飞没再说话,过了一会,仿佛有些话想对秋瑀宸说,又有些犹豫,秋瑀宸看出儿子心事,笑问他,“怎么了?”

褚云飞低声道,“爸过一会可不可以安慰一下慕瑀。”

秋瑀宸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他自己拿了冠军,慕宸又是万千宠爱,可惟有慕瑀,努力了很久,却依然是这个结果,这个奖杯,对于慕瑀也是同样重要的。

秋瑀宸点头,“嗯。”

褚云飞这才放下心,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余了,但是,终究心内惴惴,像是自己抢走了慕瑀的东西一样。

言寓荆心疼儿子,压低了声音问迟念,“慕瑀会不会心情不好?”

迟念的语声很理直气壮,“做到了自己想做又该做的事,有什么值得心情不好的。”

非璟煜看褚云飞坐在秋瑀宸和沈默之间,顺手将奖杯拿过来乱晃,回头对骊歌道,“圣母猜错了。”

骊歌微笑,“是吗?”

乔熳汐笑着打岔,“小孩子之间随便玩玩,云飞球技本来就是最好的。”

沈默笑道,“小蓝帽也很棒啊。”

非璟煜道,“我还是觉得慕瑀最好。反气旋风暴,凌虚悬空斩,一个复制别人一个复制自己。”

迟念知道非璟煜大概是为迟慕瑀不平,可这个没心眼的孩子真是太直率了,呵斥他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没有那么多话好说。”

非璟煜终究是住了口,低头道,“是。”其实他心里也喜欢乔慕宸和褚云飞,只是觉得每一次慕瑀都是最辛苦的一个,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大概是因为姓了迟,所以总比别人晚那么一步吧。

这边只是小牢骚,那边苗镇宇他们却是争执得非常厉害,苗镇宇道,“凌虚悬空斩,果然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阿飞,不负盛名啊。”

马毓琨道,“我倒觉得,队长既然那么喜欢乔慕宸,为什么不把那一百分直接加给他呢?这也是符合规则的。”

苗镇宇道,“加分?褚云飞那一扣那么精彩,不得冠军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你看当时场上的反应。当然,乔慕宸那一扣也不错,可是,也究竟是有队长前车之鉴。褚云飞可完全是自我发挥。”

马毓琨道,“我倒认为队长的判断还是有道理的,迟慕瑀靠得是功夫,褚云飞扣了两次又附加一次,到底是犯规了,只有乔慕宸的才是确确实实的扣篮。”

两个人在争执,张昀翔只是在一边笑,苗镇宇推他道,“怎么不说话?”

张昀翔道,“我要是加入战圈不就更乱了。”

马毓琨道,“你投得迟慕瑀?”

张昀翔点头,“嗯。”

苗镇宇问道,“为什么?”

张昀翔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喜欢。其实都很不错,就是为了这几个扣篮,今天也值了。”

苗镇宇点头,“那倒是。现在的扣篮大赛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真的是越来越玄幻了。”

张昀翔微笑,“我总觉得,篮球最终还是要回归回去,最本初的东西,不是比谁扣得最花哨,而是比谁最用心。”

马毓琨也颇有感触,“是。”

秋瑀宸看褚云飞兴奋过后有些萧索,知道他心中依然惦着那个女孩,轻声道,“我和你父亲决定,等何胥的婚礼结束就和你一起回美国,我想亲自拜祭你妈妈,我们会盘桓一段时间,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去她那扫扫墓。”

褚云飞将奖杯从非璟煜那里拿回来自己抱着,“嗯。其实,也不会太时常想起,可就是永远没办法忘记。那时候,她陪我打球,赢了钱我就带她去中餐馆吃湘菜。其实,做得并不地道,可到底是她的家乡菜。”

秋瑀宸知道褚云飞心里不好受,也知道他如果不是想拿个冠军给自己的话,绝对不会破例去灌这个灌篮,因此重新将他头揽进自己胸膛里,“爸都知道。她的姐姐上个月结婚,爸派人送过红包,知道你亲自去了。”

褚云飞低着头,“她还不知道何纥已经不在了。”

秋瑀宸点头,“爸吩咐过不要让她知道,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也过来了,其实,恐怕她心中也不存着希望,但留个念想总是好的。”

褚云飞轻轻点头,不再说话,他知道,今天他拿了冠军,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日子,应该和爸爸父亲好好庆祝的,但是,他却没办法控制自己,有的人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已经忘了,却突然在一个你想也没想过的时间跳出来,猝不及防。想不想,做不得主,想甩脱,又舍不得,就像是关节疼,外表看着好好的,却噬骨啮心,真说是疼,却像是能忍,可疼起来又扛不过,一狠心把手腕放在开水底下,水才浇上去,松心不到刹那,又怕烫,情不自禁缩了手,还是疼。再烫再逃,终于怕了。听话贴上一张膏药,也终究隔着一层皮肤,就算打了一针封闭,又能拖得过几时?半大不大这些年,又有谁,心里没有一道伤。

骊歌是一个很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因为对于她而言,浪费掉的时间完全可以享受掉,因此,听着台上冗长的讲话,她有些不耐烦。几乎凡是能和何胥的运动生涯沾点边的人都要上去讲两句,这也罢了,最郁闷的是,应该最有发言权的秋瑀宸发言居然被安排在第四。两个小帽子早回来父亲们身边,骊歌笑着捏捏小蓝帽鼻尖,“真不错。”

乔慕宸扁着嘴撒娇道,“小蓝帽输给云飞了呢,奶奶会不会很失望啊。”

骊歌笑,“怎么会,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你才是真正的冠军。”

迟念有意无意地望了骊歌一眼,完全不是这个女人的风格吧,乔慕宸也有些不好意思,顺手将手里的糖果盒子放在乔熳汐腿上,“我也说不好,没拿到第一,都不好意思吃奶奶给小蓝帽的巧克力了。”

骊歌笑道,“明明就少了好几块,偏说不好意思吃。”

小蓝帽笑道,“奶奶又没看到,这也知道。”

骊歌笑,“你刚才递给你爸的时候糖果撞击盒壁的声音和我最初给你的不一样。”

小蓝帽听骊歌这么说,低头轻声道,“奶奶这样都听得出来,当时一定练得很辛苦。”

骊歌微笑,“这没什么的,你父亲也可以。”

乔慕宸道,“那,义父一定也可以了?”说着就叫迟念,“义父,你猜哥哥的糖果吃了几块?”

迟念动都没动盒子,道,“一块也没吃。”

乔慕宸望着迟慕瑀,迟慕瑀笑着点头,“我想留下来。”其实每次骊歌送给迟慕瑀的东西,他都会妥帖地存起来,毕竟,骊歌很难得才回来一次。

骊歌看褚云飞偎着秋瑀宸和他说话,根本不理这边聊天,知道他也没兴趣收礼物,只不过,她自有她的打算,因此递眼色给沈默,沈默轻声叫褚云飞,“奶奶有话和你说。”

褚云飞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候不给骊歌面子,因此转过头,看骊歌起身,自己也跟着她出去,尽管走在通道里的时候有无数叫着“阿飞阿飞”的球迷伸着手,褚云飞此刻自然没有握手的心情,更何况,他也从不当自己是明星,只能敬谢不敏了。

骊歌一直带他到了地下车库,褚云飞一路跟着,也不说话,只等骊歌开了车门他也跟着上车,骊歌的座驾是丝毫不令人意外的玛莎拉蒂,褚云飞特地多看了一眼,知道又做过多重改造,倒是也不多话。他知道车里一定有暗格,因此也不看,闭上眼睛在副座养神,等自觉差不多了就睁眼。骊歌也没什么意外的,顺手就递给他一本相册。

褚云飞接过相册的时候特地稳着手,等翻开第一页,看到的是一张遗像,相上的男子并不像他,也不像他母亲,眉宇间有些阴鸷的气息,但自己看起来,鼻子以下还是和自己有些像的,他知道,这就是他舅舅。他从来没见过褚清渃,也没听褚清沙提起过,如今骊歌的这份礼,他实在是不知该不该说声多谢。毕竟,舅舅是死在她手里的。他终于还是决定不说了,既然说不说,都是自己理亏,就让自己不要在情分上再有拖欠。

骊歌也没有要他谢的意思,两个人原就尴尬,如今情势更艰难,骊歌看褚云飞在前面走得飞快,也不介意。自己锁了车,看褚云飞走得是和来时不同的路,也知道他隐约有些“不共戴天”的意思,但究竟丝毫不放在心上。她没必要去考虑关于褚云飞的任何种种,他还没有让她头疼的资格。

骊歌回来的时候褚云飞依然没有回来,大概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去看相册,其实里面也没有几张照片,但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啊。褚云飞回来,正好轮到秋瑀宸讲话,秋瑀宸百忙之中摸了摸儿子脸,褚云飞没说话,只端坐在爸爸的座位上,沈默握了下儿子,褚云飞手冰凉冰凉的,再看他怀中抱着相册,也猜到一些,轻声道,“父亲替你收起来吧。”

褚云飞轻轻点了下头,沈默自己将相册拿着,把奖杯原交给褚云飞要他自己抱着,褚云飞意识朦朦胧胧的,想着从前的许多事,却突然被掌声震回了意识,再向台上看时,何胥正重新坐下来,大概是爸爸刚才说了什么何胥起身鞠躬了吧。褚云飞不再胡思乱想,重新抬起头,他想,他已经长大了,长大了,也就是说,不恣意纵容从前的伤,不过分苛责脚下的路。任何人都是带着过去上路的,可即使带着过去,也依然是在走向未来。

褚云飞想起从前背过的课文,突然一转身,望向乔慕宸,“路漫漫其修远兮后面一句是什么?”

乔慕宸有些愣,不知他为何现在问这个,因此低头道,“吾将上下而求索。”

褚云飞轻轻点头,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句话,竟是这个意思。

年轮128

很蓝的天,很静的云,褚云飞左手牵着沈默,右手牵着秋瑀宸,再一次踏足这里,他不知道,这里对于他究竟是他乡还是故土。只是在这里,永远有他最深的眷恋。无论何时何地,母亲永远是无可比拟无可替代的牵挂。

同秋瑀宸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墓园里的华人很多,褚云飞轻声对秋瑀宸解释,“纽约的华人,来不及回家的,都会葬在这里。”

秋瑀宸点了点头,褚云飞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着他的右手,“妈妈就在前面。”

秋瑀宸用双手捧起白蔷薇,这是褚清沙最喜欢的花。

窄窄的墓碑,但是很干净,秋瑀宸躬身将鲜花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墓前,褚云飞卸下了背包,拿出了茶果香烛,还有褚清沙平常爱吃的点心。

沈默用手指轻拭着墓碑上的照片,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剪得短发,虽然清瘦,眉宇间却没了那种锋利的骄傲,大概是做了母亲的缘故,连神色也和婉些。

褚云飞插好香烛,将茶果摆整齐,还没有跪下去,眼泪就落了下来,“妈,阿飞找到父亲了。”说到这里,一句话就哽在喉中,再也说不下去。

沈默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褚云飞头发,“小白,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

墓碑上的人却还是笑,秀雅端庄的样子,褚云飞低着头,“妈,阿飞长大了,父亲和——”褚云飞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秋瑀宸,眼睛通红,秋瑀宸道,“秋叔叔。”

褚云飞重新低下头,“父亲和,爸爸都对阿飞很好,妈可以放心了。”

秋瑀宸听褚云飞在褚清沙面前如此称呼他,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狠狠揉着褚云飞发心,褚云飞跪在地上,擦了擦眼泪,勉强抽着嘴角强笑,“妈从小就教阿飞,想哭就哭出来,可是,哭过了,一定要记得擦干眼泪。”

褚云飞紧抿着嘴唇,直直地跪着,沈默亲自扶他起来,褚云飞站起身,望着褚清沙墓碑,低低道,“妈,你想了很多年,父亲今天终于来看你了,让他和你说说话吧。”

沈默听儿子这么说,又是内疚又是难过,只是站在褚清沙墓前,“对不起,十八年了,儿子都这么大了,我竟然才知道——早就想来看你,可是,终究是耽误了。这些年,我也想过要不要写封信问候你,却总怕你已经有自己的家,总想着不要让你受苦,到底还是委屈你了。”

沈默说到这里,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只是重新拉褚云飞过来,“云飞长大了,很像你。从前,没能对你们尽到责任,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他。这孩子从小没有父亲,你一个人带他,实在是太辛苦了。”沈默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和云飞商量过,想接你回家去,可是,云飞说不必了,他怕你不习惯。我也不愿再打扰你休息。小白,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我一定,一定不再辜负你。”

沈默对秋瑀宸点点头,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本贴身的册子,“这是我们陆家的族谱,秋和我商量,决定,把元配换成你的名字。”

褚云飞没想到爸爸居然同意这样做,也不由得看了秋瑀宸一眼。

陆家是大族,原本同性伴侣的名字是绝不能入族谱的,沈默的父亲也正是因此才被逐出宗族,当时为了让秋瑀宸作为沈默的伴侣进入族谱,沈默破例答应了许多要求,甚至包括身死之后改姓陆。任何人都知道,元配和续弦在族谱中地位是如何悬殊,秋瑀宸为了褚云飞竟然愿意受这样的委屈,连沈默都觉得太难为他。

秋瑀宸从褚云飞背包中拿出奖杯,褚云飞本来坚持不要带来,可秋瑀宸参加了何胥的婚礼又特地命人空运过来,如今亲手放在褚清沙墓碑前。

褚云飞看秋瑀宸居然跪了下来,失声叫道,“爸——”

秋瑀宸没有理会儿子,静静望着褚清沙遗像,良久,才说了两个字,只有两个字,“放心。”

秋瑀宸说完就重新站起来,对褚云飞道,“给你妈叩个头。”

褚云飞点头,端端正正地跪好,叩了三个头,沈默和秋瑀宸分别站在褚云飞两侧,夕阳的光辉将白蔷薇晕成灿烂的日色,日光永恒,如永世绝不背弃的承诺。

“少主。”

迟慕瑀紧了紧练功服,“我是十九号,在欲流,没有少主,只有编号。”

“下面,我来宣布高中篮球联赛揭幕战首发名单:6号,乔慕宸。”

“是。”

“7号,褚云飞。”

“是。”

“师父,刚才接到的消息,欲流小校,慕瑀又赢了。”

迟念并没有看言寓荆兴奋地脸,依旧躺在屋顶上望着星空微笑。

秋瑀宸替情人揉着肩膀,“抽签结果出来了,云飞他们下一场打十九中。”

沈默安静得将手指搭在秋瑀宸手背上,从指缝间溜走却又在不经意间重新回来的,依然是那些意气飞扬而又不可一世的青春。

爱,生命,责任,家。

曙光暮色,不过年轮。

——番外年轮完——

气旋1

秋禹宸看着秘书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冷了许多,他的专职秘书代表他出国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如今换来的这一个,除了快餐的口味之外,其他的,都属于很努力却做不好的角色。秋禹宸也不大为难她,索性只叫他送送文件之类。

“秋总,请问,这个,是交给迟少爷吗?”小秘书的声音低低柔柔,还带着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秋禹宸随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知道,无论任何地方,任何人,同样势利。

小秘书关了门,乘电梯下来,电梯口已经等了一群人,“怎么样,怎么样,老板怎么说。”

小秘书腼腆笑了下,早已经有眼明手快的大姐替她端了热橙汁过来,“对啊,怎么说。”

小秘书接了橙汁,先道了谢,却还是道,“秋总说,还是把计划书交给迟少爷。”

“迟少爷,难道不交给小少爷?”

四周人叽叽喳喳的,各自议论了一阵就轰然散开。下午迟慕禹来上班的时候,杯中茶水的颜色又深了些,他的助理将案子放在他桌上,“迟少爷,这个是秋总交代下来的。”

“迟少爷,这次的预算——”

“迟少爷,这是上个月的报表。”

“迟少爷,这是已经起草好的回函。”

迟少爷,迟少爷——

迟慕禹没说话,也没抬头,他很忙,尽管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进恒河学着处理事务,那些繁冗的表格清单之类,他也应付得来,可是,他究竟是很不喜欢被人议论。

拘谨而带着礼节性的敲门声,迟慕禹知道又是有人汇报工作,于是叫助理过来笔记,接二连三的,已经是好几个部门的部门经理了。等到门再一次被推开,迟慕禹没说话,只是将已经弄好的一摞文件轻轻推了推,示意来人可以开始。他的工作效率很高,毕竟,十七年,都是被作为恒河的继承人培养的,比起练功来,在秋煋眼里,这是最重要的事。

“你在忙?”

熟悉的声音让迟慕禹一惊,褚云飞正站在门口对他微笑,随手关上门,顺便将女职员们的星星眼隔绝在外。

迟慕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下来,“你不用工作?”

褚云飞顺手拉了椅子坐下,“你知道,卢秘书去了休斯敦,我爸叫我来帮忙,在他身边,呼来唤去的,没意思。我就借口透气下来找你。”

迟慕禹道,“那很好,跟着二叔,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褚云飞活动着肩膀,“秘书?我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做。不如,你和我换,我替你看这些,你伺候我爸去。”

迟慕禹笑,“我这个月的工作是看这些,下个月才轮到给二叔做秘书。”

褚云飞其实也只是和他说着玩玩,知道他很忙,不能多和自己废话,于是相当神奇地从身后抽出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文件夹,“好像,卢秘书遇到了一些困难,我爸让你看一下。”

迟慕禹只点了头算是回应,褚云飞知道他忙,也不介意他怠慢自己,起身出去。

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已经有人殷勤地打着招呼,褚云飞有种石化的感觉,少爷,他本以为这种称呼只有在家里才会有。

重新上楼来,褚云飞甩了束缚的西装外套在秋禹宸办公室的沙发上,然后搬了个椅子坐在老爸身边看他忙碌。

秋禹宸顺手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腰直起来!”

褚云飞笑,“爸,那个小秘书,不用她再进来了吧。”

秋禹宸道,“怎么了?”

褚云飞比划着,“今天过去,慕禹桌上的文件有这么高。而且,我去送东西,他门前,挺热闹的。”身处八卦中的女孩子,有意无意,都是不招人喜欢的。

褚云飞看惯了世态炎凉,大家对他的趋奉,他便觉得可笑。对于恒河,他是一点没有心思的。更何况,他不想慕禹被这些无形的压力骚扰。

秋禹宸自然明白,如今职场的现实。自褚云飞回来,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秋禹宸自己也知道,恒河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不用站在任何一个圈子,那就是他自己。

迟慕禹或者褚云飞,大家各自选择着自己将来的投靠。甚至在他面前,对迟慕禹的称呼也不再是从前毫无争议的少爷,自从有人微妙的加了一个姓氏,而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迟慕禹从前的称呼早已经换给了褚云飞。

周一的例会上,迟慕禹的提案第一次被争议,争议地非常厉害,秋禹宸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迟慕禹的态度。他想,这对于慕禹,是一个挑战,必然要面对的挑战。

秋禹宸的表情没有任何倾向,只是,会议室的座位明显是有倾向的,迟慕禹坐在他左手数第七位,褚云飞却坐在他身后。甚至,在公司某个重要人物发言的时候,秋禹宸偶尔会转过去指点褚云飞两句,褚云飞乖乖地躲在老爸背影里做记录,当然,在连篇累牍的废话时,他也会学着在记录本上画一个又一个连着的小圈圈,信手而为,然后暗暗计划着,能不能用公式计算出规律。

秋禹宸明显知道他走神,只是也不拆穿他。只有坐在秋禹宸右手第一边的人发言时,秋禹宸才轻轻碰了碰小刺猬,小刺猬抬起头,依然是一脸严肃认真虚心向学的表情。

“这次的失败,我认为,和我们的提案很有关系。”这次提案,是迟慕禹没日没夜地赶出来的,褚云飞没有来秋禹宸身边做贴身秘书的时候,大家同样表示,提案很优秀。

只是,褚云飞来了恒河三个月,在每一个部门都转了一圈重新回到秋禹宸身边的时候,茶水间里早已变了风向。

迟慕禹没有解释,只是听着大家提出意见,偶尔会提笔记下一两个字,等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秋禹宸突然转过头,“云飞,你觉得呢?”

褚云飞瞬间被老爸点到,有些无奈,只是神色依旧是看不出丝毫破绽的敬业,“我认为——哥哥的这个提案,很有空间。”

哥哥,迟慕禹瞬间一惊,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凝成一个小黑点,褚云飞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他,无论任何时候。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二叔的授意或者其他,可是,他对于工作毫无波澜的专注却一下子被砸出了一个洞来。

秋禹宸的目光带着些近乎纵容的宠溺,他甚至是回过头看着儿子笑了一下,鼓励他道,“然后呢?”

褚云飞的答案很不着调,“我希望,我们可以做餐饮。”恒河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餐饮业,难道要从异国他乡先走这一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说不通的。却偏偏有人赞同,称这个提议很有创意。

秋禹宸点了下头,叫儿子道,“坐吧。”

坐吧。

只两个字,四周人开始分析,很显然,秋禹宸自己也只是听他说说罢了。只是,态度温和些。

散会后,褚云飞像个乖巧的小秘书一样跟在秋禹宸身后躲进办公室,秋禹宸等儿子像模像样的将那些记录整理好,就狠狠拍了他一巴掌,“胡说八道!”

褚云飞笑了,“我就是想看看,是谁挺我的,以后可要倒了大霉了。”

秋禹宸笑道,“别胡说。慕禹不是挟私报复的人,他的提案很好,我叫卢秘书去谈,只是,一些细节还没有敲定下来,可是,我们不能让步。”

褚云飞自然也知提案的内容,“可是,收购的那些企业如果不能立刻重新整合重组的话我们会被拖累的很严重,我觉得,慕禹的想法是对的,我们不可能把XX和XX这两个这样大的拖累收下来。”

秋禹宸答他,“对方在和我们僵持。美国那边,大概是觉得,卢秘书的分量不够。”

褚云飞笑道,“那爸亲自去?”

秋禹宸道,“他们的分量也不够。”

秋禹宸既然这么说,公司中那些人精又岂会不知,“你们说,这次,老板会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下最后通牒了,卢秘书谈不拢,有人谈。”

“谁去谈?”

触及到实质问题,大家都在等待,没有人明确的表明态度,又重新散开了。

电梯停在十四楼。

恭谨有礼的敲门声,褚云飞笑着望了老爸一眼,自己去开门。

果然,门口站着迟慕禹。

秋禹宸抬眼,却又低下头,迟慕禹进来,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秋禹宸桌上,秋禹宸没理他,任他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站着,过了大概五分钟,才重新抬起头。

迟慕禹道,“是慕禹考虑不周,对于计划书也做得不严密,所以,才会给对方造成错觉。”

秋禹宸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下去,迟慕禹也没有丝毫怯懦,他只是陈述自己的观点,“目前我们有意向收购的这几家,加上我们自己的投入,已经足够发展出一个商业圈,但是,如果再加上对方的附加条件,我们就不得不偿还多余的债务,而这些债务,根据我的计算,如果运行顺利,会消耗掉我们至少两年的利润。在这一点上,慕禹认为,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秋禹宸只道,“对方也坚持,这一点不能妥协。”

迟慕禹的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甚至连褚云飞也惊诧于他的决断,“能谈的是效益不是原则,如果对方僵持,那我们也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秋禹宸没置可否,只道,“你先出去吧。”

于是,第二日,各人对褚云飞的态度更加殷勤,甚至在他请打字间的小职员一杯咖啡之后,那个酒窝深深的女孩在电梯中遇到他,会笑着打趣,“谢谢少东家。”

电梯中的人满是暧昧不明的微笑。

十二楼,迟慕禹踏进来。

还是迟少爷,依然不变。

中午,即使并没有多少工作,秋禹宸依然叫了快餐上来吃,“两份,是,不要带葱的菜。”

褚云飞本是没有挑食的习惯的,可是,人若是一被宠着就也容易骄纵自己,沈默不吃葱蒜,他便也不要了。好在秋禹宸一向不在小事上难为他。

茶水间又有了新话题,“老板不是从来不挑食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小少爷不吃呗。”

替努力工作顾不上吃饭的迟慕禹盛咖啡的小助理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迟少爷也不吃葱的,可是,秋总总是没那么关心过。讨论依然嘈杂。

“你们说,老板为什么对小少爷那么好?”

“你看少爷和沈氏的沈总长得多像。”

“自己没孩子,当然要疼着点了,继承人嘛。”

“少爷一点也没有架子,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忙不完工作,他还帮我印文件呢。”

“是啊,那天不过是嘴角有点起泡,少爷就亲自给我叫柚子茶,还送药呢。”

“那天我和XX说妈妈生病了,少爷特地帮我请假,还说不许扣这个月的全勤。”

说着说着,变成了女人之间的攀比,褚云飞穿花拂柳的性格在公司中却很吃得开。

“是啊,少爷很有风度,毕竟是从美国回来的嘛。”

“听说,少爷学了很多年的管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接手公司。”

当然也有人质疑,“不会吧,董事长和老板都那么年轻。”

八卦的传播速度一向很快,“董事长现在根本就不管事,我听说,是和少爷的爷爷住在一起,老板对沈总的态度,你看,估计呀过不了几年,肯定就把公司交给少爷了。”

花痴了儿子花痴父亲,顿时有人议论,“看老板对沈总多好,唉,我说怎么就碰不到一个钻石王老五呢,都bl去了。”

褚云飞从电梯下来,大厅里又看到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女职员,于是,褚大少爷本色出演,“怎么又拿这么多。”

罐装咖啡、杯装奶茶、蛋挞、薯片,当然还有信,一大袋子,对方腼腆道,“没关系,我正好要下来,大家就叫帮忙了。”

褚云飞顺手替她接过袋子,将对方送上四层,使唤新人的职员们看到少爷亲自上来,一瞬间的尴尬,却马上招呼起褚云飞来,褚云飞微笑着拒绝了,又递了手帕给那个小新人,“女孩子不要那么辛苦,下次拎重东西的时候记得垫着手。”

说完又去了,徒留下一地芳心和不芳的春心。

下了楼,果见乔慕宸已经到了,从大门到电梯的距离,已经有至少六个女职员和褚云飞打招呼,褚云飞依次问着不咸不淡的问题,乔慕宸脸色越发地不大好看。等到电梯上第N的立方次有人对褚云飞说谢谢了,乔慕宸终于按捺不住,“你人缘还挺好的。”

褚云飞笑着替女孩子开了电梯门,又用手挡着门边,害怕电梯不小心关上会伤到她,微笑异常得体,“小心。”

等电梯门重新关上,褚云飞才道,“还成。大家都在为恒河工作,很不容易。”

乔慕宸被他这样一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等到了秋禹宸办公室,秋禹宸先站起身,接了乔慕宸手中乔熳汐要求递过来的文件,认真询问过后,才重新坐下。乔慕宸这才恭敬地同二叔打了招呼,又拿出一小盒曲奇,“这是父亲特地做的,请二叔尝一尝。”

秋禹宸笑着点头,叫他放下,吩咐小刺猬打开,洗过手尝了一块就吩咐他,“你待会拿下去和慕禹一块吃。”

褚云飞笑,“我就说是爸要我拿下来的。”

秋禹宸没搭理他,同乔慕宸说话,等乔慕宸向二叔汇报完毕,就和褚云飞一同下去找哥哥,迟慕禹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和他们两个答话。

好不容易抽了个空,褚云飞才将盒子拿出来,迟慕禹却又开了一封邮件,道,“你和慕宸吃吧,还要洗手,顾不上。”

褚云飞没说话,将迟慕禹最底层的柜子开了,拿出一只非常可爱的卡通水果叉子,叉了一只在曲奇上,“我爸给你的。”

迟慕禹一愣,连忙扎起来吃了,又觉得有些尴尬,笑道,“这叉子还挺可爱的。”

褚云飞随口道,“上次秘书科的XX给我送火龙果的时候带的。”

乔慕宸觉得心脏又是一阵抽搐,他有些觉得,今天自己是来受罪的。想跟着云飞转转吧,可究竟自己又怄不过自己去,看迟慕禹也没功夫,自己上楼和秋禹宸打了招呼,重新回去,褚云飞说要送他,他到底是拒绝了,十几层电梯,谁知道又会遇到谁给褚云飞献殷勤,更何况,他已经觉得是褚云飞自己在给别人献殷勤了。

秋禹宸今天并没有加班,和褚云飞一起走,褚云飞笑道,“爸怎么不虐。待员工了?”

秋禹宸从办公室中出来笑着点他脑袋,“不想让你父亲久等,今天是周四,他工作最少的一天。我们一起去接你父亲。”

褚云飞哦了一声,“要不要叫慕禹。”

秋禹宸道,“不用了,他赶不完工作今晚又要通宵。”

褚云飞真是不知道老爸究竟是一个什么存在了。

好在其实恒河总部离沈氏并不是很远,秋禹宸上楼的时候,沈默桌上也摆着做得非常漂亮的果盘,褚云飞老大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笑道,“父亲魅力不减当年。”

沈默笑而不答,望秋禹宸道,“今天你下厨?”

秋禹宸点头,“我特地叫厨房准备的绿豆芽,待会做凉菜。”

沈默点头道,“小黄帽最爱吃你拌的凉菜了。”

秋禹宸在厨房做菜,褚云飞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打下手,父子俩个偶尔说笑,和和乐乐的。

沈默在房里打电话给迟慕禹,“还在工作吗?”

迟慕禹的声音淡淡的,“是。”

沈默叫他,“你二叔特地给你做了绿豆芽,回来吃饭吧。”

迟慕禹有一瞬间的犹疑,却还是道,“不了,谢谢默默爹爹,二叔和云飞先吃吧,慕禹今晚不回来了。”

沈默本想劝他两句,又觉得他若不是实在抽不出空了,秋禹宸做了东西一定会吃的。因此笑道,“也好,我们给你留着。”

迟慕禹摇头,“不用了。”

沈默想他今天可能有心事,也没太勉强他。

等到菜都上了桌,沈默才道,“小黄帽今天大概不回来了,咱们吃吧。”

秋禹宸嘴上没说话,只是道,“嗯,他自己顾得上自己。”

褚云飞望了爸爸一眼,“爸,慕禹是不是有心事啊?”

秋禹宸微微皱了下眉,“吃饭。”

褚云飞故意将凳子挪了挪,挨着老爸蹭蹭,“爸,你也抽空哄哄慕禹吧。”

秋禹宸瞥了褚云飞一眼,“多大的人了,哪那么娇贵。”

褚云飞狠狠瞪了老爸一眼,可是又不敢太放肆,只能又夹了片木耳给他吃,沈默一直想着,究竟是为什么,也没在乎他们父子两个聊天。

晚饭后依然是训练,沈默期间打了两个电话给迟慕禹,都是不在服务区,过了一会,言寓荆居然到了,手里还拎着几条鱼,早有下人接了下去,沈默想他该没吃过饭,吩咐下人替他准备,他却说和慕禹一起吃过了。

秋禹宸心里有一点点地不舒服,他不愿意将这种不舒服当成是嫉妒,毕竟,言寓荆才是被迟慕禹叫做父亲的人。

沈默疑惑道,“在哪吃的?”

言寓荆说了一个地方,很精致,很低调,也很昂贵。

沈默笑道,“怎么想着去那?”

言寓荆道,“本来约得是他同事,碰巧知道我过去了,就一块去,好像是,他的小助理。”

褚云飞笑了下,没说话。

秋禹宸神色看不出喜怒,“没听他提过。”

言寓荆道,“可能是才交往吧。我看那小姑娘也怯生生的。”

这边正说着话,安管家却交过来一张账单,秋禹宸展开一看,没什么表情,却是将单子递到了沈默手里,沈默一呆,怎么会?

迟慕禹从小跟着迟念,说实话,对钱是没有概念的,迟念有时候高兴了,随便塞给他几张卡,就够普通人过一辈子,毕竟,迟念做得是卖命买命的生意,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他和小蓝帽两个人,每个月都有零用钱,是秋煋那里出,秋禹宸自己也会给一份。若不是今天迟慕禹提空了两张卡,他也不会这么震惊。迟念给了迟慕禹多少钱,迟慕禹喜欢怎么造,说实话,秋禹宸也真得不方便管。

可这次的两张卡,一张是上个月才给他的,奖励他为恒河挽回了一笔三千万的生意,另一张,是从前给他的,前前后后,合起来至少有一百多万,他居然一晚上就提空了。其实,秋禹宸给他钱,自然是让他花的,可是像今天这样的迟慕禹,他真的想不到应该是怎么用这钱才是真的。

言寓荆从沈默手中接过账单,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说实话,他从小穷惯了,尽管现在不缺钱,却还是一直把持着自己。迟慕禹是迟念从小纵着长大的,一向出手大方,可言寓荆没想到,儿子居然大方到这种程度。

倒是秋禹宸说了句,“慕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晚上问问他吧。”

言寓荆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要是搁师父那里,慕禹提空了两张卡根本不算个事,最多就说一句,“够不够,不够再去我房里拿。”

今晚太晚了,言寓荆自然不回墓镧去,自称要和沈默抵足而眠,因为心中悬着迟慕禹的事,秋禹宸也顾不上吃醋,打了几次电话给迟慕禹,居然关机了。

无巧不巧地,法国那边又送来一些文件,正好是迟慕禹负责的项目,秋禹宸找不到他,心里也不大高兴。倒是小刺猬极乖觉的,哄秋禹宸别生气,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迟慕禹居然没有来,他的小助理也没有来。直到十点钟,迟慕禹终于来了,一到,就是来秋禹宸办公室和他认错,秋禹宸冷冷淡淡的,推了那堆昨晚送来的文件给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褚云飞就听到了迟慕禹和那个小助理的闲言。褚大少爷先是请了大家冰激凌,而后才笑道,“她?怎么可能,我哥昨晚和我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广告部xxx的表妹在XXXX做售楼小姐,她亲眼看着的,迟少爷真是大手笔,出手就送房子,还带了好多燕窝鲍翅什么的,虽然地段不是特别好,但就算转手,也值个七八十万吧。”

褚云飞摇头道,“不可能。”说着就神秘一笑,对那个信誓旦旦的宣讲者悄声道,“商业机密,我爸最近听着些话正烦呢。”

上一秒的八卦核心立刻道,“原来,迟少爷是和少爷在一起啊,我就说嘛,可能是她表妹没看清楚,就见过一次嘛。”

章气旋2

“有事吗?”迟慕禹抬头望着在自己办公桌对面坐了整整五分钟的褚云飞。

褚云飞起身坐在他桌子上,悠悠地晃着脚,正和迟慕禹面对面,迟慕禹轻轻碰了碰褚云飞,要他挪挪位置,把被他压在屁股底下的文件拿出来。

褚云飞语气也是淡淡地,“没什么,你昨天买房子了?”

迟慕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大家是怎么说的,就是怎么样吧。”

褚云飞看他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也不催他,只是坐着,过了一会,迟慕禹的小助理进来,看到他坐在桌子上,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放了文件就立刻退出去。

褚云飞等那小助理走了,才轻轻踹了踹迟慕禹凳子,“她怎么样?”

迟慕禹昨晚有事,今早又迟到了,如今正在赶工作,听褚云飞这么问,也不由得一愣,“什么?”

褚云飞笑得眼睛弯弯,“我追她怎么样?”

迟慕禹终于把手从文件夹上拿了下来,“云飞,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如果你不能为她负责,就不要招惹她。”

褚云飞唇角的弧度依然没变,声音却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你也知道,那你觉得,因为你的私事,让她承受那样的流言,就是负责?”

迟慕禹低下头,伸手握住了笔记本旁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良久没有说话,终于道,“云飞,这是我的私事。你别问了,最好——也别告诉二叔。”

褚云飞翘着脚,“我可以不告诉我爸,可是,你不能不告诉慕宸。”

迟慕禹抬起眼,褚云飞跳下桌子,轻轻按着他肩膀,“慕禹,你觉得,你真的可以瞒过爸吗?他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他相信你,所以,他根本没有去查。”

迟慕禹皱了皱眉,“我知道了。我自己会解决的,谢谢。”

褚云飞听到迟慕禹如此说,眉间的距离立刻缩短了许多倍,他眼睛本就又大又亮,如今带着情绪,就更令人心惊,只是,他究竟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大概也知道,这件事,他管得太多,已经逾距了。在那样让人心疼的眼神之后,褚云飞又找到了已经迷失的焦距,“那你忙吧,小心点,这两天别撞到枪口上。”语气又回复了褚云飞的常态。

迟慕禹嗯了一声,不知该作何言语。他也知道,褚云飞是为他好,可是,他自己的事,他没有接受任何人担忧的必要。

大概是因为褚云飞近期的新闻太多,大家也就淡了迟慕禹当时的花边,只是,秋禹宸毕竟不是办公室里那些追腥的无聊客,他一直希望,迟慕禹能亲自给他一个解释,可是,他没有等到。

秋禹宸一向自信,这之后,他有一种被儿子忽略的错觉。偶尔问问褚云飞,褚云飞也只是笑,说起迟慕禹,无非是非叔来看他了,送了什么东西之类。秋禹宸不想问,可是,又固执着一个父亲的尊严,不愿意去查。于是,一直积攒到一周之后。迟慕禹再一次用掉了十万。还是账单递过来,大概是些装修材料什么的,自然,还有家电,都不是太奢侈的东西,可是,也足以达到小康。

等到第二天迟慕禹早早地料理了公事时,秋禹宸拨了他的内线电话,“你上来。”

“是。”简洁,有力,是迟慕禹的风格。

“你最近很需要钱吗?”秋禹宸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迟慕禹只道,“还好。”

秋禹宸将几本东西推过去,是迟慕禹最近赶的人事报告,“这些安排,你认为,你用心去想了吗?”

迟慕禹心里噔地一下,却还是道,“我考虑过,或许,不是最合适的,但是,是目前最合适的。”

秋禹宸只是示意他翻页,迟慕禹拿起人事任免的报告翻到倒数第二页,秋禹宸的声音很淡,“我需要你做个解释。”

迟慕禹有些尴尬,聘用一个临时工,这是他完全可以决定的。于是,他简要地介绍了下那个锅炉工的经历,秋禹宸却仿佛对这一切没有任何态度。等他说完了,才淡淡一句,“好像还有将近一个季度,才需要烧锅炉。”

迟慕禹低下头,标准的员工口吻,“对不起,是慕禹滥用职权了,这名工人,慕禹会辞退的。对公司造成的损失,由慕禹个人承担,并且,扣除这个月的全部奖金。可以吗?”

秋禹宸只是道,“三个月。你可以预计却不愿意避免的损失,即使没有真正造成,也由你负责。”

迟慕禹只是道,“是。”

秋禹宸看他依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随手推过去一只小巧的U盘,“这是你的周报告,今晚之前重新做一份给我。”

迟慕禹还是那一个字,“是。”

秋禹宸似乎没有了看他的心思,重新去忙碌,在迟慕禹告辞的时候,淡淡道,“同时,还有你的检查。”

秋禹宸说他有些累了,于是,今晚睡得很早。

沈默无声地笑了笑,居然和一个孩子怄气。

迟慕禹的检查就躺在床头小柜上,谦恭、诚恳,文从字顺,只是,却决不让秋禹宸满意。

迟慕禹一直是一个这样的人,他要做的事,不用对任何人解释,小助理从遥远的小村子里打来电话,好在,手机讯号还不错,“奶奶说没关系,要你好好工作。”

迟慕禹点了点头,“谢谢你。”

小助理轻轻嗯了一声,“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迟慕禹究竟是不多话的,他生性不羁,但不同于褚云飞的飞扬跳脱,仿佛任何人那里都能游刃有余。

第二天,迟慕禹更加努力地赶完了工作,其实,想去的地方开车并不太远,房子在郊区,装修的风格很简单,实用,是老人喜欢的。

迟慕禹低下头,老人的面貌不是很慈祥,甚至带着些老年人独有的遗弃世界一般的固执,会因为打柜子剩的木板角料被装修工人订了个小箱子而吵架,嗓门很大,一吵就是一整天,装修工人同迟慕禹抱怨着,说是脑袋嗡嗡的。

面前的这个老人,迟慕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或者,从血缘上来讲,应该叫做,外婆。

可是,他却终于不能承认。甚至对于老人,他的解释也是,算命的告诉他自己应该奉养她,会对事业有帮助。

老人的脾气不很好,听得迟慕禹如此的解释,对这个给自己买昂贵补品和楼房的年轻人更加颐指气使些,甚至,会说说年少时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走了形的神奇故事,以证实自己是有福之人。比如,神秘兮兮地说自己的女儿曾经被有钱人娶走,彩礼送了整整十万,可是,不解释为什么唯一的女儿会死于非命。

迟慕禹对老人很愧疚,因此,也会变着法的讨好她,对于老年人带女孩子回来的要求,也没有拒绝。尽管,老人不是关心他,而是在乡邻间炫耀自己的干孙子带回来了漂亮媳妇。迟慕禹是很有分寸的人,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从来没有为母亲尽过孝道,因此,老人的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也不去在乎。

迟慕禹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却连一张照片也没有。迟慕禹想,大概老人心里,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女儿替人做代理孕母是一件丢人的事吧,只是性子强些,不愿意承认。

当然,老人也有对他好的时候,比如,逼迫他吃味道“鲜美”的飘着韭菜的面片,一盛就是一大碗,闷给他,不吃完不行。迟慕禹都是好脾气地笑笑,他想,大概老人是那种不知怎么对人好的人。

迟慕禹也会拿钱给老人用,老人却是节省再节省,有时候也会骂他不知好歹,这是攒下给他结婚用的,甚至掰着手指头,皱着眉头,说女娃子要彩礼心狠。

小秘书有时候也会想,究竟这个老人和迟慕禹是什么关系,但是,她不是那种多话的女孩子,也不乱打听。她也知道,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好处,迟慕禹才会愿意和她共同承担这个秘密。

买的房子在装修,老人还是住在村子里大屋,当年给女儿的十万块“礼金”,不知剩下多少,她也不会说。

其实,迟慕禹隐隐觉得,这个老人,是知道些什么的,因为有时候,也会指桑骂槐地骂谁家娃娃飞黄腾达了就不要娘,甚至带着些奇怪的诅咒,例如雨水刮了肠子之类的,每次她这么说,迟慕禹心里就是一抽,可是,过一阵子,她大概骂够了,又会帮迟慕禹做鞋垫。

迟慕禹很少说话,也很少解释什么,似乎,只是习惯这样的状态就好。对于老人,说是感情,迟慕禹自己是很难真的有什么感情的,可是,若说没有,又不可能。迟慕禹心中甚至有些怪自己,可是,他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做得更好。尤其是,老人力逼着他为隔壁村姨奶奶家的侄孙子在城里安排份工作,其实,早已远得不算是亲戚了,只是老人好面子,迟慕禹答应下来,只能暂时安排了做锅炉工,又被秋禹宸盯住,辞了那人。

其实,对于公司里传言迟少爷连招个临时工也做不了主,迟慕禹并不介意,只是让老人落了脸,迟慕禹也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事情并不难办,可是,秋禹宸这些天将他能用到的路子封得死死的,迟慕禹也有些闹心。

关于找到“外婆”的事,迟慕禹决定还是不和慕宸说得好。毕竟,乔慕宸无论是身份还是心态,都是维持现状最好。因此,找份临时工的事,最终还是落到了褚云飞头上。

褚云飞笑着答应,可是,替男人找了一份建筑工,男人做了两天,又吃不得苦,嘴上话就说得不太好听了,迟慕禹工作太忙,没来得及见他,男人一进厅就被拦住,却是闹了开来。

“叫你们迟老板下来!”

前台小姐只好解释没有迟老板,可男人不信,闹开了,保安自然立刻出动,茶水间里,又多了一条花边。

休斯顿的谈判,进展也越来越不顺利,迟慕禹,腹背受敌。

褚云飞端着胖胖的马克杯放在老爸桌上,秋禹宸知道里面是牛奶,热腾腾的,可是,他没有享受儿子服务的心情。

“啪!”

厚厚地文件夹重重地合上,“这是你做的?”声音冷得像冰。

褚云飞受惊似的小心翼翼接过来,看了一眼,爸爸用红笔勾出的部分,第一页就有三处,显然,都是太过天方夜谭的提议,甚至有明显的错误,他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将自己的第一稿夹在里面交上去了。如今也不敢辩解,只道,“云飞会立刻重新做。”

秋禹宸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褚云飞受了委屈似的将文件夹抱在胸前,垂着头的样子像只无辜的小熊,回到自己桌边,重新做修订。忙忙碌碌两个小时,甚至,根本没敢抬头。终于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看到,马克杯里的牛奶,爸爸早已喝光了。褚云飞心里稍稍舒服了些,却终究不大敢忤逆秋禹宸,细细地查了一遍,重新拿过来。

秋禹宸手头在忙,也没空理他,褚云飞也不急,小秘书似的在旁边服侍,递文件拨电话什么的,乖巧恭顺,秋禹宸处理完了一部分工作,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旁侍立,也没敢去坐,也有些心疼,褚云飞面上神色却是更加谦谨了,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秋禹宸看看表知道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钢笔,褚云飞连忙双手拿起来把盖子扣上,“爸忙完了?云飞叫外卖上来吃吧。”

秋禹宸看了他一眼,褚云飞伏帖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终于道,“活动下腿吧。”在秋禹宸旁边服侍着,基本上脚下都没怎么动。

褚云飞听爸爸这么说,越发讨巧起来,小范围地活动了下腿,就在秋禹宸脚边虚虚地跪下来,偷眼看秋禹宸脸色,用自己脸颊贴着爸爸大腿面,像是怕压到秋禹宸,也不敢用什么力气。

秋禹宸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揉他发心,却终于没动,褚云飞等了一会,见老爸没反应,悄悄抬起头来,声音糯糯地,“爸,云飞知道错了。”

秋禹宸只是道,“我没怪你。”

褚云飞低低解释,“其实,慕禹找到了自己外婆,是一件好事。”

秋禹宸的回答很简单。四个字,“未必是福。”

褚云飞见老爸肯开口了,心里也松了一些,只是道,“其实,慕禹不说,也是怕爸心里难受。”

秋禹宸微微皱了皱眉,对褚云飞的说辞不置可否,只道,“你起来吧。”

褚云飞的口气带着些撒娇,“云飞帮着慕禹欺瞒您,该跪着。”

“跪就跪直了!”

秋禹宸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褚云飞吓了一跳,却没有立刻起来,只是蹭着秋禹宸腿面,秋禹宸没说话,可小家伙自己竟觉得心虚起来,因此也连忙抬起了身子,跪得直直的。

大概过了一刻钟,秋禹宸伸手拍了下他,“给我叫慕禹上来。”

褚云飞连忙道是,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用这么标准的跪姿跪过,起身还是有些趔趄,拨了迟慕禹电话,只是接电话的并不是迟慕禹,也不是他的小助理,听是老板亲自问,连忙道,刚一下班,迟慕禹就带着助理走了。

恒河中午的休息时间是三小时,没想到迟慕禹居然争分夺秒到这种程度。于是,秋禹宸吩咐,要迟慕禹下午上班立刻到他这里来。

果然,迟慕禹是一分钟也没有迟到的,站在秋禹宸面前的时候,还是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秋禹宸并没有为难他,交代了今天的工作,仿佛是顺带着问了一句,“今天中午去哪了?”

褚云飞对着迟慕禹打眼色,迟慕禹只是道,“一点私事,出去了一下。”

他这样说,秋禹宸反倒是不好追问,只是摆手让他出去,褚云飞等迟慕禹真的出去了,才低低对秋禹宸道,“生气了大不了拉过来揍一顿,慕禹难道还能不认打。”

秋禹宸转过头瞟了他一眼,褚云飞心跳瞬间加速,秋禹宸只是冷冷道,“他想清楚了就自己来领罚,揍他?我没那个精神。”

章气旋3

秋禹宸晚上回家的时候,迟念正在家里同沈默谈笑风生,褚云飞跟在老爸身后,看到迟大叔居然也在,微微有些尴尬,有些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慕禹也是爸爸的儿子,自己在迟大叔面前,究竟是难以坦然的。

迟念等秋禹宸重新换了衣服下来,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道,“慕禹的事你知道了?”

秋禹宸的回答泛着些不死不活的味道,“是。”

沈默笑道,“那你在等什么?”

秋禹宸有些不解地望着沈默,“什么?”

沈默道,“难得还剩下个亲人——”

秋禹宸的语声淡淡的,说实话,对沈默说话,这样的态度,也显得太冷淡了,“就这样吧。”

沈默如今和秋禹宸是彼此心中有数,彼此却又未曾说破,沈默知道两个小帽子身世,秋禹宸也知道,可若是挑破了,现在这个状态,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沈默当然也没用要立刻挑破的意思,只是对秋禹宸道,“慕禹孝顺,要尽孝道也不算是错事。”

秋禹宸的态度很奇怪,“迟大哥和浴巾都在,他要尽孝道,不必去对别人。”

褚云飞听爸爸这么说,也有些不知所措,迟念轻轻拍拍沈默肩膀,“默默,这也是我的意思。慕禹的身份,这样一个外婆,不认是最好的。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如果能平平安安奉养到老,自然好,如果不能呢?”

沈默没办法和迟念发脾气,只能瞪着秋禹宸,秋禹宸劝他道,“默默,那个老人,我派人查过,性格脾气不算好——”

沈默只是道,“那也是慕禹的外婆。”

秋禹宸坐到沈默那边去,“那你的意思呢?”

沈默倒是先看了眼迟念,“我的意思是,慕禹既然找到了亲人,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你既然知道了,就和慕禹说清楚。”

秋禹宸有些尴尬,其实,正如他知道迟慕禹在做什么一样,迟慕禹也知道他早已明白,可是,两个人都闷着不肯说。

秋禹宸没能承认儿子,一直是心结,其实父子俩都明白彼此,如今,迟慕禹不告诉他,秋禹宸心里不舒服,虽然不是觉得迟慕禹报复,但是,被隐瞒的感觉确实很不好。

晚上,迟慕禹回来,看到父亲居然在,吓了一跳,不过他和迟念彼此之间并不拘束,因此笑道,“父亲怎么过来了。”

迟念扔给他一大包东西,“鱼片。”

迟慕禹笑着拆了,顺手就吃,迟念踹他一脚,“洗手了没?”

迟慕禹还舔了舔手指,“我这是不浪费盐分。”

迟念狠拍他后背骂他恶心。

迟慕禹挥着小拳头,“父亲不是来查我练功有没有偷懒的吧,昨晚太累了,做小了几个旋子。”

迟念没理他,只是伸手狠揉他脑袋,将他头发蹭得乱七八糟,“和你二叔闹什么呢?”

迟慕禹一只手拿着鱼片,生生停在口边,终于还是道,“没有。”

迟念道,“你的事自己处理,原则只有一个,不要好心办坏事。”

迟慕禹点了下头,“知道了。”

卧室里,沈默是绝对没给秋禹宸好脸色看,“慕禹有自己的想法,你做长辈的,还能和他怄气吗?”

秋禹宸只是轻轻顺着沈默发丝,“没有。我是不喜欢他什么事都自己闷着。”

沈默踹他一脚,“你自己不是也一样?”

秋禹宸难得的不讲道理,“他不行。”但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没道理,无奈笑了下。

沈默道,“慕禹可怜就可怜在不像云飞那么会讨你欢心,秋,如果今天这件事,是云飞呢?”

秋禹宸摇头道,“云飞,他不会。他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都会和我说。就算起先不愿意说,知道了我想知道,也会和我说的。小刺猬最贴心了。”

沈默微微一皱眉,“秋,不是云飞贴心,是你偏心。”

秋禹宸没想到一件小事,沈默居然会这么说,将身子向前看了看,盯着沈默脸,语声委屈,一如十七岁,“我没有。”

沈默道,“那你现在提着戒尺去找慕禹,如果云飞瞒着你,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吧。”

话才说到这里,却听到敲门声,秋禹宸想到是迟慕禹,轻吻沈默求他去开门。

迟慕禹叫了声默默爹爹,看见秋禹宸坐在床头,径直朝他走过来,“二叔,这次的事,慕禹不该以权谋私,这是我自降薪酬的处分。”

秋禹宸没接他手上的东西,只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事?”

迟慕禹低下头,“上次介绍的锅炉工,慕禹想,您肯不肯重新考虑。”

秋禹宸站起身,将迟慕禹手中的申请抽出来,大略翻了两页,冷冷道,“知道是以权谋私,还要一错再错,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沈默也在心中暗暗骂着迟慕禹,怎么比秋还笨,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大概过了五秒钟,迟慕禹才又抬起头,“慕禹希望,您能够重新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破格——”他也不愿意,可是,那男人被辞退的事闹得很僵,回去就在乡里到处宣扬,老人没说什么,可迟慕禹知道,她心气极高,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秋禹宸伸手就将迟慕禹的处分申请抽在他脸上,纸页刷地一声响,散落在地上。

沈默从来没见秋禹宸这么生气过,房间里阴沉的可怕,甚至是他也不敢贸然打破这种死寂,秋禹宸的声音很冷,“你第一天进恒河吗,明不明白什么叫制度!这些年,我白教你了吗?”

迟慕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又天生和秋禹宸一样的犟脾气,只道,“对不起,慕禹知道了。”

转身正要向出走,秋禹宸狠狠呵斥他,“捡起来!”

迟慕禹转过来,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纸片捡起来,双手递给秋禹宸,秋禹宸接过来,这一次,竟是细细地看了一遍,重新放回迟慕禹手里,“去碎了。慕禹,你和小非最亲近,你自己去问问他,拿过来这种心口不一的废纸是什么后果!”

迟慕禹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抽了出来,如今方才能舒一口气,连忙退了下去。

回去之后,果然打电话给非景煜,非景煜啊了一声,而后才道,“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自己写的就自己吃下去呗。”

迟慕禹一呆,他没想到,二叔居然也会用这种方式,他一直以为,对于惩罚的创新是乔叔的专利。

电话那头的非景煜大大伸了个懒腰,“又和你二叔僵上了?”他其实最怕迟慕禹和秋禹宸僵上,两个人都是不肯先开口先低头的,最后,铁定是迟慕禹吃亏。

迟慕禹的语声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随便了。”他长到十八岁,从来没有求过秋禹宸什么事,这是唯一一件。

迟慕禹心道,果然是真的高估自己了,呵呵。

非景煜长长吐了口气,然后才道,“慕禹,早晚都要低头的,别想太多了。”

“嗯。”迟慕禹只是抿了下唇。虽然知道,永远都会是自己先让步,无论是身份还是别的什么,可这么快就妥协,他做不到。

非景煜似乎是磕了下手机,而后才道,“能说是什么事?”

迟慕禹的回答干净利落,“我以权谋私,想在恒河替人找份工作。”

非景煜问道,“薪水很高?”

迟慕禹说了一个数字。

非景煜又问,“做什么?”

迟慕禹道,“随便。”

非景煜再一次敲了手机,“既然这样,你不来找我,和你二叔犟什么!”

迟慕禹的回答简简单单,“没什么,我就是,一厢情愿也好,想让他,也替妻子娘家做点事。”

非景煜一时惊呆了,险些扔掉手机,“慕禹!”

迟慕禹道,“就是这样!哪怕,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可是,就是做点事,非叔,这样,很难吗?”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心理暗示下用秋禹宸给他的钱替外婆买房子,他本以为,至少,二叔看在所谓情分上,能够稍稍有些纵容。

非景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迟慕禹从小就和他亲近,可是,他的要求,却很少向他提过,而且,迟慕禹一向大大咧咧的,非景煜也是无拘无束的性格,两个人在一起疯一起玩一起闯祸,可是,真的很难有彼此倾诉的时候。迟慕禹一直不想说,可是,这样的话,这么幼稚的想法,除了非叔,他还能说给谁听。父亲爸爸那么疼他,他想着这边,本来就是不知好歹,慕宸仿佛是应该同他一起承担,可是,慕宸有很好的生活,有很完满的规划,为什么要让一点感情也没有的血缘牵绊,云飞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可是,这样的话,又如何开口。只有非叔,只有非叔才会那么真真切切地当成个知心人一样,尽管这个人,在很多人眼里,像是一辈子也长不大。

非景煜在电话中轻声安抚着迟慕禹,态度很难形容,不像长辈,也不同于平辈的朋友,“慕禹,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迟慕禹没有再说下去,刚才的那两句话,已经是极限了,他一向是个很少倾诉的人。可是,迟慕禹也是人,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他从小以为自己是无依无靠的,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会帮弟弟抢干硬的蛋条吃,有一天,有了两个爸爸。渐渐长大,才明白,原来自己和别人是多么的不同。他不只是被领养的,更是被两个男人领养。就算被两个男人领养,他同弟弟也是不一样的,他的两个爸爸,事实上,并不是一般意义上构成一个家的关系。可是,他依然庆幸,依然庆幸他得到了几倍于其他孩子的温暖。他那么愉快地接受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异数,却突然发现,那个一直被自己叫做二叔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父亲。他挣扎过,终于还是做出选择。

或许,他的家庭就是这样,常态也是非常态,他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其实自己也应该是有一个母亲的时候,他又找到了他的外婆。他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孩子,和任何一个孩子一样,希望,自己的爸爸为自己的妈妈做一点点事,即使,孕育自己的那个母体曾经多么渺小多么卑微,可是,自己毕竟是她生的啊。

迟慕禹再尴尬再尴尬得存在在这个家里,充当着侄子的角色履行着儿子的义务,他也是父母生的啊。他知道,二叔对默默爹爹,爱逾性命,他根本不敢替自己的母亲去争取哪怕属于自己的一分一毫,要二叔去承认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他知道,那是痴心妄想,因此,就算是一个“嗯”,一句“知道了”,他都不敢奢求。

关于儿子的一切,迟慕禹知道,自己做了选择,就没有资格要求,可是,关于母亲,毕竟,无论任何原因,自己和慕宸总是来到这个世上了吧。难道,仅仅是简简单单的默许,甚至是视而不见,都不能奢求吗?

迟慕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卑贱过的人,连坟墓,也长着卑贱的蒿草,所谓自取其辱,就是这样了,竟就是这样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章气旋4

沈默气到不行,甚至没有惯例性的去踩秋禹宸脚,秋禹宸自知自己惹恼情人,也只能尴尴尬尬道,“慕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沈默声音很冷,“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懂事了。”

秋禹宸一呆,口气也有些硬起来,“小默,这句话,说重了吧。”

沈默道,“我还是同样一句话,当时你教训云飞,我这么说,现在对小黄帽,我还是这么说,孩子做错事,你打他罚他都可以,可是,你不能伤他的心。”

秋禹宸道,“我从来没有想伤他的心。”

沈默不理他,伸手拨电话,等待音的时候,将听筒扔在床头,秋禹宸自己过去接起来,竟是非景煜。

“喂——”带着些疑惑的二声。

“小非,是我。”大概是知道情人意图,其实,秋禹宸自己心中也是惴惴,毕竟,慕禹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太倔强却也太小心翼翼了。

“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哪有让慕禹就那么来问的,总说我不拿自己当叔叔,你这样,谁还拿我当长辈。”非景煜不咸不淡地抱怨着。

秋禹宸只是嗯了一声,等他继续说。

非景煜偏偏不让他如意,想知道慕禹的境况才打电话给我,你要面子,我偏要你急。

秋禹宸听他东拉西扯一阵,故意不提迟慕禹了,自己也没了耐性,等非景煜喘口气的时候才道,“说该说的!”四个字,简短有力,逼得非景煜心凛。

非景煜虚张声势地咳了一声,才道,“哥,说实话,你对慕禹,真的不比伯父对你当初好多少。”

秋禹宸只是一句,“父亲对我很好。”

非景煜听得哥哥这么说,也只道,“那就最好了。你和默默都早点睡吧。”

秋禹宸挂了电话,又拨过去,迟慕禹没想到二叔居然会挂电话给自己,等到不突兀的三声等待音一过,立刻接了起来,“二叔。”

秋禹宸的声音半死不活,“想清楚了吗?”

迟慕禹不知该怎么答,只一句对不起。

秋禹宸这边也僵着,不说话,倒依旧是迟慕禹先开口,“慕禹问过父亲了,父亲说,这次的事,是慕禹的错,任二叔处置。”

秋禹宸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没有波澜,“老规矩。我想,你应该真正熟悉一下恒河的制度了。”

迟慕禹早在接电话的时候就站起了身子,如今将脊柱挺得更直些,“是。”

两分钟后,迟慕禹来到秋禹宸房门外,秋禹宸拿给他一盏应急灯,“现在不是腊月,你也不是十一岁,若是为了糟践自己,就不用去了。”

迟慕禹知道,十一岁那年差点冻伤的事,二叔还是心有余悸,如今,虽又罚他背恒河厚厚的管理册子,究竟是比当年好了许多,只是鞠了躬就出去。

到了晚上十一点,重演一般的,这次没有下雪,竟是重新落起雨来了。

秋禹宸撑着伞去后院,当年的松树又壮了许多,迟慕禹依然是一动不动地在旁边背书,这一次,他学会了穿厚衣服,可是,大颗大颗的雨滴将他外套映出一个个小圈,衣服上深深浅浅一片,秋禹宸提起迟慕禹外套将他拖在伞下,“我说得话你每次都听不懂吗!”

迟慕禹抬起头,看二叔半个肩膀在伞外边,自己礼节性地撑起伞,连忙向后一步,将伞下可被遮蔽的范围让给秋禹宸,“是慕禹的错。”

秋禹宸一把打掉迟慕禹撑伞的手,一脚下去,就将迟慕禹踹到了后背对着自己的位置,迟慕禹手中的册子也落在了地上,秋禹宸根本不管,从后面拎着迟慕禹衣领拖他到松树旁的小径上,狠狠按住他双肩将他膝盖压在石子路上,迟慕禹一时间有些仓惶,不知又是如何惹得他生了气。

秋禹宸回身将落在地上的册子捡起来,册子距离迟慕禹如今跪的位置大概有六七步远,秋禹宸也不向前走,就摔在迟慕禹身旁,“捡起来!”

迟慕禹低头捡起册子,秋禹宸伸脚将落在地上的伞也踹过去,“我知道雨雪交加的时候你最喜欢背书了,今晚给我跪在这里,只管怄!”

迟慕禹一句话也没说,推开应急灯,打开了册子,翻到他曾经背的那一页,俯下身子,用后背护住册子不被雨淋到,然后贴身收在外套里,重新挺直脊骨,闭上眼睛默背。被秋禹宸踢过去的伞歪歪斜斜地突兀在雨地上,雨滴击上伞面,声音清晰。

秋禹宸本意是让他撑着伞的,没想到迟慕禹竟倔强至此。

秋禹宸本来只有七分火,如今被迟慕禹扎扎实实地拱到十分,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几步走过去,冲着迟慕禹背后就是一脚,迟慕禹早都感觉到他要打,硬生生受下了。回转过头,重新看了秋禹宸一眼,眼中读不出任何情绪,顺着余光看了一眼被秋禹宸又踢过来的雨伞,低头捡起来,语声淡淡的,“是慕禹误会了。外面下雨呢,二叔快回去吧。”

这场夜雨来得甚急,秋禹宸头发也被冲得一缕一缕的,站在迟慕禹身后,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来,迟慕禹只觉得心跳都紧了起来,却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要他撑伞回去的话。只是自己固执地将雨伞举得高高的,左手臂伸得很直,绝不舒适的姿势。

秋禹宸见他这样,心下一空,顿出一大块来,却也终究什么都没说,回身走了。

迟慕禹等秋禹宸走了好远,才用另一只手将应急小灯向伞里挪了挪,迟念不罚跪,他也不习惯,如今在这石子地上,双膝跪得生疼。

褚云飞一个人在房里等着,知道爸和慕禹僵起来了,可是又不能当着慕禹面去劝。如今好容易等到爸爸回来,本想先说些求情的话,可看爸爸这个样子,连忙道,“父亲在迟大叔那,爸先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吧。”说着就去秋禹宸衣柜里替他拿衣服。

秋禹宸只是随便应了一声,褚云飞拿了套干净的家居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边,自己也挨在那跪了。

秋禹宸处置了迟慕禹本就心情不好,在浴室里五分钟解决战斗出来,看到褚云飞,虽然暂时缓和些,可到底不高兴,只道,“你也喜欢跪吗?”

褚云飞听爸爸口气不对,连忙站起来,站在两步远的地方,低声道,“爸,慕禹脾气本来就是那样,他不是故意和您怄的。”

秋禹宸瞥了眼他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却重新开了衣柜,自己重拿了一套换了,而后才道,“你没事就回去休息吧。”

褚云飞知道爸爸脾气,此时此刻,也不敢太撒娇,只是哀求道,“爸,云飞想说两句话,说过就回去。”

秋禹宸没看他,但也没继续让他走。褚云飞壮着胆子开口道,“其实,爸也知道,慕禹是很孝顺的。他,从小,亲生父母都不在身边,爸对他,难免严厉一些——”说到这里,还偷偷打量下秋禹宸脸色。看秋禹宸没有制止他的意思,暂时安下心来,“如今,他知道了母亲的消息,肯定难过自己没能尽孝,而且,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对不起爸和迟大叔言叔他们,所以,才会不说的,并不是故意隐瞒您。”

秋禹宸怎么会不明白褚云飞说得这些,可再听他说出来,到底是不舒服的,因此脸色又沉了下来。褚云飞虽然害怕,可想到迟大叔肯定是不管的,而且,爸爸虽然听父亲的,可是就算现在赦免了慕禹,事情依然得不到解决,因此,只能壮着胆子自己说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来,爸爸应该不会太抗拒吧。

“其实,对妈妈的感情,都是一样的。就算,出生是有预谋的,就算,母亲的身份,低贱一些——”褚云飞说到这里,就看到秋禹宸的脸色青了下来,声音也透着寒气,就像是撑着冰窟的实心铁棍子,“说!”

褚云飞吓得一颤,但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他发这么大脾气,却还是咬着牙将要说的话说完,“做儿子的心情,云飞是最明白的。因为,我妈也从来没有真真正正被承认过,所以,慕禹会这么想,云飞真的知道。哪怕,在这种家庭里,自己的母亲没有得到爱就生下孩子,别人看来,就算不如意,也是咎由自取,可是,也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慕禹想为自己外婆做一点事情,就算方法不对,也情有可原吧。”

秋禹宸几乎是逼迫自己听完他这段话的,褚云飞说得时候一直不敢抬头,如今看到爸爸额上连青筋都暴起来,也吓了一大跳,结舌道,“爸——”

秋禹宸从喉间迫出两个字,“过来”声音不怎么大,却很沉。

褚云飞心知是真的激怒了爸爸,只能低头挨过去,秋禹宸等他站好,反手一巴掌就抡在脸上,褚云飞即使心下防备着,可究竟是被打得转了一个圈,重新回转身,嘴角就是一串鲜血。

秋禹宸手背上血管依然暴着,褚云飞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哪怕是从前不认父亲的时候,爸也没有这么气过。褚云飞不敢擦唇角的血,却也不敢低头,可直立着,又不得不直视着爸爸眼睛,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秋禹宸才吐出一口气来,“慕禹的母亲,我没有见过,可是,因为她替我生了慕禹和慕宸,我始终感激她。你的母亲,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是谁说她低贱说她咎由自取!我该不该打你!”

褚云飞这才知道爸爸发脾气是为了什么,他心中知道爸爸和父亲太过相爱,秋禹宸虽疼极了他,可也难免有些不自信,如今,借着慕禹这件事,亲口说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意思,可潜意识里,究竟还是有些不安的。褚云飞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来。

秋禹宸远远望着墙面,接着道,“我不可能给除了你父亲之外的任何人名分,你记住我的话,就算是我死了,墓碑上,也只能刻沈默这一个名字。”

褚云飞口中血腥弥漫,却重重应道,“是。”

秋禹宸接着道,“至于你母亲,她是你父亲的元配妻子。你是他们的嫡子,无论是宗法还是律法,都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我曾经叫你捧着母亲的遗像进陆家祠堂,你以为,是故作姿态逗你玩吗!”

褚云飞从来没被秋禹宸这么呵斥过,又想到他为了父母和自己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做出的牺牲,双肩不住颤抖,只是死咬着唇。

秋禹宸大概也知道褚云飞明白,因此并没有逼他答话。声音也平静了许多,“你起来。”

褚云飞双手撑地站起来,秋禹宸直直盯着他眸子,褚云飞没有回避,也望着爸爸,秋禹宸确定褚云飞是真的听懂了,淡淡道,“脸抬起来。”

褚云飞抬起了下颌,秋禹宸望着他指痕浮肿的左脸,叫他,“侧过来。”

褚云飞将右半边脸侧过去,轻轻闭上了眼睛。

“啪!”

又是狠狠地一记巴掌,就打在他右脸上,只不过这次不是反手,也仿佛没有刚才打得那么疼。褚云飞知道,爸打得是自己不懂事,辜负了他的心思,也不敢多说话。

秋禹宸等他再度站直,才又道,“慕禹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多话了。”

事到如今,褚云飞又还能说什么,只能道,“是。”

秋禹宸摆了摆手,“嘴角的血回去擦一擦,脸上的伤就不用上药了。”

秋禹宸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褚云飞心里委屈,也没有回话,鞠了躬就出门去。才走出去,居然就碰到沈默,沈默看儿子一张脸,一左一右,竟都是巴掌印子,吓了一跳,“你怎么弄的?”

秋禹宸从门缝中看到沈默,快步走出去,“没事,他脸上的伤,是我打的。”

沈默一呆,甚至他自己也不相信秋禹宸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教训褚云飞的,倒是褚云飞轻轻一低头,“父亲不用担心,是云飞做错事,爸打得狠些,我就会记得牢些了。”

秋禹宸听他这么说,心里蓦地一酸,却还是道,“回去吧。”

沈默关上房门,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秋禹宸,“秋,你今天疯了吗?”

章气旋5

迟慕禹幼时很喜欢念一首词,因为是迟念喜欢的。迟念不是一个善于伤春悲秋的人,因此,也总是很难去唱诵什么。可独独这首,是例外。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如今,雨滴滴滴答答地敲在伞上,若说,秋禹宸对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心,那绝对是冤枉,毕竟,他也会担心他被雨淋到,也会担心他着凉,感冒,发烧,甚至是,死亡。迟慕禹想,自己要是死了,二叔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可是,他能担心自己不让自己淋雨过来送伞,哪怕姿态依然是属于父亲的权威式。可是,跪在硬石子路上,又下着雨,关节痛得像是要坏掉,二叔,恐怕就没有太多心思去关心了吧。他所能看到的,永远是露在外面的,理应如是。

迟慕禹默默笑了笑,继续背他的册子。确实,厚厚的棉外套,也耐不住这雨夜的寒气。

秋禹宸在床上,只当得起四个字,辗转反侧,沈默知道他心情不好,用手指轻轻顺着他脊骨滑落,“秋——”

秋禹宸蹙紧了眉头,淡淡道,“睡吧。”

沈默轻声道,“云飞惹你生气了?”

秋禹宸道,“没有。小刺猬一向懂得的。”

沈默悠悠道,“就因为他一向贴心,偶尔小心眼一次,你才更难过。”

秋禹宸强笑,“怎么会,哪有和儿子怄气的父亲。”

沈默道,“云飞的性子,像我,敏感的很。你倒是比他还想得多。那么两巴掌过去,云飞明天还怎么见人。”

秋禹宸道,“本以为你是心疼我,现在好,才两句话,儿子又比我重要了。”

沈默嗤道,“和自己儿子也吃醋!”

秋禹宸究竟是不放心,又重新起来,“我看看去。”

沈默也不再说他,只是微笑。两个人其实都知道,彼此心中不像口中那般轻松,可到底都不说破。

秋禹宸换了衣服来到走廊外边,就听到两个下人在絮叨。

“这么大的雨,迟少爷这么跪着,跪坏了怎么办。”

“你敢去求少爷?”

“可迟少爷那么可怜,年纪轻轻的,关节跪坏了不得了呢。”

“说这些有什么用。少爷宠小少爷,疼成什么样子,求了两句情,看看一张脸,打成什么了,现在还在惩戒室跪着呢。”

“唉。究竟不是自己的儿子。”

“嘿嘿。”

“笑什么?”

“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还不好说吗?”

“怎么?少爷对小少爷,就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这也难怪,你看小少爷长得,和沈少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难怪一回来,少爷就冷落了迟少爷了。”

“冷落?你以为迟少爷就没有来路?”

“什么来路,别乱说。”

“不是我乱说。你想想,若是你,这么大个家业,肯就这么交给一个外人来不成?”

秋禹宸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两个下人见到秋禹宸吓得连话都说不出,缩着肩膀疾步向前,第一个路口,就闪进去了。

五分钟后,就接到安管家指示,立刻收拾东西离开秋家,一分钟都不许多耽。

秋禹宸进了惩戒室,见褚云飞果然端端正正跪着,他气过去了也有些心疼,那孩子脊背挺得那么直,和当年的沈默如出一辙。

“爸——”褚云飞怯生生地回头。

秋禹宸看他面上浮肿的指痕,心都抽了起来。尤其是他眼睛,蕴含了无数的内疚与委屈,见到秋禹宸,就膝行过来,大概是跪久了,又走不快,看那样子,可怜极了。

秋禹宸忍着没去扶他,只道,“我已经罚过你了,谁让你到这来。”

褚云飞跪在秋禹宸面前,低着头,发心抵着秋禹宸腿面,“爸,云飞知道自己太混账了。本想,去母亲遗像前面跪,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到这来了。”

秋禹宸见他这副样子,哪里还生的起气来,只有伸手将儿子揽起来,紧紧拢在怀里,拍着他后背,“好了,爸没和你生气,回去睡吧。”

褚云飞这才抬起头,望着秋禹宸,“爸,您来看云飞,云飞心里暖暖的,可是,惩戒室再冷,云飞也是跪在房里,慕禹一个人跪在外面石子地上,又下着雨,爸,您去看看他吧。”

迟慕禹在背书,比任何人都用功,因为不想出错。出错有时候意味着被关注,可如今,他不再期许太多的关注。膝盖会怎么样,关节会怎么样,他已经没有了想法。

秋禹宸撑着伞过来,是一把小伞,绒绒的黄色,雨点打落下来,黄色更加浓了些,像是晕开的画布。

他站在迟慕禹身后,迟慕禹只是背书,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过来,甚至,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看他。因此,听到秋禹宸踏水而来的时候,竟有些意外。

秋禹宸的语声依然不带一丝波澜,“看哪了?”

迟慕禹颤着双手将册子翻到倒数后几页,秋禹宸看了看,也并没有像他幼时一样的提问检查,只是嗯了一声。

迟慕禹心中早已不像从前那样,虽然还是惯性的害怕,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道,“慕禹太慢了。”

秋禹宸点了下头,看了眼他挂在水里的裤脚,迟慕禹跪的地方正是石子路旁边,裤脚掉在水坳里,湿了一大片,贴在踝骨上,伞也遮不住,秋禹宸皱了皱眉,“你的关节,不想要了吗?”

迟慕禹一呆,哪怕是带着责备,可究竟是听出几分温暖的,只是低了头。

秋禹宸看了看,还有十来页的样子,又重新将册子扔回去,“背吧。”

迟慕禹将册子捂在怀里,继续背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制度章程,秋禹宸撑着伞在他身边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就默默地看着他背,像一座石雕。

迟慕禹心绪突然乱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属于在乎的一种表达,他很想说一声,外边天寒,二叔还是先回去吧,可是他知道,自己究竟没有褚云飞的撒娇天赋,这话说出来,难免让二叔又觉得是怄气,索性也不再说。正犹豫间,秋禹宸的声音竟像是从天而降,“学不会专心吗?跪着不舒服还有更舒服的姿势可以背!”

虽然是呵斥,可迟慕禹一瞬间竟突然暖了一瞬,就像是寒冬里捧着火种的使者突然经过身旁,虽然并未伫足,可是也稍稍缓和些,虽然没应声,也连忙用功起来。

秋禹宸凭空凶儿子一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对着迟慕禹,竟像是怕自己不像个父亲一般威严,实际上,刻意的苛责,若不是碰上他那性子,也不会起火。只是,就像一只在大火上加热的干燥铁锅,突然倒进水去,刺啦一声,也要留下几个泡泡的。秋禹宸渐渐想着,是不是,对慕禹,应该更宽容一点。虽然立时付诸实践,还需要时间。

迟慕禹一只左手撑着伞,指尖那种冷得像要断掉的感觉被前半夜的大雨召唤回来,可最难过的,还是手臂的酸困,秋禹宸不在身后看着,他或许还能换换手,可如今秋禹宸就盯着他,他只能咬着牙,强撑着手臂,只有在将小册子放进胸膛的时候才能顺势歇歇。他本以为,二叔会和父亲一样,罚自己做几十个小时的单臂负重,可是,在自己下意识地活动了下手肘的时候,二叔居然什么也没说,迟慕禹胆子也大了起来。只是,那种念头也不过是庆幸般的一闪而过,他不敢太过得寸进尺,又重新认真看册子了。

褚云飞坐在沈默卧室里,看沈默依然一脸担忧,劝父亲道,“没事的。”

迟念只是看着房间的挂钟,“还得几分钟。”

沈默道,“还要几分钟?外面还下着雨呢。”早前去迟念房里,迟念叫他什么都不用对秋禹宸说,静观其变。他心中顺应迟念,也知道哥哥必有深意,可秋去了这么久,又怕两个人再度闹僵起来。如今听他说还要几分钟,心下更急了。

迟念像是回魂似的道,“我说姜汤,还要熬几分钟。”

沈默望着迟念,“哥,今天这场雨这么大,任由慕禹跪着,若是落下病根——”

迟念道,“男人嘛——”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默打断,每次都是这一句,从来不觉得迟大哥是一个这么没有创意的男人。

倒是褚云飞劝沈默道,“父亲,迟叔说得对,慕禹和爸的事,谁担心都没用,还要他们自己解决。”

沈默只是叹息一声,他知道,秋禹宸心中只有他,谈及那个代孕母亲,慕禹是必然要受委屈的。可这句话,在褚云飞面前,又怎么说得出来。

迟慕禹整整有十分钟才进入了状态,这样被二叔关注着,去做什么,他真的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好在屏息静气,也沉下心来,这才能够将后面的部分都背好,又重新复习了一遍,将小册子收在怀里,自己闭上眼睛默默记诵了一次,才转过头来,秋禹宸只是问他,“背好了?”

迟慕禹点头,秋禹宸将手中的小黄伞侧了侧,迟慕禹一惊,那是他的伞。

默默爹爹是最疼他和慕宸两兄弟的了,大概因为他叫做小黄帽的缘故,所以什么东西都买黄色的。其实,小时候他暂居秋家,对他也是当成儿子一样养的。那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雨,默默爹爹和二叔带着他走在荷塘边。荷塘里大片大片的叶子连成一片,雨点并不急,却是密密地连成一线,将荷塘碧草织成了一幅画,他撑着小黄伞走在中间,二叔伸手揽住默默爹爹,将他也护在怀里,一家人也是暖意融融的。只是随着渐渐长大,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功课多起来,也就没了闲情逸致。说实话,一个轮廓如削的男人撑着这样一把小伞,有着浓浓的漫画味道。可是,他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也不是那么别扭。

秋禹宸在等他回话,迟慕禹却是思绪纷乱,秋禹宸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目光沉了下来,迟慕禹忙答道,“是。”

秋禹宸静静看了他一眼,迟慕禹跪在地上,裤子湿漉漉地贴在小腿胫骨上,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膝盖,跪在石子路上,虽然硌地疼,但是水不会积在膝盖上,也算是有点好处。可是足踝处,裤脚贴服着踝关节,秋禹宸眉头蹙得更紧了。

迟慕禹本是后背朝着秋禹宸,秋禹宸问话的时候,他便跪转过身子,如今这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心跳地厉害。

秋禹宸终于还是道,“先起来吧。”

迟慕禹跪得久了,一时站不起,可究竟是自己用力,心中也不敢期许他会扶自己一把,秋禹宸果然没有动,冷眼看着他撑起来,迟慕禹咬了下唇,强忍着用可以维持平衡的姿势站直,秋禹宸倒是也没有挑剔他的站姿,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应急灯。

迟慕禹重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应急灯捡起来,他左手撑着伞,要起身又是一番挣扎。等他重新站起来,秋禹宸将手伸过去,迟慕禹有些不解,却还是将应急灯交在了秋禹宸手里。秋禹宸拿起应急灯,重新放在地上,示意他再一次捡起来。

迟慕禹跪了许久,能够站直已是大幸,如今刚抬起脚来,就因为太过用力没有掌握到平衡,向前一个趔趄,踩在水坑里,水坑中的水溅在了秋禹宸裤子上。迟慕禹吓了一跳,他是很少会狼狈到这种程度的,甚至忘了说对不起。秋禹宸也并没有介意,要他重新蹲下来将那盏应急灯捡起来。迟慕禹这次捡起来,又重新交在秋禹宸手里,秋禹宸再一次放在地上,迟慕禹又去捡。

一蹲一捡,几次三番,迟慕禹也渐渐习惯了起来。秋禹宸终于没有再叫他去做,折身回房。

迟慕禹跟在他身后,心中不由得惴惴。

章气旋6

居然,是书房。

对于没有被发配到惩戒室,迟慕禹心中根本不知自己究竟应该作何感想。他有一点点期待,又有朦朦胧胧的失落。

能够进入那件屋子的,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一种认同吧。是作为“自家人”的一种认同。只是,如果在书房的话,二叔大概会一贯的冷静,理智。

迟慕禹的膝盖还是很痛,所以,在站在秋禹宸宽大的写字台对面,看着他将修长却有力的手指扣成倒金字塔形的时候,强迫自己将双腿摆成了最折磨自己的挺拔姿势。

秋禹宸大概是沉淀了很久,开口的语调,很平静,“慕禹。”

这么简简单单,带着些希冀的叫他的名字,迟慕禹不由得抬起了眼睛,目光迷离,甚至,带着些难以置信。

秋禹宸顺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却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放在宽大的书桌最接近迟慕禹的一摞文件顶层。

迟慕禹认得出来,那是他的保证书,写在一个月之前。对于恒河在休斯顿的新公司,几乎,是他一力促成的。当时的意气风发,如今这般境况,迟慕禹哪怕是一向洒脱,也到底没有自己父亲一样的海阔天空的气度。在任命而绝不认命这一点上,他自认为,永远也比不上父亲的。

迟慕禹张了张口,大概是想说对不起,却被秋禹宸的手势狠狠压回去了,“这是当时你交给我的。”

迟慕禹心中“咯噔”一下,秋禹宸的口气依然冷静到残酷,甚至,僭越一点说,带着些半死不活的气息,“如今,在项目遭遇最大挑战的时候,你的心思在什么地方?”说到这一句,已有些严厉起来。

迟慕禹低下了头,秋禹宸站起身子,迟慕禹只觉得眼前如同一座山,瞬间压迫下来,“你所有的私事,都可以交给信任的人解决。”秋禹宸敲了敲桌上的保证书,“因为在你最需要被信任的时候,也得到了全部的信任。”

秋禹宸抬起了身子,将可供呼吸的氧气换回去。迟慕禹愣愣地,仔细想着二叔的话,一阵惭愧。

“这是董事会的决议,我个人全力支持。”

一个月前,自己的提案因为高风险和投资回报周期长被质疑的时候,力排众议的人,是前一个晚上还在挑剔他逼他一夜间做了四遍修改稿也同样一整个通宵没睡的二叔。迟慕禹在心中暗暗咂摸着,难道,是,承诺的意思。

其实,信任,对于亲父子,或者,并不是一个很奢侈的词,可是,如果说,这也是一种信任的话,被要求去信任,是很全新的体验,他从来都在奢求着,可是,竟自己也从来没有给予过。

秋禹宸不再说什么,重新端起水杯以一个绝对占有掌控地位的坐姿坐在椅子上,迟慕禹想了大概有十分钟之久,才重新去看秋禹宸,他惊讶地发现,他杯中的液面并没有一分一毫的降低,并且,连手势都未曾变过。

秋禹宸将水杯放在桌上,神态依然是惯有的,不怒自威,“想你该想的。”

迟慕禹轻轻蹙了蹙眉,他双眉浓而长,仿佛天生就带着决断,每个人都说像迟念,其实,也很像秋禹宸,“我想,家里的事,是我的责任,恒河的事,同样是我的责任。”

秋禹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迟慕禹接着道,“我一直在想,很努力地做一份工作,其实,也是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过得好一点。无论是充当什么角色的人。”

秋禹宸依然没有说话。

迟慕禹不是一个懂得委婉的人,他想,他应该珍惜这次机会,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二叔从来没有体会过,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什么滋味,可是,家庭对于慕禹,真的比任何事都重要。”

秋禹宸安静地听他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子欲养而亲不待,即使从未体会过,胸口却也痛得淋漓吧。小刺猬虽苦,可总算有些可供回忆的温馨,自己的两个孩子,一出生,就连叫声妈妈的权力都没有。他看着迟慕禹,这些年,他管教他,训练他,甚至潜意识里觉得,有迟大哥和言寓荆纵着他,他有比任何孩子都快乐的童年,可是,竟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究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啊。他不会说软话,不会讨好,不会撒娇,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教给过他任何关于柔软的东西吧。他如今才明白迟念的话,“你从来没有给过他软弱的权力,却又嫌弃他强硬得不合你心意,公平吗?”

迟慕禹看秋禹宸皱着眉,知道自己话说得放肆了,却没有低头,秋禹宸这次却只是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迟慕禹本已做好了接受他暴怒的准备,如今只这么轻轻地几个字,竟不知所措起来了,“二叔——”

秋禹宸轻轻挥了挥手,半晌没有说话,如今这样的状态,他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因此,淡淡道,“你回去换件衣服吧。”

他想,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突然之间,居然连习惯性的足以压制一切的父亲权威也摆不出。

两个人,究竟应该要谁让步,其实,根本不必让步。

秋禹宸在喝浓浓的玉米糊,盛在胖乎乎的马克杯里,颜色漂亮地就像是宣传海报底角的一簇暖黄。自从褚云飞回来后,秋禹宸就被半强迫地要求喝各种营养的饮料,做得方式也多些,不再是从前百年不变的白开水或者偶尔同沈默一同煎熬自己的牛奶。

秋禹宸在心中笑了笑,还是小刺猬贴心啊。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来,迟慕禹换了衣服回来,他还算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至少,听话如果被当做是尊重的一种的话。

秋禹宸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到迟慕禹眼中有一分温暖,他庆幸,自己没有漏过去。

短信响起来,是专属于褚云飞的提示音,“爸,玉米糊好喝吗?是慕禹教我做的。”

秋禹宸抬起头来,他终于明白,迟慕禹眼中的那一分温暖是为了什么,大概是有些内疚,难得的对迟慕禹也温柔些,晃了晃杯子,“这个,还不错。”

“是,父亲很喜欢吃玉米。”

果然,迟慕禹天性是不会讨好的,秋禹宸不是嫉妒,可是迟慕禹确实是在暗暗往他心上捅刀子,秋禹宸的声音也回复了公事公办,“你提的事,我考虑过了,公司有公司的制度,相信,你现在也应该能够完全了解。”

“是。”一点点的融冰迹象,就这么被打破了。

“我记得教过你,做错事,就要学会付代价。”

“是,父亲也这么说。男人,应该学会承担。”他不是不会察言观色,他也知道,二叔心底那一点点微妙的情愫,可是,他真的是他的儿子吗?如果注定了永远只能站在阴影里,那他为什么要伤害从小到大一直给自己温暖的父亲。可是,他没有想到,我们之所以会看到阴影,是因为头顶有阳光。

秋禹宸的心情很不好,而且,他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不好。甚至,他看着现在的迟慕禹,就可以想象,当年的自己在父亲心中是什么样。长大了就好了吧,秋禹宸安慰着自己。

迟慕禹一直撑伞的肘关节,用力过度的腕关节,被湿淋淋的裤子贴服的踝关节,以及被石子路整整折磨了四个小时的膝关节都在痛,只是他想,不是那么严重。

“我看过你的处分,扣除本月到明年三月的工资和全年的奖金,这是你的态度,也是我的意思。”

“是。”

这样的惩罚,无论如何,也太重了些。

秋禹宸抬起头,“这是公司的制度。”

迟慕禹本来就没有打算还击,只是道,“是。”

“十下藤杖。”

迟慕禹突然抬起了头,还是,更惊讶一些,藤杖?除了被父亲要求的那一次,从小到大,二叔是从来没有用类似于家法的刑具打过自己的。

秋禹宸的声音很冷,“听不懂我的话吗?”

迟慕禹确实是太震惊了,上一次,还能说是奉命教训,这一次,为什么二叔会主动提出来,“藤杖?为什么?”

秋禹宸大概一辈子也没被这么质疑过,可是,迟慕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虔诚,让他连义正词严的训斥一句都做不到,迟慕禹大概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低下头,秋禹宸终于算是扔出了一句解释,“还要我开祠堂请梨木棍子出来伺候你不成!”

迟慕禹吓了一跳,忙道,“不是。慕禹任凭责罚。”

秋禹宸语声淡淡的,甚至也听不出责备,“我从来没有打过你,十八岁,倒要动家法了!”

这样的责难,如果是对非景煜,或者会觉得害羞,如果是对褚云飞,或者会觉得忐忑,可之于迟慕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有一个机会,进秋家的惩戒室,十八年,如果是家法,来得,也太迟了吧。没想到,从未成年到了成年,真正被承认,居然是一顿藤杖做仪式。

秋禹宸根本没有理会迟慕禹心中怎么想,只是带他出去。迟慕禹虽然暗暗觉得有些滑稽的悲哀,可是,第一次,被二叔以一个还算是正式的名头带进惩戒室去,心中竟也觉得神圣起来。步亦步,趋亦趋,说不出的小心谨慎。

秋禹宸推开门,依然是雪洞一般的墙壁,床,书桌,立柜,碎纸机,不同的,是多了一席黄豆粒。方方正正的一块木板子靠在墙上,上面铺满了黄豆,每一粒豆子,都圆润饱满,却也摆得整整齐齐,连本应是弧度的边也是平平直直的。

秋禹宸看了看腕表,“从现在开始,跪到明早四点,给你一刻钟洗漱,然后,和我一起去把你的专属藤杖请回来。”

迟慕禹听他说得这么严肃,也只能应是。还好,现在大概有个两点半,四点,不用跪太久。

迟慕禹本来以为,换了衣服会继续去外面受罚的,因此还特地穿了条比较厚的裤子,如今,二叔居然大发慈悲允许自己跪在房里,他心下已经很满足了。轻轻弓下腰,将裤管卷起来,挽到膝盖之上,大概是因为裤子比较厚,花费了些时间。

迟慕禹正要往下跪,秋禹宸却突然拉住他大臂内侧,一把提起来,“怎么回事!”膝盖关节处,又是一片薄痂。跪在石子路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弄成这样吧。

迟慕禹看着膝盖上伤痕,自己也是一愣,刚才换裤子的时候居然也没注意,原来是破了,怪不得跪得时候,这条腿这么疼呢。可究竟是怎么弄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此也是一脸茫然。

秋禹宸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来气,“看来,你是嫌跪着太舒服了!”

章气旋7

迟慕禹看着膝盖上伤痕,自己也是一愣,刚才换裤子的时候居然也没注意,原来是破了,怪不得跪得时候,这条腿这么疼呢。可究竟是怎么弄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此也是一脸茫然。

秋禹宸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来气,“看来,你是嫌跪着太舒服了!”

迟慕禹最怕秋禹宸说这样的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合他心意,而且,他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站在那一席黄豆前,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秋禹宸顺手就将他双肩压了下去,迟慕禹顺势曲膝,就要跪下去,秋禹宸却是皱了皱眉头,“还要跪!腿不想要了!”

迟慕禹在空中蹲着,实在不明白,这样被压下去,除了跪着之外,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秋禹宸冷冷道,“坐!”

迟慕禹这才知道,二叔是让坐下去,可是,才跪坐在腿上,秋禹宸就已经伸脚将他两腿向外踢,迟慕禹将两条腿撇在外面,黄豆散乱地被蹭开,秋禹宸也不介意,只是用力压着他肩,迟慕禹明白了,将腿分开,挺起腰来,将整个臀落下去坐在黄豆上,脚背贴地,整个髋关节都被打开了,大概是因为从小被迟念压过,其实,也不是很痛苦,只是秋禹宸要他将左手从体后绕过来握住右手,将整个后背拉展开,肩膀一被正直,就不那么轻松了。

迟慕禹并没有反抗,虽然小腿胫骨贴在黄豆上,痛得厉害,可是,这个姿势,对关节还算是有点好处吧,而且,也不会伤到膝盖。

秋禹宸看他身子摆得极为标准,知道是因为迟念非常重视柔韧练习的原因,想来,这样撑个一小时,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略略犹豫,不过还是决定不关灯。

看了看表,秋禹宸犹豫着要不要回房去,想想,还是去了褚云飞那。

已经这么晚了,褚云飞还是没有睡,秋禹宸看他面上指痕依然未消,也有些心疼,索性放假要他明天不用去公司了。

褚云飞将电脑调到待机,秋禹宸问他,“干什么呢?”

褚云飞微微有些尴尬,“那个,写个好玩的。”

秋禹宸说是要看,褚云飞先是不让,后来还是打开了,两只闷锅,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放在煤气上。

一点按钮,第一只闷锅里就加气,弹出一个窘窘的大字,“焖!”

小闷锅于是也加气,锅盖还带着些愁眉苦脸的表情,“怄!”

大闷锅再焖,小闷锅的锅盖表情变成了疑惑。可是这边表情才变,连着小闷锅的管子又给大闷锅里加气了。

于是大闷锅再焖,小闷锅表情也跟着闷起来。

两只闷锅不断地加气,锅盖被一次一次地弹起来。最后,终于有一个小人出来,在小闷锅面前蹲下了身子,褚云飞有些尴尬,藏在了秋禹宸怀里,果然,那个小人配得是沈默的声音,“你爸就像头犟驴,顺着毛捋捋就没事了。”

然后,小人干净利落地关了火,两只闷锅都闷不起来了。

秋禹宸看完了动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狠狠给了褚云飞屁股一巴掌,“这么晚了不睡觉,就和你父亲这么编排我呢!”

褚云飞笑着点那只连着气的管子,管子一点一点膨胀起来,胀成一个小包,“爸,别和慕禹生气了。两个人都闷闷的,会爆的。”

秋禹宸道,“我今天带慕禹去请藤杖,你是不是也想订一根。”

褚云飞眨巴着眼睛讨巧道,“小刺猬的戒尺是爸亲自做的,换了藤杖,多辜负您啊。”

秋禹宸狠狠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快点睡觉!”

其实,迟慕禹觉得,真的不怎么难受,可能是,从小被迟念练过来了吧,因此,当秋禹宸带着他去那个神秘的地方的时候,他甚至还能非常自如地开车。

半小时车程,迟慕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个藤制品加工厂,结果,只是个巨大的宅院。

跟着二叔进去,第一栋大宅子,在门前停下,恭敬地叩了个头。

推门进去,庄严肃穆。

正中的供桌上,一根紫藤端端正正地摆在架子上。

秋禹宸先是拜过,而后坐在上首,迟慕禹没有被教导过仪式,却还是重新跪了,叩头,将藤杖双手请下来,虔诚地半躬着背,小步走到秋禹宸面前,端端正正跪了,将藤杖高举过头顶。

秋禹宸倒也没有太难为他,那些电影里所谓的故意晾着一两个小时的事并没有发生,甚至,秋禹宸的态度也很恭敬,起身双手接了,而后命迟慕禹起来,站在供桌前。

迟慕禹照做,秋禹宸用藤杖尖端指向屋角左方向一张刑凳,叫他搬过来。

迟慕禹知道,在这种地方,任何的犹豫或者反抗,已经不是不懂事了,只是听着秋禹宸吩咐,一切照做。

秋禹宸将藤杖在空中狠狠一滑,迟慕禹只觉得连空气都被撕裂了,果然,这样的家族,连藤杖都是精工细作。

秋禹宸的语声很沉,“裤子褪了!”

迟慕禹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快,不是应该要说几句类似于口诀一样的话吗?只是他又想了想,二叔大概不是那种太迂腐的人,所谓的家法传世,以诫后人也没意思。因此,自己乖乖褪了裤子,很奇怪,除了本能的袒露身体的羞怯之外,并没有任何羞惭。

秋禹宸用藤杖指着刑凳,“趴上去!”

迟慕禹刚才将这个几乎不能理解的东西搬过来,也没有机会仔细去看。如今趴上去,竟然就顺手地用双手抠住了刑凳两角,将脚勾起来,居然,正好合适。难道,真的是为自己定制的。

秋禹宸提着藤杖在迟慕禹周围走了一圈,对他的动作进行了微调,迟慕禹突然心跳起来,这时候,才起了真正的羞惭。

没有任何的经验,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趴上来,居然,完全标准,他甚至对自己恨起来了,难道,竟天生是这么下贱,连挨打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迟慕禹将头深深地埋下来。

秋禹宸用藤杖在他□的臀上比了比,大概是在试刑凳的高度趁不趁手,藤杖一挥一扬间带起的风落在迟慕禹□的臀上,让他更加难以面对自己。

秋禹宸重新看了他一眼,语声属于父亲的绝对威严,“这只刑凳,这根藤杖,以后都是你专属的。”

迟慕禹垂着头,狠狠咬着凳子边缘。他没办法回应,他真的,没办法回应,趴在这个古老的刑具上,整个臀暴露在空气里,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仪式性惩戒的他而言,真的,很难面对。他如今才觉得,为什么,每一个被这样教训的人都这么恐惧,因为,这样的训诫,同父亲平时的拳脚绝对是不同的,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姿势,根本,连一点自尊也没有,从趴上来的那一刻起,就压根没有反抗的权力。

秋禹宸的语声依旧高高在上,“凳子,我今天会让你带回去,放在惩戒室里,藤杖,我替你保管。”

迟慕禹没有说话,只是咬着木头的牙齿胀痛胀痛,疼。

“以后犯了家法,就自己拿凳子,摆好姿势等着,我自会教训你!”

秋禹宸说着,用藤杖的尖端将迟慕禹衣服挑了起来,“记住,衣服褪掉,后背露出来——”

迟慕禹抠着刑凳的手在颤抖,他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家法,还能没脸到什么程度。

“裤子,可以褪到脚踝。”

秋禹宸又向后了一步,用藤杖捅了捅迟慕禹腰眼,“趴的时候,腰沉下来,屁股翘起来。没有替你把刑凳做高,自己要知道怎么去迎家法。”说着就立刻将他姿势扳了扳,果然,腰被压得更低,臀却耸地更高了。

“打的时候,规矩你都知道。不许躲,不许挡,不许用手摸。家法是训诫,也是惩罚,我不会留情。如果觉得自己撑不住,可以用裤子把腿绑在凳子上。如果从凳子上掉下来,无论什么原因,翻倍!”

迟慕禹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听二叔用这样的语气讲这些规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

秋禹宸接着道,“控制你的肌肉和骨骼。无论多少惩罚,你的腰,臀,不许绷着,都给我放松下来。”

迟慕禹大概是真的难堪,即使现在,他也没办法放松,整个人都像是捆在刑凳上。

秋禹宸用藤杖顺着他脊柱轻轻滑落,迟慕禹的骨骼顺着秋禹宸指向一点一点紧绷,直到停在臀上,两瓣臀更是绷得紧紧的,大口喘着气。

秋禹宸冷冷道,“放松,不许绷着!”

迟慕禹被吓了一跳,他试着控制自己臀部的肌肉,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身体都本能的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屁股上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试着深呼吸,可又因为自己的调息是因为这种原因,羞得没办法抬头。大概是终于好转了些,秋禹宸一下子抬起了藤杖。

迟慕禹好不容易放松的肌肉又一次紧起来,秋禹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臀,大概是第一次被这样触碰,迟慕禹心中的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

秋禹宸道,“家法扬起来的时候,你的臀,不许缩着。这是人的本能,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习惯。你的腿,不许夹着。”

迟慕禹听秋禹宸这么说,顿时打了个冷战,他毕竟已经十八岁了,难道,真要一点脸面都没有吗?

秋禹宸用藤杖点着他腿根,“学不会分腿,就每天晚上给我在墙角撕开,什么时候撕到两百三十度,也应该学会了吧。”

迟慕禹没有应答,秋禹宸只是又将藤杖点了点,“有时候,我会打这里。趴着会不方便。所以,需要的时候,就自己给我撑起来,脚背也是一样,打的时候,起来跪在凳子上,手从后面环住,其他的,等用的时候再教你。”

迟慕禹身子情不自禁地抖起来,他是真的怕了,他真的不知道,就这只凳子,这个身子,还能变换出什么折磨的方法来。

秋禹宸却只是道,“注意你的姿势!如果不想在挨罚的时候受伤的话,你最好学会怎么趴!”

迟慕禹胸口大大起伏着,他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可是,二叔的命令却不敢不遵从,依然动了动身体,将屁股挺得更高些。这样的动作,让他难堪,甚至,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秋禹宸用藤杖指点他,“头。”

“你的背,必须和颈保持在一条线上。”

“腰,塌下去。”

“臀,抬起来!还想要一点脸面的话,就不要让我逼你学怎么撅着。”

“腿,直起来!搭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脚踩实了。”

秋禹宸等迟慕禹调整好姿势,却是道,“衣服脱了。”

迟慕禹终于松了一口气,爬起来的时候,甚至连站都不会站了。秋禹宸等他颤颤巍巍的脱了衣服,才重新看了看表,“十分钟。趴好,仔细体味我的话。这是你最后一次温习的机会。以后若是错了规矩挨了罚,就不要怪我不教而诛!”

迟慕禹将头深深地埋起来,十分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任何一次微小的晃动都是折磨,因为,他不得不重新将自己摆成屈辱的姿势。他恨这样的自己。有一种,把尊严放在脚下踩的感觉。那样的体会,十八年来,从不曾有过。

秋禹宸听着他狠抓刑凳的声音,心中沉沉的。他自认是一个严苛的父亲,他并不是故意要立这么多不近人情的规矩,只是,责打,对于云飞,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教育,对于慕禹,却是一种仪式。那是他的责任之所在,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秋禹宸提起藤杖,顺手点了点迟慕禹臀,“十下,我不逼你自己数着,记住,规矩,不能破。”

迟慕禹的指甲死扣着刑凳地面,撕拉撕拉的声音,让人心疼。

秋禹宸站在最适合落手的地方,迟慕禹的上身是□的,裤子,也褪到了脚踝,塌腰耸臀的屈辱姿势将他逼成了丝毫没有思想的祭品,他没有听到儿子深呼吸,很清晰,却是牙齿磕着凳子顶端的声音。

秋禹宸高高扬起藤杖,这根藤杖,很重,很疼,因此,带起的不是呼啸一般的锐叫,而是沉甸甸的击打声。

第一下。

迟慕禹耸起的臀本能地抽紧,大概是想到秋禹宸先前的警告,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啪!”地一声,藤杖击上去,痛得太清晰,尤其是,击上裸臀太过与众不同的声音,让迟慕禹狠狠抱住了刑凳。

第二下。

依然没有留情,藤杖很沉重。迟慕禹闭上眼睛,不再想其他的事,也没有像电影中演的一样强忍着呻吟。比起疼痛,最折磨他的,是屈辱。

秋禹宸举起藤杖,一下一下的落,迟慕禹臀上早都是一片斑驳,他只是紧紧皱着眉,一句大气都没有透出来,痛得厉害了,就咬着刑凳边缘,大概是心境松了许多,每一下,也就听凭秋禹宸打下去。

连着五下过去,迟慕禹臀上已经没有可以落鞭的地方了,秋禹宸回手一抽,这一次,是用藤杖的侧棱敲下来,迟慕禹臀上仿佛被砍了一刀一样,本能地一阵抽动,又重新抱好了凳子。

第八下,藤杖敲下去,正是应了那四个字,如击败革。秋禹宸不许他绷紧肌肉,原意是怕伤到他,可如今,迟慕禹就当是将自己这个身子交出去了,一点也不在乎,秋禹宸也不禁担心起来。可终究是心中太闷,只能叫他,“想清楚了吗?”

迟慕禹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是。”

秋禹宸心下本就担忧,如今听他语声虽是强作镇定,却终究疑惑,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迟慕禹面前。

迟慕禹蓦地一慌,秋禹宸道,“头抬起来。”

迟慕禹没动,秋禹宸语声立时严厉起来,“抬头!”

迟慕禹撑不过,双手握住凳腿,才支起身子,秋禹宸却看他嘴角血迹一片,蹲下身子查看,崭新的刑凳已被他咬出了许多条痕迹,而他牙齿也因为太过用力出了血。

秋禹宸吓了一跳,迟慕禹看他呆住了,以为自己又惹得他生气,不禁打了个寒战,道,“还有两下。”

秋禹宸听他语声含混,不知他伤得有多重,叫他,“嘴张开!”

迟慕禹不敢,秋禹宸将他肩膀狠狠向后一扳,整个腰向后折下去,迟慕禹在凳子上趴不稳,秋禹宸将他拽的半靠着自己,伸手捏住他下颌,硬是挤开了他嘴。

口中倒是还不算太过严重,只不知是撞的还是他太用力的缘故,秋禹宸不再说什么,叫他重新趴好。

迟慕禹原本半边身子靠着他,虽然整个身体是被折过去,可到底能清清楚楚看出他的怜惜,如今,依旧回复了刑罚,有些隐隐的失落,又觉得没有什么可埋怨。

秋禹宸大概是嫌他糟蹋自己生了气,接下来的两下藤杖打得尤其重,迟慕禹知道不该再激怒他,强撑着不再咬凳角,少不得就掐破了手掌。

十下藤杖打完,秋禹宸叫他起来,迟慕禹死死拉着凳腿,却是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大概是因为臀上伤得虽重,却并没有看出什么血肉模糊来,迟慕禹又是闷闷的,疼或不疼,都是藏着的人,秋禹宸也没有去扶他。

迟慕禹起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却是连人带凳子翻了过来,秋禹宸这才意识到,这根藤杖,是仿照自己当年的规格订制的,极为沉重,自己下手又并没有留情,恐怕,是真的伤重了。

迟慕禹撑着要起,秋禹宸终于肯蹲下去扶他,迟慕禹双手撑着地,大概是刚才抠着板凳背面,断了指甲,一用力,就有血从指甲盖里渗出来,只顾着自己努力,也没有意识到二叔是要扶他。

等迟慕禹察觉到另一道呼吸,又是羞愧,又是难过,秋禹宸沉着脸,命令他,“手,拿过来!”

迟慕禹将手掌伸过去,大概,是弄伤了哪罚哪的规矩吧,没想到,二叔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却还是耐下性子指挥他,“伸过来!”

迟慕禹不懂,用一条肩膀从地上蹭过来,将手向前伸,狼狈极了,伸到秋禹宸面前,马上就要戳到他胸膛了,秋禹宸却还不叫停,只是继续命令道,“手分开。”

迟慕禹于是分开,继续向前伸,秋禹宸将身子向他那边靠了下,继续指示,“腰抬起来。”

迟慕禹臀上痛得连成一片,手又悬空伸着,再要抬腰,一强用力,就是一跌,如此一撞,秋禹宸原就是蹲着,却正好撞进他怀里,秋禹宸伸手将迟慕禹抱住,迟慕禹摔倒了,本能的去抓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搂住了秋禹宸脖子,他吓得一缩手,可自己身子已经被二叔直接抱住了,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关于要抱自己起来的命令。诚惶诚恐的在秋禹宸怀里,甚至怕自己太重,恨不得在空中拧着。

秋禹宸呵斥他,“别动!”

迟慕禹被一声呵斥唤回了神,这才想到自己赤条条的,整个身子都成了粉色。

好在,这个拥抱,并不太长。

秋禹宸将他重新放在地上,就转过头,要他自己穿好衣服。

迟慕禹本以为做了个梦,原来竟是真的,穿衣服的手都有些虚,等一切弄好了,再看二叔,他手里又是持着藤杖了。

秋禹宸命令扶好凳子,然后,要他抱着凳子出去了。

迟慕禹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直到坐在车里,竟依然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章气旋8

“痛得厉害?”

迟慕禹不确定二叔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伤成这个样子,又是实实在在的将刑凳架在腿上坐着,哪怕座椅还算舒服,也经不住直落冷汗。

大概是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狼狈样子了吧,秋禹宸也有些担心,只是,若是对着非景煜,恐怕是,“痛得厉害吗?”对着小刺猬,一定是“痛得厉害吧。”对着自己亲儿子,倒是别扭起来了。

迟慕禹考虑了一秒钟,觉得没有必要遮掩,于是点了下头。

秋禹宸道,“侧躺着吧。”

迟慕禹有一瞬间的短路,然后连忙道,“谢谢二叔。”

刑凳还抱在手上,很不习惯,要躺下,也折腾了好久,又是一身汗,好在,强说要自己开车的,二叔没答应。

半边身子躺下,头朝着外边,刑凳还是架在身子上,双手死握着凳腿,怕不小心把这件刑具掉了。迟慕禹如今已经没什么尴尬,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秋禹宸体谅他,车开得很稳,迟慕禹折腾了一夜,也真的是累了,可是才略略闭上眼睛,眯了不到一分钟,却警觉道,“去哪?”

秋禹宸答他,“瑶池乡。”

瑶池乡,那是迟慕禹外婆住的地方。

迟慕禹一惊,动作稍稍大了些,后面的伤就硬生生在后背上犁出两道汗来,秋禹宸的语声很稳定,“我想回去看看。”

迟慕禹仔细咂摸着他语中的意思,“回去”,无限期望的话。于是,他没有拒绝,其实,心里也是很想,有一天,坐着二叔的车,来“家”里看看吧。

迟慕禹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天真到以为二叔会不认识路,他知道,他做得一切,二叔若要查,很容易。

开进村口的时候,迟慕禹要起身,被秋禹宸压下了,“不必。”

迟慕禹想着,今天的待遇太好,别太拧着他,于是也听话,侧躺着。只是,毕竟严阵以待,虚躺着就耗腰力,等好容易松懈下来,秋禹宸也停了车。

这里,开不进去了,秋禹宸做了个手势,要他别动。自己先下了车,又开了后边车门,将刑凳从迟慕禹身上拿下来,放在座位底下,这才伸出手。

迟慕禹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这么多意外之喜,才一犹豫,秋禹宸已经冷声道,“你站得起来吗?快点!”

迟慕禹握住秋禹宸手,突然间,就有种特别安定的感觉。他的手掌,太大,太有力,太踏实,也太让人贪恋。那种,愿意扶你一把的感觉。

迟慕禹知道,自己真的很舍不得。迟念是太卓绝的父亲,可是,他太坚强,坚强的以为男人天生是不需要搀扶的。迟慕禹第一次爬墓镧的小土丘,他不记得自己那时候是几岁,他只知道,父亲站在上面,像个睥睨天下的将军,负着手看着他往上爬,从来没有拉一把。甚至,在第一次学骑单车的时候,爸爸好容易扶了一把,却被父亲拉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车上掉下来,然后用坚定地目光逼自己重新上去。

秋禹宸大概也感到儿子的不正常,那样受宠若惊的感觉,就那么柔软却又那么犀利地刺伤了他,于是,一点点父亲强硬的权威也因为内疚而使得他额外的放下了对自己的警惕,他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厚实的手掌,那是独独传递给迟慕禹的坚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迟慕禹下了车,关上车门,竟有些慌乱,他不知道,他到底应不应该放开二叔的手。

秋禹宸去锁车,自自然然地先松了手,迟慕禹扶着车顶站着。一切收拾停当,秋禹宸没转身,也没说话,只是挥了下手,大步向前走,迟慕禹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被牵扯到的肌肉都痛得像是变形了一般。

山路并不好走,哪怕秋禹宸的速度不快,迟慕禹也渐渐有些跟不上了。自尊不允许他像个怀胎的女人一样扶着腰,可是,整个臀,尤其是大腿后侧,一次挪动,都是煎熬。

一条小路,两旁是杂草丛,迟慕禹实在走不动,伸手握住高高的杂草,一步步向上攀,整个身体的重力向后,掌心被划得生疼。

秋禹宸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迟慕禹半条胳膊像被挂在杂草上一样向上爬,没有说话,再一次伸出了右手。

迟慕禹有些羞怯,将自己因为握住草叶而有些杂尘的手掌伸过去,秋禹宸却是非常理所当然,握住了他另一只手,将他拉了上来。才走了不到一分钟,横亘在眼前的,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土坡,不很高,可是,陡得厉害。

迟慕禹第一次带那个小助理来,是自己背着她上去的。可这一次,自己伤得这么厉害,二叔拉了两次,都是上来了又往下滑,第三次,实在觉得自己不争气,秋禹宸拉着他左手,可他一抬脚,后面就扯得厉害,怕这次又连累二叔掉下来,伸手就握住了旁边的草丛,止住下滑之势。手掌却被草刃割出了好几道口子。

秋禹宸狠狠瞪了他一眼,迟慕禹吓得一颤,腿后都直起来了,秋禹宸却也没骂他,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一块质地非常柔软的手帕,替迟慕禹擦掉了手上的草屑,顺手放进了他外套兜里。

迟慕禹正恍惚着,却看到二叔居然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迟慕禹直觉得一个梦连着一个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秋禹宸呵斥他,“磨磨蹭蹭地干什么,手!”

迟慕禹将胳膊环在秋禹宸颈间,秋禹宸双臂握住他双腿,起身,居然真的将他背了起来。

秋禹宸从来没有背谁的经验,无论是对沈默还是褚云飞,他都更喜欢经典的公主抱,如今背着迟慕禹,非常不舒服,又怕他掉下来,命令他道,“抱紧!”

迟慕禹闻言,将秋禹宸抱得更紧些,大概是怕这个姿势二叔不舒服,将脸贴着他肩膀,好让重心再靠前些,秋禹宸背着儿子一步一步向上走,突然间,竟有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原来,即使只是一个后背,竟也能这么幸福。

“到了。”迟慕禹在秋禹宸背上趴着,声音有些闷闷的。

秋禹宸没说什么话,放他下来,后面依然扯着疼,可到底还是能忍的,大概因为被照顾了一回,迟慕禹竟突然有点,好像可以要求什么的感觉,他将手伸进外套兜里,攥着二叔给他的手帕,秋禹宸不太明白他在愣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质询。

迟慕禹忙摇头,“没什么。”

秋禹宸也不再追问,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户院子前,门是红漆的木门,才刷过,也显不出破败来,秋禹宸先叩门,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

“说了弄不了弄不了,还过来干啥?”是老人的声音,迟慕禹一瞬间有些羞愧,大概因为那个临时工的事,村里人都觉得他有本事,闲事一拨接一拨得找上门来。

“给二叔添麻烦了。”迟慕禹低低道。

“嗯。”就是这么一个回应,传递的信息就是知道了,仿佛是原谅,又仿佛是根本不介意。

门被打开了,老人先是看到了秋禹宸,不过没问找谁,因为马上就见到了迟慕禹,迟慕禹忙介绍道,“奶奶,这是我——”

秋禹宸没让迟慕禹说下去,“我现在照顾他,听慕禹提起过您。”

老人大概也猜到些什么,将门口让开,却有些不大情愿,声音懒懒地,“进来吧。”

迟慕禹等老人转了身,才扶着墙抬腿迈过门槛,后面依旧是疼。

秋禹宸跟着老人进了堂屋,老人叫他,“坐。”不太热情。

秋禹宸坐了,等迟慕禹进来立在他身后才开口说话,无非是些家里还好身子还硬朗之类的。

老人的性格倔强,胡乱答了两句话就道,“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秋老板。”

秋禹宸点了下头,老人道,“慕禹在你那做事,上次给他三叔介绍工作的事,是他麻烦你了,这娃子心眼实,你别和他计较。”

秋禹宸本不是小气的人,可听老人这么跟他说话,心里非常不舒服。迟慕禹是他的亲儿子,眼前这个人,凭什么用这么倚老卖老又故作亲昵的口气同他谈及慕禹。因此,秋禹宸的回答非常不客气,“慕禹犯错,自有家法管教,您老不必费心了。”

迟慕禹原本没想到争执会起的这么快,听秋禹宸语气这么冷,连所谓“家法”之说的羞怯都一时忘了察觉,只是被二叔的态度吓了一跳。

老人没再接这茬,道,“不知秋老板这次来,有什么事?”

秋禹宸先回身叫迟慕禹,“站那干什么,不知道给奶奶沏杯茶!”

迟慕禹一愣,居然,这么理所当然,情绪复杂,“是。”

老人的性子很是孤绝,“不必了。”

迟慕禹回头看秋禹宸,秋禹宸点了点头,于是,迟慕禹拖着伤腿重新退回去。

秋禹宸开门见山道,“慕禹这孩子,很孝顺,希望接您去城里住。”

老人马上一句还回去,“我一个孤老婆子,这里住着方便,惯了。房子,城里有的,慕禹给我收拾了。”

秋禹宸突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面对眼前这个老太太,他实在是,除了钱,能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可是,一切事若都是用钱来抹平的话,他又和任何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只是,他还是希望,能做点事,毕竟,这个老人的女儿曾经为他生过两个儿子。

“我看门前有片菜地,都是您种的?”

“老婆子没事做,种了也吃不完,草比苗还高。”

“是这样,我们集团正巧和一家园艺公司有业务往来,他们正需要一位老人指导一些种植经验,所以,慕禹向他们推荐了您。”

“我不缺钱。”

迟慕禹听得老人这么硬生生的拒绝,心下实在不忍二叔的好意被流出去,劝道,“奶奶,有点收入总是好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迟慕禹待要再说,秋禹宸却挥手制止他,“没关系。”

老人站起身,“没有几年活头的人了,钱,我够花,不够有慕禹。多谢秋老板今天大老远地来看我,院里鸡也胆子小,外人来了连个蛋也不敢下,没法留秋老板吃饭了。”

秋禹宸自然道没关系。

老人继续道,“知道秋老板是有身份的人,昨天还叫人拿来好些贵重东西,就不退给你了,您忙,不打扰了。”

秋禹宸于是告辞,老太太依然不给一点面子,“腿脚不好,不送。”

秋禹宸还没走到门口,就又听到有人叩门,老太太重新从里屋出来,开了门,就看到来人一手一只鸡,老太太不合群的很,“回去吧,说不上话。”

拎着鸡的大婶见到宝似的冲到迟慕禹面前,“大侄子啊,谁不知道呢,索村的XXX,你给安排的吧,城里,一个月一千五百块呢!”

迟慕禹一呆,不是,被请出恒河了吗?略带疑惑得望了秋禹宸一眼,秋禹宸只道,“先解决眼前的事。”

迟慕禹心中一暖,知道二叔究竟是疼他的。

老太太也看出迟慕禹为难,快走了两步将拎着鸡的大婶往外推,“城里找活是那么容易啊!没有的事,慕禹还年轻轻的,帮不上忙!”

那大婶不愿,还强要和慕禹大侄子再说,手里的两只活鸡也挣扎着,老太太道,“慕禹快回去吧,还有事呢!”

那大婶看迟慕禹向外走,又被老太太扯住,急了,扯着嗓门嚷道,“大侄子别急,算起来,我家掌柜的和你妈还是姑表亲呢!”

秋禹宸一下就变了脸色。

老太太忙道,“别胡说!”

大婶脸红脖子粗的嚷,鸡叫人声粘成一片,“发达了就不认亲了,谁不知道是人家借英子肚子给有钱人家生的娃呢!”

秋禹宸眉毛已经拧在了一块,大步折了回去,迟慕禹忙叫道,“二叔——”

那大婶一看秋禹宸脸色,竟是吓得动都不敢动,拎着鸡的两只手也松了,鸡扔在了地上,捆着爪子的带毛动物在地上翻滚着,飞又飞不起来,秋禹宸面色青得可怕,“谁告诉你的!”

大婶嗓门尖,可如今说一句话都在发抖,怵怵道,“大家都这么说。”

秋禹宸紧盯着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却竟连旁边站着的老人也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气,那大婶呆呆愣了半分钟,竟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死命抽自己耳光,地上的鸡不知怎么的居然挣开了扎着脚的绳子,呼扇着翅膀要飞起来,才扑腾了一下,秋禹宸却是伸手狠狠一抓,手上的鸡甚至还不及嘶叫一声,就被掐断了颈子。秋禹宸伸手将那只大白鸡抛在地上,正撇在那女人脚边,那女人本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如今竟也像被掐了脖子一样,哭都哭不出,秋禹宸才转身,竟吓得尿了裤子。老人连忙扶她起来,院里竟连另外那只鸡也不敢再挣扎。

秋禹宸走到门口,才冷冷对迟慕禹道,“走!”

迟慕禹回头望了一眼老人,院子里莫名的气息竟让一向坚强的他打了个寒战,才跟着秋禹宸出了门,却见二叔竟不是向来时的路走。

迟慕禹定了一会心神才小声问,“二叔去哪里?”

秋禹宸依然怒气未消,“洗手!”

迟慕禹在后面跟着,直到秋禹宸在河里将手洗得快要掉了层皮,才试探问道,“其实,那个大婶也不是有心的。”

秋禹宸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因为有人说两句闲话就杀她全家,你的身世,绝不是这些山野乡民说得这么不堪,无论为了什么,都记住,你是迟慕禹,始终没有变,你身上,是多少人的担子,给我牢牢地放在心里。自己先把自己摆正了,就没有人说得出废话来!”

迟慕禹连忙点头,“是。”

秋禹宸情绪总算平复了些,抬腕看了看表,“直接回恒河吧。”

章气旋9

迟慕禹上车的时候有些犹豫,到底应不应该重新把刑凳拿出来,秋禹宸倒像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似的,只问他道,“还是疼得厉害?”

迟慕禹呆呆的,“还好。”

秋禹宸于是不再说话,这一次,迟慕禹没逞强说自己开车,趴在后座长长的座椅上,然后将放倒在座位下的刑凳抱出来,微微侧了身,重新架在自己身子上。

秋禹宸在后视镜里看他挣扎,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向下落,知道他究竟是强忍着的,将车速又放慢了些。

迟慕禹迫着自己多睡一会,他知道,一旦到了公司,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差错是一点也不能有的。可是究竟一夜没有休息过,身上伤得又重,加之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同村所谓三叔的事,昏昏沉沉的。可终究还是本能般的,在还有五分钟车程的时候撑起来了。

非常不好的睡眠让他比没睡的时候更憔悴,尤其是,长长的刑凳架在身子上,他要起来,难免又扯到伤,不过好在随便拨弄几下头发,再拼出一副干练表情来,还不是那么糟糕的。

对于带着一身伤继续工作,秋禹宸有着太多体验,如今,也会期盼他能说些软话来,可心里又觉得迟慕禹必须是不疼不哭的,也打消了念头。

下车的时候,刑凳依然留在车上,迟慕禹跟在秋禹宸身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的样子,按了电梯上行,又依照礼数先进电梯服侍秋禹宸,哪怕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今天的恒河气氛很奇怪,可是迟慕禹自顾尚且不暇,他不是没出息,只是,熬过这个恐怖的早晨,让他省出半个钟头的午饭时间宁神歇一会是此刻唯一的期盼。

自己的楼层先到,一踏下电梯,顿时间,觉得有一种春寒料峭时公园里缠着纸花的感觉,大家都热情的不像话,迟慕禹甚至有些应接不暇。进了自己的办公间,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几盆盆栽,还来不及适应绝不算舒适的凳子,汇报工作的职员们一个接一个的冲进来向他表示忠心。迟慕禹坐不住,为了表情不那么奇怪,只能死绷着,于是,大家的态度也更加殷勤了。迟慕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抽一个没人的半分钟暂时放松一下双腿,再这样坐下去,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废掉。

被煎熬了将近一小时,他的小助理终于出现了,迟慕禹当时正将右手手指撑成倒金字塔式靠着桌沿偷懒,看她近来了,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小助理大概猜到迟慕禹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答他道,“今天公司的大新闻,褚小少爷一进门,脸上就带着两个巴掌印子,据他自己和二楼茶水间的女同事说,是因为不敬兄长被秋总打的。”小助理平日里一向是天真单纯的,这句话却说得无奈极了,甚至还叹了一口气,却又立刻接上一个俏皮的笑容。

迟慕禹道,“怎么会?”

小助理低下头,“怎么不会。才一个小时,小少爷就变成了褚小少爷,多现实。”

迟慕禹笑着看小助理,“怎么,你也是云飞的亲卫队?”

小助理垂下头,“大家都觉得,我是你的亲卫队,今天早晨过来,已经有无数个人帮我送文件倒咖啡了。”

迟慕禹体会到她那种巨大的落差,褚云飞没来恒河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何尝不也是茶水间的公主,可是他一失宠,她马上便沦为了便利贴,如今,水涨船高,不过短短几日,难怪连她自己都觉得一下子沧桑了。

迟慕禹于是强拖着自己经不起折腾的双腿走到她面前,像个大哥哥似的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别想太多了。我父亲曾经教过我,做自己的事,别人或许会说你的话,可是,说别人的话,就一辈子也没有自己的事可做。我二叔,他很疼云飞的,怎么可能为了我打他。”

小助理却是抬起眼睛问他,“果真?”

迟慕禹不懂,“什么?”

“秋总果真不是嫌弃了褚小少爷?”

“当然不是!”

“哦。”

“你很失望?”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个时间这么多人对你好一点,哪怕是假的,也比没有好吧。”

迟慕禹只是笑。

小助理也笑了,笑得很腼腆,“其实,我知道,这些事,在意的,是被别人骗,不在意的,是被自己骗。如果是这样,还是在意好,至少,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跟着迟慕禹才一点日子,沉沉浮浮,她已蜕变到如此,那面前那个仿佛永远不在意的人呢?

因为风轻云淡,所以纵性不羁。

果然,还没有过完一个上午,褚小少爷又重新变成了小少爷。

“挨耳光?怎么可能,小少爷故意逗那个倒咖啡的玩的,你不知道,小少爷最喜欢和小姑娘开玩笑了。”

“脸上的印子?天知道是哪欠的风流债,小少爷的桃花多,你还不知道吗?”

“秋总,听说一见小少爷,宝贝死了呢。”

“平时XX最关心小少爷了,有个一举一动都咋咋呼呼的,今天怎么不见了?”

“她啊!还等着你问,早都给小少爷买药去了。”

“动作够快的。”

“她算什么快的!秘书科的XXX今早上压着小少爷强要给他抹芦荟胶,都当成笑话说了两个小时呢。”

“最快的还是广告部的XX,一听到消息,就送上香吻给小少爷疗伤呢。”

“她就是骚,听说,她的业绩都是睡出来的。”

于是,八卦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

八卦的主人公褚云飞如今正跪在秋禹宸腿边,“我就是不放心,来公司看看。”

秋禹宸根本不理他,顺手拨了电话,“嗯,你自己上来。”

褚云飞抬起枕在老爸腿面上的脑袋,“爸,今天早上,你已经是第八次叫哥上来了。”

秋禹宸道,“多爬爬楼梯,活动活动筋骨。”

褚云飞不服,“哥身上本来就有伤。”

秋禹宸顺手指了指墙角,“那跪着去,你的话太多了。”

褚云飞在秋禹宸腿面上蹭着头,“我不去,那没有地毯。”

秋禹宸一伸手,将桌上的文件夹抽出来,撇在墙角,“去,跪在那个棱上你就舒服了。”

褚云飞知道这次老爸是动了真格的,只得低着头过去,将那个夹文件的破壳子放正,带着棱的那面对着自己,才跪下去,不知怎么的用手一扶,膝盖竟将那条棱压断了,褚云飞可怜巴巴地回头望,秋禹宸淡淡道,“碎了就碎着跪,如果还是跪不住,裤子卷起来也行。”

褚云飞听老爸这么说,也只能低着头跪了,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今天穿了条牛仔裤。

跪好不到一分钟,就听到迟慕禹敲门,秋禹宸叫他进来,果然,带着伤又被折腾得爬了八遍楼梯的迟慕禹早已是冷汗涔涔,看褚云飞居然在墙角罚跪,也是吓了一跳。

秋禹宸先交代了公事,等迟慕禹将目光从褚云飞身上收回来,才又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背着我动心思,无论是为了什么,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迟慕禹早被折腾到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如今看褚云飞居然被他牵连,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强迫自己不说一句话,“二叔,云飞他——”

秋禹宸没有让他说下去,“和你没关系。”说着就回头看褚云飞,“你喜欢用脑子,是你的事,只是,智谋用的小家子气那叫心机,以后做人大气点。起来吧。”

“哦。谢谢爸。”褚云飞吐了吐舌头。其实,才跪了一两分钟,老爸这次是杀鸡给猴看,到底还是便宜的。

迟慕禹看褚云飞逃脱了刑罚,这也放了心,褚云飞看到迟慕禹一头的冷汗,却更是揪心,“哥,你没事吧?”

又是一声哥,不同于从前会议上的礼节性称呼,这一次,只有自家的三个人,难道,被承认,也包含这一条。

秋禹宸对褚云飞的表现倒是极为满意,这孩子一向是贴心的,也最明白他。迟慕禹挨了家法,哪怕没有改口,也算是真正的秋家人,如今这样一叫,究竟是名正言顺了。因此吩咐道,“今天罚得也够了,你送你哥回去,顺便给他上点药。”

褚云飞还没来得及应,迟慕禹忙道,“不必了。”

秋禹宸也没用冰刀似的眼神扫他,就是重新低下了头,顺手翻了书页,而后才道,“让云飞给你看看吧,自家兄弟,自家家法,没什么可怕的。”

迟慕禹尴尬,可是,二叔真的难得用这么随意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尤其是那种亲近的感觉,竟让他有些拔不出来,于是也只能应了。

兄弟俩回到秋家,迟慕禹就被褚云飞按着脱了裤子,迟慕禹其实自己并不太在意被看,除了本能的对于隐私部位的自我保护之外,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是尴尬些,不过想想大家都一样,他也没必要太拗着。

褚云飞才看他褪下裤子,就吓得话都说不出,大片大片的青紫淤血结着,臀上一檩一檩的肿起来,伸手一碰,就是恐怖的硬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早上被折腾得爬了八次楼梯,每一次又都是跑上来。

迟慕禹本来觉得还不算太痛,可如今臀晾在外边,也有些害羞,忙拉了被子盖上,一动又是疼,腿后的筋都抽在了一块,褚云飞无奈道,“先冷敷一下吧。”

迟慕禹心中还是有些哥哥的权威的,拉上了被子,没有风吹起来的鸡皮疙瘩,倒也不算太拘谨了,只嗯了一声。

褚云飞淘了一个冷帕子,敷在迟慕禹肿的最高的地方,又拿了煮蛋器煮鸡蛋。

迟慕禹道,“干嘛?”

褚云飞答他,“用熟鸡蛋滚一滚,淤血散得快。”

迟慕禹想了想才道,“算了吧,随便涂点药,揉开了就成。”

褚云飞道,“不行吧,伤得这么严重,应该不能现在揉吧,会青。”

迟慕禹惊诧道,“居然没青?”

褚云飞答他,“青了。”

迟慕禹哦了一声,恍惚间又觉得居然和褚云飞这么无聊的讨论自己屁股青没青的问题,实在是有点尴尬,好在褚云飞早都换冰帕子去了。

迟慕禹自己在床上趴着,听着褚云飞为了他出出进进忙忙碌碌,心里就像是有几只彩色的毛毛虫在爬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那种欲语还休的痒,过了一会,褚云飞重新出来,将盖在迟慕禹臀上的帕子揭起来,又伸手轻轻按了按他伤得很重的肿块,迟慕禹疼得将脸压在被单里调理表情,褚云飞将卷了冰块的毛巾替他放好,这才道,“哥,这个,是在哪打的?”

迟慕禹微微皱了下眉,低低道,“算是哪里呢?”

褚云飞手指顺着他臀线滑下,“不会是残忍到拉去大街上揍吧。”

迟慕禹答他,“没有,是栋老房子。”

褚云飞手一顿,“XX山XX路?”

迟慕禹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是啊。”

褚云飞道,“那是秋家旧宅,哥不知道吗?”

“旧宅?”迟慕禹仔细玩味着这几个字。

褚云飞道,“嗯,是几十年前的老宅子了。我刚回来的时候,爸带我去拜过祖宗。”

迟慕禹道,“祖宗不是供奉在祠堂的吗?”

褚云飞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听我父亲讲,这栋旧宅很特别,供奉的是一位掌管家法的先人。据说,因为他无意间做了一件错事,所以被逐出了秋家,几十年来,他一直很懊悔,所以,自断双腿在宅子里修行。”

迟慕禹道,“原来是这样。”才出神着,褚云飞又替他换了一块冰凉凉的帕子,冰得他一哆嗦。

褚云飞忙道,“是太凉了吗?”

迟慕禹非常霸气地一挥手,“没事,说你的。”即使趴在床上,哥哥的威势仍在。

过了一会儿,沈默果然敲门进来,迟慕禹挣扎着要下地,才动了几下,就被沈默按住了,“趴着吧,你二叔都准你休息了,我就更不会为难你。”

迟慕禹被褚云飞照顾尚能心安理得,可如今默默爹爹在身旁,断不肯再让褚云飞拿热鸡蛋滚他的熟屁股了,沈默也是挨过打的,倒也不勉强他,只叫他好好休息。褚云飞笑对沈默道,“父亲,爸今天带哥去XX山了。”

沈默听褚云飞对迟慕禹的称呼,又得知这个典故,心里也是开心的不得了。他知道秋禹宸疼褚云飞,生怕他委屈了两个小帽子,如今,小黄帽能得到这样的承认,褚云飞又贴心,丝毫没有争宠的意思,他心里真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笑着坐在迟慕禹床头,轻轻摸摸他脑袋,“那是秋家旧宅,你二叔会带你去那里行家法,自有他的道理。”

褚云飞心思极快,笑道,“父亲说来听听。”

沈默只是笑。褚云飞道,“爸把哥打成这样,父亲讲两件他的糗事,让我们也乐一回。”

沈默看迟慕禹也难免好奇起来,道,“我若真讲了,你们也一定不觉得乐了。不过,秋既然肯带小黄帽去这里,这件事,讲不讲都一样。”他倒没有卖关子的习惯,只是偏过脸去,让褚云飞替迟慕禹喷下白药。

迟慕禹道,“这会呛得厉害,默默爹爹去里间吧。”

沈默等气味散了散,又重新转过头来,他倒不是怕呛,只是怕迟慕禹尴尬,因此道,“秋家家法严厉,不过,一直是熳汐哥管教秋的,你祖父只用家法教训过他一次,就是在那间老宅。”

迟慕禹听了这话,只觉得瞬时间就安心起来,这才明白二叔的用心良苦,褚云飞却是替爸爸觉得难过,做人家儿子,要是连要求管教都奢侈,真的不知道要可怜成什么样子。“

沈默道,“那年,秋的武术教练被砍断了手臂,大概是因为他在巡礼的时候失手摔伤了秋。”他讲到这里,迟慕禹和褚云飞就都知道是骊歌做的了。“这名武术教练和秋家是老交情,从他祖父开始就做秋家的私人教练了。”

“父亲,别说了。”褚云飞听到这里竟不想再听下去,这样的事情,想也知道和爸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若是因为别的,还能说一句爱之深责之切,可这样的理由,当作唯一一次家法教训,真的让人从心里觉得恶心。

秋家家法严,教训一定是不轻的。可是,任凭他们两个怎么想,也不会知道,秋禹宸第一次挨父亲的家法时身上已经带着乔熳汐教训过的伤了,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秋煋当时的处分,是打断自己儿子的手做交代。秋禹宸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秋煋嫌恶的眼神,和他冷冰冰地要自己把手凌空架在横杆上的声音,“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我今天就废了你,也省得日后杀父弑师玷辱了秋家的名声!”

只是,秋禹宸终究是善良的,特护病房里重新睁开眼睛,年幼的他不带一丝一毫的怨恨,甚至还劝骊歌不要同秋煋开战,“父亲心里还是疼顾禹宸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三十棍还没打断手。”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骊歌流泪,哪怕,仅仅是她堪堪避过时闪烁在柔光灯下的一道晶莹,即使强硬如她,看到儿子这般样子,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哪怕再恨,难道,就不能对自己的骨肉好一点?”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其实,她对秋禹宸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好,就像秋煋对秋禹宸,也并不像她想得那么坏。

章气旋10

“父亲。”迟慕禹看到迟念进来,在床上晃了一下肩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一直是最放肆的儿子,可是,身上带着秋禹宸给的伤,面对迟念,迟慕禹总难以理直气壮,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迟念在他床边站着,看了一会,顺手揭开了他身上的凉毯,迟慕禹本能地缩了下,而后又放松下来,迟念重新将凉毯放下来,而后才道,“伤得不重。”

迟慕禹嗯了一声,“嗯,不过十下藤杖而已。”

迟念道,“这次的事,做得太鲁莽了。”他一向是率性的人,鲁莽这两个字,算是很严重的责难了。

迟慕禹想了想,笑得一脸憨厚,“还好。后来,二叔也帮我替人安排了工作。”

迟念接道,“结局是,以后找你的人只会更多。”

迟慕禹摇头,“不会了。我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安排他们来墓镧打杂吧。”

迟念笑,“只要他们愿意,我不介意。”

迟慕禹不接话茬,怎么可能愿意,工作虽然重要,但也没重要到要随时随地命悬一线去交换的地步。

迟念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迟慕禹突然尴尴尬尬地开口,“谢谢父亲!”说完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这样郑重的语气,他同迟念,真的是少有的。

迟念也不介意,无所谓道,“还好。父子间,说开了就没什么了。”

“啊?”迟慕禹有些呆。

“父子间,迈开了这一步,就没什么了。”迟念又说了一遍。

“父亲!”迟慕禹的声音有些不满。

迟念道,“叫什么不过是个称呼,我不介意。”

迟慕禹偏过头,像个怄气的孩子,迟念道,“人也真奇怪,得不到总期盼着,可若说真想要,又总不愿意放下那点架子。”

迟慕禹转过头,“不是那点架子,父亲是父亲,爸爸是爸爸,二叔是二叔。”

迟念没再同他争执,他知道,同他多说,是逼迟慕禹往自己心上捅刀子。更何况,对个孩子,他也没必要太强调什么,他不是个善于谋划什么的人,处事的原则不过是让自己舒服,因此,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泰然些,迟慕禹的心境,他懂一点,但是,却没有欲望更多的去了解,凡事,该怎么样的,顺着走,或者,会心痛,但是,也会心安。简简单单,又有什么不好?

迟慕禹看父亲神色,知道他压根懒得和自己计较,说实话,有时候他真的很不喜欢父亲那种一切放任自流却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但是,却又不得不臣服,“爸这次没过来?”

迟念道,“他过来干什么?”

迟慕禹试探着道,“我觉得,父亲做什么,爸都会跟着的。”

迟念略蹙了蹙眉,“跟着褚云飞几天,也学会耍心机了。”

迟慕禹有些尴尬,迟念道,“你虽然叫小言爸,可他在我心里,和你是一样的。墓镧地方小,这些年,又忙,很难带你们四处去看看,心胸就小些,想得多,要得少,难免不太开阔,想事情就容易钻牛角尖,总以为非此即彼,难免就偏激了。”

迟慕禹低声道,“我没有。”

迟念笑,“你现在和我说话,也学会转圈了。”

迟念话虽是笑着说的,迟慕禹却是身子一凛,强撑着下地,跪在他面前,抬头,“慕禹没有!”

迟念也没扶他,“没有就没有,躺着就不能说话了?”

迟慕禹没起来,“慕禹知道自己这两年是想得多了,尤其是二叔的事,父亲是最放达的,是我自己心太窄了。”

迟念淡淡道,“你知道就是了。”

迟慕禹垂下头,“慕禹心里明白,可是,慕禹受父亲十八年养育之恩,慕禹若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又怎么对得起父亲!”

迟念笑了,“养你也就养了,十八年也没什么大不了。墓镧日子无聊,就当解闷了。”

迟慕禹狠咬着嘴唇,“父亲若是这么说,慕禹宁愿自行了断,就看看父亲究竟心不心疼!”

迟念顺势踹了他一脚,“你还上瘾了!觉得好玩是不是!你若要死就尽管去死——”说着就抽出一柄藏刀拍在桌上,“我若是拉你一把,你剁了我的手,若是叫你一声,你割了我的舌头!”

迟慕禹被迟念踹地生疼,听他这么说,突然间就有醍醐灌顶之感,一下子笑出来,迟念知他想明白了,也笑,“滚起来!”

迟慕禹相当听话,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站了起来,顺手夺了桌上的藏刀,“我的了。”

迟念随意一挥手,“床上趴着去吧,再装一会,禹宸就来看你了。”

秋禹宸是个笨蛋。

沈默看他疲惫的眉眼,神色淡淡地,“回来了。”

秋禹宸点头,“今晚吃了什么?本想早点赶回来的,可是太忙了。”

沈默没回他话,“你打慕禹了?”

“啊?”秋禹宸有点震惊。

“云飞告诉我的。”沈默一副证据已在掌中,容不得抵赖的神色。

秋禹宸笑了下,“他倒嘴快。”

“嗯。”

秋禹宸看不出情人是什么意思,只能说句怎么说都不算错的话,“慕禹已经十八岁了。”

沈默神色郑重,“秋,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你心里也明白的,不是吗?”

秋禹宸知道他要说什么,打岔道,“天晚了,叫小刺猬过来一起睡吧。”

沈默皱眉,“你这样对慕禹是不公平的,该给他的,我们一定要给他。”

秋禹宸回身,“我知道什么是对他好的,他有他的想法和选择。”

沈默明显不屑,“你随便。”

秋禹宸本想强硬的,可究竟对着沈默,总像是少些底气,只得放缓声音道,“有时候,不说是不说的好,慕禹大了,懂事了。”

沈默语声淡淡,“我只知道,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和你在一起了,那时候,你是我的教练。你告诉我,责任和伤痛呈正比。秋,但是你也一定要明白,当你要求别人承担责任的时候,你有没有给他同样的消费责任的权力。”

秋禹宸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有自己的道理,甚至对着一生挚爱,也很难解释得清清楚楚。

沈默抬头,“慕禹今天诚惶诚恐甚至感激涕零地受你教训,那是因为他明事理懂恩情,可是你自己想想清楚,一句承认都没有,你凭什么对他动手?”

“哥,你还没睡啊?“褚云飞将厚重地窗帘掖地更紧些,问趴在床上依然看文件的迟慕禹。

“我想看完这些再睡。”迟慕禹的声音是那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带着些莫名的成熟。

褚云飞在他床边坐下,“有伤就早点睡吧,不必那么拼的。”

迟慕禹笑,“还好。”

褚云飞伸了个懒腰,“我就不像你这样,喜欢的事,做做也好,没必要每天逼自己这么紧。”

迟慕禹道,“我和你不一样。”

褚云飞也不接话,迟慕禹合上手中的文件,“其实,你们都觉得,二叔对我苛责了,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命。我爷爷是很疼我了吧,可是恒河的事,一样是不能商量的。默默爹爹和你都替我觉得委屈,因为你们觉得,二叔从来没对我承诺过什么,可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云飞,恒河是我的责任,你虽然是二叔的儿子,可是一切选择,接不接受,承担与否,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我不能。我才两岁的时候就被选中要做这些事了。”

褚云飞点头,“我知道。”

迟慕禹道,“我父亲的性子也是一样的。其实,当年,奶奶和爷爷的条件就是,慕宸算是过继给乔家的,我是交给父亲抚育,我们,在二叔这里,是不一样的。”

褚云飞还是那句话,“我知道。”

迟慕禹低下头,“其实,你们都冤枉二叔了。他并不是不认我,也不是为了自己。其实有时候,你,甚至默默爹爹自己都会觉得因为二叔太在乎默默爹爹了才会委屈我,但是,二叔不肯,其实,是因为我,也因为父亲。二叔也知道,我和慕宸一定会为难,所以,他宁愿被别人指责,也不说。哪怕,是他最亲的人。”

褚云飞终于道,“哥,你骨子里和爸一样,都很善良。”

迟慕禹只是笑,“没那么多说法。但是,我觉得,二叔他明白我是怎么想的,而且,他也在努力对我好。只是,太多人惯着我,他若再不严厉些,怕我没出息。”

褚云飞点头,“我当然知道。”后一句话他没有说,每次,看着爸对你那么凶,我总觉得是自己抢了本应该最得宠的你的父亲,鹊巢鸠占的滋味,我心里又怎会好过。

迟慕禹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有些话,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褚云飞看他疼得好了些,也不再多说,“嗯,爸好像要过来看你了,你看吧。”

迟慕禹抬起头,“你也早点睡。天天迟到像什么样子。”

褚云飞一愣,看迟慕禹表情自然,完全一副长兄如父的口气,知道他大概对自己早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可不知怎么的,居然,真的有点怕他,只能强笑下,“知道了,哥。”

迟慕禹重新低下头看文件,也没多看他,“嗯,回去吧。”

褚云飞走出门,突然间有一种感觉,自己若是从小就长在秋家,摊上这么一个哥哥,估计也轻松不到哪去。

秋禹宸踱到门口,推门进去,看褚云飞居然在门边倒立,一脸惊异,“怎么了?”

褚云飞抬起头,汗津津的头发湿漉漉地趴在头上,轻轻嘟着嘴,“弄反了两个数据,哥要我倒过来想想清楚。”

秋禹宸瞪他一眼,褚云飞双臂颤抖着,其实他也并没有撑多长时间,本来都打算回去睡了,没想到迟慕禹太敬业,把他交上来的数据稿仔细核对一遍,这下可好,捅这么一个大篓子,也睡不成了,秋禹宸安抚了情人过来看迟慕禹,最多不过二十多分钟,可褚云飞究竟不是迟慕禹乔慕宸这种常被各式体罚锻造出的铜皮铁骨,倒立这些时间,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秋禹宸又何尝不心疼,他知道,倒立这种事,儿子一向是不成,当年在小非病床前折腾,他就撑不住,如今更带着些撒娇的成分。可无论什么时候,哥哥教训弟弟都是天经地义的,秋禹宸这次也不惯着他,威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就该好好教训,我看是罚得轻了。”

迟慕禹在床上趴着,听秋禹宸这么说褚云飞,不禁笑了下,带着些宠溺的责备的味道。

秋禹宸走进来坐在他床边,“疼得好些了?”

迟慕禹点头,“好多了。”

秋禹宸从他手底下抽出来文件夹,又翻了翻,看到被褚云飞搞反的那两个数据,明显的不悦,“这次的项目,很重要。”

迟慕禹连忙撑起来,“是。”

秋禹宸看他已经看了一多半,知他身上带着伤,究竟是不方便的,因此态度也格外宽和些,“给你一天时间,再好好斟酌一下,后天早晨,安排开个会。”

迟慕禹忙应道,“是。”

秋禹宸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片来,“上面这些人,都给我请到。”

迟慕禹展开看了看,都是恒河的董事级人物,疑惑道,“他们——”

秋禹宸没让他说下去,“我打算派人亲自去处理这次休斯顿的事。”

迟慕禹心中咯噔一下,却连忙低头道,“慕禹明白了。”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秋禹宸煞有介事地抬腕看了下表,“不早了,身上有伤就别折腾了。”

迟慕禹抿了下唇,“还撑得住。”

秋禹宸语声有些焦躁,“别说撑得住,人的精力都是定量的,少年时候透支太多,未必是福。”

迟慕禹听二叔这样说,再看他神色,突然间有种很奇特的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依然是独属于如斯地位的无所不能,可终究,他能感觉到一种逐渐蔓延开的人在高处的凄凉和透彻,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任何人,站在顶点,也就意味着,不久的将来,要重新在另一条轨道上走下去。迟慕禹突然之间那么心疼他的二叔,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能感觉到,二叔和他三四岁时完全不一样了,他曾经以为,他永远是那样的男人,坚韧,深情,永不老去。

秋禹宸仿佛也看出些什么,一种独属于父子二人的灵犀在彼此眼中交汇,可他终究只是吩咐一声,“安心做事就好。”

迟慕禹突然抬起头,笑容明媚,“谢谢二叔。”

秋禹宸点了下头,“小刺猬给你上药了吧。”

迟慕禹嗯了一声。

秋禹宸起身,顺手揭开他臀上的凉毯,他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并不是迟念口中所谓的伤得不重,那些高高肿起的檩子和淤青,任何人都看得出,并不好捱,可秋禹宸终究难以说出什么太过于关切的话,只道“小刺猬性子太浮躁了,今晚要他在这服侍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吩咐他,没事的时候,就要他在旁边倒着,惯得他!”

迟慕禹知道这样的失误,二叔终究是难以原谅的,哪怕是一贯得宠的小刺猬,也少不得要被体罚了,不过还好,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暂时没有被连坐,也只能低头应了,“是,慕禹记住了。”

迟慕禹的状态还不错。尽管臀上的伤迫得他在正襟危坐时有些必然的痛苦,可终究能够以一个还算良好的心态来面对。秋禹宸吩咐请的董事们都已经到了,他的座位也被破天荒地安排在了秋禹宸手边,一时间竟有些难以适应。

褚云飞倒还算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像个小翻译似的在秋禹宸身后摆了个凳子坐,秋禹宸将双手撑成标志着权威的倒金字塔式,无名指已几不能查的频率轻轻扣着桌面,“这是卢秘书发回来的文件,这个时候,我想,我们应该有必要做些什么来让休斯顿那边更加稳定。”

其中一个董事在柔软地真皮椅上挪了下屁股,“这个计划,本来就太冒险了,如今走到这一步——”

秋禹宸并没有任何制止他说下去的动作,可单是森冷的眼神,就逼得他不得不改口,“走到这一步,恐怕,就需要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秋禹宸根本没有再等待任何人的意见,立刻拍板,“这也是我的意思。”他几乎很少这么专断,与会的也明白这次的分量,附和的自然不少,有些不愿意示弱的,也只是沉默。

秋禹宸转头望了眼褚云飞,“云飞,替我记一下有没有人反对。”

话说到这个份上,反对也太不识相了,褚云飞抱着本子扫了一圈,又重新将大大的记录本贴在胸口,悠悠闲闲地道,“各位叔叔伯伯有没有异议?”

大家面面相觑,只是一片椅子响动声,褚云飞又扫视一周,又靠着秋禹宸更紧些,“这个计划,大家都没有异议。”

秋禹宸点头,“既然如此,卢秘书那边独立难支,我有一个人选,说出来一起考量一下。”

立刻有懂得见风使舵地开口,“这项计划一向是迟少爷负责的,休斯顿那边既然有情况,一事不烦二主,不如,就请迟少爷辛苦一趟。”

秋禹宸略略扬起手来,“不忙。这次的计划很重要,如果能够促成美国分公司的发展,对于整个恒河而言,举足轻重。”他话虽是这么说,却立刻转头望着迟慕禹,“慕禹,有问题吗?”

迟慕禹起身直立,脊柱挺拔,“责无旁贷。”

秋禹宸听他如此干净利落地回应,立刻点头道,“好!记住,如果项目失败的话,你是完全责任人。”

迟慕禹语声异常坚定,“是。”

褚云飞本以为爸爸还要推辞一阵,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果断地定了慕禹,看来,爸怎么走这步棋,他真的是没办法预料的。最重要的事情决定下来,剩下的细节也没有太多可供讨论的了,很快就散会。

秋禹宸刻意叫迟慕禹等一等,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迟慕禹回办公室的一路上,问候招呼的人显然又踊跃起来,迟慕禹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回到自己办公室,连忙着手准备赶明早的飞机。

褚云飞在墙后端着咖啡杯晃着脚,听着那些有意思的碎语闲言。

“居然是迟少爷,我还以为这次肯定是小少爷去美国呢。”

“怎么可能?这个项目一直是迟少爷负责的。”

“而且,迟少爷比小少爷稳重,这么重的担子,当然要交给迟少爷了。”

“听说老板发话了,这件事办好了,就把恒河交给迟少爷。”

“谁说的?”

“还用谁说?这次请了那么多董事开会,连个屁都没让他们放一个,不就是为了替迟少爷铺路嘛。”

“毕竟是从三岁就确立下来的继承人,哪那么简单。”

“也是,要说,还是迟少爷有事业心,小少爷每天不是替打字员送咖啡就是帮清洁工倒垃圾,哪像迟少爷,负责的都是大项目。”

……

褚云飞听着他们编排,自己一个人偷笑,突然间耳朵一凉,褚云飞本能地回过头,就看到秋禹宸,“爸,别拽了,疼。”

秋禹宸轻声笑话他,“不去工作,在这听墙根。”

褚云飞笑,“我游手好闲没有事业心,难道听听墙根都不行。”

秋禹宸顺势给了他屁股一脚,“还不过去帮你哥收拾东西,少带一样,唯你是问!”

褚云飞吐了吐舌头,“爸太偏心了”,不待秋禹宸再踹他,飞一般的跑了。

机场。

乔慕宸和褚云飞一起去送机,两个人一块叫哥哥的感觉真好。

等飞机消失在视线未能及的地方,乔慕宸回头望着褚云飞,一如既往地呆,“那个,我和哥是双胞胎。”

褚云飞装傻充愣,“什么?”

乔慕宸犹豫着,默默去停车场,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也比你大。”

褚云飞啊了一声,“这么说,你也想让我叫你哥哥?”

乔慕宸一愣,重新在车后面绕过来,替褚云飞开了车门,并且伸手扶着车顶,保护褚云飞娇贵的脑袋别撞在车框上,“那,还是算了吧。”

褚云飞低下头钻进车里,一脸胜利者的微笑,“还不开车?”

“哦。”

于是,希望在望。

吃亏就是占便宜,幸福,总在前方。

——番外气旋完——

天际(上)

“今天的训练暂时就到这里,非景煜,你留一下。”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经成为何胥每天训练结束时的必备语。没有任何回应,非景煜在掌中转着篮球,等大家都出去,才抬眼看师兄,“又因为什么事?”

“你本月的旷课记录已经达到四十二节,再这样下去,我不保证你可以参加联赛。”不愧是以冷静与理智著称的队长,即使谈及这么无奈的问题,也依然保持着还算平稳的语调。

“碰!”的一声,非景煜狠狠考验了下Z中球馆新换篮板的硬度,然后才道,“旷课?”旷课又算什么错处了,他非大少爷哪怕一节课都不来,联赛一样要首发。

何胥知道这个师弟是被宠坏了,加之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只能暂且抱歉道,“我先接个电话。”

“朱老师,您好。”

“是的,我是何胥。请问有什么事吗?”

“非景煜?是,他在这里。训练?没有,他这个月都没有旷训。”

“打架?是,麻烦老师了,我会处理的。”

“是。”

“教练明天就会回来了。”

“什么?这个,老师,恐怕有些误会吧,是。”

“如果是这样,只能等教练回来亲自处理。”

“是,那谢谢老师。”

非景煜看着何胥紧紧蹙起的眉头,哥明天就要回来了,自己终于犯了一个除旷课和打架之外的有创意的错了。于是,他望着何胥,“师兄,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何胥脸色铁青,“小非,你最好想清楚,怎么向教练解释!”

非景煜顺手抓了下头发,“一份《检查》,八千字就好,我下午过来取,谢谢师兄了。”

在训练营被折磨了整整两个星期的秋禹宸终于回到了Z中,作为高中篮球试训生第一人,他实在是感觉不到半点荣耀的。那样的环境,谁都没有闲暇去得意什么。

“哥——”没心没肺的非景煜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在教练休息室的大床上迷蒙着眼听何胥替秋禹宸放箱子。因为懒惰没有去接站的孩子伸了个懒腰,秋禹宸才洗了手就立刻过来看小家伙,还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非景煜打了个呵欠,把被子又向上拉了拉,眼睛亮亮的,像只小猫,“困。”

秋禹宸替他掖了下被子,顺口问他,“被子没晒?”

非景煜揉了下眼睛,“没。”

秋禹宸只能在心里摇头,这个弟弟,明明最怕冷的,怎么这么懒呢。不过他只是将窗帘拉得更紧一点,非景煜怕黑,但是,太刺目的阳光,他也不喜欢。尤其是太阳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像是窗户裂了一道疤。

何胥将一切都整理好,才试探着问秋禹宸,“教练是在食堂吃饭吗?”

秋禹宸看了下表,“叫外卖过来吧。”

非景煜在枕头上蹭着毛绒绒的脑袋,“我不想吃饭。”

秋禹宸没理他,只是吩咐何胥点菜。非景煜知道其实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也不说,紧了紧被子继续睡觉。

秋禹宸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床边,看何胥把整理好的关于球队的训练计划和进程之类的文件交给他。

非景煜自己憋闷了一会,看哥哥和师兄都各司其职,也觉得没意思起来,重新探出头,从被子侧边伸出手来轻轻拽秋禹宸衣袖,低眉顺眼地等着他搭理自己,秋禹宸本在和何胥谈事,又交代了一句才转过头看他,眼神带着些无奈的纵容味道,“怎么了?”

非景煜舔了舔嘴唇,“哥坐了一早上的车,要不要睡一会?”

秋禹宸道,“不用。待会吃过午饭,你和何胥去上课,我自己会休息。”

非景煜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Z中下午是没有什么重要的课的,秋禹宸也很少要他去上。可是,如今哥哥还没开口,他也不好自己先说话,只能假作聪明的哦一声。秋禹宸看来没有现在清算的意思,继续同何胥讨论问题。非景煜趴在床上,却是颠过来倒过去的忐忑,明明哥哥就什么也没有说的,可他偏偏又忍不住没出息,撑着脑袋在床上趴了一会,竟意外的觉得屁股麻酥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征兆。

“可以。”

“照你的意见。”

“好。”

“嗯。”

秋禹宸对何胥的回应基本上都是这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胥太让人省心了,一直到点的三份盖饭送上来,非景煜都没什么机会插嘴。午饭送过来,他更是没什么机会说话。

何胥对于饭的要求并不高,以吃饱为主,点的是最普通的宫保鸡丁盖饭,一式三份,没什么花样。非景煜接了餐盒过来,知道抗议不得,可面对着一大盘的黄瓜胡萝卜,他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因为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宫保鸡丁作为盖浇的时候一定要放黄瓜块。

秋禹宸饮食并不是太挑剔,才接了饭过来先放在一边,等何胥把自己那份吃了一小半的时候再分些米饭花生米之类的给他。非景煜非常想不明白这种推食食之的方式,师兄要是吃不饱再要一份不就行了,教练还没穷到这种程度吧。不过他相信,这里边大概也有关于师兄的惨痛典故什么的,只不过哥从来不解释,最多只是在他打算扔掉自己的盒饭时瞪一眼说一句不许浪费。

训练两周归来,说实话,这一顿接风宴吃得真是太寒酸了,不过非景煜身上债务累累,也没有太多钟鸣鼎食的心情。哥先让自己填饱肚子,无非就是为了待会揍人的时候没那么强的犯罪感吧,其他的,他可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何胥等到非景煜最后一个吃完,起身收拾餐盒,非景煜原本屁股像是钉了钉子似的在床上赖着,可看哥哥一点也没有叫他帮忙的意思,自己却蓦地心跳加快,也连忙站起来帮何胥收拾,尽管什么忙都没帮上。最后何胥擦完桌子淘抹布的时候,秋禹宸终于叫住他了,“小非——”

非景煜只觉得手指上的经络瞬间绷成了一线,该来的终究是来了,秋禹宸却连语气都是淡淡的,“别跟着乱转,去洗个手把被子叠了。”

“哥。”非景煜收拾一切停当,眼神都是那种小鹿似的,一副不小心就会被欺负了的样子。离上次被狠狠教训才两个星期,屁股上的伤都没好利索,没办法,谁让自己不长眼色,在秋禹宸走的头一天闯祸,没人疼没人顾的。不过,这次哥哥回来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像是完全忘了。

“怎么了?”秋禹宸口气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些微笑。非景煜在心里不得不排揎,有点像乔熳汐呢。

“教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何胥一向是极有眼色的。

秋禹宸随意点头,“嗯。晚训的时候体能测验,你准备一下。”

何胥心蓦地就是一抽,却连忙立直了身子,“是。”

非景煜等何胥走了才又挪了挪,秋禹宸将手边的纸页收了收,没抬眼,“说吧。”

非景煜先是咬了下唇,又替秋禹宸拉开了抽屉,才道,“这个月,旷了几节课。”

秋禹宸就是哦了一下。

非景煜继续交代,“打了两场架。”

秋禹宸只道,“不多。”

非景煜继续交代,“去了四五次夜店,不过都没有过夜。”

秋禹宸道,“不错。”

非景煜不再说话了,就垂着头站着,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秋禹宸顺手拿起抽屉最顶层的一摞横条纸,随便翻了翻,有十几页的样子,“原稿呢?”

非景煜本也没打算瞒着他,答道,“师兄拿回去了。”

秋禹宸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就这些事吗?”

非景煜横了横心,“大事——就这些了。”

秋禹宸将手中的《检查》重新放回去,合上抽屉,“你确定就这些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非景煜一沉,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将头埋得更低了,不说话。

秋禹宸也没有计较的意思,抬腕看了下表,“没事了,去上课吧。”

非景煜一瞬间的恐慌,只是站着。

秋禹宸拉开另一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比对着何胥交上来的训练计划记着什么,偶尔翻翻从前的战术图,作个标记。看非景煜半天还不动,也皱了下眉,“不想去上课?”

非景煜不能不回话,只道,“今天下午没什么重要的课。”

秋禹宸点了下头,“既然这样——去,那边墙角站着,等到了两点半我和你一起去谭老师那,解释一下星期五晚上是怎么回事。”

非景煜就知道瞒不住,一时也别扭道,“哥——”

秋禹宸回身望他一眼,眸子中不带半分波澜,非景煜不敢再犟,一步一挨地挪到了墙角。回头看秋禹宸,哥哥还是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的样子,他不敢求,只能拔直了脊背,鼻尖贴着墙,像只红通通的兔子。

大概是两周没被罚站,非景煜才站了十五分钟就觉得脸上痒起来,强忍着不动吧,却连腰上也像有只小虫子爬似的,再忍忍,中指指节稍向下的地方也痒,慢慢的,痒又转移到了耳朵根,正心神不宁,却听到秋禹宸声音,“你是觉得站着太舒服了?”

非景煜连忙将自己本就挺拔的脊背拔得更有强直的味道,秋禹宸说过他一句,也不再看他,重新做自己的事,非景煜知道哥哥神通广大,也不敢再走神,不过是闭着眼睛保持着惯性的站姿自己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一百只绵羊两百只小蜜蜂四百只青蛙扑通一声跳下水,扑通扑通两条腿,哦,不对,两张嘴,四条腿。”

当他如梦般惊醒的时候突然间眼前已经多了一个高大的阴影,半声压在喉咙里的惊异和一声哥,将外强中干的小破孩彻底打回原形,秋禹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而后才道,“你是在走神还是做梦?”

非景煜试图动一下,可是他的脑袋就像是锈了的百合页一样,从肩颈以下已经直成了一条线,压根动弹不得,小腿更是抽得连筋都像是绞在了一起。其实,单看他被汗水紧贴在后背的衣服,秋禹宸是心疼地不得了的,可没成想转过来竟看他闭着眼睛和周公都磋商了无数回了,这才觉出人的潜力无限来。

非景煜站久了觉得两片唇都像是粘合在了一起,好半天才张开嘴来,“我错了。”

“嗯。”秋禹宸也没有太多要计较的意思,“自己活动一下,跟我来吧。”

“是。”

非景煜终于可以给自己僵硬的骨骼上点润滑油了,弯腰伸腿的活动一阵,秋禹宸也没像平时一样哄他,跟着哥哥出了门,才意识到关于何去何从的问题,可是,他是真的没勇气问了。

眼看着秋禹宸穿过操场来到行政楼,非景煜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那个白痴老师的办公室,他才不要去。

秋禹宸也不叫他,自己径直往前走,就把非景煜甩在了台阶下几步的位置,非景煜走又不敢走,可真要向前又抗不过自己去,一百九十一厘米的身高突兀在行政楼门前,自己都觉得蠢得像旗杆似的。

“朱老师。”

“秋教练,你可算回来了。”

“谭老师不在吗?”

“在,我们待会一块过去吧。非景煜这位同学,一向聪明,与众不同,可这件事,也做得有些过分了。”

秋禹宸随便应一下,让他继续说。

“这个问题,其实,还是很严重的。谭老师的意思,一定要给处分。”

“嗯。”秋禹宸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可是,学校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学生流连夜店,夜宿娱乐场所,究竟是说不过去的。就算他家里的情况,这个——他也毕竟是Z中的学生。秋教练,你说呢?”

“嗯。”秋禹宸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非景煜这位同学,说实话,我们对他,态度还是相当宽容的。要不是有人说他带着学校的女生去一些——一些这些——这些场所,谭老师也是不会太多事的。”

“小非不会带学校的任何人去娱乐场所。”秋禹宸的态度相当明确。

“这个——这个事实上,根据这个情况来看,确实也是。”

秋禹宸没有说话。

“但是,这个,他的这个行为,对谭老师本人的声誉和家庭,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秋教练,这个,坦白说,影响,非常恶劣。”

秋禹宸只是点了下头,不代表赞同,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知道了。

非景煜也是胡闹的厉害,学校里传言他带女生去□场所玩,绘声绘色的,教导处一位姓谭的老师就去打埋伏,想确认是不是真的。谁承想非景煜早都已经知道了,那天特意去了风坛旗下一间著名的声色Pub,还特地叫人拉谭老师进去玩,又故意替他点了三个小姐的钟。非景煜故意整他,怎么能让他轻易脱身,也是食色性也,谭老师在几个小姐的恭维下没抵挡的住诱惑,多买了几瓶酒,冷饮零食也是一大堆。非景煜本来只是打算给他个小教训,看那老师平时道貌岸然的,学校里有人谈个恋爱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所以第二天,把账单特地送到了他办公室,无非就是开个小玩笑。可不知怎么的,账单就被谭老师压在教案里带回家了,这下可好,谭老师的妻子抓到了证据和他一通大闹,抓得谭老师脸上都是指甲印子。说起来也实在是又滑稽又可怜。

何胥知道瞒不住,自己先以最客观的角度和秋禹宸说了,秋禹宸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事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也办得太不地道了,说得难听点,非景煜给人下这种套也有些缺德了,哪怕就是和老师干一架呢,如今,谭老师心下不满,闹得一定要给非景煜处分,秋禹宸虽也觉得非景煜玩过了,可若说是要处分,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最多,也是叫非景煜向那老师公开道歉得了。

章天际(中)

一整个下午,非景煜都很忐忑,因为,秋禹宸根本没有对他说任何话,也不知道哥哥是真累了还是装累了,只是一个人躺在教练休息室的床上睡觉,说实话,睡相还是挺好看的。

非景煜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默默背诵何胥替他代笔的《检查》,秋禹宸的规矩很简单,“我不勉强你,这份《检查》,把你真心的挑出来,等我起来背会了。”

非景煜没得选,而且,这还算是差不多的惩戒吧。只是,心下惴惴,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安安稳稳地背东西呢。

秋禹宸睡觉极为警醒,而且是精力充沛的典型,非景煜心下盘算着老师都告了些什么状,可看哥哥那副样子,实在捉摸不透他心思。大概才一个多小时,秋禹宸就已经醒了。非景煜不是没眼色,可是,要让他去倒洗脸水什么的,自己又觉得傻乎乎的,还不如不动。

秋禹宸起来了也没看他,自顾自洗了脸,一切收拾停当,才抽出被非景煜按在胳膊底下蹭得皱皱巴巴的信纸,“背吧。”

非景煜非常自觉地把位子让出来,背转身站在秋禹宸面前,可怜巴巴地回了头,知道没得商量,这才折过去衣柜里,从最里面的缝隙里拎出一根圆滚滚的棒子,放在秋禹宸手里。

秋禹宸顺手把棒子靠在桌边,示意他背。非景煜咬着下唇,“检查。尊敬的教练,斜杠,哥哥”

秋禹宸皱了下眉,却没发作。非景煜知道现在不是耍贫嘴的时候,连忙正经起来,“很抱歉,又一次写《检查》给您。”

秋禹宸嗯了一声,算是对他暂时表现的认同。

“在您离队训练的这些天里,我的表现,非常不如人意。”非景煜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努力了。”

秋禹宸对非景煜的自白倒是极为宽容,点了下头,非景煜继续道,“我知道,您在训练营的生活非常辛苦,训练也很严苛,也知道,您肯定在百忙之中还担心着我,我心里觉得很惭愧。”非景煜继续补充,“还是,怕更多一点,再有就是,虽然怕,但是很想哥回来。”

秋禹宸要他继续说,“这些天,我做了一些不太合乎《中学生行为规范》的事。”非景煜回忆着,“这个行为规范我不太清楚内容,不过,社规有一些违反了。”于是他继续背,“也违反了社规。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也很希望,能够有一个改正的机会,让我这样的行为不至于令自己太过惭愧,我想,这是教练对我的宽容的表现,也是我写这份《检讨书》的目的,但是,这对于我而言,终究是很难逃脱的责任,所以我认为,这是不成熟不理智的表现,也辜负了教练对我的期望和我自己曾经的保证,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内疚和自责的。但是请相信我写这份《检讨书》的决心,我也认为——”非景煜背到这里就不再背下去,“这些,虽然也算,可我觉得,是为了凑字数。”

秋禹宸就三个字,“说重点。”

非景煜反应很快,“我认为,这段时间里,错误主要有以下几条。一、不应该无故旷课。”非景煜偷眼打量了下秋禹宸,小心翼翼地道,“但是哥也没有很要求我一定要去上。”

秋禹宸没回应。

“第二,不应该打架。”非景煜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不服,“但是有些架是非打不可的。”

秋禹宸只是仿佛不经意地轻轻碰了碰脚边二指粗的棒子,非景煜一下子就老实了,“第三,不应该去夜店。”说到这条,仿佛还有点委屈似的,“就这些了。”

秋禹宸拿起桌上厚厚的《检查》看了看,“也就是说,你认为,八千字其实只有这些是你的真心话。”

非景煜想了想,“也不是。其实,也有很多。只是,翻来覆去的一直说,而且,我觉得,也没有那么严重。”

秋禹宸点了下头,“既然这样,完整的口述一份《检查》给我,不要你的内心独白,就是你的态度。”

非景煜顿了顿,想了好久,却没有说话。秋禹宸大概也没有一直等的意思,非常不客气地用棒子轻轻敲了下地板,非景煜再一次垂下头,“这个,还是算了吧。”

秋禹宸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非景煜耳边明明晰晰是自己的心跳声,对这个哥哥,他是真的怕。

于是,小家伙怯怯地眨巴着密密的睫毛,“检查。非景煜。”

“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此致,敬礼,小非。”

秋禹宸长长叹了一口气,望了非景煜一眼。

非景煜认命地背转过身,两只脚团着,一蹭一蹭的,终于还是站定了身子,微微躬下了腰,秋禹宸拎起手边的棒子就是狠狠一下,非景煜将迸裂出来的钝痛强压在喉内,大声报数,“一!”

秋禹宸用棍子的圆头按了按他,非景煜认命地重新开始,“检查。”

两下重击。

“非景煜。”

这一次是三下。

“哥,对不起——”秋禹宸落手并不轻,这几下下去,非景煜声音已经撕裂了,可秋禹宸没有任何的心疼,同样狠的四记棍子敲下去,非景煜紧紧握着拳,“一、呃——三、四。”

只听得硬硬的一声,几乎是撞上去,秋禹宸冷声呵斥,“大声点!”

随着秋禹宸呵斥,一下棍子呼噜一下就落下去,非景煜要强压着呻吟,可若是这样,又怎么能大声报数,因此在棍子击落的时候,他只是狠狠地咬住牙,等回味过痛来,才重新数,“一。”

秋禹宸重新打了他另外三下,非景煜痛得已经站不稳了。报完四的时候,额上的汗已经砸在了地板上,非景煜试图平稳呼吸,尽管撑不住了,却还是认命地继续背检查,“我以后——”他本该是一次背完的,可秋禹宸打得这么狠,他真怕连着十一下挨不起。

秋禹宸拎着棍子极重地抽了他三下,每一下都打得非景煜向前倒过去,虽然是打在臀上又隔着裤子,可非景煜两条腿都已经被打地直不起来了,秋禹宸伸手将他重新扳回标准姿势,非景煜知道,哥哥是不喜欢他受罚的时候动这些小心思,他大大地喘了口气,才重新开口道,“我以后不会再惹哥生气了。”大概实在是挨重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发出声来。

秋禹宸看他这样也有些心疼,语声却依旧严厉,“数清楚了。”

“一!二!三噢四——五、六七八、呃,和——和——九、九、十,十一”

连着十一下打完,非景煜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可是趴在地上还不敢多歇上两秒,又用双肘撑着地面,站不起来就跪趴着,将臀抬高到秋禹宸挥棒顺手的地方。

秋禹宸看非景煜低着头趴在地上,心里酸酸的,这个弟弟跟着自己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别说是要他这么跪撅着,就是罚站都受不了的。只是,他依旧克制着自己语声,“站起来。”声音淡淡的,根本听不出喜怒。

非景煜以为哥哥不许趴着,用两只手掌撑起身子,可才一动,整个臀腿就疼得像是拉成了一张皮,两条腿拼命用力,冷汗顺着脖颈一直流下去,可就是站不起来,秋禹宸也不扶他,自己站在旁边,非景煜狠狠咬着唇,用双手先把自己撑成平板式的样子,可因为腿上根本用不到力,又重新跌了下去。

非景煜恨自己经不起打的双腿,等第四次跌倒的时候,狠狠伸手掐了一把,不知怎么的,居然跌跌撞撞地起来了。

非景煜没敢看秋禹宸,委委屈屈地重新沉下腰,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声音也可怜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此致——”

“碰碰!”又是两记责打。

“敬礼。”非景煜都快难过死了。可最后说到小非两个字,还是声音又大了些,他真怕这最后的两下,自己再也撑不住就倒下去。

可没想到一说完,臀上居然挨得是一记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记巴掌又落下来,非景煜还来不及去体味其中的不一样的韵致,就听到哥哥喝问,“长记性了?”

非景煜雾着眼睛转过身,轻轻点头,“嗯。”

秋禹宸满是一副被弄得没脾气的样子,口中叹息,却是伸手将他揽过来,“疼得厉害吗?”

非景煜找到了哥哥温暖的怀抱,就像个被人贩子拐走又见到亲人的孩子一样扎进去,死死抱住秋禹宸脖子,声音都是软绵绵的,“疼——”

秋禹宸笑了下,将小家伙打横抱起来搁在床上,替他褪去裤子,果然,臀上腿上早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看一眼都觉得心疼,非景煜支着脑袋趴在床上,不说话。

秋禹宸替他喷了白药,把小家伙□的臀晾在空气里,看了看表道,“四点二十,先眯一会,六点起来训练。”

非景煜很是不甘,但也知道这顿打不过是餐前甜点,秋禹宸将凳子拉得离他更近些,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顺手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检查》

非景煜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秋禹宸问他,“何胥写得怎么样?”

非景煜不敢多嘴,只能问一句答一句,“好。”

“多好?”

“比我写得好。”

“我看不好!”

“哦。”非景煜语声还是怯怯地,没什么底气。

“怎么办?”秋禹宸提高的音量。

非景煜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一咬唇,“我已经挨过打了。”

“哦?”秋禹宸一挑眉。

非景煜连忙道,“哥看着处置吧。”

秋禹宸问他,“认打还是认罚?”

非景煜暗暗盘算,就自己犯得这些错,回去之后藤条是少不了的,若是再打,虽然哥哥刚才的棒子有分寸,可也是受不住的,可若是罚,哥哥一向有创意,天知道要罚什么。可终于,屁股上的疼痛还是让他觉悟了些,声音绵绵的,“认罚。”

秋禹宸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算你聪明。”

非景煜低低道,“我哪敢确定你心不心疼。”

秋禹宸笑了,“不和我动心思是对的,不听话,小心这里。”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巴掌,非景煜却痛得一声惊呼,秋禹宸轻轻替他拉上被子,“趴一会吧,晚上体能测验。”

非景煜有些委屈,队里测体能的时候,自己哪怕回回第一,达不到哥哥的标准还是要受罚,而且惩罚是其他队员的两倍。今天打成这样还是要测,既然要测试,免不得又要罚,这也就罢了,在全队面前丢了脸,以后可怎么做人。

秋禹宸大概也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狠狠拍了他后背一巴掌,“我下得手我有分寸。现在就没那么疼了吧,等到训练的时候,稍稍忍着些,也就过了。”

非景煜知道和哥哥是讲不通道理的,只是趴下来装睡,秋禹宸笑着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镂空的香料盒子,放在非景煜枕边,是他特地请文禹落替非景煜调的,好帮他安神。

非景煜闻到熟悉的味道,在枕头上蹭了蹭头,睡了。

下午的体能测验并不难捱,大概是因为何胥敦促有功,每个人的成绩都还保持着稳步上升的事态,非景煜做完十七米加速跑的时候两条腿都断了,再换到跳台阶已经把自己大腿两侧掐破了,秋禹宸看他脸色越发地白,球衣早都汗湿在背上,知他实在撑不住了,不过是惯例性的惩罚。

只是其他的球员看非景煜被练成这样,自是拼了命地往前赶,通常训练成绩稳居前列的非景煜这一次被甩到了第四,非景煜自知活罪难逃,秋禹宸训话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旁边做惩罚性训练,正好有老师来找秋禹宸,看非景煜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还没说事已经开口道,“小秋,非景煜平时就是皮一点,练练就行了,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怨他。”

秋禹宸远远地望了非景煜一眼,看他依然乖乖吊在篮架上,也没多说话,“季老师有什么事吗?”

那老师递过来几张表,“学校的测评表,就整这些事,你有空就填没空交给何胥也行。”

秋禹宸点头,“嗯。”

季老师倒是蛮喜欢非景煜的,临走又求情道,“快让他下来吧,罚坏了怎么办。”

秋禹宸倒也不是不给其他老师面子,只不过他一向是听不进这些的,不过随便应了一声,季老师知道非景煜没救了,再次从他身边经过,看他吊着的地方地板上已是积了一滩水,不觉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秋禹宸看非景煜这样子也实在不行了,因此用眼神吩咐何胥叫大家集合。

分布在训练馆各角落的球员立刻跑回来,非景煜从篮架上以一种类似于掉落的姿势下来,后面的伤依旧撕扯着,根本没办法用力,好容易拔住篮杆,才能保证自己不那么狼狈,下来了就死掐着双腿逼自己跑去集合,还好不是最后一个。

秋禹宸手里拎着几张纸,“大家的数据就是这样,体能本来就是不进则退的事,下星期是训练赛,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是,教练。”

秋禹宸对大家的反应算是满意,对站在最左边的何胥点了下头,何胥对队员们的表现进行逐一点评,到了非景煜的时候,说了句,“身体状态不是借口,希望你认真审视自己的数据。”

非景煜有些尴尬,却还是尽量平稳着呼吸,“是,队长。”

等到何胥一说了解散,秋禹宸也不等大家散开,就大步迈过去把毛巾递给非景煜,非景煜两条腿不住打颤,秋禹宸伸手揽住了他肩膀,“靠着吧,舒服点。”

非景煜先擦了擦脸,才擦自己汗湿的头发,等擦完了,秋禹宸接过毛巾连车钥匙一起抛给何胥,“阿胥,去车库把车提过来,我带小非回去。”

“是。”何胥接了钥匙连忙跑步去提车,张昀翔和二队的李辛约了斗牛,看非景煜软软得靠在教练肩头,不禁一笑。

李辛道,“教练还是那么宠非景煜。”

张昀翔笑,“会挨打的孩子有糖吃。”

秋禹宸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等通讯器闪了一次就将非景煜抱起来,张昀翔正防下李辛一个球,回头笑道,“教练要回去了?”

秋禹宸点头,“你多带带他们。”

非景煜勾着秋禹宸脖子,顺势将脑袋靠在秋禹宸颈窝处,秋禹宸轻轻碰碰他,语气是独属于哥哥的温柔,“小非,起来了。”

非景煜张开眼,看李辛憨厚的笑,苗镇宇和另外两个球员也过来打招呼,“教练再见。”大概是因为平常用不到这么好的场子,每次一队结束训练后留下来练球的队员都是二队的居多。

秋禹宸随意嗯了一声,“你们好好练习,机会还有很多。我先送小非回去。”

非景煜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被秋禹宸抱到车里,何胥照例早都放下了副座的座椅,非景煜安然自得的趴着,秋禹宸回头望何胥,“你的数据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那个一百九十一厘米的大男孩一下子就红了脸,“对不起,让教练失望了。”

秋禹宸只是嗯了一声,“去我休息室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待会送过来家里。”

何胥知道,这是另一种意义的惩罚,估计今天是要从学校跑到秋家了,只是他依然保持着绝对挺拔的站姿,“要带盒子过来吗?”

秋禹宸道,“不必。我不需要总是用这种方式约束你。”

何胥听教练这么说,脸比刚才更红了,“是。何胥记住了。”

秋禹宸只是绕到另一侧拉开了车门,却没有马上进车里去,“代写《检查》措辞还能那么诚恳,有进步。”

清淡的晚餐,有每每精心准备的他喜欢的菜,秋家的厨子手艺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合非景煜的口味。

秋禹宸微笑着看他在棉垫子上挪着伤痕累累的屁股,大概是非景煜乖巧的样子太过难得,也不禁停箸只专心替他拣菜。

非景煜并没有安分太久,才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秋禹宸也不问他,就静静坐着,虽然表情还算和缓,可沉默的杀伤力究竟很大。

非景煜自己先憋不住了,“我不想吃了。”

秋禹宸嗯了一声,“待会有力气挨揍就行。”

非景煜低下头,大概是权衡了下挨藤杖需要的体力,又重新端起了碗。

秋禹宸倒是心疼了,“若是冷了就叫他们换一份热的,别伤了胃。”

非景煜没吱声,怕伤胃怎么不怕伤屁股。

秋禹宸大概也知道他腹诽什么,却只是笑笑,不同他计较,他是哥哥嘛。

等非景煜把碗里的饭全部扒完,秋禹宸才轻轻拍拍小家伙脑袋,“别想太多。”

非景煜抿了下唇,心中不知又在盘算什么,最后却终于笑了下,就叫了一声哥。

秋禹宸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若是总能这么乖巧自己也不用这么心疼了。

非景煜随便抿了口汤,便不在餐桌上盘桓,当然,他也不想在秋家长长的庭园□里像个老头子似的散步,因此陪着哥哥去确定每个门板上的门牌。那是秋禹宸的必修课,他的家,每一寸角落,他必须了如指掌。

其实,现在的非景煜不忐忑,他只是会在想起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紧张,他当然可以告诉自己藤杖也没那么可怕,且哥哥也没有提及太多关于惩罚的事,可是,很多东西,是逃避不了的。

等到逛完了最后一圈,秋禹宸才轻轻按住了非景煜双肩,“小非——”

非景煜没想到哥哥会这么郑重,轻轻抬起头,正对上他眸子,秋禹宸却什么也没有说,伸出手又揉了揉他脑袋。

非景煜知道,其实,哥哥是心疼了。

八点。

还债时间。

固定的角度。专属藤杖。

秋禹宸没有像电影中例行的立威一般让非景煜撑着双臂平举多长时间,而是顺手接过来,语声干净利落,“旷课,打架,我不想同你多计较,十下。”

虽然比非景煜预想中的要少,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秋禹宸似乎没有要刻意拉长时间来折磨非景煜的神经,“谭老师的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凡事有个底限。二十。”

非景煜又一次抿紧了唇。

秋禹宸一向明了他心思,知他有些不甘,“怎么?”

非景煜轻声道,“他先算计我。”

秋禹宸皱了皱眉,却并没有立时发作,“小非,我们的身份,立场,注定我们必须学会以牙还牙,这是我们的生存法则。可是,在学校,我们要遵守的,是一些被普遍认同的东西。比如——尊师重教。”

非景煜没说话。

秋禹宸并不想让他憋憋屈屈地挨打,对于不懂就打到懂,他永远不会加诸于非景煜身上,不是他对乔熳汐的反抗,只是他教育弟弟有自己的方式。“更何况,小非,牵涉到别人的家庭,就算非你所愿,也给我记得承担起来!”

“嗯。”

秋禹宸轻轻叹了口气,“就这样,三十下藤杖。明天正好是周末,在家休息两天,周一早晨的晨会上,全校性的公开检查,我要的,就是你的态度。”

章天际(下)

秋禹宸轻轻叹了口气,“就这样,三十下藤杖。明天正好是周末,在家休息两天,周一早晨的晨会上,全校性的公开检查,我要的,就是你的态度。”非景煜知道这次的事断不能善了,可是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严重的后果,挨打受罚是应得的,自不必说,可做检查,还是公开检查,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非景煜沉默了好久,终于才抬起头,就三个字,“我不去。”

秋禹宸抬起头,“怎么,我委屈你了?”

非景煜偏过了头。

秋禹宸看了他一会,看他依然是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只是将藤杖放在了一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道,“这件事,没的商量。”

非景煜偷眼看哥哥神色,本已软了些,可听他却依然是一点也不疼惜,也上来了倔脾气,“你打死我吧。”

秋禹宸语声霎时严厉了许多,“这是什么话!”

非景煜被哥哥呵斥,也是心惊胆战的,却还是道,“反正不去,最多,叫德哥代我去他家赔钱给他。”

秋禹宸听他这么说,眉头蹙得更紧了,“小非,你认为,这件事,是钱的问题吗?”

非景煜知道哥哥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可这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了,因此只是低下头。

“看着我!”

非景煜吓得连忙抬起头,轻轻咬了下嘴唇,“我不明白。”

秋禹宸听他这么说,神色也缓和些,叫他,“你过来。”

非景煜站得离哥哥更近点,秋禹宸放缓了声音,“这件事,总得来说,不怪你。”

非景煜听哥哥这么说,心里也软了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秋禹宸接着道,“但是,也和你淘气故意捉弄他脱不了干系。这点,不会不承认吧。”

非景煜轻声道,“我确实捉弄他了,所以,二十下,我也认打啊。”说到后一句,又觉得自己委屈起来。

秋禹宸点了下头,“谭老师躲在门口抓你的错,他冤枉你,他有他做得不那么周详的地方,可是小非,你呢?”

非景煜有些不服气,却没有说话。

秋禹宸道,“在学校里,你不是什么风坛少主,他是管德育的老师,你是Z中的学生,你设计捉弄人家,当时逼得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钱结酒费和钟点费,最后还欠了五百多块,然后一个人走了七八站路狼狼狈狈的回家,如果只是这样,我最多罚你十下面壁两小时就算揭过。可是,据我所知,你明明知道谭老师怎么样小心翼翼回去的,要出气也该够了吧,你是怎么做的!”

非景煜怯怯辩道,“我就是看他明明没钱了还死撑着面子不敢打车直接回家,做贼似的一个人走回去,觉得他虚伪,才捉弄他的。再说,账单,我还特地填了个报纸的信封寄给他的。”

秋禹宸狠狠瞪他一眼,“虚伪或者坦荡,那是别人的生活方式,和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单纯用虚伪就可以概括的。”

非景煜一向率性,对秋禹宸的说法自然也不是很接受,可这种细枝末节,他也不想顶嘴惹哥哥生气。

秋禹宸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也心疼起来,“我知道,你并不想把事情闹开来,可是,既然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影响到了别人的声誉和家庭,你必须,在一个公开的范围内解释清楚,替别人恢复声誉。”

非景煜不服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替他叫了小姐,可是也没有逼他消费,如果他真的那么清白,为什么后来又要帮她们点单叫酒水。而且,精打细算,叫得是最便宜的酒。说明他当时是清醒的。”

秋禹宸听他这么说,冷冷道,“你是这么想的?”

非景煜知道哥哥有些动怒了,轻轻低下头,“没有。虽然他定力不好,可是,我也故意叫她们设计他了,那种环境,又是那种地方,她们又都有经验,没有人可以不拿钱的。”说到这里,非景煜又顿了顿,“这件事,我认打。”

秋禹宸道,“打你是因为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做学生不明白尊敬师长,用心机,也一点没有城府度量。这么阴损的事情,不罚你,我都怕你折福!”秋禹宸说到这里,又瞪了非景煜一眼,“要你做检查,是因为你破坏了别人的正常生活,你必须做一些弥补。小非,你记住,不是每一次都可以用钱补回来。”

非景煜听哥哥讲清了道理,可是,公开检查这种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他可是非景煜,从小到大,哪怕是在SNG训练的时候,都没有对任何人低过头。也只有在哥哥面前才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就连这,也只是在犯错的时候,平常哥哥心情好,还不是捧在手心里宠着,就算是学生,就算哥哥最不喜欢搞特殊,可到底也是三分管七分纵,谁又敢真的得罪他非大少爷。别说是公开检查,就是自己给哥哥的检查,要师兄代写了也不就这样嘛。

秋禹宸抬起头,“这件事,你自己考虑吧。我也不重罚你,那边燕式站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来找我。”

非景煜想了片刻,终于问道,“如果,一直想不明白呢?”

秋禹宸看了他一眼,神色非常认真,“一直想下去恐怕你也站不了那么久,那边——”秋禹宸用手比划着,“我替你立一根杆子,站不住就扶着杆子站,再站不住了,可以用十下藤杖换一根绳子,我保证绑着还能撑几天。若是绑着也站不好,那时候,也不勉强你了,再撑,腿就要废了。咱们就换别的法子,慢慢磨。”

非景煜轻轻抬起头,“真的?”

秋禹宸也有些不忍,却终于点头道,“嗯。”

非景煜不再说话,自己向前走了两步,把放在桌上的藤杖拿了起来,递到秋禹宸手里,“我知道了,三十下,打吧。周一,我会记得做检查的。”说完这句话,就自己走到桌前站定,双手扶着桌子边缘,伏下身子,精致的腰脊和挺翘的臀将他身体勾勒出最完美的臀线,修长的双腿绷得很直,双臂也同样稳定。

秋禹宸突然间就觉得心里像是被这孩子挖了一块,久久站着,迟迟没有落鞭。

沉寂的沉默里,非景煜突然直起身子,“对不起。”

他的手指顺着腰际滑过去,轻轻褪下了裤子,将伤痕未退的臀□出来,又重新撑回桌上去。依然是倔强的姿势,他可以趴在这里,便也不在乎两天后要站在台上。他是非景煜,别人,有什么了不起!

秋禹宸一句话也没有解释,第一下藤杖就呼啸在他臀上,今天中午狠罚过的痕迹依然清晰,非景煜握着桌面,从喉中哽出第一个“一。”

秋禹宸没有停手,第二下,就紧紧贴着上一道伤痕,非景煜连声音也听不出感情,“二。”

第三下,依然是顺着打下去,非景煜的手变成了用十指扣着桌面,耳边,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藤杖击在肉上的声音。同样的速率,同样的力度,一直到第十下。

非景煜发间是细细密密的汗水,而汗滴,正顺着他脖颈滚落下来。

第十一下,毫无征兆的,改用抽的,打在了臀腿交接的地方,非景煜一瞬间有些脆弱,片刻之后,却将身子伏得更低些,将细嫩的皮肉更多的暴露出来。

秋禹宸刻意控制着手上的力度,可打到第十四下的时候,非景煜还是没忍住,终于身子向下倒了下来,只是他双臂极为有力,又死死扣住了桌子。

于是,以后的每一下,打下去,他的身子就受不了的塌下来,然后,这个孩子又重新倔强地将自己撑回去。

他每一次起伏,秋禹宸的心也被揪起来,可终究是没有停手。

第三十下,秋禹宸狠下心,一记藤杖斜斜落下去,贯穿了他臀上所有的伤痕,非景煜习惯性的不发出惨呼来,可整个口唇早已被自己咬得血烂。他大口地喘着气,一直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真的挨完了,于是,小家伙自虐般的弯下腰,将内裤和家居裤一股脑地拉上来。

秋禹宸只是看他自己弄,手中摆弄着那枝恐怖的藤杖,非景煜转过身,“不该打架,不该旷课,不该算计别人,我记住了。”

秋禹宸看他神色,那种外强中干的委屈,伸手就将他拉过来,隔着裤子,一记藤杖又是狠狠敲下去,“还有理了?”

非景煜原本都不想说什么了,可靠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又被他这额外的一下敲得这么疼,顿时就委屈起来。

秋禹宸看他波斯猫似的眼睛,那一汪琥珀一潭冰蓝雾蒙蒙的,就像被大雨打湿了皮毛又被抢走了毛线球的小动物,秋禹宸轻轻揉揉他脑袋,柔声哄他,“委屈你了。”

非景煜不说话,也不是怄气,就是赖着,秋禹宸也由着他。非景煜靠了一会,就又重新推开哥哥,一脸认真,“代写检查的事,我答应哥认罚的。”

秋禹宸笑了,“急什么?”话虽这样说,却是拨通了书房的电话,果然,何胥早都到了,一个人在里面面壁思过,秋禹宸的命令相当言简意赅,“过来。”

非景煜明显不服,“这个不关师兄的事。”

秋禹宸也不惯他,“我问你话了吗?”

非景煜顶嘴道,“不管怎么样,检查的事和师兄没关系。”

秋禹宸没理他,专心等着何胥进来。他才一进门,非景煜就觉得自己师兄脑袋有问题,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今天中午被哥哥特意放在桌上的《检查》。

何胥的精神还算不错,只是头发明显被汗水濡湿了。秋禹宸顺手将他手中的《检查》接过来,竟发现是两份。

何胥站得笔直,“对不起,时间有些仓促,大概不够好。”

秋禹宸约略翻了下,有一千字的样子,是替非景煜捉刀代笔和训练成绩没达到教练要求的检查,秋禹宸瞥了他一眼,重头开始看,一字一字,看得更认真了。

何胥定定站着,非景煜觉得,他的师兄有一种足以承担一切的气场,秋禹宸翻完了最后一页纸,这才道,“代笔的事,你是他师兄,纵着他,是你的本分,我不会为这个罚你。”

“是。”

“至于——训练的事,我只能说,你努力了,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可是,何胥最近的成绩一直没有明显的进步,提高的幅度,甚至比队里的很多人还要小。”他显然是不容易原谅自己的人。

秋禹宸也没看他,手底下随意翻着他《检查》,“平台期是任何人都不可避免的,确实,比我想象的长了些——”他说到这里,却突然望向非景煜,“那边墙角抻抻筋去。”

非景煜没想到哥哥居然这么凶,刚打完也不叫休息还要罚,可师兄到底在这里,他也不敢太犟的,一个人去了那边墙角,用双手扶着肘关节将双臂抱在一起,双腿并拢拔直用双臂去够地板,整个臀腿的肌肉全被拉伸开来,才一俯身,刚才的伤就撕裂一般的疼起来。

何胥一看非景煜样子,就知道藤杖挨得不轻,打成这样还要这么折腾,如今不知疼成什么样子,小声求道,“教练,小非他——”

秋禹宸随意瞟了他一眼,何胥终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低下头,秋禹宸继续道,“你的成绩,还算是稳定的。就算比我预计的慢一些,也不必太急了,训练的事,藤杖是打不出来的。”

“是。”尽管是不太过分的话,可何胥依然红了脸。

秋禹宸知他脸皮薄,而且他一向懂事,除了刚开始训诫的那些天,自己也很少真的对他动家法的,因此,对于藤杖,他并不像非景煜一样习惯,秋禹宸将他自己的检查交给他,手里捏着的,是他替非景煜写得一份。“这个,我不打算追究你,可是他,再不管管,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何胥还想再劝,可想到教练脾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的,只是垂手恭立。

秋禹宸抬眼看他,“你是他师兄,你说,该怎么处置?”

何胥早都有预感,可这么被问出来,究竟是很难启齿的,非景煜臀上伤得很重,这么撑着究竟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抱在一起的手臂已经碰不到地面了。

秋禹宸回头狠狠呵斥他,“膝盖不许打弯,肘关节贴地上,你是又想练柔术了?”

非景煜不敢说话,只能强迫自己做得更标准,秋禹宸回过头,何胥连忙将目光从非景煜那边收回来,秋禹宸抬头看他,“说话。”

何胥习惯性的舔了下嘴唇,“我觉得,就,罚体能吧。”

何胥话才说完,秋禹宸却是大步走向非景煜身边,扶住他腰向下压得更狠些,伸脚将他两边的腿都向里踢了踢,又站在他侧面将他身子扶正,按着他脊背,“腿给我绷直了!我知道你疼,疼也给我受着!”说着又看何胥,“这些天你怎么教得他,站没站相,罚都罚不精神。”

“对不起,是何胥的错。教练走的这几天,确实是有些松懈了。何胥愿意受罚。”

秋禹宸只是看了他一眼,语声淡淡的,“你做个标准动作给他看看。”

“是。”

何胥站在非景煜对面,将双腿并拢,左右手交叉抱肘,沉下腰用双臂去够地板,额头贴在小腿胫骨上,整个动作既流畅又舒展,做得漂亮极了,秋禹宸刻意叫他撑了五分钟才对非景煜道,“看清楚了?”

非景煜不好意思回答,只在喉间挤出了个什么音。秋禹宸也不计较,叫何胥道,“你起来吧。”

虽然只五分钟,可何胥一抬起头,额上还是蒙了一层薄汗,秋禹宸问他,“你有多久没做过柔韧了?”

何胥心里惭愧,整张脸都红到了耳根,“系统的练习,大概,一个月都没做过了。”

秋禹宸皱眉,“大概?”

何胥连忙道,“一个月。”他说到这,自己都觉得惭愧,只低着头。

秋禹宸声音很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要我盯着才知道训练了?”

何胥心里本就内疚得不得了,听秋禹宸这么一说,一百九十三厘米的人,真是恨不得打个深坑钻进去,连道歉的话都没脸说。

秋禹宸知道他一向自律甚严,柔韧练习本就不是篮球训练的主要项目,也难怪稍稍松懈了些,可对他到底是不留情的,“你今晚不用睡了,自己去下面球馆耗腿,替自己好好去去毛病。”

“是。”何胥紧紧抿着唇,“我这就回去拿盒子。”

秋禹宸冷冷道,“不必。去里面把板子拿出来。”

“是。”

非景煜在一边受罚已是自顾不暇,可听到哥哥叫师兄拿板子,却还是一呆,柜子里的板子有好几只,可他知道,这次要拿的,一定是仿明朝杖刑的那种极为沉重的板子,往往一下下去就伤筋动骨,别说是对师兄,就是自己皮成这个样子,哥哥也就动了一次罢了。

何胥将那根极为厚重的板子捧出来,双手交给秋禹宸,秋禹宸伸手接了,吩咐他,“跪下。”

何胥又是一阵脸红。

虽说很多时候自己都是和小非一起挨罚的,甚至有时候,教练也会叫自己管教小非,可究竟抹不开面来,更何况,这也是第一次,被命令跪伏着。

何胥背转身,在秋禹宸前面的空地上跪下,秋禹宸用板子重重点着地,“注意你的姿势。”

何胥不敢说话,沉下腰伏下身子,双手从背后绕过来解开自己惯穿的运动裤,说实话,秋禹宸不常罚他,可若是自己亲自把内裤褪下来,究竟是难为情的。

秋禹宸也不催他,等他自己用双手将内裤又向下推了推,这才道,“我记得教过你这种姿势,腿分开,腰、背都沉下去,屁股抬起来,额头贴在地上,趴好!”

何胥虽然一向懂事,可这么耻辱的姿势,究竟也是十七岁的大男孩了,实在是做不到,秋禹宸看他忸怩了半天,还是摆不好姿势,也不急,“你是喜欢这么晾着?”

何胥本就羞得要钻进地里去,听他这么一说,更恨不得立时打个洞才好,只得将屁股抬得更高了些,秋禹宸看了他半开的腿,“是觉得耗腿不够舒服,还想撕腿了?”可才这么一句,语声却立刻严厉起来,“磨磨蹭蹭的,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摆好!”

何胥知道自己终究扛不过,打开了双腿,将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屁股祭品般高高翘起,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严厉惩罚,“何胥准备好了,请您责罚。”

秋禹宸刻意停了几秒钟,何胥以为他是嫌自己姿势不够标准,又将臀抬得更高了些,这么没脸的姿势,他羞辱地甚至忍不住狠掐自己手臂,秋禹宸双手抡起了板子,狠狠一下,响亮而又清脆地击在他□的臀上。

何胥受不住板子的冲击力,身子一下子就塌了下去,又立刻重新撑起来。

秋禹宸一点也没留情,紧接着的第二下重重落下,何胥的身子早都已经匍在地上。等他重新死撑着手臂再支起身子,第三下板子就砸下来了。

只这三下,他臀上的伤已经肿了起来,差不多半个新华字典宽度的红痕异常清晰地烙在臀面上,他这时才知道两股战战是什么滋味。

秋禹宸等他重新抬起后腰,却是收了板子,“起来吧。”

何胥略略松了一口气,非景煜本来在一边抻着,如今听哥哥赦免了师兄,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吐了口气。

虽然仅是三下,可那板子极为沉重,何胥只觉得连腿都伸不起来,秋禹宸低下头将他抱起来,替他提上裤子,何胥尴尴尬尬地站着,他不是非景煜,被当成是小孩子似的照顾也没那么心安理得,可秋禹宸哪怕对他难得的温柔些,脸上神色也是刚硬冷毅居多,虽然他手都不知该怎么放,可到底少了些被格外关注的难堪。

秋禹宸替他理好衣服,这才道,“打你不过是提个醒,我的队长不是板子打出来的。”

何胥连忙应是,“是,何胥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偷懒了。”

秋禹宸抬头看了他一眼,“偷懒?如果是偷懒的话,你以为会这么轻松?”

何胥察言观色的技巧不及非景煜,也不敢乱接话,只一味低着头。

秋禹宸教训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疏忽了,我也有办法帮你想起来,有些事情,自己多留些心思。记住了?”

何胥向后退了一步,深深鞠了一躬,尽管整个臀腿疼得像是要从中间断掉,却依然恭敬应道,“是。”

秋禹宸点了下头,“楼下篮架那耗着去,明天早晨你就可以起来了。”

“是。”

何胥强忍着身后的疼痛转身出去,刻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显得自然些,可想到那么严酷的三下板子还有一整夜没有任何价值的体罚式折磨,冷气一直从心底透出来。可他心里也知道,教练到底也是疼惜他的,而且,他不是非景煜,没有那么多错可犯,因此,只默默咬着牙,一步一步挨下扶梯去。

秋禹宸等何胥走了才过去轻轻抱起非景煜,非景煜才抬起头,汗水已铺了满脸。

秋禹宸轻轻摇摇头,“你是越来越懒了,我不在,何胥也管不了你。”

非景煜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如今都觉得臀腿的筋骨像一根即将要崩断的橡皮筋,好容易才透出口气来,却是问,“师兄伤得那么重,他耗得住吗?”

秋禹宸轻轻揉了揉小家伙脑袋,“阿胥是不需要太管着的,我不过是提个醒罢了。他是所有人的表率和标杆,任何一点错,众目睽睽,都会无限倍的放大,今天管教他严一些,别人那里,他就不用太应付了。”

非景煜寻思半晌,在心中轻轻羡慕着,不知什么时候哥才能像管师兄那样管教自己呢,小家伙咬了下唇,声音像只小袋鼠,“哥下手太狠了。”

秋禹宸伸手狠狠捏了捏他面颊,“我说过没有,疼了就叫出来,看看你把自己咬成什么样。”

非景煜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终于才道,“不习惯。”

秋禹宸知他从来都是不叫疼的性子,也不说什么,只是吩咐道,“《检查》的事,我也不重罚了。去我书房里第二层架子上把朱子的《论语》拿下来,每天两小时,哪天抄完哪天就不用蹲了。”

非景煜听哥哥的发落,知道是抄《论语》,抄《论语》也就罢了,还要抄注释,真不知道要抄到哪一年去,更何况,还要半蹲着。可他到底是不敢犟的,要不然把《论语》换成《四书集注》,自己可真是要撞死去了。更何况,就算是真的抄书未完身先死,恐怕,依着哥哥的性子,也要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圣人语录烧给自己。

秋禹宸看他一副乖巧样子,谁知道心里琢磨什么,倒也不计较,只道“今天打也打过了,我不为难你。去把独脚凳搬过来,把你自己的《检查》默十遍,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非景煜早就知道,《检查》的事不可能抄抄《论语》就了结了,果然,这么快就回归主题了。那只独脚凳是哥哥特地订做的,凳腿非常高,坐在上面脚根本够不到地,只能是屁股实实在在的坐着,而且凳面特别小,又带一点向下的坡度,根本就坐不稳,可是稍稍一动吧,屁股就受了大罪了。坐在这个凳子上面默写,虽然自己的《检查》并不长,可到底是想起来就害怕。

秋禹宸冷眼看他,“站着干什么!嫌红木不舒服想换一个?”

非景煜连忙摇头,“不是。我这就去拿。”

秋禹宸这才嗯了一声,“中文一遍法语一遍,十二点之前写不完,就别怪我翻倍!”

章天际(完结篇)

秋禹宸口中说的凶,可今天将非景煜打成这个样子,他也心疼得不得了,因此,当非景煜十二点零一分把《检查》拿来的时候,秋禹宸并没有计较,毕竟,凭小非现在的体力,从惩戒室到书房,一分钟是绝对挪不到的。

只是非景煜屁股上的伤兀自痛着,也不敢太过期许,见秋禹宸看他《检查》看得仔细,在旁边站着,也是不由得打突。

过了好一会儿,秋禹宸才道,“有空的时候练练字,你也算半个法国人,法语写得比我还难看。”

非景煜倒没想到是这一条,只愣了一下,秋禹宸顺口吩咐他,“别傻站着,坐吧。”

非景煜一听,吓得整张脸都揪在一块了,刚刚被折磨过的屁股又重新痛起来,可到底是不敢不听的,又折出去搬独脚凳,秋禹宸等他重新进来,真是哭笑不得。“谁让你坐这个了?”

非景煜这才知道原来惩罚已经结束了,连忙将独脚凳放下来,秋禹宸无奈摇摇头,“算了,回你房里去吧。”说着就把《检查》重新递还他。

非景煜一瘸一拐地向外走,秋禹宸跟在他身后,嘴角带着几分宠溺坏孩子的笑容,等进了屋,秋禹宸指指特地为非景煜订做的足以把整个身子陷进去的软绵绵的大床,“趴着去。”

非景煜心里暂时松了些,可听到趴着,又条件反射似的一颤,不过看到哥哥背影,又放下心了,于是把自己尸体似的扔在大床上,等着哥哥来拾掇。

秋禹宸早都备好了药膏,如今从他床头柜子里拿出来,又在一旁侍弄,熟悉的草药味道让非景煜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每次挨了打,最盼的就是这个时候。

秋禹宸一切收拾停当,站在他身侧,俯身替他轻轻褪了裤子,看他臀上的伤痕整齐而又突兀地排着,秋禹宸轻轻伸手按了按发青的肿块,非景煜疼得一哆嗦。

“叫你放松,一点也不长记性。”半真半假的呵斥着,非景煜情不自禁地紧了下屁股,怕他说着不过瘾一巴掌又拍下来。

秋禹宸却没有这么不人道,只是替他涂上药膏,非景煜相当悠闲得趴着,被人伺候就是舒服。

秋禹宸一向心疼他,打成这样也不敢揉,只是用四指沾了药膏替他均匀地涂上,力道恰到好处,不会太疼也不会痒。

非景煜将下巴枕在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哥哥说着话,“师兄那么辛苦,就不罚他了吧。”

秋禹宸手上动作温柔声音却极为冷厉,“不行!”

非景煜轻声道,“其实,哥就算不重罚师兄,他也会记住的。”

秋禹宸应他,“这不是记不记的问题,怎么管教他,是我的事,你先照顾自己。”

非景煜哦了一声,大概是被哥哥照顾得舒服,又感慨道,“那三下那么重,师兄都没上药呢。”

秋禹宸道,“令医生走了,他也不愿意麻烦,我刚才吩咐厨房弄了点汤,待会你休息好了给他拿过去。还有那个药,让他记得自己擦。”

非景煜轻声应着,“哦。”

秋禹宸同他说着话,药也上完了,却是没有再帮非景煜提上裤子,只是拿了两条夏被,一条盖在他腰以上,一条盖在臀以下,只把伤痕累累的屁股露出来,这么一盖,再看非景煜,就觉得更可怜了,秋禹宸自己也有些不忍心,数落他道,“不打你就不舒服。”

非景煜在枕头上蹭着脑袋,反正他知道哥哥一定在旁边守着他,也不接话,就一个人眯着,直等过了三四分钟,才重新张开眼睛,“哥,冷。”

秋禹宸嘴角噙笑,替他拉开被子盖好,“这么快就不烫了,看来还是打得轻。”

非景煜嘟嘟囔囔的,只听到半句辣辣的,记吃不记打的小孩就把手交出来,一握到哥哥手掌,就又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教练?”何胥正一个人挣扎,冷汗刷刷地冲下来,蛰地眼睛生疼。对于秋禹宸的到来,他甚至有些不敢确认。

秋禹宸知他柔韧一向不是很好,今晚也委实罚得重了些,如今还一个人在这耗着,本来想叫小非过来,可这小家伙大概是折腾得太累了,还没动就睡着了。秋禹宸只能自己送药过来,“药片内服,药粉外敷,去看看伤。”

“是。”虽然能够暂时免除惩罚,可是想到好容易麻痹了的腿又要重新上了药再折腾一次,心里究竟还是怕的。自从令医生过世,何胥的伤势也很少有人照顾了,秋家新换的家庭医生虽然很不错,可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还是很难适应在更多人面前袒露身体,尤其是被惩罚在那么尴尬的部位。好在他近些年懂事许多,挨打的机会也少了,如今还有教练亲自送药,想想也应该知足。

秋禹宸看他将腿从墙边拿下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动不了,只轻轻伸手扶住他,略略吩咐道,“受罚是应当的,自己有点分寸,别误了训练。”

何胥连忙点头,“我知道。教练放心。”

秋禹宸尽管知道他一向省心,可面对这个比自己还高四厘米的男孩,如今带着些羞惭的立在自己面前,尽管大家年岁相若,可到底还是心疼的。只是,并不像对非景煜那样宠着罢了。

放下药瓶,又叮嘱两句,于是重新回去,本已经熟睡的非景煜居然睁着眼睛,毛绒绒的睫毛向下垂着,一副委屈了的样子。

秋禹宸柔声问他,“怎么了?”也不待他回答,就在他身旁坐下,揉了揉他硬得扎手的头发,“我去看了看阿胥,又做噩梦了?”

非景煜这才算放下心来,“没有,就是哥突然不在了。”

秋禹宸笑,“怎么会?哥一直陪着你。”

非景煜嗯了一声,“师兄怎么样,他是不是疼得很厉害啊,你给他上药了吗?”

秋禹宸摇头,“我给他了,我怕他不习惯,刚才吩咐厨房,过一会就把东西送过去。”

非景煜听秋禹宸这么说,连忙爬起来,“我去给师兄上药。”

秋禹宸望他,“你休息好了吗?”

非景煜想了想,点头。

秋禹宸将凳子向前拉了拉,轻轻揭开被子,看了看他后面的伤,吩咐道,“别动。”

非景煜看他拉开柜子找药盒,就知道是找那种会暂时麻痹了的药膏的,擦上之后就不会那么疼了,不过秋禹宸一向不喜欢这种药物,连镇定剂都很少用。

非景煜乖乖趴着,将脑袋支在手臂上,等哥哥替自己上药,那种麻木的感觉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只是疼得时候就显得舒服很多了,秋禹宸轻声吩咐他,“以后别再这样了,既然上学了,就像个学生。”

非景煜没应,秋禹宸挑眉轻轻嗯了一声,非景煜低下头,“知道了。”

秋禹宸猜他委屈,觉得自己收敛地已够多了,其实,还是自己不在身边吧,若是自己在,想来他也没那么容易闯祸。

非景煜自己端了汤过去给何胥,何胥虽然累得冷汗淋漓,却还是道,“你好些了?”

非景煜点头,“哥就是这样,再生气,打过了还是他舍不得。”

何胥嗯了一声,将腿从墙上拿下来,咬着牙狠狠活动了下,“以后别再闯那么多祸了。”

非景煜无奈笑了下,他也不想啊,可是哥哥把闯祸的标准订的那么低,随便一动作,小屁股就要受罪了。唉,想想几个月之前,自己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非景煜,几个月之后,就只能当乖宝宝了,这世界真是奇妙。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等何胥喝了汤,非景煜就问他,“师兄上药了吗?”

何胥脸倏地一红,“还没,我打算过一会。”

非景煜接口,“正好,哥要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上药。”

何胥一听非景煜这么说,连忙挺胸抬头站得笔直,“抱歉,还没有。”

非景煜看师兄这样,本来应该笑的,可他那张脸太过严肃,也笑不出来,只道,“哥知道啊,所以叫我过来。师兄,我替你看看吧。”

何胥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虽然他也帮非景煜上过药的,打得动不了的时候非景煜也有扶过他,可是,这种事情,还是惊动越少人越好吧。就算是当年,如果令医生不是那么关心疼顾他的长辈的话,真的也很难的。

非景煜坏心眼地笑了下,“还是我来帮你吧。”

何胥脊骨拔得更直了,“谢谢。请转告教练,何胥这就回去上药。”

非景煜眨着眼睛看他,何胥一脸尴尬,“那个,也不早了,你也受了伤,早点回去休息吧。呃,休息吧。”话一说完,也顾不上后面的疼痛,连忙一瘸一拐地上楼去了。

“检查。非景煜。”

非景煜从主任手中接过话筒,大大咧咧站着,单手握着几张破纸,肩膀慵懒地斜着,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做检查姿势,而非景煜的口气也实在是太理所当然,当他念完这几个字之后,竟然有人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非景煜非常不屑地瞟了一眼,“喂,我做检查,那边安静点。”

站在一侧的谭老师本以为有个洗刷自己的机会,没想到非景煜是这种状态,检查还没开始,眼睛已经歪了。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非景煜说完这句,顺便向下瞥了一眼。好在这次再也没有不上道的鼓掌了。

“对于上周的事,我想,我有必要做一个检讨和澄清,对给——那个,谭——老师带来的灾难我感到很遗憾。”他说到灾难的时候,已经有人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非景煜继续道,“我不应该诱骗谭老师去夜店,虽然,是他自己‘有意’跟着去的。”他刻意在有意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底下又笑得一团糟。

“当然,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不应该替他叫钟点,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考验任何一个男人,我作为老师的学生,应该替老师结账,而不是把未清的账单寄到学校来——”

非景煜话才说到这里,却听得一声断喝,“小非!”

非景煜原本无所谓地捏着稿纸,如今被秋禹宸呵斥,十分没出息地,稿纸零散着落在了地上,非景煜抿了下嘴唇,认命似的将脚收回来,摆得端端正正,一个人在台上立着。

秋禹宸自己走过去,将手中一张小纸片交给非景煜,非景煜拿起来,低下头,总算有了点做检查的样子,“对于这次的事,对于老师家庭的伤害,我感到很抱歉,希望能够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谢谢。检讨人:非景煜。”

秋禹宸接过麦,顺手将非景煜揽在胸膛里,像护着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谭老师,小非的问题,是我没有教好他,我代他向您道歉,并且,承担这次事件的全部损失,希望,您能给他一次机会。”秋禹宸话说得客气极了,可究竟是在如此的公开场合,他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可说也是没有退路了。

那谭老师即使气得七窍生烟,秋禹宸的面子也是必须给的,因此只能摆摆手道算了。

秋禹宸一点也没避讳,刻意没关了麦,“以后别和老师乱开玩笑。”

非景煜点了下头。大家听他把这样的恶性事件归结为同老师开玩笑,如此一笔带过,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从某种角度讲,他不仅是这所学校的赞助者之一,也是老师的同事,更何况,任何人都知道,秋禹宸是得罪不得的,也只好不了了之。

秋禹宸自己拽着非景煜下台去,一副宠坏了孩子的样子,等下了台,才随便吩咐站在一边的值日生,“麻烦你,台上的纸屑捡一下。”于是,那个男生捡起了非景煜掉在台上的检讨书,重新交在秋禹宸手里,秋禹宸微微颔首道谢谢,目光直视着训导主任。

于是,继续周一晨会下一项。

秋禹宸大概是怕非景煜尴尬,也没在那里多耽,就拎着这小家伙去球馆了,远远地离开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才冷声数落他,“你玩上瘾了是不是!”

非景煜相当理直气壮,“他不是要证明清白吗?我就给他清白。”

秋禹宸顺口威胁,“还敢顶嘴,我看你是青得还不够!”

“没事吧。”明明是坚毅果敢的大男生,可是摊上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小师弟,何胥都怀疑自己被逼成了老妈子。

“能有什么事,除非今年的网球场不想修了。”Z中网球场一大部分的护理维修费用都是非家支付的。

何胥看非景煜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狠狠瞪他道,“说话小心点,被教练听到打死都是应该的。”

非景煜调皮地笑了笑,“师兄,你的伤好些了吧。”

“嗯。”尽管是难兄难弟,可谈及这个问题,究竟少不得羞赧。

秋禹宸推开门进来,非景煜连忙上去讨巧道,“谢谢哥。”

刚帮小家伙把被子搬出去晒的秋禹宸无奈道,“想睡舒服点就别那么懒。”

何胥自承对师弟究竟不如教练那么用心,连忙将脊柱拔得笔直,秋禹宸看他道,“好些了?”

何胥连忙应道,“是。”

秋禹宸点点头,“今天的训练如果撑不下来就不用勉强。”

何胥连忙道,“不用,我还好。”

秋禹宸顺便嗯了一声,“那就记得做好自己的事,还是老规矩。”

“是。”

非景煜在一边吐了吐舌头,教练对师兄果然是严厉呢,打成这样训练要是落后了还是罚双份。正想着秋禹宸狠狠敲了敲他脑袋,“你也是,什么时候才能安分点。要不要重新替你做体能计划。”

非景煜连忙道,“不用。最近风坛还很忙,我大概没那么多闲工夫闯祸。”

秋禹宸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笑出声来,“但愿。”

非景煜忙表白道,“哥回来了,我也没机会犯错了。”

秋禹宸在喉间嗯了一声,却还是吩咐何胥,“阿胥,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大概明天早晨回来,你看着小非,敢四处惹祸,给我绑在篮架上,看他还闹不闹。”

非景煜非常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却还是道,“哥还是这么忙啊,早点回来。”

秋禹宸虽是受够了这孩子的不听话,可他一懂事起来心又软了,只得轻轻捏捏他耳朵,“嗯,好好照顾自己,别再那么懒了。”

于是,听话的小孩子晚训的时候就一个人靠在篮架下看大家训练,直等到何胥因为对自己过于严苛的要求自罚两个三千米后锁门回去。非景煜一个人无聊,在塑胶操场上转圈,作为Z中的风云人物,理所当然的万众瞩目。

“那个就是非景煜哎,做检查都能那么帅。”

“是啊是啊,Z中篮球社的当家球星。长得又帅,球技又好,家里又有钱。”

当花痴遇见花痴,这个世界注定是不太平的。

“就喜欢耍帅,有什么大不了!”想也不用想,这一句,肯定是男人说的。

“你有本事也耍一次啊!”

“哼!你们以为他真那么有本事,秋禹宸一句话,还不是吓得连稿纸都掉在地上。”

“也是哦,真不知道秋教练是什么来头。”

“哼!黑社会,什么来头!秋禹宸,非景煜,说白了,都是不良少年。我叔叔在公安局工作,我听说,政府早都想端他们了,就是这一两年的事,看他们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那男生话音才刚落,头顶却突然一麻,紧接着就是冰冰凉凉的液体流了下来,非景煜顺手抽回皮带,将沾了血的铜扣擦干净,“记得下次说人坏话站在背风的地方。”

两个女孩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非景煜却像是功成身退的侠客,飘然而去,背影隐没在夜色里。

何胥刚送了连昕回宿舍,走到楼梯口却看到非景煜斜斜靠着扶手等他,两只脚在地上不安分地划圈,想来也站了好久,何胥一怔,“怎么了?”

非景煜垂下眼睛,将两只手伸出来,表情相当乖巧,甚至还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兄,还是把我绑在篮架上吧。”

番外天际(完)

滨河1

“我是一个特别严谨的人,苛刻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一个标点符号,我也一定要较真到底。”站在讲台上的男生挥舞着小拳头,下面两个女生嗤笑,现在这年头,这么酸腐的已经不多了。

沈默习惯性的趴在桌上睡觉,学生会这么无聊的例会,不睡觉对不起自己。

“最后一排高个子那个男生,请你尊重一下别人。”沈默浑然不觉,睡梦正酣。

“旁边的女生,帮助一下他。”于是,发号施令了。

旁边的女生一时思想短路,帮助?怎么帮助?恍然之间明白了,伸手去推沈默,沈默自身倒霉的安全距离又一次被缩短,那女生还没来得及动作,他已经弹起来了,女生被吓了一跳,沈默惺忪着睡眼抬眼看向讲台,然后低下头,继续睡。听到前排有女生感叹,“我以为他会说,‘无论什么人,打扰我睡觉都绝不原谅。’”

站在讲台上的人对沈默的表现非常不满,“你哪个部的,下次再睡觉就不用来了。”

第一排一个非常乖巧可人的女孩轻声提醒,“社长,他是沈默,不是咱们文学社的。”

于是,被称作社长的男生一怔,“他是沈默?”

“嗯,他是我们请来做专访的。”

“还没做完?”

“XX的相机坏了,而且,要等秋教练一块来。”

“秋禹宸也来?”

前排惊叹女非常不屑,“你以为不是秋教练答应沈默会接受我们专访?”

那社长大概是不愿意和女生计较,并没有说话,沈默倒是一个人又睡了。听那男生说话,实在是不如睡觉实在。不过三分钟后,秋禹宸出现在教室门口,沈默自然抬起了眼睛。

于是,惊叹女又作惊叹语,“真的醒来了,原来他和秋禹宸有心灵感应是真的啊!”

秋禹宸象征性的敲了下门,当然,那位文学社长没有傻到问他你是谁的程度。

秋禹宸进了门,在沈默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惊叹女频频回头,用超越耳语的声音对同座女生耳语,“没有用他的衣服帮沈默垫座位啊。”

秋禹宸听到了,依然面沉如水,一脸严肃,却在不经意的瞬间将指上的订婚戒指亮了出来,沈默在座位底下踹他一脚,秋禹宸低下头,只给别人看到一个头顶,却是对沈默轻笑。

无聊的例会终于结束,惊叹女在对自己同座女孩意气奋发地有什么不敢的誓言中跑到沈默和秋禹宸面前,“那个,你好,我是文学社的,我能不能问你们一个问题?”说完之后,居然让秋禹宸很惊异地脸红了。

秋禹宸本来不喜欢这种太过直接外露的女孩子,可是究竟从她眼底看到一些真诚的纯粹的东西,也不以为忤。

惊叹女轻声道,“上次那两个小小孩好可爱,他们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秋禹宸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女孩连忙摆着手道,“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说,我听到他们叫沈默爹爹。”

沈默抬起头,“嗯,他们叫我默默爹爹。”

秋禹宸补充道,“他们俩是我两个哥哥收养的孩子。”

沈默道,“你如果喜欢的话,孤儿院有很多小孩子需要帮助,我把号码给你,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他们。”

惊叹女一贯耳闻沈默个性冷漠,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这么温柔,于是,脸更烧了,连眼睛都弯起来,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呃,谢谢你们。嗯——不管怎么说,不管那个你们信不信,其实并不是每一个腐女都想去窥测gay的生活,我是真心的祝你们幸福!”说完这些话,惊叹女居然像个小学生一样对着沈默和秋禹宸鞠了一个躬跑了,秋禹宸回转头望向沈默,表情郑重,“我们,有这么高调吗?”

非景煜抱着新出的校刊大笑,封面上被处理地如同单线条简笔画的两个人能够非常清晰地辨出眉目,沈默明显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非景煜对哥哥道,“不就是某人收了漂亮的手织围巾吗,有些人不至于要这么高调得炫婚戒吧。”

秋禹宸狠狠瞪他一眼,沈默没说话,习惯性的跺三碾四,秋禹宸一张脸抽在了一起,又因为早已变成程式化的隐忍而将自己的轮廓拉平,像只水汪汪地被主人撑直了额头皮肤的可怜沙皮狗。

都是一进校门就被评为校草的人物,可不知是因为秋禹宸的教练身份或者无趣性格,沈默总是更受学校女孩子的青睐,连三八妇女节都有可能会收到礼物而且被强迫接受表示是对女性的尊重。他天性命犯桃花,哪怕校园中关于沈默是gay,秋沈王道的亲卫队也不在少数,可是冷漠表面下那种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偶尔温柔也会给女孩子其实他并不是传说中那样的错觉。两年的大学生涯,爱慕者从来不见少,追求者也一直未曾断过。尤其是今年的UCBA,Z大在秋禹宸的带领下打进决赛,直播的比赛里篮球不知怎么得被打飞到场外,怕打到前排看球小朋友的沈默挺身而出将小孩子护在身下被篮球猛砸之后,沈默的亲卫队成员不知不觉地呈几何级数增长。默默这么稀罕小孩子,肯定不是gay啦,这么没有因果逻辑的传言尚不能给某人带来危机感,可是八卦周刊沈默甩给无聊记者的“我本来就不是gay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就成了某人的心病,自然也引起星星眼无数。尽管总决赛第七场被划伤手背的某人毅然出人意料地贴上了印有沈默Q版头像和签名的创可贴,可事与愿违地是让盗版创可贴的厂家赚了个瓢满钵满,然后所谓官配组成员以后制作得关于秋禹宸的头像都被树立成忠犬典范。沈默不喜欢这样,他知道,他的情人从来没有任性过,他是打算将和自己的美好青春当童年来过的,可是,这样的秋,他不习惯。尽管事后证明是陆栀希以和沈默血缘相亲的长辈关系坐镇瞎指挥,可沈默究竟是不高兴听到每次秋禹宸对他好的时候总有那种貌似很关心他们却又花痴得过分的“狗狗护食啦”的讨厌笑容。他们是独一无二的恋人,他不需要按照耽美漫画主角的形象塑造自己,他也不想秋禹宸没神经地去扮演忠犬小攻来替无关紧要的人制造幻想,尽管他知道,他的情人那么笨拙,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会笨得让人连发脾气都觉得无力。

“你把戒指还给我。”沈默没理会非景煜的打趣。

秋禹宸一瞬间连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语气冷厉,霸道。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么严肃的秋他究竟是有点怕的,沈默舔了下嘴唇,“那些礼物我都会退回去。我们打球的人,戒指,没必要整天戴在手上吧。”

秋禹宸瞥了一眼非景煜,“你出去。”

“是。”非景煜被瞬间凝固的空气吓了一跳,连忙逃逸一般的走了,当然,还不忘带走罪魁祸首的杂志。

才要说什么的沈默还没开口,秋禹宸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陆二叔。”

陆栀希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怎么样啊,有没有讨我那个难搞的宝贝侄子欢心啊,二叔告诉你,恋爱是有人需要做出牺牲的,如果肯为爱人牺牲形象,是最让人感动的了。”

沈默将头偏向一边,秋禹宸随意敷衍几句挂了电话。而后才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没主见。”

沈默一愣,没主见?那是他十四岁就独当一面的秋的自我评价吧,无论再怎么生气,还没有必要用这个词这么严重吧。

“创可贴的事,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不介意,所以就贴了,有些事,我没必要证明也根本不必证明。”

听他突然这么严肃,沈默连插话也没有机会。

“情侣装的事,是二叔叫我穿,我承认,当时,有点大脑短路,以为这样你会开心。这个,就算我做错了吧。”

沈默听他这么解释,一时也笨拙起来,不懂应该怎么说。

“我承认,答应接受采访,常常在别人面前秀戒指,都是虚荣心作祟。这个,可能会太窘,我知道有点不像我,其实,我自己这一个月,这样做,也有点不适应。是我没大脑,以为是血亲就会完全了解,而且,父亲这样做二叔肯定会开心这么自以为是,这是我不对。”

“秋——”

秋禹宸根本没有让沈默说下去,脸色更加郑重,他伸出手指,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戒指,“至于这枚戒指,除非十根手指都被砍断,否则,我不会脱。”说过这句话,他通讯器突然震起来,秋禹宸分辨出密码的频率,微微蹙了蹙眉。转身狠狠握住沈默肩膀,也不理他神色到底有什么变化,“你也最好给我想清楚,有些话,说出来代表什么!我有点事要先回翼盟,记得,五点下课等我练球。”

沈默看着他的秋走出去,依然是坚毅挺拔的背影,长期运动将他的肩膀练得更宽,随着年岁的增长和越来越多的杀伐决断,这个男人更加成熟,职业也逼得他越来越刚愎自用。习惯了他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样子,竟是忘了他居然是一个那么霸道的人,就算这些日子大脑脱线扮受气攻,可仔细掰着指头数,也不过只有答应接受二人访谈穿情侣装秀戒指这有限的几件而已。今天居然会发脾气,可能,是自己的话真的太过分了吧。尽管并不是自己原意,可戒指究竟是他不能触碰的底限。

沈默微微向后靠了靠椅背,走得这么急,不知翼盟又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不过,如果说了一起练球的话,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吧。

今天是周二,下午没什么课,秋禹宸急匆匆地走了,留下沈默一个人担心。尽管他们两人都办理了住宿手续,而且订的是两人间,甚至滥用职权安排两个人住在一起,但究竟是不常回宿舍的。沈默如今没什么事,六点要集训,五点还和秋一起练球,索性回宿舍去住。

秋禹宸和沈默的宿舍布置得很简单,只是留了些备用的衣物和普通的生活用品,两张带写字桌的床原来被秋禹宸拼在了一起,可到底是因为不舒服,索性重新分开放了,尽管两个人还是挤在一张床上。沈默如今就躺在他们习惯躺着的秋禹宸的床上,望着不大高的天花板,想想这些天,虽然有一点点不舒服,可是,嗯,秋为了自己大动肝火的样子,说来还是有些感动的。想到这里,沈默也不再发愣,重新从床上爬下来,找了个篮子整理那些饱含着爱心的礼物。

淡黄色的卡通饭盒,是上次学妹送爱心便当的时候留下的,样子还不错,什么时候给小黄帽也买一个,不过现在还是还回去的好。大大的蚂蚁抱枕,大概是因为自己太经常在课堂上睡觉了,于是有人送了他,让他睡得舒服点。当然,还有多拉A梦的电动小风扇,女孩子就是细心啊,最多的自然是巧克力和各式球鞋,那些大包的糖果巧克力隔一段时间就被整理出一大包送给附近的孤儿院,甚至还有女孩子会特地送些漂亮的小衣服过来,也不留名字,只是托沈默带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原本收礼物的时候知道多,可退回去的都是七七八八了,没想到重新整理居然还又弄了两大箱,沈默只觉得自己都出了一身汗,当然,最后还不忘把那条罪魁祸首的手织围巾放在箱子里。

非景煜过来打探消息,看到沈默门口对着的两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只能大大摇头,“看来,我也需要把我那里整一整了。”

沈默道,“需要吗?罹叔不是什么都挡回去了?”

非景煜无奈,“随他吧,不喜欢我收就不收了。”

沈默心知肚明的一笑,不说话。又弄了好一阵,再整出一个袋子来,才叫非景煜道,“既然来了就帮我搬出去吧。”

非景煜随便看了一眼,顺手拿了一包果冻,“这个牌子的我喜欢。”顺便拆开送到嘴里。

沈默特地看了一眼才道,“还好,这个箱子的可以吃。”

非景煜疑惑,沈默解释道,“这个箱子的,是没有主人的,退不回去。那个稍小点的箱子,都是要退回去的。”

非景煜心道,何必,可口上究竟是不说的。

沈默打电话叫车过来,非景煜没事做,顺便跟车熟门熟路的送到相熟的福利院。沈默正要回去,却突然看到送给自己围巾的女孩子,连忙过去,“你好。”

那女孩看到沈默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尽管刚刚献过血,可现在脸却依然红红的,“沈默啊。”

沈默随意点了下头,“你等下。”

女孩子一时呆住了,看沈默飞快上楼,又飞快下来,意识还没来得及转弯,就见他手里拿着自己织的围巾,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沈默将围巾交给她,“谢谢你,织得很漂亮。”

女孩子个性腼腆,上次送围巾已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沈默还没来得及拒绝,她丢下来就跑掉了,如今居然还是会被退回来,一时间尴尬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沈默弯下腰替她将围巾系在脖子上,“别介意,你自己戴也很好看,尤其称这只发卡。”

女孩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那么温柔得帮自己系好,那么温柔得带着鼓励的拒绝,仿佛鼻尖还是他刚才俯身的气息,可那么快就什么都不见了,意识模糊的女孩子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戴着沈默替她系的却是自己亲手织的围巾回去了,她想,这条围巾,真的要舍不得摘下来了。

沈默目送那女孩子离开,正打算上楼却突然觉得不对,大跨步过去果然女孩就倒在了他怀里,沈默轻轻扶着她,柔声安慰,“还好吗?”

女孩子惨白的脸又晕起了一片红,“没关系的。”

沈默本想扶着她,可她腰肢实在太软,仿佛自己一松手她就要倒下似的,索性将她抱起来,“你住哪?”

那女孩相当腼腆,忙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

沈默没回她话,只是看着她手中的橙汁,“自己拧得开吗?喝点甜点的会好一些。”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喝过两口沈默才问她,“你是什么血型?”

“AB型。”

“AB型很缺吗?”

“你怎么知道——”

“你手里的雨伞上面印着无偿献血光荣。”

女孩子想了想,才道,“还好。”

沈默不再说什么,抱着她向前走,等走到人更多的路口,就重新将她放下来,轻轻扶着,“能走吗?”

女孩一路受尽瞩目已经受宠若惊到话都说不出了,如今也只是点头,沈默扶着她将她送上楼却没有再向前走,“可以自己回去吧,记得平躺着,别枕太高。”

女孩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人就像在空中飘浮着,直到躺在床上仿佛眼前还是沈默的影子,过了一会,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正是同宿舍的舍友带着医生进来,“你没事吧。身体不好学别人献什么血啊。”

女孩子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校医也闪身走到她身边,女孩明显带着些歉意,“其实没什么的。”

女孩的舍友却显然比较直率,“沈默特地叫辅导员找到我要我回来照顾你,刚上楼又碰到校医,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有什么事呢。”

女孩却只是一个人静静地低下头盯着自己颈上的围巾,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填过表又被询问了一大堆问题的沈默终于排着队轮到了献血半躺着的沙发上,才伸出手来,却突然间觉得眼前一暗,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不知为什么竟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手里还拎着自己最近恋上的絮絮的豆浆。

只是眼前的人明显脸色非常不好看,甚至是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直接将沈默已经伸出去的胳膊拉回来,不知怎么单臂向前一探,就将沈默顺着肩膀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大概是秋禹宸的气场太过强大,已经准备好棉签的医生居然呆在了那里,秋禹宸将豆浆杯交给沈默,又用不带着愤怒却明显森寒的眼神瞭了他一眼,才自己躺在沙发上,顺手撩起了袖子,看也没看一边的医生,语声沉静,“他献多少?”

那位目测年龄大概有五十多岁的老医生甚至有些畏怯,好半天才看了看单子,道,“一般都是二百,他是AB型,他,自己说三、三百没问题。”

秋禹宸浓浓的眉毛剑一般飞入鬓角,如今动神的表情就更带了几许森寒的气息,等那医生说完了,却是先望着沈默,“你出去等我,豆浆是热的。”

沈默看着和自己相邻的献血的男生已经起身等着领无偿献血证了,想说些什么,却觉得终究不是说话之地,他知道,今天的秋实在是被自己惹爆了,于是识时务的拉下袖子出去,才一转身,就听到情人从来波澜不惊的声音,“六百,抽我的。”

章滨河2

秋禹宸浓浓的眉毛剑一般飞入鬓角,如今动神的表情就更带了几许森寒的气息,等那医生说完了,却是先望着沈默,“你出去等我,豆浆还是热的。”

沈默看着和自己相邻的献血的男生已经一切完毕去那边拿派发的饮料和雨伞了,想说些什么,却觉得终究不是说话之地,他知道,今天的秋实在是被自己惹爆了,于是识时务地拉下袖子出去,才一转身,就听到情人从来波澜不惊的声音,“六百,抽我的。”

医生被眼前的状况弄得摸不着头脑,隔了足足三秒钟才道,“这位——同学如果要献血的话请到那边填表。”

秋禹宸依然是没什么表情,“那边?”

“是,外面。”

“谢谢。”

秋禹宸走下采血车,果然看到车门附近摆着一张桌子,沈默正站在靠近桌子的地方,看秋禹宸出来连忙过去,“六百,你疯了吗?”

秋禹宸没看他,只径直走到正在排队填表的一个男生后面,填到最后一栏看到只有200CC、300CC、400CC几个选项,于是将表单用笔向前一带,“400是最多的吗?”

负责发表的护士点头,“不过,我们一般不主张献400CC的,如果是紧缺血型的话,我们会主动联系,现在,一般都是200或者300.”

秋禹宸就一句话,“我可以选六百?”

那个护士虽然很年轻,看起来却也很有经验了,“这个,其实不一定是多就好,如果暂时不是很需要其实反倒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身体很好的话,献全血300CC就可以了。而且,我们在这之前还要做一个简单的化验看看你是否适合。”

秋禹宸没再僵持,却是在400后面画了勾,那护士大概是看他表情太过坚决,也没再说什么。

沈默等他排队抽了血检查的时候才将他拉下车,秋禹宸没等沈默开口,先接过他手里的豆浆,插好吸管,“要冷了。”

沈默不接。

秋禹宸又向前递了下,“难道要我喂你?”

沈默知道这个男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想僵持,伸手接了,秋禹宸等他喝了一口才道,“你不许去。我一起把我们的都献出去。”

沈默实在受不了情人的逻辑,那是血好不好,你以为是买菜吗,可以讨价还价。

秋禹宸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叫自己号码,于是在众人视线的死角轻轻环了环沈默腰,“等我。”

沈默想要叫他,秋禹宸却未卜先知似的在同一个瞬间拨通了他手机,沈默看到屏幕上秋禹宸的Q版头像,恶作剧地接了,就看到那个目光可及的背影对着电话语声温柔,“等我,很快就好。”

沈默挂了电话,却终于忍不住去采血车上,好在现在献血的人也不是很多,并没有什么人阻止,看着秋禹宸在刚才那张小沙发上躺下,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凝视医生扎针的手,一抬头看到自己明明严肃的脸却一瞬间眼睛弯弯,一袋满了后沈默本以为完了,没想到是又换了个袋子接上去,看到秋的血就这么被抽出来,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就有些舍不得,秋禹宸倒还是百年不变的冰山脸,一点也看不出波澜。

直等到一切弄好,沈默却听到那边打献血证的医生叫,“沈秋禹宸是谁?”

沈默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一笑,吸管喷得豆浆杯呼噜一声。秋禹宸倒是自然的很,“是我。”

“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填对了吗?怎么查不到你的资料。”

秋禹宸只是接过一边帮忙的小护士递来的一小杯糖水,微微蹙了蹙眉。

登记医生道,“对不上你的资料以后你就没办法享受无偿献血的优惠。我们这都是全国联网的,你再看一下。”

秋禹宸道,“没关系,打不到就不用打了。”

医生大概是有些急躁了,“这是什——”

沈默站起身,“他叫秋禹宸。”

秋禹宸?

大概是这个名字太有震撼力,等待献血的学生都朝秋禹宸望过去,那医生看来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没再说什么,将秋禹宸的献血证打出来。

秋禹宸用手指将红色的小本子拉过来,顺手拿起支圆珠笔,在献血证的姓名前加了个沈字。有个医生多了句嘴,“献血证还是不要涂改的好。”

秋禹宸将圆珠笔放下,“我冠夫姓。”原本是极易引人遐思的话,奈何秋禹宸表情太正神色太冷,竟也没什么人多追问。等到了门口发饮料和纪念品的时候,小护士才告诉秋禹宸让他挑一只保温杯。

秋禹宸没看保温杯,却指了下那边的伞,发放纪念品的小护士道,“这个,200的是伞,300的是保温杯。”

秋禹宸语气无比顺理成章,“那四百,可不可以给我两把伞。”

那小护士一愣,秋禹宸以为不行,顺手将饮料还回去,“两把伞,这个,我不要了。”

小护士低下头,“饮料是补充糖分的,你最好现在喝。伞,你自己拿吧。”

“谢谢。”秋禹宸向前走了一步,回头望站在一边的沈默,“过来挑个颜色。”

沈默瞪了秋禹宸一眼,却是对着小护士道,“不好意思,还是要保温杯,可以吗?”

秋禹宸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沈默,不是要一人一个才好吗?

小护士低下头窃笑,却是拿了两个装着杯子的盒子出来,“献三百的人不多,杯子还剩下不少,还是给你们两个吧。”

沈默自然道谢,从采血车上下来又催促秋禹宸喝橙汁。秋禹宸笑道,“没事,我现在也没什么感觉。”

沈默心道,明明是把脑子抽坏了。

秋禹宸看情人脸色,“怎么了?”

沈默没搭理他。

秋禹宸看沈默不说话倒是又勾起了火,“幸亏我到的及时,献爱心我会帮你献,这种事,不许有第二次!”想到自家宝贝的血要从身体里被抽出来就忍不住的心疼,若还要再输入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去,更加不可原谅!

沈默还是没说话。

秋禹宸看情人依旧没反应,也停下了脚步,“听到没有!”

沈默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秋,你见过哪一对情人是拿伞作信物一人一把分的?”

秋禹宸原本在为沈默私自献血的事生气,如今听得他这样说才转过弯来,伞的谐音不就是散吗,自己怎么会这么蠢的。

沈默看他自责,轻轻碰了碰他小指,“戒指的事算我说错了,一人一次,别生气了吧。”

秋禹宸看他还惦记着戒指的事,也自悔当时心急话说得重了,半晌,才轻轻开了口,语调带着些谨慎的讨好味道,“我没生气。”

沈默只是顺手将喝空的豆浆杯递给他,秋禹宸接了拿在手里等碰到垃圾桶才扔到可回收的里面去,沈默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从前自己喝过的东西,吃剩的餐盒,秋从来不肯扔进可回收的垃圾桶,问起他来都是一本正经地道,“你用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回收。”其实那些垃圾收走之后是会重新分类的,按着垃圾桶上提示扔垃圾的毕竟是少数。

沈默听他这么说就想起《红楼梦》里妙玉的茶具论,自称若是自己喝过的,就是砸了也不肯给别人,于是笑他,“你果然是天生的资产阶级。”

秋禹宸也和他玩笑,“本来,我可是红色资本家。”

沈默懒得理他,笑过就算,若是非景煜,恐怕要追问一大堆关于黑五类的事了。

两个人并肩走,秋禹宸随着沈默过了路口才道,“怎么走这边?”

沈默回他,“回宿舍啊。”

秋禹宸不解,“不是说好一起练球吗?”那么辛苦提前处理完事情,不就是为了多陪情人一会嘛。

沈默狠狠瞪他,“你有没有常识啊,刚献过血怎么能剧烈运动。”

秋禹宸倒是一脸惊异,“打球算剧烈运动?”

好吧,沈默懒得和他这种体能超人解释,只是自己向前走,秋禹宸自然不能不跟上,开了宿舍门就看到摆好的一只箱子一只袋子,“还是这么多?”

沈默没和他解释这都已经送走最大的一箱了,“你去躺一会,我都整好了。”

秋禹宸点头,“嗯,我叫何胥还回去。”沈默要是自己去还,不是又多一次接触。

秋禹宸知道若不去休息情人是饶不了他的,索性上床去睡,假寐一会却突然又张开眼睛,沈默正打电话叫猪肝汤替情人补血,看他又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许仙和白娘子。”

沈默一呆,看秋禹宸无比郑重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拽他下来然后碾三跺四,“他们俩有什么好下场吗!”许仙和白娘子,人之凉薄,也不过如此了。更何况,人家也没有拿两把伞分啊。

秋禹宸看沈默脸色,笑了,“开玩笑的,我没事,别担心。”

是借突发性搞怪证明自己供血充足状态良好吗,真是委婉曲折啊。沈默爬上床躺在他身边,“秋是第一次献血吧。”

秋禹宸点头,却又紧张起来,“你以前献过?”又立刻摇头笑自己果然迟钝了,小默十五岁就认识自己了,这些年一直在一起,他十八岁后有没有献过血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默在枕头上撑起头,“你家里,献血,应该是不允许的吧。”

秋禹宸道,“没有明确说不许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这里又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不过,你不许去。”

沈默笑,“说一次就可以了。你对自己的威慑力这么没有信心吗?”

秋禹宸也笑,今时不同往日,自己那点教练权威除了球场上可真是没处使了。正说到这里宿舍电话响起来,沈默无奈爬起来接,却是先前送过他手织围巾的女孩,“谢谢你,医生说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秋禹宸就在床上躺着,沈默也不敢说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只道,“没关系,注意休息。”

才挂了电话也不等秋禹宸问他,“上次送围巾的那个女生,献血晕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看来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待会猪肝汤送过来你多吃一点。”

良久,“哦。”

沈默趣他,“难道要学妹亲手做的你才肯吃?”

秋禹宸无奈,大学快三年,也不过收到几件T恤一盒爱心便当而已,哪比得过某人可以开礼品店。不过他也不会还嘴,情人最大嘛。

非景煜训练之前来到了球队,大学联赛强手如云,他虽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到底不是六连胜的高中时代,秋禹宸在他进球队的第一天已经立下规矩,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哪怕特立独行如非景煜,也是不能缺席的。

“给你的。”非景煜手中的信交给沈默,果然,信皮上还是写得工工整整的“谢谢沈哥哥”。字迹稚嫩,但明显能看出用心来。

沈默笑着回头望秋禹宸,“是多多写的。”

秋禹宸点头。多多是沈默资助的小女孩,聪明懂事又很乖巧,因为斜视被父母遗弃。沈默从她四岁的时候开始资助,如今已经上一年级了。文文静静的,认字却是很快,成绩也好,没事的时候沈默总是回去看她,带些零食和小女孩喜欢的漂亮衣服什么的。

秋禹宸替沈默拆了信念给他听了,无非是每次都要说的谢谢之类的话,多多个性很安静,考试得了第一名的事也很少写进信里去,只是说些最近看了什么书,老师和同学们都对她很好之类。每次秋禹宸陪沈默去看她,也只是乖乖巧巧地坐在他们身边,唯独一次提起想念小黄帽和小蓝帽,立刻被旁人眼色制止后就再没有说过。其实,她虽然和两个小帽子在一间福利院,但是两个小帽子都是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被迟念带回家了,更何况,当年王云天也对他们俩个诸多交代,哪怕是孤儿,养育也很是不同的。只是沈默和秋禹宸接过多多来乔家玩,恰逢着那天小蓝帽做完了训练有空和小女孩多玩一会,还教她芒果怎么吃,迟慕禹又送她自己编的哨子,只是多多究竟是个极为敏感的孩子,那次之后,想他们的话也就不曾说了。只有前几天她过生日沈默去看她,才小声问她两个小帽子怎么样,沈默心疼她小小年纪便小心翼翼地叫人心疼,只是更多疼她一些。

秋禹宸见沈默听完了信又是一阵唏嘘,也笑道,“你若是喜欢女孩儿咱们也可以领养她。”

沈默摇头,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他的心态,也只是个付得起钱的大哥哥罢了,关于养一个孩子的所有准备他都没有做好,贸贸然的去领养,更是对别人的不负责。大概也是多多惹人疼惜,二年级的时候就被没有生育能力的音乐老师收养了。那老师的爱人是外科医生,倒也算是完整的正常家庭了。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秋禹宸看沈默叹息,柔声问他,“又想起两个小帽子了?”

沈默低头,“我总是想,多多这么小,又这么乖巧,可是,也那么敏感,若是迟大哥和哥没有带两个小帽子回来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一样?”

秋禹宸的语气有些奇怪,“他们注定是会被带回来的吧。”

沈默回头看他,“秋?”

秋禹宸抬腕看表,“时间到了,集合吧。”

章滨河3

“这个,带给小黄帽。”

“可以。”

“这个,小蓝帽一定喜欢。”

“你高兴就好。”

“你看多可爱,抱起来也是毛绒绒的,都不舍得送出去。”

“你喜欢就留下来。”

“这两个球是学妹托我带给两个小帽子的,看他们俩多受欢迎。”

“哪个学妹?”

“就是——文学社那个。”

“哦。”

沈默犹自挑着,秋禹宸道,“差不多了吧,小黄帽不喜欢玩,小蓝帽也没时间玩。”

沈默回头,“也是,时间差不多了。”

秋禹宸开着车一路沉吟,沈默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笑,“想什么呢?”

秋禹宸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很稳定,“没有,熳汐哥前一阵子有提起婚礼的时候叫他们两个。”

沈默笑,“我想婚礼的时候,我们可以一手抱一个。”

秋禹宸还是低头。

沈默一个人兴高采烈的,“这次小黄帽还是住两个星期吗?家里都安排好了吧。”

秋禹宸答他,“每次他来都是这么预备的。”

沈默望他,“你怎么了。每次小黄帽来都是这样。”

秋禹宸道,“没有,每次他来,我都很高兴。”

沈默笑,“不用这样吧,小黄帽虽然每个月都会过来,但是,我也不是每天都陪他一起睡,小黄帽那么坚强,根本都不要人陪。”

秋禹宸又强调一次,“他每次来,我都很高兴。”

沈默笑着指车顶的后视镜,“你觉得这个表情算是高兴吗?”

秋禹宸道,“男孩子,不用每个人都太宠他吧。”

这也是秋禹宸一贯的理论了,沈默也不在意,“你和哥都一样,说男孩子要贱养,其实,哥是最纵着小蓝帽的,迟大哥从来不说这种大道理,可小黄帽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长大肯定是最有担当的。”

秋禹宸顺着他话往下接,“他的担子很重,责任感,本来就是要从小培养的。”

沈默笑而不语。过了很久,秋禹宸才问他,“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们两个?”

沈默道,“不知道,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你不是也很喜欢他们两个吗?”

秋禹宸接了一句,“当然。”

沈默看他脸色凝重,“秋,你在为他们担心?其实,责任这种事情,勉强不得,就算是怕他们以后会辛苦,可是,这种承担,不是因为谁是谁就该要担当的。就算把小黄帽和小蓝帽变成女孩子,也一样。”

秋禹宸长叹一口气,“没事。”

沈默看他,“秋,最近,提起两个小帽子的事,你就有点——”

秋禹宸自顾自答他,“小默,你就快二十岁了。”

沈默难得的低下头,虽然是很多年前就规划好的,可毕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了吧。当然,这时候的他还想不到,他们的婚礼将会隆重到何种程度,也想不到他的秋究竟会给他一个多大的惊喜。沈默回头看秋禹宸,秋禹宸倒是不说话了,只专心开车,沈默又沉吟了一会,才道,“现在就筹备,会不会太早了点。”

秋禹宸依然是一脸镇定,“我已经筹备了三年了。”

沈默不再理他,重回到最初的话题去,“别的不论,两个小帽子一定要在场的。”

秋禹宸笑,“是,迟大哥算你那边的。”

沈默笑,“那小黄帽也是我的了。”送花的时候大爱默默爹爹于是把秋二叔的鲜花也送给爹爹的小蓝帽当然是个例外,于是,小黄帽当然就送给二叔了,不明真相的观众都在感叹,原来鲜花也可以交杯送的。

得知默默爹爹要来的小蓝帽非常高兴,车子还没到就站在大门口接,沈默打开车窗,秋禹宸也配合的放慢车速,停稳车子。小家伙张着手臂跑过来,现在不戴蓝帽子了,不过系了条绵绵的蓝围巾,沈默下车去抱小家伙上来,“小蓝帽真勇敢,现在就一个人出来接爹爹了。”

小蓝帽见到沈默就笑得开心,“爸爸和父亲都在等爹爹和二叔呢。”

说到这里,才想起忘了和讨厌的二叔打招呼,本能地向沈默怀里一缩,“二叔好。”

秋禹宸也只是嗯了下,沈默笑着将小蓝帽两只小手握起来,细看他掌心,小蓝帽委屈地嘟着嘴,沈默轻轻咬了咬小家伙耳朵,“爸爸又揍你了?”

小蓝帽向沈默怀里一钻,眼睛却是圆溜溜地转着,身子一缩之时,将两只小手直直地伸出去,双掌并在一起,嘴里犹自拟声,“啪、啪、啪!”这三声叫完,立刻就是一紧肩膀缩回了小手,可只是一个动作,手还没缩回去,就又伸出来了,然后又是大大的一声,“碰!”比划过后,小家伙又一次靠在了沈默怀里,还在默默爹爹腿上小小的翻了个身,把半边小屁股露出来,右手从前面绕过来,又比着虚虚地拍了五下。

小蓝帽学得惟妙惟肖的,尤其是表情,将自己当时的状态模拟得像极了,沈默轻轻将小蓝帽身子扶正,替他吹着小手,“熳汐哥哥是大坏蛋,给爹爹吹吹就不疼了。”

小蓝帽这时却正义起来,“爸爸不是大坏蛋,爸爸凶。”

沈默自然笑得更开了,每次小蓝帽给自己撒娇,总是委委屈屈的样子,可只要自己一说乔熳汐,小家伙就维护起爸爸来了,仿佛刚才挨得打也没那么疼了。

两个小家伙才笑闹着,秋禹宸已经停好了车,小蓝帽替默默爹爹打开了车门,又自己下车去,顺便数说着家里的新鲜事。

沈默一只手牵着小蓝帽,口中数着数字,奇数的时候迈左脚,偶数的时候迈右脚,三的倍数的时候小蓝帽就会在沈默身后绕半个圈,换一只手牵在一起,既是三的倍数又是五的倍数时候两个人都要一起向前跳一大步,虽然车库的距离并不很近,玩玩闹闹的,倒也不觉得无聊。倒是秋禹宸一个人稍稍落后他们两个,看得好笑。沈默有时候也叫他一起,或者是要他牵着小蓝帽之类,可近几个月,他总不肯了。

快到门的时候,小蓝帽倒是也不调皮了,乔熳汐站在门口笑等他们。

“爸爸。”

大概是刚挨了打,小家伙这会倒是乖得很。沈默每回见到乔熳汐台词都差不多,“哥,你都这么大了,还欺负小蓝帽。”

乔熳汐笑,“我就知道你一来他就要告状。”

小蓝帽吐吐舌头,缩到默默爹爹背后去了,其实这小家伙也精着呢,爸爸若是真要揍他,躲哪都没用,乔熳汐看他这样,也吓唬他道,“再闹,叫你父亲收拾你!”

小蓝帽连忙出来摇沈默胳膊,仰着头望乔熳汐,眼睛里满是机灵,“爸爸最疼小蓝帽。”

不用乔熳汐吓唬,文禹落才在大厅里坐着小蓝帽就老实了,乖乖地在几旁站着帮忙摆果盘,沈默轻碰秋禹宸,“看小蓝帽多可爱。”

秋禹宸抬眼望了下,面无表情地样子,“那是哥教得好。”

沈默笑望着乔熳汐,“哥,是秋小时候聪明还是小蓝帽聪明。”

小蓝帽看起来认认真真地将两只果盘调了个个,实际上早竖起了小耳朵,乔熳汐想了想,“还是小蓝帽聪明,禹宸小的时候不爱说话,一个人闷闷的,都说他像个小大人儿似的。”

小蓝帽本在一边故作懂事,可听老爸夸他,到底是小孩子,忍不住就笑开了,又怕爸爸骂,使劲把脑袋往脖子下藏,沈默宠溺地拍拍他露出来的一段雪白的脖颈,将小家伙抱在腿上,“默默爹爹也说小蓝帽最聪明。”

小蓝帽倒是很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哥哥最聪明。”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文禹落笑,“我看,倒是小黄帽最像禹宸小时候。”

沈默笑着逗弄小蓝帽,一边帮他搭着围巾一边对秋禹宸道,“小黄帽应该已经到了吧。”

秋禹宸点头,“嗯,刚到。安管家说,他吩咐不要打扰,自己去树屋了。”大概因为小黄帽是在墓镧长大的,沈默怕他不习惯,特地在秋家一株极大的老树上搭了间小屋子,里面收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秋禹宸本来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孩子接到家里来,也是为了不要让他在墓镧那种封闭的环境下呆得太久,可渐渐就找到了乐趣,总是暗暗藏一些东西在屋里,每次小黄帽一到秋家,就会在树屋接受挑战。

沈默抬头看乔熳汐,“哥,小黄帽到了,我们接小蓝帽去家里玩好不好。”

乔熳汐故意板下脸,“你问他,今天训练做得好不好?”

小蓝帽可怜兮兮地从默默爹爹腿上跳下来,“不好,得了一个八十分。”

沈默揉着小家伙脑袋,“小蓝帽真厉害,八十分这么了不起。默默爹爹跟着你爸爸做特训的时候,最高才八十分呢。”好吧,这话一说,乔熳汐也白教训儿子了。不过他也压根没打算为难小蓝帽,倒是文禹落,什么也不用说,不过往这边瞟一眼,小家伙就自己说不去了。

不过文禹落也不是坏爸爸,“稍等一下,汤马上就好,等禹宸喝了你们再回去。”

秋禹宸忙道,“谢谢禹落哥。”

于是,一家人喝过汤,当然,大家都自承是沾秋禹宸的便宜,秋禹宸处处受气,只有文禹落在时才能扬眉吐气一回,不过也是战战兢兢的,等走的时候,文禹落将点心打了一盒,说是带给小黄帽的。

小黄帽绝对是小鬼当家,要不是太小自己开不了车,估计迟念连送他都省了,车才开到门口,迟念就是过家门而不入,自己开车去超市采购点生活用品,再怎么返璞归真,卫生纸总不能自己造的。小黄帽抱着一小箱新鲜蔬果下车,一举一动都有型有款的,安管家带着一堆下人在门口接,小家伙送走了父亲就走在最前面,“安叔叔,墓镧的油梨熟了,车在后面,请大家辛苦一下。”

安管家连忙去接他手里的箱子,小黄帽却是摇头,“谢谢安叔叔。”他人虽小,可秋家四五十人却没一个敢小瞧他的,不到五岁的孩子,抱着一只箱子,竟也不让人觉得单薄。甚至是说些大人话,这些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下人们也信服的很。

果不然,过了还不到两分钟,送梨的车子就来了,自然有人将那些新鲜的水果搬下车来,小黄帽洗了手脸,倒是真等着安管家向他回报都弄好了,还要听安管家略说一说那些油梨要怎么分,这才自己去树屋。他亲手带来的东西,也早都放在了该放的位置。难怪秋家人都说,难道小少爷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学怎么理事做人了。

章滨河4

“忙过的话,先喝点东西。”文禹落笑着将刚煮好的杏仁茶端过来。

乔熳汐连头也未抬,“我不喜欢这只盅子。”

文禹落低头,“我马上去换。”

“不必了,我现在不想喝东西。”

“打扰到你了,我这就出去。”

乔熳汐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这又是何必?”面前的男人看他将木瓜蛋糕小心放好,眼神温柔。

“我本来就是个男宠,服侍魁首是我的本分。”他说得虽是极落寞的话,神色却极为泰然。

男人的眼眶紧紧绷起来了,似是被触及到什么,却又故作讥诮,“若是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夜神不过是别人床上的宠物,还要低眉顺眼辗转承欢——”

文禹落抬头望他,他却突然住了口,文禹落将装蛋糕的小盒子放得端正,“也没什么不好,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比卖命更贱的。”

男人的目光立刻萧条起来,仿佛想起很多事,却终于强迫自己,“我等了你十四天。”

“不多。”无论对方什么态度,文禹落始终利落自然。更何况,杀人,本就是一件需要等的事。

立刻有人鼓起掌来,文禹落抬起头,不言不语。

拍掌的男人道,“听闻夜神向来惜字如金,不成想今日竟多说了这许多话。”

文禹落如今倒是真的惜字如金了,一个字也不肯提,却是脱下了外套,将蛋糕盒包裹起来放在蛋糕店刚进门的桌上。

“你回来了。”乔熳汐一个人坐在门口。

文禹落拎着蛋糕,“我去了甜品店,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乔熳汐嫌恶地偏过头,“扔掉。”

文禹落一向知道他,轻轻弹了下自己衣服,“我马上去洗澡。”

“夜神一向小心,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又怎么可能还留在身上。”

文禹落看着乔熳汐,无论对自己摆多冷厉的脸色,总觉得他像个发脾气的孩子,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对于情人的发作,他也只是一笑。

“今天又杀了几个?”乔熳汐的口气很不好。

“两个。一个,是墓镧曾经的同袍,另一个,是他现在的主人。各为其主,哪怕要血刃相加,还是不免有点难过。”他说得都是实话,正因为是实话,也不愿意瞒着乔熳汐。

乔熳汐冷声道,“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有了孩子,就不许你去杀人。”他停了一停,“也不必你去杀人。”

文禹落不愿意和他在这件事上争执,“今天在生气都没有吃东西吧,我叫管家吩咐厨房弄点宵夜。”有些话他大概没说出口,你应该是嫌我脏的,既然如此,未来这些日子,我不进厨房就是了,正巧小蓝帽也不在。他不怪你,甚至还拼命理解你,一切都做得无可挑剔,倒叫乔熳汐说不出话来。

“文禹落,我在和你说事情。”不愿意正视他杀手的身份,更抗拒再叫他十四号。

“汐——”既然是家人之间谈事情,他当然也可以用这种口气。

乔熳汐开口,“我想到一个可以叫你不杀人的办法。”

文禹落就是坐着,用最认真的态度倾听,仿佛他说得不是自己的事。

乔熳汐的神色带着些小孩子赌咒发誓时万般无奈的狠厉,“从现在开始,你禁足在家,什么时候答应我不出去杀人,什么时候才许出门。”

文禹落笑笑,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乔熳汐明显的怒了,“这是命令,不要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文禹落低头,“汐,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长时间不出手,就会怕。如果有一天,我杀不了人了,就会被别人所杀。我是真的很怕死。”

乔熳汐听他语声,虽极为平静,却又透出那么多的恐惧与无助,一时间心也是软了,却终究道,“有我,有图腾。”

文禹落将头埋得更低了,“我已经三年没有出手了,今天,我的枪还是很快,甚至,比三年前更快。”

乔熳汐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文禹落缓缓抬起头,语声从容,“我的功夫,究竟是不及师兄的。他不必逼自己,也不必怕,所以,即使他是图腾出手最少的,可是,他的气也绝不会断,我只能强迫自己,在怕的边缘出手一次,然后,把这种气延续下去。当年,闯过七十二丈冰,的确,是高看了自己了。直到几个月前,我控制不了自己,才知道,所谓第一杀手,不过是个笑话。汐,我保证,只要有一天,到达师兄的境界,就绝不会再违逆你了。”

小黄帽替小蓝帽拿过散瘀的药膏。正在撒娇的小蓝帽搂着沈默脖子,“疼。”

沈默将小蓝帽换了个姿势抱在腿上要他张开小手擦着药膏,“汐爸爸真狠,小蓝帽不理他了。”

小蓝帽大大点头,又将小脑袋偎在沈默胸膛享受默默爹爹的高级上药服务,沈默知道小家伙是痛的,可小蓝帽硬是咬着牙,沈默柔声安慰他,“小蓝帽最勇敢,汐爸爸还打这么疼。”

秋禹宸正从那边过来,迟慕禹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站在秋禹宸身后侍立,沈默对秋禹宸努努嘴,“肿这么高,看小蓝帽多可怜。”

秋禹宸看了眼,道“本来就是他该受的,有什么可怜。”

沈默狠狠瞪了秋禹宸一眼,待要回口,小蓝帽却突然放亮了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小蓝帽不可怜,爸爸欺负不到父亲还总是被父亲欺负才可怜。”

这话一出,沈默和秋禹宸倒还未曾怎么样,倒是小黄帽想起那光景,不觉得为迟念开心,真是差点笑出声来。

秋禹宸回头,看迟慕禹已又是端端正正站好了,可脸上神情尤未褪去,当即沉下脸。

沈默还不及秋禹宸训斥他忙道,“小黄帽一过来就训练也累了吧,这边爹爹和二叔都没什么事了,你去替弟弟看看房间。”

迟慕禹点头先下去了,沈默轻声对秋禹宸道,“小黄帽很怕你的,别总是板着脸吓他。”

秋禹宸道,“没什么。”

乔慕宸看二叔这样子,也不说话,只拿小手拽着默默爹爹家居服衣领,沈默揉着小家伙脑袋,“还疼不疼?”

秋禹宸就在旁边,乔慕宸就是想说疼也不敢了,只是摇头。秋禹宸也不怎么说他,只是向这边看一眼,小蓝帽一向有眼色的,自己从默默爹爹腿上跳下来了,“我去房里找哥哥。”

沈默点头,看着小家伙微笑,他是最喜欢小蓝帽叫小黄帽哥哥的,那种眼神,那种腔调,总是让人忍不住就微笑起来。等小家伙跑上楼去,沈默才看秋禹宸道,“你最近看小帽子们都不太开心。”

秋禹宸道,“没有。”

沈默望他,“小蓝帽还好,为什么总是对小黄帽那么凶,你今天又想罚他?”

秋禹宸道,“我没那么多功夫。”

沈默不高兴,“这话什么意思。”

秋禹宸心内犹自煎熬着,可他终究是极怕的,早先就听心理老师说结婚之前的时期最危险,恋人之间是很容易起摩擦的,他总想法子顺着沈默,如今也只赔笑道,“没有。父亲交代了,我自然要管教他严一些。”

沈默道,“好不容易两个小家伙能都来我们这里住,别吓坏他们。”

秋禹宸点头,“放心,不会。”

沈默轻轻叹了口气,“秋,哥管小蓝帽是有些紧了,可是,哥和禹落哥,总算是一个完整的家。该纵的时候也纵得厉害,可小黄帽就不一样,他从小就极有主意的,一点也不像个孩子,迟大哥和浴巾的脾气,又都不是会宠孩子的,好不容易到这里来,你就别太吓他了。”

秋禹宸看情人脸色,倒真是一副非常担心的样子,也将他拥进怀里,“我知道,只是这些天,事太忙了,有点急躁。”

沈默轻轻偎着他,“婚礼还早,别太辛苦。”

秋禹宸笑而不答,沈默知他究竟是太郑重,却也不再多劝,他自己,也不是同样暗暗替秋准备结婚礼物吗。

其实,如今这样,静静靠着,已是最美好的事,可他总不免贪心,希望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在身边腻着他们,哪怕凶一些,就像电影中演的一样,他枕着秋的胸膛,秋手中握着一册书卷,两个小家伙乖巧又忐忑地站在身前,背那些难记又拗口的句子,哪怕错了几个字,就轻轻打一下手板子,小黄帽隐忍地闭上眼睛,小蓝帽腻着他撒娇,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毕竟是双胞胎,两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却并不多,想想小蓝帽嗲声嗲气的哥哥,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两个哥哥太残忍了。

秋禹宸看他又蹙起了眉,柔声问道,“又想起什么了?”

沈默笑,“没什么,想起你第一次听小黄帽背书。”若是那时,两个小家伙都在身边,该有多好。

秋禹宸只轻道,“哦?”

第一次听他背,就是《论语》,哪怕根本没讲清楚是什么意思,小黄帽还是将他圈定的范围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只可惜,还是罚了三下手板子。沈默听到的是很不讲理的一句电影台词,“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下次还是不许错。”

那大概是沈默第一次看到小黄帽委屈,想起来,自己都替他委屈,怄了秋一下午,可秋禹宸自己觉得最委屈,明明也不算打得太重吧。

想起往事,秋禹宸也不过笑笑,沈默轻声道,“若是两个小帽子从小就跟在我们身边,那有多好。”

秋禹宸回他,“我还是喜欢女儿。”

“哥哥。”小蓝帽乐颠颠地来找哥哥。

小黄帽回头看他,“房间都整理得差不多了,缺什么就和默默爹爹说吧。”

“谢谢哥哥。”小家伙一张脸粉扑扑地,甚是可爱。

“嗯,你先进去把手洗一洗。”小黄帽虽然年纪小,倒真有几分哥哥的样子。

“好。”小蓝帽一向是个不知什么是愁的家伙,听得哥哥如此吩咐,也就去了,他才不想别的呢。洗了小手出来,就看到桌上那只漂亮的磨砂盘子里已放了两只特别可爱的梨子,长得像两只小熊的样子。

小蓝帽立刻就乐开了,小黄帽道,“这是给你的。”

小蓝帽看两个梨圆嘟嘟黄澄澄的,高兴的不得了,“真好看。”

“嗯。那边是给你吃的,这两个是给你玩的。”小黄帽煞有介事的分配着。

“哥哥真好。”

哪怕是最喜欢装酷的小黄帽听到这话也禁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去二叔那里了。”

小蓝帽抱着两个梨子笑得开心,听得哥哥这样说,还转过头来,“哥哥小心,二叔很凶。”

“嗯。”

秋禹宸如今心里沉着,从几年前就开始的怀疑愈演愈烈,可他却是越加不想调查,沈默偎着他在电脑上指指点点,给两个小家伙买可爱的小玩意。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对于连个小帽子,无论他们是哪一种身份,是自己见不得光的弟弟,还是真的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儿子,他都没办法坦然。因此神情也是懒懒的。

沈默挪了挪肩膀,“秋今天很累吗?”

“啊?哦,还好。”秋禹宸重新将情人拢了拢。

“你看起来心思不在我这里。”沈默笑道。

“哪有。我不过是有点出神。”同情人说话,连神色也缓和起来。

“在想什么?”沈默似问非问的,不过是随口说话,他答不答,也不是很在意。

“我在想——孤儿院有那么多孩子,为什么,迟大哥就单单领养了他们两个。”他明明知道,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婚礼那天,并没有像沈默预想的一样,一手抱着一个小帽子。经年后,秋禹宸会想,这是不是,也算是遗憾,甚至是,对他自私和懦弱的惩罚。只是这时候,他还在这样的深渊中,不能自拔。

沈默道,“你不觉得,是缘分吗?”

秋禹宸克制不住的哂笑了下,“你相信缘分,我妈,我爸可不相信。”

沈默答他,“那还能有什么原因,也许,是两个小帽子都很懂事,又很像你,爸妈在补偿你吧。”

秋禹宸就两个字,“但愿。”大概是这个话题不太愉快,秋禹宸忙道,“明早没课,打算睡到几点?”

沈默回他,“跟着你又能睡到几点,更何况,两个小帽子都在,就不得不做一点表率,还是五点半起床。”

秋禹宸笑,“难得。”

沈默从他胸膛上坐起来,秋禹宸换到床的另一边拨过电话,“慕禹吗,你现在过来。”

“是。”

迟慕禹听到二叔吩咐,连忙带了自己的作业本过来,秋禹宸虽然心中坠着,可到底极为关心他的学业,叫他过来站在自己身侧,看过作业题才道,“这个,你不用这样做。读一遍题目给我。”

沈默最喜欢看秋禹宸给迟慕禹讲题的样子,眉眼中总是郑重,真有几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样子。

“是。甲、乙两人从学校去车站,甲要用28分钟,乙要用20分钟,如果甲先离学校4分钟,乙再出发,要走几分钟后才能追上甲?”

秋禹宸微微蹙着眉,并不是不满意,只是他一教起小黄帽来,就少不得更加谨慎些。“你是怎么做的?”

迟慕禹有些怕他,可想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便道,“我先求甲乙的速度差,就是二十分之一减去二十八分之一,也就是——”迟慕禹不敢看自己写好的答案,连忙心算着,“七十分之一。”

秋禹宸嗯了一声,算是对他解法的肯定。

“然后,我再除去甲先走四分钟的路程,也就是,二十八分之一乘以四再除以刚才的七十分之一,也就是——十分钟。”

沈默听得小黄帽的解法,突然间就心疼了,这样的问题,才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精英教育压制的可不是一点点。平常时候,这恐怕是要四五年级才学的吧。

秋禹宸却是道,“老师怎么教你就怎么学吗?”

迟慕禹低下头,不敢说话。

秋禹宸顺手拿了只笔,画了条线,“再读一遍题目给我。”

迟慕禹忙又读了一遍,秋禹宸在“甲先出发四分钟”下画了条横线,“再读。”

小黄帽低着头又读了一遍。读完题目之后,停在二叔画了横线的地方琢磨。

秋禹宸依旧是那两个字,“再读。”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读题目,已经很有些惩罚的味道了。迟慕禹有些委屈,却也顾不上委屈,只边读边想着还有什么样的解法。思索一会,却是想得更复杂了。

秋禹宸也不急,点了下题目,“读十遍。”

迟慕禹哪怕再早熟也究竟是个孩子,如今题目并没有做错,却要被这样折腾,心下不知多委屈了,只攥着小手读了一遍又一遍,读到后来声音变小了,害怕二叔责骂又变大了,十遍读完,怯生生地抬起头,望着秋禹宸,“二叔,我读完了。”

沈默这时拿起桌上的笔,再那条线中间点了个点,“小黄帽想想,甲和乙——”

沈默才说到这里,迟慕禹却是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甲先出发四分钟,根据题目,就是比乙晚到四分钟,所以,他被乙追上的时候,应该是在乙走到中点的时候。所以,直接用乙走二十分钟的一半就可以了,也就是二十除以二,十分钟。”

沈默笑道,“小黄帽真聪明。”

秋禹宸也没说什么,就吩咐一句,“如果没有你默默爹爹提示,会想出来吗,把你的思维过程写一份给我,明早晨练之前交过来,回去吧。”

章滨河5

沈默微笑着看秋禹宸,秋禹宸回头望他,“怎么了?”

沈默笑道,“你每次教小黄帽的时候就格外认真。”

秋禹宸点头道,“嗯。”

沈默笑,“其实,小黄帽还这么小,没必要太勉强的。”

秋禹宸道,“整个秋家的担子都在他身上,只能从小教起了。”说到这里,又道,“你先睡,我见见他的几个老师。”

沈默摇头,“不用,我陪你一块去。”

秋禹宸本欲答应,却又道,“小蓝帽来了,你多陪陪他吧。”

沈默也不坚持,“嗯,那我叫小蓝帽过来。”

秋禹宸难得的有一丝神色波动,今晚又拢不到情人了,唉。

“小少爷最近的功课,怎么样?”秋禹宸是一个很直接的人,自然也用最直接的办法。

小黄帽的数学老师第一个就道,“相当不错。”

秋禹宸知道这孩子一向是极聪明的,只点点头,又望着他的语文老师,这些老师每次会来这里住半个月,方便迟慕禹晚上空闲下来请教问题,可究竟有些是多年执教的,也很忙,他的逻辑老师和围棋老师今晚就不在这里。好在一般课程的老师都在。秋禹宸的态度很简单,所有的老师都是他自己亲自挑的,除了国际象棋艺术鉴赏这些方面,普通的孩子应该学的课程他都不会请太出名的老师,毕竟,名师之所以是名师,有自己的理论和授课方式,而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接受一些规范化的教育,让他形成好的习惯,因此,每一个老师性格、教学方法都是考察的重点,尤其以耐心的懂得循循善诱的为主。秋禹宸是极希望迟慕禹能够和普通孩子接受一样的教育,哪怕大环境上无法模拟,也尽量让他不要学得太累。

语文老师对迟慕禹自然也表示满意。零零碎碎的又问了些其他的,基本上各科老师对迟慕禹都是赞不绝口。英文部分,秋禹宸刻意不让迟慕禹现在学,当然,这也是迟念的意思。

听过差不多十几个老师对迟慕禹进行称赞,尤其是武术老师,更称他是天赋异禀,不世出的人才,秋禹宸也免不得有些得意。拿了老师们每节课的笔记,细看迟慕禹当节的表现,问了哪些题目什么的,等对大家表示过感谢,又送大家出去,心理老师却是不经意地留到了最后。

秋禹宸知他有话要说,也不催促,那老师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秋盟主怎么看,小少爷小小年纪,又是在这样的家庭,虽然他心性极好,但最好也别催得太紧了。”

这个心理老师并不是很有名,可秋禹宸就喜欢他说话直接负责不转弯子,只点点头,“我知道。有些问题,是没办法避免的,我也尽量做到最好。”

那老师大概深谙各人心理,也不再说什么,只一句建议,“这么大的孩子,最好,还是多多鼓励吧。”

秋禹宸听出他弦外之音,也只道谢。回到房里,却看到沈默和小蓝帽各自盘着腿坐在床上玩赌宝游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蓝帽看秋二叔回来了,也有些拘谨,倒是沈默笑道,“老师们又夸小黄帽了吧,看你神色就知道。”说了这一句,也不理会秋禹宸,只微笑着叫小蓝帽再猜。

“双。”小家伙这次可是一点犹豫也没有。

沈默摊开手,果然,手中是两粒围棋子,“小蓝帽就是聪明。”

秋禹宸插话,“我听老师说,鼓励孩子要多说他努力,少说他聪明。”

沈默顽皮地点点头,“好啊,听你的。”于是,伸出手掌揉了揉小蓝帽发心,“小蓝帽又努力又聪明。”

小蓝帽倒是很不领情,“赌宝有什么努力。”虽然是极小声的,可秋禹宸耳力又如何能听不到。若是小黄帽,固然不会这样说话,就算说了,秋禹宸定当叱他,可小蓝帽,秋禹宸向是很少管教的,有时候偶尔说一句,心下难免觉得毕竟是个孩子,两个哥哥本就管得紧了,自己再凶他,可是连个透气的法子都没有了,因此也不说话。大概是他一向面冷,疼孩子的心意有时不止是孩子错过了,竟是他自己也不愿意信了。

沈默看秋禹宸回来又同小蓝帽赌了两把也不再玩了,回头对秋禹宸道,“我和小蓝帽去他房里睡,你今晚没事了吧,别太晚。”

秋禹宸点头,“嗯。我等慕禹过来问过安就睡了。明早我叫你。”

沈默笑,“我又不陪你,不如叫慕禹过来和你睡。”

秋禹宸不知是怎么的,“不必了,他睡他自己的。”

沈默等小蓝帽下了床才又跳下床去,牵着小家伙却是俯身过来吻了吻秋禹宸面颊,“晚安。”

小蓝帽一贯的童言无忌,“爸爸和父亲要好久。”

沈默笑着将穿着绒绒小拖鞋的小蓝帽抱起来,深深吻吻他额头,直到给小家伙印上一红月牙儿,“这么久?”

小蓝帽乐呵呵的,“每次爸爸亲完父亲还要印着亲的。”

沈默笑着将小蓝帽抱向秋禹宸,“让二叔也印一下。”

秋禹宸望着乔慕宸粉嫩嫩的双颊,越看越像自己小时候,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心烦起来,“别闹了,没事的话,早点睡吧。”

秋禹宸瞬间冷下脸,小蓝帽吓了一跳,在沈默怀里转过身,小拖鞋也甩掉一只,露出白嫩嫩的小脚丫,声音都是委委屈屈的,“默默爹爹——”

沈默看秋禹宸脸色不对,怕他有什么心事,也顾不上发脾气,只是先将小蓝帽放在床上,才回头看秋禹宸,秋禹宸知道自己大概是伤了孩子的心,看小蓝帽都快哭出来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起身将小拖鞋捡起来蹲身替小蓝帽穿上,“好了,早点睡吧。晚安。”

沈默对秋禹宸轻轻点点头,于是笑着逗弄小蓝帽,“二叔和小蓝帽道歉啦,乖孩子不生气哦。”

小蓝帽看一向凶巴巴的秋二叔一直低着头,看起来真的很可怜的样子,于是非常大度的大手一挥,临出门的时候却折回去轻轻拽二叔衣袖,“小蓝帽乖乖,二叔不难过。”

他不动还好,如今这样一来,秋禹宸只觉得更加难过,沈默笑着抱起小蓝帽,“跟默默爹爹去睡觉喽。”

小蓝帽于是勾住了默默爹爹脖子,“好啊。”说着又转过头,“二叔晚安。”

小蓝帽是洗漱过才来和沈默玩的,如今乖乖躺在床上,对沈默道,“默默爹爹去看看二叔,二叔好可怜。”

沈默笑着坐在他身边,“小蓝帽也看出二叔可怜了?”

小蓝帽微微抿着嘴,半天不说话了,沈默将小家伙小手拉起来,轻轻吻了吻他手指,“小蓝帽真乖。”

回到房里,却看到秋禹宸坐着发呆,直到沈默走到他身侧才道,“怎么不去陪慕宸,又过来。”

沈默在他身侧坐下,没说话,秋禹宸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想到小时候,心里沉沉的。”

沈默轻轻叹了口气,“别太难过了,秋小时候一定比小黄帽还坚强,比小蓝帽还可爱。”

秋禹宸勉强笑了笑,“坚强都是逼出来的,我没有他们可爱,也不如哥哥们聪明。”

沈默会错意,笑,“怎么会?熳汐哥大概像小蓝帽,会讨人喜欢,你就像小黄帽,心里知道嘴上也不说的,更何况,哥本来就比你大呢。”

秋禹宸没说话,沈默低声道,“大概是最近筹备婚礼太累了才会这样的,多休息就没事了。”说到这里又不免感叹,“看看我们,想想哥,想想浴巾,还有迟大哥,就会觉得我们太幸运了。”

秋禹宸只道,“每个人有自己的难处。”

沈默低头想了想,“秋,是不是,看到两个小帽子这么可爱,又想起伯父的话了?”

秋禹宸听沈默如此说,半晌没说出话来,沈默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又在闷了,低声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有什么事又不说——”

秋禹宸打断他道,“父亲的话再不要提起,如今既然已是这样,又有什么可说的。他们有他们的打算,既然也愿意说是为了我,我也不必再说了。有慕禹和慕宸,已经够了,遂了心意就罢。”

沈默看他情绪特别不好,语气又硬,不知是和谁在发脾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秋禹宸发作之后大概是觉得对情人凶了,忙抱歉道,“没有,我就是这两天,太累了。”沈默并没有戳穿他,秋禹宸却又是一急,紧紧握住沈默双臂,“小默,我从来不想对不起你,从来没想过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沈默被他握得生疼,看他说得那么难过,也不敢接话,过了好一会,秋禹宸才放开手臂,又自强笑,“弄疼了吧,我看看。”

沈默轻轻摇头,探身将他鬓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将他耳骨上刺字露出来,轻轻低下头吻下去,“秋,你压力太大了。”

秋禹宸只是将沈默紧拥在怀里,“你不知道,太难了。天地这么大,我可以掌控的,却那么少,每一个都是为你好的人,你甚至不知道能怪谁。无论如何,我这辈子,只愿意有你一个的,你一个就够了。”

沈默知他一定是有一件极重的心事,可如今看他这么难过,看自己无所不能的秋竟是如此软弱,竟也不忍心开口去问,只是想起他日前关于喜欢女儿的话,心道恐怕是两个哥哥都有孩子,他又想起当时找人为自己代孕却弄得一尸两命的事,这件事,这些年一直煎熬着他,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那个代孕女人腹中的小生命,沈默如今不敢劝,只想等过一段日子他心情好些再说。

秋禹宸拢着沈默坐了一会,终于又道,“小蓝帽还在等你呢,你去他那边吧。”

沈默本想今夜陪着他,可想想又始终觉得太过刻意反倒勾起他往事,只是起来,待要出门,却又道,“秋,过去的事,不必再想了。很多事,很多人,我们都不能掌控。就算失去了,我们现在也还有小黄帽和小蓝帽,如果你喜欢,我们就把他们当成亲生的来养。哥哥们一定也高兴两个小帽子能多两个人疼的。”

秋禹宸一愣,旋即知道情人会错意,却也不愿再解释,只是点头。

沈默出了门,正看到小黄帽过来,大概是和二叔道晚安了,沈默蹲下身子,“你二叔今天心情不太好,小黄帽小心别犯错。”

小黄帽停了一会,没说什么,只对沈默道了晚安,走了几步,却重新跑回自己房间去。

过了一会,来到二叔房里,看到二叔依旧在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好像在看书。

“今天的功课做完了?”秋禹宸语声依旧。

“是。”小黄帽听话的时候自有一种安静的倔强。

秋禹宸回过头,看他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吩咐道,“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小黄帽口上答应着,却是又向前迈了一步。

秋禹宸回身,“怎么了?”

迟慕禹没说话,秋禹宸猛然道,“你手怎么了?”

迟慕禹将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掌中却是托着一颗纸折的小星星。

秋禹宸看着小黄帽仰起的小脸满是认真的样子,拿起星星看了看,“你默默爹爹教你折的?”

迟慕禹摇头,“父亲最喜欢躺在屋顶上看星星。他告诉我,女人难过的时候,会低下头哭,可男人是一定不能哭的。遇到特别想流眼泪又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学着把头抬起来。如果别人问你,小黄帽为什么仰着头啊,你就告诉他,多管闲事,我在看星星。”

秋禹宸没说话,只是看着小黄帽折的纸星星。

小黄帽想起父亲当时教他吼别人多管闲事的样子就笑起来,“所以,我就去学折纸星星了。以后就算没有星星的晚上,父亲也可以躺在屋顶上了,只要把纸星星举得高高的就好了。”

秋禹宸将星星紧握在掌中,却又怕握坏了,忙松开手掌,“你的语文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自欺欺人吗?没事了就早点回去睡,明早还要练功。”

小黄帽看二叔又冷下脸,也只是垂下头,“二叔,晚安。”

“嗯。”

小黄帽离开秋禹宸卧室,却总是有些舍不得,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道,“二叔,星星要是不要了就还给慕禹吧。”看秋禹宸脸色一变才立刻改口道,“送给默默爹爹也好,千万不要把他丢掉。”

秋禹宸看小黄帽临走时鼓起勇气却是可怜巴巴地说出这样一句,心下蓦地一酸,却是怕他将这颗纸星星要回去,“我会收好的。”说了这一句又觉得语气太软了,又叱他,“不困的话叫赵老师出一百道病句题目给你,还不回去!”

秋禹宸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纸星星,棱角叠得非常漂亮,精致极了,秋禹宸也禁不住又重新托在掌中摆弄,怕自己手上有汗弄脏了还特地吩咐管家找一只透明的盒子。

“进来。”

秋禹宸一抬头,却看到迟慕禹,掌中还捧着一只小巧的水晶盒,“二叔。安管家说赵老师今天有事请假回家去了。还有,大小恰好可以装一只纸星星的透明盒子,暂时只找到这一个。”

章滨河6

秋禹宸叫沈默起床的时候,迟慕禹已经一个人在晨练了。沈默半裸着上身拢着熟睡的小蓝帽,摇手叫秋禹宸出去。

秋禹宸无奈摇头,小蓝帽却是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小孩子睡眼惺忪想起不起的赖皮样子很招人疼,沈默伸手臂进被子里去,把小家伙拢起来,大概是手臂一直在外边太凉,小蓝帽晃晃的不睁眼睛,“冰。”

秋禹宸忙过来,伸手试了试沈默颈间的温度,知道他晚上睡觉一向是盖不好被子的,又担心起来。沈默倒是浑不在意,只轻轻捏小蓝帽鼻子,“起床了。”

小蓝帽在熳汐爸爸那里不敢放肆,好容易来到爹爹这里,于是小家伙钻进沈默怀里去,身子蜷成了一团。

沈默右手在被子里轻轻握住小家伙嫩嫩的小屁股,“快点,要不打屁屁了。”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小蓝帽也被默默爹爹逗得笑醒了。

张开眼的小家伙看来睡得不错,浓浓密密的睫毛下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从床上坐起来,小家伙特别乖得套好自己的小衣服,一回头,却见二叔从盥洗室里出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吓了一跳。

小家伙乖巧地向秋禹宸道了早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默捏住了嘴唇,先吻了他额头,“小蓝帽早安。”

小蓝帽立即会意,“默默爹爹早安。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小蓝帽要加油。”

“秋二叔早安。一天之计在于晨,小蓝帽要努力。”

秋禹宸只是嗯了一句,就对沈默道,“是在这里洗漱还是我们房间?”

沈默随便活动活动肩膀,“去我们房里吧。”说着就揉揉小蓝帽脑袋,然后攥紧拳头对小家伙微笑,“等默默爹爹一起晨练。”

“好!”

沈默下床前又轻轻按住小家伙,“坐着吧,不用送我和你二叔了。”

小蓝帽回头望了眼秋禹宸,见二叔也首肯,于是果然不下床了,用被子盖住自己小腿。

等秋禹宸和沈默带着小蓝帽出来晨跑的时候,迟慕禹连套路都过了好几遍,如今正在打一套拳,到底是迟念亲自教出来的,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

乔熳汐和迟念虽然遇到一块就斗,可都极为理智地没有将这份争胜之心延续到孩子身上,家里也绝对不会去比较小黄帽和小蓝帽谁的功课更好,谁的功夫更强。

两个小家伙都是家学渊源,各有各的长处。倒显得秋禹宸和沈默练得简单了。不过沈默和两个帽子在一起多是孩子心性,总配合他们的功夫也练些招式,秋禹宸宠情人,同时加入进来,倒真有几分四口之家的味道。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自然有下人准备好毛巾,两个小家伙先结束自己的练习,接过毛巾在一旁侍立,等秋禹宸和沈默练完。

非景煜就是这个时候做得不速之客。将小黄帽抱起架在脖子上。

秋禹宸轻斥他,“像什么样子!”

非景煜笑,“我想慕禹了。”说着却是将迟慕禹脚腕一握,却是将他整个人甩了一圈又抱在怀里。

秋禹宸怕他摔到迟慕禹瞪了他一眼,迟慕禹却是面不改色,“非叔,你没我父亲抛得高。”

非景煜笑,“废话,你父亲是神人,我不敢和他比。”

小黄帽一脸骄傲的偏过头,“那当然。”

沈默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了,小黄帽倒是正正经经地,“谁都比不过我父亲。”

小蓝帽被沈默抱在怀里,没说话,却在心里暗暗嘀咕:我爸爸和父亲也很厉害。

秋禹宸只是自顾自练习,不言不语。

非景煜抬头看哥哥,玩笑了一句,秋禹宸没接茬,只问他,“怎么今天这么早过来。”

非景煜笑,“想从早上吃到明天。”今天本就是秋禹宸家宴的日子,回回的主客都是小非,每月都有一次的。最热闹的时候连同陆栀希秋煋迟念言寓荆乔熳汐文禹落都会到,甚至乔熳沨也会从法国赶过来凑趣。这小丫头嫁了人性子倒是没多大改变,上次来秋家的时候,正正经经地和秋禹宸说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秋禹宸叹息了好些日子,公主也终有为人母的一天。可她却是要了沈默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带回去,笑说要做成海报挂在床头,孩子若是也像沈哥哥这么好看就好了。乔熳汐在一旁微笑,一脸的温柔和纵容。非景煜故意坏心眼地逗她,“难道你哥哥不够好看?”熳沨生性单纯,只是笑笑,“其实,文哥哥最好看,可是我喜欢沈哥哥。”迟念却在心中暗道,若是文儿真的有孩子的话,恐怕不会太好看的。沈默只是笑道,“我觉得,小孩子像小黄帽和小蓝帽这样才算可爱。”熳沨不说话了,陆栀希笑着踹秋煋,“我倒觉得两个小东西哪里都好,可就像了你和禹宸,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呆呆的。”自那之后,非景煜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和沈默约定暗号,将秋禹宸叫做小呆哥。“你小呆哥叫你训练了”或者“小呆哥最近很严。”不过两周之后,两个大孩子都觉得这个称呼太过天雷滚滚,秋禹宸才有幸没有从小呆哥变成小呆叔或者小呆夫。

非景煜同一家四口一块用过早饭,就成了秋家最闲的人。小黄帽要做二叔留的功课,小蓝帽要写大字,秋禹宸自然陪着沈默,非景煜总不能搬块砖站门口偷窥人家夫夫生活,不过,他到底是有着作为弟弟的特权的,秋禹宸见他无所事事的样子,立刻叫他进来,一块分享甜蜜生活,“这图怎么样?”

非景煜看了一眼图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人家布置新房的样子,因此连敷衍都特别不真诚,“啊,还,不——错。”

沈默在一旁笑了,“你哥打算写篇论文,关于婚房的格局与发展。”

秋禹宸像是对他的课题非常投入,“就这样一幅图片,它展现出来的文化内涵是非常丰富的,婚礼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而婚房的布置同民族心理和文化传统的联系是非常密切的——”

非景煜再也听不下去,“哥,我终于知道慕禹那种小小年纪就正经到古董的样子是和谁学得了。”

秋禹宸看他一眼,依然自得其乐,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让人恨不得上去给一拳,“你不懂。”

沈默非常不配合笨拙示爱的情人,“这个问题,我也不懂。”

“哥哥。”小蓝帽写完大字就去找哥哥玩,迟慕禹还在练功。

“你做完功课了?”迟慕禹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是啊。爸爸说来默默爹爹这里不用带太多功课,要不然默默爹爹会烦死他。”小蓝帽倒真是个喜欢说实话的好孩子。

迟慕禹笑,“我父亲也说,随我自己,他从来也不布置功课,不过二叔叫我好好练习,马上就好了,你先等一下。”

“嗯。我陪哥哥。”小蓝帽是很喜欢哥哥的。于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看哥哥打拳,样子倒是满享受的。

沈默过来看小黄帽,却看到小蓝帽在练功房的垫子上坐着,轻笑着抱他,“小蓝帽这么乖来看哥哥练功啊。”

小蓝帽回头,“默默爹爹怎么不陪二叔啊?”

沈默笑,“他也有弟弟陪啊。”

小蓝帽大大点头,“非叔好可怜的。”

“哦?”说到这里沈默就觉得很奇怪,虽然乔熳汐和非罹私交很好,可非景煜一向是和乔熳汐不大对盘的,文禹落除了对秋禹宸很好之外,这些小一辈的孩子,也就是看在迟念的面上对言寓荆还算过得去,其他的,是不大交往的,因此对小蓝帽这个结论很好奇。

小蓝帽答他,“好几次,我都看到非叔脖子上大片大片的,都红了,有时候还发紫,最惨的一次,还贴了胶布,遮都遮不住。”

“啊?”沈默默默在心里念,这个,会不会不太纯洁。

小蓝帽倒是从小就悲天悯人的好心肠,“所以,非爷爷很凶。爸爸要是揍小蓝帽的话,红红的,都会很痛,发紫,很可怕。”

小黄帽已经收势了,走过来和沈默打了招呼,听得小蓝帽这么说,有点小孩子自以为是的小骄傲,“慕宸没有见过你爸爸脖子后面吗?”

小蓝帽一听这话就黯然起来,“爸爸身体上都是父亲的名字,一定很疼了。没想到父亲以前对爸爸那么凶的,好在现在父亲好了,要不然,爸爸真的会很难过。”

小黄帽看着弟弟,又煞有介事地望着天花板,“慕宸,其实,那个,是爱的意思呢。”

小蓝帽居然眨巴着眼睛,“我知道啊,我爸爸也常常说,打我是因为爱我呢。”

沈默笑出来,不是那种爱吧,不过想想,在现在这个四五岁的小孩动辄出口就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的年代,哥哥居然能把小蓝帽保护的这么好,还真是难得呢。因此也不解释,倒是小黄帽,又没处看电视,迟大哥和浴巾也没什么,他究竟是在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不过听起来,小非和罹叔倒是不错的样子,自己也能放下心了。

“最近还好吧。”秋禹宸一边榨果汁一边问他。

“还好。”非景煜的答案也就这么两个字。

“罹叔呢,对你还好吧。”秋禹宸有时候真的不想让自己这么鸡婆的,可唯一的弟弟,他总是这么吊着,到底放不下心。

“嗯。他一直都挺好的。”非景煜就接这么一句。

“嗯。”秋禹宸也同样。

非景煜笑了,“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我也只能和他在一起。迟大哥说得没错,我那么霸道,没人要得起的。这世上,除了你父母,别人又凭什么只把你一个放在心里。”

秋禹宸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道,“你倒和陆二叔很像。”

非景煜连忙摇头,“我才不要和他一样,他还是,很幻灭的,我觉得,像我这种正常人,没办法理解他的。”

秋禹宸禁不住笑出声来,“你是正常人吗?”

非景煜居然真的很镇定的想了很久,“和他比起来,我是,你也是。他可能也就和夜神比起来像个正常人吧。”

秋禹宸难得开句玩笑,“是啊,他是日神。”

非景煜狂喷,“好吧。”

只说话的功夫,秋禹宸已经榨好果汁了,是小蓝帽喜欢的苹果汁,非景煜笑,“哥还是很疼那两个小东西的。”

秋禹宸像是不想多谈,“嗯。小孩子家,喝新鲜的果汁会比较好。”

非景煜道,“说起来,他们两个和哥的口味真像呢。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把两个小东西加起来,就是哥小时候的样子。”

秋禹宸有点不耐,“我可以算是熳汐哥带大的,又被迟大哥照顾,一样养,当然像。”

非景煜摇头,“不会吧,我听说,迟大哥认识哥的时候,你差不多都十岁了。”

秋禹宸顺手就将两台榨汁机打开,将果汁全部倒进水池里去,非景煜一惊,“哥怎么了?”

秋禹宸一脸平静,“我还是觉得,小孩子吃新鲜水果会更好。”

于是,抱着小蓝帽和小黄帽做游戏的沈默收到一条短信,“果然有问题。”

“秋——”沈默微微偏过头,正替自家宝贝擦头发的某人以为自己手重了,连忙放轻动作,“疼了吗?”

沈默道,“没有。”

秋禹宸这才笑了笑,“昨晚没替你擦,怕手生了。”昨晚小蓝帽一定要学秋二叔伺候默默爹爹,小家伙摆弄着大毛巾不知道有多可爱呢。

沈默向后靠了靠,半边脊背都软在秋禹宸胸口,“明天又要上课了。”

秋禹宸应他,“累吗?”

沈默如今只靠着他,也不动,“没有,就是运动会叫我去吹比赛。”

秋禹宸略皱了皱眉,“当时进体育部的时候不是提过吗,不吹比赛不开会。”

沈默哦了一声,“一个学妹求我的,想起没别的事,就顺口答应了。”

秋禹宸倒是没那么容易吃醋,“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代你去。”

沈默回他,“那倒不用了,不过,我想带两个小帽子一起去。”

秋禹宸犹豫道,“这,不大好吧。运动会很乱,你又在场上。”

沈默听他这么说,才道,“这样吗?我本来还想叫小蓝帽吹呢,小家伙可厉害了。”

秋禹宸笑笑,“怎么可能。”

沈默答他,“小蓝帽吹篮球赛,小黄帽吹足球赛,我们俩助理裁判。”

秋禹宸半晌没说话,沈默轻轻靠了下,“怎么了?”

秋禹宸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叫两个小帽子太高调了吧。他们两个出镜率已经太高了。”

沈默笑,笑容有些耍赖的大孩子的味道,“那没办法,谁让哥疼儿子,总喜欢抱着他们炫的。”

秋禹宸低声道,“我觉得,对孩子不好吧。”

沈默有点愣,“怎么会?别说是小黄帽一直长在墓镧,根本都见不到什么人,就是小蓝帽哥也保护的很好了。”

秋禹宸却是没答话,回身走向窗子,又看了一遍窗户,这才道,“又下雨了,待会去两个孩子那里看看被子盖好了没有。”

沈默嗯了一声,突然间也不说话了,秋禹宸轻柔地替情人擦头发,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小默有心事?”

“没有。”

“心情不好吗?”

“没有。”

“嗯?”

几次三番,秋禹宸也有些急了,“小默。”

沈默抬起头看他,“两个小帽子的保险到期了,你为什么不签字?”

秋禹宸没想到沈默一开口就是问这个问题,也是一呆,“我,我太忙了,一时没顾得上。”

沈默从床边坐起身,直接躺下,“晚了,睡吧。”

秋禹宸知道情人上来了脾气,连忙过来,“别生气了。”

沈默轻声道,“如果你已经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我又何必对你生气?”

秋禹宸听他说得严重,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忏悔,“我只是有点犹豫,按理来说,他们两个的保险,不应该由我签字的。”这句话说过,秋禹宸心中却是非常不好受,一个人在沈默身侧躺下了,“对不起,哪怕是无意,也不该敷衍你的。早点睡吧。”

沈默没有转身,却是顺手将被子匀了一半过来,秋禹宸伸手拢住情人,却在心中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了体育部,“沈默要吹的比赛是哪一场?”

口边还挂着半点牙膏沫的沈默推开盥洗室的门,却听到情人重复场次,“C组第二场,九点半。”

沈默等他挂机,“干什么?”

秋禹宸的眼神非常诚恳,却一直不肯说话,沈默急得恨不得再踩他两脚,直到开车去学校,也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秋禹宸终于忍不了,在一个红灯时低下头,攥紧沈默左手,“就是昨晚没有说晚安,不知道今早应该怎么让你理我。”

章滨河7

“秋禹宸教练,秋禹宸教练,听到广播后请速到喷泉广场;秋禹宸教练,秋禹宸教练,听到广播后请速到喷泉广场。”秋禹宸才停好车,将伞拿给沈默,校园里就满是找他的声音。

沈默望他,“有事?”

秋禹宸摇头,“我不知道。”

沈默看了看表,“那我先去球馆。”

“嗯。”这么早的时间,学校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更何况今天还下着雨,秋禹宸尽管心中不悦,但到底也是极为敬业的,只应了沈默一声,一个人快步到了喷泉广场,却看到是一群大概有二十多个男男女女聚集在那里,各种颜色的伞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种自以为是的看热闹般的好心人笑容。

“我是秋禹宸,有事吗?”这样的状态,秋教练本就毫无表情的脸更加沉了下来。原本就带着秋寒的早晨连雨都更冷了些。一个看起来胆子大些的女孩子推了一把躲在后面的女生,那女生却像是鼓足了勇气,可还没走到秋禹宸近前就又退回去了。四周重新响起起哄和鼓励夹杂的讨厌声音。

“抱歉,我还有事。”秋禹宸看这样子就明白了七八分,于是迅速转身。旁边人立刻叫起来,广播里的音乐也是一遍又一遍单曲循环的勇气。原本躲在后面的女孩豁出去了似的,一席粉蓝色裙子衬得她本已她冻得白里透青的皮肤更少了几分血色,秋禹宸并不是沈默那样天性穿花拂柳的性子,他所受的贵族教育是不能对人无礼的,可是,别人先对他冒犯是例外。

女孩子看着他连头也没有回,可是后面起哄的声音更大了,“说啊说啊!”那些尖锐的教唆让秋禹宸觉得无比的恶心。女孩子一下子就把手里的不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秋禹宸本已走出好几步,他都以为自己迈出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却是突听得身后一片风声,简直让他怀疑是不是用了电脑特技。

“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侮辱我!”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让身经百战的翼盟盟主一惊,索性转过身。

女孩子究竟是色厉内荏的,秋禹宸却没有看她,而是扫视四周一群看客,习惯性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露出鲜红的“默”字,语声淡漠,“谢谢,我已经订婚了。”

“有什么事吗?这么早叫你过去。”训练结束后的沈默自然陪情人留在最后。

秋禹宸苦笑,“你可能马上就要知道了。”

沈默看他在那里摇头,两个人一直出了球馆都苦着脸,“怎么了,是大家今天的表现不好吗?运动会还要被你拉出来晨练,不用摆脸色了吧。”

秋禹宸没说话,却是固执地一定要撑一把伞。沈默本意不愿在校园里太高调,可想想大概已经不大可能了,因此也不太执拗,只是笑。

秋禹宸突然回头望着沈默,“小默,原来被莫名其妙的人喜欢,真的好辛苦。”

“啊?”

沈默愣住,不明所以,看秋禹宸郁闷的样子,终于猜到半分,又看他表情,旋即就笑出声来,耳旁却立刻就是一声“小心!”秋禹宸突然一折身,沈默这一步顺势就踏到了他脚上,秋禹宸就这样伸着脚让沈默垫着自己球鞋走过去。前面,正是一个小水坑。

“还好,没踩到。”秋禹宸如释重负。

沈默呆呆站定,直直地望着秋禹宸,秋禹宸吓到,“怎么了?”

沈默低头看到情人球鞋上被自己踩过去的大大鞋印,“秋,你为什么连笨都这么贴心!”

上午过后,终于吹完比赛的秋禹宸逃离现场看沈默一个人坐在看台上,“中午想吃什么?”

沈默没抬头,“早上有人对你表白了?”

秋禹宸一愣,“啊?”

沈默倒明显公事公办的口吻,“据说,因为你拒绝了广播站的人,所以今天一早都没有听到关于我们班的广播稿。”

猝不及防的问题明显让秋禹宸手足无措,“呃,不是,我今早,还没说,我说我——”

沈默突然抬起头,“我饿了,吃饭。”

秋禹宸如释重负,“好啊,吃饭。”转头,“要吃什么?”

这时候的沈默很想大吼一句:满汉全席!还好,沈同学虽然脾气见长,但在公众面前还是很给秋教练面子的,只是看他,“不要太甜的。”昨天被拉去吃一道叫做甜蜜蜜的情侣餐,没想到是蜂蜜炒蛋花,沈默几乎被吓到。

“好。”这个时候,除了努力不惹情人生气,他还能做什么呢?

“不喜欢吃辣的。”沈大少爷本来就不喜欢口味很重的东西吧。

“知道。”辣的,秋禹宸也不喜欢。

“太淡的,没胃口。”是啊,本来就下雨,东西再清淡恐怕就要睡着了。

“嗯,那上次,言寓荆来时候那间小店——”秋禹宸绞尽脑汁。

“那个吗?只有浴巾才喜欢吃那种怪怪的东西吧。”沈默的接应很随意。

上次不是还说有空再过来的吗?当然,只是秋菲佣的腹诽罢了。“那你说呢?”

“我现在很饿,大概什么东西端上来都能吃光吧。”沈默的回答明显不真诚嘛。

秋禹宸想了想,“我上次的烹饪课学了新菜,不急的话,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沈默瞪他一眼,“我很饿!”

“哦。”秋禹宸完全受了气的样子,却一瞬间惊醒,“你应该是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吧。”

沈默立刻点头,“我想吃云记的麻酱面。”

秋禹宸笑,“好吧。我记得打包两份给小黄帽和小蓝帽。”

于是,沈默笑了。

秋禹宸觉得,有时候,情人还真的好打发。

于是,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午后,大多数人都酒足饭饱的时候,两个身高一百八十八公分或以上的男生撑着一把伞走到一间破旧的小店,貌似无耻地抢到最里间靠窗的位子,面对面坐下,神情严肃,“两碗麻酱面。”

秋禹宸实在不懂,油腻腻的桌面,脏脏的牙签筒,究竟有什么值得吸引情人的地方,还是只因为两个小帽子都喜欢这家老板的手艺而已。

窗外雨潺潺。

“被人喜欢的感觉怎么样?”沈默等面的时候心情格外好,加之又能欺负情人。

秋禹宸目光镇定,回味一阵,“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沈默笑,他笑起来总是比任何人都好看,在若干年后见到小刺猬之前,秋禹宸总以为情人的睫毛是最长最密最翘的,事到如今,经历了这许多,他似乎已经忘了,当年的自己是不是就沦陷在这样一个笑容里,那时候的自己,用那么肤浅又那么单纯的形容,如飘荡在远山上的云,如融化在心里的雪。

“你在想什么?”沈默问他。

秋禹宸也笑,“想我们第一次约会,你叫我教练的样子。”

“约会?”沈默疑惑,旋即踹他一脚,“那是约会吗,是你要赶我出篮球社。”

秋禹宸大叫冤枉,“我怎么可能赶你出篮球社。初中联赛的MVP,开玩笑,我的邀请函是随便发的吗?”

沈默于是就开心了,“就请过我一个。”

秋禹宸点头,“别人,没这个资格。”他说得时候甚至没有看沈默,窗外的车流间,是被淤泥滑倒又被男朋友扶起的女孩子。

沈默对端过来两大碗面的服务员说谢谢,然后望着秋禹宸,“怎么会,没有发邀请函给非师兄。”

秋禹宸挑了干净的卫生筷,分开,然后将上面的小刺剃掉,倒转交给沈默,才道,“小非?对于篮球的态度,他不如你。”

沈默拌着碗里的麻酱,不过随便问问,明显,这是个超出他意料的答案。

秋禹宸停箸,“关于这个问题,我和何胥谈过,小非是一个单靠天赋打球的球员。你准备一下,我和何胥都希望,你能够接任Z大篮球队的队长。”

一碗麻酱面吃出个队长来,沈默真是被惊到,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意识里总觉得应该是非景煜的。

秋禹宸谈起工作来的样子很好看,“有什么问题吗?”

“呃,教练,我,沈默认为,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秋教练面前,他毕竟只是个球员而已。

“你从小学加入校队开始就一直担任队长,高中时期,你的领导能力,我也看在眼里,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问题。现在还没有到要你接任的时候,配合好何胥就可以。”

“是。”

“所以,现在可以吃饭了。”于是,秋教练把沈同学的碗拿过来,替他拌匀面,目光重新温柔下来,“吃吧。干的话,我替你叫碗汤。”

沈默低下头吃了两口面,才觉得胸口暂时没那么闷了,重新抬起头,却看到秋禹宸还在摆弄面前的面碗,沈默抬头看他。

秋禹宸苦笑,“小默,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个?”

沈默又吃一口,“很不错啊,小蓝帽很喜欢吃啊。”

秋禹宸于是静静看他,“吃吧。”

沈默于是认认真真吃起来,过一会又抬头,“秋,记得待会叫一份灰豆汤带走。”

秋禹宸苦笑,小蓝帽,熳汐哥吃东西口味也没有这么古怪吧。

剩下半碗面的沈默抬头看秋禹宸,情人面前的面只动了几口的样子,“你不饿吗?”

“我吃饱了。”除了这个回答,他还能说什么。

“我记得,小白曾经告诉我——”沈默坏心眼地玩文字。

“蔼”秋禹宸果然慌了。

“你曾经因为队长剩下两粒米,罚他倒了一个月泔水。”沈默望他。

“你吃饱了吗?”秋禹宸反问。

沈默低头看面前的半碗面,“差不多。”

“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这种话题。”秋禹宸发挥太极功力。

“不许转移话题!”沈同学发威了。

秋禹宸只好笑,“罚他是因为他浪费粮食。食堂二楼的快餐,米饭不限量,何胥和同宿舍几个男生打赌比谁吃得最多。所以才罚他每天送泔水,倒泔水,洗泔水桶。”

沈默看着秋禹宸,“难怪队长现在都怕你。”何胥当年也是Z中的风云人物,被秋禹宸逼到每天吃完饭要蹬着三轮车送泔水倒泔水,倒真是校园一景。

秋禹宸似乎还想了想,“他一般都不会做错事。”于是换话题,叫老板重新做两碗麻酱面,煮灰豆汤,等管家派人过来正好送回去给两个小帽子吃。

沈默望秋禹宸,“剩这么多,要怎么罚?”

秋禹宸笑,“我不会逼何胥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说了这一句马上回转,“今天中午,真的不想吃饭。”

沈默看他,“你现在和禹落哥一样。”于是,马上替他叫灰豆汤,还不忘叫老板不要加糖。

秋禹宸对食物很少有特殊的喜好,不过是情人特地叫的爱心餐,当然也表示满意,还笑对沈默道,“我好像还没有因为剩饭的事罚过你。”

沈默鄙视秋禹宸的破记性,“鸡蛋。你让我选一天十下。”

秋禹宸故意装无知,“是吗?”

章滨河8

酒足饭饱的沈默在吩咐了过来拿饭的工人一大堆之后,终于和秋禹宸一同回赛场去。

秋禹宸笑望他,“其实,小黄帽没这么喜欢吃这个东西吧。”

沈默点头,“还好。他和你口味差不多,不过,他会说好吃。”

秋禹宸没再接话,而是发了短信给非景煜,其实他不是喜欢发短信的人,有什么事打电话说不就好。

回到运动场的时候,同班同学告诉沈默,“刚才组织部来点过名了。”

沈默随意嗯了声说谢谢,然后转头看秋禹宸。秋禹宸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我和沈默在忙。”

半小时后的第二次点名,“秋教练,你回来了。”

秋禹宸随便点下头,没说什么。由着班长去交涉,“我们班都到齐了好吧。”

“刚才——”大概是组织部的新干事,不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破的。

“是秋禹宸教练和沈默好不好,他们组织比赛有事。”谁说班长不势力的,若不是学校生涯,又有谁能这么理直气壮。

“哦。那我划掉。”有些人,大概是不能得罪的,不是怕,只是觉得麻烦,一时之间也不想追究。

沈默没听前面在说什么,却是将耳机摘下来,“你录的?”

秋禹宸笑,“还行吧。”

两个人都坐在最后一排,身边的情侣也是两个人挂一副耳机的,听什么不重要,只在乎那些小情趣,秋禹宸道,“是啊,我记得你说,想听大提琴。”

沈默胡乱回一句,“我居然不知道你还会大提琴。”

秋禹宸答他,“不会啊,现学的。”

沈默疑惑,“什么时候?”

秋禹宸的答案很简单,“每天起床煮早点的时候。”

沈默感动于情人的小心意,难怪他连着很多天都严重睡眠不足,秋禹宸倒好似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孩子般炫耀着,“还好?”

沈默仔细想想,“很好。大概是我听过,第二好的吧。”

秋禹宸满足地笑了,他不会去好奇第一好的是谁,只要情人满意就好。却听得沈默忽而一叹,“不知道小白最近怎么样了。”

秋禹宸当然明白,大提琴,是那个女孩的强项吧,“不用太担心。要不要,我替你去查。”

沈默摇头,“不用,小白那么聪明的女孩子,一定会明白,怎么样让自己过得最好。况且,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秋禹宸点头,“也好。”褚清沙这个名字,对于他,也不过是沈默的无数过往其中之一而已吧。

沈默重新挂上耳机,一曲终了,“好听。”

秋禹宸笑,沈默似乎觉得这两个字不足以褒奖情人,于是又加一句,“现在,排第一了。”

秋禹宸果然兴奋起来了,“我也喜欢这首。”

沈默轻轻闭上眼睛,那种状态,微醺。

“请参加四百米接力的同学速到检录处检录,请参加四百米接力的同学速到检录处检录。”

人还不及靠近,秋禹宸已经习惯性地抬起了头,“什么事?”

意识外的文体委员吓了一跳,“秋禹宸。”

秋禹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班上的同学还会叫他名字,让他和沈默在一起的时候少了些师生恋般的负罪感。

“嗯。”

沈默自然也张开了眼睛,“有事吗?”

“参加接力的胡东肚子不舒服,还好,接力是可以换人的,能不能换你去跑。”文体委员的话说得倒是连贯,可总觉得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马上就要检录了。”文体委员又加一句。

秋禹宸转头看一眼沈默,“我还没有和大家配合过。”

文体委员如今是病急乱投医,哪还顾得上这个,“你体育那么好,这个应该没问题的吧。”

沈默于是连另一只耳机也摘下来,广播里又是催促检录的声音,“你要去吗?”

秋禹宸回头看一眼,“胡东没事吧。”

文体委员,“不知道怎么回事。”

秋禹宸于是站起身,接过号码,“我先去检录吧。”

文体委员连忙道谢,沈默也从看台下去,秋禹宸此时心中极不平静,“要病也应该病两个吧,莫名其妙。”

沈默知道情人心中在白话什么,只是浅笑,好像还真没和秋跑过接力呢。

“秋不用换跑鞋吗?”沈默偏头看伴在身侧的情人。

秋禹宸摇头,“不必了。事前也没有准备过。”

沈默应他,“我在这里等你,你和他们练一下交接棒吧。”

秋禹宸看他,“一起去?”

沈默笑,“还是不用了,很怪。”

秋禹宸想想,也是,因此逼迫情人答应了会在终点等他之后就和一群人练习去了。

沈默一个人站在跑道边,尽管身高突出了些,好在完美的身形让人根本感觉不到突兀,一直习惯了同秋禹宸出双入对,如今一个人站在终点等他,那种心境,究竟是格外不同呢。

手机振动,不意外地是秋禹宸发过来的讯息,不过是些没头脑的语言符号,沈默默默笑了下,还来不及重新将手机收回口袋就接到电话,“默默,你没替我带麻酱面吗?”

沈默道,“你怎么不来运动会?”

非景煜道,“因为我要回秋家陪两个无聊的小鬼头。”

沈默于是回想起秋禹宸的短信,看起来,秋完全不像是会对两个小帽子那么细心的人吧。“有事吗?”

非景煜像是现在才想起来似的,“慕宸做了果冻红茶,问你要不要加泡沫。”

沈默答他,“我要加,秋那杯不用了。”

非景煜笑,“好。”

沈默也是心情大好,“帮我对小蓝帽说,他先忙,过半小时我打给他。”

电话那边稍稍顿了一会,非景煜的声音传过来,“他说好。”

又是短信。

“我跑第四棒。”

“一道。”

“2012号。”

“还有十五分钟,无聊。”

“在练习。”

“练习中。”

发送了无数短信的秋禹宸在抛掉外套的时候终于收到一条来自情人的短信,“我等你。”

于是,跑道一边的秋同学满足得将手机交给同班的拉拉队女生,习惯性得将头发拨向耳后,露出低调昭告天下的沈默两个字。一回头,果然,跑道的另一头,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真是有象征意义的比赛呢。

“现在播报经济学院沈默同学来稿,永不沉默的秋声——为我班的运动健儿加油。一年一度秋风劲,赛场上,永不沉默的,是各班同学的欢呼声……”

秋禹宸蓦地一抬头,真是没想到,旋即低头,暗自消化只属于自己的幸福。

另一头的沈默口角含笑,广播里嗲得要死甜得发腻的声音啊,再加上这种天雷阵阵的广播稿,幸亏小非不在,否则,真要被他笑死,至少在以后的五年之内都没法见人了。

“谁说秋声萧飒,谁叹秋雨凄迷,赛场上奋勇拼搏的身影,赛场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将这秋声、秋色、秋景绘成了一幅幅美丽而又激扬的图画,我们就在这充满活力的画面中挥洒汗水,为荣誉拼搏,为梦想拼搏!Z大加油!经济学院加油!杨辉加油!陈宇凡加油!曾可鸣加油!秋禹宸加油!”

秋禹宸听到广播稿的最后一句,笑得更开心了,回身找替自己保管手机的女生。

“我马上要跑了。”低下头认认真真发短信的样子像个认真做算术题的孩子。

“嗯。”沈默回短信一直是以舒服为准。

“不要陪跑,在终点等我就好。”体贴的情人啊。

“嗯。”又是这样一个字。

于是,善良的秋禹宸又发了个笑脸过去,这一次的沈默没有再回,将手机放在了口袋里。秋禹宸也将手机交给了别人保管,在自己的位置站定。

沈默安静地盯着还没有多少人的终点,一分钟后,响起了枪声。

等到各种加油声彻底疯起来,赛道外陪跑的人也撞在了一起,沈默确定,比赛正式打响了。

第一棒的是本班的杨辉,这次四百米跑的第一名,第一个弯道的时候已经确立了领先优势,大二的学生都带着些荣誉感的飞扬青春,沈默原本是个极为淡然的人,可看着场上那些奋力拼搏的同学,依旧还是会觉得热血沸腾。尤其是杨辉向这边跑的时候,本班至少有三个同学在陪跑,将四百米的路程分为三段,每一段都仿似冲刺,赛道上别班的同学也一直大拍着掌喊加油,经过沈默这里的时候,毫不夸张的,仿似真的有风声掠过一般。

第一棒交接过后,沈默就离开了他原本站得地方,回到冲刺的地点,这时候突然有种闷骚的终点又是起点的感慨。秋禹宸看到情人过来,心情大好,沈默却是并没有打招呼,只看情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微笑。秋禹宸心中受用极了,完全无意识地又将鬓边的头发向后束了束,沈默露出那种满蕴着爱意的责备孩子般的眼神,秋禹宸的目光愈加清澈。重新回转过头盯着跑道,果然——

第二棒的陈宇凡一个趔趄,虽然没有绊倒,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周围的女生全部惊叫起来,连秋禹宸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宇凡加油!”

“宇凡!宇凡!”不止是男生,甚至连女生也有几个运动健将冲过去陪跑顺带打气的,裁判现在自然不可能装看不到,很客气地上来警告,陈宇凡倒是心无旁骛,或者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去关心赛道外的人,尽管已经被两个人超过,但依旧拼命向前赶,终于超掉一个,一路狂奔,赛道上等待接棒的曾可鸣已经跃跃欲试了,这次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国贸一班,大概还是围在这里的人更多些,想到自己班被超越,本班的女孩子叫得更凶了。

“宇凡加油!”

“可鸣可鸣、可鸣!”

陈宇凡冲过来,曾可鸣跟进,如潮的惊叫立刻响起来,完全淹没了接力棒掉落的声音,曾可鸣大概是太过紧张,整个人冲出去接近十米,才被四周的叫喊声惊醒,重新折回的时候,其他赛道的队员已经像长途列车经过时的电线杆一样嗖嗖地闪过了。重新交接棒,曾可鸣再一次奔跑,起跑即是冲刺,加油声绝对响彻云霄。

大概是落后太多,连秋禹宸都不由得有些担心,下意识地向沈默那边望,沈默倒是心态很好的样子,下一棒就是秋的了,曾可鸣很努力在拼,可无论跑怎样,秋都一定会接过来的。

果然,沈默身边视力极好的女生们叫起来了,曾可鸣已经超越了四道,跃升至第七位,还剩半圈的时候,又接连超越了三组,同第三位的差距也在不断缩小,秋禹宸上跑道准备接棒,向后伸着手臂寻找手感,曾可鸣越来越近,和排在第三位的同学只差一个身位的距离。赛场边更加振奋了。

交接棒的一刹那,大概是刚才出了问题,很多人都停止了加油,定定看着,好在这一棒出奇的顺利,而对方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愣,明明接到棒了却有一个些微的停顿,只一瞬间,秋禹宸已经追到第三。

赛道旁的沈默露出毫不避忌的微笑。

“二叔加油!”

沈默一回头,正是非景煜一手一个牵着两只小帽子。

“默默爹爹!”小蓝帽左脚绊右脚的跑过来,小黄帽大概是怕没面子,放开了牵着非景煜的手,非景煜却故意孩子似的将他抱起来,举得高高的。

沈默就势蹲下身,手上却是一痛,小蓝帽被身边不知什么人一撞,正踩在他手上,耳边立刻就是一阵欢呼,沈默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将小家伙抱起来,被围住的秋禹宸回身看,眼中片刻的黯然。

“赢了。”太过年少老成的判定语,小黄帽收回毫无悬念的眼神。

沈默抱着小蓝帽走过去。

秋禹宸从包围中脱身,“你带他们来了。”

非景煜惊异于哥哥居然没有先和默默打招呼,也只能随便敷衍,“哥怎么想起跑接力了。”

沈默偏过头,轻轻握住小蓝帽手,粲然一笑,真正的眉目如画,“二叔真厉害。”

于是,连秋禹宸也心满意足了。

小蓝帽从沈默怀中跳下去,沈默笑着替秋禹宸解开别在背上的号码,秋禹宸微微低头,声音几不可闻,“我赢了。”

“我知道。”沈默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很多年没听到过秋说我赢了,大概是习惯了,那么久,都是我们。

顺手将号码递还秋禹宸,再次牵起小蓝帽,小蓝帽低下头,“对不起。”

沈默笑,“没关系。”

秋禹宸重新向这边看了一眼,沈默只是摇头,顺便堵上了小蓝帽的嘴巴。

小黄帽人小鬼大,“默默爹爹只顾着看秋二叔才会被你踩到的,不用担心。”

沈默没想到居然被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看穿,实在是不知该拿出爹爹的权威瞪他一眼还是要打个洞让自己钻进去了,此时早已顾不上堵住小蓝帽的嘴,于是,小家伙拍着掌,“秋二叔吹吹就不疼了。”

秋禹宸可不像沈默这么善良,“专心走路!”

只是,在一大两小都走在最前面的时候,果然低下头,“疼得厉害吗?用不用吹吹。”小默果然还是一直在等我的嘛。

沈默的回应是一贯的跺三碾四。

秋禹宸的短信适时响起,秋禹宸看了一眼,回他,“何胥。”

沈默道,“师兄说什么?”

“说他今天有训练,听说我参加了4X400米接力,祝贺他的教练取得胜利,还有,很抱歉不能来加油。”秋禹宸答他。

沈默笑,“师兄的消息真灵通。”何胥大一第二学期就正式参加俱乐部的训练了,除了必然要上的课之外,一向是很少在学校的。

秋禹宸回了短信叫他专心训练,几秒钟后就是简单的一个“是”作为回应,甚至在手机屏幕上都能感觉出谦卑来。

非景煜长长叹了口气,“真羡慕队长可以打职业联赛。”

秋禹宸抬眼,漫不经心地一句,“被ACB除名的人可以闭嘴了。”

非景煜外强中干地回一句,“我是主动请辞的。”

小黄帽自然站在非叔这边,“非叔,我父亲说你打球很厉害。”

非景煜倒是真的受宠若惊,“什么时候?”

小黄帽脸上是童稚的莫测高深,“小景为人处世就像他打球一样,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是极厉害的,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小家伙模仿迟念的语调真是惟妙惟肖,甚至连眉宇间那种满不在乎的萧瑟淡然都一模一样。

“死老头,谁让他多事。”非景煜暗自不满。

小黄帽的目光极为凌厉,“你说我父亲?”

非景煜被这小家伙的气势惊到,有一瞬间笑出来,“我哪敢,当然说我自己老爸。”

小黄帽于是舒了一口气。

沈默看得好笑,对秋禹宸使眼色,果见小家伙一本正经地望着非景煜,“非叔,你还是不要求我父亲了。”

非景煜原想说句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嘴,可实在是这一家子也没人把迟慕禹当小孩的,只能随口一句“凭什么?”

小黄帽一脸不屑,“我父亲是最不喜欢暗地非议长辈的。”

非景煜看了小家伙一眼,蹲下身,终于摆出了一副叔叔的样子,狠狠弹了小黄帽额头一下,“你还上瘾了!”

小黄帽揉了揉被弹红的额头,嘟起了嘴巴,“疼。”

小蓝帽非常友爱地跑到哥哥对面,“哥哥闭上眼睛,小蓝帽吹吹。”

“好。”

秋禹宸看着小蓝帽拨开哥哥的刘海鼓着腮帮子替小黄帽吹脑门,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闪着光,转头对沈默一笑,“孩子就是孩子。”

章滨河9

回到家的沈默心满意足地躺在大床上,把玩情人赢回来的保温杯,同前几日秋禹宸献血得的两个杯子比较一番,“秋,你的血好像还没有你的汗质量好的样子。”

这是什么比法,果然是思维诡异的情人啊,于是,秋禹宸习惯性地愉悦地换了个话题,“小蓝帽说再等一等红茶就好了。”

沈默将三个杯子都放在床头,过家家似的挪动着位置,秋禹宸最喜欢情人懒懒的样子,这时候,他就会觉得其实自家宝贝一点也没长大,还是那个小坦克似的小默。说实话,沈默冷静的时候会让他害怕。

“你在画什么?”带着些理所当然的埋怨的口气。

秋禹宸笑,“在想,怎么给我们的婚房换个样子。”

沈默长长伸了个懒腰,“我还想住这间房。”

秋禹宸望他,“陆二叔和父亲说了,要我们把父亲的房间当婚房讨个好彩头的。”

好彩头,沈默甚至能想到陆栀希将脚放在秋煋胸口摇着摇椅划着手指命令的样子,台词无外乎是,要禹宸和默默替我们做你不敢做的事之类,当然,口气邪魅傲娇就是了。

“婚礼那天是住那边吗?那也好,嗯,尽量简单一点,第二天还重新搬回来住。长辈的房间,还是要回复原样的,不能太僭越了。”沈默沉思了下。

秋禹宸动着鼠标,“嗯。不过,如果不去旅行的话,大概是要住满一个月的。”

沈默似听非听的哦了一声。

秋禹宸重新回过头,再确认一遍,“真的不想去旅行吗?”

沈默道,“一个月太长了。”

秋禹宸道,“我可以赶工作的。”

沈默枕着手臂靠起来,“我懒得动。”

秋禹宸明知道情人心疼他,却还是难免有些遗憾,旅行虽然随时都可以去的,可蜜月一生只有一次,错过的话,还是会觉得沮丧吧。于是,秋教练爬回到大床上,将沈默的双臂解放出来,要他靠在自己胸膛,“我选了很多地方,不是巴厘岛或者夏威夷那种,都是很有趣又不太出名的小地方,分别是不同的经度和纬度,规划合理的话,不会太累,而且,可以领略到各地的不同风情。”

沈默相当不给面子,“陆二哥帮你选的吧。”

秋禹宸被戳穿,只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沈默孩子样的撑起手臂侧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捏着秋禹宸鼻子,“没有长长。”

秋禹宸甜蜜得消化着情人的戏谑,“我们也可以去很多童话故事里的地方。”

沈默却突然严肃下来了,“可是,秋,结婚,不止是我们得到了那么多祝福,从今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幸福下去,也意味着一种责任。也是说,我们两个人,都长大了。”

秋禹宸轻轻吻了吻沈默的唇,“小默,我一点也不希望你长大。”

沈默踹了他一脚,“二哥就说,我变得理性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秋禹宸吓了一跳,连忙辩解,“怎么会,小默是什么样子,我就喜欢什么样子。”

“恶心。”这么肉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听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秋禹宸委屈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沈默看他一个人趴着,半晌不说话,就像是闭着眼睛数到一百却被同伴抛下的孩子,沈默只好转过脸去,“你才是教练吧。”

秋禹宸定定看了一会沈默,沈默愣住,“怎么了?”

“你这个眼神,比我刚才还窘。”算无遗策的秋教练微笑。

于是,沈同学狠狠踹了他一脚,“我听小非说,旲和正好有部新剧《天使的飞翔》,你明天去试镜吧。”

秋禹宸笑,“还有一部《爱神不说话》,你一定没问题。”

两个人正开着玩笑,却听到敲门声,沈默伸脚踹情人,“开门。”

秋禹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沈默疑惑,秋禹宸强压着笑,“爱神不说话。”

沈默一脚就将情人踹下床去,“你还不快飞?”

秋禹宸自然是不会飞的,但依然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门,正是端着托盘的小蓝帽,“二叔,默默爹爹,红茶好了。”

沈默笑着接过一杯带泡沫的,浅浅啜一口,小蓝帽满是期待的望着他,沈默咂摸了很久,才道,“嗯,有进步。”

小蓝帽果然是个容易满足的好孩子,立刻就笑开了,有时候沈默真是感慨,像哥哥和禹落哥那么好强的人,居然能教出慕宸这样的儿子,也真是奇怪了,不过说起来,这种风格,倒是有点像秋呢,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绝不过分奢求。

秋禹宸也顺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坏心眼的沈默拿起秋禹宸杯子用吸管向下一扎,狠狠吸了一大口,果冻便像是小蝌蚪似的蹿了上来,“好喝。”

秋禹宸由着情人性子,也不说什么,倒是问小蓝帽,“你非叔的也好了吧。”

小蓝帽点头,沈默看他还是端着盘子乖乖巧巧站着,一时间倒是怪可怜的,笑道,“站那干嘛,上来。”

“好啊。”小蓝帽天真可爱,和默默爹爹亲近着呢,哪怕秋禹宸就在身边,也不拘束。

“你把电脑拿过来。”沈默还真是颐指气使。

“爹爹给你看结婚的新房哦。”沈默炫耀着,像个孩子。说实话,他可一点都不觉得和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有共同语言是件丢人的事,不过估计在乔熳汐心里,沈默和乔慕宸也差不多。

秋禹宸看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不觉好笑,小蓝帽果然是孩子,“是爷爷的房间,默默爹爹是要嫁给秋二叔了吧。”

“啊?”嫁,这个字,内涵很深刻。

“没有,我和你默默爹爹不说嫁和娶。”秋禹宸连忙解围。

小蓝帽托着小脑袋,“可是,上个月,连老师就嫁人了啊。”小家伙认真思考着,“老师说,她就要住到人家的房子里去了,在别的城市,所以都不能教我了。”

“是吗?”秋禹宸有点头痛。

小蓝帽转头看脸红的沈默,“对吧。”

沈默只能和秋禹宸撒撒气,“结婚以后,你去我那边住。”

这时候的秋禹宸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陪小心,好在总算上天保佑,正巧小黄帽来敲门,先和二叔还有默默爹爹打了招呼,才招呼小蓝帽,“椰汁好了。”

小蓝帽果然是善良的孩子,“爹爹,非叔做了西米蒟蒻的椰汁,你要不要?”

西米蒟蒻椰汁,太浓了点吧,“我不用了,你去喝吧。”

小蓝帽回头看哥哥,“我想留在这里看默默爹爹的新房,哥哥,你先去喝吧。”

新房,迟慕禹在心中沉吟,于是一双脚也定住了。沈默笑,“你们俩一块上来吧。”

“谢谢秋二叔,谢谢默默爹爹。”小黄帽将自己鞋子摆好也爬上床来。

秋禹宸看着床上的三个大孩子,真是没规没距地不成样子,可难得看到小黄帽也会滚在沈默怀里,究竟是有些舍不得的,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又哪能——想到他们兄弟本是一母同胞,却被分开教养,虽说是万不得已,可兄弟间血浓于水的亲情究竟是任何都割不断的。

两个小家伙翘着小脚丫挤着沈默,沈默倒像是很享受被两兄弟环绕的感觉,秋禹宸无意识地拿起自己的红茶,淡淡地看,也不免问自己,若是再勇敢一点——

想到这里,却是又放下了杯子,“小非还在等你们,没事的话先出去吧。”

沈默惊讶于他的喜怒无常,待两个小帽子出去才道,“秋,又怎么了?”带着一个称呼,问话难免正式些。

“啊?”秋禹宸一笑,“你炫耀新房的样子很好看。”

沈默习惯性地踹他,秋禹宸收了电脑,自己跳上床来,像个无赖的孩子,“谁叫两个小东西抢我的地方。”

对不起,我的小默,我真的没办法完完全全享受这么蓄意的幸福。

“秋——”

“怎么了?”

“两个小帽子这么可爱,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小黄帽端端正正地站在秋禹宸身侧背书,沈默远远地坐在远处。

《论语》二十篇秋禹宸是背熟了的,可近日才开始教小黄帽,也并不是从一而下,只先拣些做人立身的道理,昨天才布置了十几则,听小黄帽全都准确背完才讲给他。但《论语》极为博大,只一“入”一“出”便少不得从《礼记》讲起,小黄帽年纪尚小,也只是敷衍微言大义罢了。

小黄帽自开始习字以来,便由秋禹宸亲自教养,他年幼之时是半月在秋家,半月在墓镧,及到年长,才约了三月之期。大概是秋禹宸太过严肃,小家伙侍奉二叔倒真有几分叨陪鲤对的意味。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做人家弟子的,在父母面前,自然应当孝顺长辈。”秋禹宸讲解着。

“是。我一定孝顺父亲和爸爸的。”小黄帽小小年纪,倒也懂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道理。

“嗯,你明白这一点,就是入则孝了。而出则悌,悌呢,是敬爱兄长。”秋禹宸怜爱他年纪小,尽量讲得简单些。

小黄帽非常懂事,自己沉思一会,“那我是哥哥,慕宸敬爱我,我也要喜欢他。”

秋禹宸听他能推己及人,也不免面露微笑,只是不易察觉罢了,立刻又讲下一句,“谨而信的意思,是教你少说话,说话就显得诚实可信。”

小黄帽点点头,“我父亲也说,说什么不要紧,可是说了就要做到。”秋禹宸教导他寡言少语,可他却着重看在诚实可信上。

秋禹宸寻思迟念一向来去随心,他既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毕竟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但想到迟大哥言传身教,他自然不能在孩子面前置喙,否则,慕禹年纪小判断力弱,这不是逼他为难,因此也不说话。可慕禹极为聪明,一时间鉴貌辨色,知道二叔心中不快,但自思父亲所授也没什么错,只咬着唇不说话。

沈默抬起头,只是看着。秋禹宸管教小黄帽,他一般不会插言。秋禹宸看小黄帽自行思索,也是静等了一会,才又道,“你父亲说得有道理,说了就要做到,若是不能决定的事,还是少开口为好。所以才教导你,谨言慎行的道理。”

迟慕禹暗暗想了一回,却偏过头去看沈默,沈默只微笑鼓励他,小家伙转过头来,“答允别人的事,自然要做到,可因为怕做不到就不敢开口,未免,不是男人大丈夫所为。”

秋禹宸见他小小年纪,这样一句话说出口来,却是意兴遄飞,大有豪气,不免惊讶,因此他虽然顶撞自己,也不生气。

慕禹看二叔脸色,又解释一句,“我父亲这样说的。”他说我父亲这样说的时,面上神色显得尤为钦敬,从他眼神中便能看来,迟念在他心里,真是大英雄大豪杰,秋禹宸想起他曾同慕宸说过,电视上那些英雄侠客又哪能比得上他父亲,自是顾盼神飞,有种小孩子的真诚又天然的骄傲。

秋禹宸不再说什么,只接着向下讲,“而且,还要关心其他的人,亲近有仁德的人。”

“嗯。”小家伙点头,心中暗道,父亲送我来二叔这里,应该也是让我亲仁了。

秋禹宸看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挚诚,虽然这几日强着自己苛责他,但到底心底极为疼他的,看他这样敬重自己,也不免欣慰,“刚才讲得这些,不是记住就可以,而且要做到。”

“是。”小黄帽自小就有决断,这一个是字倒是斩钉截铁。

“如果做到了这些,还有力量,那就再去学习文献,就对了。”秋禹宸将这一节讲过,自己也是舒了口气。

“嗯,我记住了,孝敬长辈,爱护兄弟,诚实守信,关心他人,还有亲近德行高尚的人。”小家伙边说边想,倒是记得快,当下又背一遍。便是秋禹宸讲君子不重则不威了。

“入则孝,出则悌。”

“入则孝,出则悌。”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褚清沙轻声念一遍,褚云飞自也随着她念一遍,最后是自己重头念。褚清沙略略停下手中的针,微笑。

“云飞懂得是什么意思吗?”慈母手中线,只怕是人间最动人的场景。

褚云飞略想一想,道“是要对妈妈好。”

褚清沙见他将一个5填入九宫格中,又是沉吟,笑道,“很好玩吗?”

小家伙有点尴尬,“妈妈知道啦。”

褚清沙道,“你喜欢这些数字游戏吗?”

褚云飞却是未曾回答,只听到有人敲门,正是隔壁的John,送来输给他的几块方糖。

褚清沙笑问褚云飞,“又和他们打赌了?”

褚云飞却不说话,将糖收起来,又默默数了一遍,心中暗道,妈妈今晚的咖啡里又有糖了。

褚清沙白天大多数时候要教褚云飞读书,到了晚上才拼命做活,好在她做得绣件如今有了稳定的客源,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虽然清苦,倒也不至于难以维系。

过了不一会儿,又有各色皮肤的小孩逼着褚云飞问今天的侦探节目凶手是谁,褚云飞自称要读书,也不和他们争执。

褚清沙指着刚才教他念的字,要他端端正正地在下面抄写两遍,褚云飞和身边的人都是说英文,虽然同母亲交流是用汉语,可都是会说不会写。褚清沙虽然未曾受过骊歌半分钱纸,可也会要求晏鸢送些古代至圣先贤的典籍来,她自己十七岁时便离开了学校,那时年少气盛,实在觉得这些都是废话一通,可如今遭逢人世,几经悲苦辛酸,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实盼褚云飞能多读些经典,别忘了根本之意。

褚云飞写得汉字实在难看,她也不苛责,只看他认真就好。这孩子太聪明,她心中也隐隐知道,将来定然是无法平淡一生的,可毕竟云飞年纪太小,说什么都显得太过小心,只能勉强他定下心来了。

褚云飞写过两遍,褚清沙便一字一字讲给他听,“子曰,就是孔子说,曰,就是说。你写这个字,和日就不一样了。”

褚云飞点头,“我知道,是扁的。”

褚清沙看他满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柔声问他,“怎么了?”

褚云飞道,“这个字,怎么是说的意思呢。你看,这个字,就像是把两片嘴唇紧紧闭在一起了,这才有中间那一横的。”

褚清沙替他将缝好的衣服穿上,轻轻摩挲着他发心,“云飞这样想是对的,所以,孔子才教导谨而信的,就是要少说话才好。”

褚云飞点头,算是同意了妈妈的解释,“入则孝,出则悌,我懂的。就是要孝顺妈妈,关心兄弟。嗯,谨而信,是少说话——”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褚清沙顺手拿起另外一件绣品,却是突然一怔,自己讲课给她,都是一心二用,又怎么能怪他呢。看来言传身教,果然还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是。

褚云飞看妈妈不说话了,却是有些紧张,挪了挪小屁股靠着妈妈,轻轻叫她,“是云飞让你生气啦?那我不玩了。”说着就将已经算好的火柴组合拨乱了。

褚清沙亲了亲他小脸,“怎么会?”说着就将书本拿起来,自己则是将他环在胸前,“谨才是少说话的意思,是说平时少说话,才能够让人觉得诚实可信。”

褚云飞却是仰起头来,“说得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是假的,只要平常总是对人诚实,自然就可信了。妈妈说呢?”

褚清沙赞许地点头,“云飞说得对。”

褚云飞听得母亲称赞,也不免得意,继续听他说后面的道理,他虽较普通孩子聪明的多,但其中博大精深的道理,却终究是难以领会的,只是觉得妈妈说的自然是对的,默默记在心里就是了。

章滨河10

沈默站在乔慕宸身后看他写功课,不过也是些简单的多项式算法而已,乔熳汐要求他做题都要计算时间,沈默也不打扰他,只安静看着。秋禹宸在一边高高坐着,他兄弟俩个人一边一张小桌,迟慕禹倒是不忙,只在那看漫画书,过了一会实在觉得无趣,又换了一本,还不到五分钟,又觉得无聊,再换书。等他还要换第三本,乔慕宸已经做完了一次的练习了。

秋禹宸起身按住迟慕禹手背,迟慕禹连忙起立,乔慕宸也跟着站了起来,沈默轻轻摇头,秋越发像个教书先生了。

翻看第一本,是很多年前的经典漫画《圣子到》,第二本就是《浪客剑心》,秋禹宸心道,看这些杂书也静不下心来,迟慕禹抬头,目光中隐隐有些惭愧,“二叔,我出去练功吧。”

秋禹宸知道他这个时间是最心浮气躁的,刚练过功,自然难以定下,因此也不拘泥他一定要看什么,可没想到迟慕禹真是坐不下来。其实迟慕禹一向不喜欢看漫画,若是秋禹宸也给他几篇数学题,说不定他也能和乔慕宸一样看个□不离十了。

沈默拉着乔慕宸在一边,替他批改写好的题目,一百道题,却是连着错了三道,就知道他那时候不专心。

乔慕宸还没等默默爹爹说他就低下头来,默默做了记号,乔熳汐的规矩,错一个是要罚一百个的。“对不起,小蓝帽今天又没空陪默默爹爹玩了。”

沈默笑笑,“没关系,下次别这么粗心了。”

乔慕宸轻轻摇头,“爸爸说做题根本就没有粗心不粗心的,再粗心的人,二加二等于四都是不会算错的。”

沈默心道,难道罚一百个就永远不会错了,不过他倒不至于公然诽谤哥哥了。回头看秋禹宸,却见秋禹宸也正看他,“哥来了。”

沈默虽然总是抱怨哥哥欺负小蓝帽,可一听乔熳汐到了,倒是比秋禹宸还积极,拉着小蓝帽小手就出去迎,秋禹宸回身看了一眼小黄帽,“你不用去了。”

“是。”小黄帽目送秋二叔出去,自己一个人想二叔刚才说得道理。

沈默回头看见秋禹宸却不见小黄帽,不由得瞪他一眼,见到乔熳汐就告状,“哥,秋还是这么喜欢摆架子。”

“爸爸。”

谁说熳汐哥凶的,小家伙可不觉得,一见了爸爸,就扑到他怀里去,乔熳汐顺势抱起儿子,笑着捏他小鼻子,“有没有听二叔的话?”

小蓝帽活泼地很,在爸爸怀里左转右转的,顺口答应着,“嗯!”

乔熳汐亲亲儿子,小家伙就重新跃下来,又缠住了沈默。沈默笑道,“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乔熳汐道,“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宠坏了这个小家伙。”

秋禹宸连忙道,“禹宸不敢。”

乔熳汐果真不是好人,立刻吩咐小家伙,“这几天的功课拿过来我看看。”

沈默知道哥哥吹毛求疵的毛病,可小蓝帽这两天一直是按时学习的,也不怕他查。乔熳汐吩咐过倒也不急,只是望着秋禹宸,“慕禹又在读书?”

秋禹宸恭谨道,“是。”

乔熳汐口上没说话,心下倒是觉得秋禹宸对迟慕禹也有些苛责了,可自己终究是不能开口的,因此笑望沈默,“慕禹的功课比慕宸可是强多了。”

沈默没来得及答话,乔熳汐手机却是响起来,正是文禹落,小蓝帽轻轻咬了下嘴唇,乔熳汐似重非重地看他一眼,将手机交给他。

“对不起啊父亲,小蓝帽错了。”

沈默一听这话,立时连心都冰了,做错了,做错了什么吗?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抬眼去看哥哥,乔熳汐倒依然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表情,等乔慕宸挂了电话,才淡淡道,“我先和你默默爹爹坐一会,去把功课拿过来。”

“是。”小家伙这回可是纯粹瘪下来了。沈默连忙碰秋禹宸,秋禹宸恭敬道,“不知慕宸——”

乔熳汐没回他的话,却是看了眼沈默,沈默索性随哥哥坐下,“小蓝帽做错什么了,又没什么大事,禹落哥还特地打电话来问。”

乔熳汐看沈默,“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沈默听哥哥这么说,又看他亲自过来,以为是很大的大事,只觉得半边心都粘在一起不会跳了似的,等小蓝帽抱着那些作业本过来的时候,连忙冲他使眼色。乔熳汐一本一本看过,也没检查小家伙的背诵,只要他放下,然后抬眼对秋禹宸道,“小非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小蓝帽蹭着乔爸爸,“爸,小蓝帽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敢了。”

乔熳汐顺手就将小家伙拎过来,“叫你偷东西你都来!”

偷东西!沈默这会那黏着的半颗心可是真跳出嗓子眼里来了,小蓝帽怎么可能偷东西。

“你非叔走了?”乔熳汐慢条斯理地问。

小家伙低下头,“我不知道。”

秋禹宸接过茶,亲自奉予乔熳汐,乔熳汐却是摆了摆手,沈默知道哥哥心意,将上次秋禹宸酿的樱桃酒倒了一小杯拿过来,乔熳汐细品一口,“比上次的味道还好。”秋禹宸哄着沈默开心,什么都替他做一点。

“自己说吧。”口气也是淡淡地,笑容就更是一片激赏了,仿佛心思完全不在小蓝帽身上。

虽然爸爸对这个酒很满意,好像自己的问题还是老实交代地好,“爸,我知道错了,非叔也不是故意的。”

乔熳汐唇角噙着轻笑,也不看他,只自顾自饮酒。秋禹宸没开口,沈默不无担心地看着小蓝帽。

小蓝帽也正好望向默默爹爹,小声道,“我不知道,非叔不会偷东西的。”

乔熳汐还是没说话,小家伙这次的头埋得更低了。

“非叔不是偷东西的人!”

小黄帽挺着胸抬着头,仿佛古装片中高喊刀下留人的语气,秋禹宸看他居然跑出来,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小黄帽又上前一步,望着乔熳汐,又重复一遍,“我非叔不是偷东西的人!”

沈默没想到迟慕禹居然这么跑出来,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过来牵着他手,“小黄帽功课做完了?”

迟慕禹抬头道,“非叔只不过是想和师叔比一比,谁的功夫比较厉害。”

乔熳汐没看迟慕禹,只望着秋禹宸,“带他们两个去该去的地方。”

沈默知道哥哥一向不喜欢两个小孩掺乎大人的事,孩子还这样小,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命运,天真可爱又能有几年?

迟慕禹知道二叔已经很生气了,可终究觉得不能让别人冤枉了非叔,“和师叔打架的方法是我想的,不关慕宸的事。”

乔熳汐看了眼迟慕禹,并没有同他说话,而是直接让秋禹宸打给非景煜,接通之后立刻拿过来“把禹落的佩枪偷走的方法是谁想的?”

沈默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所谓偷东西,可能拿了文禹落做得两个糯米团子之类,没想到,偷走的居然是枪。

秋禹宸早都过来握住迟慕禹胳膊,面色仿佛陈年的青铁。

迟慕禹倒真是迟念的儿子,绝对的胆色过人,“是我。师叔藏枪的方法,和我父亲一模一样。”

秋禹宸一眼扫过去,迟慕禹闭了嘴,却还是一脸倔强。

乔熳汐挂了电话,却是又望向乔慕宸,“你就去带路了。”

乔慕宸心中明明知道这件事不妥,可是哥哥叫他做,他自小就崇拜迟慕禹,纵然知道会受父亲责罚,可也一样做了。更何况,明明,只是开个玩笑帮非叔的忙罢了。再说,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父亲是不是最厉害的人。

乔熳汐半晌没有说话,秋禹宸默默在心中分析这件事,却是觉得头绪太少,疑点太多。只是小黄帽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他待要问,可究竟哥哥在这里,而且,恐怕小黄帽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不过看哥哥的样子,禹落哥的佩枪应该是没有丢才是。

千呼万唤,两个小家伙都被罚了惩戒室面壁,事情的正主终于到了,“乔魁首还亲自向两个不到四岁的孩子逼供啊。”

“小非!”

非景煜大大咧咧坐下,仿佛一点都没有被哥哥吓得屁股发麻一样。

“枪去他自己的腌菜坛子里边找。”

秋禹宸见非景煜这个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每个人都明白,枪对于杀手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居然利用两个小孩来做这种事。

“夜神要是生气,尽管来找我算账。反正,我哥肯定是不会护着我了。”非景煜真是生怕秋禹宸不抽他。

乔熳汐将酒杯放下,“禹落不会和你比。”说着便起身上楼去了。

非景煜一时气结,正要追上,却听得秋禹宸淡淡道,“你还是先想清楚,怎么样向我解释,才不辜负两个孩子叫你叔叔。”

小蓝帽好几次看着面壁而立的哥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哥哥也不和自己说什么。

电话突然响起来,小蓝帽尚在疑惑,迟慕禹已经飞跑过去,仿似有些意外。

“伯父。”

“本来就只是我的错。”

“是我骗他的。”

“不行!”

乔慕宸这才知道哥哥是打定了主意要一个人扛的,难怪刚才都不理他呢,可是,这么和爸爸说话,小家伙连忙跑过来,“哥哥,我爸爸很讲理的。”

迟慕禹没理他,“伯父,罚我一个人。”

“哥哥——”

小蓝帽话还没说完,迟慕禹却是应了声是,放下听筒,终于转过头,“对不起啊。”

小蓝帽傻乎乎地笑起来,“哥哥别难过,本来我就有错的。”

小黄帽不再说什么,于是,有爱地兄弟俩手牵手又去墙角罚站了。

三分钟后,听到敲门声,小蓝帽自觉去开门,正是爸爸,小家伙回头看了哥哥一眼,笑一笑,走开了。

三十秒后,小黄帽自己跑出了惩戒室,不要命地去敲秋二叔卧室的门,正好,沈默和秋禹宸都不在,小家伙飞跑下来,却只看到默默爹爹,“爹爹,你去帮慕宸好不好。”

沈默蹲下身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小蓝帽没事的,快回去吧,一会儿你二叔该生气了。”

小家伙没说话,自己又一个人跑了。沈默知道他是去找秋禹宸,可不知怎么的,竟是没伸手拦住他。

“爸。”小蓝帽被汐爸爸牵着小手去他自己的小屋子。有厚厚的地毯,软绵绵的大床,毛绒绒的玩具。

小蓝帽自己推开门,等爸爸进来,又乖乖地将门锁上。背贴着门站着看爸爸将拖鞋放在一边,在暖洋洋颜色的大床上坐下来,自己也有样学样地把小蓝拖鞋并着爸爸的放下,怯生生又带着机灵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用两只小手张开手指藏在身后挡着小屁股。

“对不起啊,爸爸。”小蓝帽低下长长地睫毛。

乔熳汐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于是,小家伙重新将拖鞋穿好,走向自己衣柜,打开柜子的时候,却是又向后望了一眼。看爸爸没有看他,才放下心,可才拿衣服的时候,一张小脸已经通红通红地了。解开自己家居服,换上最舒服的睡衣,却是连小内裤都除下,又换了一条宽松的,睡裤也是同质料的。叠好衣服过来,小家伙早都不敢抬头了,只在乔熳汐身侧站着,紧紧攥着小手。

乔熳汐地声音并不严厉,“知道错了?”

“嗯。”

沉默。

几秒钟后,小家伙抬起眼睛,软软糯糯地声音叫道,“爸爸——”

乔熳汐渊渟岳峙地端坐,“刚才说,下次不敢了,是真的吗?”

小蓝帽像是想了好久好久,终于道,“不会再偷东西了。”

乔熳汐若不是涵养功夫极佳,都快被这小家伙搞乐了,“然后呢?”

乔慕宸想了好一会,却是没有说话,乔熳汐不去看他,他就只一个人咬着嘴唇,不是很用力地那种,只是孩子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大概过了五分钟那么久,小家伙终于低下头了,眼睛里亮晶晶的,却是又背过身去扬起脖子,眼泪终于没有落下来,却是自己伸手将睡裤和小内裤都褪了下来,如今这次不再是咬嘴唇了,而是抿着唇咬内里的嫩肉,露着小屁股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安安静静地伏在爸爸腿上。

乔熳汐将手掌落在他臀上,宽大的手掌似乎一下就握住了小家伙挺翘的小屁股,乔慕宸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又说服自己放松了臀部的肌肉。

乔熳汐轻声问他,“下次哥哥还叫你去呢?”

乔慕宸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去的。”

乔熳汐没有立刻打他,只是接着问,“如果明知道是做不好的事情呢?”

乔慕宸这一次思考得时间更短了,“我去的。”

乔熳汐轻轻抬了抬手掌,乔慕宸翘臀上空的空气似乎都紧了些,他回话的声音并不大,“大家都说哥哥是做不好的事情,如果我都不陪他,就没有人相信他了。”

乔熳汐在喉间嗯了一声,小家伙又补充道,“就算最后真的是错的,我真心受罚就好。”

乔熳汐伸手抱住儿子腰,将他位置扶正,“你说得没错。”

“谢谢爸爸。”尽管一定会罚,可是听爸爸赞同他的想法,小蓝帽也不由得开心。

“这一次,二十下。”乔熳汐正式宣判。

乔慕宸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一巴掌,绝不温柔地,甚至是严厉地落在他左边臀瓣上,一巴掌下去,小蓝帽就弹起了腿。

乔熳汐紧紧揽住儿子,并没有威胁他不许动不许叫否则翻倍之类。

等乔慕宸将腿放下,屁股上已经烙上一个一看就非常疼得巴掌印。

第二下,还是左边,只是稍微靠上一点,却不免有大半个手掌重合。小蓝帽这次是紧紧咬住了牙。

第三次,依然是左边,却是靠下,只这三巴掌,整个左边臀瓣便红透了。乔熳汐怕他受不住,没有着急再打,乔慕宸也趁机喘了口气。

“好了。”过了一会儿,小蓝帽自己开口。

乔熳汐这一次的巴掌丝毫没有容情,连着的狠狠地三下,全都盖在第一下巴掌印上,印上去的手指轮廓连误差都没有,乔慕宸只觉得一片麻之后就辣得叫都叫不出,汗水都纷纷从毛孔里钻出来,真的是那种汗水从发根处挤出来的感觉,一点点痒,却早被身后的疼燎过去了。

乔熳汐又重新挪了挪他身子,怕自己膝盖铬到他趴得不舒服。小蓝帽这次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乔熳汐抬起手,又是一巴掌,依然是同一个地方。

乔慕宸这次忍不住,终于叫出声,声音却是不大,乔熳汐也并没有说痛就叫出来之类,只是又让他趴在膝头休息了好一会。儿子整个左边臀瓣都肿起来了,比尚未挨打的右边整整高了几厘米,乔熳汐知道,如今这几巴掌,就能让他连着两天都不敢坐凳子了。

乔慕宸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左边应该暂且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第八下,是打在右边,好不容易解脱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没有,左边比挨得时候还痛,右边却是更疼了,而且,这一下,特别痛。

“爸。”小家伙在喉咙里哽了一声。大概是这一巴掌实在太疼了,想休息一下。

“不行。”

就那么轻柔地两个字,乔熳汐却是又落上两巴掌,同一个位置,一下比一下更重。乔慕宸受不住,眼泪要流出来被逼进去,要流出来被逼进去,鼻子就更不舒服了。打过这三下,又是两下,乔熳汐才停手。顺手抽了一张面纸弯腰塞进小蓝帽手里,小蓝帽擦了擦脸,暗暗算算还有八下,心里早都怕了。

第十三下,终于没有再拍那个位置,可是,也足以让小蓝帽再恳求一张纸了。

乔熳汐等他擦过脸,就打第十四下,这一巴掌下去,覆盖了右半边臀仅剩下的全部区域,乔慕宸痛得一抽。这一次却是没有要纸。

乔熳汐知道自己的力度,这十四下打完,乔慕宸的屁股完全已经肿起来了,别说还有六下要挨,怕是再有一下,这孩子就受不了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乔熳汐等他稍稍喘口气,低声道,“这里没有藤条。”

只藤条这两个字,小蓝帽的心都抽起来了,记忆中,藤条基本上都是不被动用的,难道,如果是家里,爸爸真的就要用藤条罚自己了吗?

小家伙挨打不难过,可是想到爸爸居然这么凶,一时间就委屈起来了,本来已经憋回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就打在了地毯上。

乔熳汐并没有安慰他,只等他哭得稍好些,抽气不是那么厉害了才说话,“自己起来。”

小蓝帽原本伏在爸爸膝盖上哭,如今打成这样,自己哪里还起得来,听爸爸这么说,心里又难受了,这次不抽了,可眼泪就像止不住了似的。

乔熳汐没有动,只静静等着,过了好大一会儿,小蓝帽终于挣扎着要起了,乔熳汐并不是真不疼儿子,看他自己用力又痛得一头汗,衣服整个贴在后背上,也不动声色地托了他一把。

小蓝帽很懂事,知道没有挨完打,不敢提裤子,自己用手挡着屁股跑到盥洗室去洗了脸又出来,重新伏在乔熳汐腿上。

乔熳汐没有将他抱上去,只是道,“去那边墙上撑。”

小蓝帽咬了下唇,没说话,折身去墙边,撑住身子,耳朵听着爸爸,不知道拿了什么过来,只是吩咐,“压低。”

小蓝帽沉腰下去,乔熳汐轻轻扶着他,又将他臀托起来,看着高高翘起来的红红肿肿的屁股,乔熳汐只是说了一句,“还有六下。”

小蓝帽没再动,放松身体,第一下,就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臀腿之间。

这个位置皮肤本来就是最薄的,别说是小孩子受不起,就是大人又哪能经得住。乔熳汐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接着第二下,又是另一条腿的相同位置。

小蓝帽手指抠着墙壁,他不被允许留长指甲,可就是用手指扒着墙也痛得撑不住。稍稍一动,却是连着三下,疾风骤雨一般贯穿了整个臀面,小蓝帽身子被打得不住颤,心里不断给自己鼓劲不能倒下,乔熳汐停了手他依然死死扒着。

乔熳汐大概是真的心疼儿子,打过这五下,就将衣架放在一旁,将小蓝帽扶起来抱在怀里,小蓝帽抬起头,整个刘海湿漉漉地搭在额前,衣服也是紧巴巴地贴在身上,乔熳汐替他拨过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头发,“今天学到了什么?”

最后一鞭前,这是例行的问话,哪怕他只是不到四岁的儿子,也是绝不例外的。

小蓝帽却没有回话,终于恢复了点力气,一伸手,像个被坏人欺负过的孩子一样,一下子就勾住了爸爸脖子,钻进乔熳汐怀里,好久好久,才终于开口,“爸,小蓝帽知道错了。”

章滨河11

小蓝帽却没有回话,终于恢复了点力气,一伸手,像个被坏人欺负过的孩子一样,一下子就勾住了爸爸脖子,钻进乔熳汐怀里,好久好久,才终于开口,“爸,小蓝帽知道错了。”

乔熳汐将儿子抱在怀里,只在喉间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告诉他自己明白。乔慕宸屁股上本就挨了巴掌,又哪还能经得起那几下衣架抽打,原本就肿成馒头的屁股如今又加上几道檩子,小家伙抽抽搭搭地在爸爸怀里缩着,可自己也知道,是逃不了的,该罚的,一定会罚。因此虽然害怕,可也只盼着爸爸能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如今没感觉到乔熳汐抚他后背,也是从爸爸肩头抬起脸来。

“我不该瞒着父亲和爸爸偷东西。”小蓝帽声音软软的,认错的时候不敢太靠着乔熳汐,辛苦极了。

乔熳汐揉揉他脑袋,算是鼓励。

“听哥哥的话没有错,可是,事后应该自己和爸爸说的。”小蓝帽自己也有些自责,当时犹豫着想说的,可总觉得这样不够义气似的。

乔熳汐又将他向上抱了点,尽管小屁股晾在外面,可没有不必要的触碰,也不会有附加的疼痛。

小蓝帽就说了这两条,乔熳汐也没有再逼,只是道,“不管什么原因,偷东西都是不好的。帮别人和自己动手,一样不可以。”

“小蓝帽记住了。”说完这句话,小家伙就重新垂下眼皮,屁股上的伤还在痛,可他知道是自己错,也不求,只是用小胳膊环住乔熳汐将小脸贴在熳汐爸爸脸上,“还有一下。”

乔熳汐看他挣扎着动,知道他要下来,可如今打成这个样子,他自己又怎么站得住,因此乔熳汐只是将他放在床边跪好,自己在他身边坐下。

小蓝帽怯生生地抬起眼睛,刚才自己擦干了眼泪,虽然眼睛还有些红,可也没那么委屈了,“谢谢爸爸。”这一下,本是要跪着挨的,乔熳汐心疼他,终究没让他再跪到地上去高高翘着屁股。

小蓝帽向前跪了些,两只手撑着床跪起来,身子横在乔熳汐腿上,尽管羞得连耳朵都红了,却还是抬起了早已经不能挨打的小屁股。

乔熳汐并没有为难他,却也不曾留情。

“啪!”

狠狠地一巴掌下去,小蓝帽立刻就瘫在他膝头了,好半天才重新爬起来,却是先偏过头来仰起脸望着乔熳汐。

乔熳汐的声音并不严厉,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去吧。”

尽管知道不会有例外,可刚才有了不用跪在地上的特权之后还是会有一点奢望,即便如此,小蓝帽还是自己努力爬起来,拼尽力气下床去,只一动,又是一身冷汗。

小蓝帽低着头,裤子并不敢提起来,小内裤拖在膝盖上面的位置,走路非常不方便,可如今这样,哪里还顾得上羞耻,只是跌跌撞撞搬了凳子去雕花的独脚凳旁边,自己站在上面将每天供得花瓶挪过去,又重新下来,只这么一折腾,两条腿都一直在打颤,端的是一点都不忍心。

小家伙却还得重新站上去,将并不大的凳面擦干净,自己待要坐上去,如今一点力气也没有,又哪里能爬上去,更何况,这张凳子本就只是个供瓶的摆件而已,对于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来说,实在高得出奇。

小蓝帽努力几次,臀腿之间本就挨了两下,更何况屁股上的伤已经结了硬块了,腿抖得根本没办法,只能可怜巴巴地看乔熳汐。

乔熳汐依然在床上坐着,没有说话,小蓝帽扁扁嘴,又委屈起来,却是强忍着不哭,裤子拦在腿上,却只能强忍着疼半小跑着又去搬凳子,大凳子上摞小凳子,拉着旁边的书架,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裸的小屁股才刚刚碰到凳子,却是痛得腿一蹬,两个做梯子的凳子都倒了,小蓝帽吓了一跳,只能更紧地拉住书架,如今想要下来,已经不能了。

小蓝帽知道不能太浪费时间,这才战战兢兢地松了一只扶着书架的手,可只这么一松手,像是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屁股上了,痛得大滴大滴地汗水向地上落。

乔熳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儿子,强忍着疼痛,高高坐在红木的凳子上,狠狠咬着嘴唇,逼着自己两只手都不去扶东西,等稍稍稳一些,再将双手背在身后。

“坐直。”

“是。”

小蓝帽抿着嘴唇,抬起头,摆出张肩拔背的标准坐姿,可是他真的坐不稳,两条腿忍不住地拼命晃,乔熳汐依然端坐着,只是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小蓝帽重新抬起头,听爸爸的话坐稳,可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已经痛得抽起来了,却是乖乖开口背《朱子家训》。

“黎明即起——”才刚一开口,小家伙就委屈地落下泪来,却是连眼泪都不敢擦,手还背在身后,强忍着继续向下背

“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即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

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背着手咬着牙忍着火辣辣的疼痛背书,虽说只有522个字,可每个字念出来,就像是有一滴汗落下来似的,越背到后来,越觉得委屈,虽然他头抬得高高的,可早都分不出吧嗒吧嗒落下来的究竟是汗水还是眼泪了。

脸上冷汗和泪水冲着,又痒又难受,被惩罚的屁股就更是不知怎么才算疼了,两条腿起先受不住一直在颤,后来渐渐好些,等终于背到“守分安命,顺时听天”之时,小蓝帽都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久,才终于念道“为人若此,庶乎近焉。”

终于背完了一整篇,小蓝帽汗水像是非洲人的小辫似的顺着脖子流下来,一道一道的,这时才敢把小手拿过来放在膝盖上,挺起胸膛,望着乔熳汐,“谢谢爸爸,小蓝帽记住了。”

他说完这些,乔熳汐才站起身来,知道小蓝帽实在痛到不行了,将他抱起来圈在怀里,大概是刚才背书用了太多力气了,小蓝帽如今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就那么猫在爸爸怀里,乔熳汐将他放在床上趴好,却是将裤子又向下拉了拉,小蓝帽大概是害羞,下意识地蹬了下腿,却痛得抽起来,乔熳汐轻轻拍他后背,又将薄薄的小毯子替他盖上,非常轻薄的重量,却还是让小蓝帽打颤。

乔熳汐自去洗了手,将药膏开了盒盖放在床头,自己又向里坐了些,就轻轻拍拍小蓝帽后背,小蓝帽挨打挨得好辛苦,终于能休息一会,却是连动也不愿意动。

乔熳汐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将睡衣向上卷起来,完全露出刚挨过打的可怜的小屁股。

蘸了药的手指才刚碰到皮肤,小蓝帽就疼得叫起来,不是撒娇,却是真的疼,乔熳汐没说什么,只是按住小家伙后背将药膏厚厚涂了一层,小家伙的屁股吸收得倒是很快,虽说不是立刻止痛的那一种,可看起来却也不那么可怕了。

小蓝帽一直乖乖趴着,只是实在疼得不行的时候才小声叫爸爸,好像叫了爸爸就不疼了似的。

乔熳汐替他涂过第一层药,并没有扶小家伙去床上趴着,自己却又是向床上挪了挪,叫他直接伏在自己腿上,盖上小毯子,倒也是舒服的。

“爸爸。”小蓝帽绵绵地叫着。

乔熳汐轻轻顺着他后背,他不问秋禹宸那种“疼得厉害吧”的废话,他自己下得手,疼不疼他比谁都知道,更何况,自己做错事,该受的惩罚,难道挨了打就有理了?只是心中虽然总扮着恶狠狠的,到底还是极疼儿子的,安抚他的动作不知有多温柔。

“父亲不生我的气吧。”小家伙怯生生地问,语气中带着些忐忑的希冀。

“嗯。”乔熳汐只是顺着他。

小蓝帽小声道,“爸爸不要告诉父亲罚过我了。”

乔熳汐柔声道,“为什么?”

小蓝帽答他,“做错事还是做错事,不是受了罚就等于没有做错事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害怕的,若是父亲还要再罚的话,那——那还是要父亲罚吧。

乔熳汐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笑笑。看小蓝帽不说话,才安慰他道,“你父亲不生你的气,还叫我不要罚你。”

小蓝帽听爸爸这么说,可算放下心了,可想一想,还是觉得自己不对,虽然疼得以为自己长了好几个屁股,心里却想,“一定要罚的,做错事不受罚那怎么可以!”

乔慕宸大概是疼得厉害,涂了药和乔熳汐迷迷糊糊地对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小家伙伏在爸爸腿上,只是暖暖的,他睡姿非常好,也不怎么动的,乔熳汐只轻轻拍着他后背,淡淡微笑。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又揭起小毯子看看,果然是打重了,小家伙两条白嫩嫩地小腿露在外面,纤细的小腰下是一个被打得红肿不堪还泛着青紫的屁股,越发显得可怜了。

大概是有点冷,小家伙缩了下身子,然后小脸就揪在一块了,可究竟是太累了,竟也没醒来,只是唇角被挤出几个小泡泡来。

乔熳汐伸手抽了一张纸替小家伙擦擦口水,趁着他睡着了,再小心翼翼地涂第二层药。

其实,喷雾或者不会那么痛苦,但是,乔熳汐总喜欢这种抱着小家伙在怀里的感觉,张开手,惨兮兮地小屁屁像是被自己一巴掌就能握住,就更是疼他了。而且,小家伙也很享受挨过打之后猫在爸爸怀里的感觉呢。

上药的动作虽然轻,小家伙还是醒了,眼睛还是眯着的,“哎呦,爸爸——”声音软绵绵的。

乔熳汐又将他向上抱了点,“怎么不睡了。”

“睡醒了。”小家伙嘟囔着。

“噢!”小家伙又叫了一声。

乔熳汐知道究竟还是疼的,只是又放缓了动作。

小家伙乖巧地趴着,知道爸爸已经是用最小的力气了,也尽量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埋着的小脑袋从枕头上抬起来,“爸——”

乔熳汐听他唤自己的声音有哀恳之意,轻声道,“怎么了?”

小蓝帽似乎有些犹豫,却终于还是道,“我能不能摸一下。”

“不行!”哪怕是这会儿疼着他,可依然容不得商量。

“哦。”小家伙重新趴好,语气有些失望。

乔熳汐也有些不忍心,“没有破。”

“嗯。”可是,被衣架抽到的那几下,真的很疼。

乔熳汐继续替他涂药,尤其是那几道凸起来的檩子,更是上心了,小家伙看爸爸半晌没说话,低低道,“其实,不疼了。”

乔熳汐笑笑,柔声道,“趴好。”

于是,小蓝帽将胳膊搭在枕头上,小下巴枕着手背,“父亲是最厉害的,是不是?”

乔熳汐笑,“当然!”

小蓝帽咯咯地笑起来,又伴着咝咝地抽气,“我就知道。”

乔熳汐看他心满意足地换了个方向闭起眼睛睡,心头也不免有些甜蜜之意,可小家伙有了点力气又忍不住撑起来,“那为什么非叔还要和父亲打。”

乔熳汐答他,“他是笨蛋。”

“是啊是啊。”小家伙附和道。

乔熳汐手上替这小东西五颜六色稀里哗啦的屁股上药,可听他居然这么说,真是觉得好笑,小蓝帽道,“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乔熳汐道,“你哥哥,除了你义父,他觉得谁都是笨蛋。”说到这里,却是放重了上药的手,“这点,不许和你哥哥学。”

“啊!是爸爸。”小家伙应得可快了。

乔熳汐将他小衣服放下来,又把毯子拉上去,从自己腿上抱下来安置在柔软的铺着绒绒蓝色床单的大床上,“嗯,好了。”

“爸爸要走了?”小蓝帽问道。

“没有。”乔熳汐将药瓶药罐收拾好,又接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这才也上床去,将儿子抱起来,再把水杯递过去,小蓝帽抱着杯子抿了几口,刚把杯子放下,却是一个猛子跳起来,自然是没站稳,被疼得跌在床上,“我忘了给默默爹爹打电话了。”

乔熳汐揉揉小家伙脑袋,“爸爸抱着你,你去打。”

“好。”

尽管屁股依然疼得把后背和腿都断成了两截,但小蓝帽依然固执地自己拨记得很熟的手机号码,他知道,自己要挨打了,默默爹爹肯定会随身带着手机的。

“爹爹。”

“小蓝帽乖乖,疼坏了吧。”

“爸爸给我糖吃了。”

乔熳汐面上几条黑线。吃糖,这种邪恶地揶揄也可以和孩子说的吗?

“嗯。好难走,爹爹待会来看我。还有哥哥。”小蓝帽撒着娇。

“当然。放心吧,你哥哥不会挨打的。”沈默安慰小蓝帽。

“那就好。还有非叔——”

“他就没办法了。好啦,趁着现在,多让爸爸揉揉。”

“揉起来好痛,而且,打过就揉,不科学的。哎呦!”

“又疼了吧。快休息去。”

“嗯。小蓝帽很爱默默爹爹。”

“默默爹爹很爱很爱小蓝帽。”

这样的结束语,还不如再见呢。

乔慕宸又喝了两口水,乔熳汐才抱他去休息,这一次,却是自己都坐在床上,整个让小蓝帽趴在他身边,枕在他腿上,给儿子讲故事。

小蓝帽刚挨过打是最喜欢听爸爸讲故事的了,因为无论多努力,听不到一半一定会睡着了,睡着了屁股就不疼了。

“从前,有一只尾巴短短的小白兔——”

“睡觉啦——”小蓝帽心里想着,“我真聪明。”

小黄帽可是一点也不聪明,终于在训练场找到了正在气头上的二叔,还看到倒霉蛋非叔在罚悬挂。

“我没错。”

“我没错。”

“我没错。”

比起何胥受罚时的我错了,人家非景煜果然是技高一筹胆大八分,小黄帽跑过去看时,却发现,当真有些不同。

非景煜罚悬挂的时候,抱着头的双臂之间肘关节处还夹着一根将近一米长的竹竿,他每做一个仰卧起坐,头要碰到腿,而双臂夹着的竹竿这时候就随着手臂向上,等起来的时候就用竹竿狠狠击在小腿胫骨上,他说我没错时的声音很大,可都压不住竹竿敲着小腿的声音,小黄帽吓坏了,悬挂式仰卧起坐本来就极为耗费体力,而且又要用竹竿打自己的腿,非叔还那么用力,又死不肯认错,再这样打下去,腿会被打断的。

“二——”

还没等他开口,秋禹宸已经打断他的话,只是目光连他瞥都不瞥一眼,“你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非景煜早都被这重酷刑折磨得涣了心,根本没看到小黄帽,以为哥哥是在和自己说话。

“做你的!两个孩子都比你有担当,你是越大越回去了。”秋禹宸也是生了气,这个小非,就不能安生几天。

“二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非叔的错不能怪非叔的非叔是最护着我们的我父亲都说非叔是很有担当的男子汉。”他生怕秋禹宸不让他说话,于是赶紧一口气说完,至于最后一句,就是这小家伙假传圣旨了,不过他揣摩着父亲对非叔的态度,想来也差不多了。

非景煜一听就知道是小黄帽来了,一时间也着了急,“你来干什么!哥,我认错,不关孩子的事。”

秋禹宸只轻轻哼了一声,根本没理他,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小黄帽,“有事吗?”

迟慕禹静默了一秒钟,却是挽起裤管,在秋禹宸对面跪了下来,“二叔,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的事。非叔说他想和师叔比一比,可是师叔总是不肯和他比。所以,我才会出主意偷师叔的佩枪的。因为那把枪,并不是师叔现在用的,而是他第一把枪,是我父亲送给他的。”

秋禹宸如今倒是真没有心思管非景煜了,只道,“然后呢?”

迟慕禹虽然低着头,可言语尤为坦荡,他虽是跪着,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无所畏惧的气质,叶柟若是在这里,一定会说这孩子和小迟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想,第一把佩枪,如果被非叔拿走的话,师叔不可能不出手的。我父亲说过,枪,是杀手最后的尊严。”

他说到这几个字便抬起头,目光远远望着远方,像是想起了他父亲,秋禹宸这一刻才相信,有时候气质是天生的,年龄阅历反倒成了陪衬。

小黄帽重新低下头,声音却是低了下来,“我父亲爱惜,就把和师叔一模一样的那把枪收藏起来,保护得很好。我很想知道,师叔——是不是也一样。”

章滨河12

小黄帽重新低下头,声音却是低了下来,“我父亲爱惜,就把和师叔一模一样的那把枪收藏起来,保护得很好。我很想知道,师叔——是不是也一样。”

秋禹宸听得他如此说,心里也有些黯然,毕竟,还是个孩子,小黄帽倒也带着些孩子气,“可是师叔弄得脏兮兮的,我不高兴,就丢到腌菜坛子里面去了。”

秋禹宸没说话,非景煜却是枕着单杠闲晃,“说那么多干什么?当你非叔扛不起啊!”

小黄帽望非景煜一眼,“为什么你扛!主意我想的,机关我开的,枪我拿的、我扔的,弟弟带路,你放风,放风有什么大错!”

“以为我吊着抽不了你是不是!滚过来!”非景煜也生气了。

小黄帽站起身,放下裤子走到他近前,非景煜挥着竹竿子狠狠敲了几下,这个角度,正是打在腿上,小黄帽吃痛,却是没躲。

非景煜打了几下也停了手,骂道,“你策划的!你长本事了!没有我这个做叔叔的压阵,这样的大事,你以为你干得了!”

小黄帽没说话,只是回头望着秋禹宸,二叔的脸色果然是愈加难看了。

等非景煜回过神来重新受罚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会是我没错还是我错了。

秋禹宸眼神从单杠上扫到单杠下,顺腿踹了一脚非景煜,“腿绷直了!”

非景煜被这一踹,又是“我没错。”

秋禹宸看迟慕禹在看非景煜,只是道,“不用看他。他做叔叔的为长不尊,你一起胡闹就是理所当然?枪是可以随便动的吗!”

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迟慕禹应了声是,可神色怎么着都有几分不服气。

秋禹宸教训他,“怎么?说错你了?”

迟慕禹低头道,“枪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父亲说我手指上劲头还不够,暂时才只练稳,大概明年就能学枪了。”

秋禹宸道,“你父亲还说什么?”

迟慕禹知道二叔生气了,可还是道,“我父亲还说,师叔没那么小气,才不和我们闹着玩。”迟慕禹偷偷瞄了眼秋禹宸脸色,“还有,走空门不吉利的,哪怕抓一把猫粮回来也是本事。”

大概是知道二叔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可自己也没办法,低着头轻声道,“非叔,我父亲要我告诉你,‘迟念一生不受他人要挟,你就是死在文儿手上也与我无关,这套把式,留着对付你哥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又小声道,“对不起啊非叔,出这种破主意,我早该想到没用的。”

非景煜听他转述迟念的话,也有些失望,却还是立刻问道,“你父亲一定猜到主意是你想得了,有没有受罚。”

小黄帽回他,“还好。就是叫我每天都要留心日出日落。”

非景煜疑惑道,“罚这个,什么意思。”他边做悬挂边和小黄帽聊天,真是一点也没有受罚的意识。

“想出这种目光短浅的主意,自然是要他从每日的日出日落中体会自然的博大和襟怀。你父亲的一番心思,不要辜负了。”秋禹宸吩咐道。

“是。”迟慕禹连忙答应。又接着道,“二叔,就是这样了,这件事,弟弟是因为信任我,非叔是因为喜欢我,都是我的错,请您,能不能——”

秋禹宸并没有让他说完,“慕宸的事你伯父自有分寸,你已经求过你父亲了吧,他怎么说。”

迟慕禹道,“父亲说,不自量力,受点惩戒也是应该的。”

秋禹宸不再说什么,只是又走近非景煜,却是将那根竹竿从他手肘中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竹竿的裂口,又重新插回去,“快点,我没时间和你耗。”

于是,非景煜的悬挂做得更快了,而身子勾起的时候,竹竿抡上来,敲得更狠了。

迟慕禹吓坏了,“二叔,非叔的腿会被打断的。”

秋禹宸根本没理他,非景煜倒是悠哉地很,如果不看地上那一滩汗迹的话,“别那么多废话,这竹子不结实,很快就断了。”

迟慕禹这才知道,原来,是打断这根竹竿才可以下来。

非景煜继续做,他虽然嘴硬,可自己究竟不是铜皮铁骨,若不是小黄帽过来打了一会岔,早都撑不住了。迟慕禹看他越来越没力气,连身子都快抬不起来了,而竹竿也开始乱舞起来,有几下甚至敲到了膝盖上,再看二叔,却是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索性心一横,看着那根竹竿子抡上来,他就将两条胳膊都伸过去,狠狠一拦,非景煜缩手不及,他手臂上就是两道血印子。

“你干什么!”非景煜厉声呵斥。

迟慕禹没说话,只是咬唇站在他身边,非景煜累得气喘吁吁,“滚一边去!”

迟慕禹摇头,他不说话,可是也不走。只要非景煜竹竿被带起来他就伸手拦住,用胳膊挨。

非景煜气得用竹竿子戳他,可迟慕禹拼着受疼,就是不动。

非景煜吊在单杠上骂,“什么时候轮到你过来,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

迟慕禹不说话,就背过身,冲着他站。我不是不知道长幼尊卑吗,我让你打。

可非景煜一重新做起悬挂来,他马上转过来就伸胳膊。

可这一次还不到非景煜缩手,秋禹宸已经一把将迟慕禹拉到一边,没说话,却是从非景煜手肘间抽出竹竿来,横七竖八地抽,非景煜倒吊在单杠上动不了,他各个地方都抽过去,甚至包括最柔软的腋下。每一竿都落得狠极了,非景煜双脚险些勾不住就掉下来。

迟慕禹看非叔被打得东倒西晃,也是冲过来要有难同当,却是被秋禹宸按在旁边跪下,“还没够吗!”

紧接着又是十几下,他下手太狠,非景煜实在撑不住,从单杠上掉在地下,可还来不及动,就又是一通竹竿,虽说避着要害,却是每一下都十足十的力气。

非景煜趴在地上被打得动不了,秋禹宸握着竿子一下一下抽在他后背上,竹竿已经裂口的头散得更大了,非景煜被打得在地上蜷着,秋禹宸依然没停手,“起来!”

他虽是命令,却根本没给非景煜爬起来的机会,非景煜挨着竹竿,却还要站,可才用手撑着向后跨了一步,蹲都没蹲起来竹竿子就抽在脚踝上,厚厚的运动服都被竹竿的散片划破了,再打时竿子顺着裂口散得更厉害。

非景煜实在是爬不起来,在地上跌跌撞撞,小黄帽不敢再忤逆二叔,只能叫他,“非叔!”

他父亲生起气来揍人也是不分轻重的,可是,却也没见他这么打过人,他只觉得这时候的非叔连墓镧牢房里受欺负的囚犯都不如,人家被一群人打,还能抱着头,非叔直直挨着打却还要撑着,而且,二叔明明是拿那根竹竿子练手的,竹竿已经裂到掌心握着的地方,他能看出来,每一个裂口都是均匀的。

秋禹宸等到手上的竹竿散得像灯笼穗子一样才停了手,冷冷道,“你的骨头和竿子谁硬!”

非景煜真是死不悔改,“呃,他散了,我还没散,呃,当然是——当然是我硬!”

秋禹宸看他明明手撑着地都站不起来,偏偏还是嘴硬,这个弟弟自己最明白的,也不和他生气,只是将竹竿跌了个拿在手上,“你的意思是,今天不拆你几根骨头,就不知道我是你哥了!”

非景煜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直起身子来,后背的伤是一片狰狞,“我没有。”

“跪好!”秋禹宸吩咐。

非景煜又掐了一把大腿,从地上跪起来,他膝盖上挨了好几竿子,哪里跪得住,只用手撑着地,又先把左手拿上来,掐住大腿,一狠心,又将右手拿上来,也掐住大腿,挺直了身子。

秋禹宸轻轻扶了下他肩膀,狠狠地一竹竿下去,非景煜还没来得及惨呼一声,秋禹宸已将竹竿扔在了地上,散了一地的竹条子。

非景煜受了这一下,又倒在地上,其实单是一根竹竿,他本不至于被罚到如此,可秋禹宸明明手上带着内劲,竿子裂地这么匀,怕就是给他教训。

小黄帽怕非叔出事,膝行过来扶他,非景煜当着孩子的面被哥哥罚得这么惨,虽然有些抹不开,但打了小黄帽脑袋一巴掌也就算了。从小黄帽记事开始,两个人总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上次是迟念,这次换了秋禹宸,也就那样吧,反正吃亏的总是自己就是了。

秋禹宸等非景煜撑着小黄帽肩膀站起来,才叫他道,“过来。”

非景煜以为他还要打,不争气地腿一软,秋禹宸真是恨不得踹他两脚,却是蹲下身子挽起他裤子,仔细摸了摸他膝盖,确信没事才放下心。他自己下得手自己心里有数,可非景煜自己敲得他就不敢保证了。虽然如此,却还是冷着脸。

“整好。”秋禹宸瞥了一眼散了一地的竹片吩咐。

非景煜不知道怎么整,就将这些竹片随便拨拢在一起了。

秋禹宸随口吩咐,“你给我从现在开始,跪到明天吃早饭。”

“是。”非景煜就知道,自己不和这根破竹子分出个高低来,哥哥是不会罢手的。只怕,明天早晨这竹片子还这么硬,自己的腿可是软了。

秋禹宸看他跪在正中,冷声道,“那边靠,不都是你的。”

非景煜于是又向左边挪,自己跪在零散的竹片上,膝盖刚一碰上去,也不由地埋怨,早知道刚才整得整齐点。

秋禹宸望向跪在一边的小黄帽,“你过来。”

迟慕禹不敢起身,又是膝行过来,待要也学非景煜跪在竹片上,秋禹宸却是道,“你起来。”

迟慕禹看了眼非景煜,站起身来,秋禹宸呵斥他,“小小年纪只知道逞英雄,我教过你什么!”

小黄帽低下头,“二叔——”

秋禹宸看他,“立身做人的道理,都还给我了是不是!”

小黄帽头埋得更低了。

秋禹宸道,“你非叔有你非叔的好处,可你学了些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后一句是什么。”

小黄帽狠狠咬了下唇,才低低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秋禹宸冷冷望了他一眼,直看得小黄帽一阵发寒,他最怕二叔失望了,“二叔,我知道错了。”

秋禹宸只是道,“我今天不重罚你,不过小惩大诫,留个教训。”

迟慕禹一直咬着唇,头都低得要断掉了,脸也一直红到脖子根,“是。慕禹明白,请二叔责罚。”

“嗯。”秋禹宸看他是真的知错,也有些欣慰。“鞋袜脱了。”

“是。”迟慕禹蹲下身除去鞋袜,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脚,胳膊上被非景煜打到的伤还痛着,可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

秋禹宸瞥了眼地上的半边竹条,“原地高抬腿一千次。”

非景煜看哥哥要小黄帽除去了鞋袜,以为要罚什么,没想到居然这么狠,还说只是小小教训,这些竹条都是被打散的,零乱地排在一起,有的立着有的躺着,他只跪着不动都痛得不行,又怎么能这么折腾。更何况,小黄帽还只是个孩子。“哥——”

秋禹宸没理他,只看着迟慕禹,“跑去别人家偷东西,罚你这双脚,委屈了吗?”

非景煜像是傻了一样,居然冒出一句,“就算偷东西,也是手拿的,和脚又有什么关系!”

秋禹宸淡淡道,“我希望,你是真的忘了,从前去桐城拔路灯,我是怎么罚你的。”

非景煜低下头,却是撇撇嘴,“罚过了又自己心疼,也不见得有什么光彩。”

当时非景煜和人打赌扛着一堆锄头铁锨跑去S市旁边的小镇桐城偷路灯,先将路灯挖出来,然后再头朝下底朝上埋进去,被秋禹宸知道了,罚他赤着脚背着鞋子扛着所有工具从桐城跑回来,直接从凌晨四点跑到第二天,桐城是小镇,路况不好,更何况,还背着几十斤的负重,跑跑停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非景煜都一直跟在他车旁边。等进了S市的范围,却是高速路,刚开始还好,尽管跑了好几个小时脚底都磨出泡来了,但总算不用再走疙疙瘩瘩的石子路,可还不到十一点,高速路就被太阳晒得像是能炸出烟来,非景煜那时候真的是步步莲花,比旧时裹脚的女人还惨,再到后来,脚上血泡也磨破了,跑一步就像是梅花鹿一样印一个小脚印,回头看一眼,不由得连心都揪起来,再过了一会,整个柏油路就烫得他根本没办法落脚了。最丢人的是非景煜跟着秋禹宸的车跑,不明真相的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收费站的工作人员还要见义勇为,非景煜只觉得一辈子也没有这么惨过。跑到后来,地上越来越烫,非景煜一辈子哪受过这种罪,实在跑不动了,秋禹宸就真的像古时候虐待战俘一样,用领带把他绑在后视镜上拖着跑。哪怕最后受不住晕倒了,一觉起来,也没看到哥哥的好脸色,还要穿上正装跟他去桐城道歉,而且,要亲手把拆掉的那些路灯装好。虽然哥哥那时候也在一旁和自己一样做事,还是免不了觉得委屈。

如今秋禹宸提起这件事,非景煜确实是吓坏了,脚底不比别的地方,即使他们经常练武,但也真的是养尊处优,脚上受罪,真的比哪里都难捱,尤其是,之后的无数天,哪都不能去,自觉禁足不够,又要写检查看书。非景煜虽说仿似一身的筋骨是朝阿凡达借的,可就地上那个高温,真是铁打的都能烤化了,如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秋禹宸却没再理他,迟慕禹将裤子挽到膝盖以上,正要站到竹条上去,秋禹宸却站在他旁边,迟慕禹不知为什么,自觉退到一边,秋禹宸将非景煜肩膀一握,却是吩咐迟慕禹道,“拿一根竹条给我。”

“是。”迟慕禹蹲下去抽了一根竹条,非景煜肩膀被哥哥握着,只能虚虚地跪蹲着,膝盖稍稍离地却又无可依靠,比跪着还难受呢。只是他也不傻,趁着这时候连忙又将竹条拨了拨,可时间毕竟是太短,也来不及弄得太整齐。

迟慕禹恭恭敬敬地将竹条捧给秋禹宸,秋禹宸伸手接了,却有些气这孩子的不知好歹,连小非这种没有眼力价的都知道自己心意,就他,让他拿竹条他就拿竹条,犯错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听话呢。可他到底是没有多说。眼看着迟慕禹光洁细嫩的小脚踩上去,将双手背在身后做高抬腿。

非景煜在一边跪着,地上的竹子被小黄帽踩得哔哔啵啵乱响,若不是他这边膝盖压着,恐怕有时候都要翻过去了。想起竹片子那么尖锐的棱,他都不知道哥哥怎么忍心,就让这么一个小孩子——

秋禹宸冷眼看着,迟慕禹认认真真地做高抬腿,速度很快,高度也高,每一脚下去,都是实实在在地踩在竹子上,那些散乱地竹条被踩到发出乱哄哄地响声,眼看着就有那么几根竹条篾片似的横在那里,迟慕禹落脚却是越来越快了,尽管他喘气的声音是越来越重。

一千次,这个数字,也太重了些。秋禹宸没再看,只是背过了身,负着手,手里拿着的依然是那根不粗不细的竹条。

非景煜趁哥哥转过了身,连忙用手将竹条按住,可秋禹宸大概是担心,转过去没几秒钟,就又重新转回来。

非景煜不敢再用手,只好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膝盖上,将竹条按得紧紧的。

迟慕禹却是不知怎么的,脚突然一滑,身子斜斜地就落在了地上。秋禹宸连忙跨上一步,迟慕禹却是已经撑着地重新站起来了。

两只小脚又站在竹片上,所幸,秋禹宸没有再竹片上看到电影画面一样的血迹。

等这一千次终于做完,迟慕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感觉了,柔嫩的脚心生疼生疼,像是被又钝又利的刀子划过一样,他这会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坐下来,揉一揉自己受罪的脚心。尤其是,脚上已经划了无数细小的伤口,虽然不太明显,可自己亲身经受自然不同。

秋禹宸提着竹条过来,看着汗水湿透了衣服头发的小黄帽,等他气息稍稍平复了一些,才开口教训,“立身行事,无非站得直,才能行得正。你的脚都站不稳,又怎么走路。”

“是。”小黄帽暗暗揣摩二叔话中的意思,脚都站不稳,又怎么走路。此时此刻,别说是走路,他真是站都站不住了。

秋禹宸看他一眼,淡淡道,“手伸出来。”

迟慕禹知道是哪里错了罚哪里,偷东西,这两只手自然是跑不掉了,迟慕禹咬着唇等二叔发落,没想到秋禹宸却是绕到他身后去,用竹条狠狠抽了非景煜后背一下,“你是连跪都不会了!”

“是。”非景煜连忙答应着挺直脊背。

秋禹宸等非景煜跪好却又是一下竹片子抽到他屁股上,“屁股抬起来!软绵绵地塌着像什么样子!”

他站在非景煜身侧,又用竹条点了点非景煜,“抬头、挺胸、收腹、提臀,你的肩怎么放!”

非景煜随着秋禹宸指点调整跪姿,可究竟跪了这么久,也不是跪在平地上,稍稍一动,膝盖就被铬地生疼,秋禹宸刻意向后退了一步,看他怎么调整,上半身终于规整到差强人意,秋禹宸却是一竹子抽在他小腿上,“小腿两侧的肌肉怎么收,脚尖脚跟的角度,小非,你是在提醒我,这两年,真的太纵容你了吗?”

非景煜被哥哥这么用竹条指点着,一张脸真的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受罚,本来就不是光荣的事情,记得哥哥刚带他的时候就和他说过,受罚的人本身容易气沮,所以无论罚站罚跪,动作稍稍一软就容易让人觉得畏缩,所以,无论罚多久,都一定要做好。可是如今,明明是以为已经调整好了的,可见,自己真的是在心里放松了。

秋禹宸倒也不再找他麻烦,只是站在迟慕禹身后,沉声道,“想清楚了?”

迟慕禹听着秋禹宸教训非景煜,自己脚下痛得冒火了却也连忙站得端端正正,如今连忙应道,“是。”

秋禹宸抬腕看了看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先罚你倒立一个小时吧。”

“是,二叔。”

秋禹宸看迟慕禹用双手掌心撑在竹片上,咬着牙倒立起来,明显是因为手掌受力不均,立得不稳,秋禹宸仔细蹲下,用竹条贴着他掌跟轻轻向上捋,他人在迟慕禹背后,迟慕禹看不到他,却是明白他命令自己立直,因此也随着他手中竹条调整身子,可究竟人小,又是撑在一牙一牙的竹片上,秋禹宸轻轻握住他双踝,“肩膀不用太紧。”

“小腹收回去。”

“臀。”

“腿并紧。”

“身子不要晃。”

非景煜听着哥哥声音,并不严厉,甚至连语调都和当年教导自己时候一样,从来都知道,哥哥是个吹毛求疵的人,没被他亲手调敎过,真的很难体会那种辛苦。

“膝关节不能屈。”

“脚背,绷住。”

迟慕禹听着秋禹宸命令,其他的还好,可是一绷脚背身子就不住地晃,秋禹宸只是握住他足踝,要他自己调整姿势,自己则细细看着他脚上的伤。小孩子的脚尤其娇嫩,伤了一点就看得非常明显,所幸他罚得是高抬腿,虽然一千次,但是频率很快,除了疼之外,也没什么大的损伤了。

秋禹宸一只手握住迟慕禹足踝,一只手伸进口袋攥着沈默的手帕,想要替他擦掉脚上的竹屑,却终于没有动手,只是在他调整好姿势的时候淡淡道,“还有五十三分钟,先背一遍《家诫》给我。”说到这里,却是又用竹条点了点非景煜,“你的记性应该没有坏到已经不记得了吧。”

章滨河13

秋禹宸一只手握住迟慕禹足踝,一只手伸进口袋攥着沈默的手帕,想要替他擦掉脚上的竹屑,却终于没有动手,只是在他调整好姿势的时候淡淡道,“还有五十三分钟,先背一遍《家诫》给我。”说到这里,却是又用竹条点了点非景煜,“你的记性应该没有坏到已经不记得了吧。”

非景煜心中“噔”得一下,这些训条守则之类,刚跟着哥哥的时候是被要求背诵了,但是后来,除了偶尔引用两句教训自己之外,也就没有被为难过了。他还记得学得第一篇就是嵇康的《家诫》,其时嵇康自知必死,因此在狱中留书给儿子,自是字字血泪,句句箴言。这一篇,也是秋禹宸自己非常喜欢的,教他的时候,真的是一藤条一藤条打出来的功夫,非景煜心中默念一下,应该还记得十之七八吧。

小黄帽倒立在竹片上,大概是因为头朝下的原因,声音有些闷,但好在喘息并不是很厉害,看来状况还好。

“他人无志,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所欲准行,自当。量其善者,必拟议而後动。若志之所之,则口与心誓,守死无二……”

非景煜边听边在心中默记,还好,大概是当时被打得太惨,居然真的能再从自己大脑里拿出来。

秋禹宸也只是听迟慕禹背,时不时用手中的竹条替他导正身子,迟慕禹究竟是小孩子,刚才又罚了一千次高抬腿,现在手撑在竹片上,一开始还好,可越立着,身子的重量就像是被地心引力压进去一般,秋禹宸又严苛,手臂稍稍一点弯都会指正,迟慕禹紧张,背到中间便有些卡壳。

“若有所损废多,於今日所济之义少,则当权其轻重而拒之。虽复守辱不已——虽复守辱不已,不已,不已,虽复守辱不已,然、然——然——”小黄帽越急越慌,“对不起二叔,我想不起来了。”

这篇《家诫》的文字虽说不算生涩,可小黄帽究竟还是个孩子,背这些古文也免不得会有短路的时候,更何况如今身受责罚,秋禹宸又一直在旁边,空气本就被压在一起,只一停下,就难以接应。

非景煜听他第一下磕巴就吓了一跳,当时自己背这一篇时,略略犹豫一下,藤条立刻就上身了,并且,因为没有主动请罚还加罚负重十公斤。如今看哥哥一直没有说话,对小黄帽倒不那么不讲理,一心只盼着他想起来,自己又不敢提,生怕弄巧成拙反带累了他。可如今听他终于说出背不出,真的是冷汗涔涔直落,生怕哥哥一生气,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场竹条子,还会因为挨打的时候身子乱晃再加罚。每次都是这样,本来五十下的,最后能变成一百下加无数体能已经是哥哥心情好了。非景煜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替迟慕禹紧张,倒是小黄帽自己虽然局促,却没有什么不安。

秋禹宸虚虚看了非景煜一眼,“继续。”

非景煜连忙道,“虽复守辱不已,犹当绝之。然大率人之告求,皆彼无我有,故来求我,此为与之多也。”他背了这一句,就重新看秋禹宸,秋禹宸的声音并不是平素的那种,而是道,“你也记不起来了?”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识的,秋禹宸轻轻抖了下手腕,非景煜居然条件反射似的立刻伏下身子,他本是跪着,如今跪趴下来倒也方便,手立刻放在腰上,待要再解皮带,却突然回过神来,有些犹疑,试探着叫一声,“哥——”

秋禹宸不重不轻地给了他屁股一下竹条子,“起来继续。”

非景煜长长出了一口气,迟慕禹原本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如今也不禁为二叔积威之深所慑,看来,二叔还真的算是疼自己了。

“自不如此,而为轻竭。”从这句开始,便一直往下背,可究竟是年深日久了,背到“或有小是不足是,小非不是非”便停了下来。

秋禹宸还记得当时他和自己怄气,就是这一句,一定要念成“小非不姓非”被自己打到三天不能下床,甚至因为不方便用马桶就强着不肯吃东西。

非景煜经历惨痛,此刻又重罚在身,倒是来不及把这种事当成记忆回味,只在停下来的时候就重新摆好姿势,认错的语言也是程式化的,他虽然倔强又偏执,可小黄帽在这里,他怎么也不愿意忤逆哥哥的,因此一切都做好,也有他的乖觉在。当然,裤子是没有自己再脱的。

秋禹宸却是没看他,“嗖”地一下,竹条子就抽在了小黄帽屁股上,小黄帽意识不到,身子晃了一下,秋禹宸却是立刻握住他脚,竹条就危险地停在他腰腿之间的位置,“继续。”

迟慕禹虽然错愕,但好在刚才非景煜背的时候也跟着在心里默念,因此这一句是想得起来的,接过去之后,就没有停顿,一直背到结尾,可秋禹宸什么时候放开他的脚,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直等到迟慕禹背完,秋禹宸才对非景煜道,“起来吧。”

非景煜一直咬着牙分开腿保持着塌腰耸臀的标准跪姿,虽然没有褪裤子,可姿势本身已经够羞辱,秋禹宸这时赦免他,也真是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大气还没来得及透出来,秋禹宸已经道,“刚才那一遍,听清楚了?”

“是。”其实,从后来开始,非景煜一直跪趴着,他前面被秋禹宸指责跪姿不准确,如今自然要尽量维持受罚的姿势标准,跪在竹条上,真是连衣角都没有颤一下,迟慕禹后来背的,他也只是灌灌耳音,并没有很清楚。可回话就是回话,他要直接说我没听那不是讨打。

秋禹宸也没去考证他这个是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只是道,“慕禹还有三十七分钟倒立,完成之后再做六小时马步就可以回去休息——”

非景煜听到这里连忙道,“哥,你刚才已经罚过慕禹高抬腿了,他还是小孩子,这些竹片这么利,六个小时怎么可能坚持下来——”

秋禹宸却没有接他这句话,“小非,你在哥心里,永远只是个孩子,做错事闯祸也是应该的,实在做错了,也不过是拎过来脱了裤子几巴掌。”

非景煜轻声叫道,“哥——”

秋禹宸没让他说完,“可是小非,你是孩子,慕禹和慕宸呢?”

非景煜垂下头,“我不是故意的。”

迟慕禹忙道,“二叔,这件事——”

秋禹宸冷冷呵斥,“撑好!”

非景煜低声道,“不关你的事,不要插嘴。”

迟慕禹不再说什么,乖乖撑好,只是在心里替非叔委屈,秋禹宸接着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现在也不必跪在这。”

非景煜心想自己的确是不该连累两个孩子,带他们闯祸,又无力回护,慕禹还好,一直在自己身边,乔熳汐手那么狠,不知道慕宸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也不觉得自责起来,低声道,“小非知道了,我——”他停了一下,看到小黄帽在旁边,低声道,“小非愿受重责。”

秋禹宸很少听到他说这么程式化的句子,知道他自己心甘情愿给小辈做规矩,总算有几分叔叔的觉悟,也算是有点欣慰,却是问他道,“刚才的《家诫》记熟了?”

非景煜抿了抿唇,他如今保持着跪姿不敢动,局促的时候只能用脚趾扣着鞋底,“没有。”

秋禹宸沉声道,“重责?”语中带着几分讥诮之意,说得非景煜一阵发寒。

秋禹宸却没有要言语威胁,“罚你,自然是你该受的。我不会姑息,也不会故意挑错。给你十分钟,和慕禹一起把《家诫》记熟了。”

“是。”叔侄俩个一起答应。

秋禹宸嗯了一声,却是提着那根竹条站在非景煜身侧,这次是直接将非景煜稍稍放松的部位打到标准,“从现在起,给我恢复从前的规矩。既然通通都忘了,我也不介意再帮你想起来。”

非景煜连忙应是,“小非记得。”

秋禹宸又看了一眼迟慕禹,“这一篇是什么时候背的。”

迟慕禹倒立太久,声音有些急促,“是上个月。”

秋禹宸这回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知道怎么做。”

迟慕禹还没来得及应是,秋禹宸已经是一竹条抽在了非景煜背上,非景煜连忙道歉,秋禹宸只随意嗯了一声,便是又重新握住迟慕禹足踝,就两个字,“撑好。”

紧紧地一竹子,狠狠地落下去,迟慕禹多亏是被他握住才没有跌倒,可屁股上就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淋过去一般。

“是。我会督促慕禹的。”非景煜连忙补一句。

迟慕禹也只能委屈地答是。

秋禹宸没再说话,仔仔细细看了看表,转身离开了。

直等到秋禹宸远到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两人说话,非景煜才打断默背《家诫》的迟慕禹,“脚没事吧。”

迟慕禹毕竟是孩子,况且,他和非景煜疯惯了的,也不装坚强,“疼。”

非景煜低声道,“哥的脾气就是这样,忍一下吧。这个竹子太厉害,真怕跪到明天腿就废了。”

迟慕禹安慰他道,“不会,上次我爸惹我父亲生气,跪在卵石上两天,修养一下就好了。”

非景煜到底是担心他,自己一向是挨惯了的,可他就是在成熟懂事,也不过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胳膊上的伤,我出手太重了。”

迟慕禹轻道,“那个没什么,就是竹子不平手压得疼,胳膊太酸了。”

非景煜摇头道,“没办法,我本来以为哥对你不会这么狠的。”

迟慕禹道,“二叔对我很好了,倒立前都没有打我手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非景煜叹气,“也只能这样了。算了,背书吧。”

于是,两个人开始背书,互相提点,却是在“是以宜备之深也”一句怎么也接不下去了,刚才明明背过的,如今却是两个人都挂在那里,明明记得下面说了什么道理来,还论证了不少,可漏了那一句就拉下一大段,越想就越想不出。非景煜只能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哥哥过来检查就自己先背,背到这里,无论怎样也要想个办法要哥提一句的。这句他记得非常清楚,甚至连在书上哪一行都知道,而且后面的,是很有名的,只要哥哥一提,慕禹一定就记起来了。

秋禹宸一个人站在训练馆门口,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这会的太阳还远远挂在天上,虽不是夕阳西下的好景色,却也别有一番韵致。两个孩子的事,就像是,豆腐上闷着一层纱布,纱布上却撒上一把沙,若要将纱布揭起来,豆腐必然是灰了,可若不揭,却总归是——

正在这时,却看到沈默手中抱着小蓝帽过来,秋禹宸连忙走过去,无论怎样,看到小默心情总是好的。

小蓝帽的一张脸红扑扑的,看到他待要下来,却痛得抽住了小脸,沈默狠狠瞪他一眼,秋禹宸也只能道,“不用下来行礼。”

“谢谢默默爹爹,二叔真好。”小蓝帽咬住了沈默耳朵。

秋禹宸心道,“你倒乖觉,知道不是我惯着你。”

沈默握住小家伙小手,柔声问他,“疼了吗?”

小家伙摇头却是又点头,然后就将双手捧着的一只大杯子送到秋禹宸面前去,沈默解释道,“禹落哥叫人送汤过来,小蓝帽说要和哥哥一起喝。”

秋禹宸接过杯子,却是用另一只手臂揽住沈默胳膊,“不用了,慕禹还有事。”

“爹爹——”小蓝帽小脸一下子就白了,连忙委委屈屈地摇着沈默脖子。他自己小屁股才挨过打,这样一闹,就又疼了。

沈默轻轻顺着小家伙脊背,却是对秋禹宸道,“好。我先抱小蓝帽回去,然后来这找你。”

“小默。”秋禹宸沉下脸来。

沈默不想在孩子面前和他发脾气,只是亲了亲小蓝帽脸颊,“不打扰你二叔做事,先乖乖和爹爹回去,待会我们和哥哥一起搭城堡。”

“嗯。”小家伙也很听话,“二叔再见。”

秋禹宸轻轻叹了口气,待要说什么,沈默却已经和小蓝帽有说有笑的走了。

秋禹宸心算着,想来小默应该会正好在十分钟的时候过来吧,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小蓝帽这样子,熳汐哥应该是罚过他了,小默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呢,要是再看到小黄帽,他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才好。

没想到,沈默来的居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他回去的时候抱着小蓝帽不会快走,如今却是疾步跑过来,秋禹宸听得他大口喘气,也只能摸出手帕来替他擦汗,“什么事需要这么急。”

“你叫小黄帽出来。”沈默完全不给他迂回的机会。

“小默。”秋禹宸又重复一遍他名字。

“你管教孩子是应该的。你让他出来,我看一眼,只要没有过分,我立刻就走。”沈默干脆地很。

“小默。”除了这两个字,秋禹宸真的不知道还能说出些什么。

“如果你没有委屈他,我自己回去和小蓝帽说默默爹爹是小狗说话不算数。”沈默抬眼看他,与十七岁时如出一辙的倔强。

秋禹宸看了看表,“对不起小默,我先进去一下。”

“嗯。”沈默并不是不讲理,就站在门外等他。

秋禹宸走进来,看非景煜和迟慕禹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姿势,只是问道,“记熟了?”

非景煜急道,“我先来。他人无志——”

秋禹宸冷冷打断他,“我让你背了吗?”

非景煜低下头,秋禹宸又是瞥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心急,我就给你个机会。”

迟慕禹一呆,非景煜想都没想,“谢谢哥。”

秋禹宸微微点头,“我说过,会罚慕禹六小时马步。你现在把《家诫》从头到尾完完整整默一遍给我,如果一个字都没有错,我就许他罚马步的时候穿上鞋袜。”

非景煜道,“谢谢哥。”

迟慕禹却是叫道,“非叔——”他当然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家诫》原本就要背的,又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秋禹宸却是问非景煜道,“从前叫你默写是什么规矩?”

非景煜道,“一个字一下手板十下藤条,一个标点两下手板二十下藤条。”秋禹宸总认为古文句读最是关键,因此标点比错字罚得还重。

秋禹宸点头道,“你自己选,背还是默。”若是背,自然就没有标点的问题,错得几率也会小些,可若是默写的话,非景煜不知要长几个屁股才算。可非景煜倒是真以为自己有八个屁股,想都没想就道,“我默。”

迟慕禹急道,“非叔,根本不可能一字不错的。”

非景煜想了想,自己也知道这个几率真的是太小了,却还是道,“没关系,知其不可而为之嘛。”说到这里还自嘲道,“我居然也会掉书袋了。”

秋禹宸捡起竹条,轻轻点了点地,“开始吧。”

说着就扔了一个记录训练数据的本子给他,非景煜将身子伏下去,才拉了拉纸笔,膝盖却是疼得一抽,低下头再默时,看到哥哥又出去了。

沈默的表情很难看,秋禹宸还是用没创意的爱称开头,“小默,慕禹做错事——”

沈默道,“慕禹做错事,你罚他是应该的。就像我知道哥罚小蓝帽是理所应当,所以哪怕知道哥下手很重小蓝帽几天都走不了我也忍着不劝,对慕禹也是一样。对小非,也是一样。”他刻意没有叫非景煜非师兄,看来这次是端出秋禹宸未婚夫的身份和他谈话了。

秋禹宸只是应了一声。

沈默道,“所以,小蓝帽求我,我也没有立刻过来。因为我知道,迟大哥生性潇洒不羁,浴巾又不喜欢约束孩子,你多管教小黄帽,也是为他好。”

秋禹宸点头。

沈默却是道,“可是,管教和虐待是两回事。小黄帽今天去偷东西,虽然也算不上偷,你打他几下手板,再罚他抄什么论语家训,讲讲道理,要他懂得下次不会要他记住下次不敢,这就算是教他。可是,如果你罚他几十下藤条跑几万米或者做一整天吊环,会不会,有些太过了。秋,小黄帽就算比别的孩子早熟,可是,他究竟还是个孩子。还有小非,小非他不怕打,而且,你现在已经打到他不怕,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限度,每次罚到几星期下不了床或者拖到医院才能缓过来,可是,有效果吗?”

秋禹宸轻轻叹口气,他知道沈默说得没错,尤其是对小非,可到底只是说了句,“我没有罚慕禹到脱力。”

沈默轻轻咬了下嘴唇,“你叫慕禹出来。”

秋禹宸道,“小默。”

沈默望着远方,“你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有罚过我。如果今天,我说得不对,那我回去拿家法出来,任你处置。”

秋禹宸实在是没办法,只能道,“小默,别为了这种事和我怄。”

沈默看他,“从我一开始过来到现在,你根本没有一点让步的打算,只想着如何打发我回去,秋,那你让我用什么方法和你谈。是不是要像小蓝帽拽着我衣角一样拽着你衣角,还是要像谍战片里一样送香吻用美人计。”

秋禹宸听沈默话说得重了也是吓了一跳,“小默,别生气了,是我不对。小黄帽——”秋禹宸又叹了口气,“是罚得有些重了。”

章滨河14

沈默看他,“从我一开始过来到现在,你根本没有一点让步的打算,只想着如何打发我回去,秋,那你让我用什么方法和你谈。是不是要像小蓝帽拽着我衣角一样拽着你衣角,还是要像谍战片里一样送香吻用美人计。”

秋禹宸听沈默话说得重了也是吓了一跳,“小默,别生气了,是我不对。小黄帽——”秋禹宸又叹了口气,“是罚得有些重了。”

沈默没理他,秋禹宸轻轻拢他在怀里,沈默也没拒绝,秋禹宸赔小心道,“没什么的,只是罚他做了高抬腿和倒立。小黄帽和小非,心里根本都不觉得偷东西是错事——”

沈默轻轻嗯了一声,“有可能,毕竟,迟大哥就不觉得。”

秋禹宸笑了下,“迟大哥未必是不觉得,只是觉得我会管他,所以就不说什么了。”

沈默点头,也觉得确实如此,低声道,“观念的事很难改变的,他们都会慢慢长大,等大些就好了。”

秋禹宸轻轻摇头,“慕禹倒也罢了。只是小非,明明比你还大一岁。这孩子——”他说到这里,自己却是嘴角噙笑,这个弟弟,真是,打他都不对。

沈默知道他心中委实疼这两个小家伙,因此也道,“既然这样,秋,就当我替他们两个求情好不好。”

秋禹宸没说话,沈默道,“你说是只罚小黄帽做了高抬腿和倒立,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又为什么不让他出来。孩子还小,要慢慢教,你罚小非难道不重吗?越是罚,他越是不怕。”

秋禹宸起身道,“那你先回去看小蓝帽吧。我再想想。”

沈默站起身,却是轻轻拉住了秋禹宸手,秋禹宸笑着吻他眉心,“我知道了。”

沈默瞪他一眼,却是替他揉了揉疲惫的脸,“凡事别太为难自己。”

秋禹宸心中一阵甜蜜,“放心吧。我还要留着他们替咱们结婚做苦力。”

沈默狠踹他一脚,转身走了。

等秋禹宸折回来,非景煜却是默得更辛苦了,可他看着哥哥越走越近,却是索性停了笔,多少都是这样,又何必垂死挣扎。

秋禹宸才刚走到近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迟慕禹却已经叫道,“二叔。”

秋禹宸停步,索性听听他要说什么,迟慕禹轻轻抿了抿唇,他毕竟是个孩子,这将近五十分钟的倒立早已逼得他汗流浃背了,如今只是撑着一口气。“二叔,非叔他是为了我才答应默写的,如果非叔默不好,我愿意,代他受罚。代人受罚,应该是罚双倍,那我就替非叔分担五分之一,我算过了,五分之一再翻倍,大概也暂时可以承受得了。如果能不影响功课,就最好,如果要耽误,那我也一定努力,补回来。”

秋禹宸没理他,只是望着非景煜,“写好了?”

非景煜道,“没有。”

秋禹宸看了下表,“再给你八分钟。”他说到这里,却是将迟慕禹双腿又扳了扳,“最后的时间,不要前功尽弃。”

“是。”迟慕禹心中思摸着,也不知二叔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努力做好是最重要的。还好,手臂已经过了最痛苦的时段,如今是开始麻了,至于两只手,早都已经忘了是自己的了,就算是有竹条子嵌进去,回家请父亲拿出来就是了。

非景煜原本觉得多几分钟少几分钟也无所谓,可一听迟慕禹的话,立刻就后悔了,如今也绞尽脑汁在想,好容易记起那一句,一个兴奋,膝盖被狠狠铬了一下,却是连忙补齐。又检查一遍,好在这篇的标点不用自己标,只是忖度着点出来就是,错得是难免会有,但也比刚才强多了。

正疑惑着究竟是句号还是逗号,背上却着了狠狠一下竹条,听得哥哥道,“下来吧。”

非景煜还没觉出痛来,就看到小黄帽像一片纸似的,一下子就倒下去,秋禹宸连忙伸手接住,他心里着急怕摔到孩子,立刻就跪在了竹子上,一时不防,被狠狠铬到,却是将小家伙拢在怀里。非景煜也是着急了,连忙叫道,“小黄帽小黄帽。”

秋禹宸叱他,“喊什么!”说着便轻轻揉他的头,却是又呵斥道,“门口有小默拿过来的水和粥,还不快去!”

非景煜在竹条子上跪了那么久,一时又哪里起得来,连滚带爬地过去,却听得小黄帽轻声叫,“二叔——”

秋禹宸轻轻点了点头,口中却甚是严厉,催促探头过来的非景煜,“快点!”

非景煜忙一瘸一拐地过去,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却是秋禹宸抱着小黄帽靠着单杠坐着,秋禹宸接过水喂小黄帽,非景煜将粥桶放在一边,又重回竹片子上跪了。

小黄帽喝了两口,就推了水过来,“非叔。”

秋禹宸将水接过来放在地上,又是打开了粥桶,盛在粥桶自带的小碗里,他认得出其中有几样大枣、川穹、当归什么的,煮的浓浓的,虽带着药味却是很香,于是吩咐小黄帽,“吃一口。”语气虽不算温柔,倒是很听得出关心的。

小黄帽累得根本没有力气动,别说是胳膊上还挨了几下,就只是一个小时的倒立手就抬不起来,秋禹宸看他实在难受,却是回过头,“还跪在那干什么。”

非景煜连忙起来,口中却是道,“哥又没叫我。”

秋禹宸也懒得骂他,“先喝点水、别喝太急了。”

非景煜心满意足地抿了几口,却是将小黄帽胳膊抬起来使劲揉搓,还没揉两下,却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块巧克力来,显然已经扁扁地了。

巧克力化得非常难看,可好歹也算补充点能量,非景煜喂给迟慕禹吃了口中还道,“我爸总算也做了件好事。”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腿一软,也坐在地上。

秋禹宸将小黄帽交给他抱着,自己却是脱了外套扔给他,“别坐地上。”

非景煜哦了一声,将哥哥的衣服垫在屁股底下,心想,屁股啊屁股,可算是报一次仇了,狠狠坐。

秋禹宸蹲下来,拉过迟慕禹手臂,揉捏着几个穴道,迟慕禹痛得受不住,狠狠咬着非景煜肩膀,等秋禹宸要换另一只手的时候,却是吓得不自觉地一抖,秋禹宸又是一阵心疼,却还是拉过他手臂,仔细按过,这才又把粥碗端过来,这次却是没有喂他,沉声命令道,“手臂还是要活动一下,自己吃。”

迟慕禹原本手早都麻了还不太难捱,可这样一下,又是要胳膊一弯一直地舀饭吃,痛得哪里坚持得住,现在只想着若能马上睡一觉,就算是抄一百遍《曾文正公家书》都认了,可偏偏二叔一直盯着,虽说这粥地滋味不错,可这么吃,就和受罚没什么两样。

更何况,那个粥桶里带的勺子很小,一次也舀不了多少,稍稍恢复了体力,脚底的伤就更疼了,喝了一小半,却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秋禹宸一直蹲在他身边端着碗,看他一勺一勺地舀,喝粥就像受罪,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等到小黄帽实在不动了,秋禹宸却是吩咐非景煜将小黄帽换一个方向抱。

刚才是右手还好,如今换了左手过来,连勺子都握不住,抖抖嗲嗲地伸进碗里,却是实在稳不住手臂,立刻就洒了出来,等他再舀第二勺,却是抖抖抖抖抖到了非景煜口边,“非叔——”

非景煜喝了一口,“先顾你自己吧。”

秋禹宸却是一伸手就握住了迟慕禹手腕,迟慕禹手一抖,勺子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么长一道口子,自己不知道吗!”秋禹宸厉声责问!

迟慕禹这才摊开手,却是看到掌心一道差不多5厘米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原来是弄破了,怪不得那么疼呢。

“啪!”

迟慕禹正在发愣,秋禹宸却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他手上,迟慕禹小手立刻就红了,秋禹宸自己也被震得掌心生疼,“回去之后领二十手板子,看看你知不知道疼。”

迟慕禹被打得一愣,又见二叔生气,心中也有些委屈,又不是我自己要弄破的。

秋禹宸看他垂下头,可明显是不服气,也没再纠缠,只是重新端起碗来,“三分钟,给我喝得干干净净。”

迟慕禹也是个倔脾气,本来胳膊又酸又疼,抬都抬不起来,可如今竟是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一气儿灌下去,灌完了还不算,甚至把脸扎进碗里去,可还没来得及伸舌头,却突听得“哇”地一声,刚才喝得全都吐了出来,秋禹宸心急,看他不对就立刻拢住,却是吐得他一身都是。

秋禹宸吓坏了,也顾不得擦,倒是连忙替他拍着脊背,又对非景煜道,“我衣服里有纸。”

非景煜连忙拿纸和手帕出来,秋禹宸替小黄帽轻轻擦嘴,待要数落喝那么急干什么,又记起来是自己催他,一时连脾气也发不出来,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替迟慕禹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脱了自己被吐得脏兮兮黏乎乎的衣服,他本来就是一件T恤罩着件薄外套,如今再脱,就只剩一件运动背心了。

非景煜待要拿外套给他,他却只是道,“水。”

又喂迟慕禹小小地喝了口水,这才问道,“好些了吗?”

迟慕禹偷眼看二叔神色,确定了他没有要掌嘴四十下,终于点点头,却是突然道,“师叔做得粥我都给吐了。”

秋禹宸有点不高兴,迟慕禹却是回头看非景煜,“我父亲要可惜死了。”

秋禹宸没说话,从非景煜怀中将他抱起来,“还能走吗?”

非景煜心中暗骂:想要慕禹自己走又抱他干什么。

迟慕禹嗯了一声,“非叔,你帮我拿下鞋袜好不好。”

非景煜道,“别走了,让二叔抱你回去休息。”

迟慕禹却是摇头道,“不行。我还有六小时马步没有罚呢。”

秋禹宸抱着他给了他屁股狠狠一巴掌,“先给我回去休息!从明天开始,每天两小时马步,一直到你回墓镧为止。”

迟慕禹被他打懵了,只道,“是。”心算一下自己还有十二天才回去,加上父亲要每天做得,就是一天一共要做五个小时马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加在一起罚。

秋禹宸看了一眼非景煜,非景煜正弯下腰捡迟慕禹放在地上的鞋袜,秋禹宸看他动作明显不方便,就知道他也伤得不轻,而且,他宁愿忍着疼也不肯把膝盖弯下去,“你膝盖伤着了。”

非景煜捡起鞋袜来,“我不知道。哥先带慕禹回去吧,小非不偷懒。”

秋禹宸道,“把那些竹条都收拾好,拿到我书房。”

非景煜轻声叫道,“哥——”

秋禹宸冷声道,“带上你的默写,今晚,给我把日常训条上所有的文章按着编号抄一遍,明天你和慕禹一起上经典课。”

“啊?”非景煜一惊。

日常训条是非景煜的笔记本,上面记着秋禹宸要他默写下来的所有家训家书什么的,不知多少年没有摸过的东西了,这也就罢了,居然要和慕禹一起上课。那个古板的家庭教师,只会拿着些四书五经似的死人破烂折腾人,自己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挤在一起,这张脸要往哪搁啊。可现在这样子,要是顶嘴,说不定变成把所有的文章默一遍,因此,非景煜也只能抱着一堆破竹条拎着迟慕禹的鞋袜跟在哥哥身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沈默站在训练馆门口,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小黄帽伤得不轻,可到底是知道秋禹宸难得抱他的,也没有说话,只是接过非景煜手上的小鞋,也顾不得问粥的事了。

文禹落一向是很少下厨的,就算是偶尔动手去做,也只是乔熳汐喜欢的口味,小蓝帽能吃到的机会很少很少,可即使这样,他也把父亲送来的所有东西都拿来给哥哥吃。

秋禹宸一见到沈默,却是将小黄帽放下来了,“小非。”

“哥——”

“把他的鞋袜拿给他。”秋禹宸命令道。

沈默一抬眼,“小黄帽的鞋袜在我这里。”

秋禹宸低下头,“自己过去穿好。”

迟慕禹可是真委屈了,光着两只小脚丫就跑过来,也顾不上疼,踮起脚尖,“默默爹爹——”

沈默看小黄帽一张小嘴扁扁地,不知有多可怜,可在孩子面前也不好和秋禹宸发脾气,只是笑着哄他,“小黄帽真坚强,默默爹爹帮你穿好不好。”

迟慕禹摇摇头,“不用。”

沈默见到两个小帽子就是说不出的开心,将他抱起来,“这么凉别在地上踩着,袜子脏了,不能穿了,好啦,默默爹爹抱抱。”

说着就将小黄帽打横抱在怀里,还伸手渥着他小脚丫,“脚冷了要生病的。”可话才说到这里,却是声音一冷,“脚上怎么回事?”他一触手,摸到的就是细碎的竹屑,“秋!”

秋禹宸转身,沈默将孩子塞进他怀里,自己却是半蹲着身子仔仔细细查看他脚底,立刻就问道,“你在哪罚他做得高抬腿。”说着又望向非景煜手中的竹片,“不会是竹子上吧。”

“竹子上。”他仔细看过,就发现迟慕禹脚底细小的伤口,于是,又立刻补上这一句,“是竹子上。”

他连着说了两遍,秋禹宸也吓了一跳,沈默却是拉过迟慕禹小手,“倒立也是在竹子上。”

非景煜看气氛这么僵,故意大声道,“还有二十下手板,每天五小时马步,再加背诵还没罚。”

秋禹宸道,“什么五小时马步。”

非景煜的表情非常夸张,“迟大哥三小时,这边还有两小时。这练出来,以后就是一代宗师,人中马步迟慕禹。”

沈默根本没理非景煜,只是自己将小黄帽抱起来,轻轻揉揉他脑袋,“二叔是怕小黄帽不乖,变成坏孩子,他不是故意的。小黄帽快和二叔道歉,说慕禹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二叔的话。”

迟慕禹低下头,却是小鼻子都皱起来了,拧着脑袋不肯说话,沈默抱着他,轻声哄他,“乖,把小手伸出来,和二叔说,小黄帽不该随便藏师叔的东西,二十下手板是应该的。”

迟慕禹还是低着头,沈默用自己脸颊蹭着他脑袋,“小黄帽最懂事了,听话。二叔和你父亲一样的,罚你马步都是为你好。教过的东西背不出,你二叔当然生气了,乖,二叔喜欢小黄帽才罚小黄帽的。”

非景煜在旁边听着,心里酸酸的,迟慕禹终于回过头,颤巍巍地伸出两只手来,“我错了,我不该偷东西,不该不会背书,不该只知道玩,二叔罚我是应该的。”

沈默大大地亲了迟慕禹一口,“小黄帽真勇敢,父亲一定是最喜欢勇敢的小黄帽了。走吧,陪默默爹爹去找小蓝帽,给弟弟做个榜样好不好。”

“慕宸疼吗?慕宸的粥。”小黄帽轻声对沈默耳语。

沈默笑着,“好,爹爹带你回去拿。不给你二叔喝。”

秋禹宸眼睁睁地看着沈默从他身边走过,连余光都吝啬扫过来,突然叫了一声,“小默。”

沈默停步,却没有回头,“有事吗?”

“等回去,能不能先到我们卧室来。”

“咱们快点哦,回去还有点心,最好吃啦。”沈默根本没有理睬只剩下一件背心的秋禹宸,抱着小黄帽径直向训练馆去了。

章滨河15

秋禹宸看非景煜跪在地板上认认真真地铺竹片子,这个弟弟,总算是长了点教训了,这次是把竹子光的那一面放在上面,一条一条码好,虽然不说话,可看起来也像是知道错了的样子,因此叫他道,“小非。”

“哥。”非景煜回过头,膝盖还在地上跪着。

“过来。”秋禹宸在书桌后坐着,非景煜撑着地站起来,秋禹宸等他过来却是点了下头,“裤子挽起来。”

“哦。”知道哥哥没有折磨自己的意思,非景煜也是弯下腰将裤管卷起来,不看还好,一看就让人心疼,裤子根本揭不起来,非景煜试探着向上一拉,就揭下来一块痂,两边膝盖早都磨破了,腿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子,秋禹宸轻轻摇了摇头,“你是真不知道疼。”

非景煜扁嘴道,“哪有。我疼得眼睛都快被冷汗蛰坏了,就是不敢说。”

秋禹宸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只是道,“去你房间。”说着就接通安管家吩咐他叫陈医生过来。

非景煜轻声道,“没事。”

秋禹宸似重非重地呵斥一句,“快走!”

非景煜于是在哥哥的押解下回房间去,一进门,一个后仰就把自己摔在软绵绵的大床上,非景煜的房间是秋家装饰最奢华的一间,所有家具的摆放都满足懒人的需求,如今非景煜四仰八叉地躺下来望着星空一般绚烂却又绝不刺目的天花板,晃了晃他酸疼得腰。“现在要是趴着就好了。”

秋禹宸顺手就把他翻过来,给了他屁股狠狠一巴掌,“不揍你就不舒服。”

非景煜道,“本来,如果现在是趴着进来,就可以休息了,躺这么一下,马上就有一整本的家训要抄。”

秋禹宸道,“你是愿意抄一整本的家训,还是愿意让我检查你的默写。”

非景煜想了想,“还是抄家训吧。”

秋禹宸轻轻摇头,“真是惯得你。”

非景煜偏过头来,“哥,我就算了,反正也是你打出来的。可是慕禹还那么小,你罚他做那一千次高抬腿,我心都一颤一颤的。”

秋禹宸突然冷下声音,“这件事不用你插嘴!”

“哦。”等待医生的时间,非景煜总是胆子格外大的,反正哥哥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剥干净打吧。

秋禹宸拍拍他后背,“起来把衣服脱了,让陈医生看看,哪些伤需要上药。”

非景煜摇头道,“不用了,都没破。”

秋禹宸知道他不愿意,也不勉强,只是想着等医生走了自己替他看。

正想着却听到有人敲门,秋禹宸起身去开,却看到是文禹落拎着一只藤箱站在门口,连忙道,“禹落哥。”

文禹落轻轻点点头,“陈医生在看慕禹,我来看看非少爷。”

“小非。”秋禹宸叫他。

非景煜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从软绵绵地大床上爬起来站好行礼,“夜公子好。”

文禹落微一点头,算是受他一礼。他惊才绝艳,号称天下第一杀手,又医术高明,从来都是别人求他,他可没什么事求人。真在江湖之中,对他服气地怕还要比对乔熳汐尊敬地多些。他同陆栀希非罹一向是平辈论交,非景煜就算骄纵,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毕竟,这还是个现实的世界。

“禹宸。”文禹落比非景煜高一辈,也不愿总是占他便宜,因此叫秋禹宸吩咐他。

“小非,衣服褪了给禹落哥看看。”秋禹宸知道文禹落性子非常淡,要不是沈默求他,他绝不会纡尊降贵来看非景煜的。因此这孩子虽然执拗,可也一定要请文禹落替他看伤。小非的身体虽然一向都很好,可他总是这么折腾,也难免让人担心。

非景煜回头看哥哥,秋禹宸又点了点头,他也不愿拂了哥哥的意,索性褪了内衣,露出新伤叠着旧伤的后背,文禹落远远地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非少爷,请你到浴室。”文禹落只远远等着,非景煜进了浴室才轻声对秋禹宸道,“你比你哥的心还狠。”

秋禹宸低下头,“这孩子倔得很。禹落哥好好帮他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文禹落轻道,“这么多年的伤,要落下病根早都落下了。十几岁的时候不觉得,等过上几十年,哪里还能记得病根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两三岁时候的事情,等到七八十岁的时候又有谁记得,不过依稀仿佛同谁亲同谁不亲罢了。”说着就进浴室去。

秋禹宸仔细咂摸文禹落语中的涵义,一时间竟有些呆了,他自思管教迟慕禹实在是严苛了些,想到他这么小小年纪,脚上恐怕要永远落上痕迹,心就不由得揪起来,再加上非景煜那一身伤,虽说男人身上带点伤痕也没什么,可总是让人心疼。

正自出神,却听得一声凄厉的喊叫从浴室传出来,秋禹宸一惊,连忙跑过去,却听得文禹落道,“你坐着吧。”显然不是和非景煜说的。

秋禹宸知道禹落哥是替小非治病,可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会——文禹落对他一向最是温柔,不管伤得多重,只要在禹落哥身边,上药疗伤都是舒舒服服的,连苦药都没怎么喝过。正想到这里,却听得非景煜又是一声惨叫。

秋禹宸急得连忙站起来,小非的性子一向倔强,说一句利刃加身也毫不皱眉完全不夸张,怎么就会弄成这个样子。

秋禹宸凝神去听,也听不到禹落哥安慰他,想来大概弹琴安神焚香止痛这种只是属于自己的待遇。

又过了好一会儿,却是一点动静也听不到,秋禹宸站在门外,又不敢说话,真是一分钟比一分钟心焦。

直直等了一个小时,秋禹宸只觉得将地都快跺穿了,终于听到门响,看到非景煜和一只大虾米一样裹着浴巾走出来。

秋禹宸看他身子软得厉害,连忙将他抱到床上去,略略揭开浴巾,却看不到什么伤痕,只是整个身子都红得厉害。秋禹宸转过头去,“禹落哥。”

文禹落笑笑,“让他先歇一会吧。”

秋禹宸心疼得看着非景煜,这不知好歹地小家伙,嘴唇被咬得像刚纹过唇线似的,秋禹宸瞪他,“叫都叫了,又忍什么。”

非景煜只是摇头,文禹落轻道,“叫他休息吧。”

“哦。”秋禹宸回转过身,“禹落哥要用什么,禹宸去准备。”

文禹落打开藤箱,却是拿出一只革囊,非景煜一看就吓坏了,“别拿针扎我。”说到这里,竟是怕得嘴唇都在颤抖。

秋禹宸将他抱起来,要他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道,“怎么了?”

文禹落起身,“你劝劝他吧,他的伤,落得太久了。”

秋禹宸点头,“知道了。”

文禹落收好革囊离去,秋禹宸没有送他,甚至没有告罪,只是轻轻揉着非景煜脑袋,“你怕针吗?怎么连哥也不知道。”

非景煜一向很少生病的,输液打针什么的都是自己代劳,看他隐忍的样子,也总觉得是小孩子,没想到,他居然怕这个。

非景煜轻声道,“哥拿着就不怕。”

秋禹宸心疼他,“哥不在的时候呢,就撑着也不打针不输液了。”想到曾经在何胥那里他死活也不肯注射,本来还只以为是这孩子怕羞的。

非景煜任由秋禹宸握住他手,“哥,不要治了行吗?”

秋禹宸哄他道,“针灸不疼的。”

非景煜低下头不说话,也没有开口再求。秋禹宸知道他有心事,只柔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给哥听听。”

非景煜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慌乱之色,秋禹宸轻轻顺着他脊背,“你连藤条都不怕的,说出来,有哥在。”

非景煜想了想,说也是说,不说也是说,索性说了也没什么,只低声道,“我刚进SNG的时候有人拿针扎我。”

他刚进SNG的时候还是五岁的小孩子,只是他自幼个性偏激,性子又倔强,同龄的孩子,很少有能欺负他的。秋禹宸轻声问道,“谁扎你,为什么?”

非景煜地眼神一时间竟有些迷茫,孩子样藏在秋禹宸怀里,秋禹宸轻声道,“小非都这么大了,这些事,不说出来,难道要一定存着吗?和罹叔说过吗?”

非景煜目光瞬时冷下来,“他又何必顾及这些。”

秋禹宸道,“罹叔不肯带你在身边,他总说是怕自己宠坏你,其实,是因为他那时候日日和人火拼,实在无力护你周全,又对你存着这样的心思,他为你好,才送你走的。”秋禹宸说到这里,却觉得,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事,讲也没用,因此道,“告诉哥,究竟是为什么?”

非景煜坐起身子,“SNG的陪护,他说我的眼睛是妖怪,他要用针把我的眼睛缝起来。”说完这句话,非景煜居然又是害怕得一抖。

秋禹宸却是狠狠一拳砸在床上,“什么!”

非景煜两只眼睛一只冰蓝色一只琥珀色,虽然是怪了些,可是——

秋禹宸将他拢在怀里,“没事了,有哥在,不会有事的。”

非景煜说了出来,竟是吓得伏在秋禹宸肩膀上,不住倾诉,“他是真的要缝,他扎过我很多次,都被我跑掉了。可是,他要看我们,他要看夜,每天晚上我都不敢睡觉,我害怕,我害怕我闭上眼睛他就——他就——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秋禹宸轻轻拍着他后背,“所以,小非才这么怕黑,是吗?”

“嗯。”非景煜应这一声,已是带着哭腔。

秋禹宸顺着他脊背,“哥真是!明知道你怕黑,还把你吊在井里。”

非景煜在他肩膀上蹭着眼泪,“我知道,哥会疼我的,哥不会像别人一样欺负我。”

秋禹宸实在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弟弟心中居然还隐匿着这样一件事,真是说不出得自责,却也只能柔声道,“哥知道的。哥不会欺负小非,小非在哥身边,一直可以乖乖睡。”

非景煜没有说话,趴在秋禹宸肩上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恐惧都哭出来,秋禹宸只是抱着他,轻轻顺着他后背安慰。

过了不知多久,非景煜才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真的肿得像红润润地桃子一样,秋禹宸拨开他刘海,在他双眼上各吻一下,“小非不怕了。”

非景煜害羞地低下头,甚至不敢抬起眼来看秋禹宸。

秋禹宸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后悔自己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连这样的事情,也直到现在才知道。

非景煜却是轻声道,“其实,现在,已经没那么怕了。”

秋禹宸只是嗯了一声,非景煜声音更小了,“我只是看到,看到夜公子那样拿针,他拿的针也是那么长——”他虽说不怕了,可说这一句,面上却依然是惊惧之色。

秋禹宸轻轻拍他后背,“哥就问你一句话。”

非景煜又咬了下唇,只是他嘴唇已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再咬这一下却是痛坏了,秋禹宸看他,目光无比锐利,“你报了仇没有?”

非景煜轻轻摇头,随后才道,“我,我不敢。”才一抬起眼来,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哥哥面上真的涌现杀机,那样苍然却又宁静的神色,却是他从未看过的。

“哥——”非景煜小声叫道。

秋禹宸抬头,“他若有父母妻儿,我便容他再活三年,他若没有父母妻儿——”秋禹宸没有再说下去。

“哥!”非景煜印象中的哥哥一向善良,甚至连执行帮规也带着些怜悯之心,他实在想不到,他的哥哥有一天竟然也能像圣母、乔熳汐一样,说出这么理智却残酷的话。

秋禹宸转身,“我去叫禹落哥替你施针,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哥——”非景煜又叫了一声。

秋禹宸没有回头,“哥会一直陪着你。”

章滨河16

“父亲。”小蓝帽看到父亲进来害羞地将头藏进被子里,被爸爸打屁屁了呢,怎么好意思嘛。

“师叔,非叔还好吧。”迟慕禹自己虽然惨兮兮的,倒不忘惦记跟着他有揍挨的非叔。

“禹落哥。”沈默也连忙起身,文禹落笑笑,却是望着乔熳汐,“禹宸在劝他。”

乔熳汐笑对沈默道,“别担心了。”

沈默笑,“谢谢哥,谢谢禹落哥。”

文禹落也只是轻轻一点头,就坐在两个小帽子身边,他轻轻揭开乔慕宸被子,乔慕宸可不能再藏了,“父亲,小蓝帽知道错了。”

文禹落轻笑,“没关系。”

乔熳汐笑着揉揉儿子脑袋,“刚才不就和父亲道过歉了。”

“哦。是呢,我忘了。”小家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刚才文禹落进来的时候,他只顾着害羞了。

文禹落蹲身看迟慕禹的脚伤,对沈默道,“不是很严重。陈医生已经上过药了,只要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迟慕禹低声道,“要休息两三天啊。”

沈默非常大气,“放心吧,练功的事,爹爹和你父亲还有二叔说。”

迟慕禹倒是浑不在意,“这倒是没什么。”只是看着弟弟的爸爸父亲都在,他也想迟念和言寓荆了,可是墓镧联系非常不方便,若是因为想父亲了就接通他的通路,那也未免不是男子汉所为了。倒是沈默看穿他心思打给迟念,迟念不知在忙什么,只道,“又有什么事啊,默默,以后这种小事,交给慕禹自己解决就是了。”

沈默笑,“我想浴巾了啊,迟大哥,你和浴巾最近都在忙什么?”

迟念道,“在忙你的结婚礼物。”

沈默笑了笑,岔开话题,“要小黄帽和你说吧。”

迟慕禹拿到手机,立刻叫道,“父亲。”

迟念的笑声从听筒中传出来,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说你是找收拾,小景呢?”

迟慕禹道,“我还好,就是罚练功什么的,非叔就惨了,打散一根很粗很粗的竹棍不说,还要罚跪抄家训,算一算,好像有几百藤杖要挨呢。”小家伙兴奋起来,怎么听都不像是和父亲讲话。

迟念又笑,“反正你们也不长记性,挨也是白挨。你把师叔的枪扔哪去了?”

迟慕禹看似不经意地望了文禹落一眼,看师叔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这才道,“腌菜坛子里。”

迟念道,“那挺好啊。回头再动手,对面的人一倒地,‘啊!豇、豆!呃……噗——’啪一声,脑袋就撞地上了。”

沈默本在担心迟念怪责,没想到他们父子俩倒是开起了玩笑,迟慕禹道,“才没有,我包好了才扔的。”

迟念道,“扔就扔了,看你那点出息,这都舍不得。”

迟慕禹笑了一下,“父亲,我想和爸说话。”

迟念道,“没人骂你两句就不舒服。”说着就听他叫,“小言,小木鱼叫你。”

“爸。”迟慕禹才打了招呼,就听得言寓荆道,“怎么?你二叔教训的你不够,还想再挨。”

迟慕禹低下头,对弟弟吐了吐舌头,小蓝帽在一边笑,迟慕禹道,“二叔已经罚过我了,脚很疼。”

“活该。”言寓荆嗔他。

小黄帽道,“有默默爹爹护着我,我才不怕。”

言寓荆嗯了一声,“把手机给你爹爹”,沈默才接过,就听言寓荆道,“浴波,你别总是护着他,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一肚子歪主意,不揍不行。”

沈默道,“别婆婆妈妈的,和女人似的。”

言寓荆道,“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更像女人,有的人,再过几天就嫁人豪门了。”

沈默还口道,“那你是来当伴郎还是伴娘。”

言寓荆笑,“我师父说,我们是你的娘家人,要好好准备一份大礼给乔熳汐看看。”

沈默不再接口这个话题,“熳汐哥和禹落哥都在,你和迟大哥要不要过来看看小黄帽。”

言寓荆自然也是想来看小黄帽的,沈默听得电话空了一会,然后又听他道,“师父说不用了,叫他好好练功。还有,马步从下周一开始,每天两个时辰。”

“是。”尽管迟念不在近前,他却依然是忍着疼站起来回话,迟念并没有接着电话,也没听到迟慕禹说什么,却是吩咐言寓荆道,“叫他躺着吧。”

言寓荆转述一声,沈默笑道,“小黄帽又不是遥控人,哥,秋还罚了他每天两小时呢。”

言寓荆回他,“我师父说,那你和秋盟主说,关他什么事。”这样一来,小黄帽除去学习练功,每天就要站六个小时马步了。

小蓝帽满是同情地望着哥哥,小黄帽却是一摆手,“没关系,背书的时候,算题的时候都可以站,反正我父亲也说,过一段日子要加强训练的。”

小蓝帽轻轻点头,“我都没办法帮哥哥。”

乔熳汐笑,“你想帮也可以,每天两小时就行了。”

小蓝帽连忙爬起来在爸爸身上蹭着头,却是扯到屁股上的伤,痛得哎呦一声,“还是不要了,这样哥哥就等于站八小时了,很惨的。”

乔熳汐笑着将他抱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腿上,“小屁股还这么疼啊,爸爸再给你上点药。”

小蓝帽连忙把头摇得布朗布朗的,“不用不用,不疼了不疼了。”

乔熳汐笑,“这又有什么害羞的。”

小蓝帽却是始终不肯,自己一个人拉着小被子像小兔子藏在地窖里似的,那边小黄帽也打完了电话,和他头对头趴着,“很疼吧。”

“没有。”小蓝帽很乖的。

“对不起哦,害你被爸爸罚。”小黄帽有点愧疚。

“没关系,我爸爸说,我做得是对的。”他说到这里,却是又转过脸,望着文禹落。

文禹落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道,“怎么?”

小蓝帽想了很久,才道,“非叔打不过父亲的,对吧。”

他望着文禹落的目光非常急迫,他虽心里完全认定了自己说得是事实,可还是放不下心,一定要听父亲亲口确认。

文禹落淡笑,点头。

小蓝帽立刻就乐开了,“我就知道。”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连屁股都不痛了似的。

“父亲是最厉害的,是吧。”小家伙可兴奋了。

文禹落只是笑,乔熳汐看着孩子热切的目光,笑着揉他脑袋,语声仿似小孩子一般骄傲和得意,“是。”

小蓝帽明显兴致更高了,“那,爸爸厉害还是父亲厉害?”他问了这一句,面上却露出疑难之色,像是要他分析哪个更厉害,真的是很难很难的。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孩被问爸爸好还是妈妈好一样,当然,那是一个绝对无聊并且绝对猥琐的问题。

乔熳汐答他,“你父亲厉害,爸爸打不过他。”

小家伙又望向文禹落,文禹落笑笑,算是默认。

小蓝帽靠在枕头上,掰着手指头,“那,二叔就没有爸爸厉害了。”

沈默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是。你二叔最不厉害了。”

“是啊。二叔打不过爸爸,打不过父亲,打不过——”小家伙说到这里却是改口,“不敢打默默爹爹,就只能打哥哥了。”说到这一句,小家伙却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来,“二叔真可怜,只能欺负小孩子。”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笑出声来,乔熳汐拍了他屁股一巴掌,“又没规矩了!”

小蓝帽惨兮兮地要摸小屁股,可终究是不敢,又把手放了下来,乔熳汐将他抱在怀里,却是伸手进被子去爱抚一下,小蓝帽却突然道,“那,义父呢?父亲打得过义父吗?”他问这一句时,面上神情更是为难了,又有点怕,像是明知道答案似的。

迟慕禹本来没理会这个“幼稚”的问题,可听到这里,也不禁用手肘撑起身子,望着文禹落。

文禹落轻轻摇了摇头,“你义父让着我。”

他一说这话,小黄帽就孩子似的拍起了小手,果然嘛。小蓝帽却真是好孩子,轻声安慰父亲道,“没关系,义父也很好的。”

文禹落说这句话时,面上带有怆然之色,他刚刚闯过七十二丈冰时,意气风发,总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当时也思忖过这个问题,可究竟能不能胜迟念,却是难以捉摸。直到他真正平心静气,近年来武功又高了一重境界,这才明白,原来迟念的确是让着他的。想想浑浑噩噩两三年,连小蓝帽也可以练兵刃了,自己才似有所悟,心下不免觉得惭愧。可听到小蓝帽安慰他,“义父也很好的。”这才微微一笑,是啊,师兄对自己一向是极好的。天下第一这样的虚名,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又何谈让还是不让。自己长熳汐五岁,这许多人面前,自然都当他们是小孩子,恐怕,在师兄心里,自己才永远都是那个抓着一个脏馒头就不肯放手的文儿呢。

想到这里,却是坐在迟慕禹身边,“你父亲,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迟慕禹撇过脑袋来看他一眼,“我知道啊。”说完这句话,又在心里默默记诵《家诫》了。

乔熳汐笑看文禹落,“这孩子。”

文禹落只是笑,目中却是激赏之色,不愧是师兄的儿子呢。

小蓝帽本来是怕父亲不开心,可看他表情,还是那么柔和,这才放下心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乔熳汐。

乔熳汐道,“让着是让着,打不过是打不过。你父亲是最厉害的,放心吧。”

沈默本以为小黄帽会跳起来说什么我父亲才最棒之类的,没想到他根本就没作声,父亲可教过他,没出息的人才喜欢找借口呢。

一大家子正和两个小朋友斗智斗勇,却听到敲门声,果然是秋禹宸,进来打过招呼,才叫文禹落,“禹落哥。”

文禹落轻轻点头,秋禹宸看一眼沈默,沈默却是和两个小帽子说悄悄话,还是没理他,秋禹宸趁着文禹落去洗手,又来到他身边,这次却是对小黄帽说的,“这两天先好好念书,马步星期一再罚。上次的寓言读得怎么样了?”

小黄帽看到二叔走过来,忙要站起来回话,却被沈默抱在怀里,神色却是恭谨,“读到第五十篇了。”

“嗯。”他替迟慕禹整理了诸子散文中的寓言故事,想来小孩子总是喜欢听故事些的,“剩下的,要你爹爹替你讲。”

“是。”

秋禹宸笑望着沈默,“照顾他们两个,辛苦你了。”

沈默抱着小黄帽站起来,左脚却是站在他右脚上,“两个小帽子这么可爱,又有什么辛苦的。”

秋禹宸疼得半边肌肉僵直,没办法做出表情来,还是文禹落出来,沈默才松了脚,“你还不去看小非,他伤得不轻呢。”

“哦,我就去了。”于是,拖着一条病脚的秋禹宸满心欢喜的去了,小默不生气了呢。

等到了非景煜房间,这一次,他显然是看到文禹落就有些怵了,秋禹宸将他拢在怀里,他却还是可怜巴巴地求恳,“哥,不扎针好不好。”

秋禹宸低声道,“当然不行了。没关系,哥陪着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握着哥的手。”

文禹落重新替自己消过毒,却是叫秋禹宸道,“你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是。”

秋禹宸还没离开,非景煜脸色已经变了,依依不舍地看着哥哥背影,就像是第一次入托的小朋友看着远去的爸爸妈妈。

文禹落语声却是淡淡的,“衣服全部褪了,趴好。”

“我等我哥。”非景煜连忙接了一句,像握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文禹落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用无菌纱布垫着手,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柳叶刀,只一刀就划破了非景煜衣服,直直划落下去,连裤子都划掉了,却是嫌非景煜脏似的垫着手一拉,非景煜不知怎么的,在床上滚了几滚,就一糸不挂了。

这时的非景煜岂止是恐惧,羞涩和愤怒一起涌上来,完完全全地给那句恼羞成怒做了注解,可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却突然觉得背心一凉,“我的刀未必不如枪快的。”

非景煜吼道,“你以为我怕你!”

文禹落却是将那柄柳叶刀收了回去,“你自然用不着怕我。只是,你也该知道,我要施针,你也逃不脱。”

非景煜还没来得及挣扎,却突然肩上一痛,竟是一针已经点了下去,他待要再动,却是除了又挨两针之外,再也动弹不得。

文禹落的第四针只一落下,非景煜只觉得痛得像是奇经八脉都绞在了一起,普通人不小心撞到麻筋尚且难忍,更何况此刻的痛苦远远胜过,尤其是,那样的感觉,就仿佛是,瘫痪的前兆。文禹落却是将针轻轻一动,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他移动了位置,非景煜背上却是无比舒服。

这时的非景煜已完全明白了,他懒得再和自己说,只是这针若偏了一点半点,后果可着实不堪设想。他虽然最是不忿别人威胁,可自己不受威胁的时候,也完全在文禹落压制下,不知怎么的,别说是挣脱,连反应都反应不及。这才知道,自己兀自找他挑战,真的是送死。

文禹落又施了几针,知道他情绪明显平静了,这才道,“针也没有这么可怕吧。”

非景煜刚才只是存心和他争斗,竟完全忘了这回事,听到他此刻问,眼前却是又想起那片漆黑的夜,那双粗糙的手,那个狰狞的笑容,还有,针在眼前的邪恶闪光,文禹落却是用左手轻轻握住他不知什么骨穴,“你哥马上就出来了,稍稍等一会吧。”

他说话的语声和平常完全不同,而手上的动作正配合着语声,非景煜只觉得迷迷蒙蒙的,仿佛吸毒一样的眩晕让他慢慢升了起来,文禹落用手指轻轻抚着他后背,不是画符,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被安置在最合适的地方,甚至连骨头的卡口都严丝合缝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文禹落手指顺着他背脊轻轻滑落,正落在他赤躶的臀上,非景煜臀肌本能的一抽,可文禹落的手掌就像是让他回到了初生时最自然的羊水里,竟觉得说不出的安定。

秋禹宸此时已经洗了澡出来,看非景煜背上已经扎了七八根针了,这孩子却还是安安静静趴着,真是觉得奇迹,因此也只是屏息在旁边站着。

文禹落轻声道,“他的心结,还是只能靠你了。”

才这样说着,手上力道却变了,不是突然加重,却带着一种唤醒一般的韵律。

非景煜慢慢张开眼,却看到哥哥在身边,秋禹宸连忙伸手过去给他握着,低声道,“小非,不怕。”

非景煜握着哥哥的手,原本放心了许多,却突然想到自己正一糸不挂地趴在床上,连屁股也露了出来,却是一挣,秋禹宸安慰他道,“别动。”

非景煜耳朵早都红了,如今,却连整个身子都变得粉扑扑的。

文禹落的语声却带着些理性的味道,“他的臀,新伤叠着旧伤,其实,这里穴位经络也很多,不是能随便就下死手打的。这一块,你看,肌肉萎缩很严重。”

秋禹宸一听这话,心猛地一凉,小非究竟是个孩子啊,几百下几百下的藤杖这么打,他又哪里能?

自己虽然多少次给他看伤,虽然也发现了,可是,总觉得不至如此严重的。

文禹落知道秋禹宸忧心忡忡,安慰他道,“那也没什么,就在几年前,有人从小打针打多了,也会这样呢,这个,倒是不难治,只是需要时间。”

“是,谢谢禹落哥。”听到能治,秋禹宸直接兴奋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文禹落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严重的不是这个。”可究竟是哪个,他却也不肯说了,只对秋禹宸道,“你放心,我总是尽力,一定要治好他。”

秋禹宸真是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本来只是让禹落哥看看伤的,没想到,他居然肯这么疼顾自己。自己伤得小非这个样子,禹落哥若是真能治他,那可说是最高兴的事,想到这里,也不顾文禹落还在身边,却是语重心长地对非景煜道,“你乖乖的,要禹落哥治好伤,以后学好了,都好好听话,哥再也不打你了。”

他口中说着要非景煜好好听话,心中便想着小非长大了,独当一面了,坚强成熟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含笑,那时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非景煜看哥哥神色,知道他对自己期望极深,可自己总是让他失望,从前是怕他不在乎自己,可现在明明都确定了,自己是他永远最疼爱的弟弟,可还是这样子,真是让哥哥操心了,也是低下头。

秋禹宸揉揉他硬得扎手的头发,“哥总盼着你有一天能长大,哥要结婚了,小非要是也有成家立室的一天,就不用总是担心你孤单单的了。”

非景煜听哥哥这么说,却是心口一酸,“哥不要小非了。”

他喃喃自语,秋禹宸没挺清楚他说什么,倒是文禹落道,“做哥哥的,总是盼着弟弟能够长大,可是你哥对你,却不止是兄弟之情,更像是有父子之亲,他管教你爱护你,虽然舍不得,却一心盼着你长大,这世上哪有不要儿女的父母,可是,纵然再舍不得,也终有一天,要一面心里难受一面笑着把自己的骨血欢欢喜喜的送给另一个人。若嫁出去的是女儿,自己金娇玉贵养大的孩子,连洗洗碗都不舍得,却是要整日为人洗手做羹汤了,若生的是儿子,好像是没有离开自己了,可从小到大,吃饭穿衣,哪一样又不是自己亲手做得妥妥帖帖,如今,这个自己心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却要背负起另一个人,以及这个人的全部家庭和社会关系,再过几年,又要成为一个非常美好但是又有时候会很沉重的小家的依靠。那时候,再苦再累,他也没办法再伏在父母怀里哭了。真是这样,又有谁舍得,可即便是这样,又有哪一对父母,不是这样做的。”

文禹落说过这番话,过了良久,秋禹宸才叫道,“禹落哥。”

文禹落也笑了,“我没有父母,其实这些,我也不知道的。只是,看着慕宸一点点长大,就越来越懂得这份心了。”

秋禹宸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长的话,也从来没想过,他的禹落哥,也会在意这人世间的情愫,他虽然一向知道文禹落是外冷心热的,否则不会疼他疼到骨子里,可是,他却远远没有想到这么深远。

非景煜却是轻声道,“那我父亲呢,他,也是这样吗?”

文禹落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想来,非坛主爱你至深,或者,也是这样,或者,就更不愿意把你交给别人去受苦了。他心中如何想,我无力忖度,可禹宸心中,我却是确定的。”

秋禹宸揉着他头,“哥哪里舍得把你交给别人,哥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真的曾经心痛如绞,也不过是觉得造化弄人,只要抬起头,又有什么了不起。”他说到这句时,是真的豪气干云,这时的他,没有篮球教练的从容,没有翼盟盟主的狠辣,只有作为一个男人的坚定与成熟。二十余年的画面一幕幕剪辑,他只觉得,俯仰无愧天地,即使天地曾经有负于他,却也给了他最美好最美好的一生。想到沈默,他连目光都温柔了,可看着面前的非景煜,却只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他一生的魔咒。

他连握着拳的左手都在颤抖,语声也是说不出的凄然,“可只有、丢你一个人在西班牙——”说到这里秋禹宸却是望向文禹落,笑了,这个笑容,是完全属于弟弟的,“我若说希望时间可以从头来过,哥一定会罚我幼稚吧。”说过这句话,却是目光决绝地看着非景煜,“倘若时间真的能够从头来过,哥一定亲手把你抓回来,哪怕那时候打断你的腿养你一辈子,也好过让你一个人!”他讲到这里,却是扬手狠狠一巴掌掴下去,非景煜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他本是趴在床上,和哥哥说话才偏过了头,秋禹宸坐在他身边,可这一下,却是十成十的用力,右脸整个麻木了,“你又是有什么委屈,可以一个人在那边一年也不回来!”

非景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了出来,这时的他,文禹落在不在身边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哥,不要难过,小非知道错了,小非是真的知道错了。”

章滨河17

秋禹宸心疼弟弟,文禹落替他治伤,他一直都陪着,虽说非景煜一感到针刺还是会不自觉地颤抖,但比起先前来已经好得多。

大概是刚才当着外人面哭过,非景煜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也没和哥哥多说话,直等文禹落收了针又处理妥帖,才礼节性地回一句,“劳烦夜公子。”

秋禹宸笑笑,眼前这画面,再配上这句台词,仿似在拍古装片一般,因此只是笑笑,“禹落哥,这些天,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文禹落道,“那没什么,不过是平常的,忌食生冷辛辣,多休息罢了。”

秋禹宸点头,“那就好。”

文禹落将全部的针都消过毒又重新收好,这才道,“今天是二十一号,到下个月今天,你都要留在我身边医治,是同我走还是住在你哥这里?”

“要治一个月?”非景煜有些震惊。

文禹落淡淡道,“不知三年能不能彻底治好,只是这一个月每天都要施针,以后,可能每隔一季,也说不定,依你恢复的状况吧。”

秋禹宸一惊,三年。他虽知旧伤难治,但想来文禹落医术通神,恐怕治上一个星期再开些药来慢慢调理,没想到,竟是三年,那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

正自忖度,非景煜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三年,我还是自——”他本想说自生自灭,可哥哥在旁边,又想起他对自己的期望,终于没有说出口,“自己多注意吧。”

文禹落却是道,“你若要留在这里,恐怕得换一间房,禹宸,你收拾一间适合静养的吧。”

秋禹宸连忙应是,“禹落哥,真是劳烦你了,禹宸——”他听得文禹落对非景煜的伤这么用心,竟是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非景煜却道,“不用了,哥,真的不用了,夜公子,多谢你。”

文禹落语声还是淡淡的,“你若实在不愿,在墓镧,倒也可以。”

非景煜奇道,“为什么要在墓镧?”

文禹落却是望着秋禹宸道,“你也不必太过谢我。不过是师兄吩咐,叫我照看他,我自然从命。”

秋禹宸这才知道,难怪非景煜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劳烦他预支三年照拂,原来竟是迟念的意思。

非景煜几番求迟念收录门墙,可迟念根本对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如今听得他居然还记挂着自己身体,一下子就觉得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哥哥这份欢喜莫名的样子,也不忍再拒绝,想来也没什么事,因此道,“有劳夜公子,我就住在这里吧。”

秋禹宸连忙答应,对文禹落道,“禹落哥,房间要怎么布置。”

文禹落淡淡道,“简单干净就好。”

“是。”

文禹落不再说什么,提了藤箱要走,他不喜言语,因此也不说闲话,秋禹宸送他到门口,却是轻声道,“谢谢禹落哥,禹宸知道的。”

文禹落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他一向心知秋禹宸对非景煜甚是看重,也看出非景煜旧伤很重,后患无穷,本欲这件事后再行出手,其时秋禹宸出手教训非景煜,自然也能看出他伤势变化,也是借此提醒他,对人不要太过苛责。只是迟念却在此时有所交代,更遇上沈默恳求乔熳汐请他为非景煜看伤,他便也不再耽搁,顾念着秋禹宸又记挂着师兄嘱托,自然竭尽全力。至于秋禹宸心中感不感念,倒不是他在乎的了。

文禹落回去不久,沈默就过来看非景煜,秋禹宸见自家宝贝亲自来了,也是开心得不得了,非景煜更是关心两个小帽子,他和迟慕禹向来亲厚,乔慕宸这次又是被他牵累,自然免不了详询沈默。沈默一一答他,非景煜知道两个孩子都没什么事了这才放心。

沈默看他,“小黄帽说等过一会他和你一起念书,叫你等着他。”

非景煜道,“他心情倒好,就记着念书,没叫你看看我还喘气不?”

沈默瞥他,“非大少爷视死如归,喘不喘气有什么大不了,还不是错照犯祸照闯。你这次策划这种事,怎么不叫我?”

沈默这些年和非景煜交情越来越好,有什么大事都是一起出手,非景煜这次居然半点口风都没透露给他,他自然不高兴,只是可苦了在一旁的秋禹宸,这时是该呵斥他一句呢,还是又该怎么样,只好假作没听见,在那边看文禹落留下来的药方了。

非景煜道,“我本来也要叫你的,不过慕宸说不行。”

沈默瞪他,“欺负我不敢欺负伤病员?什么事都推到他们两个身上。”

非景煜冤枉道,“哪有。我还和慕禹说,这件事叫上默默才是声势浩大,你二叔知道了,也能罚轻点。可是慕宸说不行,要是叫上你,他爸爸知道了肯定生气,你又怕他父亲又得罪不起他爸,就别连累你了。”

沈默道,“那你为什么带上小蓝帽,你以为小孩和你一样,长得是壁虎的屁股。”

非景煜不服道,“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也想过了,你要是加入了,我们全军覆没,谁都没好果子吃。不告诉你你就是有力强援,那两个小家伙有事也好说话啊。”

沈默瞥他一眼,“你随便,这次是你不叫我,回头别挤兑我不够义气。”

非景煜哼了一声,“你真够义气,我和慕禹在那个竹条子上,一个罚跪一个罚高抬腿,我盼你盼地都快唱映山红了,你跑去哄慕宸了,不知道先解决主要矛盾。”

沈默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会这么惨?你自己有胆子去找死,回来才判个治安拘留就怪我不去劫狱。分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

非景煜道,“哪次少了你的?上次那个珊瑚,上上次那个百合钥匙,上上上次最大最甜的柿子,都是带回来给你吃……”

沈默捣他一下,“你以为你哥是聋子。”

秋禹宸笑,“没关系,你们聊。”说到这里又道,“上个月十号那个星期三,两个人旷训说去接小黄帽了,这件事我都不知道。”

沈默看着情人得意洋洋地脸,也是浑不在意,“上个月十一号的星期四直到十二号的星期五,有人自称在恒河处理公事,这件事,我更不知道。”

秋禹宸听得他这样说,也是挪了过来坐在他身边,道,“我怕你担心。”他面上虽带着笑容,可语声却极为诚挚。当时翼盟之下的一个社团同其他帮派血拼,他亲自带人过去,虽然总算平息下来,可事情委实太大,又免不得去警局备案,直直折腾了一天一夜。沈默本来气他瞒着自己去冒险,可听得他如此解释,又知道他实在是怕自己担心,因此也不作声。倒是非景煜取笑道,“演八点档啊。我爸还投资一部新片子,要不咱们一块去上戏?”

沈默冷哼道,“好啊,下次请非叔投个笑傲江湖,你就出场一个背影就成。”

非景煜一愣,“谁的背影?”

沈默笑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非景煜此刻是真想爬起来踹他一脚,无奈刚才挨了针如今趴着养伤,不过看着秋禹宸,“哥——”

秋禹宸打圆场道,“小非怪可怜的,别欺负他了。”

沈默道,“那当然,只有小黄帽不可怜,所以,可以尽情欺负。反正他傻乎乎地,打他他也不说话,又没处告状。”

秋禹宸被沈默抢白,非景煜看得有趣,小家伙可是一点也不顾刚才哥哥相助之恩,连忙落井下石道,“是啊,慕禹还是小孩子,可迟大哥就拿他当男人教,他就是受了委屈也不敢说的,哥还不多疼疼他。”

秋禹宸顺手拧住非景煜耳朵,“你还有脸说他可怜,你做叔叔的怎么不知道好好照看他,总是带着他干一定会可怜的事。”

沈默听秋禹宸这样说,截口道,“小非带孩子闯祸是不对,可是你做二叔的以大欺小,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非景煜跟着道,“不错,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秋禹宸看他们两个都攻向自己,要解释也是徒劳,因此只道,“我自有分寸。”

沈默看他一本正经地样子,也笑了,“秋盟主最有分寸,所以,弟弟才要趴在这养伤。”

秋禹宸摇头,苦笑,“我以为你不生气了呢。”

沈默道,“我当然不生气,迟大哥都不管,我能说什么,不过是代小黄帽难过罢了。他若是有个妈妈,也不至于被二叔这么折磨了。”

秋禹宸原在听他说话,可听他提及小黄帽的妈妈这一节,却是冷下脸来,“他既然到我这里,自然要严加教导。”说着又望向非景煜,“今晚,你和慕禹一起念书,做叔叔的,也该多敦促他功课才是。”

说着就叫管家,“请小少爷过来。”

沈默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适,秋禹宸竟又变了脸,他习惯了秋禹宸两种角色之间自由穿梭,可最看不惯他在孩子面前摆二叔架子,因此只是对非景煜道,“我叫厨房给你弄了点粥,还有这次小黄帽带回来的墓镧的时鲜蔬菜,可能马上就送过来,你和小黄帽都吃一点吧。哦,上周的训练数据我弄得差不多了,队长说下周一要交的,你给我的带子都用上了,我待会叫人拿给你。”

非景煜点头,“好。哦,你上次要的那两部片子,我爸托人找到了,在我架子上,你自己拿去。”

“嗯。”沈默这学期修了电影史这门课,旲和旗下的影视制作公司在这方面有很多熟人,因此托他找两部片子。他拿到东西,向非景煜一点头,却是对秋禹宸道,“我先回去看带子了。”

秋禹宸见沈默站在门口,瞬间对自己态度恭敬了,就知道他不高兴,他每次都是这样,小非面前虽然常常和自己玩笑,可郑重的时候依然尊敬自己教练的权威,如今这样,却是没有法子。等沈默走了,非景煜才道,“哥——”

秋禹宸看他,“什么事?”

非景煜问他,“慕禹最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怎么?”秋禹宸的回答很简练。

“哦,没什么。因为,我和默默都觉得,最近这段日子,你对他和慕宸怪怪的。”

秋禹宸看他,面色如常,“我管教他自然因为他做错事,你们想得太多了。有时间在一起乱琢磨不如多用点心练球,你以为还是Z中一家独大的高中联赛吗?”

秋禹宸回了房间,沈默却是已经睡了,究竟是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秋禹宸自己飞快地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却看到床头灯又亮了。

“吵着你了?”秋禹宸柔声问。

沈默坐起身子,“没有。”见他赤着脚,大概是生怕穿了拖鞋吵到自己,因此道,“先上来吧。”

秋禹宸跳到床上,习惯性地去拢他,沈默也没说话,秋禹宸向下靠了靠,要沈默躺在自己肩上,“生气了?”

沈默看了看表,“你也不用每次都这样。人前不必高高在上,人后自然也不用做小伏低。”

秋禹宸轻道,“还是生气了。”

沈默回头看他,“我没有觉得我在生气,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相处,不是谁在谁面前给谁面子。你既然觉得我说错了,便是我错了,不用回来哄我,你若是觉得我说得对,又何必摆架子?谁没有父母兄弟,做别人二叔,很了不起吗?”

秋禹宸道,“好了,是我不对。”

沈默点下头,“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介意,想来现在小非还在和小黄帽读书,我陪你去,我们一起道歉就是了。”

秋禹宸道,“为什么要道歉。”

沈默回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错了,又为什么不能道歉。”

秋禹宸默默不说话。

沈默道,“陆二哥实际上是我的二叔,他对我,就没有你对小黄帽这么大的架子。有一个亲人,难道不是为了多疼他的呢?”

秋禹宸还是没说话,沈默便扭灭了灯。自己从他怀里离开,背过身睡了。

秋禹宸急了,“我若是做错事,你也像二叔那样罚我,大不了你罚我床头跪好了。”说到这里又觉得好笑,想想被罚床头跪的是自己父亲,自然是不该笑出来,只是伸手揽住沈默腰。

沈默将他手拿下来,“你总说小非屡教不改。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

秋禹宸想再哄他,又觉得,在他心里,也不过是四个字,不过如此,可不哄他,自己又实在难以入眠,这样想着,却听得沈默均匀的呼吸声,竟是已经睡着了。

秋禹宸在心中细细想着他的话,自思和他相识以来的种种,每次让他不快,也的确是处处赔小心,可下次依然如是,想想,却也辩解不出,终于不再说话。可是,若说他罚迟慕禹太重了所以要向他道歉,又怎么可能,因此只是摇头苦笑,又重新拢住沈默,小默还是这么孩子气呢。

章滨河18

第二天,沈默却是醒得比秋禹宸还早些,不过他一醒来秋禹宸也紧跟着张开眼睛,“怎么不多睡一会?”

“不用了。”沈默自己穿好衣服,秋禹宸今天没赶得及替情人准备漱具洗脸水,有点惭愧,因此只在盥洗室门口站着看他,沈默也没理睬他,自己一个人整理好了,秋禹宸笑道,“早点想吃什么?”

沈默径直就出了门,“不用了。”

秋禹宸待要跟出去,但想到自己还没有收拾,只能赶紧弄好了,却发现他是去了非景煜房间,果然,非景煜和迟慕禹两个人都倒在床上睡着了,而日常训条的笔记本就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想来是沈默刚才收拾的。

秋禹宸待要说话,沈默却已经做手势要他噤声,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禹落哥说过要小非静养吧。”沈默抬头问。

“自然。”秋禹宸点头。

“陈医生也说了,小黄帽也要多休息。”沈默接了一句。

“嗯。”秋禹宸应了一声。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他们连夜背训条。这些规矩,比他们的身体还重要吗?小非的伤,禹落哥竭尽全力的治,恐怕要耗费很多日子,小黄帽呢,别的孩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谁不是无忧无虑的,他从三岁开始透支自己的身体,你要他几岁开始付代价?”

秋禹宸听得沈默问得严厉,心里也有些愧疚。本来要他们休息的,昨天又——

沈默却是转身就走,秋禹宸再要说些什么,沈默却道,“你自己想想吧,不用跟着我了。”

秋禹宸一阵尴尬,却还是看着他走远,沈默今天是和乔熳汐一起晨练,早餐的时候见了他一次,他也没多什么话。倒是小非和小黄帽两个看训条被收起来了,战战兢兢的,虽然看秋禹宸好像没有要追究的样子,却也不敢太过放肆,还是乖乖地做了练习。

一整个上午,沈默都一个人在房间里,秋禹宸每次来找他,都看他认真写着什么,待要看时,他却是收起来了。

今天文禹落又要为非景煜施针,昨天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秋禹宸也赶着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他亲自指挥着大家怎么摆放,将多余的东西都去掉,打扫也是非常用心,又特地给整个房间消了毒。今天治病的时候,迟慕禹和秋禹宸都在旁边陪着,非景煜怕迟慕禹笑话,因此一直忍着,虽然这次比昨天更疼些,却也不多开口。

蒙父亲和二叔特赦,小黄帽今天还不用罚马步,因此也是坐在旁边看书,或者空手比划套路什么的,脚上的伤,沈默中途陪着要陈医生又上一次药,小家伙不想默默爹爹总在旁边,因此一直跟着非叔。

沈默倒像是真的有事在忙,只叮嘱了他几句,待到午饭之后,却是叫秋禹宸过来。

秋禹宸从昨天开始被情人冷落,见他叫自己自然开心,等到了房里,却看桌上放着几页纸,顺手拿起来,居中黑体的大字却是写着:三省九思

秋禹宸向下看了一眼,只见第一条写得是:家法有度,身正令威

下面还有一行小注,秋禹宸仔细看了下,大体是讲,训诫是为了导引大家,若是惩罚过重,反倒变成了苛责,不仅失去了教训的苦心,而且容易造成伤害

而后,还加了一则附录,上面记得分别是秋禹宸重责了非景煜和迟慕禹之后的伤势诊断,还有医生的意见和建议什么的

最底下一行,却是写着罚约,倘若下次还有惩罚过重酿成严重后果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罚

而处罚的方式却是空着一条横线,大概是等着秋禹宸自己填

整个的训条都是这样几个部分,还有其他的条目,不过大体上是针对秋禹宸的,比如经常难以控制情绪,或者习惯性的伤害,再或者是每每敷衍认错等等,再有就是关于他对两个小帽子的态度,尤其是小黄帽,沈默写到:若无爱之深,何谈责之切?又从小黄帽年纪小阅历浅开始讲,要秋禹宸不止拿出二叔的权威,更该拿出二叔的包容。

秋禹宸看了下,有些尴尬,倒扣着放在桌上,再看沈默,他却自然地很,只是望着秋禹宸,面色沉静。

秋禹宸有点局促,“呃,小默,这个——”

沈默抬起头,“哥说,他定了二百七十条规矩给你。”

秋禹宸低头,“嗯——嗯。”

沈默缓缓道,“我没有那么多要说,想来想去,就是这些。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孔子说,君子有九思,我自然不敢和至圣先贤相比,可是这九条,也是我一直记在心里的,这些天,总在想,如何才能对他们更负责任。既然写出来了,也不过是和你商量。你若是愿意,每一条后面都有空白,我们一起订个罚约,你若是不愿意——”

秋禹宸一听情人说话的口气哪里还敢再听,连忙道,“我没有不愿意。我早都说要你订个家规给我了,嗯,我们一起看。”

沈默却是道,“不必答应得那么快,这九条你仔细看看,我给你两天时间,认真思考,若是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你自然可以提,若是没有,也正好趁着这两天,写定了罚约,以后,也算有理有据。”

秋禹宸可是最怕沈默这么理智了,可若说一口答应下来,小默一定又认为自己敷衍,那不是火上浇油,可如今他这样,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少不得,只能将那一叠纸收拾好,又找了个夹子,依着次序排好,这才道,“我们马上就有一个自己的家了,有个规矩,真的挺好。”

沈默却是道,“我不觉得。”

秋禹宸走到他身边,笑道,“你写了你又这样。”

沈默却是没看他,“原本怎么做,自己有自己的性格和处世方式,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迁就,还要提醒自己迁就,最后,变成用条文来约束,我不觉得有什么好。”

秋禹宸握住他手,“是我不对。”

沈默却是道,“第七条,你仔细看一看。道歉不是解决问题的终极法门,这个,我也写进去了。”

秋禹宸无奈,被情人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道,“是,我记下了,回去马上看。”

沈默却是抬起头,“秋。”

“嗯?”秋禹宸扬起了眉。

“我觉得,你根本没有理解我写这个九思是为了什么。我想,这两天,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腻在一起,给你一点私人的空间,仔细考虑。”

“小默!”秋禹宸这次是觉得,问题真的大了。

沈默却是站起身,“我不喜欢管束别人,不过,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的话,我不介意请你去惩戒室想。当然,我会在书房专心读书,也不是委屈你一个人。”

秋禹宸看自家宝贝这次是真的沉静下来,倒像是一副不得出结论誓不罢休的样子,也是觉得有些尴尬,因此先拉他坐下来,而后才道,“你先坐着,我仔细看看。”

“好。”沈默也不勉强,就只坐在他身边。一共九条,秋禹宸一字一字专心读过,却是放下了纸又思考片刻,才对他道,“我看完了。”

沈默低垂着头,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方式,秋是让着自己,可是——

秋禹宸沉声道,“每条都写得很好。你比从前,真的是成熟多了。”

沈默沉默。

秋禹宸接着道,“如果是三年前,看你对家法规矩训条有这么深的认识,我一定很高兴。”

沈默隐隐已有些愧疚。

秋禹宸却是道,“可是现在,我只觉得——”他低下头,轻轻握住沈默的手,“小默,对不起。”

沈默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秋禹宸轻声道,“我知道,我一定是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做了太多让你伤心失望的事,你才会这样的。我记得,你十五岁时候,第一场比赛过后,我就冲动了。”

这件事,沈默当然记得,那是他们相识之后,第一个大风波,也是他第一次对秋禹宸觉得失望,当然,更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在乎这个人。

秋禹宸继续道,“后来,我又做错很多事,小非刚来的时候,也是让你伤透了心。小的不说,大的,有公开检查,有替你授孕,都是我自作主张犯的错。”他说到后一件,心中蓦地一抽,果真是因果循环,没想到,他这样算计沈默,却早有人这样算计他。

沈默抬头道,“这些,就算我曾经在心里怨过你,却也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那么平平静静的说,你是爱我的,不是童话中的王子和王子的对白,就是那样陈述一个事实,甚至说得时候,还微微侧过头来,略带笑容,目光中是谁也无法否决的确信,他们的爱情,一直很坚决。

“嗯。”秋禹宸也知道,他一直知道,若不是知道,又怎么敢私自犯那么多错。“我们走过很多事,小默,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我记得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说过的,秋禹宸,要和沈默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沈默点头。

秋禹宸道,“那天,我才真正知道,我生命里面,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沈默却是道,“可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哥却告诉我,生命要承担的很多。”

“嗯。”秋禹宸没有否定,那只是两种不同的感悟,他们一向是不同的生命轨迹,能够走到一起,真的是上天的恩赐。“我记得,我从迟大哥那里接你回来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改掉这个自以为是的毛病。”

沈默道,“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一直都很好。”的确很好,他们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仿似真的是为了证明那个坠落凡间只为寻找自己另外一半的神话,若不是本来就是一个人,又如何能如此严丝合缝。沈默并没有安慰他,这些年,秋禹宸真的没有犯过。任何事,都会和他商量,任何想法,都会站在两个人的角度,也正因为如此,曾经作为联系彼此纽带的甚至是让他们牵绊一生的家法训诫都在不知不觉中从他们生活里消失了。他们是真正平等的两个人,他不再因为是他的教练而拥有特权,他也不再因为是他的弟子而纵性辖制。

秋禹宸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我又做错了?”他用得是疑问句。

沈默却是道,“我不知道。小非的脾气一直不改,是应该狠狠教训。小黄帽这么小就出谋划策,又是偷东西,犯这样的错,不管就更不应该。”他并没有不赞成秋禹宸管孩子,也正因为如此,他最疼的小蓝帽被哥哥带走,他也没有去劝。做错事,就要付代价,这是他们一直尊重的法则。

秋禹宸道,“可是,凡事有个度。”

沈默点头,“嗯。凡事有度。有礼有节。”他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纸,“其实写这些,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度。和做错事回来先反省是一样的,是为了,让孩子反省,更是为了让自己冷静。”

秋禹宸嗯了一声,“我知道。只是,我对小非和慕禹都负有教养的责任。你应该知道一句话,养不教,父之过。”

沈默听他说得这么重,也是一惊,秋禹宸郑重道,“这些天,其实,你和小非,都看得出,我状态很不好。”

沈默点头。

秋禹宸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也是才知道。所以,一直有些犹豫,一直,又怕。”

沈默轻轻应了一声。

“后来,我打了个电话,给陆二叔。”秋禹宸缓缓道。

沈默只是凝神听。

“我问了陆二叔,他的话,让我定下心来。”

他问陆栀希的是什么,他没有说,沈默也没有猜。

当时,他刚刚知道,两个小帽子是自己的孩子,因此,回过头去问陆栀希,“当年得知我出生的时候,二叔怎么想?”

陆栀希不答反问,“我对你怎样?”

秋禹宸低下头,“很好,很好。”有句话他没有说,陆栀希对他真如对自己的儿子一样,甚至,秋煋对他,有时候都没有陆栀希这么好。

陆栀希于是一笑,“既然我对你很好,那你觉得,我当时应该怎样想。”

他听过陆栀希的话,早已不担心沈默,可是,却难免觉得负疚。终究,小默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出世的机会,而自己,却这么——“不劳而获”。因此,那一天,他想了很久,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甚至连组织训练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等回到了家,却是搜寻幼时到现在的影集,小时候的照片,却都不见了。唯一留着的,是恒河周年庆典上,父亲抱着五岁的自己同母亲的合影。那时候,乔熳汐死讯传出,秋煋看到乔颙脩丧子之痛,推己及人,才对他稍微和悦些。他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企盼,想着旁人都有父母心疼,甚至羡慕自己早亡的哥哥,他的葬礼上,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是真的流了眼泪的。他也想,每天繁重繁重的功课,做完的时候,能看到父亲,哪怕不说话,只是点一下头,他也希望,偶尔生病的时候,不用陪在身边,只要说一句,“小宸宸要坚强。”可是,都没有。

他一年,唯一能见到父亲的时候,就是恒河的周年庆典,他要带着自己给记者拍照。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倒是比父亲多,可是,妈妈一来,家里就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少几个人。渐渐地,他也不盼了。

还好,他总有可盼的,就是可以打篮球。每天做完了功课,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在球场玩一会,可是,管家会叫他,一大堆的叫他少爷的人却会命令他,这个时间,根据科学家研究,做什么是最好的,可能是柔术,可能是画画,可能是弈棋,甚至可能是呼吸,唯独不是篮球。

不过,他也不埋怨。因为,所有所有的一切,篮球是最不能讨爸爸欢心的,一个小孩子,纵使比别人聪明些,父亲不理自己,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功课再好些,功夫再强些,甚至是应答再乖巧些,也许,爸爸就会多住几天不会走了。

秋禹宸记得,他那时候,每天都会去父亲房间,把他最喜欢摸的一面墙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那时候的他不知道那一面是夹壁墙,不知道里面存着秋煋对于陆栀希全部的回忆与思念,他只是觉得,这是父亲喜欢的。他也记得,那时候,他总是习惯把父亲的拖鞋洗好,放在床前他最喜欢最舒适的位置,他甚至幻想过,若是父亲也得了病,自己一定不会吝惜,把大腿上的肉割下来做药引子。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触动机关,推开了夹壁墙,看到了许许多多,一晚上没睡,把里面高高的靴子刷好,把当时还不认得的寊操带擦得亮亮的,把每一双棉袜子都洗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棉垫子和地毯都码得整整齐齐,那时候的秋禹宸是真的开心。他一直记得,很小的时候偶尔路过下人房间,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就有儿子蹲在一边替父亲洗脚的一幕,很短,但是,有一种,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家的味道。

只是,所有的工作,得到的是一巴掌。

毫不留情地一巴掌,以及一整夜的罚跪。

秋禹宸是真的以为自己做错了,他很想道歉,可是,那次之后,父亲有足足三年,没有见他。

第一年,他盼啊盼,父亲不回来了。第二年,他想,去年没有回来,今年应该一定会回来的,可是,父亲还是没有回来。那时候的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过了几个月,熳汐哥回来了,秋禹宸心想,父亲这次一定会回来的。果然,父亲和母亲都回来了,他在宴会上为庆祝哥哥回来弹琴,远远地,就那么看了一眼。等他弹完了去找父亲,却是怎么也没有找到。

这一次回来的熳汐哥变了,他变得不再是那个笑起来好像春风拂过大地一样的哥哥了,他不再陪自己玩接篮球的幼稚游戏,只会要求要求,比父亲还要严厉的要求。

做不好,没有别的话,只有藤条,鞭子,皮带,各种各样的刑具,各种不同的姿势,各式花样的打。

打过,不许哭,不许委屈,不许再扯着他的袖子叫哥哥,他每天的生活,变成了训练挨打反抗挨打反抗不得挨打挨打不标准继续挨打。

那时候的他,多么希望,爸爸妈妈,只要有一个回来,一个就好,要多好。

第三年,爸爸终于回来了,他背着哥哥带着一身的伤再去替父亲洗拖鞋,擦地毯,大概是上次做错了事,夹壁墙他再也不敢碰了。只是,因为一晚上没睡,所以四点半起床后,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又被惩罚。

只是,父亲穿着拖鞋下楼来,却不是自己洗好的那一双。

“拖鞋是洗过的吧。”

秋禹宸倔强地偏过头。面对这个哥哥,应答或者不应答,又有什么分别。

“我记得教过你,不必做无用功,浪费时间,是最大的错误。十下。”

秋禹宸还是没有说话。

“昨天和今天都是阴雨天气。天气预报虽然总是不准,可难免也准一次。”

秋禹宸只是咬着唇。

“做事毫无预见性。十下。”

秋禹宸已经不屑解释。

秋家规矩,长辈晨练之后,晚辈都要捧着干净毛巾在一边服侍,本来就带着伤,又领了二十下藤条站也站不稳的秋禹宸来到秋煋面前,秋煋顺手拿过毛巾擦汗,秋禹宸等他用过,就将托盘举得更高些,却不料宽大的家居服袖子突然滑脱,正露出鞭痕,秋禹宸低下头用两只手拉紧袖子垫着手再举起托盘,秋煋只是沉默了一下,重新将毛巾丢进去,“回去做功课吧,不用你服侍了。”

秋禹宸知道,他有一点点失望。不是难过,他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失望而已。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盼过。那是他第一次,那么那么得厌弃自己,那一年,他十岁。

秋禹宸抬起头,沈默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只静静看着他,秋禹宸只是道,“后来,我想了很多事。小默,其实,我们都可以说,是自己长大的孩子。”

“嗯。”沈默点头。他又何尝没有失望的童年。

秋禹宸接着道,“小非,也一样。甚至,比我们更可怜。”

“是。非师兄,的确很可怜的。”虽然他父亲离家远走,母亲总是忙到只能打个电话,可是到底,他确定,妈妈是疼他的。

秋禹宸轻声道,“我没有什么本事,总是让在乎的人伤心难过。可是,我想,纵然,我不能带给他们别的什么,也不过是希望,他们长大的某一天,突然回过头,会发现原来从前有一个人,一直一直这样管着他们,就算他们曾经意外地被丢给某个组织,某个福利院,可是,他们永远不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哪怕,这个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

章滨河19

秋禹宸还是来看非景煜和迟慕禹了,特地和沈默一起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有个人在一旁提点。他想,小默说得对。

“如果你觉得,对孩子不闻不问是得0分的话,对孩子极尽苛责也不过是10分,虽然强一些,可总还是不及格。伯父对你又难道不是爱之深责之切?他那么难过,却还是同意让我们结婚,难道,你也要在慕禹十八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二叔是对我好的。”

秋禹宸想一想,他知道小默说得很对。于是,他轻轻吻他眼睫,“我都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是什么样。”

沈默却是笑了,“什么样,还不是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然后一个人蒙着被子,偷偷地哭。哼,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家伙挤兑他。

秋禹宸苦笑着摇头,“我什么时候偷偷地哭。不信你去问哥,我可从来没哭过。”

沈默道,“一个人躲进浴室,把头埋进膝盖里,连眼泪都不流就坚强了?我看不见得。”

秋禹宸听得他这么说,一怔,却将他拢在怀里,“你知道。”

沈默却是狠踩他一脚,“当然知道。不过,我说,以后不许!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秋禹宸笑着点头,“当然。有这么好的爱人,还不知足。好吧,我回头填罚约,做过了,就罚写一百遍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默几乎蹦起来,“小非是怎么罚的,小黄帽是怎么罚的?一百遍,就这么七个字,你也好意思说这个数。我要是哥,不打得你屁股开花。为了不能准确衡量自己的错误,一百下;为了不能勇于承担责任,两百下。”沈默说着就略略别过一边的唇角,学着乔熳汐似笑非笑的样子。

秋禹宸又笑了,“熳汐哥不是这么笑的。”

沈默像是有点遗憾,“我知道啊,永远是学不像了,要不然,怎么是你管我不是我管你。”说到这里,很愤恨地又踩了秋禹宸一脚。

秋禹宸连连点头,“是。我管你,我管你每天最少踩我二十下,不够我要自己把脚放在你脚下面垫着。”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两个人都笑起来。

“伤怎么样了?”想来想去,这是第一句话。

非景煜和迟慕禹面面相觑,然后都点头道,“好多了。”

非景煜还加上一句,“马上就能起来干活了。哎呦。”

“非叔小心。”迟慕禹倒是很担心非景煜。

“怎么了?”秋禹宸问道。

非景煜摇头,“不知道怎么的,扎过针后酸疼酸疼的,一点都不舒服。”

秋禹宸道,“治病哪有舒服的。”说着又看迟慕禹,“你的药呢,按时吃了吗?”

迟慕禹点头,“吃过了。”

“嗯。”秋禹宸这边才一嗯,沈默就在背后捣他,于是,秋二叔再加一句,“这两天先把身体调理好。”

迟慕禹呆了下,“身体很好啊。”

秋禹宸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下接了,只对非景煜道,“明天又要上课了,你去不去。”

非景煜想了想,“我今早和慕禹一起上了经典课,还挺有意思的。明天继续陪他上围棋课吧。”

秋禹宸道,“也好。”于是又问迟慕禹,“谱子都背好了没有?老师明天要检查的。”

迟慕禹道,“背住了几局。不过有的还是没想清楚,明天再问老师吧。”其实迟慕禹上一辈,只有乔熳汐一人精通弈棋之术,他不肯教授乔慕宸,可不想迟慕禹却是实在喜欢。秋禹宸本以为他生性不羁,对棋之一道肯定不感兴趣,没想到他自从看过乔熳汐同骊歌对弈,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因此秋禹宸也特地请了名家教他。可非景煜,是绝对不喜欢的。如今宁愿陪着迟慕禹上课也不想上学,算了,反正他也要治病,由着他吧。

“非叔,今晚你要是没事,就陪我下棋吧。心中揣摩着棋路就不疼了。”迟慕禹盛情邀请。

“呃,不用了,已经不疼了。”

看非景煜这个样子,秋禹宸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迟慕禹叹息一声,“那算了。可惜,我不能像乔叔一样,自己同自己下。”

其实,围棋之道,家里除了骊歌和乔熳汐,可真是谁都不太有兴趣。来到秋家,沈默尚能陪他几局,可回到墓镧,别说是迟念懒怠玩,言寓荆看到棋枰真是一个头顶两个大,小家伙倒是寂寞的很呢。

秋禹宸见迟慕禹目光中略有惋惜之色,只道,“你若是喜欢,等背过了训条,我陪你一局。”

迟慕禹立刻抬起头来,“二叔。”

秋禹宸却不再说话,沈默微微一笑,“你二叔既然想陪你,那我要想想有什么彩头。”说着就望向非景煜。

非景煜却是摇头,“哥什么没有,和慕禹这个小孩子比,唉——”

沈默却道,“也不一定要赌东西。小非,你相不相信慕禹。”

非景煜道,“信,当然信。”

沈默道,“我也信。不如这样,小黄帽没背会家训,你还没罚他。若是他赢了,就输——”

秋禹宸道,“我就输家训不用罚,而且,每天两小时的马步我代他做。”

“好。不过,还要加小非的藤条。恩,不过藤条嘛,你就不用帮小非挨了。我们也要讲道理嘛。”沈默果然非常讲道理啊。

秋禹宸不过笑笑,“好。”

迟慕禹却有点担心,“若是输了呢?”若只牵涉到他自己,他当然不介意,可再加上非景煜,搞不好要连累非叔了。

非景煜却是道,“还没下呢竟想着输。”

迟慕禹却道,“那不是的。非叔,棋之一道,戒——”

迟慕禹还没说完就被非景煜打断了,“戒什么都不要紧。这样,你要是输了,我们两个就戒吃香菇一个月。”他这个月要忌口,本来就不能吃香菇的。迟慕禹又一向讨厌菌类,这场赌,可真是占尽了便宜。

迟慕禹却道,“非叔,那不能赖的。”

“啊?”非景煜一惊。

“我要是输了,就每天两小时马步,一直罚到下个月。然后,把日常训条抄一遍。”迟慕禹仰头道。

秋禹宸听他这样说,却是点头道,“你不想着偷懒混赖,很好。”

迟慕禹却是道,“我父亲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敢赌是胆色,认输是气度,逃跑是懦弱,耍赖是王八蛋。”

非景煜道,“算了,反正你父亲也说我是小王八蛋。”

迟慕禹却是哼了一声,“我父亲喜欢你才叫你小王八蛋的,旁人,求我父亲,他也不看一眼。”

秋禹宸见他提起父亲就说个没完,虽然自己不是心小的人,可究竟有些——于是只道,“先读训条吧,好好准备,再有气度的输,也是输了。”

沈默一心盼着秋禹宸同迟慕禹尽快对局,在小黄帽背训条是就急得不得了,非景煜更是比谁都有兴趣,连战场都布置好了。可算是小家伙顺利过关,终于过来,迟慕禹恭恭敬敬地将白子推过去请秋禹宸握子,他原本就不愿意占丝毫便宜,只是回到自己座前,却是背过身站着。

沈默和非景煜倒是比他自己还紧张,见迟慕禹丝毫不乱,就比示两颗黑子,秋禹宸摊开手,果然,他手中正是四颗棋子。

赚到先手之势,沈默和非景煜自然高兴,秋禹宸也不介意,只是一笑。

非景煜虽然也学过一些,可是论水平,真的只比没摸过围棋的人强些,倒是沈默看迟慕禹落子,小小年纪就大气沉着,大有渊渟岳峙之势,也不禁点头。倒是秋禹宸的棋路,别说是沈默,就连非景煜这个看不懂的都说话了,“哥,你这一片我看是保不住了。”

秋禹宸不答。

迟慕禹也不说话,只看他微微蹙眉,却终是犹豫,虽说棋之一道,天分最为重要,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秋禹宸落子匪夷所思,他便少不得多想一想。

但想到父亲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处事当从大处着眼,步步为营又算得什么本事。可自己仗着先手之势已掌控了大半个局面,二叔那里,他真是不明白是为什么了。若说他有意相让,竟完全不是,他这每一步看似乱七八糟,实则大有深意,往往十余着之后才见分晓,可秋禹宸这一步孤军深入,他竟是丝毫想不通了。

沈默也有些不明白,他和秋禹宸的娱乐虽然很少以弈棋为主,但秋禹宸的风格他却是比谁都明白的。按理来说,他经验比小黄帽多,历练比小黄帽深,应该是他稳扎稳打,小黄帽奇招迭出才是。可眼看着这局势,竟是完全倒过来。他倒没想过秋禹宸居然还有这本事。

小黄帽思忖半晌,微微抬手,却是将这一子横插入内,切断了秋禹宸刚才那一手。

沈默笑了,到底是孩子呢。

秋禹宸却是不言不语,又是一着。他这一子落,迟慕禹立刻拊掌道,“原来是这样!”

秋禹宸还是不说话,非景煜却是急了,“怎样啊?”

沈默摇了摇头,也是不语。

非景煜可实在是没意思极了,但若说是不看,他又紧张,果不其然,才过了几着,他也看出了门道,“哥,你也太不地道了吧。你算准了慕禹会断在这里,他一动,就入了你的圈套。这一招请君入瓮,对付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

沈默却是道,“那也没有办法。这个埋伏是早都打好的。”他才说了这一句,却是忍不住为迟慕禹大声喝彩,“漂亮!小小年纪就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原来迟慕禹早在他们说话之时就有了决断,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大片阵地,他知道既然避无可避,不如及早抽身,反正他占据优势,不至于伤了元气。

迟慕禹却早厮杀得满头大汗,根本顾不得听沈默说什么了。他兵行险招,却不止是当断则断,更加为了和自己早先布下的一大片战场连在一起,他暗暗琢磨,自己这一手会不会早在二叔意料之中,默默爹爹,是当真看不出来吗?还是,故意叫好帮我,正是此时,却听得手机铃响。

秋禹宸脸色一沉,非景煜虽然棋艺不怎么样,可规则倒是非常熟练,立刻道,“警告一次。”

这本是规则,倒也不能说他落井下石,就算是迟慕禹不愿意占现成便宜,可规则的事情也没什么话可说。

秋禹宸只得先请求暂停继而接了电话,他面色虽分毫不变,挂了电话却是对迟慕禹道,“终局如何?”

迟慕禹知道二叔有事,虽然这局明显尚未结束,也是点头,二叔的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

秋禹宸看沈默,“数子吧。”

沈默看着眼下局面,这样的布局方式,此时终局,秋禹宸自然是吃了大亏,可这是他自己提出的,因此也不含糊。他才在数着,非景煜却已经道,“黑胜14子。”原来他担心迟慕禹,棋还下着便已经开始数了。

秋禹宸点头,“15子,是我输了。”他刚才被罚一子,虽说输多少于赌注关系不大,可终究是输了。还不待非景煜开口,他立刻道,“家训不用罚,每天两小时马步,一直到慕禹回墓镧,我会在书房做。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小默,你收拾一下,一会来恒河找我。”

迟慕禹本来想说,若继续行棋输得应该是自己,可看二叔实在有事,因此只是坐在桌前,又仔仔细细看一遍,然后便拿了棋谱,将这一局认认真真抄录下来。

非景煜原本还想欢庆下胜利,可看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插不上话来,沈默安慰了小黄帽两句,要他不要太过认真,便回去找秋禹宸。催得那么急,而且,都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是伯父那里有什么事吧。回房去就看秋禹宸已经准备走了,手中还提着个不小的箱子,来不及问什么,只交代他要小心。

秋禹宸却是笑笑,“没关系,记得,一会来恒河找我。”

沈默更是担心了,他连着说了两遍来恒河,可看秋的样子,又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事,说是急,却也急得古怪。等他和乔熳汐文禹落交代过,又看了小蓝帽,“小蓝帽乖乖睡觉,睡觉香香”“默默爹爹不要辛苦,多多休息”说了一通之后,再到恒河就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来到秋禹宸办公室,才一敲门,却只听得里面道,“小默,自己进来。”

“不知又在搞什么。”沈默心里疑惑,一推开门,却是一桶香槟当头淋下来,沈默待要侧身去避,秋禹宸却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抱着他两人一起过了一次泼酒节。

湿漉漉的沈默狂踹秋禹宸,满头满脸都是香槟泡泡的秋禹宸只是笑。沈默狠狠给了他一记拐子,“我以为你真有事。”

秋禹宸笑,“当然有,大事。”

沈默一呆,“什么大事?”纪念日吗?那是纪念什么呢。

秋禹宸却是先拉他去淋浴间洗澡换了衣服,还拿大毯子把两个人裹在一起,沈默这才知道他出门时那个箱子里是什么,却不由得更疑惑了。

秋禹宸却是打开电视,里面播的正是沈默初中时期的一场比赛,秋禹宸笑,“这是我第一次记住沈默这个名字,整整两千天。”

沈默看着曾经青春飞扬的自己,也不禁为情人的心意动容,原来,他关注自己,真的那么久了呢。不过,别扭的小家伙却是笑望他,“所以,棋都不下就跑了,你这个二叔,还不如两千天以前呢。”

秋禹宸一只手拢着他,顺便拢着毯子,另一只手却是在身前和他十指相扣,“今天日子好,就当我大赦天下了。”

章滨河20

沈默看着荧幕上的自己,一个漂亮的自投自抢传球反断再助攻,那时候的他,兴奋都写在脸上,真的是无忧无虑的十几岁。

“你在哪?”沈默问他。

“我在中间看台。那天其实并没有去看比赛,因为那时候翼盟还要做一些地下交易,就选在球馆了,你知道,这样不太引人注意。不过最后还是看完了。然后,就特地叫人找了这卷带子。”秋禹宸笑道。

沈默听他如此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却是道,“去交易也敢这么大意。”

秋禹宸道,“我不是大意,这叫色胆包天。”

沈默狠狠踩他,电视里的自己却是扣得相当漂亮的大风车,秋禹宸笑,“你好像很喜欢大风车。”

沈默道,“我喜欢一切美好事物。”

于是,秋禹宸浅浅啜他脸颊,“我也是。”

沈默推他,“这个对白很像三流偶像剧。”

秋禹宸道,“说得假就像,说得真就不像了。我们今晚不回去了。”

“啊?”

“办公室虽然简陋一点,但是,我有个好地方,等一下,我们看完带子一起去。”秋禹宸很是得意。

沈默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看带子,那种被记录下来的,最美好的瞬间。

秋禹宸却是指着他,“看,这时候就有这种毛病。”

沈默定睛看,果然,自己还是习惯于假动作的时候先挑眉。还记得联赛的时候被秋指出来,然后一个月之后调所有练习带出来看,错一次五下藤条,那天晚上被罚得可不轻呢。本来就很难改嘛。

秋禹宸却是道,“我现在倒有点后悔逼你改过来,其实,留点自己的小动作也很好呢。”

沈默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从现在开始再屯一个月带子,改不过来就一次十下好了。”

秋禹宸无奈道,“还记仇。”

沈默笑,“我为什么要记仇,家法是为了让你能够飞得更高更远,这是短时间之内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秋禹宸听他依然挤兑自己,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拢着他看带子,沈默拍他一巴掌,“热了!”

“哦。”秋禹宸连忙把毯子收起来,重新放回箱子里去,却是又拢住他手臂,让他枕在自己肩头。

沈默轻轻一动,秋禹宸立刻暂停,沈默道,“浴巾。”

当时的言寓荆真的是气质太过犀利的少年,眉峰眼角,是根本无处掩藏的年少气盛,就像是一柄刚刚开刃的刀。沈默轻声道,“浴巾现在变了很多呢。有了孩子的人,多少都会有点不同。”

秋禹宸没有说话,沈默却是不住叹息,自己最好的兄弟,不过2000天而已,谁能想到,他竟甘心蜗居在一片树林里。想想第一次知道有男人向浴巾搭讪,自己还笑他以后说不准借东风去荷兰旅游,没想到,走到今天,其实,若浴巾真的能够遇到一个单纯爱他的人,哪怕性别不同,就算去荷兰,很久才能见一面也是好的。

秋禹宸见他半晌无语,也不免忧心,只道,“有迟大哥照顾他,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其实,看慕禹,就知道言寓荆过得还不错。”

沈默却是道,“他那个人,好不好,都不会说的。而且,现在,他不愿意和哥和你多接触,我也不好问他了。这么多年兄弟,我妈打电话来还会问浴巾怎么样呢。浴巾最喜欢吃我妈做得酱肘子了,迟大哥也会做的,不过迟大哥不爱吃肉,不知道会不会经常做给他吃。”

秋禹宸狠狠揽一下他,沈默顺便将脚搭在他脚面上,“我们是好兄弟,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秋禹宸道,“小非都没吃过我妈做得饭。”

沈默道,“我也没吃过。”

秋禹宸更加不服了,“我更没吃过妈做得酱肘子,连迟大哥做得都没吃过。”自然是沈默的亲妈,当然,更是秋禹宸的亲妈了。

沈默笑,“你又不爱吃酱肘子。”

秋禹宸笑,“酱豆腐也行啊。”

沈默却是偏过头,“说起来,我妈做得豆腐羹滑滑嫩嫩的,里面还有她自制的豆腐酱,不是外面那种豆瓣,香香的,浴巾也很爱吃呢,不过,要放香菇。”

秋禹宸置气道,“我也没说过不吃香菇。”

沈默看他这样子,笑他道,“小蓝帽吃不到香蕉派也是这个样子。”

秋禹宸却是道,“我没有生气,不过是想,婚礼上怎么哄着妈高兴了偷偷做给我一个人。”

沈默笑,“那不一定。我妈难得回来一趟,都会自己打电话给浴巾说,‘快点过来干妈给你做好吃的’,我这个亲儿子还要排在浴巾后面,你就更不好说了。”

秋禹宸见他故意怄自己,也笑而不语,当然,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他是不敢说的。

等两个人看完带子,秋禹宸却又是珍而重之地收起来。沈默看他特地打开箱子,大箱子里居然还有一只小的密码箱,是专门放这卷带子的,笑道,“不是有盒子吗?”

秋禹宸却是没有说话,却见他又将密码箱锁进抽屉里。

沈默道,“不带回去?”

秋禹宸这才答他,“今天去那边住,带着不方便,小心压坏了。”

沈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带子外面有壳子,壳子外面有盒子,盒子外面有箱子,箱子外面还是箱子,变戏法吗?

秋禹宸却是重新整理了箱子带沈默出去。沈默暗暗猜测他要去哪。果然,看车子行驶路线,就知道要开去自己曾经比赛的球馆。沈默心道,一间球馆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秋禹宸停了车,却是拎着箱子翻墙进去,他像是怕沈默拦着,自己过去了才叫道,“小默,过来。”

沈默无奈,只得也翻下去,本以为他会带自己去球馆,没想到,秋禹宸却只是翻进来而已,见他来了,偷情一般地亲吻之后,立刻就说要翻出去,沈默不明所以,暗恨不能飞脚踹他屁股,等自己翻的时候,故意装作打滑跌倒,果然,秋禹宸就在下面接着他了,沈默借机狠狠一脚,“翻墙有那么好玩吗?”

秋禹宸却是道,“这样,我就觉得我们像是真的从这里认识。”他说着却正色道,“能早认识多一天,也是好的。”

沈默心下感动,他知道,秋禹宸对于感情有自己的愚顽和痴念,看他对自己如此用心,脸一直红到耳根,却是狠狠踩他一脚道,“一千天的时候还把我压在惩戒室里揍!”

秋禹宸却是一摊手,“没办法。不如这样,一万天的时候,让你揍慕禹的儿子还回来。”

沈默哼了一声,“迟大哥说,耍赖是王八蛋!”

秋禹宸却是浑不在意,“墙也翻过了,走吧。”

沈默也不问他,反正今天跟着他去就对了。

秋禹宸却是开车到Z中附近,沈默在心中暗道,“不会再翻球馆吧。”然后开车到二中去再翻一次,纪念自己上次和小非翻墙被拉过来狠揍?不过想想秋应该没那么大胆子,索性就放下心了。

不料在Z中教职工的家属院门前,秋禹宸却是渐渐放缓了速度,奇怪的是,仿佛门口的保安还和他很熟的样子。

秋禹宸却是神秘一笑,沈默心戈登一跳,不会是——

果然,知夫莫若夫,秋禹宸直接开车去了地下车库,沈默笑,“你还有多少巢穴?”

秋禹宸却是正色道,“公开的还有两处,秘密的有三处,但是这三处,先不能告诉你。希望永远不会用到吧。”

沈默知道他究竟过得是黑道生活,日子这么平和静谧,自己险些都忘记了呢,可生活总是很无情,但他终究会善待所有热爱生活的人。沈默笑了,“我也不想知道。”

秋禹宸看着自家宝贝的可爱样子,微笑,“上去吧。”

秋禹宸这一套房子是在三楼,他站在门口,却不开门,沈默看他,“怎么了?”

秋禹宸却是拿出钥匙交给他,非常闷骚的,钥匙上还绑着红色蝴蝶结,沈默无语,打开门一看,却是惊呆了。

房间不大,最居家的那种两室一厅,一间做卧室,一间却是书房,装修的很实用,甚至于无论敲开这栋楼的哪一扇门,都能看出是同样的风格。

温馨,是唯一的主题,这在他而言,却是尤为珍贵。

沈默果真是没出息的大孩子,才换了衣服就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因为卧室不大的原因,只这一张床就占据了房间的五分之四,完全符合秋禹宸卧室就是卧室的理论。

沈默任软绵绵的大床将自己陷进去,然后又像个玩蹦床的小孩一样躺着晃几下,这才道,“真好。”

秋禹宸笑,“要不要看看浴室?”

沈默弹起来,“好啊。”

秋禹宸献宝似的拉开浴室门,又是绝对大尺寸的浴缸,不过他应该是特地看了户型,尽管是那种普通的里面浴室外面盥洗室的格局,却依然不显得拥挤,他和沈默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摆得整整齐齐。而浴室最精致的是墙面,整个墙砖拼出两个人携手捧杯的画面,布局非常用心,除了主画面之外,还有印在独立小墙砖上的沈默扣篮镜头或者是两个人的传球瞬间,沈默笑道,“这个,做了很久吧。”

秋禹宸点头,“原本是想给家里换成这样,可是,我总想着,我们应该有套自己的房子,爸和二叔回来的时候,或者家里很多人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这里,只有我们俩知道,我们谁也不告诉。”

沈默听他说得认真,自然点头,“我也这样想。”

秋禹宸献过宝之后就拉沈默来书房,里面是满满的画册和带子,自然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瞬间。当然,还有平时就喜欢读的闲书,工作的一切都不会被带进这里。

沈默对这个房间非常满意,浴室留到晚上享用,现在自然是要和秋并肩靠在大床上,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无聊却绝对适合情侣消遣的娱乐节目,沈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秋禹宸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秋禹宸道,“要不要我拿相册过来。”

沈默却是摇头了,“那个没劲了。”

秋禹宸却道,“那我给你看这个。”

沈默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只道,“好。”

秋禹宸赤着脚跑去书房,好在地毯的触感非常好,一路小跑过来,放了带子就蹭得一下跳上床,“讲好。不许发脾气。”

沈默瞥他一眼,“看了再说。”

果然,只看片头的“我们”两个字,就知道是秋禹宸的风格,再仔细看时,果然是我们。

“3秒内再不开始的话我不介意罚你400个。”

才听到这句话,沈默就狠狠撞他,“这个你也录?”

秋禹宸笑,“我本来不知道有的,不知为什么那天球馆的录影机居然开着,就正好剪下来了。”

沈默看着荧幕上的自己,真的是委屈愤怒恨啊,报数的声音像是给气球放气似的,秋禹宸还落井下石,“看不出来吧,体力不行啊。”

沈默真恨自己不能下床去踹他两脚,只是仔细看着带子。

秋禹宸却是遗憾道,“不过真可惜,第一次和你打球那一场,居然没有录下来。”

沈默笑,“那有什么关系。”

秋禹宸,“啊?”

沈默道,“已经翻过了,还怕再翻吗?”

秋禹宸实在是为这个提议感到振奋,于是,立刻拉开衣柜,果然有他和沈默的球衣在,多亏自己当时布置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将当年两个人的球衣收起来了呢,换好装备,抱着篮球,两个大孩子开始再一次的翻墙之旅。

“原来,深夜里的球馆是这个样子。”

秋禹宸道,“很好啊,庄严肃穆。”

沈默踹他,“想办法进去吧。”

“好。”

“你去哪?”看着猝然转身的秋禹宸,沈默实在是不明白他究竟要去哪里。秋禹宸却孩子似的把手指比在唇上,“小声点,跟我来。”

原来是后门,何必这么神神秘秘的。

沈默见秋禹宸放下篮球不知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来磨门口的锁,声音虽不算大,但在静夜中总是刺耳,沈默惊讶道,“你不会开锁?”

秋禹宸道,“当然不会。你什么时候见过盟主顺手摸出来一根发卡挑门的。”

他正说着话,沈默却道,“早说啊。”话音才刚落,却听得轻轻地“铛”一下,沈默不知怎么用手指一别,门居然就开了。

秋禹宸这次才是真的被惊到,“你会?”

沈默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在墓镧的时候迟大哥教我的。这种本来就很简单啊,根本用不到发卡。”

被鄙视的秋教练抱着篮球小碎步跟上,两个人重新站在当年的篮架下。

沈默却是立刻一动,从秋禹宸手中抢过球就跑开,秋禹宸会意,穿了过去,才一张手,沈默就已经将球传在他手里,秋禹宸带球疾奔,三分线,起跳,出手,毫无疑问的三分。

秋禹宸却玩似的将球抛给沈默,沈默带着球一路飞跑,却是越跑离篮筐越远,这一次,是站在半场的位置,篮球飞速出手,站在篮筐下的秋禹宸在最恰到好处的时间起跳,在空中一个180度旋转接球,双手迅速下切到两腿之间,这次却是用左手持球,一记风火轮强灌就扣了下去。沈默瞪他一眼,灌这么狠,不怕把保安吵起来吗?

这一次秋禹宸自然是自己拿篮板,再传给沈默时,却又连忙过来接应,沈默将球向他一递,秋禹宸却根本没接,果然,是沈默自己上篮。橙色的弧线在顶灯的照耀下格外炫目。秋禹宸在沈默出手时就立刻奔向篮筐,如今抢到球却是叫道,“最后一球,你自己投!”

沈默笑了,侧身将球接住,连跨两步,在空中旋转了半身后双手将球朝篮筐砸了下去,随着篮球应声入网,秋禹宸却是就地打了一滚,立刻将球抱在怀里。就那样站着,安安静静站着,顶灯照着两个人的脸,因为自娱自乐却绝对拼尽全力的游戏而微微沁出汗珠。

秋禹宸轻声道,“真好。你还记得。”

沈默将手按在篮球上,“当然记得。”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二打五,那时候的他们,或许早就能预料到,在今后的岁月中,他们会并肩站在这球场上。

可是,那时候的他们,绝对不知道,很多年后,两个人依然可以站在一起,飞扬抑或者宁静,携手一生。

从前,有两个人。

一个叫秋禹宸,一个叫沈默。

——番外滨河完

契合度

二十鞭之后,少年的神色越发倔强,冰蓝色的眸子晶亮晶亮的,被冷汗浸湿的乌黑浓密的长长刘海盖住了另一边浅褐色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身体有即将迸裂的隐忍。迟念用手指按住琴弦,古拙的琴音便不再流淌下来,少年的汗水却依然是大滴大滴的,跪着的右膝和支撑着身体的左腿已然不能承受刑罚的重量。

一同受罚的有六个人,都是墓镧最优秀的杀手,优秀的意思是,任务失败依然可以活着回来。

少年很不同,一样的臣服,却缺乏同样的谦卑。哪怕是连鞭痕和破损都一样的衣服,他总是不同的。跪姿是一种很能展现驯顺的姿态,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掩藏少年本身桀骜的气质。迟念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琴弦,他的手不够白皙,不够纤细,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坚定有力,哪怕拂弦的动作很温柔。

“退下吧。”迟念道。他的声音依然很稳定,比起任务,他更在乎这些人活着。

“是。”鞭子并不轻。每一次任务都在拿命赌,出了事,就用疼痛来换足以交换命的好运气。诚然,这种运气一向偶然。

少年依然跪着,尽管不敢回头,他依然听得出,这六个人是相互搭着肩膀搀扶着离开的。杀手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合作,因为单纯靠自己,根本走不动了,不幸的是,没有人会扶他回去。想到这里,他后背痛得一抽,便听到一个略带着嘲弄的声音说,“风坛少主,何必受这份委屈。”

少年别过了脸,身后的伤口抽得更疼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风坛少主非景煜。

迟念轻轻将古琴从膝头放下,在草地上站了起来。身后执鞭的人立刻退了一步,双手将那根足有成年男子拇指那么粗的鞭子交给他。想到刑鞭在这个男人手里的威力,非景煜很没有面子地颤了一下。

迟念的手指轻轻按在他背上,鞭子里的小刺已经扎到了他皮肤里,血茬子哗哗啦啦的样子很让人心疼,更何况,还有各种明显的淤青血痂。大概是感受到身后男子的怜惜,非景煜很没出息的服了软,“师父。”

“啊!”重重地一鞭,从左边的肩胛骨到臀,非景煜被打得倒了下来。

迟念将鞭子交还执鞭人,扶住非景煜右肩将他拉起来,非景煜乖乖跪好,这一次是双膝跪地,倔强的小孩咬着唇盯着迟念纯白的没有沾上一点草的鞋面,迟念问,“现在,知道疼了吗?”

非景煜不说话。

迟念抬眼看了看渐渐沉下去的日头,“跪到明天早晨吃早饭。还动得了的话,去后园拔点菠菜给自己做一份菜粥。”

非景煜这一次没有应是。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低头的人,刚才已经示弱一般地叫了师父,如果还得不到额外的疼惜,他宁愿扛着。尽管他已经不是十五岁,不会再固执地梗着脖子说我没错,但通常,沉默也是反抗的一种。

迟念将古旧的七弦琴带走,坐在不高的屋顶发呆或弹奏,一直到可以枕着月色看星星。他的目力很好,暧昧朦胧的月光就可以看清跪在草地上的非景煜。

在神经高度紧张的七十二小时潜伏和连续十二分钟高强度无血性的暗杀之后,非景煜带着目标人物六岁的小女儿逃离现场,杀别人父母救别人女儿,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非大少爷就是这样一个傻子。所以,他在杀了目标之后为了保护小女孩又躲了同组的杀手整整五天,最后,没有任何经验的非大少爷陷入了同组杀手的陷阱,丢了小女孩的命,被另外六个人带回来。

这样的非景煜,跪不了一夜。晕倒在草地上被迟念抱回去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勾迟念的脖子,师父不是哥哥,很难将自己像波斯猫一样的抱在怀里揉揉脑袋或者揪揪耳朵。这是难得的福利,可惜他并不知道。

迟念一直守着他,因为后背的伤不能让他躺着,便只得用手臂圈着他给他干裂的嘴唇抹蜂蜜,迟念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他知道什么样的伤痛处理才是最好的。为了护住那个小女孩,小景受了太多伤,回来又被自己不由分说地罚了二十鞭子,今天是任务失败的责罚,明天还有拖累同门的处置,至少二十吧。明天的二十,和今天比,肯定是不同了。迟念不觉得自己残忍,只还是那句话,风坛少主,何苦呢?

他顺手揉揉非景煜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不复往日那种松散又硬得扎手却会让人像碰小仙人球一样试图去摸一摸的坚韧触感,其实这孩子乖巧的时候是很招人疼的,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用前所未有的谦恭和期待跪在自己面前小声叫师父的样子,哪怕世事看淡如迟念,也不由得动心。不答应收他为徒,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只是,杀手这样黑暗的生活,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小孩说他十二岁就开始杀人了,可是他不明白,这是不同的。杀手不是杀人的那个人,而是杀人的那把刀,人可以决定杀谁,可以宽恕可以怜悯,可刀不能。还没有真正要他磕过头,就已经默许小孩叫师父了,迟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固执地将自己绑在跑步机上带着孩子气的任性和坚持叫喊着“不让我叫师父我就不下来”的男孩,跑了整整一天,迈不起腿,腕子被绳子磨破了,小腿肚子被履带擦得全是血。不过是个耍赖的小孩,凭自己的功力,一记手刀拍昏了解下来扔床上该怎样就怎样也就罢了,或者更简单,切断电闸。从来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让已经没有力气的小孩背着六十斤的负重绕墓镧一圈呢,想到他叫那声师父叫得那么难,两个字刚出了口就晕了过去,想到自己替他清膝盖上、小腿胫骨上扎得野草小刺,跑不动了跪爬着走完的嘛,疼醒了的小孩眨着眼,“师父,墓镧很大。”迟念忘了,自己当时是说什么呢。

“既然醒了,睁开眼睛喝口水。”抱着非景煜擦药的迟念道。

非景煜有些不好意思,他以为醒了师父就不会抱他了。毕竟那是一个那么远地男人,有可以被人欣赏的刻骨铭心的情伤和深入骨髓的寂寞。

没有哥哥那么体贴,杯子上不会带吸管,但是温度刚刚好,哪怕被打得这么惨,被照顾也是很享受的。非景煜想再向他怀里靠一靠,偎在这样一个坚实的胸膛里,是什么感觉呢?可是他没有,毕竟不是撒娇邀宠的小孩子了。

喝了一碗粥之后,“吃饱了吗?”

“没有。”无论是杀人逃命还是挨打,都是巨大的体力消耗,当然没吃饱。

“只有一碗。晚上风冷,屋子里跪吧。”迟念说。

“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也不会在地板上给自己厚垫子,非景煜接着跪,这一次,跪到太阳出来。

迟念张开眼睛,他在窗子上睡着了,自然可以迎接到第一缕阳光从窗口进来,“想清楚了吗?”迟念问。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算是江湖仇杀,祸不及妻儿。”非景煜就是不认。

“那就是没想明白了。”迟念道,“起来做饭吧。”

两句毫无关联的话,于是,挣扎了好半天才起来的非大少爷吃过早饭之后被带到了墓镧公开处置的刑台,迟念的宣告很简单,“行动不力,连累同门,罚二十。”

行动不力,连累同门是除了背叛之外的最重刑罚,所选的鞭子也最重。迟念默默看着两个执鞭人扒掉非景煜的外衣将他绑在刑柱上,夜间才擦过药刚结起的薄薄血痂很快被揭开,非景煜没有叫,也没有低头,整个后背被打得模糊一片,受非罹之托前来求情的乔熳汐看着执鞭人将非景煜从刑柱上剥下来的时候非景煜已经真的快被打成一张皮了,可惜,这个从来没有学会服软的少年依然没有说出规定的认错领罚的话,迟念靠着刑柱,“还是不明白?”

非景煜两手紧紧攥着刑台冰冷的栏杆,身体不停打颤却高高昂着头,他说,“再来二十!”

迟念轻轻一挥手,非景煜真的被重新绑在刑柱上,他的腿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只能用带着刺的粗捆麻绳将他缠紧,鞭子再一次下去的时候,每一下都撩起了血珠子。

乔熳汐看着面无表情的迟念,“不心疼吗?”

迟念口气是一向的平淡,“小孩子,不教是不行的。”

乔熳汐一笑,“打有什么了不得,打了舍得不哄他才是你的本事。”

迟念默默看着非景煜绑在刑柱上的手越来越无力,腿的关节和绳结的摩擦也越来越狠,“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要疼的,不过,该他的,一样要受。”说到这里便轻而易举地翻上刑台,他的动作太流畅洒脱,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上去的。

执鞭的人住了手,迟念问非景煜,“知错了吗?”

非景煜的两只眼睛都汪着水,却依然摇了摇头,迟念道,“打过了,再加二十。”

乔熳汐看着他重新下来,“果然是冷酷的师父啊。”

迟念的语气一如以往,“太聪明的小孩,不打,是学不乖的。”

接下来的二十鞭,是真正的血沫横飞,后背根本就没有再能落手的地方,只是鞭痕横的、纵的、斜的,摞地更整齐。哪怕绳子绑得很紧,非景煜的身子还是软了下来,解开的时候,整个人像只失去了尾巴的壁虎滑下来,滑到了迟念怀里。

非景煜好半天才睁开眼睛,迟念的脸色依然没有变,他说,“服个软给我听。”

非景煜难过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肯妥协的话是不是还要打二十,更何况,师父说得太清楚,他要的不是你知错,是要你服软。他的后背像是有一层皮被揭掉了,这时候才知道所谓揭了你的皮是什么感觉,没有安抚,没有劝慰,甚至没有威胁,他的师父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说,要他服个软。非景煜能不听吗?

迟念看他没有反应便像是不再想扶他,一个眼神立刻又有执鞭的人过来,想到自己又要被交过去,非景煜下意识地搂紧了师父,迟念不动声色。终于,非景煜道,“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就特别难过,比刚才还要难过。迟念扶他转过身子,面对着场下来观刑的人,右手拦着他那半边肩膀,左手环着他腰,“大声点。”

非景煜不是第一次委屈,可是这样的委屈就是真的委屈了,牙根咬得太紧说话的时候唇边有血沫子,他终于还是说,“我错了。”

“嗯。”迟念点了点头,而后直接抱起他,父亲抱小孩子的那种方法,一只手环着他脖颈,一只手托着他膝弯,这个男人的双臂太有力,当他抱着自己跳下刑台的时候,非景煜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在飞。五岁就被迫离家的男孩没有得到过的童年时曾被父亲抛上天的飞翔,在长到恐怖的一百九十公分的时候居然得到了。可他还是难过。

迟念没有看懂他的表情,只以为他是疼了,“难受的话,抱住我的脖子。”

非景煜和自己斗争了良久,将脑袋贴上他胸口,听话了。

迟念将非景煜抱回房间之后,是背朝上扔在被单上,用镊子夹出来打进肉里的刺,用温热的毛巾擦皮肤上的血,动作不温柔,但是很小心。

棉签蘸着伤口的时候,非景煜疼得咬破了枕头,乔熳汐一旁隔岸观火地道,“你给他涂的什么东西,疼成这样。”

迟念面不改色,“浓盐水。”

非景煜从枕头上抬起了头,满脸的汗。

迟念继续折磨非景煜,“盐水擦过会给你上酒精的。”

非景煜半天才挣出一句话来,“既然要上酒精,为什么还要用盐水。”

迟念道,“习惯。”

非景煜僵着肩膀半天,终于重新趴下,认命地咬着枕头另一边。

乔熳汐盯着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两瓶药膏,“透明的消毒,药粉疗伤,禹落给的,不会太疼。”

迟念用棉签擦完最后一道伤,将用过的棉签棒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里,接过乔熳汐递来的两个瓶子放在非景煜枕头边上。

非景煜费劲地撑起身子,抓着两瓶药,扔向垃圾桶。

迟念看了一眼,“力度小,准头差,加十下。”

“是。”非景煜答应了。

迟念走过去将两瓶药捡起来,“明知道自己扔不准还要扔,不自量力,再加十下。”

“是。”非景煜的脸更白了。

迟念用消毒液仔细擦拭着两个瓶子,“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原因,都不要浪费别人的好意,否则,没有人愿意再帮你。加——”

非景煜心一抽,迟念道,“二十吧。”

非景煜这次没有应是。

迟念去洗了手,依着鞭痕为非景煜消毒,“怎么了?”

非景煜咬住了嘴唇,最后还是压下了全部的情绪,“没事。”

乔熳汐摇头,迟念手中的棉签按住非景煜后背的伤,痛得他直抽冷气,迟念道,“若是习惯了忍着,我不勉强你叫出来。”说着却把非景煜抱着的枕头抽走了,“若是还懂得喊疼,我不会笑你。”说到这里,又揉了揉非景煜脑袋,却是头也不抬地对乔熳汐道,“你可以出去了。”

乔熳汐出去之前扫了一眼试图通过惨叫来发泄疼痛的非景煜,“你看他这副样子,还能挨四十?小心打残了他老非找你拼命。”说到这里就出去。

非景煜还不习惯放声喊,只是也不再压抑疼痛,迟念的棉签顺着一道纵贯后背的鞭痕滑下来,“这里不能”,他拍了拍非景煜屁股,“这里,能。”

非景煜一下就脸红了。哪怕经常被哥哥家法,可是师父还从来没有揍过他的屁股呢,若是这样,越显得自己像小孩了。

迟念替非景煜上了一种淡黄色的药粉,大概是消毒的时候疼过劲了,上药的疼痛还能忍受。等后背的伤处都处理完了,迟念却将非景煜身子转了九十度,非景煜身高本就高,如今横趴在床上,手脚都吊在床铺外面。

迟念顺手从自己编的扫帚里抽出了一根竹条,扫帚捆得那么紧,非景煜看得跟变魔术似的。迟念一弯手中竹条,竹条已经失了韧劲变成了两根,迟念合着两根竹条走过来,空着的左手拉过了非景煜胳膊。

“嗖!”地一声,非景煜手背上挨了狠狠一下,立时是两道印子。

迟念转过去,拉住非景煜脚尖,脚背上又是一下,疼得小孩差点飚出泪来。

迟念顺手扔了竹条,“我不喜欢打人,不过,也不介意帮你长长记性。下一次,无论自己做错或者没做错,你要挨的打,就给我站得端端正正挨完了,再要人将你绑起来——”

非景煜根本不敢听迟念说什么,连忙道,“不敢了,不敢了。”他是那么怕这个绝难对任何事动容的男子说出就不要叫我师父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

迟念本身倒没想着这么吓唬他,他已经认了小孩,又怎么会把他扔出去,就算小孩做了再十恶不赦的事,大不了自己动手杀了,绝不会将他赶走的。不过如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默默替他清手脚关节的伤处。

大概是罚小孩的不长进,给他手脚缠地草药裹着伤特别疼,不过非景煜也不敢叫苦,吃了一碗粥,倒是香香甜甜地睡着了。

出来的时候,乔熳汐问迟念,“为什么不给他讲道理。”

迟念望着远方的天空,不语。有什么道理可讲呢,同情心是很高贵也很纯洁的品质,有总是比没有强的。

非景煜究竟是骄傲的,不喜欢欠账的小孩一觉睡醒就出来找师父,迟念坐在竹楼的围栏上望着大群大群的鸽子,被草药绷带缠住的双脚和太重的鞭伤让他走起路来很不舒服,迟念也没有理他,任他扶着竹子的窗棂一步一步过来,远处是墓镧属下飞奔而来回报,“目标任务完成,没有回来。”

迟念点头,“知道了。”

非景煜望着师父背影,明明只有几步,却突然觉得,师父变得那么远那么寂寞。

迟念的声音很轻,“现在你明白了?”

非景煜没有说话,突然就觉得口干得不得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目标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目标是六岁还是六十岁,都没有分别。”迟念转过身。

非景煜的眼里难得的带着悲悯,迟念望着他,“做杀手不适合你。”

非景煜一急,“师父不要我了吗?”

迟念一笑,握住他肩膀,“四十,别忘了。”

晚间的阁楼上,非景煜认认真真伏在迟念膝头,像个小孩子,迟念褪下他内裤,一巴掌一巴掌地打,臀上的红色越来越深,面上的潮红却是渐渐退去。打完了,迟念才淡淡道,“现在知道错了?”

非景煜刚刚不再发烧的脸又红了,“嗯。”

于是,他跪下来,端端正正地叩了个头,“师父。”

迟念不过笑笑,“容你歇两天,以后每天早晨五点起来练功。”

“知道了。”非景煜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笑得那么满足。

后来的很多年,迟念很少打他,最多不过是罚几个小时的马步或者跟他试招的时候不留情面地揍一顿,再后来,师父离去,他狠狠地哭了一把,再也没有的伤心过。原来,那么多年,有一个人,一直将他当成小孩子,看似冷酷无情,实际上,自己所期待的一切,他全部给了,并且,给到了头。

非景煜想,他是幸运的,再也没有人同他一样的幸运,可以一辈子一辈子,被纵容着长大。

(完)

谁家年少足风流

“哥——我是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褚云飞赖在哥哥身边帮迟慕禹端茶倒水整理文件。为了摆脱一个麻烦的女明星,顺手打发了一串迟慕禹名下珠宝行的钻石项链。谁想秋小少爷太大方,送出去的项链价值九十万。珠宝行的人送来账目,迟慕禹看到就找褚云飞问话。

褚云飞在来办公室之前,压根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他当初叫人包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价钱。本来,迟慕禹就对他的千金买笑、纸醉金迷相当不满,早想找个机会教训他,更何况,这次他还慷他人之慨慷到了哥哥头上。

迟慕禹冷眼看他在一边殷勤服侍,等秘书把该做的事都做好,就淡淡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哥——”褚云飞小声求着。

迟慕禹道,“墙角,我的书房。”

褚云飞知道逃不了了,乖乖去墙角跪。这些年爸都没怎么罚自己跪着了,顶多就是挨在脚下撒个娇。

褚云飞将脊背挺得直直的,膝盖硬得生疼。蹭着墙角偷偷给嫂子发短信。

迟慕禹看到他小动作,一只羽毛笔飞过去扎到他手臂,褚云飞故意惨叫。迟慕禹冷声呵斥,“跪好!”

于是,褚云飞没发出去的半条短信尸体一般躺在他酸痛的膝盖边。

门铃响的时候,肩膀都僵了。

褚云飞可怜巴巴地回过头,迟慕禹却没有要他起,而是连忙起身亲自去开门。褚云飞觉得,天气突然晴朗起来了。这么狗腿,肯定是嫂子来送中午饭。褚云飞想着,嗯,厄运即将结束。

可惜,迟慕禹打开门,进来的是秋禹宸。

本来准备好的哀号服软认错一下子有点接不过来,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爸。”

迟慕禹扫了褚云飞一眼,褚云飞揉着膝盖站起来,颠颠地过来帮秋禹宸拉凳子,“爸,您有什么吩咐打个电话就好了,怎么还亲自下来?”

秋禹宸不答反问,“你在这做什么?”

褚云飞嘟着嘴道,“哥罚我跪墙角思过。”那份委屈,实实在在的可怜。

秋禹宸微一颔首,“那你还不去跪?”

褚云飞无法,只好重新回墙角去。

秋禹宸看迟慕禹,“什么事?”

迟慕禹道,“左不过是那些衣香鬓影,走马章台。”

秋禹宸道,“是该好好管管。”

于是,褚云飞彻底被判了死刑。

“二叔有什么吩咐?”迟慕禹恭敬接了秋禹宸手中文件。

“爻老大约我去钓鱼。本来要秘书给你送下来,不过我正好要走,嘱咐你一句,穿得随意些。”爻老大是迟慕禹的新婚妻子爻安安的父亲,姓爻名全,在江湖上很有面子,大家都尊一声爻老大。

“是。”迟慕禹这个岳父是绝对的草莽英雄,就看不惯人家西装革履,每回迟慕禹回去,穿得稍正式些,他就说,“这是给你丈人我送葬啊。”

迟慕禹送秋禹宸出门,帮秋禹宸按了电梯,才听二叔道,“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别太为难他了。”

迟慕禹就知道,二叔绝对不可能不管这只小刺猬的。

“慕禹有分寸。只是,耐不过他越来越不像话。”迟慕禹道。

秋禹宸不过一笑,长兄如父,慕禹的担子实在不轻。

褚云飞可怜巴巴地挨着墙角跪,想想如今老爸越来越不疼自己。小孩轻轻叹了口气,真是的。多个哥哥多重管,他轻轻砸着自己膝盖,心中暗道,嫂子怎么还不来。如今懒洋洋地跪坐在脚跟上,才一听到脚步声马上挺直了身子。迟慕禹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伸脚踢了踢他腿,“跪直了!”

褚云飞回头头,“哥,慕禹知错了。”

“嗯?”迟慕禹真不知是要气还是要笑。

褚云飞狠狠咬住了舌头,这是怎么回事呢,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说,云飞知错了。”

迟慕禹没理他,自己继续看文件,褚云飞在心中腹诽,工作狂。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深山出太阳。爻安安可算是来了。

嫂子一进门,褚云飞只觉得这间原就光线充足的办公室更亮了。爻安安穿着条花色素雅的连衣裙,如云的发髻松松散散挽着,举手投足带着绝对夺目的少女神韵和优雅的少妇风情。迟慕禹忙站起来接她手中的饭盒,“怎么又自己过来。”

爻安安微笑,声音如云般温柔,“谁叫你总不记得按时吃饭。”

褚云飞看她偎在迟慕禹身侧,画面旖旎得不得了。卓世的英雄本就需要绝世的美人来配,只要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彼此最出色的佩饰。

褚云飞看着嫂嫂如今小鸟依人的样子,如何也想不出曾经她就是踩着拖鞋挂着睡裙披散着长发一个人一柄枪拍在哥哥病床前的小柜上,“慕禹若是有事,安安绝不独活,不知秋盟主迟二叔嫌不嫌弃安安嫁妆单薄。”

如瀑的长发散乱,白色的棉质睡裙被挂出了口子,穿着拖鞋的脚也磨破了,可怎样的狼狈也遮不住她的绝世姿容。迟慕禹为她千里追杀杀母仇人,单枪匹马杀到缅甸覆了一个帮派,自己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爻老大不许她出去当寡妇,将她圈禁在小楼上。她就穿着睡裙拖鞋从二楼的阳台跳下来,追到秋家,一柄枪一条命是她唯一的陪嫁,和昏迷不醒的迟慕禹做了半月夫妻。

后来,迟慕禹带着她重回爻家拜见岳父,爻老大问女婿,“小子,一个人就敢杀晁亮,你就不怕你死了我女儿做寡妇。”迟慕禹答,“今生若不能娶安安为妻,纵然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爻老大接着问,“你就是不杀晁亮,迟念的儿子,我也未必不把女儿嫁给你。”迟慕禹握着爻安安的手,“爻老大纵横江湖,富有四海,安安从小也和金枝玉叶的公主一般。慕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聘礼能求您将她下嫁于我,更何况,如果不能报杀母之仇,我又有什么脸面娶安安过门。”爻老大狠狠拍着迟慕禹肩膀,“有胆子没脑子,跟迟老二一样,是个天生的情种,你要是死了,我才不把女儿送去守活寡。幸亏你命大,我女儿,就交给你了!”爻老大说到这里,狠狠灌了一口酒,“公主!你看那些公主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哪个比得上我女儿!”

爻安安笑着替迟慕禹揭开饭盒,她肤白如雪,指如春葱,就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出来也令人赏心悦目,没有做作的兰花指,却自然带着温柔,等替迟慕禹将筷子摆好才柔声道,“云飞也没吃东西吧。”

褚云飞连连点头,“没吃,嫂子,我跪了好久了。”

迟慕禹端起餐盒,“没你的饭,老实跪着。”

爻安安笑道,“怎么又对云飞这么凶。”

迟慕禹喂了一颗杏仁给爻安安,“上房揭瓦的,不管不行。”

爻安安回头看褚云飞,“起来吧,你不是一直说要尝嫂子的手艺。”

褚云飞不敢动。

爻安安轻推迟慕禹,“让云飞起来吧,小孩子怪可怜的。”

迟慕禹好脾气的解释,“他越来越离谱,本来就没人能管他,你再护着,将来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迟慕禹回过头看褚云飞,“怎么跪忘了吗?用不用我再教你一次!”

褚云飞不敢东张西望了,连忙回过头对着墙挺直了脊背,两只手乖乖背在身后。

爻安安压低了声音,“云飞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更何况,现在是公司里。刚才是我进来,如果是别人呢?不管多大的错,总要给他留一点面子啊。外面的人都知道云飞怕你,更何况,他虽然胡闹但心里是有数的。你要罚他,回到家里再请家法就是了,何必在外面让他难堪呢。”

迟慕禹回头看着褚云飞,“既然你嫂子说了,那就去我书房跪。”

“是。”褚云飞听话起来。

爻安安看迟慕禹,“让云飞吃点东西吧。”

褚云飞连连摇头,“不必了。吃一口还不一定要用几下家法换呢。”

爻安安看迟慕禹,“你别和我爸学得一样,都什么年代了,动不动就罚跪的。地上凉,你家的规矩又不是几分钟就过了,一直跪着,落下病根怎么办。”

褚云飞借机揉膝盖,“腿疼。”

迟慕禹笑望着褚云飞,“你嫂子说得有道理,云飞,回去之后不必跪了,去练功房站桩吧。”

所谓站桩,就是身体如木桩一般站立不动,很多人认为马步也是站桩的一种,虽然并不完全准确,但其中的痛苦也是差不多的。很多初次练习的人,基本上不到五分钟就会觉得双臂尤其是两肩酸胀,腰腿的酸困自然更不必说了。若要褚云飞选,他是宁愿罚跪也不要站桩的。小家伙眼巴巴地望着嫂子,爻安安无奈,毕竟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向是言出必行的,“练功是好事,不过,也别过度了。”

迟慕禹道,“一个时辰不算过吧。”

爻安安低下头,“你是怪我多嘴了。”

迟慕禹连忙握住妻子的手,“怎么会。”

爻安安很是温柔,“我哪有资格不许你管教弟弟——”

迟慕禹笑,“怎么会没资格。”

褚云飞插一句,“自然有资格了,我可就你一个嫂子,长嫂如母嘛。”

迟慕禹笑叱褚云飞,“说什么!”爻安安跟褚云飞一般年纪,哪个二十岁的女孩会喜欢这么大的儿子啊。

爻安安却抬起头,眼睛很亮,“云飞倒是也没有说错,而且,云飞马上就要做叔叔了。”

迟慕禹一呆,爻安安却已经埋下了头。那样的羞赧和旖旎,就算是不胜凉风的水莲花,也只得其清雅不得其明艳。

褚云飞连忙道,“恭喜哥,恭喜嫂子。”

迟慕禹握住爻安安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安安——”语中无限温柔、爱怜、感激、兴奋。一时间情绪交杂,他只觉得被这喜悦哽住了喉咙。

爻安安轻声道,“今天早晨陈医生来帮我做例行体检。”

迟慕禹牵着妻子的手要她坐下,“那你还亲自跑过来,有没有太辛苦。”哪怕气场强大如他,在这样大的喜悦中,也只是一个乐得合不拢口的平凡男人而已。

爻安安道,“别太小题大做了,才四十天而已。”

褚云飞总是能说出让人忍不住想抽的话,“哥才出院几天啊,体力真好。”

迟慕禹一枝笔飞过去插到褚云飞肩膀,“再胡说下次扎你嘴了。”说到这里,又对妻子百般温柔。

爻安安轻声道,“既然是这样的好消息,云飞应该也没有做错什么大事,不如,就饶了他?”

“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学到的就是不会承担。”迟慕禹很严肃。

爻安安回头看褚云飞,这样都救不了你,嫂子也没办法啊。

褚云飞在墙角站了一个小时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如果哥哥现在回来用板子拍自己一顿是多么美妙的事。不过哥哥这么一丝不苟的人,他说两个小时就绝对半点也不会少。想想真是惨,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自己就要在这罚站。可是想想要是不站好像又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褚云飞想着就觉得自己也太没地位了,该死的木木也不来,真不知道我站坏了他怎么办。爸也真是的,都来了也不求句情。不过,哥居然有儿子了,想想自己两位年轻的令人发指的老爸居然马上会有孙子,褚云飞突然觉得站得酸困的腿也不怎么难受了。想象老爸弄孙为乐的样子,褚云飞笑着。

腰酸背痛腿抽筋,就算一片顶五片,盖中盖也不够喝。褚云飞其实不怕挨打,哥哥的板子虽然结实又沉重,打过了也没什么上药安抚的好事,但是到底心里有个盼头的。知道哥哥下手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太下不来,可罚站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站桩,说得好听是练功,直接一点不就是折腾人嘛。褚云飞罚站一向是能逃则逃,可是自从上次给地上倒了点矿泉水假冒是流出的汗水被哥哥发现给打了个半死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偷懒了。开玩笑,上一次打完,直直在床上趴了一个星期。哥也真够狠的,趴着都不让好过,要自己写了三万五千遍“我再也不敢偷懒了”。想想当时写完,握笔处硬是别出了一个凹口,连手指头都不会弯了。哥哥的惩罚一向是简单有力,就是罚站、罚跪、罚马步,写字、写错、写检查,打背、打腿、打屁股。罚一次就让你再也不敢犯第二次。

褚云飞略略低下头去瞥,矮桩下汗水的反光晶亮晶亮的。褚云飞没出息地狠,才蹲了一个小时就开始腿抽筋手发抖,小刺猬只好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哥的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哥会不会也像罚自己一样罚他。想想柔柔嫩嫩的小家伙才刚刚学会走路就被罚马步的样子,褚云飞心道,可真可怜。

脖颈好酸,自己就像个没有上油的机器人,真不知道站桩有什么用,今天站明天不站的,也不见得功夫就能见长了。其实比起站桩,褚云飞宁愿罚跪,虽说不敢偷懒吧,可总也能稍稍在脚上坐一会。可这个姿势,如果自己现在起来休息,肯定全身的骨头都错位了,再蹲下的时候会更痛。褚云飞真恨发明出这种酷刑的人,想着从前和哥哥一起赌崖一起闯祸,没想到今天哥哥已经升级成兄长,自己还在这罚站。

乔木木敲门的时间正好是罚站结束,大概是知道褚云飞现在动不了,他便自己推门进来,褚云飞向下走一步,整个人就从木桩上摔下来,顺势跌进乔慕宸怀里。乔慕宸抱着他,感觉到他衣服都湿透了,“云飞别躺,先活动一会吧。”

“活动个X,越动越疼!”褚云飞道。

“你又说脏话,小心哥罚你。”乔慕宸道。

褚云飞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罚啊,除了打就是罚,要么便背书,从老早传下来就是这些,一点创新也没有。”

“我爸会创新。”乔慕宸道。

“哦!”褚云飞活动肩膀痛得叫出来,“惩罚就要严肃,创新那么多还罚个X。”

“云飞,你又说脏字!”乔慕宸替他捏着肩膀。

“说脏字怎样,天天就知道盯着我。”褚云飞小声抱怨。

乔慕宸很习惯地帮褚云飞放松肌肉,“哥对你最好了,我想被哥罚还没机会呢。”

迟慕禹和爻安安一起去见爻老大。爻安安笑迟慕禹太拘谨,迟慕禹只是轻轻扶着爱妻的腰微笑。有子万事足,他现在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实在都不知该怎么感激上苍才好。带着娇妻赶过去,爻老大依然在钓鱼,秋禹宸和沈默人手一只铁签子在一边的炉架子上烤鱼,迟慕禹过来的时候笑得连秋禹宸都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爻安安低下了头,迟慕禹毫不避忌地亲吻她发心,台词跟三流电视剧一样,“我们有了孩子。”

爻老大扔下钓竿就冲过来,“行啊小子!”

秋禹宸道,“家里人手够用吗?好好照顾安安。”

沈默微笑着恭喜爻老大。

“这得跟我亲孙子来一条大的!”爻老大手舞足蹈地回去岸边,可惜过了五分钟都没钓上一只鱼来,结果,这位纵横江湖三十年的老大居然就跳进湖里,赤手空拳抓了一条大的上来。迟慕禹说要服侍岳父换衣服,反倒被他瞪一眼,“我孙子就要吃个新鲜。”

爻安安小声道,“说不定是孙女儿。”

迟慕禹笑,“女儿更好,我就喜欢女儿。”

爻安安微笑,“你可不是把云飞当——”她说到这里住了口,长辈都在这,有些话不好说。

沈默望着迟慕禹,“又罚云飞了?”

迟慕禹道,“没有,不过叫他练功。慕宸已经过去了。”

爻老大也不管大家说什么,徒手收拾这条大鱼。沈默道,“哥,孕妇吃烤鱼不好吧。”

爻老大道,“清炖、清炖!待我洗剥干净。默子,尝下你哥的手艺,当年被晁亮追到穷途末路,你大哥就是抓鱼活尿当盐吃。”

“爸!”爻安安劝住父亲。

爻老大却突然停住了手,连连摇头,“江湖不是有妻有子的人混的,想当年我什么都不怕,却不想,安安她妈——”

“爸。”爻安安走过去握住父亲刚刚掏了鱼腹的手,爻老大每次一想起她母亲就要难过好几天。

爻老大对爻安安还像带着个小女孩似的,“多脏的就抓。”说着就拉着爻安安去湖边洗手,还给她手上淋水。等看着爻安安洗干净了才转头对迟慕禹道,“还是你小子有种,单人匹马就砍翻了晁亮。我老头子本想等安安嫁出去了就和他刀头上见,他爷爷的!我忍了这么多年就等着给他一下子,怎么就让你占了先,还拐走了我的宝贝闺女!”

“爸——”爻安安不好意思了。

沈默笑道,“那是慕禹的福分。”

“所以说,这孩子福气大,但也是从小教得好。”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迟老二呢,一说陪我钓鱼就躲到他那鸟笼子里去,多少年了,见过他的次数不用脱鞋都数的来。就为一个夜十四,英雄气短。”说到这里又对迟慕禹道,“别和你爸学。”

迟慕禹这回倒不顺着岳父了,“我宁愿英雄气短。”

“所以说,迟家出情种。但话又说回来了,你小子要不是情种,我还不把宝贝女儿嫁给你呢!”爻老大道。

迟慕禹在他说话的时候,顺手就脱下了外套给爻安安披上,“湖边风大,小心着凉了。”

沈默看着迟慕禹对妻子满是爱怜的眼神,跟秋禹宸相视而笑,“慕禹的几个父亲都是情种。”这话不必说出口,他们自然明白。

回到家的迟慕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褚云飞也顺眼了许多,“站完了?”

“是。”褚云飞在哥哥面前可是规矩地不得了。

“那以后就这样,再让我看到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有一桩就是一个时辰,你喜欢练功我没道理不成全。”迟慕禹的话就是结论,褚云飞的哀求就是走到喉咙里了也得咽下去。

“哥哥,云飞不是故意的。”乔慕宸小小声。

“我看了图腾近年送上来的回报,乔叔隐退后,元老会的很多人都要推你上位,你怎么看?”迟慕禹问。

乔慕宸呆住了,“慕宸做不了的。而且,父亲不是已经说了,把图腾交给哥哥。”

“啪!”厚厚的文件夹拍在桌上,“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了。图腾魁首的儿子,就算你最终不会碰社团的生意也不能一无所知吧。三天之内看完它,16号早晨九点,我在办公室等你回话。”

乔慕宸低下头,可是拒绝依然坚定,“哥哥,我真的不想碰图腾的事,而且,我爸和父亲还有义父,二叔跟默默爹爹都答应不让我做的。更何况,我也不想做。奶奶也说了,今年的祭典由哥代替她出席,而且,这两年图腾所有的事都是哥在操作啊。”

迟慕禹坐了下来,“抬头。”

乔慕宸舔着嘴唇,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望着哥哥。

“这两支是乔叔和师叔的嫡系,自然要交给你来带。即使你不参与社团,也需要人保护你。你必须了解他们,积极安抚他们。我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抢地盘,但是如果兄弟们连自己拼命保护的人是谁都没见过,你觉得,我怎么放心把你和云飞的安全交给他们。”迟慕禹耐心解释。

“哥哥难道会不保护我们吗?”他知道,乔熳汐的嫡系并不相信迟念的儿子,他们怕将来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哥哥欺负,甚至像电视剧讲的一样被除掉。可是,迟慕禹是他的亲哥哥啊,他们兄弟之间,还用留两支嫡系势力吗?

“我会保护你,但是你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出去吧。”迟慕禹已经翻开了新工作。

“哥哥——”乔慕宸还想再说。

迟慕禹连头都没有抬,“你只剩56小时,学习的结果不让我满意的话,云飞就是你的榜样。”

褚云飞陪乔慕宸出来的时候笑着逗他,“这下开心了,总抱怨哥不管你。”

乔慕宸呆呆的,“有点怕。”

“当然怕。”褚云飞道,“我跟你说,哥的板子可不是玩的。”

“比我爸还狠吗?”乔慕宸问。

褚云飞切了一声,“你爸?你爸就是逗你玩的。”

乔慕宸的大脑回路果然不一样,“那你可辛苦了。”

褚云飞道,“当然!”

抱着哥哥给的任务回家,小孩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倒是乔熳汐看他傻呆呆的问道,“又和云飞吵架了?”

乔慕宸摇头,“没有。哥哥让我管社团的事。”

乔熳汐道,“也好。元老会那帮人不愿意跟慕禹,到底是我和你父亲带出来的,他们就认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乔慕宸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而且,哥哥又不会欺负我们,大家想得太多了。”

乔熳汐揉揉儿子脑袋,这孩子,都已经成年了还这么单纯,“那倒也不是防你哥,只不过现在图腾、墓镧加上翼盟都在你哥手里,很多人难免分出个亲疏来。”

乔慕宸傻乎乎的,“爸这么多年都不让我管社团的事——”

乔熳汐笑笑,“爸不想叫你接触这些东西,不过,咱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你总该明白,更何况,你哥哥吩咐了,难道你可以不做?”

“那我上去看书。”乔慕宸上楼去了。

文禹落从储藏室出来,笑道,“慕宸怎么越来越呆了。”

乔熳汐道,“他才不呆,处理乔氏的事务不比我当年差。”

文禹落望着乔熳汐,“他是我们的儿子,有些事即使不愿意也必然要做的。这一点,我们还不如慕禹想得周到。”

乔熳汐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各自立场不同罢了。”

文禹落笑,“你总是不肯服师兄,连让让他的儿子都不行。”

乔熳汐一贯的云淡风轻,“有吗?我不觉得。”

三天的时间好像很紧的样子,更何况,又都是乔慕宸没有接触过的社团事务,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老爸一直是卖军火的,甚至最近那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他们家也有份。想到哥哥以弱冠之年做着这么惨无人道的生意,乔慕宸心里别别扭扭的。尽管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可只是这样也不得了了啊。哪怕知道自己家是混黑道的,自己奶奶还是黑道教母级的人物,父亲出手就要人命,爸爸不出手也要人命,但真的接触到这些,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儿。他瞬间就觉得自己每个月的那么多零花钱都是血淋淋的,尤其是哥哥,想到战场上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在炮火中挣扎的孩子,这两年图腾都是哥哥接手,那就是说,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哥哥都是知道的。

乔慕宸很不开心,这种不开心在他见到迟慕禹的时候表现地极为明显。

迟慕禹看他脸色就知道他被吓到了,乔慕宸昨天晚上还就战争的罪恶和爸爸进行讨论,乔熳汐对他解释了很多社团的事务但是乔慕宸依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这些年,他的每一天都是没有阴影的,哪怕尔虞我诈的商战,乔熳汐依然会要他兵不血刃的应对,而在很多方面呆呆的乔慕宸,继承了他爸爸关于商业的天赋,真的是个奇才。

“看完了?”迟慕禹问。

“哥哥,贩卖军火是犯法的。”乔慕宸道。

迟慕禹抬起头,“黑社会也是犯法的。”

乔慕宸不说话了。

“乔叔和文叔的这两支人马是他们从前最为倚重的,你自然会看到更本质的东西。难道这些年你从来没有想过图腾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自欺欺人不代表不存在。”迟慕禹的口气很冷。这个弟弟太单纯了。

“武器杀人。”乔慕宸说。

迟慕禹道,“人也杀人。你父亲,你爸爸,你二叔,你哥哥都杀过人。”

乔慕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知道,是自己太幼稚了,明明这些在脑子里早都知道的,可是不愿意去面对。

迟慕禹道,“额外的问题回答完了。现在由我来问你,跟随你父亲二十年的天战叔,今年中秋的时候你要送什么礼物?”

乔慕宸傻傻的,那份不算厚的文件里没有啊,他仔细回忆关于天战叔的资历和性格以及立下的汗马功劳,迟慕禹抬起头,“你就是这么做功课的吗?”

“对不起。”乔慕宸被吓呆了,道歉顺理成章地蹦出来。明明刚刚还在讲道理的,虽然是板着脸,可是当哥哥望着自己的时候,心就像是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他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云飞那么怕哥哥,从前哥哥虽然偶尔也有训过两句,但和现在这样的压迫感是完全不同的。

“然后呢?”迟慕禹问。他不是乔熳汐也不是秋禹宸,他要的不是一句空泛的对不起。

“我会送茶叶。”乔慕宸道,老人的话,送茶叶总是不错的。

“什么茶?”迟慕禹问。

乔慕宸舔了舔嘴唇,“天战叔是不是不喜欢喝茶。”哥哥的每一句话他都不敢不认真琢磨。

迟慕禹放下了这一份文件,不再拿新的下来,而是将那只昂贵又大方的钢笔握在了手里,望着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你是问我呢?”

“对不起。”又是一句。

“没有对不起。”迟慕禹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柄乌沉的戒尺。

乔慕宸的心一下就皱在了一起。

“不用躲。今天这一遭,你答得好不好,这板子都不会饶过的。过来吧。”迟慕禹道。

乔慕宸自己也想到了,可听哥哥居然如此坦诚的说出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管他吧,觉得雾慥慥的,可是真要打了,又觉得怪。乔慕宸低下头走过来,迟慕禹往后靠了靠,“桌子收收。”

乔慕宸听话将文件夹都挪到一边去,誊出一个可以挨打的空位。迟慕禹却没有要他马上趴上去,而是用戒尺轻轻敲着自己掌心,“手。”

乔慕宸的目光有几分躲闪,像是害羞又像是害怕,却还是将左手伸了过去,迟慕禹将戒尺放在桌上,握住他手腕,两只手托着他手,用拇指刮痧一般的像两边刮了刮他穴位,这样危险的动作让乔慕宸肩膀都缩在了一处。迟慕禹道,“你不必太紧张,我是不是还没罚过你。”

“罚过一次背书,还很小的时候。”乔慕宸小声道。

迟慕禹点点头,不再托着他手,又重新靠回凳子上,抬眼望着他,“你刚才的答案,自己满意吗?”

乔慕宸摇了摇头。

迟慕禹道,“不会让你插手社团的事,打打杀杀,不是你的本事。可是你身为乔叔的儿子,逢年过节去拜望前辈总是应该的。天战叔脾气火爆,一生都只喝酒不喝茶,送茶?不动脑子。”

乔慕宸低头,“慕宸错了,慕宸会认真学。”

迟慕禹接着问,“二十年前投了你父亲的大姚哥,最小的女儿出嫁,你该不该去?”

乔慕宸想了想,“如果请我的话,我应该去的。”

迟慕禹口气还是不疾不徐,“前一阵子涛哥的儿子娶媳妇,你父亲便不出席,如今大姚哥嫁女儿,你又能去了?”

乔慕宸低头,“慕宸不清楚状况,那,就该不去了。”

迟慕禹接着道,“涛哥是你父亲的嫡系,大姚哥是后来背了阮逸儒投过来的。自己的心腹,去或不去不过是面上的礼数,这批投诚的人,本就战战兢兢,请了你你再不去,不是让他们不安分吗?”

乔慕宸听他瞬间又换了个说法,自己也不敢接话了。

迟慕禹接着问,“三山五岳的前辈不愿意乔叔退隐,这些天请了耆宿田老出山了,如果乔叔不在,他又到了门口,你是见还是不见?”

乔慕宸的头埋得更低,“跟着父亲的前辈叔伯慕宸真的不认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喜恶、原来的例子,慕宸都没有想过,慕宸——”

迟慕禹直接拿起了戒尺,“脱裤子。”

“哥!”乔慕宸吓坏了。

迟慕禹道,“我这不是你上课的学校,一枪打下去,活就活,死就死,没有模棱两可,也没人等你慢慢学。我说过了,今天答得不好要打,你还要耗吗?”

“慕宸不敢。”乔慕宸这才见识到这个哥哥的厉害,当真是雷厉风行,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道理和你讲,却又像是将该讲的都讲完了。乔慕宸将手搭在裤腰上,迟慕禹没逼,甚至没讲什么规矩,他却乖乖将外裤,内裤都褪到了膝弯。究竟是大人了,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也会害羞,乔慕宸脸红红的。其实心里那种羞赧的感觉没那么盛的,他自己也觉得被哥哥揍是分所当然,可不知道为什么脸还是这么红。

迟慕禹看他撑好在桌上,也没有伸手去压他的腰,而是直接提起板子就是一下,重重的,不带一丝回桓余地的,击在乔慕宸臀上。

乔慕宸的皮肤白净,柔软,这样一板子下去,红色的两指宽的印子就肿起来,方方正正的带着长度的绵延,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

迟慕禹语声平静,“这一下,不是打你答得不好,而是罚你不用脑子。”

乔慕宸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训过不用脑子,可现在撑在桌边竟是不敢辩解。

“读书终究是学做学问,叫你看资料,就是要你揣摩怎么做人。学问做不好,最多就是当不成学问家,做人学不会,有可能就是杀身之祸。我问的这些问题,但凡你将给你的资料仔细在脑子里过三遍就没有不知道的,纵然不懂,也可以问乔叔。看了几页纸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了,二十岁的人了还连怎么看书回话都不知道,你说你该不该打?”说到这里,“啪!”地一下,乔慕宸的光屁股上又挨了一板子。

“呃——”可怜的小孩将呻吟压在喉咙里,虽然是孪生兄弟,哥哥面前挨打也没什么的,可总归觉得怪难为情的。毕竟不再是小孩子了,想着小时候爸爸将小小的自己按在腿上拍巴掌的事情,乔慕宸总觉得现在还要光屁股被哥哥打怪怪的。但是,好像云飞也是一样会挨揍的,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了吧。

“痛的话就叫出来。”迟慕禹说,他一向没有不许叫的规矩,打你,让你疼是很正常的事。

乔慕宸脸通红,哥哥这样说了,他却是更咬住了牙,这要怎么好意思啊。

迟慕禹口气还是一样,”痛可以不说,话不能不答。该不该打?”

乔慕宸这才真是愣愣地被定在了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半天,直等到屁股上麻麻的感觉变成了辣,才呆呆道,“哥——”

他这一声哥叫出口,迟慕禹倒是有些心疼了。这个弟弟自来就懂事,又不是云飞那样不狠罚不知道错的。想着他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可自己却好像并未有多关心过他。即便这样,自己拉他做坏事他也不懂拒绝,甚至挨了罚也不怨,傻呆呆的要人心疼,从来都是没心眼的孩子,一下子要逼着长大,可也太难为他了。想到这里,他倒也不逼问乔慕宸了,只是道,“跟着你父亲的都是卖过命的人,如今你父亲、你爸爸的家业交给你,也该长大了。”说到这里,就伸手拍了他屁股一巴掌,倒是将乔慕宸拍的不好意思。

迟慕禹用戒尺戳了戳他屁股,“听见了?”

乔慕宸愣了一会儿,“慕宸知道,可是,慕宸不想做。”

迟慕禹道,“你凭什么不想做。你能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没有这些叔伯照应行吗?如今他们老了,轮到你照顾他们了,他们可是真刀真枪的替你家里拼过的,现在让你祝祝寿,送送礼你就不乐意了,做人这样,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说到这里,又是重重一板子。

这一板子下去,乔慕宸不说话了。

迟慕禹道,“自己想想清楚。”

乔慕宸趴在冷硬的办公桌上,小腹下的骨头被镉的生疼,听哥哥这么说,心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该了,一时想着,却又失了神。迟慕禹以为是自己说话重了,也缓和了口气,“太难的事,师叔和乔伯父既然不肯让你做,我也不会辜负了他们的心愿,但是挂个名还是必要的,该决策的事,问你的时候你拿个主意,没有主意也给句话,一年三节,多去看问候叔伯们,如果这都不答应,我就动家法了。”迟慕禹虽然怜惜他,话却说得并不软。说完还象征性的又给了一板子。

乔慕宸白皙的臀上板痕陈列,看着倒也很有几分可怜的样子,迟慕禹看他现在还是没话,想着也不敢真打坏了他,“起来吧。”

乔慕宸的脸胀得红红的,撑起身子提上裤子,更是不敢看哥哥了,迟慕禹也利落,“我给你一小时考虑,就在我身边。这一个小时里,你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嗯。”乔慕宸轻轻点头,乖乖站在迟慕禹身后,一抬脚,就扯到后面的伤,疼得脸都像是被斜着牵了三十度。迟慕禹心里也有些难受,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从小就没有好好照顾他,疼也没疼过,管也没管过,现在他大了,又逼他做这做那的。是以虽然是没得商量,却又多补了一句,“有什么话就说。”

乔慕宸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道,“一年三节,我肯定会去拜望叔伯们,可是,我不想做决策人。”

“为什么?”迟慕禹道。

“我知道,叔伯们其实是怕哥哥掌了图腾的大权之后欺负我,又怕他们功高震主,会对付他们。可是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乔慕宸认真道。

迟慕禹笑了,特意转了身过去看他,“那你觉得,你不做话事人,傻乎乎的说我不会欺负你不会对付他们,这些人就会相信了?”

乔慕宸低下了头。

迟慕禹道,“他们怕,就由得他们怕,他们哪一天对我毫无忌惮了,我这个图腾魁首又怎么做的下去。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了,不用这么傻傻的支持我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月初五大典,公推你做话事人。回去吧。”

“哥哥。”乔慕宸叫他。

迟慕禹拿起了顺手放在桌边的戒尺,“怎么,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乔慕宸低下头。

迟慕禹道,“手伸出来。”

乔慕宸傻乎乎的,却还是伸出了左手,迟慕禹扬起戒尺就是一下,“这是小惩大诫,下周过来,还是这些问题,答不好,继续打。出去吧。”

乔慕宸的手还虚虚伸着,半天才道,“知道了。”

出了门的乔慕宸咬着自己的上嘴唇,门口站着的是火急火燎的褚云飞,“你怎么样?”

“云飞,你怎么来了?”乔慕宸慢条斯理地问。

“你怎么样?哥有没有为难你?”褚云飞问他。

乔慕宸摇头,“哥就说要我做图腾的话事人。”

“没打你?”褚云飞追问。

乔慕宸哪里好意思答这个,半天低着头不言语,进了电梯,看里面没有人才道,“不太疼了。”

褚云飞知道迟慕禹不是放水的人,哥哥的教训哪有不疼的,“还有呢?”

“还有,下周一样要过来回答问题。”乔慕宸道。

褚云飞扶着他出电梯,乔慕宸尴尬的很,“不用。”

褚云飞看他走路明显不对劲,出了电梯到停车位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索性绕到他前面蹲下,“我背你。”

乔慕宸的脸可是比刚才挨打还要红,恒河的一层大厅又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看着,“不用了。”

褚云飞将手伸到后面,“快点上来!”

乔慕宸快步向前,“真的不用了。”

褚云飞起身追过去,“喂!木木!走慢点。”他越叫乔慕宸走得越快,褚云飞追上去拉住,“都说了以后只有对方一个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忸怩!”

迟慕禹拥娇妻入怀,顺手拧灭了床头灯。爻安安微笑着靠在他怀里,无论任何时候,她的丈夫都是值得依靠的男人。迟慕禹轻轻揽住他,他的手臂坚强有力,哪怕如今的力道很温柔,却足以给一个女人所需要和期待的任何温柔,“会不会压到孩子?”迟慕禹问。他一向不是如此谨小慎微的人,可一想到孩子就未免有些担心,爻安安笑道,“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

“孩子都是很娇弱的,小心些的好。”迟慕禹说着便道,“要不以后你平躺着,被子一定要盖严实了,小心受风。”

爻安安答应了,却是小声道,“我自是可以平躺着,只不知慕宸的伤,这孩子今晚能不能躺着睡。”

迟慕禹无奈笑了,“你总是这样,平白的就刺我一句。”

爻安安轻轻握住了迟慕禹的手,“慕宸这孩子和云飞不一样的,云飞嘻嘻哈哈的心里有数,慕宸虽然一直的乖巧伶俐,可心中对你这个哥哥不止是敬重,更是崇拜,我几次听云飞说起慕宸羡慕他,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禹哥哥,或者是我没有见识,可是,我心里却总觉得你对慕宸不那么亲。”

迟慕禹半晌无言。爻安安轻轻靠着他,“是我话说的重了,可你总是这样,只怕冷了孩子的心。”

迟慕禹只是道,“睡吧。”

“是。”爻安安顺从闭上了眼睛。

迟慕禹无奈,“不高兴了?”

“我怎么敢,平白招人嫌恶。”爻安安道。

迟慕禹笑了,“是我对弟弟太严苛,你教训的对。若没有你这个好嫂子,我这个哥哥也做不成啊。”

爻安安转过身子,“我跟你说正经事,谁同你玩笑。”

迟慕禹道,“我也是说正经事。我没有不喜欢你替那两个小的说话,只是也怪了,我从前被人管教的时候,总觉得二叔不近情理,如今当了哥哥,却又固执地摆起那一套长幼有序的谱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云飞在我面前就不敢放肆了。”

“你拿哥哥的架子是自然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慕宸这孩子不似云飞,他心里一心亲近你,你却总是冷落他。如今好不容易不再忽视却是重责,慕宸这么乖巧的孩子,我这个做嫂子的都看不惯了。他就算做错什么,你训两句打两巴掌也就是了,你总是打过了管也不管,云飞倒还罢了,既然只是一句问候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让孩子多心呢。须知道,挨了罚之后心里又愧又怨,你若能问一句,他们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你几次教训云飞,打过了就一个电话打给慕宸。冷了云飞也冷了慕宸,我心里一直存着,每当说起来,你总是当哄我,如今终于说出来,你又不愿了。”

迟慕禹道,“原来你是一直等着我呢,难怪今天这么大气性。”

爻安安道,“家世、地位、财富、还有很多人看重的容貌风华,或者,他们在别人眼里都是占尽了天下的好处的,可是,母亲曾经告诉我,上苍给你的越多,要拿走的也就越多。慕宸虽然得夜神和乔魁首悉心照顾,可从小都没有尝过母爱是什么滋味。别的孩子,一串冰糖葫芦就能开心好一阵子了,可是,他什么都有,又有什么能让他开心呢。我每每看到慕宸望着你的眼神,你叫他做什么,哪怕只是随便吩咐一句他也倾尽全力,他于亲情得到的委实不多,心里头不知道多依恋你这个哥哥。可是,听云飞说,他小时候你便总不肯多带他玩,长大了,对他也是冷冷淡淡的,反倒不及云飞这个后来的弟弟——”爻安安说到这里就不再向下说,“我知道,自己今晚的话太多了些——”

迟慕禹不让他说下去,“他们只有你一个嫂子,你知道,我们从小到大,身边都几乎没有出现过女人。奶奶虽然待我们极亲切的,可她究竟不是平凡女子,尤其是我,跟了成人之后又跟着奶奶四处去历练,权谋、杀伐,哪一样不是在奶奶眼底练出来。父亲知道我志非止于墓镧,他一向是极开明的,就纵容我攻城略地,奶奶常说,他生的儿子一点也不像她,养大的儿子,人人都说像她可实际也不大像,没想到我这个孙子,小时候看不出来,如今竟连她都觉得,可以做个男人了。我心里却知道,我比之奶奶要差得太多。我也不知道我的性子是怎么来的,甚至父亲也说,我的性子偏执决断的部分太像他,是他耽误了我,若是他身边能有一个女子,或许一切都不同。安安,我知道自己性子,对云飞慕宸他们都太冷了些,尤其是慕宸,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亏欠他太多,好在现在有你,你多提醒我。”

爻安安微笑,“好啊。那你现在打个电话给慕宸,问问他的伤势。可不许带着训斥的口气。”

迟慕禹道,“不必吧。”

“刚刚还说要我提醒你的,我可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还没出世,就听到他父亲不守信用。”爻安安笑着打趣迟慕禹。

迟慕禹无奈,只得拿起电话拨过去,乔慕宸的手机,这孩子接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哥,云飞和我在一起,没事。”

哪怕铁石心肠如迟慕禹,心里也有些难过了,自己竟忽略这个弟弟到这种程度,好像打电话给他,除了云飞的事再没有别的可说一般,迟慕禹望了娇妻一眼,却看爻安安正对着他微笑,于是也道,“没什么。你的伤,不碍事吧。”

电话那边的乔慕宸真是受宠若惊,“不碍事,是慕宸该罚,哥哥不要担心。”

迟慕禹听他懂事若此,心道真是自己太苛责了,想到当初挨罚,也不过盼二叔问一句碍不碍事,为何,又是这样的轮回,“不碍事就好,今晚早点休息,别和云飞闹得太晚。”说了这一句就见爻安安瞪他,他也无法。

电话那头的乔慕宸立刻道,“是。慕宸知道了,云飞他,云飞很在意我,都说了今晚不胡闹,留下来陪着我,现在我们都睡下了。”他一向是家长眼里的好孩子,就算做错什么大家也总觉得是褚云飞带坏他,其实乔木木才不这么想呢,我要是不愿意,云飞怎么能欺负到呢。

迟慕禹握紧了手机,“嗯,那就好。好好休息。”

“知道了。哥要和云飞说吗?”乔慕宸问。

“不必,你早些——”迟慕禹答应了。

迟慕禹话未说完手机就被褚云飞抢过来,“哥,你真是心黑手毒,木木又没有做错什么。”褚云飞老大的不服气。开玩笑,情人只能自己欺负。

“你也少闹慕宸一点,慕宸今天身上有伤,好好照顾他。”迟慕禹道。

“知道了,哥别打扰我们春宵苦短,挂了。”褚云飞顺手挂断了电话,迟慕禹回头看爻安安,“我就这么严管着,刺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爻安安道,“你要是不一开口就让他少闹慕宸,他怎么会这么说。你既然认定了他不省心,他就不省心给你看。依我看,云飞就是嘴巴厉害,他不知道怎么心疼慕宸呢。”

另一头,“你怎么直接把哥的电话给挂了?”

“快趴好!一个电话,至于立正接吗?伤又疼了吧。”褚云飞道。

“没事。”乔慕宸笑得很开心,哥哥居然特地打电话过来问自己啊。

“哼!讨了老婆,算他有人性。趴着!我给你上药。”褚云飞嗤情人。

“又上药?”乔慕宸道。

褚云飞笑了,当然,这个乖宝宝好不容易才被揍一次,下一次想把他按在床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喂!”褚云飞看着自己的情人,“我还是喜欢你拿BV。”

“哦。”于是乔慕宸很听话的接过情人递来的手袋,褚云飞一向醉心衣香鬓影的晚宴,他的品味也得到不少专家的褒扬,尤其是在一起的这两年,他出席派对的意义就在于摆弄自己,每次看到杂志上自己被评为“最佳着装”的时候,褚云飞就会挂在自己肩膀上爬在自己耳边,“我是贤内助吧。”

“你穿这个好吗?”乔慕宸看着牛仔坎肩随意系在腰上的褚云飞,虽然云飞这一身被记者抓到绝对会成为时尚杂志上的top街拍,但是银色板鞋参加哥哥举办的宴会也有些太夸张了吧。

“我又不是主角。”褚云飞无所谓的替乔慕宸收拾领带,“走吧。”

乔慕宸从来拗不过这个被媒体溢美为五十年内最有时尚嗅觉的贵族少年,只是无奈和他走了。

迟慕禹主办的慈善晚宴与其他宴会的唯一区别就是场面更隆重、嘉宾更大牌,仿佛所有宴会里最重要最高贵的人都一定要在私人乐队和追光灯的欢迎下出场,褚云飞小心地替乔慕宸喂精致的草莓优格时,迟慕禹便偕同夫人出场。

“禹少爷,秋夫人。”光影下的迟慕禹和爻安安都带着电影一般梦幻的高贵,褚云飞抿了一口酒,“嫂子的确好看,这里所有的明星名模加起来,也比不过她——”他话还未说完,却见迟慕禹已经将爻安安打横抱起来。

褚云飞苦笑,哥要不要这么电影,公主抱,太过时了吧。

“脚痛怎么也不说话。”迟慕禹低头,令人心醉的恍惚与温柔。

爻安安轻轻挣了下,却明白自己的丈夫是个多霸道的男人,于是,只好安心靠在他臂弯里,任由迟慕禹将他从二楼抱到一楼麦克风前。

褚云飞觉得无趣,又是没创意的慈善与感恩的话,哥哥嫂子在灯光里,美地不真实。记忆里那个会一手挥舞鸡翅膀一手酒瓶的哥哥仿佛越来越远了,褚云飞告诉自己,所以女人真的是可怕的生物。

“是不是要回去了?”乔慕宸问。

褚云飞点头,还好今天没有麻烦的女人缠住他,要走的瞬间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盛装的爻安安,“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被抱出来。”

“我也可以。”乔木木说。

褚云飞笑了,灯光下,他脱略的打扮配上精致的五官里暗藏的满不在乎的神情,十足一个坏孩子。

“好啊!”褚云飞笑,跳上了乔慕宸脊背。

比刚才迟慕禹的怀抱美人更惊人的画面,迟慕禹定住了神,爻安安轻轻握住他手腕,莞尔,迟慕禹收了面上的冷硬,“随他吧。”

一路指挥着乔慕宸背他出门的褚云飞指点江山一般地请服务员帮他取包,然后将昂贵的皮具挂在迟慕禹脖子上,“我数到十五的时候,你要放我下来,然后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套在我手上,说——”

乔慕宸没有等他说完,突然加大了步子折回去,身上挂着褚云飞的乔慕宸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走到哥哥面前的时候,乔慕宸放下了背上的褚云飞,请哥哥帮自己拿褚云飞准备好的包,打开了每一双眼睛都期待的戒指盒。单膝跪地,轻吻褚云飞手指,“云飞,我喜欢你。”

褚云飞呆住了,自己事先放进去的狗尾巴草编的指环居然真的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钻戒,乔慕宸仰望着璀璨灯光下那张永远都脱略不羁的脸,在戛然而止的乐声中看他亲自将戒指套上无名指,“这算是出柜了?早知道要求婚,为什么不提醒我换衣服。”

满座宾客怔住,只有迟慕禹看着两个弟弟微笑,一向脸皮厚过城墙的褚云飞居然脸红,拽起依然跪在地上的乔慕宸飞奔出宴会厅,场下还甩过他飞扬又不避忌的笑,逃离一般奔跑的褚云飞大喊,“我从十七岁就知道!”

“褚云飞,我要和你在一起!”乔慕宸第一次在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上牵着一个人的手毫不顾忌的奔跑,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么美好,这么自由。爱上你,从此,我便有了任性的权力。

“云飞长大了。”爻安安习惯性地握紧迟慕禹手腕。

迟慕禹望着乔慕宸肆无忌惮的背影,回给妻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慕宸才是。”

爻安安微笑,“对,慕宸才是。”

—完—

叛逆者1

“”少年持着网球拍的右手缓缓下垂,停到水平处的时候,用手腕随意旋转了球拍一圈,四面响起少女无知的尖叫。银色头发的少年勾起一个略带讥诮的笑容,身后的比分板上是刺目的两个六比零。他转身走向铁网,将搭在球袋上的紫色外套随意披在双肩。少年穿外套的姿势很好看,衣袖平直的线条和飞扬的衣角拉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简单,利落,正如他简洁实用的球风。少女们再一次用她们的尖叫沸腾了街头网球场。少年低头拎起球袋,随意背在肩上。女孩儿们疯狂地鼓着掌,谁也不知道她们在激动什么。大概是少年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太过凛冽,即使热情如她们,也没有一个敢跟上去。于是,少年在炙热的注目中走入偏僻的巷弄,等听不到那些令人烦躁的喧嚣的时候,他放下了网球袋,半倚着看不清涂鸦的墙面。

“你逃了今天的值日多走两站路就是为了来看他呀?”一个戴眼镜的女孩问她剪着童花头的朋友。

“是啊,帅吧帅吧!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就看不着了。”女孩儿兴奋着。

“看比赛?他打得好快,还没怎么看就赢了。”戴眼镜的女孩疑惑。

“那当然,这个球场,第二到第十快的记录都是他的。帅吧?”女孩儿骄傲得扬着脸,大概粉丝就是这样的人种,为永远不知道他们存在的偶像而兴奋、激动、难以入眠。

“哦。”戴眼镜的女孩回忆那仅仅赶得上的半场比赛,这个年龄的女孩,对网球的全部概念仅止于漫画网球王子,“打得挺好的,就是赢得太快了,感觉没意思。”依稀记得漫画里随便一场至少都得打个一集半吧。

“谁看比赛啊?”童花头的女孩望着眼镜女孩一脸同情。

“啊?”眼镜女孩儿果然不懂花痴的究极意义。

“我们都是来看他穿衣服的。”女孩儿夸张得比划着,“那球拍,一扔,外套,一拽,一扯,那胳膊,又长又直,衣角一飞,刷地一下就套上了。然后啪地一下,刚好接住球拍,哦!你知道他用什么拍子吗?威尔逊的,网球拍都超级贵诶,他就那么随便一抛就开始穿衣服!不行!太帅了!太帅了!”女孩儿回忆着少年穿外套的标准姿势,仿佛回味三个月前的一口冰淇淋。

戴眼镜的女孩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他跟我们差不多大吧,头发染成白的,外套还穿紫的,有点怪吧。”

童花头女孩一脸鄙夷,“那是银色!银色!不是白的!再说,这是有原因的。”对偶像的一切了如指掌也是粉丝的特权,“他只穿紫色的衣服,因为在上流社会里,紫色是贵族绝对不会选择的颜色。”

眼镜女孩切了一声,“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她说到这里突然一怔,“他不会是私生子吧?”

童花头女孩几乎要掐住眼镜女孩的脖子,“你在想什么!人家是大少爷,绝对的正牌大少爷!”女孩儿指着头顶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看见没,全国二十七家,五星级,都是他们家开的。”

眼镜女孩突然呆住,“他是——”

“迟文弢。”童花头女孩立定了脚,一字一字地说出这个名字,仿佛这个人,是天地间最重要的大人物。

“前面那个抽烟的,好像是那个谁。”两个男孩路过。

“谁?”一个男孩随口应。

“还有谁,万年的年级第一名。”于是,两个男孩不约而同地绕到了另一条路。在少年的世界里,好像总有一些人是不愿意狭路相逢的。而迟文弢,仿佛生来就注定是这种人。出众的外表,显赫的家世,优秀的成绩,无可挑剔到没有任何人可以陪伴在他身边。人是喜光的动物,可是,却比任何惧光的植物都怕活在阴影下。此刻,这个骄傲到令人发指的少年便是用漫画主人公常用的懒散姿势斜倚着墙面,用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优雅地吐着烟圈。十四岁,绝对的不良少年。

“迟少爷。”片刻的安静被打破。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有点迂懦。

迟文弢收回了踩在墙面上的脚,沉默。与他那个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任何时候都对人彬彬有礼,令人如沐春风的天才哥哥相比,他实在是太没有礼貌的孩子。甚至有些时候,会失礼到让人怀疑家教的程度。这对于他那个被称作鸦片战争之后中国唯一的贵族的家族而言,简直是一个讽刺。

“迟少爷——”男人自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部PSP,“生日——”

迟文弢没有让他说完话,在墙壁上熄灭了烟,顺手将地上的网球袋拎起来,转身走了。

“迟少爷,求您帮帮忙吧,我们不能破产啊。”男人即使抬高了声音,语气却依然唯唯诺诺。

“我父亲的事与我无关。”为什么总有人来求自己,公司要破产了,不是应该找银行吗?

“嗵!”男人的双膝撞在地上,“迟少爷,求求您,我女儿白血病要做手术——”男人将怀里的PSP抱得紧紧的,这是他倾尽所有买下的最新款,也是如今唯一的门路。

“发票。”迟文弢只说了两个字。

男人不懂。

迟文弢在自己不能称为书包的书包里摸出一只笔,扯了半页英语本交给男人,“银行账号写一下。”他接过男人手中的PSP,“算两万好了。我收下了,明天打钱给你。”

“迟少爷——”男人的脸色重新晦暗下来。

迟文弢站在男人身侧,他是真的不懂,这种对着十几岁孩子下跪的戏码这些曾经也算事业有成的中年人还要演多久。

中年男人呆呆地看着他递过来的纸笔,迟文弢的声音冷淡的讨人厌,“其实我不喜欢玩游戏,不过你买的这一款是水货,既然没法退,就不要浪费女儿的手术费了。”

“迟少爷,求求你!我只是想见迟总一面,说说我们的情况——”男人一点也不死心。

迟文弢懒得听他絮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邮箱号码,将纸条放在男人手边,“想通的话把账号发给我。”

“迟少爷,求你了!”男人似乎是想追上来。

迟文弢终于停步,却未曾转身,“难怪你的公司会破产,你的消息真的太不灵通了。我已经被迟家赶出家门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迟文弢背着网球袋走到最近的地铁站,他对着手上的PSP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两万,你不知道我也是穷人吗?”

出了地铁站,再挤公交,下车后,迟文弢背着网球袋开始慢跑。所谓别墅,就是堆满“土”的“野”地方,叫你没事“别”四处乱晃,开得起车付不起油费的迟少爷索性将回家当作晚训练。

下课,放学,去球场,打比赛,结束。地铁,公交,一路长跑,随行的是万家灯火通明。

迟文弢踏入自己家的大门,佣人们例行公事地接过了网球袋和外套,管家用诚恳又恭敬的语气道,“小少爷,先生请您去楼上。”

“我先洗澡。”迟文弢早都知道有些事情逃避不了。

“抱歉,少爷。先生的吩咐是,请您立刻去楼上。”管家依旧彬彬有礼。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迟文弢觉得好笑,父亲,您不是向来很沉得住气吗?

“咚咚咚。”即使再不愿意,敲门声还是礼节性的三下。

“进。”仿佛越是一言九鼎的人,越是言简意赅。迟慕瑀现在的话非常少。

“父亲。”迟文弢站在门口,离父亲宽大的书桌似乎有诺亚方舟那么远的距离。

“弢儿,回来了。”爻安安从一侧的观景沙发上坐起来,眼里全是慈爱,“怎么不去换衣服?”

“为什么这么晚?”迟慕瑀终于叩上了笔帽,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场谈话即将开始。

“去打球了。”迟文弢的语气有些明显的不耐烦。

“你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迟慕瑀很少用责备的语气和孩子们说话。山寨道士

爻安安站起身,轻轻扶着丈夫肩膀,“好了,你也知道是弢儿的生日就不要凶他了。”她对儿子微笑着招了招手,“快去洗个澡,面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我这就去做,过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

迟文弢没动。

迟慕瑀抬起眼睛,作为三岁就看惯了杀伐十五岁掌控整个杀手组织,二十一岁纵横商界的父亲,他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足以让年少的儿子畏惧,“为什么明知道你母亲会等你还要拖延?”

迟文弢拧过了头,“没钱打车。”

“和管家联络不会超过三十秒钟。你的通讯器也不需要缴话费。”迟慕瑀直接戳破儿子的谎言。

爻安安轻轻推了推迟慕瑀,“好了,跟儿子计较什么。”她微微抬起眼睫,望着迟文弢的目光也有几分责备,“弢儿,怎么和你爸这么说话。”

“对不起,妈,让你等我了。”迟文弢对母亲道歉。他原本不想打那场球,可是,那群高中生挑衅的语气太猖狂了,“拿把好拍子就以为自己会打球了。看清楚这是哪,无论是谁,到了这个场子,都得拜三拜!知不知道以前是谁在这打球?”

“谁在这儿打过都一样。”迟文弢是很冷漠的人,从不主动找事,可是也从不退让。

“我劝你对这个场子尊重点!到了这个地界,你就应该记住什么叫做怕!”所有活跃在街头球场的少年都在点头。的确,这个场子和任何网球场都不一样,因为,这里曾经留下神的足迹。

可惜,他是迟文弢,他从来不是造物的信徒,“”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得是什么地方?”他在这个场子打了一年的球,可惟有今天,那些平常对他也算尊重的少年们一齐围了上来。的确,没有人会允许任何人对这个球场不敬,因为,这里曾经是那个人打过球的地方。

少年的执念往往比国际争端还要深,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了疯狂的人群,“算了。”迟文弢认出说话的是一中校队的队长,全国级别的网球手陈运。

“阿运,本来应该给你面子,可是你没听见他刚说什么!他在别的地方怎么嚣张都无所谓,可是这儿——”一个一百九十公分的男孩第一个开口(爆)发出了他的不满。

“是啊!这个球场,哪有他说话的份!”

“对!叫他滚!”

“什么啊!也不看看这是哪!”

众人纷纷附和。

陈运安抚住骚动的少年们,“如果是别人在这个场子上说这种话,我第一个抡死他。不过他可以。”

“凭什么啊?他费德勒啊!”人群爆发出极大的不满。

迟文弢突然不想听下去,“打啊!你们这么多人,一个一个上。打过了就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好!我先跟你打!”一米九的男生第一个出头,从他握拍的手势就知道,至少有五年球龄。

“馓子!”陈运叫住他,“不要和他动手。”

“干嘛?”

“就是陈运,干嘛不跟他打!馓子,跟他打!”

“馓子!替我们教训他!”

迟文弢握着球拍走到了对面的场地。

馓子脱掉了校服。

陈运突然握住了去拉球袋的馓子的手腕,“他是那个人的弟弟。”

馓子一怔。

四周突然静下来。就像一锅滚烫的沸水瞬间泼在生铁上,唰啦一响之后,立刻是死一般的沉寂。

馓子重新穿上了校服。四面围上来的少年们都散开了。

迟文弢狠狠咬住了嘴唇,“不用走。我只是跟你打一场,用我自己的名字。”

“没关系。”爻安安温柔的声音将迟文弢从巨大的挫败感中拉出来,打赢了比赛还会觉得失落,他深深吸了口气。

“上了一天的课,又跑几站路去球场打比赛,今天又是跑回来的吧,肯定累坏了。”爻安安一向是慈母。

“其实没什么,习惯了就好。”迟文弢终于将目光投向父亲,“如果父亲没有别的训示,我去洗澡了。”

迟慕瑀抬起眼,同他目光相交。尽管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并且自作聪明的先发制人,迟文弢还是被父亲凌厉的眼神割伤了自负的年少轻狂。

爻安安大概也知道儿子今天的日子不好过,索性不再推他去洗澡,反而找些话题来试图缓和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弢儿长大了。我昨天接到英语老师的电话,说你又考了满分。”

迟文弢口气淡淡的,“她总是那么喜欢拍马屁。”不同于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哥哥,迟文弢从小都在普通的公立学校念书,总有一些圆滑世故的老师借故与迟家攀交情。

“会吗?弢儿很厉害,我的英语就不好。因为你外公说,洋鬼子都不是好人。”爻安安笑着。

迟文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爻安安笑推迟慕瑀,“弢儿的英文很厉害呢。”

“是吗?我看他连什么叫都不明白。”迟慕瑀最不喜欢的便是儿子对学校老师们赤躶躶的轻视态度。

爻安安假作听不懂丈夫的弦外之音,“是吗?这么简单的单词他也不会啊。”爻安安对迟文弢招手,“弢儿,你要是不会就问你爸,他原来的英语也不好,后来和你叔祖学,就学得很好了。”

“是吗?我倒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父亲。”迟文弢一身的刺。

“好啊。”爻安安笑着,“可别考倒你爸了。”

迟文弢向前迈上一步,“我们今天学虚拟语气,有句话的意思我不太明白。父亲,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什么叫做‘Idon’”

爻安安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弢儿。”

迟慕瑀却依旧是面如平湖,“十四岁,还可以被叫做吗,看来,你的英语水平的确需要提高。”

迟文弢挑起充满讥诮的唇角。

迟慕瑀随手翻着文件,“你可以回去了。顺便,牛津初阶英汉双解辞典,在不影响你身体的前提下,在本学期之前抄一遍给我,直到你想清楚,什么才是。”

叛逆者2

本章节来自于支离——游弋http:

“为什么不告诉弢儿文弨回来了?”爻安安望着迟慕瑀。

“这是他们兄弟自己的事。”迟慕瑀拥妻子入怀,他的胸膛太宽阔,谁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可以埋藏多少情感,多少责任。

“你总是这么笃定的样子。”爻安安语气有些责备。

“孩子的事只能孩子自己解决。”迟慕瑀轻轻拢着妻子,语声无限温柔,“饿坏了吧,这小子简直是讨打。”

爻安安笑了,“你还是心疼弢儿的,我原本以为你今天一定会揍他一顿,没想到只是抄字典。”

迟慕瑀笑了,“他绝对宁愿挨揍,偏不让他称意。”

爻安安婉转一笑,“你就治他吧。”她说到这里,却是放柔了语声,“慕瑀,这次文弨回来,能不能不要再苛责他。

“我从来没有苛责过他,他也不是需要被苛责的孩子。”迟慕瑀低声道。

“我的意思是,不要再因为弢儿的事罚弨儿了,这样弢儿会更难过。”爻安安轻声请求。

“我从来没有迁怒过他,那只是他身为哥哥应该承担的责任。就像,弥儿做错事,一样会罚弢儿一样。哥哥就是哥哥,没有什么好说。”迟慕瑀扶起妻子,“好了,也差不多该吃饭了,走吧。”

回到房间的迟文弢狠狠地将自己摔在床上,作为刚刚进门就被父亲宣去教训还来不及换家居服的少年,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没有大少爷的样子了。可是,管他呢?

明明答应过的,为什么不回来!

迟文弢的心情很不好,于是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要是让哥哥知道自己抽烟这种近乎自杀的行为,他肯定会生气的吧,不过——顾不得那些了,他点燃了烟,躺在床上将这半年来渐渐熟悉的味道压在肺里,而后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看缭绕的烟雾盘旋在自己头顶上。

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他没有回应。

十秒钟之后,又是三下声响。这一次,管家推门进来。

“小少爷,您的身体,应该是不能吸烟的。”管家尽职地提醒。

迟文弢左手拿起烟盒在眼前晃了几圈,“多谢提醒。吸烟有害健康,我认识字。”

“二哥——”小公主抱着一个草莓状的糖果盒子闪进迟文弨的房间,忽闪着大眼睛望着管家,“郇伯伯,我找二哥有事。”

郇管家躬身退去。

迟文弢掐灭了手上的烟,抬头看女佣,“请不要关门。”而后便从床上坐起来,“弥儿,待会再进来,吸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小公主嘟着嘴,连家居服上的蕾丝都像是皱着脸,“那二哥还抽烟!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病,你这样子,爸爸妈妈会担心,大哥也会难过的。”

“对不起,弥儿。以后在家里都不抽了。”迟文弢请女佣收拾了烟蒂,又开了空气净化器。

小公主趟水似的过来抱住哥哥脖子,迟文弢没有换衣服,便轻轻推了推她。

小公主明显的不满,“那有什么用。在外面还不是会抽烟!二哥,你再这样我告诉大哥了。”

迟文弢对妹妹毫无办法,“嗯,我没有烟瘾的,不要担心。”他不想再和妹妹争执下去,于是笑问道,“哥哥们的小天使,来找二哥有什么事?”

小公主不高兴了,“今天是二哥的生日,难道自己都忘了吗?二哥回来的好晚——”小公主献宝似的捧出草莓盒子,“这是妈妈教我给二哥烤的饼干——”她拿出一块饼干给哥哥看,“看像不像?”

迟文弢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很像。小天使真厉害,连二哥戴生日帽的样子都做了。”

“那二哥要都吃掉啊,我知道二哥不爱吃糖,就放了,一点、一点点。”小公主将饼干盒子塞进迟文弢手里。

“好。我会全部吃掉的。弥儿,二哥身上很脏,一会儿洗过澡再谢谢你。”迟文弢对妹妹道。

“那二哥要快点啊,你害得妈妈不能按时吃晚饭,爸很生气呢。”小公主从哥哥床上跳下来,微笑着跑了。

迟文弢望着妹妹背影,突然间就有些难过,这么可爱又无忧无虑的妹妹,早在去年的社交舞会上,就已经开始用最淑女的口吻感谢来宾了。贵族?他抽了下嘴角,简直无聊透了!

十四岁的生日宴,迟文弢吃了一碗妈妈亲自煮的长寿面,还尝了一块小公主自己做的草莓蛋糕,收到了哥哥快递来的礼物——三支球拍和萨芬的签名球。

“生日快乐。”爻安安笑着替他多盛了一碗汤,松茸排骨汤,“尝尝,你爸亲自炖的。”正如他的祖父和父亲厌恶一切的菌类,迟文弢对菌类食物有一种变态的执着。

迟文弢呛了一下,却还是喝得干净,等他放下碗的时候,突然盯着迟慕瑀,“是我哥回来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迟慕瑀正替妻子将小排上的肉剔下来放在碟子里。

“因为没有莲藕。”秋文弨不吃藕类,如果是平常,迟慕瑀一定会炖松茸莲藕排骨汤的。

小公主偏过头看哥哥,“是吗?大哥好讨厌,回来都不过来看我。”

迟文弢站起身,“谢谢父亲母亲。我吃好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公主的长发,“弥儿,蛋糕很好吃。”

“不用啦。二哥总是这样,和爸爸妈妈还这么客气。”小公主笑着挽住妈妈,“是吧。”

迟慕瑀将小女儿抱到怀里,“弥儿说得没错。”

迟文弢抬起眼,“我不是谢父亲母亲亲自为我下厨。我是谢你们没有将我的生日当成联络生意伙伴的浮华宴会。”

迟慕瑀看了他一眼,“长大了一岁,如果懂得反省你的说话方式,我和你母亲会更欣慰。”

“抱歉,不能成为另一个让你们引以为傲的儿子。”迟文弢三十度鞠躬,“我退席了。父亲母亲慢用。”

“弢儿——”爻安安叫住他,“你和文弨,弥儿,都是我们的骄傲。”

迟慕瑀替女儿擦掉嘴角的蛋糕屑,“那么,请努力成为我们的骄傲,去吧。”

迟文弢正用他的抄单词,这恐怕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和贵族沾边的东西。与他的兄长相比,他的父亲对他的教育方式还真有些放任自流的味道,除了道德方面的原则之外,关于学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挑选一支趁手的钢笔。是比学校门口十三块钱的仿派克好用,所以,他也没有坚持拒绝。梦想学院的相遇

迟文弢写完了最后一个翻译,Z中是很重视学生综合素质的学校,大概是这里的绝大多数学生都太刻苦而自觉,每天的作业并不算多。迟文弢将语文练习册,数学随堂练和英语作业本都装进书包整理好,甚至还心情非常好的在自家实验室里做完了生物实验,写好了实验报告。尽管他从来都按时完成作业,却并不是因为他像其他的同学一样惟恐被别人拉下,而是,他实在很烦因为作业没写完这种小事而被老师询问是不是练习太晚没时间。拜台湾偶像剧所赐,老师们心里的大少爷生活是无数的酒会晚宴,以及每天无休止的练习搏击或者跆拳道以防被绑架。

迟文弢看了下表,十点三十。哥哥那里应该还没下课。尽管直觉和推理都告诉他哥哥应该是回来了,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计算着十二小时的时差。

先去练球吧。他望了一眼哥哥送的新球拍,威尔逊,是他习惯的牌子,连手感都分毫不差。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签名球和拍子都收进柜子里,现在的球拍还用得很顺手,没有必要换。

迟文弢下楼,慢跑,热身,练步伐,最后,对着墙壁做击球练习。

训练往往是很枯燥的,迟文弢很懂得给自己找一些乐趣。比如,他会试试漫画里的招数,看有没有可能性。

好友钟离曾经在他打出了外旋发球的时候揶揄道,“身为天才的弟弟,你要不要练一次晴空抽杀让你哥暴走一下。”

迟文弢记得自己当时是说,“我会告诉他,是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建议。”自己只是开玩笑,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他老爸的家法都敢逃的钟离居然真的打了个寒战,“别。记不记得咱俩三岁的时候抢别人的蝌蚪跑太快摔了一跤,你哥知道以后把人家打得都快住院了。才六岁的孩子欸,人家爸妈牵着孩子找我家老子告状去,你哥当时那叫霸气,‘我不想知道原因,只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我弟弟。’连我爸都震住了,跟我说,果然迟家的儿子惹不起。”

迟文弢低头看了看手机,“哥哥”,那个从小就照顾他保护他,挨打的时候永远把他护在身后的哥哥——哥哥,其实我不希望你走。天才的光芒是会让人张不开眼睛,可是,我会习惯在这种阴影中努力让自己茁壮起来,直到,能够站在你身旁。

“我最讨厌不二周助!”迟文弢说。

“啊?”钟离一愣,旋即点头,“明白。”

迟文弢将球抽上中心点,只是那句话他始终没有说,“你根本不明白。我讨厌他,是因为,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让弟弟一个人。”

“小少爷,您今天的训练时间已经到了。”管家尽责地出现在网球场。

“好的,谢谢。”迟文弢收拾好球拍快步回去,往常他总会坚持多练一会儿,只是,今天不同。

果然,才冲了个澡,擦干头发,就接到哥哥的电话,“文弢,对不起,本来答应你今年的生日一定会回去。生日快乐。”

“没关系。礼物收到了,谢谢哥哥。”迟文弢背靠着桌子晃着脚。

“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会下雨,如果还是去打球的话,记得要带伞。”电话那边的秋文弨语声很温柔,对弟弟,他一向是最温柔的。

“哦。”迟文弢答应着。

“听弥儿说你还在任性不肯用家里的钱。这些天都舍不得做公车跑回来,身体还受得了吗?”每次打电话,秋文弨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

“我不是任性。”迟文弢道。他不用家里的钱不是任性,他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对不起。哥哥不应该不了解你的想法就对你的作为随便下判断。”秋文弨道歉。

“没什么了。哥哥不要这样说。”为什么你每次都在跟我道歉。你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不是吗?

“书包收拾好了吗?你过生日,弥儿一定又塞一大堆甜食,胃有没有不舒服,虽然用电动牙刷手会酸,但一定要刷干净。”秋文弨叮嘱。

“嗯。”和哥哥正好相反,每次他的话都足够少。

“文弢是累了吧,早点休息,你身体不好,每天十一点之前一定要睡觉。”秋文弨持续着老生常谈。

“那不打扰你了——”

“哥哥。”迟文弢突然叫了他一声。

“弢儿?”电话那边的秋文弨显然有点担心,弟弟是有什么事情吗。

迟文弢犹豫了一下,半晌,“今天是我的生日。”

秋文弨笑了,“可是,手机有辐射,好吧。仅此一次,你稍等一下。”

“好的。”迟文弢在床上躺下来,将手机放在耳边。

柔和的钢琴声泉水一般地流淌,精通六种乐器的天才用最温柔的和弦弹着生日歌,对他唱生日快乐。

迟文弢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秋文弨渐息音符,“弢儿,手机记得关掉,晚安。”

“晚安,哥哥。”

听到了电话忙音的秋文弨心满意足地合上了钢琴盖。站起身,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还好,早就猜到了他孩子气的试探,吩咐提前准备好了钢琴。四十一层的客房,低下头正好能看到那个被叫做的网球场,那里还有些精力旺盛的少年握着网球拍恣意挥洒着大把的青春。

对不起,文弢。如果早知道会成为传说,我一定不会选择在这里打球。对不起,时至今日,还会有人记得那一局,那一局,还会让你难过。

秋文弨握着球拍下了电梯。

陈运已经等在球场了,“文弨,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站在对面跟我隔网相对。”

“是吗?很抱歉,五年之后,还是要选在这里击败你。”秋文弨微笑。

“你太纵容你弟弟了!”陈运立起了球拍,“which?”

秋文弨微笑,“不必。你先。让我弟弟难过的人,绝对不可原谅。”

陈运却突然收起了球拍,“抱歉,虽然曾经答应过,可是,我不会打这场球。”他望着秋文弨,“我知道你可以赢任何人,不过,你确定这样是对你弟弟好吗?也许,他的阴影不是因为你的存在,而是因为,你一直在在意你的存在。”

秋文弨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陈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弨,偶尔放下些兄长的责任。想打球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哪怕,用羞辱的方式。只是,不要为了你弟弟。拜。”

叛逆者3

凌晨五点,迟文弢从床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冲澡刷牙,五分钟结束战斗,用大毛巾将头发擦干,吹风机挂在头顶的吊架上呜呜地响着,他站在底下穿衣服。

五点一刻,一切收拾停当。女佣将早餐送到房间,“不好意思,连累你们要这么早起。”他不是哥哥那样对任何人都保持微笑传达友善的贵公子,可是,对被自己拖累了准备早餐的人,他的确抱歉。

那女佣不敢接话,只是用符合礼仪的微笑接受了小少爷的善意。迟文弢将维生素和着温牛奶一起喝下去,而后去盥洗室漱口。出来的时候,女佣将到了学校要吃的药和便签一起准备好,上面标注了剂量和服用时间。海德尼尔格威尔综合症,类似主动瓣膜狭窄的先天性心脏病。从两岁半确诊开始,他便习惯了每天吃药的生活。冬天不能溜冰,夏天不能喝冷水,最讨厌的是,剧烈运动通常会引发昏厥,往往是和哥哥玩的最开心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倒下去。明明丝毫没有觉得累的,明明好像就是到天亮也可以。看不到任何征兆,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保护自己。往往张开眼睛,哥哥已经被罚去了惩戒室。他讨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无助感觉,更讨厌看到哥哥内疚的样子。

“弢儿,都是哥哥不好。”通常,哥哥会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为什么不坐,因为挨了家法,痛得坐不下去。

迟文弢将药盒收好,深深吸了口气。其实,随着这些年的渐渐长大,那种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挫败感也在逐渐远离自己。师叔祖的医术那么高明,再加上这个姓氏让自己绝不会为没钱治病困扰。从小调理到大,身体真的已经好很多了。只是,作为迟家的男孩子,却只能眼看着哥哥一个人接受残酷到惨无人道的精英训练。我们是亲兄弟,本来你面对的,我也该一起承担。

不过,还好。就连父亲也会称赞自己的坚强意志,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可以打网球,可以做喜欢的事。不再那么草木皆兵,尽管,每天出门还是会被暗中保护。不过,作为迟家的二少爷,这也是难免的吧。

迟文弢跑步出门,其实,就算不用跑步到公交站每天也要早起晨练的,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到了学校,选定第一排最里面的位置,不是因为第一名就要坐在第一排,而是因为这个位置当老师提问的时候可以说,“反光,看不见。”

其实,作为青春期的少年,他并不讨厌被瞩目,只是,他不喜欢准确回答问题之后那种“不愧是天才弟弟”的赞赏眼神。

校园生活,一天无话。终于等到放学,他却没有去,而是到了市郊的一所修车厂。

“阿涛,来了?”老板跟他打着招呼。

迟文弢放好书包,出来晃一圈,“高尔夫R20,要怎么改?”

“没关系,你先看就好。”老板道。

“好了。”老板才在说话,却突然从车底下钻出一个人来,“因为要跑赛道,所以用了BC绞牙的避震器。再做个车身强化,换的衬垫。的刹车系统,配330mm的刹车碟,后轮加了APRag的双活塞制动卡钳,原装的刹车留个手刹就行了。”车底的少年随便一抹汗,“你看行吧。”

迟文弢前后扫了一眼,“你疯了,把256改到340匹。”

少年忽闪着一对大眼睛,“这还叫疯?我动力系统都没怎么改,就换了OKD的点火,加个竞技火花塞。但是,进排气好好动了一番。这车被我改过之后,可以启用相当于的的弹射起步。怎么样?厉害吧。”

迟文弢一把将他拽到一边,“别添乱了,这样会损伤发动机和变速波箱。”迟文弢看老板,“胡哥,别让他乱动了,都搞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老板只是笑。

大眼睛的少年不服道,“别拉我!马上就好了,我还要加的炭纤维尾翼,你别添乱。”

迟文弢根本不理他,走过去绕了一圈,“钟离!好好的干嘛把轮眉拆了!你随便改别人的车,出了事怎么办?哪个倒霉蛋把车交到你手里!”

钟离友用扳手指着迟文弢,“阿弢,你哪只眼睛觉得我长得像倒霉蛋。”

迟文弢恍然大悟,过来踹了他一脚,“败家小子,又买车!我不是前些天才帮你改了你的劳恩斯GDI吗?”

钟离友将手背枕在脑后晃悠,“可是,那辆酷派主要用来漂移啊。”

迟文弢摇头,“拜托你大少爷,以后要改车麻烦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省得我动原来的不够还要把你的垃圾作品拆一遍!”

钟离友无奈,“好了!快点帮我改啊!一个月能改好吗?能不能到350?”

迟文弢瞪他,“350?你开什么玩笑!你大哥的板子没挨够是不是?最高到330。”

钟离友跳过来扒住他肩膀,“你才跟我开玩笑的好吧。人家F1八百多九百匹,一万九千转。我要你弄到350你都不行?”

迟文弢瞥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去跑F1呢?”他从钟离友口袋里摸了一根烟,“钟离,想快,靠得是技术,和马力无关。事实上,F1有排量限制,马力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就像法拉利,他的车身风阻低,超级流线型,还有很多设计都是在赛道上一次一次磨出来的。如果你把买车、改车的心思都用在练习上,你现在都是N市车神了。”

钟离友叹了口气,“好了好了,真烦。在家被那几个老头教训,出门还要被你教训。就听你的吧,我的天才改车手。”

迟文弢突然一顿。

钟离恍然自己说错了话,“其实你不用那么介意了,整个S省,要改车,谁不是来求你阿涛。天才就天才呗,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天才。”迟文弢嘴角噙笑,“你们真的知道什么叫天才吗?”他回头望着钟离友,“你家有没有暖风机,用不用吸尘器?你有没有试过死记俄语的变格,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加以等于二?天才就是,所有的语言他学一遍就能弄懂,所有的文章他看一眼就能倒背如流,所有的运动他试一次就可以熟练掌握,所有的比赛只要他想就可以赢!苹果掉下来砸到头你骂(操)他妈的他想万有引力,吸尘器卡住了佣人还在等技师他拆开就能修。你以为你可以追逐他的脚步,看到浴缸拔了塞子,也开始想漩涡逆时针转是因为在北半球。所以,你也开始期待他会问你,浴缸里的水是向哪流?你高高兴兴地回答他从左往右,他会微笑着告诉你,错,所有的水都是向下流的!”

“阿弢——”钟离拍了拍朋友的肩膀。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太明白身为天才弟弟的悲哀。

迟文弢打掉了朋友的手,“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可怕的是——他比你聪明,比你强大,比你有天赋,可是,他比你更努力!”他望着钟离友,“他从来不会因为比别人走得太远而停下脚步,因为,他的世界在我们拼尽全力也追逐不到的地方。”

钟离友和他一起坐在洗车台上,“算了。文弨哥那种都不是人类了,你有什么办法。阿弢,其实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你也够不是人的了!我家那几个老头经常跟我念叨说你有志气又出息,小小年纪就可以不用家里的钱自己独自生活。唉,反正你们兄弟俩啊,就是那种从小到大最讨厌的隔壁家的小孩!”钟离友说着就狠狠捶了他一拳。

迟文弢笑了,“那我不妨更讨厌一点。换下衣服,陪我去吃饭。”

钟离友伸了个懒腰,“好啊。我正好想去吃泰国菜,咱们到——”

迟文弢看他,“想也别想!咱们去交大食堂,新开了一家拉面馆,开业头三天,免费送鸡蛋。”

钟离友无奈,“唉,我说迟家的二少爷,你都抠成这样,让其他人还怎么活啊。”

迟文弢一摊手,“我是穷人!你都不知道,昨天真倒霉透了,赶上一个人非送我一PSP,又亏两万!我每年过生日,就没一次不倒霉的!对了,生日礼物呢?”

钟离友晃着食指。迟文弢看他,“干嘛?看天?”

钟离友捶他,“你太没良心了吧,难道你昨天没有感觉到,那边的小路亮了很多?”

迟文弢无奈叹了口气,“我说怎么我都跑到那小巷子还有人能找着呢,原来那排路灯都是你安的啊。”

钟离友点头,“生日礼物,这就叫,送你一路星光。”

迟文弢一脚飞过去,“我替市政工程管理处谢谢你!”

“文弨,很高兴你回来。阿弢不知道吗?”钟离家的大哥钟离远现在正坐在秋文弨的副驾。

“嗯,还没告诉他。昨天看到他打球,长大了不少。”秋文弨道。

“我说你就放松点吧,别把自己搞得老气横秋的。弟弟嘛,没事逗他玩玩,有事揍他玩玩就行了。”钟离远道。

秋文弨笑了,“你家小友呢,还是那么能闯祸?”

钟离远道,“随便他。反正他也翻不出天来。最近迷上赛车了,天天想着改车。不过,他这次倒是靠谱了,车改得还不错。我专门找人看过,看车的人都惊呆了,说绝对是天才。你呢,要不要改着玩玩。我记得,你也是喜欢刺激的。”

秋文弨笑,“好啊。”

钟离远拿出手机,“等我打个电话。”他将号码拨给自己朋友,用便签在手底写上地址,挂了电话才对秋文弨道,“你运气真不错,那个技师只有周四在。听说他脾气很怪,改车要看人,看你顺眼了才帮你改。”

秋文弨笑了,“是吗?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叫什么?”魑魅魍魉PK帅气四少

钟离远将便签推过去,“阿涛。”

秋文弨收了便签,“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不了,我还有事。你把我扔在前面路口就好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来。”钟离远道。

“好的。不过,我不喝酒。”秋文弨将车靠在一边,哪怕说得是强硬的话,也永远带着微笑。

“知道。”钟离远下车,“再联络。”

秋文弨拿起便签,“顺风车厂,战备路,好像还不太远。”于是,一路奔驰。

“喂,我说你要不要把自己逼到这份儿上啊。不打车就算了,您好歹坐个公交啊。”钟离友道。

“不是已经到了吗?”迟文弢道,“一块钱不是钱啊。”

钟离友摇着头,“你染头发怎么就不怕花钱呢?”他边走边道,“不过我还真佩服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你爸的眼睛底下顶着这个头这么久。”

迟文弢懒懒道,“这并不难。只要比他揍你多坚持一次就行了。”

钟离友伸手拍了他一巴掌,“果然,铜头铁‘屁’!”

迟文弢踹他,“你找死吧?”

钟离友笑着跑开了。

迟文弢伸手摸口袋,“有烟没?”

钟离友回过头,“你不是吧。最近瘾又大了。你的身体行不行啊?”

迟文弢耸肩,“没事儿。就是心情不太好。有没有啊?”

钟离友摸出口袋里的金砂。

迟文弢打了好几次才点着火,“又没气了。”他将打火机重新揣进兜里,“屋漏又逢连夜雨,最近是真穷。”

钟离友道,“你少抽点吧。要是让你哥知道,就不是穷的事儿了。”

迟文弢点头,“好了。我不是找点灵感好帮你改车嘛。”

钟离友笑,“多谢。”

迟文弢拿了工具爬进车底,还好钟离没有弄得太过分,他拆起来也不算费劲。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处理进排气系统,却突然听到远处的车声。阿斯顿马丁,开车的人技术不错。

“什么需要?”老板第一个迎出去,开这种车,一看就是大主顾。

迟文弢正在试发动机,没听到那人声音,只听到老板叫他,“阿涛,找你的。”

“想怎么改?要快,为什么不买?”迟文弢提着扳手从车底下爬出来。

的主人用最优雅的姿势靠着车门微笑。

迟文弢一愣,只觉得嗓子里都像是加了个火花塞,半晌,终于低头,“哥。”

即使完全没料到传说中的天才改车少年就是自己的亲弟弟,秋文弨却没有丝毫吃惊。他细细打量了迟文弢一眼,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微笑,“弢儿改车的技术原来这么好,我很高兴。怎么不用自己本来的名字?”

迟文弢完全忘记了他骗自己说此时还在纽约没有回来,只是被哥哥看得头皮发麻,张口结舌道,“字,字太难写,别人都不认识。”

秋文弨露出一个恍悟的笑容,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然后,他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不是骄傲,甚至也不是来源于比弟弟多出十一厘米的身高,而是一种,天才本能般的俯视和照顾。

迟文弢恍然想起自己居然还顶着一颗银色的脑袋,他蹙着双手看着眼前的哥哥,Kiton的手工定制西装,没有系领带,白色的皮鞋一尘不染。迟文弢突然觉得穿着蓝色工作服,拿着扳手的自己就像个小丑,低下头道,“头发,我,我会染回来。”

秋文弨放大了微笑的弧度,“没关系。总是用染发剂对身体不好,我回去之后会做实验看看,试试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文弨哥。”看到几乎是从天而降的秋文弨,回去取工具箱的钟离友吓了一跳。

“小友,长高了。”秋文弨笑着向弟弟们走过来。钟离家与秋家是世交,钟离友更是迟文弢的发小。从小被秋文弨当弟弟管着,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钟离友几乎连工具箱也抱不住。该死的阿弢,干嘛要我顺便拿烟过来。

秋文弨缓步走来,尽管只有十七岁,可是作为十二岁就离开家在异国他乡独自求学的天才哥哥,这个人成长的速度早已超越了男孩的称谓而一跃成为男人了。

秋文弨走近弟弟,微微俯下(身)子查看他被染发剂几番的头发,突然,秋文弨蹙起了眉,“你在抽烟?”

钟离友被吓得一颤,手上的工具箱摔在地上,一盒软金砂翻了出来。

迟文弢心嗵得一跳。

“哥。”

“文弨哥。”

两个人同时叫出声。

秋文弨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烟盒,目光突然变得森冷,“谁的?”

“我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秋文弨伸出右手。

迟文弢和钟离友乖乖掏出了口袋里的打火机。

秋文弨收走了迟文弢一块五的一次性火机和钟离友的都彭,面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哥,我错了。”

“文弨哥,我错了。”

两人一起认错。

老板胡哥大概是感觉到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早让你们不要抽烟了——”

胡哥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接连两道极为严厉的声响。迟文弢和钟离友两个人,脸上各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巴掌。

胡哥绝想不到笑得这么温柔的年轻人居然手这么狠,还没来得及劝,就看到并排站着的两个人都齐齐转过了脸。那个刚才还无比和气的年轻人扬手,又是两巴掌。

秋文弨转过身,面上重新回复微笑,“抱歉。在您的地方教训不懂事的弟弟,实在是太失礼了。”

胡哥汽车营退役以后开了这个车厂,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了不少世面,可如今竟被这满脸微笑的年轻人气势所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秋文弨重新对他点了点头,“改车的事,以后恐怕还要麻烦您。舍弟这些日子多蒙您照顾,费心了。”

“他们都很机灵,没什么。”这个人分明是在笑,胡哥却觉得自己舌头打结。

秋文弨依然保持着属于年轻人的谦和,“那我先带两个弟弟回去,就不打扰了。”

“请便。”胡哥实在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迟文弢和钟离友一句话也不敢说,此时的他们就像扑腾出水的两条鱼,并排向秋文弨的小跑过去。

“等等。”秋文弨的语声还是很温柔,却有一种雷霆万钧的力量。

迟文弢和钟离友连忙停步站好。

秋文弨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工具箱,“钟离,去把箱子收拾好。”

“是。文弨哥。”钟离友连忙回去收拾箱子。

“文弢,把你的扳手放回原处。”

“是。”迟文弢咬了下唇,实在是太丢人了,居然忘了手里还握着扳手。

秋文弨再次向胡哥道歉,“不好意思,两个孩子搞得这里一片狼藉,要麻烦您收拾了。”

“没关系没关系。”胡哥再也不敢和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目光相交,自己叫其他技师过来收拾了。

秋文弨看着迟文弢和钟离友收拾好了东西,甚至还洗了手,这才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座驾,“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们的生活过得很有趣。上车。”

叛逆者4

阿斯顿马丁,刚刚上市的最新款。尽管对这款在纽伯格林赛道上调校出来的车子心痒不已,钟离友也是绝对没胆子在这时候说要开的。

两个小孩耷拉着脑袋站在车前,2+2的座位很小,coupe的后排绝对是憋屈的。两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在秋文弨一眼望过来的时候连滚带爬的上了车。钟离友先一步爬到后排去将自己蜷起来,迟文弢正想和他换,钟离友就对他比了个手势,“坐你哥旁边,我傻啊!”

迟文弢暗恨自己动作慢,被钟离友抢了先机。只好乖乖等在旁边,等哥哥过来了才敢上车。

一路沉默,压缩的空气将恐惧放大了无数倍,迟文弢只觉得屁股下以舒适著称的奢华座椅像铺了一层针垫。正好一个红灯,秋文弨目不斜视,“坐不稳吗?”

“对不起,哥。”

“对不起,文弨哥。”

虽然不知道是在说谁,两个人一块认错。

绿灯,继续走。迟家大宅。

迟文弢咬住下唇,怎么往常跑步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家这么近呢。

秋文弨一进门,就有车库的主管男佣过来放车,迟文弢和钟离友过冬松鼠似的缩着脖子跟在哥哥后面。听说了大哥回来的小公主眼巴巴地望着,大哥才踏进门就飞着小裙子奔出来,“大哥好讨厌,回来都不告诉弥儿!”小公主一下跳进哥哥怀里要他抱。秋文弨轻轻吻了吻妹妹额头,“哥哥的小天使越长越像妈妈了,再继续漂亮下去,哥哥就要担心会不会被发金苹果了。”

小公主给了哥哥一个响亮的见面吻,招手和那两个难兄难弟打招呼,“钟离哥,二——哥”,两位哥哥肿起来的脸让小公主吓了一跳,“大哥,你才回来就打哥哥们。”

秋文弨抱着小公主进门,在女佣的服侍下脱了外套,换过鞋子又将小公主抱起来,走了三四阶楼梯才淡淡道,“去镜室等着。”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有回。

“是。”两个小家伙乖乖应了,小公主不满地捏住了大哥鼻子,“大哥不许欺负哥哥们。”

秋文弨宠溺地揉揉妹妹的脸,“爸妈在观景房还是花厅?”

迟家的别墅是三垣相通的格局,爻安安喜欢植物,迟慕瑀便在每一条通路上都铺了草坪移了花木,闲下来的时候夫妻二人便一起赏花做些园艺。

“不告诉你。”小公主嘟着嘴,“你不许打二哥。”

秋文弨贴了贴妹妹的脸,在他裙摆上捻起一小片花瓣,外瓣洁白如玉,尖端却透出粉色,秋文弨笑道,“胭脂点玉。芍药喜温,适宜湿润的地方,又要地势高敞,在——太微花厅。”

“大哥欺负人!”迟弥儿捶着大哥的胸膛,“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

秋文弨抱着妹妹,“已经将近四个月没回来了,小公主一见哥哥,可是一句好听的都没有说过呢。哥哥失望啦。”

迟弥儿想了一会儿,掐了掐自己的嘴唇,“对不起嘛,大哥不要难过。可是,二哥和钟离哥哥真的好可怜好可怜。”

秋文弨替妹妹将辫子上的小草莓摆正,“那好吧。既然哥哥的小天使都这么说了,就打轻一点儿。”

“真的?”小公主侧着脑袋问。

秋文弨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小公主高兴了,扑上去又亲了哥哥一下,“大哥什么的,最好了!”

秋文弨走到太微花厅,微微蹲下(身)子将妹妹放下来,整理好了衣服就牵着小公主的手进去。迟慕瑀正坐在大片的芍药中和爻安安下棋。

“爸,妈。”秋文弨恭敬地打招呼。

“回来了?”迟慕瑀道。

“嗯。”秋文弨走到爻安安身后,弯下身子帮母亲看棋路,爻安安回头看他,“怎么样?你爸是不是输定了?”

秋文弨帮着母亲走了一子,“和妈下棋,爸向来是输定的。”

迟慕瑀没抬眼,“你就讨打吧。”

爻安安让出了半个石凳,“文弨杀他!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秋文弨半条腿跪在石凳上,拢着母亲肩膀,又落了一子,“父亲恕罪,母命难违啊。”

迟慕瑀道,“先赢了再说吧。”

小公主凑到父亲身边,“爸爸要加油啊!不能输得太快。”

迟慕瑀笑着将小女儿抱在腿上,“怎么,弥儿也觉得爸爸一定会输吗?”

“和妈妈下棋,爸从来就没赢过。不过和大哥就不一定了。爸,下到今天晚上,明天早上才好呢。”弥儿道。

看着女儿忽闪的大眼睛,爻安安笑了,“最好不要。”

小公主偏过了脑袋,“为什么啊?”

迟慕瑀向后靠了靠,让女儿满满的坐在自己腿面,笑道,“要是下到明天早上,你二哥怕是在惩戒室里都吓惨了。早死早超生,你应该叫爸快点赢了他。”

小公主双手托腮,“爸怎么知道二哥会被打啊?”小公主蹭在父亲怀里对母亲撒娇,“妈妈未卜先知,爸爸料事如神,哥哥们全是天才——不好啦,整个家里,就剩下弥儿一个小笨蛋啦。”

秋文弨再落一子,完全封住了迟慕瑀的埋伏,小公主在一旁着急,“爸,快点想办法啊,这样输给大哥太丢脸了。”

迟慕瑀却是不动声色。

秋文弨将棋子还给母亲,“不出五十步,妈赢定了。我去看看文弢。”

“去吧。”迟慕瑀随意一挥手。

小公主望着哥哥背影,“大哥答应我的,要说话算话啊!”

秋文弨回身对妹妹招手,“一定!”

镜室。

等得要发疯的迟文弢和钟离友终于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哥哥的影子立刻被四面的镜子照的格外高大起来。迟文弢腿抖了一下,镜面反射下,这种一个房间都是哥哥的强大视觉冲击还真的有些承受不来。

“哥。”

“文弨哥。”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却都不知道还要继续说什么。

秋文弨缓步走来,站在了钟离友身后,左手轻轻托住了他的腰,钟离友只觉得半个身子都僵起来。被那种强烈的窒息感一压,立刻什么面子也要不起来了,带着哭腔道,“文弨哥,我错了。”

“咔!”秋文弨顺手打开了他铜质的皮带扣,四指宽的牛皮皮带立刻被抽出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喜欢穿一些类似于嘻哈风的松垮垮的牛仔裤,秋文弨才拿走了他皮带,钟离友就吓得腿一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裤子已经挂到胯上了。

钟离友连忙伸手按住自己的牛仔裤,却不敢往上提。

秋文弨将皮带握在手里,“怎么,还等着我帮你脱吗?”

钟离友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十四五岁的男孩最爱的就是面子,可是,跟皮开肉绽比起来,还是里子比较重要。钟离友将牛仔裤褪到膝弯,乖乖低下头,再也不敢看镜子里自己飞红的脸。

“刷!”地一声,秋文弨一展皮带,一道极具威势的劲风便刮在钟离友臀上。

“小友,你多久没见我了?”秋文弨问。

钟离友一愣,“两,两,四个月了。”

“啪!”狠狠的一记皮带抽在钟离友臀上。

“四个月,记性就这么差了吗?”秋文弨的语声还是那么温柔,钟离友却几乎连心都跳出来了。

“我,我,我没有啊。”钟离友都要哭了。他最怕的就是文弨哥了。和被他教训时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比起来,老爸下死手的鞭子和大哥动手就没数的板子又算什么。

“啪!”又是一下。钟离友觉得自己的屁股瞬间胀大了一倍。天杀的,为什么非要买这条死宽死厚的皮带啊。

“文弨哥,我错了,我错了。”钟离友连忙认错。

“是吗?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又是一下。

钟离友疼得直哆嗦,再也站不住,将额头抵在镜子上。镜面因为他额上的冷汗晕出了一个小白圈,耳边是迟文弢的声音,“裤子。”

“啊?”钟离友没听清。

“裤子!”

“啪啪!”极为凌厉的两响,一下抽在迟文弢脊背,一下拍在钟离友身上。

“还没到你呢,老实站着!”秋文弨呵斥。

“是。”迟文弢绷紧了开始发酸的腿。从刚才进门就罚站,已经站了差不多一刻钟了。

钟离友得到提醒,这才知道自己错哪了,回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秋文弨,“文弨哥我错了。就留那一层,内裤,就那一层,您饶我一回吧。”

迟文弢咬紧了牙,在心中骂道,“你个傻子,你当我哥是你大哥啊!”

果然,秋文弨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哭求,提着皮带就又是两下。钟离友疼得屁股一抽,秋文弨伸手就将他拨了个转,正撞在镜子上。

“文弨哥。”钟离友叫道。

秋文弨用握着皮带的手指了指镜子,“自己看。”

钟离友不解。面相风水随谈

秋文弨扯出他一条手臂,要他侧面对着镜子站,又是一皮带。

钟离友疼得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秋文弨将他扶起来,扳过了他脑袋,叫他看镜子。钟离友只能看到一只拖着牛仔裤,屁股上挂着白色内裤的全身粉红的小虾米。

秋文弨伸手拨了下他内裤,钟离友这才意识到,刚才挨打的时候吓着了,皮带一下一下抽得屁股一缩,内裤的褶皱太贴着股沟了。想到这儿,这个十四岁的大男孩哪里还挂的住,耳朵一下就红成了小兔子。

钟离友咬着唇,羞得恨不能将自己埋到地底去。秋文弨拍了拍他肩膀,“想要面子,有时候,偏偏就最没脸。小友,这个道理,我不相信你大哥没有教过你。”

“文弨哥。”钟离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裤子脱了。记住,在我这儿,怎么样也没关系。”他轻轻拽了拽钟离友的耳朵,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兔子。

“文弨哥我错了!”钟离友扑到他怀里,一下就哭出来。

秋文弨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好好流了一把眼泪,才扶着他肩膀将他推起来。

钟离友吸了吸鼻子,乖乖将内裤褪到脚踝。四面的镜子直照,映出一个又红又肿的屁股。

秋文弨再次握住了皮带,这一次,再也没留情,重重一下,将那四指宽的厚牛皮腰带击在他臀上。

“啊!”钟离友疼得受不住,大喊一声就瘫在地上。

“起来。”秋文弨的声音并不严厉,却让迟文弢吓得一个哆嗦。

秋文弨看了立在一边反省的弟弟一眼,“今天这顿打,小友是被你连累的,你给我站直了,好好看清楚!”

“没,没有,不是的。”钟离友撑起身子,“文弨哥,那烟真是我的,不关阿弢的事。”

秋文弨淡淡道,“我知道是你的。软金砂,他现在抽不起。”

钟离友又是一阵脸红。

秋文弨等他重新在镜子前站好了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钟离友和迟文弢没出息地对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

“怎么,想让我问第二遍?”

秋文弨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一起道,“六个月。”“半年。”

“也就是说,我上次回来,就开始抽烟了。只不过,运气好,没被我抓到。”秋文弨道。

“不,不是。”钟离友连忙否认。

“啪!”狠狠的一记皮带落在钟离友屁股上,“还等着我审吗?”

钟离友只觉得屁股都要烧起来了,连忙交代道,“我说。是半年前,第,第一次。那时候也没多抽,就一次。是这三个月才,才抽起来的。”

“你也是吗?”秋文弨一皮带抽在迟文弢屁股上。

迟文弢点头。

“刷!刷!”连着的两下,隔着裤子都能听出一个惨字来,“抽烟!迟文弢,你长本事了。”

迟文弢才刚换下工作服,他不像钟离友,从来不拿校纪校规当回事,衣服随便换。他今天穿得是校服,那薄薄的运动裤哪经得起哥哥的手,就两下,他就感觉到包裹在内裤里的屁股肿起来了。

“裤子脱了!”秋文弨命令。

迟文弢可不敢在这儿和哥哥争着要脸,一点不带犹豫的将裤子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秋文弨看着弟弟颀长纤细的双腿,单薄的没有一点肉,想到他的身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规矩。”

“哥——”听到这三个字,迟文弢可真是连魂都吓出来了,他知道自己抽烟就是找死,可是,到底这些年哥哥是将他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啊。

“没听懂?”秋文弨看他,“是不是要我再说一遍?”

“哥,求你了,弢儿知错了。我戒,我真的戒。”迟文弢求道。

“迟文弢,小友在这儿,你今天是铁了心让我不给你脸了?”秋文弨道。

“没,没有。”迟文弢连忙摇头,“我知道了。哥不要生气。”到底是极为明白哥哥脾气的,迟文弢乖乖走到墙角,从柜子里将自己的小镜子和规矩板子拿出来。先将镜子用木台垫高,再冲着对面的壁镜弯下身子,腰背和地面平行,腿绷得直直的,将规矩板子顶在臀上。这样,对面的镜子就刚好能够照到他赤躶躶的光屁股,再将他顶着板子的样子通过眼前的镜子反射出来。这规矩,一般是挨过打后才立的,可没想到,今天,当着钟离友的面,哥哥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秋文弨走过来,伸手将他的腰按得更低些,“撑好了。看清楚现在有多丢脸,让自己长长记性。”

迟文弢只觉得整个屁股都是麻的,立规矩是很丢脸,可是,却没有哥哥的话难堪。

秋文弨拍了拍他后背,“你身体不好。我不会勉强你站太久,但是记住,已经做了就给我把规矩立起来,否则,更没脸的法子还在后面。”

“是。”想到哥哥关于惩罚的无限创意,迟文弢不禁双腿打颤,顶在屁股上的板子也晃了一下,迟文弢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站好,在心里默念着我错了。

秋文弨在他身侧站了一会儿,确定这个弟弟是真的开始反省了,这才重新回到钟离身边。

钟离吓得窸窸缩缩的,他早都知道迟家的大哥厉害,从小跟文弢一起闯祸,被他罚也不是第一次了。可究竟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修理人的,登时心里一紧。果然,就听秋文弨道,“你也看清楚了,一会儿挨完了打,跟他一样。镜面反省,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钟离友想说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我戒烟,我从此以后根烟不近滴酒不沾,可是又没有这个胆子,只好乖乖应是。

秋文弨提着皮带,“抽烟。你们俩谁带的谁啊?”

钟离友想都没想,“我带的他。”

“啪!”屁股上挨了狠狠一下。

秋文弨将皮带在手上折成两股,“你是真的以为我好脾气吗?”

那边反省的迟文弢连忙道,“是我带的他。”

“反省不专心,加十。”秋文弨的口气太过云淡风轻,迟文弢却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明明不用抢着认哥哥也会知道的。钟离,你个记吃不记打的笨蛋,在我哥面前还想撒谎。

秋文弨轻轻按了下钟离脊背,“小友。你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任何错误都可以被原谅,除了说谎。”像是为了证实这句话的权威似的,秋文弨扬手就给了钟离友一皮带。

钟离友疼得小腿肚子都在转筋了,文弨哥也太狠了,为什么总是朝着一个地方打啊,“我,我——”

“谁带得谁?”秋文弨再次扬起了皮带,“顺便,因为让我问了第二次,一会儿你也加十下。”

“我带的他。”

“我带的他。”

再次异口同声。

“你个笨蛋!你再说话又要加罚了。”钟离友抱怨迟文弢。

迟文弢也在气自己多嘴,本来已经告诉自己再不能插话的,可是哥哥一问——绝不能让钟离替我扛。虽然明知道身体不好还抽烟更连带着朋友一起犯错会被打个半死,但是,自己做的就是自己做的啊。钟离你个蠢货,你以为你不是我哥的亲弟弟他就会手软吗?什么不学学抽烟,他非抽死你不可!

秋文弨将皮带卷在右手上,“很好。讲义气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被称道的品质。”突然,他手上的皮带蛇一样的飞起,展开,狠狠一下,带着重力加速度的狠劲就抡在钟离屁股上,直打得钟离跪倒在地,蜷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秋文弨连着两下皮带就往他身上抽,钟离疼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秋文弨一点也没留情,劈头盖脸的又是两下抽过去,他还要再打,钟离挥着手去挡,“我错了,文弨哥我真的错了,不要这样打行吗?感觉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刷!”秋文弨一记皮带抽在他侧腰,肋骨都生疼生疼的。他一扬手将皮带缠在腕上,“难受了?”他伸手将钟离扶起来,“我也难受。刚才这五下是告诉你,在哥哥面前,不用为对方遮掩。你若当我是外人——”

钟离友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他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眼在一边立规矩的迟文弢,终于定下心来,“是,是文弢带的我。”

秋文弨掀起他衣服,看了看他身侧的伤,从口袋里摸出一管药膏来,小心地替他将刚才打出来的几道伤痕涂好。

钟离友心里难受极了,明明打定了主意要替文弢扛的,怎么被文弨哥一逼就——“文弨哥我错了,阿弢也是,我们都知错了。我们一定会改的。我们没有烟瘾,我们就是想抽抽,我们——”

秋文弨在喉间应了一声,轻轻揉了揉他汗湿了的头发,“好了,我知道了。去墙边撑好,三十下。你究竟知错没有,反省后看了《悔过书》再说吧。”

“是。”钟离友不敢再辩,乖乖去镜子边撑着。

秋文弨伸手握住了他已经高高肿起的臀,用手掌轻轻扑了扑,“会很疼。打到中间你可能撑不住。实在站不住了就告诉我,剩下的跪着挨也成。嗯?”

钟离友淋湿的小狗样点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小到大闯祸闯了那么多次,就想在文弨哥这挨打还挨得心服口服感恩戴德的。

秋文弨扬起皮带,一指在一边立规矩的迟文弢,“你,闭上眼睛听好了。报数。”

叛逆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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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文弨扬起皮带,一指在一边立规矩的迟文弢,“你,闭上眼睛听好了。报数。”

“一。”

“啊!”

第一记皮带落下去,钟离友才知道,刚才的那些让他觉得不能忍受的敲打不过是热身罢了。疼,怎么就那么疼呢,麻辣辣的一下,就像在自己红肿不堪的臀上燎出了一条水泡。

秋文弨伸手扶住他腰,将他身子摆正。钟离友趁着这个空当抹掉了眼角的泪,狠狠攒着眉毛,两片唇抽在一起。

秋文弨轻轻抚了抚他臀,宽厚的手掌从腰走下来,“别怕,腿一直抖的话会受伤的。”

“嗯——哦!”还没应完,屁股上又挨了第二下。闭着眼睛报数的迟文弢打了个哆嗦。

秋文弨轻轻拍了拍钟离友的臀,不是那种会施加痛苦的力道,“文弨哥不喜欢你抽烟,以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嗯,嗯,知道,知道的!”钟离友连连点头。这会儿别说是不让他抽烟,不让他叫他老子爹他也答应。

“别回答的那么快,好好想清楚。”又是一下。

“三。”迟文弢的嗓子哑了。

秋文弨转过头看弟弟,“怕了?”

钟离友的手臂推着镜子,发出呼隆呼隆的响声,其实这种声音原本很轻很轻,可是此时灌进迟文弢耳朵里,就像机场放空了的广播似的,防空洞回声一般冲击着他的耳膜。“哥,抽烟是我先学的,是我带的小友,您饶了他吧。三十下,会打坏的。”

秋文弨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很宠爱的样子,然后道,“是四十。你忘了,他和你一样因为愚蠢的过错被加罚了。”

原本挨了三下就疼得要死要活的钟离友腿一软,是啊,怎么就忘了刚才又因为让文弨哥问了两遍话赚了一下呢,老天,你杀我了吧,这怎么挨得下去。

可是,秋文弨根本容不得他走神,此时已经走了过来。将他滑下镜面的手臂向上抬了抬,又压了压他腰,手臂从他肚子下伸过去轻轻推了推,“记住这个姿势。让你的整个屁股都在我的皮带范围之下,打到每一个角落,才算受罚。”

钟离友吸着鼻子跟随他手势调整姿势,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怎么就挨打挨得这么俯首帖耳,别人的皮带都扬起来了,自己还要主动把屁股翘得高高的。

秋文弨用手掌贴着钟离友腿侧,“小友,你紧张吗?腿抖得太厉害了。没关系,放松下来,只要听我的话就不会受伤。”

钟离友再也忍不住,没出息地哭了一把鼻子,“文弨哥,我不是怕受伤,我是吓的!”

秋文弨轻轻摇了摇头,“闯祸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不许抖!”前一句话还温柔如水,后三个字陡然严厉起来,钟离友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发抖了。秋文弨扬起皮带就是五下,从腰到腿,五道伤痕,覆盖了他臀的每一个位置。四指宽的皮带,每一块都鸭血豆腐似的肿起来。

钟离友强憋着眼泪,挨完这五下,屁股就像淋上了一层老油,已经被麻翻了。

钟离友原本塌出很好看弧度的腰明显瘫了下去,秋文弨伸手托起了他的腰,“站好。”他的声音不大,甚至也不是那种严厉的呵斥,可就是无端的让人敬服。钟离友内疚起来,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刚刚文弨哥明明已经讲了要站好。

他重新挺起身子,让自己已经肿起来的祭品一般的屁股抬高。秋文弨扶住他腰,左右两个臀瓣上各打了一个巴掌,“这样就很好,这是奖励。”

“谢谢文弨哥。”钟离友一颗心都伏帖了,文弨哥对自己太好了。

“嗯。已经十下了,不要怕,现在,自己摆好姿势。”秋文弨循循善诱。

“是。”钟离友紧绷着痛得没知觉的双腿,将自己煎着鸡蛋的屁股抬高。

“脚再向后一点,腿不要绷。肩沉下去,对,就是这样,腰再向下一点,屁股——”他突然提高了声音,“不要畏畏缩缩的!”

钟离友扁着唇,向下压着自己的腰,好半晌,转过头,“文弨哥,我,我不是不听话不好好撅着,是疼,腰一沉下去,就疼。”

秋文弨这是垂下了手中的皮带。

钟离友吓了一跳,“不疼,不疼了。我撅,我撅着!”

“啪!”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钟离撑着点!”连着的四下都在左半边臀上,钟离友已经摆不起姿势了。迟文弢此时哪还敢闭眼睛,只是他身后顶着规矩板子,又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瞟着去瞄。看着钟离不行了就给好友打气。

秋文弨让钟离稍稍歇了口气,又是四下,这次是右边。

钟离友刚才就被烫过一圈的屁股哪还能经得起重叠的击打,此时就像一条被拔了鳃的鲶鱼,支在镜子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屁股,半边身子都窝在一起,眼泪呼了一脸,拼命摇头道,“文弨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疼,疼,你饶了我吧!”

秋文弨抬了抬眼,“你的手,在哪儿放呢?”

钟离友双手扒在自己屁股上,掌心被烫得烙油,“肿了,文弨哥,肿了,我受不了了,太疼了。”

“钟离,把手拿下来!”迟文弢提醒。

钟离怔了一下,退了好几步,腿一软,整个人都缩到墙角去。

秋文弨看了他一眼,“手。”

钟离友不懂。

秋文弨走过去,钟离友不住地往后退,退到再也没法退,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撞得镜子乱响。

秋文弨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将他藏在身后护着自己屁股的两只手拉出来,语声温柔,“是疼了?”

“嗯嗯嗯嗯。”钟离友点了好几下头。

秋文弨拉平了他手臂,将他本能的攥起的拳头掰开,轻轻用拇指按着他掌心,“我知道疼。特别疼。好像肉从里面翻上来,整个屁股都是麻麻的,耳边嗡嗡地会响一样。”

钟离友点头,“文弨哥——”

秋文弨却突然冷下脸色,“可是,我打你是为什么?”他突然拎着他两条手臂将他拽起来,一把拦着他腰,缠在右手手腕上的皮带一放,嗖地甩出去,钟离友吓得一声大叫,皮带却没有落下来。

被吓到的钟离友瞬间有些清醒了。

秋文弨扶他站稳,却还是拉着他两条手臂,“你不是文弢,挨着打敢动手摸就不罚你了。”他拉开了钟离友的手,捋着他指头,“但是,我也告诉你最后一次。你疼了可以叫,可以喊,甚至可以躲,但是,不能挡,不能用手摸。”他点着钟离友掌心,“这是第一次,我饶了你。若是还有下次,小友——”

钟离友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文弨哥,他还不等秋文弨说完就连忙点头,“不会了。我记住了,我记得牢牢的,不能挡,不能用手摸,我以后不敢了,不是,不是以后,是再也不敢了。现在就不敢了,不敢了。”

秋文弨点头,“嗯。现在过去站好,摆好你的姿势。没忘吧?”

“没,没有。肩要打开,腰要沉下去,屁股,屁股要翘高,腿,腿不能绷着。不许发抖,不许挡,不许用手摸。”钟离友重复着,乖乖走过去贴着镜子撑好。

秋文弨一扬皮带,却是抽在迟文弢背上,迟文弢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规矩板子,还好,没有掉在地上。

“想什么呢?继续报数!”秋文弨道。

“是!”迟文弢连忙收神,“十九,二十,二十一……”

想什么,他在想,第一次挨打疼得受不住,等晚上上了药,偷偷跑到卫生间,用手摸了的事。他已经不记得哥哥是怎么治他的了,反正是罚过之后的整整一个月,自己连水都不敢喝。因为怕上厕所要动手提裤子。他太害怕了,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屁股,只有受罚的时候是自己的,不,受罚的时候都不完全是自己的,只有受疼的时候是自己的。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

钟离友跪了下来,“文弨哥,我受不了了。让我跪着吧。”钟离友终于求了。

剩下的板子都是打在臀腿之间,大腿后侧一排一排的印子,他想撑,想着至少撑到三十,可是,终于撑不了了。

秋文弨点了点头,将他拢在怀里,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刚才明明说可以的!”钟离友被他的拒绝吓傻了,竟然敢质疑秋文弨了。

秋文弨道,“我说得是打屁股的时候可以。现在还有四下,是打到腿。跪着没法挨,我要打到你这腿后面皮绷着,待会反省的时候才会知道滋味儿。”墨染浮生

钟离友绝望了,他此刻已经疼得站都站不住,自己一会竟然也要像文弢那样绷直腿反省,那难道不会痛死吗?

秋文弨替他擦了擦眼泪,“你撑得住的。去乖乖站好——”他伸手戳了戳钟离友腿根,“这还缺两下,要打得颜色透出来,一会儿站的时候才能知道错。”

“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文弨哥别罚我了,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以后谁叫我抽烟,我操他大爷!”钟离友真是怕了,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秋文弨脸色一变,“是皮带没有挨够,还想挨耳光吗?”

钟离友吓了一跳,“不,不是。我,我,我——”嘴皮子哆嗦着,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行了,下不为例。你跟阿弢在一起也这么久了,你听过他说脏话吗?一次,毛病就去掉了。想知道,回头问他吧。”秋文弨拍了拍他大腿,“去站好。”

钟离友不敢再求,一步三回头的重新撑在镜子上。可究竟是害怕,整个腰都是含着。

“脚尖朝里,四十五度。我要你放松,不是要你站没站相。就四下,乖乖的,很快就过去了。”秋文弨道。

钟离友手指扒着镜子,深深吸了口气,是,就四下,四下,可是,现在一下也挨不得啊。

秋文弨扬起了手,宽厚的牛皮腰带正对着他大腿后面的嫩肉,“刷”地一下,就像开了一道口子。钟离友膝盖一弯,再也撑不住,整个人跪在地上,屁股没了支撑砸在脚下,疼得眼泪直落。

秋文弨转过头,“怎么不数了?”

迟文弢咬住唇,“哥,钟离没挨过这种打,他是真的不行了。”

“行不行,我比你知道。”秋文弨转过头,“钟离,站起来。”

钟离抠着镜子,指甲划着镜子龇龇地响,“对不起文弨哥,我不行了,我是真的不行了。”

秋文弨走过去抱起他,用手指划着他臀腿之间的伤痕,钟离友痛得一抽一抽的,两条腿就想往地上跪。秋文弨呵斥他,“站稳!钟离家的少爷,膝盖就这么软吗?”

钟离摇着头,“我不行了,文弨哥,我真的不行了。”

秋文弨将他肩膀扶正,拨开他滴着汗水的刘海,望着他眼睛,“钟离友,给我听清楚,从现在开始,我数到三。如果还是站不好,或者,站好了挨不下去,我今天就让你后悔长出这个屁股来!一、二——”他说完就立刻放了手,“三!”

钟离友被他气势所慑,还不等他数完就立刻撑好在墙上。屁股翘得高高的,两条腿绷得直直的。

秋文弨往里踢了踢他脚,扬起皮带就向他腿上抽下去,一连三下,左一右二,毫不留情。迟文弢眼前是看不清的牛皮色影子,耳边听着皮带响亮的敲击声,最后的三下报数就像是催命符,等那声“三十”喊完,自己都哭了出来。

秋文弨将钟离友揽进怀里,用手指轻轻抚摩着他腿上高高的肿痕,“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不是捱过了吗,没自己想得那么难,不是吗?”

钟离友哭得声嘶力竭,“我错了啊,我再也不敢了啊!好疼啊,好疼啊!爸,大哥,你们在哪儿啊,小友被打死了啊!好疼啊!”

秋文弨听他叫爸叫大哥,不由嘴角噙笑,真是个孩子,他轻轻揉着钟离友脑袋,“好了,可受了委屈了,大声的哭吧。”

钟离友一下子抱住他腰,“文弨哥。你打死小友了啊,你还吓小友,小友疼死了啊!文弨哥!”

秋文弨拍着他后背,等他哭够了才推开他肩膀,微微蹲了蹲腿,和他视线平齐,“知道错了吗?”

钟离友连连点头。

“记住疼了吗?”

钟离友再点头。

“长记性了吗?”

钟离友变成了只点头熊。

“还敢不敢了?”

钟离友抹了眼泪,吸了鼻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记性,有记性,再也不敢不长记性了。”

秋文弨笑了,“这就对了。乖,最后十下。这次,跪着就可以了。”

“啊?”钟离友又哭了,“不要打了,文弨哥,求你了,不要打了。你以后问话我再也不敢让你问第二遍了,我记住了,我一定记住了。不要打了,屁股很肿很肿了,挨不起了。”

秋文弨温柔地替他擦掉了眼泪,却是道,“不行。”

钟离友一下就软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顾的跪下来抱住了秋文弨的腿,“文弨哥,文弨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别打了,别打了吧。”

秋文弨站得很直,“放手。”

钟离友只知道哭。

“放手!”一记皮带直接抽过来,“给我看看镜子,看看你有多难看!趴好!”

钟离友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放开了手,乖乖在镜子前趴下来。是啊,自己有多难看。九岁那年和继母生的小弟一起被绑架,明明是坏人威胁了要割自己的耳朵送回家里去都不怕的,那个人冰冷的刀子就贴着自己的耳后,凉飕飕的,说小孩儿,你叫一句好大哥啊,叫一句好大哥就最后割你。小弟吓得哇哇大哭,连好爸爸都叫出来了,自己可是硬撑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潜在窗子外面的大哥都吓坏了,将自己救回来的时候就拍,“你怎么那么蠢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叫他一声又怎么样呢。”说完就心疼得把自己搂在怀里。

当时,一起来救自己破解了对方的保卫系统的文弨哥是怎么说的呢,“小友做得对。有些东西,一步也不能让。因为让了一步,就变了自己的底限。求过一次饶,就会再也看不起自己。与其这样,不如骄傲地熬着,或者,挺直了脊背死去。”

文弨哥最讨厌没骨气的人了吧,可是,在哥哥们面前,又有什么呢。

钟离友摆好姿势,秋文弨走过来,却是意外地给他拿了个棉垫子垫在膝下,揉了揉他的头,“对不起,文弨哥刚才的话有点重了。”

钟离友摇头,“没关系。我知道的。”

“嗯。抬高。”秋文弨不再多话。他知道钟离懂的。从第一跟着自己开始,就当他跟亲弟弟一样。弟弟在哥哥面前,永远也不用怕丢脸的。所以,跪伏后的第一皮带抽下来的时候,钟离友是真的痛得再也受不住了,半个身子躺在地上,宁愿让冰凉的地板贴着自己赤躶躶的屁股也不肯再转过来。“别打了,求您别打了,再打下去,小友就没屁股了。”

“趴好!”秋文弨将他拖了起来,重新摆好姿势,伸手按住了他腰,将皮带放得短些,又是一下抽下去。

“二。”

“啊——救命啊!大哥!救命啊!”

“三。”

“我不要活了,好疼啊!妈!妈!不要走啊,快来救我啊!”钟离友的声音越来越低,“疼啊,好疼啊,疼啊。”

迟文弢心里一痛。钟离的生母早逝,他平时虽然嘻嘻哈哈的样子,自己却知道,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妈妈了。每年钟离婶婶忌日,他都会一个人躲得远远的,连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都找不到他在哪。虽然第二天再见,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文弢却知道,那是他永远不能触及的伤。

“啪!”又是一记责打,“长大点!自己的事,叫谁都没用。”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小友好疼,妈——!”

迟文弢再也忍不住,一下就冲过去,抱住哥哥的腰,“哥,求你不要打了,小友受不了了,他受不了了啊!”

秋文弨推下了迟文弢抱着他腰的手,“因为你的失误,他必须要多挨两下。”

迟文弢一下就扑到了钟离身上,将自己上衣撩起来,“哥,你打我吧。打我吧。我替他挨。”

“阿弢。”钟离握住了兄弟的手。

“让开。”秋文弨语声轻淡。

迟文弢摇头。

秋文弨一皮带就捋在迟文弢身上,“谁犯的错谁自己受,谁也不能承担别人的人生。让开!”

迟文弢突然回头,对着哥哥眼睛,“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只有哥哥不行!您不是一直都在背负我的人生吗?”

叛逆者6

秋文弨一皮带就捋在迟文弢身上,“谁犯的错谁自己受,谁也不能承担别人的人生。让开!”

迟文弢突然回头,对着哥哥眼睛,“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只有哥哥不行!您不是一直都在背负我的人生吗?”

秋文弨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一扬皮带将他从钟离友身上抽下去。钟离友吓傻了,他实在想不到迟文弢居然真的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连疼也顾不上,两只手撑着身子,半拗着腰望着秋文弨。

秋文弨只是轻声道,“撑好了。”

“是。”钟离友再也不敢叫疼,赶紧跪伏在地上。秋文弨看了一眼反向坐倒,双手扶地的迟文弢,“对我有什么意见一会儿可以慢慢说,现在你要做的事是,报数。”

迟文弢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乖乖撑起来在一边跪好,低眉顺眼地道,“弢儿糊涂了——”

秋文弨缓缓抬起皮带,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我说过了,你现在的工作是报数。”

“是。”

“钟离对不起。”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报数而连累了好友的迟文弢道歉,重新开始数,“四、五、六——再坚持一下、七——”

“呃。”钟离友跪在地上的双腿一直在颤抖。

“八。”

“九。”

钟离友倒在了地上。

“钟离起来,最后一下了!钟离!好!十!”秋文弨一打完第十下,迟文弢就过去抱住了好朋友。钟离紧紧贴在迟文弢身上,“我快死了。阿弢,我快死了。”

“没事没事。我哥的家法有数的,就是刚挨的时候疼,睡一晚上就又活蹦乱跳的了。”迟文弢讲着经验。

秋文弨让到了一边,让两个难兄难弟好好互相安慰了一番。一直沉默,沉默到迟文弢自己放开了钟离友的时候。

迟文弢拍了拍钟离友肩膀,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规矩板子,咬了咬牙,来房间另一边的秋文弨面前跪下,双手将规矩板子捧过头顶,“弢儿逃刑了,请您责罚。”

秋文弨根本没看他,径直走到靠着镜子的钟离友身边,用手中皮带光滑的一面蹭了蹭他已经青肿不堪的屁股,“休息的差不多了,去立规矩吧。”

“文弨哥不要打阿弢。”尽管知道是不可能的,钟离友还是说了。

秋文弨却只是将他引着向后退了几步,“我罚你是教你,不是管你,所以,就不用让你看省了。但是,必要的反思还是要的。”他压下了钟离友脊背,“腿并紧,背放平——”他继续将钟离友的腰向下压,“低,再低一点,让你的身体去无限的贴近大腿面。用你的手抱住小腿——”

“啊!”钟离友从臀到腿全被打肿了,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拉伸,当即疼得跳起来。

秋文弨啪得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火山喷发般蔓延的疼痛终于让他意识到还在受罚的事实,立刻老实了,乖乖沉下腰去,重新立规矩。臀腿上火烧火燎的疼痛被绷直的双腿放大了无数倍,钟离友死死咬着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汗水砸在地板上。

秋文弨看他摆好了姿势,便伸手从他腰上滑下来,手掌走到他大腿的时候停住,“绷直,再紧着点。”

钟离友继续折磨自己。

“再提,感觉到自己大腿后侧的肌肉拉伸的力量。身子再向下,贴,继续往里贴——快点!因为是第一次,心疼你才要你抱小腿,不要逼我罚你握脚踝,自己精神着点,知道什么是疼。”秋文弨命令着。

钟离友再次咬紧了牙,将自己身子向下压得更紧,秋文弨手掌贴着他大腿后侧烫得发烧的肌肉,“嗯,很好。就是这样,从腰到腿都绷紧,后面的筋抻开了,膝盖不许打弯,记住,罚你就是不要你舒服。”他拍了拍钟离的臀,“撑好。现在开始构思你的《检查》,一会儿反省完了,你只会得到十五分钟时间书面陈述你的心得,记住,我要的不是字数,而是反省的深刻性。”

“是,文弨哥。”钟离友疼得身体都在打抖,却不敢有一刻放松下来。

秋文弨点了点头,而后对镜子里依然规规矩矩捧着戒尺的迟文弢道,“进来吧,到你了。”

迟文弢长长舒了口气,揉着膝盖站起来。

秋文弨推开了墙角的一面镜子,居然是一扇门,“东西都拿进来。”

“是。”迟文弢收拾自己叠好放在地上的裤子,将规矩板子放在最上面进门去。钟离友早都知道迟家除了镜室还有惩戒室,只是惩戒室是动家法的地方,他不算迟家的人,并不能够进去。虽然从小就好奇这个让兄弟恨地牙痒痛不欲生连提都不敢提的地方,却不敢偏过头看。

秋文弨等迟文弢走进去,便轻轻合上了门,他没有立刻跟着,而是又走到了钟离身边,轻轻揉了揉他被冷汗浸湿的脑袋,“做得很好,知道反省的时候专心了。”

“小友不敢偷懒。”钟离友带着哭腔。

秋文弨点了点头,“嗯。明白就好。还有二十八分钟,自己撑着。记住我的话,在这次的反省里,不许有一秒钟是松懈的。你的身体会慢慢习惯当下的疼痛,可能撑得久了就不会像最初那么难捱。你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醒自己你在受罚,然后去坚定的执行这种疼痛。当身体适应现有的强度的时候,重心向下走,把腿后面的筋拉起来,从我打你的第一道伤痕开始,让他疼,疼到最疼,记住,然后告诉自己,不再犯这样的错。”

“是。小友会记住,要足足疼够半小时,不许有一秒钟是舒服的。”钟离友一边保证,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秋文弨扶着他身子将他腰又向下压了压,“嗯,文弨哥相信你。不过,我也许还会偶尔出来检查,只要有一个姿势不到位,或者,我认为你走神的话,十下板子。”而后,他便将手里的皮带放在了他赤躶的臀上,“好了,男孩儿,现在闭上眼睛,开始与疼痛如影随形的反省。我相信,这会是非常棒的体验。加油。”

秋文弨对着镜面长长吸了口气。

镜室是他个人关于训诫的成就,惩戒室是秋家故老相传的权威。秋家的每一个人,无论年纪,辈分,成就,凡是踏进这扇门,都会怀有绝对的敬畏之心。秋文弨立在门口拉平了自己的棉质家居服,他推开门,踏上了极厚极软的羊绒地毯,而后,他听到自己轻轻关上镜面的声音,这里的隔音很好,他确信,绝对不会打扰到在镜室反省的人。

秋文弨伸手打开了屋顶的暖灯,迟文弢被小背心盖着的半个赤躶的屁股登时变得无地自容起来,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抖,而后,听到哥哥非常温柔的声音,“恐怕会有点久,我允许你先去净手。”

迟文弢有点脸红,也不好意思答应,便有些害羞地用手稍稍遮着些屁股去了惩戒室的盥洗室。秋文弨打开了柜子,取出一条极厚的毯子,在屋子当中的类似于卷书案的窄窄的医用小床上垫好,又铺上一条雪白的床单。

迟文弢解了小手出来,看哥哥已经准备好了,又是一阵脸红。

秋文弨抬头看了看顶灯,柔声道,“已经不冷了,衣服脱了。”

“哥——”小孩究竟是害臊的,本来家法要打在肉上,脱了裤子也就是了,可是,衣服竟然也要脱,那岂不是太——

秋文弨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求情,自己去洗手了。出来的时候,果见迟文弢已脱了衣服,小小一个人,畏畏缩缩地站在地上。秋文弨看他脚上还穿着袜子,也有些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虽然羊绒的毯子很厚,可是脚下还是不要冷了。”

迟文弢哪里还敢说话,全都脱光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要穿着袜子,更难堪了。

“站好。”秋文弨温声命令道。

哪怕再不愿意,少年还是在耀目的暖光灯下立直了身子。纤细的骨骼,单薄的脊背,挺拔而修长的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连屁股都瘦得像是一把就能握在手里。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只有屁股上有刚才留下的粉晕晕的一团印子,实在是太纤弱了。若不是常年练习打网球手臂小腿还有一点肌肉,就瘦的太让人悬心了。

秋文弨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少年的肩膀,温暖的手掌贴着他后背滑下来,握住了他挺翘的臀,“又瘦了。”语声满是心疼。

迟文弢的身子颤了一下,“哥哥。”

“去躺下。”秋文弨指了指已经铺好的小床。

少年抿住了唇,穿着白袜子的脚踩在地毯上,乖乖翻身上去躺好。

秋文弨从柜子里拿了测量仪和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哪怕已经加了防寒圈,他还是先习惯性的用掌心的温度捂了一会儿,才跪坐在地毯上,一边听着他心音,一边做记录。

“趴过来。”秋文弨道。

迟文弢乖乖听话,趴在小床上,秋文弨拉平了被他蹭起来的床单,听双肺和气管的声音。

秋文弨解下了听诊器,在笔记本上不知记着些什么,“心跳有些快,呼吸也不稳,估计是吓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我约了,周一再替你做一次全面检查。”

“嗯。”哥哥每次回来都一定会亲自带他去做检查。他会那么努力的学医,也是因为想更好的照顾自己吧。

秋文弨将东西收好,只留下一个硬皮的黑色本子,这种本子,他已写完了一百五十三本。他跪直身子,轻轻握着少年双肩,拇指按向两侧的穴位,“痛吗?”

“一点点。”迟文弢咬着唇。

秋文弨小心地替他揉了揉肩胛,“坐的时间太久了。”他用标准的手势放松着少年的椎骨,尽管是在这种时刻,依然是温柔的享受。

他的手向下游走,手掌贴着少年脊骨毕现的后背,“比上次更瘦了,一点儿肉也没有了。只怕,至少要轻六斤。”

迟文弢趴在圈起来的手臂上,“上周体检时候称的,四十九点三。”

“果然。”秋文弨皱了下眉。一百六十九公分的身高,怎么连一百斤都不到了。

感觉到哥哥的不快,迟文弢不自觉地哆嗦了下,“对不起。”快给本王啃一口

秋文弨拿起本子,“每天饮食怎么样,有按时吃饭吗?”

迟文弢连忙点头,“有的。不敢不按时吃饭,哥哥说过,无论因为什么事,都不许亏待自己身体。”

秋文弨这才算放心了点,“睡眠呢?”

“有听哥哥的话,每天十一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午休,午休——”小孩嗫喏着,“有时候顾不上,就没有了。”

秋文弨拿起一边的小板子在他屁股上敲了一下,不算太狠,却依然让小家伙痛得一抽腿。

“家离学校太远了。有时候也趴在桌子上睡的。”他不是在顶嘴,只是想向哥哥解释自己不是故意不听话。

“所以颈椎才会不舒服。”秋文弨道。

迟文弢不敢再说了。

秋文弨在本子上记好,接着问,“排便呢?”

小家伙脸一红,哪怕哥哥是大夫,被问到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有些不习惯呢,“都正常。”

“是吗?”秋文弨的声音陡然沉下来,“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他屁股上,“这儿不想要了是不是?”

迟文弢一惊。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好半天才道,“最近,有一点点,嗯——”

秋文弨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臀峰,“弢儿,佣人说,你已经三天没有解大手了。”

“他们,他们怎么知道——”小家伙一下子受不了了。被哥哥查问也就算了,反正是关心自己身体,从小开始被他这么照顾到大的,可他们算什么啊!这种事情还要跟哥哥汇报,我难道就真的一点自由也没有了吗?

“怎么知道?你每天的习惯是早起有一次。这几天,起床洗澡,不到二十分钟,别人自然明白。更何况,水表的走字,冲水按钮的指痕,这些都可以用来判断,我想知道,自然就会教他们。这些都是我要求的,关于你的一切,事无巨细,必须向我汇报。弢儿,不要觉得难为情,这种事可大可小的,知道吗?”他的手握住他的臀,仿佛完全掌握着他整个人生一样,“从你不用家里的钱开始,每天吃饭,就只能管饱,根本谈不上膳食均衡,更不用说营养了。自己说吧,几天没吃过粗纤维的蔬菜了,水果也舍不得了。当初我走的时候怎么答应的,说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做到了吗?弢儿,不是小孩子了,在哥哥面前,这些不必瞒着不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病,任何一点小事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临床上,因为便秘而导致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并不是一两例。”他拿起了板子,“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因为害羞或者面子对我有所隐瞒,我就让你从今以后在我面前再没有面子两个字。听到了吗?”

“听到了。”迟文弢答应。什么嘛,现在就已经够没有面子的了,赤条条地趴在这儿听你问这些事,从我记事开始就是这样,说一不二,你也考虑下我已经长大了啊。

“啪!”屁股上挨了狠狠一板子。

“迟文弢,想什么呢?”

“没,没有。”迟文弢连忙摇头。

秋文弨的手握住了他的臀,“觉得哥哥管的你多了?”

“不是。”迟文弢连忙摇头。

“我也知道自己管得太多了,多到,逐渐成为你的负担。”秋文弨坐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迟文弢连忙否认。

秋文弨笑了笑,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他臀,“弢儿,我不知道别人的哥哥是怎么样,不过我想的到,他们不会像我这么管你。但是,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是这么管你了,以后,不管怎么样,依旧会这样管下去。直到,我认为你长大的那天。在此之前,无论你是难堪也好,其他什么也罢,你都只能这样被我管着,不许有任何的质疑。听懂了吗?”

“嗯。”他没有应是。他的哥哥一向是霸道的,他一直知道。他并不讨厌这种霸道,只是有时候,觉得有些难为情罢了。

秋文弨笑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他站起身揉了揉小家伙银色的脑袋,“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你的品味,真是不敢恭维。”

迟文弢扬起了脑袋,“第一次是好看的,后来染了四次,就变成这样了。”

“所以,我说你是讨打。”秋文弨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不过没关系,比起抽烟和不睡午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对不起,哥。”迟文弢咬住了手。

秋文弨伸手按住他小屁股,“如果总是挨打前这么乖,这儿也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我——”迟文弢像是想解释。

秋文弨没有让他说完,“不用讲。现在,是我们聊天,有承认错误和解释的时候。正如你知道的,我只相信经历了疼痛之后的保证。”

“是。”迟文弢不敢说话了。

其实,每次挨打前的这段时间是他最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哥哥会很温柔的检查他的身体,跟他聊天,甚至和他说说心里话,态度温和,语声沉静。可是,不管现在有多温柔,都不会改变将要被家法的残酷事实。他知道,此时的宁静和谐只是因为哥哥不希望他挨打的时候带着太大压力而已。

“那么。除了抽烟和不按时睡午觉,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秋文弨问。

“没有了。”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一个抽烟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是吗?”秋文弨似乎并不满意他的答案。

“真的没有了。”迟文弢道。

“啪啪。”轻而脆的两声,击在他躶臀上,“看来,你依然没有得到教训。”

“我——”迟文弢张口结舌,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了。不用家里的钱,哥哥是知道的啊。对父母的态度,那是自己的事,哥哥说他不会管,因为爸妈自己会管。上学吗?从不迟到早退,除了有点不合群之外,也算是个好学生吧。成绩呢,虽然没有哥哥那么优秀,但好歹也是年级第一啊。

秋文弨看他急得脸都红了,也不再逼他,“弢儿,你好像忘了,除了作息,我还规定有一件事是必须遵从的。”

迟文弢心里一紧,果然,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他的眼光望向一边墙角叠得整整齐齐的裤子,最上面的便是那条弹力内裤,完了,本来以为今年生日哥哥不回来的,又一直气他说话不算数,所以忘了换。这下惨了,哥哥是严格规定自己内衣裤的材质,并且只允许自己穿宽松的纯棉平角内裤的。

“我——”迟文弢后悔死了。

秋文弨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小屁股,“我严令禁止的事都敢违反,弢儿,看来你是真的皮松了。”

“我——”哥哥才一说完这句话,秋文弨就觉得自己腰以下立刻麻了起来。

秋文弨长长舒了口气,“好了。错误已经说完了,撅起来上药吧。”

迟文弢绝望了。

哥哥的家法有两种,一种是需要提前上药的,一种是不需要提前上药的。提前上药,不止因为要打得更狠,还因为,要更多地晾自己一阵。秋文弨打开了柜子,拿出一盒乳白色的药膏,小心挖了一块在掌心搓热,用手掌匀匀地涂在他屁股上。他上药的动作很小心,用左手蜷着微微扶着迟文弢的腰,右手将黏密的药膏涂到他身后每一寸。

比起挨打过后哥哥心疼的上药爱抚,挨打前的上药虽然没有那么疼,却更令人恐惧。哥哥的气息就贴在自己耳边,一个屁股都在他手掌之下,想跑跑不了,要逃又不敢,那种滋味,别提有多难熬了。

秋文弨涂完了药就让他下来,拉过了一个红外线的烤灯要他自己去灯下面撅着。暖灯将迟文弢的屁股烤得热热的,让他提前感受那种烫烫的无法躲避的羞耻感觉。

秋文弨坐在惩戒室的大床上,看着弟弟还像小时候一样在暖灯下烤着光屁股,不由就想起弟弟小时候的事。当时还是冬天,小家伙穿着小棉裤,公立幼儿园的阿姨因为别的小朋友淘气而不许全班所有的孩子上厕所,小家伙年纪太小,一时忍不住就尿了裤子,怕回家之后挨骂,便靠着幼儿园的暖气想将裤子烤干。自己去接他的时候,小家伙罚站似的紧贴着暖气片站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可怜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那时候还不到六岁的他攥着小拳头逼着阿姨向弟弟道歉,那时候他就发誓,要用自己一生去守护这个弟弟,照顾他,保护他,让他永远不受欺负。

所以,尽管长大了文弢会在他面前害羞,他却绝对不会因此而顾及什么。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到这么高。父亲是那么超脱的人,小孩又固执着小男孩的自尊不肯让母亲带他。或者是因为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兄拥有的天然的责任和权威,弢儿从小到大的一切都是自己在打理,连第一次上厕所都是自己照顾,什么样的丢脸事都被自己看过了,又何必还拘泥呢。哪怕知道他现在是青春期,开始长成要面子的大男孩儿了,可是在哥哥眼里,他始终还是那个站在暖气片前烤棉裤的小男孩没有变。

坐在雪白大床上的秋文弨轻轻叹了口气,对烤灯下的迟文弢招了招手,“药也化得差不多了,错也全都告诉你了——”他拍了拍自己腿面,“过来吧,老规矩。”

叛逆者7

坐在雪白大床上的秋文弨轻轻叹了口气,对烤灯下的迟文弢招了招手,“药也化得差不多了,错也全都告诉你了——”他拍了拍自己腿面,“过来吧,老规矩。”

小家伙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将手背在身后过来,走一走还又回头去看,秋文弨看得好笑,“行了,还一步三回头的。”

迟文弢脸红了,小小声道,“灯没关。”

秋文弨招了招手,“你不用管这些,准备好你的小屁股挨打就行了。”

迟文弢不高兴了。又拿自己当小孩。

秋文弨一伸手,墙面的控制系统便熄了烤灯,小家伙这次也不敢拖延了,有点害羞的夹着腿过来。秋文弨已经拿了个棉花包似的送软软的大枕头放在自己腿上,小家伙拉了拉自己的袜子,然后才爬上床,将被刚刚上了药烤得热乎乎的小屁股翘在哥哥腿上。秋文弨将他身子扶正,有些揶揄地取笑道,“好像翘得不够高啊。”

迟文弢一下就羞了,咬着牙,“哥!”

秋文弨深深吸了口气,用宽厚的手掌罩着他粉彤彤的屁股,“是瘦了。”

迟文弢不说话。

秋文弨轻轻拍了一巴掌,“好不容易长了一点肉,全被自己折腾没了,今天要是疼了,可别怪我。”

“哥哥生我的气了?”迟文弢虽然害羞,可到底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哥哥是最疼自己的,看到又瘦了,肯定是心疼的。

秋文弨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手掌自他腰以下,贴着身体的弧度轻轻抚摩,滑过纤细的腰,游过挺翘的臀,然后,将手掌停在少年耸起的臀峰上,低下头,贴着他耳朵问,“准备好了吗?”

迟文弢心噔得一紧,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弢儿不懂事让哥哥失望了,请哥哥教训。”

“嗯。”秋文弨在喉间应了一声,知道说请哥哥教训而不是请您责罚,小孩儿看来是真的在乎他的感受的。他不喜欢冷冰冰的责罚的字眼,他打弟弟,原不是为了罚他。他一向认为,责打之前的冷静和责打之后的反省比“打”这一个动作更为重要,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极具仪式性的方式。

秋文弨用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迟文弢的臀,然后,放柔了语声,用一种古典的,优雅的,平缓而又悠长的,巴吉拉蒂河畔的瑜伽大师般的吟诵语调浅诵他的调子,“很好,就这样伏在我的腿上,倾听我的要求。弢儿,现在,让自己放松下来,均匀而深长的呼吸,确定你的头,手臂,腰,臀,腿,脚,每一个部位都在我所期待的地方,并且没有任何的不舒服。深深的呼吸,告诉我,你做到了吗?”

迟文弢抱着自己手臂,略微调整了一下臀部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确保自己的呼吸顺畅,而后才小声道,“做到了。”

秋文弨轻轻抚摩着他的臀,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酥麻起来,而后才道,“很好。现在,闭上你的眼睛。从现在开始直到我说可以,眼睛都不许张开来。能做到吗?”

“能。”迟文弢听话做到。剥夺自己的视觉,这向来是挨打时的必备步骤。

秋文弨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对他的听话的奖励,而后,曲起手指沿着他玲珑的腰线在他已经开始红肿的臀上打着圈,“很好。现在调整你的呼吸,放松,让自己安静下来。”

迟文弢听话做着腹式呼吸。秋文弨的手贴在他的臀上,起初是轻如羽毛的触感,而后,慢慢慢慢地施重,直到完全让给他感受到来自手掌的压力,“好的。现在,关上你的耳朵,屏蔽世界的杂音,让你全部的感官都跟随着声音,轻轻的吸气,呼—,吸气,再呼—,吸气,好的,呼出去,很好,慢慢地跟我走,放下所有的恐惧,不安,放松紧绷的身体,放松,放松。放松你的头颈,双肩,手臂,肘关节,腕关节,十个手指头,指尖,放松,感觉不到手掌接触外物的触感,放松。放松你的腰背,脊骨,放松,让自己沉下去,好像全身漂浮在羽毛捧起的云层上。放松,放松。”

迟文弢听着他梵音一般的指示,整个意识都漂浮起来,尽管知道这不过是被狠狠教训的前兆,却总是无法抗拒他充满魔力的语声。

现在,秋文弨的手已经停在他臀上,他温暖的手掌似乎覆盖着他可怜的屁股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想象你来到了一座湖边,看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老奶奶正用他的小煤炉煮着玉米,那是他的孙子今天的晚餐。你蹲(下)身子,看着小煤炉里层层的火苗,煮着玉米的锅子冒着烟,雾气升腾,升腾,现在,你的屁股热起来,热的,更热。你想到自己做错了事,于是开始恐惧,它好像开始烫了。你回到了一个房间,一个四周都是白色的房间,有一个烤灯,烤灯下是你的屁股,涂了药膏的屁股,药膏慢慢地融化,渗进你每一个毛孔。你开始觉得很舒服,暖融融的,然后,身后开始发烫。”

秋文弨突然停下了声音,只是用自己的手掌去摩挲他的臀,迟文弢全身都像是被搁置在真空里,只有屁股上在抚摩自己的温热手掌是有温度的。秋文弨用手掌贴着他臀峰滑下,而后,那种属于哥哥的手掌的温软触感变成了皮革,是皮带,迟文弢感觉到自己的屁股麻起来,他不可避免地抽动了下身子,那条恐怖的皮带却好像又变成了哥哥的手掌,哥哥温柔的声音震荡着他耳膜,他听到他问,“现在,开始麻了吗?”

“有一点。”迟文弢回答。

他的手掌继续向下游走,到腿,“现在呢?”

迟文弢只感觉到一股酥麻的电流流过自己全身,从腰到臀到腿,身后的皮肤不可避免的麻起来,肌肉开始不自然的收紧。

秋文弨扬起了手,“很好。体味这种感觉,让自己沉下去,沉下去,记得,你的全身都在云层里,你能感觉到的,只有你的臀,你的腿,他们必须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他观察着迟文弢肌肉的变化,“很好,保持这种状态。现在,我要打第一下了。文弢,还记得我的规矩吗?”

“记得。”迟文弢的心突然开始抽紧,所有的恐惧一瞬间袭来,“放松,每一个毛孔,每一块肌肉都必须放松。”

“很好。”秋文弨扬起了巴掌,迟文弢清楚的听到了风声,而后,臀上的肌肉不自觉的绷紧,秋文弨手掌急急落下,却停在了距他臀峰不到半公分的位置,“五十下。”

他伸手轻按他的每一块臀肉,迟文弢因为羞耻而竖着两只红通通的耳朵,秋文弨轻轻拍了拍他屁股,让他的臀肉轻微的颤动起来,“就是这种姿势,放松。我知道这会很疼,可是,你必须做到。”他顺手揉了揉他的小屁股,“告诉哥哥,能做到吗?”

“我会尽力。”迟文弢道。他会尽力,可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太深了,深到他一感觉到扬起来的巴掌,就会不自觉的绷紧臀肉。

“不是尽力,是必须。”秋文弨道。

“懂了。是必须,弢儿必须做到。”迟文弢重复一遍他的话。

“很好。”秋文弨再次扬起巴掌,迟文弢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沉下来,仿佛一个世界只剩一个屁股的状态。

“啪!”秋文弨的手落下,第一巴掌,左边。

疼,排山倒海的疼蔓延开来。他感觉到他的整个臀都麻了。这样的一个巴掌下,那些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屁股上麻辣辣的一片。

“啪!”又是一下。右边。

而后,左,右,左,右,左,右。直到整个屁股都被烙上巴掌印子。他能感觉到,刚刚消散在空气里的温度重新回来,他的屁股现在已经变了颜色。

秋文弨伸手握住了他的腰,“弢儿,你还是没有做到完全放松下来,我并不满意。”他拿起了戒尺。

“不要!”迟文弢一下就叫出来。

秋文弨用手指戳了戳他屁股,“这里,这里,这里,你的肉必须是松弛的。去毫不设防的接受我给予的疼痛,先是麻,再是辣,然后疼,皮里肉外的翻出来,让整个屁股变成红色。”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臀面,“现在,你的屁股是紧绷的,这样的拍打不会得到我要的效果。作为惩罚,我必须给你十下板子,让你重新去体味违抗命令是什么后果。”

“不,哥哥,求你,哥哥,不要,不要用板子。弢儿会放松的,会放松的。”迟文弢求他。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秋文弨握紧了戒尺,“记住,这是提醒你的规矩。现在,不许趴在我的腿上,跪起来,自己撅着。”

“不要。”迟文弢伸手去扯哥哥的衣服。

秋文弨的回应是狠狠的一记戒尺,直敲的迟文弢身子一颤,“不要让我对你说翻倍。动作快。”

“是。”终于不敢再求,迟文弢从哥哥腿上爬起来。正打算挪到一边,小孩却突然一顿,“嗯,哥哥,可以张开眼睛吗?”

“可以。”秋文弨给了特许。

于是,小孩爬起来移开了垫子,跪伏在惩戒室的大床上,秋文弨用板子捅了捅他的腰,“翘高。”

迟文弢又跪得紧了点,抬起屁股。

“不够。”

迟文弢再抬。

“还是不够。”这一次的警告加上了板子敲击侧腰的声音,“想当盆栽了是不是?抬高!”

迟文弢又将膝盖向前挪了挪,可惜,秋文弨还是不满意,“自己抬,再抬!屁股抬到最高,让我落板子的时候最趁手,最方便。”

迟文弢努力努力的做,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秋文弨等他实在不行了,屁股再撅膝盖就要离地了,这才过去扶住了他的腰,“那就这样。十下,自己数着。”妖孽太硝魂

板子。

一点儿也没有疼爱的板子,硬邦邦直戳戳的板子,就那样毫不留情的打下来,第一下,小家伙就觉得屁股都硬了,“一!”

“啪啪!”狠狠的连着两下,“什么态度!自己不该受吗?”

“没,没有。”迟文弢这回是真委屈了。

“没有?刚才的不算,重新来,不许带情绪。”秋文弨道。

小孩一下就难过了,屁股上方方的板子印子已经结成了块,那么重的三下,就这样就不算了。可是,此刻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还是乖乖重新摆好姿势,等待着哥哥的惩罚。早都知道,全部的温柔不过是陷阱罢了。

秋文弨用板子脆脆地打了打他的臀肉,“迟文弢,走神呢?”

“没,没有。”小家伙连忙翘高了屁股,“我不该不放松,不该带情绪,十下板子,我认罚。”

秋文弨用手轻轻拍了拍他,“这样就对了。小孩皮松了就应该紧紧,好好数着吧。”

“啪!”第一下。

“二!”又是一下。

“三,对不起,哥哥。”姿势被打歪了。

“四!”好疼啊,一个屁股已经被打满了。

“五!”为什么要打最开始的那一下。

“六!疼!”小孩叫了出来。

秋文弨收了戒尺,稍稍等了他一会儿,小孩整个屁股麻到腿根,终于重新翘起来,却没有等到板子打下去。迟文弢试探性的想偷眼喵一下哥哥,立刻就挨了狠狠一下。

“七。”小孩连忙报数。

“受罚不专心。这一下不算。”秋文弨道。

迟文弢的五官都挤在一块了,又不算。

“有意见?”秋文弨道。

“没,没有。文弢不该不专心,哥哥罚得对。”哪敢有意见,如果再惹得哥哥不高兴,从头开始的那六下都不算了。

“嗯。撑好。”秋文弨对弟弟的表现还算满意。

小家伙重新撅起屁股。这一次,再也不敢走神了。

“七!”好疼。比刚开始的每一下都疼。

秋文弨道,“为什么打你?”

迟文弢咬着嘴唇,“因为挨打的时候没有放松。”

“那长记性了吗?”秋文弨问。

“嗯嗯。”迟文弢连连点头。

“那下次要你放松,做不做得到?”秋文弨问。

“能,能做到。”迟文弢保证。

“那好。剩下的三下板子,不许绷着,腿分开,轻轻松松地挨。如果能做到,就重新趴到哥哥腿上来,我们开始算今天的账。如果不能,刚才所有的板子都算白挨,再重头开始。行不行?”秋文弨道。

迟文弢抽了下鼻子,“哥哥。”

“行不行?”秋文弨再问。

“行。”哪敢说不行啊。

“好。现在,双腿分开,慢慢放松下来,既然听话了,就不要你跪着撑了。去抱个枕头,垫在肚子底下,屁股已经疼了,所以,其他地方要舒舒服服的。去吧。”秋文弨吩咐。

“是。谢谢哥哥。”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委屈的了,明明是在受罚,却要说谢谢。迟文弢抱回了那个哥哥专门给他缝的小圆枕头,垫在肚子下面。摆好姿势的时候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可千万不能紧张了,最后才道,“哥哥,准备好了。”

秋文弨伸手拍了拍他屁股,又替他松了松臀肉,小家伙的屁股上现在是排得整整齐齐的戒尺印子,一连十一道,看来真是打惨了。

秋文弨握着戒尺虚虚扶住他腰,“记着哥哥的话,放平呼吸,没那么难的。腿分开,肌肉不许绷着,这样才不会受伤。知道吗?”

“知道。”迟文弢答应。现在的他哪还有一点叛逆少年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变身个小兔子哥哥都嫌耳朵长得太长了。

秋文弨点头,“好。第八下,数好了。”

戒尺带起了风,刷地落下来,迟文弢将头埋进单子里,自己在心里数着,“不许紧张,不痛。”

“啪!”

重重地一记。

“八。”再怎么骗自己,还是痛的。

秋文弨揉了揉小家伙的屁股,“很好啊。这次没有绷着了。”

“嗯。谢谢哥哥。”小孩儿已经不会说话了。还有两下,要吓死了。

秋文弨扬起了戒尺,小孩的身后一片火辣,太紧张了,越紧张,屁股就越痛。多想伸手去揉一揉啊,可是,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不能。

迟文弢抬高了屁股。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了,哥哥的板子或者巴掌扬起的时候,要翘高了去迎板子,这样才算是有认错的态度。

“九。”迟文弢有些害怕的回头去看哥哥。秋文弨拍了拍他屁股,“又不是属小羊的,还得给你熟皮子。动了板子,就能乖乖放松了?”

“文弢不是故意的。”到底还要面子,最讨厌哥哥这样说他了。规矩那么多,钟离也挨打,怎么就没听说过他爸他大哥打他的时候有那么多规矩呢。自己挨爸打的时候也没那么多规矩啊。

“好了。第十下。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次要是敢缩,敢绷屁股,刚才打过的不算,还得从头来,明白吗?”真不知道是提醒还是吓唬。

“嗯,知道的。”被哥哥各种各样的规矩和加罚折磨了十二年,小家伙哪里还敢忘啊。又将肚子下面的圆枕头垫了高了点,屁股翘到最伏手的位置,等着哥哥的板子咬上屁股。

秋文弨轻轻用三根手指摩挲了下手上的板子,这根小紫檀的板子是让他顶在屁股上立规矩的,倒不算特别沉重,看着小家伙的屁股已经肿起了一条条的小硬块,他知道自己下手算是不轻了。现在还没罚到错呢就被打得这么惨,一会儿有他好受的,不过,最后一下依然不会轻饶。

“十!”这次,迟文弢真是强逼了自己好久才没有习惯性的再绷着,挨完了这一下,竟是出了一头的冷汗。秋文弨轻轻揉了揉他脑袋,“好了。餐前的小点心上完了,有几个任务,你记下了。”

“是。”小家伙等着哥哥安排。

“这一次,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抽烟?第二,从现在开始戒,能做到吗?第三,什么是我在背负你的人生,给我一个答案。”秋文弨道。

“哥——”前两个还好,可那第三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啊。

秋文弨将食指抵在唇上,“不用急着想,你还有时间。”他扶起了弟弟,从另一角拉开了被子,叫他进去趴好。“屁股肿了,先休息一会儿。遥控器在手边,冷了热了自己调。”他看着小家伙在被子里趴好,才柔声道,“我去看看小友。”

“哦。”迟文弢答应着。原来是半个小时已经到了啊。

秋文弨接了一杯温水在他的吸管杯里,“对不起,暂时要送小友,不能照顾你。嘴有点干,自己多喝水。”

什么时候都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还不是要打。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去了。抽烟染发不午睡,内裤不合身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你的处罚还很长,养精蓄锐。”秋文弨笑了。

“是,我会认真反省的。”小家伙咬着枕头。

秋文弨整理了下衣服,“那我走了,自己乖乖呆着。”

“是。哥哥慢走,哥哥再见。”小家伙抓起水杯来吸了一口温水。

已经转身的秋文弨突然回过头,“虽然觉得没必要,还是提醒一句,我知道你的屁股现在肿的厉害,整整一片都是麻的,不过,还是管好自己的手,不许揉,不要用手摸。这是我的工作,不要越俎代庖。”

迟文弢嘟了嘟嘴,“好了,哥快去看钟离吧,我哪有那么大胆子。抽个烟都提心吊胆好几个月了,被抓了现行还松了口气,哥哥的家法那么严,我不长记性,难道屁股还不长记性嘛。”

叛逆者8

听到房门响的时候,钟离友不可避免地哆嗦了一下,秋文弨走过来伸手压了下他腰,小孩就吓得要哭出来了,“文弨哥我努力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对不起,我真的努力了,可是,可是太疼了。”小孩抽着鼻子。

秋文弨轻抚着他后背,拿下了放在他臀上的皮带,等他呼吸平顺下来才扶起他身子。让他汗涔涔的额头擦在自己肩膀上,等小孩将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才轻轻拍着他后背,帮他提上内裤,温柔地理好裤边,柔声道,“你做得很好。我相信,在过去的半小时里,你一定得到了很好的反省,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小孩满是汗水的手蹭在他的棉质家居服上,一下就觉得舒服很多,也安心很多,“我错了,我不该抽烟,不该不好好上课,不该胡乱买车,不该叫阿弢帮我改,不该……”小孩果然是害怕了,有的没的全说出来。秋文弨只是温柔地替他抱在怀里,等他抬起头。

钟离友望着他,“我最不该最不该的,就是让文弨哥问我两次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孩保证着。

秋文弨笑了,揉了揉他脑袋,“你最不该最不该的,是站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好好活动下腿了。”

“是。”小孩哆哆嗦嗦的,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秋文弨关切的语调而放松起来。秋文弨小心地扶着他,带他好好放松了腿上的肌肉,钟离友疼得呲牙咧嘴,却一一认真做了。

秋文弨拍拍他肩膀,“衣服都湿透了,去洗个澡吧。然后,我送你回家。”他语气略微一顿,“打了他的弟弟,我会亲自向你哥哥道歉的。”

小孩立刻就打了一个寒噤,哆嗦着嘴皮子道,“不,不用不用,文弨哥打得对。”

秋文弨轻笑着摇头,“不用这么怕我,马上就能回去和你大哥撒娇了,让他好好替你上药。”

钟离友也不敢多话,只是乖乖听从秋文弨的指示迈了下步子。

“小心。”秋文弨突然扶住他,钟离友低下头,原来那么辛苦,汗水都积在地下了。从来没有被罚得这么厉害过吧,他停下脚步,“文弨哥,呃——”

“嗯?”秋文弨微笑看他,“怎么了?”

钟离友脸上一红,期期艾艾的,“检,检查,我,想好了。”

秋文弨笑起来,“不用告诉我,回家写给你大哥看吧。我相信,你会做得让他满意的。”

钟离友不再接话,有点害羞的低头看了下自己嘻哈风格的牛仔裤,刚才就是踩到裤子差点绊一跤。小孩不好意思自己说,站在那儿有点愣愣的。

“你可以提上它了。”秋文弨道。

钟离友终于松了口气,刚才活动腿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可以,以为还是不许提呢。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弯下腰,却被拉伸的肌肉痛得一个哆嗦。秋文弨看他死死咬着牙将裤子提上来。有些害羞地偷眼看秋文弨。秋文弨将皮带递过去,“顺便提一句——”小孩条件反射似的又是一抽,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秋文弨用皮带指着他松松垮垮的裤子,“我不认为这是钟离家的少爷适合的穿着。当然,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我回去立刻就换。”要不是不能只穿内裤出去,小孩真是恨不得将这条裤子扒下来。

秋文弨微笑,“没关系,随你的意思。”秋文弨没有等他的回答,径直走出了门,钟离友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瘸一拐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秋文弨突然回头,面上依然带着最无懈可击的微笑,“其实,挺直了脊背,用平常的方式去走,并不会太辛苦。”

“是,文弨哥。对不起,文弨哥。”于是小孩咬着牙,强迫自己拖着两条伤腿用参加晚宴的步伐走出镜室的门。

冲了个热水澡,因为不是在自己家里,所以完全说不上享受。尽管有点害羞,小孩还是不可避免地在热水下侧过身戳了戳自己伤痕累累的屁股,然后,在氲起水雾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呲牙咧嘴的表情。是肿了呢,还有好几处都结了硬块,鞭痕交错处,皮肤的淤血汇成一个个小血点。发紫,发青,因为没有人监督的原因,好像比在镜室里挨打的时候更疼了。小孩试探着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屁股,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还是烫的。于是,他再也不想再这间浴室里停留,风风火火地关了水,用大浴巾将自己擦干。然后龇牙咧嘴地从浴室柜子里拿了新的换洗衣服,扶着浴缸小心地穿好,抬起脚套内裤的时候,疼得差点栽进浴缸里。

“这样很好,干净清爽。洗过一个热水澡,是不是觉得没有那么疼了。”秋文弨的语声很温柔。

“谢谢文弨哥。”小孩低眉顺眼地上了车,好在这次秋文弨没有开跑车了,而是换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并且特许他可以趴在后座。大概是知道刚刚揍过他,这小孩是不会有什么兴致和自己好好聊天的,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他喜欢的摇滚乐,,小孩的品味不算特别。

大概是因为所谓的古老家族对住宅的要求都差不多,钟离家的大宅离迟慕瑀的别墅并不算太远。哪怕因为照顾小孩车开得很稳,还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已经提前通知了钟离远,自己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如今,钟离远就站在自己家的私人公路上等待着。

两位哥哥的见面很简单。

“不好意思,打得有点重。”这是秋文弨下车的第一句话。

钟离友打开车门,有些恋恋不舍地摘下这套音质绝佳的耳机。

“不用,送给你了。”秋文弨道。

“这张我没有。”小孩有些眼巴巴的,事实上,他并不是没有,只是他的所有CD都被老爸给没收了。这张经典的绝版就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张送给你。”秋文弨微笑。

带了一个担架队的钟离远看着弟弟抱着CD和耳机下车,转回头望着秋文弨的眼神带有几分惊异,“腿打断啊?”

秋文弨没有回答。钟离远立即补上一句,“以后这种小伤不用特地通知我了。”

秋文弨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那我先不打扰了。”

“好。估计你还得回去拾掇你家那小子呢。忙吧。”钟离远看着秋文弨用相当漂亮的技巧调头,赞叹道,“超强的掌控力,果然是天——”突然,他扫到了弟弟脸上的巴掌印子,语声一滞,“居然打脸?”他伸手抬起弟弟下颌,“跟他犟嘴了?”说罢,也不等弟弟的回答,“你小子胆儿够肥的啊,他脸色一变,我都不敢跟他辩,你还敢跟他犟嘴?!”

千金宠夫

钟离友长长叹了口气,“你太看得起我了,认错还来不及呢,我哪有那胆子。”

钟离友挥手让担架队回去,帮弟弟拿着CD和耳机,“我想也是。”

钟离友停步瞪着哥哥,“什么叫我想也是!唉,你弟弟被人打了唉。”

钟离远看他,“我看见了,走路瘸着呢。”

钟离友握着小拳头,“你就不能有一点表示?我说都是哥哥,哥,你什么时候也有点志气揍阿弢一顿啊!”

钟离远一巴掌呼上钟离友后脑勺,“他那个弟控?我打他弟弟,他不得跟我拼命!”钟离远连连摇头,“拼命,我拼不过他。”

“你怎么就不能也控一回呢?我也是你亲弟啊!”钟离远抗议着。

“你?”钟离远抬脚就踹在弟弟屁股上,钟离友一时吃痛,疼得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钟离远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年,要是没有文弨替我看着你,还不知道你无法无天成什么样呢!”他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在公路上挣扎,“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你就好好跟着他们兄弟混吧!”他说完就大踏步向前走,等快走到自家石狮子跟前了,才摸着石狮子的脑门道,“还不赶紧爬起来,等着我这儿再给你抽一顿啊!”

钟离友被他一吓,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咬着牙一路小跑过来。钟离远老实不客气地替他拍了好几巴掌灰,“我说你这裤子,丑死了,换一条吧。”

“哦。”钟离友答应了。

钟离远一愣,“今天怎么应这么快?”

钟离友捂着屁股向前走,“什么这么快。我是钟离家正正经经的六少爷,穿得大气点,难道有错吗?”

秋文弨回到家,换了衣服,重新来到惩戒室的时候,迟文弢正咬着笔在写《检查》。听到哥哥进来,就将写了一页半的纸塞到被子里去,将自己藏起来,只露出一颗银色的脑袋。却因为动作太大没有顾及到屁股上的伤而痛得一声惨叫。

秋文弨走过来,“还没打你呢就叫这么惨,想好了吗?”

迟文弢小兔子侦探敌情似的探出了脑袋,“哥。”

秋文弨在床边坐下来,握住了他手,“怎么,有话跟哥哥说?”

“对不起。”小孩还在耿耿自己冲口而出的那句话。

秋文弨轻轻揉着他头发,“如果那是你的心里话的话,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把他说出来,而是,直到今天才说出来。”

“没有。我心里,不是那样认为的。”小孩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秋文弨的手隔着被子罩在他的臀上,“弢儿,其实,哥哥也许太霸道了。这种霸道,会让你觉得无力。”

“没有!”迟文弢提高了声音,“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埋下头去。

“那,说来听听。”秋文弨道。

“先打,打完再说。”小孩还很固执。

秋文弨摇了摇头,“你知道的,哥哥希望跟你说清楚。”

迟文弢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也不说话,就是咬着下唇。

秋文弨看他,“你决定了吗?”

迟文弢点头。

“那好。你的错误,不用我再说了吧。”秋文弨道。

迟文弢点头,“我知道,一定会挨打的。哥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事。”

秋文弨的脸色一瞬间冷下来。哪怕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迟文弢还是吓了一跳。果然啊,对着哥哥,永远没办法恣意地做自己,可是,心里又那么明白,正因为有这种怕,现在的自己才能活得这么恣意飞扬。是个悖论吧。

秋文弨看着他低垂的头,细长的脖颈线条优美,像只骄傲的孔雀。明知道会挨打还要挑衅吗,好的,迟文弢,就让我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秋文弨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他一直是一个过度理性的人,“还是老规矩,五十下。然后,逢七进一。”秋文弨替小孩去拿贴身的小背心。真正惩罚的时候,还是怕他肚子会受凉的。

小孩突然一颤。逢七进一。整套家法里,最恐怖的规矩。

大概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自己并不能够一次接受太严厉的责打,所以,哥哥就定下了这个逢七进一的规矩。无论犯了什么错,一次都只能打五十下。然后,是反省。每天早晚各一小时的漫长反省。七天之后,身上的伤也好了,就开始继续的责罚。第一天,是五下。第二天,十下,第三天,十五下,以此类推,一直到第七天,完成一个循环。在这个循环里,最可怕的不是板子,而是那种每天都要加每天都要加的恐惧感。新伤加旧伤,一日比一日挨得沉重。第八天,不用挨,用来反省和休息。第九天,重新开始。所谓的重新开始,并不会有从三十五下变成十下的轻松。反而,会因为中间一天的间断而变得格外怕剩下来的板子。就好像一个连着锻炼了一星期的人,如果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再开始会觉得特别累一样。

迟文弢看着哥哥,“我——”

“你有什么要求。”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

“只有一个。”迟文弢看着哥哥,“如果,你想给我惩罚的话,那,请不要用巴掌。”小孩也知道自己提了一个多么僭越的要求,可是,他的眼神并没有躲闪。

“可以。”秋文弨的目光落在床头的规矩板子上。

“也请不要用这个。”迟文弢道,他跪直了身子,“哥哥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哥哥吗?那么,请给我真正的惩罚。”

叛逆者9

“也请不要用这个。”迟文弢道,他跪直了身子,“哥哥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哥哥吗?那么,请给我真正的惩罚。”

听到他的请求,秋文弨并没有刻意回避他的眼神。倒是小孩,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从来不曾躲闪什么。秋文弨轻声叹了口气,“在你的心里,真正的惩罚是什么?”

迟文弢似乎没想到哥哥会问他这个问题,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像哥哥曾经承受的那样。”

秋文弨点了下头,“戒尺——”他犹疑了一下,“还是藤杖?”

小孩想了想,平时都是挨巴掌的,不过,戒尺和巴掌对他而言的区别可能仅仅是在触感而非疼痛上,毕竟,只要哥哥愿意,他只用巴掌也可以让自己哭出来。不过,既然早都决定了的话,“我选藤杖。”

秋文弨看他,“我同意。不过,我还是要说,是不是大人了和选择什么样的家法没有关系。因为真正的大人永远需要自律而不是有人用什么东西去约束你。所以,哥哥希望你长大。”

迟文弢在他的哥哥面前低下头,“弢儿知道了。”

“嗯。家里没有你的藤杖——”他顿了一下,“用我的吧。”

“哥!”迟文弢有些吃惊。

“因为你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疼痛,并且,你又希望能够真正感受这些带来的是什么,所以,我不会留情。”他一指惩戒室的墙角,“去用你希望的姿势站好。有些事,我们还需要讨论下。”

迟文弢只觉得腿后腾地一抽。果然,从第一次被他按在腿上教训开始,他太怕这个人了。

秋文弨出了门,迟文弢从被子里爬出来,哥哥关门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符合任何年代任何民族世家子弟的规范。虽然早都知道哥哥不会拒绝,可是,那是他的藤杖啊。用哥哥的专属藤杖挨打,有点——好奇,更多的还是敬畏吧。那是很疼很疼的,从他第一次帮哥哥上药的时候就知道。

迟文弢下床,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穿小裤子,让他觉得有些害羞,不过,如果是哥哥的话,应该会好些的吧。他站在床前想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大床对面的墙面。然后,双手撑在墙上,用自认为比较男人的方式。

时间一点一点沉淀,小孩儿对于某种证实自己长大的仪式开始失去了等待的兴趣,然后,恐惧就自然而然地占了上风。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是向父亲申请给自己用他的藤杖吗?还是——

正想着,秋文弨进来了。尽管不想去看,小孩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然后,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哥。”嗓子也有些哑了。

“果然选定了这种姿势吗?”秋文弨道,“这样也好。”

“是弢儿任性了。”小孩转过了脸,声音却很真诚。

秋文弨没有去回应他的话,只是说,“站好。”

“是。”于是摆姿势,压肩,沉腰,分腿。因为刚才的严厉教训,他并没有忘记要放松。

秋文弨站在他身后三十度角的位置,还是习惯性的用手掌覆住了他的臀,而后,将那段恐怖的朱藤停留在距离他臀峰不到一公分的部分,迟文弢身后瞬间一紧,秋文弨拍了拍他,“放松。”这一次,没有那种催眠一般的幻觉,只是属于哥哥的提醒。

迟文弢试着让自己沉下来。

“因为这一次你要求了藤杖,所以,在执行家法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第一,你立刻就会感觉到,这将是你所经历过的最严肃、最无从逃避的惩罚;第二,用这种姿势,你大概不能承受超过三十下的教训。我不会因此加罚你,但是,我希望你在承受不了的时候,向我说出你的感受。”

“是,弢儿不敢逞强的。”迟文弢答应着。

“那好。我们开始。”他的语声很干净。

迟文弢轻轻闭上了眼睛。

秋文弨握着手中的藤杖,感觉到撑在墙上的弟弟倔强的气息,突然就有些心疼。是的,这是他的家法,那种严肃而无可逃避的感觉,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虽然,他是一个优秀到不需要父亲去动家法的孩子。是压力吗?让你觉得,自己不像迟家的儿子。其实长不长大,和家法无关的。和叛逆也无关。包括抽烟。

他扬起了藤杖,终究,这件事几乎触及到他的底限。

“啪!”大概是因为都击落在赤躶的臀上,受力的面积也比藤条大,藤杖的声音和巴掌有些类似,只是,比巴掌要沉一些。第一下,他刻意没有击出那种慑人的破风声,可是,却成功得让迟文弢抖了一下腿。

是的。这就是藤杖的感觉吗?比板子更硬,比巴掌更疼,却也比他们勇敢。迟文弢深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虽然很疼很疼,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承受。

“啊!”果然,还是叫了出来。

撑在墙上,身体没有任何凭靠,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眼泪。

秋文弨的声音很稳,“第二下。”

迟文弢已经有些撑不住手,秋文弨没有提醒,也没有等待,“咻!”藤杖破空,发出蜂鸣一样的响声,直落。

抽痛!

迟文弢跪在了地上。不是那种影视剧里膝盖“嗵”地一声戳地,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的,贴着墙面的手掌顺着墙壁滑下来。疼,他疼了。那种疼痛已经不是勇敢可以对抗的,三下印痕,由腰以下整整齐齐地排在他臀峰上,每一下都肿起了一条檩子,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起来。”秋文弨道。

迟文弢没有动。

“起来!你抽烟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面对的是什么。站起来!”秋文弨的声音很稳,“文弢,你应该感到庆幸。从闻到你身上的香烟味道开始,我已经竭力压制自己整整四小时。我觉得此刻我们都很理智,所以,站起来,接受你应该接受的惩罚。”

秋文弨的小背心被湿透了。是的,就在哥哥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刻。

原来,他的不能姑息是如此之深吗?明明我已这么了解他,居然,还想妄图去挑战。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地爬起来,重新摆好姿势的时候,两条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来自兄长的,畏惧。

“抽烟!”秋文弨狠狠一藤贴着刚才的第三下打上去,印痕交接的地方是一种锐痛。迟文弢的汗水顺着脊柱滚下。秋文弨随意用左手抹了,又是一藤,“六个月都在瞒着我!”

“啪啪!”两下连击。

“给我撑好了!”一声呵斥,又是两下。

迟文弢被冷汗迷了眼睛,还来不及擦,另一滴汗水却滑进他嘴里。

“我是怎么说的!你可以叛逆,可以要独立,可以任性妄为,可是,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抬起手,藤杖的尖端狠狠戳着板痕交接处的一块淤青,迟文弢吃痛,却不敢躲。只能生生受了,咬破了嘴唇。极寒猎人

“啪!”又是一下,“说话!”

“哥,对不起。”迟文弢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咻!”回应他的是极为凌厉的一道空抽。没有落下来,可是,空气被抽破的声音炸在了耳边。

“啪!”这次是实击,直直落在臀峰处,“我要的是你的真心话!”

“咳咳。”迟文弢咳了两声,“小弢再也不敢了。”

“咻~啪!”极为严厉的一下裹着劲风抽在他臀峰处,正摞在刚才的旧伤处。迟文弢的臀泛起了一条血印,“我需要的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转过来!”他厉声呵斥。

迟文弢托着伤痕累累的屁股抬起脚,只动了一下,就疼得又是一个趔趄。

秋文弨的藤杖点着他锁骨的凹陷处,“迟文弢你给我听清楚。贵族有贵族的腐朽和繁文缛节,可是,也有他的不同流俗和清高。无论你有多不满你的姓氏,他足以让你免去一切应酬和社交的虚伪场面,你不需要向别人让烟,也不需要接受别人的殷勤。所以——”他突然一扬藤杖,狠狠的五下击下去,“给我戒了!从此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碰烟,我打断你的手。”

迟文弢原是被勒令转过身子来,虽然明明知道应该正对着哥哥,可是天然的恐惧却依然要他站着的时候侧过了半个身位的角度,如今,被秋文弨这样的五下狠抽哪里还受得住,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退了好几步。秋文弨丝毫没有留情,知道他疼,疼得几乎要跑,却还是握住了他肩膀将他推到墙上,狠狠的五下,都敲在左边屁股上,停手的时候,迟文弢大口地喘着气,几乎怀疑自己要废掉了。

迟文弢被吓傻了。从小到大,哥哥打过他许多次,可是,哥哥却是个从来不说威胁的人。关于威吓,最多的程度也仅限于,让你后悔长了这个屁股。迟文弢太明白自己哥哥了,他是说到做到的,而这份说到做到,却让他吓了一跳。以至于,在经历了那么痛入骨髓的五下之后,他居然会问,“真的吗?”

“手。”秋文弨只说了一个字。

迟文弢害怕了,缩着肩膀贴在墙上。

秋文弨只是静静看着他。

空气中流动着的已经全是恐惧,终于,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伸稳,支平。”秋文弨抬起了藤杖。

五下。

迟文弢觉得一辈子的汗都在这一刻流光了。

“那一只。”秋文弨的声音很定。

“不要。哥,不要。”迟文弢求道。太疼了。手板是比sp更为恐惧的方式,因为每一下,你都是亲眼看着的。藤杖起落间的光影,切肤的疼痛。

“刷!啪!”狠狠的一下,秋文弨抽在迟文弢手背上。

“看看你的手势!”他从来是温文尔雅的,温柔敦厚,文质彬彬,这是贵族的教养,可是此刻,疾言厉色。

迟文弢看到了自己刚才被抽的手,手指微微蜷着,大姆趾无意识地压在中指第二指节,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拿惯了烟,才会在无意识中也摆出这样的姿势来。看着手背上的血痕,他这一刻才知道,哥哥所说的忍了他四个小时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该打了。

他伸出了右手。

“烟瘾已经大到一会儿不抽就着急了吗?”

“你的身体还要不要?”

“心脏已经不好了,连肺都要染黑了吗?!”

“讨打!”

“讨打!”

越来越气,每骂一声,就是一下。

掌心钻心地疼,以前从不明白钻心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懂了,原来,就是疼痛变成固体,钻进你的皮肤,血肉,骨头里去。

痛,太痛了。

“哥,我错了。”迟文弢认错。

秋文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我本来是应该抽你的指头的,不过,要你记着疼,就怕抽坏了。文弢——”他握住了迟文弢的手指,“你管不住的嘴,我已经打过了。你不听话的手指头,我今天给你留着。”他突然手上一紧,将迟文弨两只手十根手指都箍了起来,酷刑一般的,十个手指头几十个指节互相压碾,疼得迟文弢眼泪直落,整个身子蛇一般的瘫着,双膝跪在地下,只有一双手被秋文弨扯起来。“哥,我再也不敢了。弢儿还要打球,还要写字,饶了我吧!”

秋文弨微微松了力,“我还没用劲呢。放心,我不会让你拿不了筷子,但是,也不会让你还能握拍子!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就不会有人再在乎你。记着我的话。”他松开了迟文弢的手,迟文弢吓得赶紧将两只手握在一起藏起来。

秋文弨看着弟弟苍白的脸,知道他是真的吓坏了。今天说了这么过分的话,恐怕,真的伤了弢儿的心了吧。只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和父母顶嘴,不要家里的钱,怄怄小脾气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可是,用抽烟来挑战青春,也未免太让关心他的人寒心了。想到这里,秋文弨一挥藤杖,“起来,还没打完呢。”

迟文弢一个哆嗦。

站起身子,却是下意识地离他远了。

秋文弨突然一阵心痛。刚刚扬起藤杖,正要打下去,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孩却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扑到他怀里,险些将他扑倒。小孩两只手抱着哥哥的腰,圈着的手指都红了,他将脸埋进哥哥胸膛,秋文弨就感觉到自己的棉质家居服一下子就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虽然自己总是会教训的小孩流泪的,可到底文弢也是个坚强的孩子,这么茫然无措还是第一回。迟文弢紧紧抱着他,“哥哥你是骗我的吧,我不抽烟了,我再也不抽烟了。你不舍得这么对我的,你不舍得,你不舍得!”

秋文弨只觉得一颗心全被他哭化了,和师父做那么惨无人道的训练也不曾这么难受过,他回拍了文弢的后背,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呼吸平稳下来,终于,还是没有扛得过内心的心疼,“是,你说得没错,我不舍得。”

迟文弢一下就笑出来了,小家伙揉了揉自己在哥哥衣服上蹭得发红的眼睛,“弢儿知道了,哥哥以后不要吓弢儿,弢儿会懂事的。哥,我再也不要挨藤杖了,我要巴掌,要巴掌。”

迟文弢拨开了小孩汗津津的刘海,“眼睛都哭肿了,快去洗个脸。”

“哥!”迟文弢拽住他衣角。

秋文弨心中一动,这个动作,自从弢儿长大后,已是多少年了。

他几乎是半跪下来,仰着脸替小孩擦干了眼泪,“好。我们要巴掌。”

叛逆者10

再一次趴在哥哥腿上的时候,小孩儿突然觉得安定起来。不再是双臂撑墙面整个身体都无所依凭的虚浮,而是那种可以安放,可以倚靠的依恋。哥哥大大的手掌包裹着自己小小的臀,虽然会怕,可终究还是温暖的吧。

“什么事都可以说,以后,不许糟蹋自己。”重重一巴掌。说话的声音那么温柔,可打得好痛啊。小孩叫出声来了。藤杖的威力毕竟不小,秋文弨又是刻意不放纵他,那样的教训,小孩究竟是吃不消的。一个屁股青肿不堪,触手之处结出了一个个小的硬块。

“啪!”又是一下。

“听见了,知道了,记住了。”小孩连连保证。

“嗯。”秋文弨在喉中随意应了一声,而后问道,“几下了?”

这下,小孩傻眼了。是几下了呢。刚才的藤杖那么疼又那么快,自己压根没数啊。迟文弢在心里盘算着,哥哥也是真生气了,他数了吗?

“嗯?”秋文弨拍了拍他脊背。

小孩打了个激灵,“对不起,我忘了数了。”

秋文弨轻轻摇头。

小孩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禁不住转过脸去瞄哥哥,又不敢动作太大。秋文弨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受罚不专心,又想正规矩了?”

“没,没有。”小孩赶忙重新趴好,还不自觉地将小屁股翘地更高些。

秋文弨突然间觉得心里有些堵,他一向是要求弟弟挨打的时候主动迎板子的,但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又觉得自己太过暴力,毕竟,养成这种习惯,小孩的确是吃了不少苦的。想到这里,他也不想再为难孩子。刚才哭得那么惨,已经保证过了,既然知道错了,就多疼疼他吧。“算上手板和抽你手背的那一下,三十一。”

“还好哥哥算——”小孩说到这里却突然声音一顿,“哥哥没有去数吧。自然而然地就记得。”

秋文弨听出他语声中那些复杂的情绪,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不喜欢这样。”

小孩先是报了“三十四”,而后才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哥哥是天才,我从小就知道。”

“啪!”重重的一巴掌。原本已经决定了要宽容他,也知道自己藤杖的威力,接下来的巴掌虽然疼,但到底有些放水的,可这一下,却带上了内劲,十足十的痛。

迟文弢疼得一挣,要不是被秋文弨按着腰,可能已经掉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才,之所以有一部分人会被这样称呼,也不过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活得太平庸了。”他说完便又是一掌。

迟文弨青紫交错的屁股笼上了一层红色,好像元宵节时点了一圈彩灯的大红灯笼。

“三十五。”

“我没有叫你报数!”秋文弨冷声道。

迟文弢吓得心都要蹦出嗓子来了,他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病的恐怖,小孩死死的咬着下唇,“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嗫喏了很久,终于没有死扛。

秋文弨先是给了他右半边臀同样力度的一巴掌,让小孩的冷汗“吧嗒吧嗒”在地上砸了两响,而后才道,“有些东西,不要逃避。不止是你,我也一样。”他将迟文弢从自己腿上抱起来,从床头抽了极厚的手帕纸替他擦了擦额汗,“弢儿,这些话,我迟早都要告诉你。”

“哥哥。”小孩扶着哥哥的肩膀,半跪在床上。

秋文弨凝视着弟弟眼睛,“天才,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你也已经足够优秀,哥哥以为,你也会习惯被别人这样称呼。”

迟文弢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他们见识太少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哥哥才是。”

秋文弨托住他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不许妄自菲薄。远的不说,就改车而言,连钟离大哥都说你是天才,我也这么认为——”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在我还不知道那个阿涛就是你的时候。”

尽管知道哥哥是在鼓励自己,可心里就是暖和了许多。

“还有网球。你的身体——我的意思并不是以你的身体状况能达到今天这个程度,而是,你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技术特点制定战术,速战速决,并且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不是任何人可以教你的,他依靠你出众的运动天赋和才能。”秋文弨帮弟弟分析。

迟文弢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孩儿一下就红了脸,比被勒令脱裤子反省的时候还要红。“可是——”

秋文弨微笑,鼓励他说下去。

“可是,我一次也没有赢过哥哥。而且,努力了很久,还是不能打破哥哥在的时间记录。”小孩向哥哥坦诚心迹。天涯走失在海角

“那并不重要。”秋文弨道。

迟文弢嘟起了嘴,你从来都没输过,对你当然不重要了。因为不满,小孩习惯性的放松了身子,屁股还没碰到脚跟,就疼得一声哎呦。秋文弨连忙扶住他,“疼了吧。人在有情绪的时候,最容易放松对自己的警惕。知道亚里士多德怎么定义奴隶吗?他认为,奴隶是**凌驾于理性之上的人。情绪,本身就是一种**。想赢,怕输,总想跟谁比,也是一种**。”

迟文弢撇撇嘴,“哲学家的话听不得的,他们本来就是诡辩论。哥哥说,人不能做**的奴隶,那责任感也是一种**啊。”

秋文弨笑了,温柔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弢儿长大了。”

“哥哥也学会哲学家的把戏了。”小孩真是不怕死,“转移话题。”

秋文弨微笑,“我没有转移话题。我只是想对你说,对胜利的渴望是我们进步的动力,不止弢儿这样啊,哥哥也一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想去追逐的目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是别人的目标呢?”

小孩摇头,“我只会向前。”

秋文弨点头,“这样很好。那么,如果你觉得是哥哥让你感到压力的话。把我当做一座山,终有一天,你会翻过去。”

“哥哥不是山。”迟文弢仰起了头,“山永远是那么高。钟离说哥哥是太阳,我觉得哥哥是北极星,因为太阳会让我们看到夕阳西下,可是,哥哥却永远只会隐藏,不会下沉。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又是那么高那么高了。站在多高的山头上,都不可能摸到北极星的。”

秋文弨听着弟弟的话,静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小孩的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子,头发被冷汗浸透了,一绺一绺地耷拉在额前,原本应该是极狼狈极可怜的。可是,一双眼睛却亮得叫人心疼,那么天真,那么纯净,那里有他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年少的坦率和想望。他是在埋怨的,那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沮丧的语气,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怨恨,甚至,这个小孩,还在那么快乐的为他骄傲。秋文弨的眼睛一瞬间望得太远太远,“秋文弨,有这样一个弟弟,难道,你不该最疼他吗?”他抱住了小孩,贴着他的耳朵,“那么,弢儿答应我,跟哥哥一起努力做天上的星星,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小孩儿表情有些迷茫。

弢儿不愿意吗?秋文弨瞬间压下了自己的遗憾。不能让弟弟看到他的难过,这是做哥哥的义务和责任。

迟文弢却没有察觉到他一瞬间失落的表情,只是紧紧地攥着小拳头,“本来就是这样啊,我一直都这么做!”

秋文弨的心突然松下来,就像开了一扇门。开心开心,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迟文弢却又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搭下来,大眼睛也有些黯然。

“怎么了?”秋文弨心疼的托住弟弟的脸,指痕犹在,实在是打得重了。

迟文弢突然扬起头,两只手分别拽着哥哥的衣服,攥得紧紧的,像幼时拽着哥哥衣服溜冰一样,“哥哥,你回来好不好?还有慎姐姐,也一起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和飞爸爸一样,再也不怕爸的板子了,因为你打我的时候,慎姐姐就会拦着了。”

秋文弨笑了笑,“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飞爸爸年纪大了,爸自然不会再打他了。弢儿长大了也一样。”

迟文弢道,“那不一样啊。就算飞爸爸现在很大了,但是妈还是很照顾飞爸爸啊。慎姐姐很像妈妈呢。”

“弢儿——”秋文弨摸了摸弟弟的头,“对不起。慎小姐恐怕不能像妈妈照顾飞爸爸一样照顾你了。”

迟文弢一呆,“哥哥——”

秋文弨轻轻吐了口气,“其实,我们一直只是普通朋友。”

迟文弢呆呆愣了半晌,“哥哥明明喜欢慎姐姐的。是因为祖奶奶吗?”明明是喜欢的,如果不是报着有可能结婚的目的交往,哥哥又怎么会特地问我喜不喜欢她。

“文弢!不许妄加推断。”秋文弨呵斥他。

迟文弢咬住了唇,虽然哥哥很少这么凶他,但是,他却一点也不难过。小孩轻轻推了推哥哥肩膀,“对不起。哥哥很难受吧。”他拉过枕头,就势趴在哥哥腿上,“还有十四下,哥哥打吧。”小孩咬住了枕头。

秋文弨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头,“我并不难受。弢儿,别再这么笨了,哥哥就算真的分手了,也不会拿你的屁股出气的。”他说着,就轻轻脆脆地给了小孩一巴掌,“这里。只会因为你自己犯的错而受过。”

迟文弢用两只手撑起身子,转过头来看着哥哥眼睛,“可是,我希望这样。在哥哥难过的时候,就算只是趴在这里让哥哥打,我也会觉得自己是长大了。”

叛逆者11

迟文弢用两只手撑起身子,转过头来看着哥哥眼睛,“可是,我希望这样。在哥哥难过的时候,就算只是趴在这里让哥哥打,我也会觉得自己是长大了。”

秋文弨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开放了一朵霜糖花,那种温暖和甜蜜弥散开来,渗透到心房的每一个角落。他有世界上最好的弟弟,他一直知道。于是,他的手掌覆上小孩的臀,“还有十三下。”

迟文弢咬住了枕头。屁股是真的很疼了,可是,他不会逃避。

当哥哥的巴掌那么真实的落下的时候,小孩用手指给软绵绵的枕头戳出了两个小酒窝,“十三。”

“啪!”

“十二。”他是喜欢倒着数的,这样,巴掌就会越来越少了。

秋文弨望着弟弟的臀,青的,紫的,泛着红的血印子,还有因为他严厉的巴掌而罩上的一整个屁股的红色从紧紧包裹在皮肤里的血肉中透出来,由皮下微血管受损破裂引发的皮下瘀血,他太明白如今看上去的青紫交错是因为什么,可是越专业,越觉得微血管破裂是那么严重的词。

“以后不要再任性了。”他又打了一巴掌。

比之藤杖,仿佛不是那种撕裂一般的疼,可是,却让迟文弢的心抽了一下。

“嗯。”小孩答应着。

“啪!”记住,“啪啪!”连着两下,“我不希望只是用这种方式管你。”

又是一下,“引人注意可以用很多种方式,你可以尽情的犯错,但是,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说到最后语声又严厉起来,迟文弢左右两个小屁股各挨了一记巴掌,小孩有些数不及了。

在迟文弢开始颤抖的时候,又是一下。

“哥——”

不是真的疼到不能忍受,而是,人被疼爱的时候,好像承受痛苦的能力也降低了一样。刚开始的藤杖并没有让他求饶,可这仅余的五下巴掌却让他受不了了。“哥,先欠下行吗?一下也不想再挨了。”

秋文弨并没有板着脸说出翻倍这样的话,而是温柔地揉了揉他头发,“最后五下,哥轻轻地。”

“你每次都这么说。哦!”小孩屁股上痛了一下。

“还剩四下啦。”秋文弨哄着他,“再坚持一下,就快完了。”

“那打左边——”小孩话还没说完就拼命摇头,“不,打右边,打右边。”秋文弨手放在他右边臀上,还没打呢小孩就叫起来,“左边左边。”

“到底哪边啊?”秋文弨问。

“还是不要打——啊!噢!”左右两边各挨了一记。

小孩学乖了,再也不敢喊了,老老实实趴着。

秋文弨扬起手,“不许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最后两下,必须给你教训。”

“啊——!”伴着小孩的惨叫,最后两下连击,重重地落在他臀峰上。打完的时候,迟文弢好久没有爬起来,整个后背都塌在了哥哥腿上,像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秋文弨只用手轻轻碰了下弟弟的屁股,迟文弢就忍不住地大叫。

秋文弨不觉好笑,有那么疼吗,“好了,先去写错误和保证书,写好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一觉睡到天亮。哥哥守着你。”

“先趴一会儿。”小孩将脸圈在手臂里,大海豚似的赖在床上不起来。

“文弢。”秋文弨叫他了。

“疼——”小孩拖长了调子。

秋文弨用手戳了戳他屁股,这会儿小孩却不叫了,疼得腿一抽一抽的,就是不动。

“凡事赶早不赶晚,任何事都不要拖延,知道吗?”秋文弨道。

小孩听出哥哥语声的严肃,也不好再赖着,可想到要趴在地上写错误和《保证书》,就一点也不想动啊。本来挨打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事,打都打完了,还不能休息一下。

秋文弨站起了身,“现在我去煎药,等我回来,如果你还没有——”

小孩没等哥哥说完就用手撑着爬起来了,动一动腿想下床,好几次都跌回去。

秋文弨打开柜子,替他拿了硬皮的笔记本,放在他眼前,“实在下不了床就趴在床上写。可是,态度必须和跪在地上一样。好好反省你的错误。如果不合格——”他伸手拍了拍小孩的小屁股,迟文弢痛得就想乱跑,“这里还是要挨打的。”

“知道。”小孩哭丧着脸跪起身子,将笔记本拉过来。小孩握着沉甸甸的公爵钢笔,讨厌,写保证书还要用这么贵的笔。

秋文弨揪了揪他耳朵,“我去煎药了。”

防风,透骨草,艾叶,五加皮,荆芥……秋文弨在药房一样一样地挑着,自己抓着小称一点一点地约克数。他从小就跟着文禹落学医,十二岁离开家,虽然上的是美术学校,但仅仅九个月就从号称全美最严厉的艺术大师那里毕业,劳威尔甚至说,“留下他?不,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教给他了,他是上帝的杰作。”十四岁那年,秋文弨在欧洲举办了个人的巡回画展,震惊了整个美术界,被西方传媒誉为神奇的东方之子,上帝赐给人类的礼物。自那之后,东方之子便成了他的称号,甚至连黑手党都保留了这一称呼。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之所以举办巡回画展的原因只是因为想在世界范围内寻找治疗海德尼尔格威尔综合症的方法。所以,当他结束画展进入洛马琳达大学医学院心血管疾病研究中心的时候,艺术界愤怒了!甚至有激进的评论家说,他这是在拿上帝开玩笑。拽丫头VS矫情男

秋文弨笑着称出九克黄柏,我三岁的时候就决定要学医了。

“又在忙啊?”褚云飞象征性地敲了敲药房的门,“家里都开出药铺来了。”

“文弨,我替你带了些冰片,你看行吗?”乔慕宸扯住了褚云飞要去推门的手,“文弨在配药呢。”

“有什么可配的,搞个热水袋,装点冰,敷完了睡一觉,比什么都强。”褚云飞道。

秋文弨将配好的中药用纸包好,打开了门,“飞爸,二叔。”他顺手接过了乔慕宸递上的冰片,打开仔细看了看,“正是我要的,除了乔叔祖,别人那里找不到这么好的。谢谢二叔。乔叔祖和师叔祖都好吗?”

乔慕宸点了点头。

褚云飞笑道,“怎么不叫师兄?”秋文弨是骊歌的弟子,按照辈分是该叫乔熳汐师兄的。

乔慕宸看他,“那是文弨这孩子厚道。”

“这有什么厚道的,我叫他叔,他敢答应吗?”褚云飞懒懒道,“真这么算,他爸还得叫他叔叔呢。”

乔慕宸狠狠瞪了褚云飞一眼,秋文弨心道,不错啊,二叔都敢瞪飞爸了,这几个月,自己一定错过了很精彩的部分。

秋文弨小郎中似的拎着一小包药交给女佣,吩咐了火候和剂量,叫他们尽快煎好,晾好,说自己过五六个小时就要用。小公主听说二叔和飞爸爸来了,拉着妈妈的手就冲下来,乔慕宸伸手抱住迟弥儿,笑对褚云飞道,“弥儿又长高了。”

“二叔和飞爸爸怎么不来看弥儿。”小公主抱怨着。

管家适时地将褚云飞和乔慕宸带的礼物送上来,“小姐,这是乔少爷和飞少爷送您的。”

“好漂亮的芭比娃娃。”迟弥儿伸手去看。

“小公主也觉得漂亮吗?我也觉得。”乔慕宸抱着弥儿坐在沙发上。

爻安安微笑,“费心了。”

迟弥儿再仔细一看,竟然觉得这娃娃极为熟悉,她竟穿着一套和自己生日时一模一样的礼裙,再仔细看脸,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另外可以换的六套衣服,也都是自己穿过的。只不过这个娃娃是长发及腰的金发碧眼罢了。

“谢谢二叔。”小公主亲了亲乔慕宸脸颊。

褚云飞摊开手翘着腿靠在沙发上,“我说就做成弥儿的样子,他非说做成人偶不好。迷信死了。”

小公主坐在了乔慕宸和褚云飞中间,“金色头发也很好看啊,飞爸爸,你说,弥儿也留那么长那么长好不好。”

褚云飞道,“这样就很好,长大一点再留。”

小公主知道飞爸爸对于女性的审美那是一流的,于是乖乖听话,“飞爸爸说要带我去救小熊的。”

乔慕宸现在是月亮熊保护协会的理事,从他少年时参与了保护月亮熊的活动开始,这十几年就一直坚持着,拯救了很多被人类残忍抽取熊胆的月亮熊。爻安安经常教育女儿,要向二叔学习,多做有意义的事。小公主便总是想要去看,乔慕宸带他去保护基地远远的看过几次。但是因为人类的残忍对待,被解救的月亮熊都非常敏感,攻击性也很强,所以,从来没有带她参加过拯救行动。在解救月亮熊的过程中,最大的阻力来自于那些黑心的养殖主,乔慕宸不愿意小公主这么快就接触到人性的残忍和冷酷,倒是迟慕瑀经常鼓励她,也带她加入了动物保护协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小公主经常去墓镧和各种小豹子鸽子猎狗玩,倒是和动物们很亲近的。

乔慕宸有些为难,都是云飞,小孩子有爱心是好事,但是解救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一定要和小公主提吗?

“没关系,你带她去吧。”迟慕瑀走下楼。

“哥。”乔慕宸和褚云飞一起站起来,爻安安抿嘴笑。

小公主扯着二叔的袖子,“爸都答应了,二叔就带我去嘛。”

迟慕瑀点头要他们俩坐下,“没关系的,我带她去墓镧亲自看过小豹子生孩子,还教她怎么给猴子拔牙,她没问题的。”

小公主笑着抛了一个橙子要爸爸帮自己剥开,“爸爸最好了。”

迟慕瑀手把手地教她切橙子的蒂,认出橙子皮的纹理,然后从什么方向下刀橙子不会流出汁液来。褚云飞拿了个橙子,三下两下地用手剥了皮,吃苹果似的直接啃了一口,“吃嘴里得了,这么麻烦。”

乔慕宸无奈。

迟慕瑀握着小女儿的手,随口吩咐管家,“弨儿和弢儿呢?慕宸和云飞来了,叫他们快点下来。”

“不用不用。”乔慕宸看管家,“慢慢来就好了。”

爻安安笑着将果盘推给乔慕宸,“不用理你哥,估计他们也快下来了,再晚一分钟,又要看脸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半章补完了

小刺猬和慕宸出来打酱油,哈哈~(紫琅文学http:

叛逆者12

“哥哥。”迟文弢偏过头,有点委屈。怎么配个药这么久啊。

秋文弨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屁股,好像烫得不是那么厉害了,迟文弢脸上一红。

秋文弨凑过来看了看他的《保证书》,小孩用手挡上了。秋文弨不觉好笑,每次都是这样,最后还不是得交给我看。于是,轻轻拍拍弟弟脊背,“二叔和飞爸爸来了,我下去陪陪他们。”

小孩一下子就扯住了哥哥袖子,“不要。”

“嗯?”秋文弨先是一愣,立刻明白了,“是怕不下去他们笑你吧。”

“回来再写。”小孩放下了钢笔。

“不行。还没上药呢。”秋文弨言辞拒绝。

“哥哥——”被飞爸爸和二叔知道自己又被揍了,多没面子啊。

“没上药不许下去乱跑!还是——要我带你下去打个招呼再上来罚写。”秋文弨道。

“不下去就不下去。”小孩又开始描他的保证书了。

秋文弨微笑着揉了揉弟弟耳垂,“乖乖写。哥哥一会儿就上来陪你。”

小孩不理人。

秋文弨啪地一巴掌就拍在他屁股上。

“是,是。”小孩连忙答应。

秋文弨点了下头,自己下去了。

“二叔,飞爸。”秋文弨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

“弢儿呢?又打他了?”爻安安望着大儿子。

秋文弨再次站起来,对乔慕宸和褚云飞浅浅鞠了个躬,“文弢在反省,恐怕过一会儿才能下来。”

“大哥最讨厌了,一回来就摆威风。”小公主不满地戳着爸爸的手。

“弥儿。”迟慕瑀放开了抱着女儿腰的手,语气有点严肃。

小女孩嘟了嘟嘴,从爸爸腿上跳下来,站得端端正正,“大哥对不起。”

秋文弨笑了,“没关系的。你二哥一会儿就能下来陪你玩了。”

“才不要,二哥要好好休息,好疼好疼呢。”小公主打量着褚云飞,想让飞爸爸替二哥说句话。

褚云飞正替小公主挑好看的头饰,将一个小王冠在她头上比了比又命女佣换一批,捧着各式饰品的女佣流水样站了一地,女管家将褚云飞挑出来的饰品记下。秋文弨也过来帮妹妹看,“是配哥哥上个月寄来的那一件鹅黄的公主裙吗?”

小公主摇头,“那一件前两天慕家的姐姐过生日已经穿过了,她们都说很好看呢。是哥哥设计的吧。”

秋文弨点头,“只是提了点意见而已。对了,哥哥昨天叫他们送的那几套有可以穿得吗?”

“那些都很好,我挑了两件送陆姐姐,还有一件觉得钟离妹妹会喜欢。上个月,爸爸又请sally哥哥帮我量过了,可能下个月又有好几条新裙子了。”小公主拉着哥哥的手,一脸苦恼的样子,“怎么办,都穿不完了。”

秋文弨捏了捏妹妹的脸,“那就多参加几个活动吧,你下星期不是正好有一个保护海洋的主题邀请。”

小公主好像很烦这种都是明星的聚会,不过也不跟哥哥抱怨,只是拉着哥哥撒娇,“大哥大哥,你说我这次要戴哪一套?”

秋文弨抱着妹妹,“那要看你穿什么了。”

小公主想了想,对哥哥描述道,“这次的裙子是祖奶奶给我新做的,可好看了。远远望过去是白色,阳光下才显出是粉的。裙子是纱的,裙摆上缀着一颗颗小珍珠。所以,我的首饰也想用全套的珍珠,清清爽爽的。那一套粉色的珍珠首饰从沈祖奶奶送给我,还从来没戴过呢。再有,再有,哥哥你看,飞爸爸挑的钻石王冠也好看啊,是我过九岁生日的时候,爸爸特地叫人给我设计的。还有这个,凯瑟琳公主曾经戴过的头冠发卡,祖奶奶送给我的玩的,说可以配头纱……”

秋文弨仔细听着妹妹的指点,女佣们捧着托盘一排一排地过,女管家看到秋文弨的目光停在哪便命人去一边稍等,如此这般,宽敞的客厅已显得有些拥仄了,秋文弨抱着妹妹,“哥哥的小天使,肯不肯先去换一换裙子呢。正好,跟飞爸爸和二叔一块挑。”秋文弨道。

小公主摇头,“不行。”

女管家对秋文弨解释,“实在抱歉,大少爷。因为裙摆上缀的都是鲜花,所以要提前准备。这次的礼裙设计很特别,老夫人特地吩咐了,早晨起来穿的时候,珍珠不能外露,要隐藏在花苞里,等到了中午,再用金线将藏起来的花瓣推开,鲜花绽放,才能看到珍珠的花蕊,等过两个小时,要立刻将裙摆上的薄纱拆下来,不能让客人看到花色荼靡之态。这时候,再露出来底下一层的手绣。因为要根据天气和花期来决定最外层的薄纱选什么颜色,而且,花瓣也要进行保鲜,所以不能缝得太早,恐怕得到了正式的宴会才能准备好。”

秋文弨微笑,“没关系,辛苦了。”说着就亲了亲妹妹脸颊,“祖奶奶挑的裙子,那肯定是最漂亮了。哥哥的小天使,就像开放在眼前的花。”

管家早都递上设计图,秋文弨看了一会儿,随手指了几件觉得大致能相配的,“嗯,哥哥先上楼去,等你二哥下来,一块挑。”

“大哥。”小公主拖着哥哥的手,“我也要一块去。”

秋文弨摸摸妹妹的脸,“不用了。一会儿上过药,你二哥就会下来了。”

小公主按着大哥的手指,“真是的。明明知道再过三天就要参加我的就职仪式,还把二哥打成那样。”小公主领导并独立促成了宠物福利委员会的建立,为了提高社会影响力,扩大宣传,特邀了各界名流参加三天后的揭幕仪式,并举办了盛大的宴会,连世界动物保护协会也派要员莅临。秋家上下都很支持小公主的工作,秋家、陆家、沈家、非家的长辈们都会来,就连骊歌也特地从意大利赶来,预计最晚明天就会到。乔熳汐还特地准备了主题演讲,很是声势浩大的样子。

“大哥保证你二哥在你的宴会上一定是活蹦乱跳的。”秋文弨笑道。

小公主这才放开了手,重新坐回爸爸腿上去,“那大哥要好好照顾二哥哦。”

秋文弨一笑,对迟慕瑀一礼,“我先上去了。”灰姑娘的温柔王子

乔慕宸特地嘱咐一句,“不用着急,先让文弢好好休息。”

“是。”秋文弨笑着答应。

爻安安等秋文弨上楼了才道,“不用嘱咐,你们家的哥哥谱最大了。”

“有吗?”迟慕瑀道。

褚云飞点头,“有,有,太有了!”

迟慕瑀看他一眼,“你现在是有恃无恐?”

褚云飞笑着靠到嫂子身边,“那当然。迟叔亲自说了,成家、立业之后就不许再打,要不然一辈子都长不大。迟叔的话连我爸都不敢不听,非叔都不挨打了,我又有嫂子护着,怕什么。”

爻安安笑,“你少得意了。省得你哥给你安一条背后褒贬长辈的罪名,你可还不到三十五岁呢。”非璟煜三十五岁那年,迟念亲自对秋瑀宸放话说不许再打了,以后璟儿不论做错什么,我来管。起初非璟煜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可说来也怪,不打之后,非璟煜像是一瞬间长大了,连个性也变得洒脱了许多,可能是跟迟大哥游历大江南北真的有所收获吧。如今,更是将旲和经营的风生水起,有直追恒河之势。

乔慕宸也落井下石,对迟慕瑀道,“哥,云飞没大没小,打他。”

褚云飞抬腿就是好几脚踢在他胫骨上,小公主跳下来保护二叔,爻安安笑,“慕宸也学坏了。”

“爸,我好想太翁,曾翁,祖君,爷爷,王父,大父和外公啊。”小公主掰着手指头数着。

迟慕瑀哄女儿,“太翁和曾翁会从法国过来。你才从大宅回来,还那么想祖君和爷爷啊。你外公和王父大父一块住在墓镧,有时间就可以去看他们了。再说,他们明天是都要来吗?”

小公主眨着眼睛,“太翁和陆曾瓮肯定是明天来。但是祖君和爷爷一定是今天来的。爷爷最疼弥儿了,祖君最疼爷爷和弥儿了。”

褚云飞点头,“对。所以小公主一定要记得,咱们家你得罪谁都行,就是不能得罪你爷爷。”

迟慕瑀狠狠对着他后背拍了一掌,“越说越没规矩了。”

褚云飞翘着脚对乔慕宸道,“你看结了婚多没趣,以前哥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啊。”

小公主轻轻掐了掐飞爸爸袖子,褚云飞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连我也要看哥的脸色了。”

“写好了?”推开门的秋文弨看到弟弟正咬着笔杆发呆。

“还差一句。”小孩琢磨着,“我是要写此致敬礼,祝哥哥身体健康,还是要写我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

秋文弨笑了,“再也不惹我生气?你做得到吗?”

“不知道。”小孩想着。

“啪!”秋文弨给了轻轻一巴掌,“要说希望能做到,或者会努力做到。”

小孩疼得一颤,“那怎么可能?谁一辈子还不犯个错啊。”

“好了。大体上写完了以后会做到的就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他拿起弟弟的错误条和保证书看。错误条倒是写得不错,什么抽烟,染发,不午睡,违背哥哥的命令都写到了。虽然内裤太紧这样的话小孩脸皮薄并没有列在错误条里,但是也在违背哥哥的命令后面打了个括弧写了个衣着,就算是他知错了吧。可是应该写得保证书嘛,就纯粹不怎么样了。几乎是把错误条改成否定句,字倒是工整,但文法乱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他的满分作文是怎么写出来的。

“这是你写的保证书?”秋文弨问。

“非爷爷说,保证书不在辞藻华丽,就写心里话就好了。”小孩委屈着。

秋文弨道,“你还请外援了?”

“没有啊。就是哥哥说通讯器要一直开着,刚才非爷爷正好联络我,问我干嘛呢?”迟文弢答。

“写保证书还聊天?”秋文弨捏住了手上的本子。

“没有没有。我有认真反省的,特别认真!我保证以后都听哥哥的话,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保证不抽烟,保证按时睡午觉,保证哥哥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哥哥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保证哥哥让——哦!”一心急,扯到身后的伤,又开始疼了。

秋文弨笑了,“好了。知道你已经知错了,这次,就算你过关了,好好休息一星期,看反省的成效吧。”迟文弢知道,这就意味着那一轮可怕的逢七进一还会被进行,小孩无可奈何地趴下来要哥哥给自己上药。

秋文弨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先敷一下,忍着点。”

“不要太凉。”小孩提要求。

“好。”秋文弨用消毒毛巾裹着冰,用手握着替他敷臀上肿了的地方,迟文弢疼得吸溜吸溜的,秋文弨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忍一下吧,不犯错,不就不用疼了。”

“那谁知道啊。生在这样的家,谁能跑得了挨打。除非是女孩子。”迟文弢道。

秋文弨小心地蘸着他臀上的伤,“现在先冰敷,可能要过好几个小时才能上药,你先趴一会儿。”

迟文弢随意应了一声,“哥,你别用手拿着了,很冷的。绞个冷毛巾,放着就行了。”

秋文弨揉揉他脑袋,“要是平时一直这么乖,不就不用挨打了。一会儿祖君和爷爷可能会过来,哥哥背你下楼,然后,下去之后自己走。”

迟文弢抬起头,“那哥一直背着我出去啊,庭院那么长,自己要走路,或者,我现在给祖君打电话说我挨打了,爷爷那么疼我,肯定要祖君跟爸爸说,叫我就在床上趴着,不用出来迎了。”

秋文弨拿起冰袋好好冰了下他后脖颈,小孩冻得一缩,秋文弨笑道,“打傻了是不是?跟爸玩心眼儿呢,小心祖君和爷爷刚走,爸再揍你一顿,那时候,我都救不了你。”秋文弨轻轻拍着弟弟后背,“好了,有哥哥给你敷着呢,现在把《醉翁亭记》给我背一遍吧。”

“啊?”小孩儿不满了。

秋文弨笑,“你不是又睡不着了吗?背背课文,催眠。”

作者有话要说:幸亏古代的称呼多啊,要不然都叫不过来了

不过说实话,兄妹三人的长辈还真是多啊

叛逆者13

迟文弢一觉睡醒,却并没有见到哥哥在身边。小孩不自觉地就皱了下鼻子,却听到敲门声。

“什么事?”小孩问道。

“二少爷。老夫人和两位老太爷到了,大少爷传话说您可以继续躺着,等晚饭再下来。”

“哦,知道了,谢谢。”迟文弢听出是哥哥的第一男佣,想了想,决定还是下楼去。虽然哥哥都说了可以不下去,但毕竟还是不好嘛。于是,小孩挣扎着去拉衣服,果然,哥哥都给他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了。使劲穿一穿,又疼出一层汗来,不过好在不用出去迎,就穿家居服就好了。迟文弢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又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挣扎着去盥洗室洗了把脸,一弯下腰来又疼得差点跳起来。小孩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就好,可是扶着墙走出盥洗室,又是一身的汗。想到自己那死长死长的旋转扶梯,自己就要提着这两条病腿下去,实在是太恐怖了。

迟文弢做了长长地三次深呼吸,才拉开了门。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好不容易扶着栏杆蹭到楼梯旁,却见到哥哥对自己摆了摆手。迟文弢正自疑惑,为什么爸妈和小公主都去了,哥哥反而不出去迎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佣人拉开了门,第一个走进来的就是祖奶奶。

秋文弨亲自帮骊歌褪去了披风交给佣人,然后单膝跪地吻了吻她的手,用希腊语道,“Μελιδε,您比月桂女神还美丽。”

骊歌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迟文弢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哥哥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印象中,哥哥总是微笑着的。而后,他就听到祖奶奶道,“不错,功夫又精进了。”

秋文弨扶着骊歌走向正厅的沙发,“弟子惭愧。”

迟文弢看到祖奶奶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势坐下来,身为见惯了所谓上流社会虚伪礼仪的贵公子,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被各种杂志冠以“优雅”之名的女人,在祖奶奶面前,就像一个笑话。岁月和年华实在是给了自己的曾祖母太多的眷顾,仿佛年龄的增长只是让她变得更加高贵而平和,却丝毫不会显出一丝老态。他还记得有一次陪曾祖母去看哥哥的画展,有一个看起来恐怕还不到二十岁的法国人来向曾祖母搭讪。祖奶奶笑道,“我们的年龄实在是相差太多了。”那个男人居然非常惊讶地叫道,“不,我认为四十岁才是女人最好的年纪。”祖奶奶只是微笑。那个法国人立刻道歉,“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您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岁,而是因为觉得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无法拥有如您一般出色的气质。”迟文弢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祖奶奶已经七十岁了。

迟文弢低头,看到哥哥正蹲在地上帮祖奶奶换拖鞋,而后用非常轻快的手势替她放松着因为穿高跟鞋而绷紧的小腿肌肉,“这样可以吗?”

“当然。没有任何事可以给你带来麻烦。完美无缺的东方之子,你是上帝的杰作。”骊歌笑道。

秋文弨顺手接过一只玉制的按摩捶,抬起头,“不,我是您的杰作。”

骊歌笑了。

然后,迟文弢就听到陆曾翁说,“骊啊,我说你差不多行了,也一把年纪了,真是公主之心不死啊。把个徒弟养得跟面首似的。”

陆戠郗最看不惯骊歌的麻烦,他总是说,这个世上最悲哀的就是女人不甘年华老去的垂死挣扎,一辈子看着都像十八岁,那不是老妖怪嘛。乔慕宸正帮奶奶挽着袖子,骊歌将手浸到玫瑰水中,缓缓道,“戠郗,这么多年,你的嘴巴还是那么坏,难怪没有女人肯嫁给你。”

乔慕宸怕再说下去陆爷爷又说出什么奶奶不爱听的话来,连忙转移话题,“奶奶,您不是从来不戴翡翠的吗?”虽然如今的市场将翡翠炒得很热,老坑种的镯子更是奇货可居,可是骊歌一向自命清高,在她眼里,翡翠是没有历史的东西,从来是不会戴的。因此,乔慕宸帮她褊衣袖的时候,见她居然戴了一只翡翠的镯子,免不了问一句。

秋文弨早都看到了师父腕上那个福禄寿禧的镯子,心下一沉,却只是低着头,小公主早都按捺不住地跑过来,“真好看啊,四种颜色分布地这么匀,水头又足,刚才祖奶奶抬起手,灯光一照,鲜阳通透。这样的好东西,世面上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件了。”

骊歌笑得意味深长,“可不就是好东西吗?小公主喜欢?不过这个镯子是别人送的,不能给你玩了。”她低下头,对秋文弨道,“下次回来,把家里那一套满绿的拿给小公主。”

“好。”秋文弨轻声应了。爻安安道,“奶奶,她还是个孩子,好东西给了她也戴不出来的。”

骊歌口气淡淡的,“翡翠又算什么好东西,给她玩吧。”

爻安安突然觉得奶奶今天的口气有点怪怪的,爻老大虽是草莽出身,但到底也算一方豪杰。他与这些古老的家族平辈论交,爻安安自小也受的是极为优秀的教育。她明白,贵族是有一种骨子里的清高和目下无尘,但是,他们更注重礼仪和修养。陆家骊家秋家这种拥有历史的世家自然不会将翡翠这种因为慈禧才红起来的物件当作是宝贝,但是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也未免太失礼了。爻安安心思何等通透,再低头看秋文弨,却见他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骊歌凑趣,便觉出些味道来,便也只是笑道,“奶奶的好东西太多,把弥儿养得眼界太高了,我和慕瑀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安安你父亲还好吧,我也好久没跟爻老大一起钓鱼了。”许多年过去了,秋煋还是看不上骊歌的轻狂,这个女人活得太张扬了,她自己痛快了,让孩子受罪。当年乔熳汐的事,人人都觉得是乔鸶偲太自私,秋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因骊歌而起。要不是她仗着世交伯母的身份公然和别人抢儿子,鸶偲那么柔弱的女人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进而上了别人的当。再加上后来,熳汐都救出来了,别人一家团聚,正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又多管闲事,害得熳汐家破人亡。这也就罢了,还仗着熳汐孝顺她,公然支持熳汐和文禹落在一起,乔家一个绵延千年的大宗族,差点被她搞得绝了宗脉,好不容易把慕宸过继给熳汐,才让孩子心里好受点,她倒好,管完儿子还想管孙子,要不是有她撑腰,慕宸那么听话的孩子,能彻底跟着褚云飞跑了?如今老了老了,还不死心,又把文弨带在身边,好好的祖奶奶不当,非要当师父。师父你就好好做你的师父,又不让叫师父,两个中国人说话,非要用希腊语,见面就是互相吹捧,恨不得让文弨一天夸她八百次年轻,也是文弨孝顺,就愿意天天这样哄着她。都是人家太奶奶了,这女人怎么能作成这样。秋煋是非常喜欢爻安安的,觉得这才是一个世家的长孙媳妇该有的样子,因此对爻安安说话,口气立刻就不一样。天然呆杀手

爻安安微笑道,“我爸现在墓镧,和父亲还有爸住一起,三个人每天忙忙碌碌的。我爸不知道多喜欢慕瑀,总是和父亲说,有了一个好女婿,现在才能过这么清静的日子,爷爷和陆爷爷什么时候也去墓镧玩玩?”

陆戠郗道,“是你爸生了个好女儿,嫁给我们慕瑀,亏了。”

秋煋附和道,“是啊,现在像安安这样聪明懂事的媳妇,太难得了。慕瑀,要好好尊重安安,爱护安安,能娶到安安,那是祖宗庇佑才能修来的福气。”

陆戠郗道,“的确,慕瑀。我当时要是能碰上安安这么好的女人,早就结婚了。”

秋煋一口气憋在胸口,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迟文弢一瘸一拐地从楼上下来,“陆太爷,你说话有没有个准啊,你上次还说要娶我祖奶奶呢,现在又变成我妈了。”

迟慕瑀看了他一眼,迟文弢故意挺了挺胸,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可偏偏屁股不争气,腿抖了一下。陆戠郗笑了,“你先下来再说吧,又让你哥揍了,你说我哪回过来你不挨揍啊。”

迟文弢扒着楼梯扶手对骊歌撒娇,“Melia,我哥又揍我了。”

骊歌先擦干净了手,而后才笑道,“你哥揍你不是常事吗?”

迟文弢单脚跳下楼梯,“Melia都不疼我了。”

骊歌随意点了点头,两个女佣连忙过去扶她,迟文弢推开了她们自己迈大了步子东倒西歪地走过来,秋煋连忙将他拉在怀里仔细看,“长高了些。”说着就问秋文弨,“怎么又打弟弟?有事不要打,说一说就行了。”

骊歌扯起嘴角,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太爷。”迟文弢单腿跪在沙发上,“我哥对我可凶了。你都不知道,那么粗的藤杖,往死了打。”

陆戠郗踹他一脚,“你就皮吧,小心过几天我们走了你哥上鞭子抽!”

“这才几天不见,戒尺都换成鞭子了?文弨有长进啊。”这边正聊着天,迟念和爻老大一左一右从窗子里飞进来。

迟文弢看到了迟念,一下就站起来,也顾不上喊疼了,“迟大哥!”

“父亲。”迟慕瑀和爻安安也站起来。

“大祖父。”秋文弨和迟弥儿道。

陆戠郗脚踩在茶几上,“我说你家这称呼,还真是乱啊。”

爻老大笑道,“我就喜欢这小家伙没大没小,不像他爸。”

秋文弨道,“外公又欺负我太规矩。”

爻老大狠狠拍了拍秋文弨后背,“你也好,男生肖父有出息。又打你弟了?”

迟文弢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好,其实也不怪我哥。”

迟念顺势坐下,“打有什么用。打能打好,以后图腾魁首直接就让刑堂堂主做得了。”

迟文弢挂在迟念背上,“迟大哥说得对。”

“啪!”迟念反手一巴掌拍在迟文弢屁股上,迟文弢痛得啊得一声,迟念道,“喊什么?男人嘛,挨点打也没什么。”

“迟大哥还是向着我哥。”迟文弢道,“我找非爷爷去?欸?非爷爷怎么没来?”

“去你祖父那了,估计就快到了。本来应该比我们先来的,我和你外公索性比了比脚力。就没见过你祖父这么麻烦的人,一定要去接你爷爷一块来,N市就这么片地方,难道默默还能迷路?”迟念已经彻底对秋瑀宸无语了。

陆戠郗一脚就踹到秋煋腿上,将一个橙子扔给迟念,“你懂什么,这叫恩爱。年过半百,相守一生,有一个这样的爱人,我们陆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

写到年过半百这四个字,有种不甘心的幸福啊

秋秋默默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青春飞扬的十七岁啊

叛逆者14

如果岁月是一幅画,时间会是什么颜色。幸福的人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因为甜蜜太充足,美好太丰满,生命从来不会只有一种颜色。所以,当秋瑀宸和沈默踏进这扇门的时候,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展开了。猝不及防的圆满和遗憾同时在孩子的笑容里绽放开来,迟文弢轻声地叫祖父,却好像一刹间回到曾经那个青春飞扬义无反顾鲜活得触手可及的十七岁。

“爷爷,我哥又打我了。”无所顾忌地撒娇的少年。

沈默轻轻掐了掐文弢的脸,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又惹你哥生气了?”

秋瑀宸微笑着挨在沈默身边,拉过一旁的秋文弨,“弢儿今天告了你几状了,有没有受委屈?”

“祖父偏心。”迟文弢道。

秋瑀宸但笑不语,沈默揶揄道,“你祖父的心不是一直都是偏的吗?”

迟文弢蹭着非璟煜,“非爷爷最疼我。”

非璟煜翘着腿坐在迟念那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望着靠在哥哥怀里的文弨,突然觉得时间走得太快了。

骊歌望着秋瑀宸轻笑,随意和沈默聊着天,“大家都宠弢儿,难得瑀宸会记得弨儿委屈。”

秋瑀宸轻轻握了握文弨的手,“哥哥,总是该比弟弟多受些委屈的。”

秋文弨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情绪悄然滋长,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父亲,听爷爷说,曾经,因为“长子”和“哥哥”这样沉重的名誉,父亲受过不少苛责和委屈。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宠溺着弥儿,也心疼着会撒娇的文弢。惟有祖父,总是会对自己多一分疼惜,尽管那将成为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一个角落,却带给他那么清晰的温暖。

秋文弨没有像只邀宠的猫儿一样凑到祖父身边说一些长辈们都很喜欢的讨巧的话,他只是乖乖在身后站着,其实他是真的很爱祖父,因为只有在祖父面前,他不必因为“需要”而做什么说什么,只会用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

秋文弨看着祖父挺直的脊背,看他自然替爷爷将肩头的褶皱理平。爷爷在和文弢说话,全然不在意,那一瞬间,仿佛整个画面都静止下来。秋文弨想,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有一种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浸入你的骨髓里,他贴合着你的血肉皮肤生长,在你存在的每一个地方烙下痕迹。秋文弨不知道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的自己是不是比往常格外容易伤感些,只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看着祖父和爷爷,父亲和母亲,仿佛爱情这样的字眼变得太过理所当然。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骊歌目光微动,仿佛无意识地抬了下手腕。翡翠柔和的亮光蛰疼了秋文弨的眼睛。

秋瑀宸立刻察觉到身后的气息微妙起来,偏过头,“文弨?”

秋文弨摆出一个属于承欢的晚辈的笑容,“我烤了蛋糕,好像快好了。”秋文弨快步去厨房。

沈默正抱着小公主翻着家中的首饰册子,帮她挑配礼服的珍珠项链。一个不经意,二人目光相交,沈默立刻读懂了秋瑀宸的意思,微笑着望向骊歌,“妈,什么时候从佛罗伦萨搬回来?”

骊歌舒展身体,用后背轻轻寻找着沙发靠背,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充满格调的优雅和舒闲,“我习惯了。而且,现在有人陪我,也不觉得闷。”

秋瑀宸立刻察觉出母亲的意有所指,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秋煋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的玄机,反是对沈默道,“默默,我们在国外住惯了。其实,现在你和瑀宸也没有什么事,不如一起搬到瑞士去。”

迟文弢一下就扯住了沈默袖子,“爷爷不要走,都去了国外以后哥揍我还有谁拦着啊。”

秋瑀宸站起身,对秋煋道,“小默恐怕舍不得孩子们。”

沈默轻轻点头。

秋瑀宸望着他,“芒果?”

沈默头都没有抬,“嗯。”

陆戠郗看着秋瑀宸走向厨房的方向,突然狠狠踹了秋煋一脚。那种平淡的幸福与深入骨髓的默契,就那么刺痛了他全部的不安。

秋瑀宸一站起来,迟慕瑀和爻安安也立刻起身,秋瑀宸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轻轻按了一下手要他们坐,自己一个人去看秋文弨了。

秋文弨正在挑选盛蛋糕的盘子,秋瑀宸随手点道,“不要缠枝纹样,银丝描边的,嗯,你爷爷还是要芒果口味。”

“祖父。”秋文弨从厨房出来,祖孙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站在长长的走廊外。

秋瑀宸率先开口,“有什么难处?”

秋文弨靠着墙壁,“真的没什么,祖父不要担心,文弨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

“什么事?”秋瑀宸的声音很定。

秋文弨长长吸了口气,“我在欧洲做巡回画展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她很聪明,很有才华。”

秋瑀宸立刻沉下脸,“这不该是你困扰的原因。文弨,你太祖母并不是个拘泥的人,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成为你爱情的阻力。”那一年我们

秋文弨低下头,“文弨明白。”

秋瑀宸沉默。

秋文弨有些不敢看祖父的脸。就好像迟大祖父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崇拜的人一样,祖父身上有一种气质,会让他们这些晚辈不由自主地敬畏,秋文弨咬着唇,“我知道。爷爷曾经对我说过,无论是乔世伯祖和师叔祖,还是他和您,都几乎是用尽了整个人生去追求爱情,而他认为,年轻人不应该把如何让家长接受我爱的人当作是生命的究极难题,因为人生有更多值得我们耗费精力和心血的事。可是祖父——”秋文弨抬起脸,“我有些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像父亲和母亲,或者您和爷爷那样的爱情。”

“你才十六岁,不要轻易去说一辈子。”秋瑀宸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实际上,我很懦弱。”秋文弨望着祖父,“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父亲和母亲的事。千里追杀,以身相许,他们之间活得像一段传说。”

“能娶到你母亲,是你父亲的福分。”秋瑀宸道,“你母亲是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亲。”

“是的。”秋文弨点头,“父亲和母亲经历了那么多,他们理应得到现在的幸福。”秋文弨突然有一瞬间的脆弱,“祖父,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挫败,甚至根本没有资格作为父亲的儿子。”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压力太大了。”秋瑀宸望着他,“文弨,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我和你爷爷得到了这种美好,但是,我们也必然会承认,有这种幸运的人,真的太少了。如果你因为一段爱情否定自己,我会对你很失望。”

秋文弨摇头,“不。我只是太明白,自己有多差劲而已。不止是爱情。”他看着祖父,“其实,尽管祖奶奶,太祖父,陆曾祖父,大祖父,言爷爷,还有祖父爷爷,你们每一个人都那么疼爱我,都给了我很多我不该得到的欣赏和信任,可是我却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差得有多远。至少,我就比不上父亲。”

秋瑀宸点了下头。尽管知道这对于这个一向被称为天才的孩子而言有多残酷,但是,他从来不是个会去编织假象的人。

“父亲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完全掌握了恒河和墓镧,也用自己的生命收获了爱情。而我,却依然只是个毫无建树的继承人而已。每天,沉醉在各种语言的溢美之辞之中,什么天才,只是个懦夫而已。”秋文弨狠狠攥住拳。

秋瑀宸看着他,“文弨,你的确比不上你父亲的坚毅,但是这不是因为你太弱,而是因为你父亲太强。就像文弢不必要因为自己是天才的弟弟而觉得挫败一样,你也不必因为自己是迟慕瑀的儿子而妄自菲薄。”秋瑀宸望着他,“我希望每一个父亲都是儿子的目标,可是,你父亲这个目标太远了,你如果以他为标杆的话,会追逐的很辛苦。”

“我——”

秋瑀宸打断了秋文弨的话,“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的情绪宣泄,告诉我,最直接的原因是什么。”

秋文弨道,“我试图像父亲一样去争取我的爱情。可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甚至,我知道只要我要求,祖奶奶根本就不会拒绝我,可是,我却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些。”

秋瑀宸蹙眉,“文弨,任何事情从头说起,如果你连这个习惯都没有养成,那我不得不说,慕瑀是个好儿子,好哥哥,但是,他没有成为一个好父亲。”

秋文弨连忙摇头,“不,是因为我——”

“秋,蛋糕好了。”沈默从走廊边过来。

秋瑀宸轻轻拍了拍秋文弨肩膀,“今晚来我房里讲讲你的故事。”而后,快步走到沈默身边,“怎么自己过来?等得久了?”

沈默点头,“嗯。爸妈他们都在,有什么事,先过去吧。”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牵起手,“在和文弨聊什么?”

秋瑀宸笑,“爱情。”

沈默无奈。

秋瑀宸握紧了他的手,“小默,我从来都那么感激你,让我爱得那么义无反顾,没有遗憾。”

沈默抽回手,“秋,咱们都是有孙子的人了。有些话,十七岁的时候说说就行了。”

秋瑀宸笑,“你听够了吗?我怎么觉得还没怎么说呢。”

沈默轻轻踩了下他脚,碾三跺四,却没有踩痛,“蛋糕已经送上来了,你去分成六块,我懒得咬。”

秋瑀宸贴着他面颊,“好。”也不见你比十七岁的时候变得更勤快。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有点后悔写这一段啊,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五十岁的秋秋默默是什么样

他们在我的心里,就是永远永远的十七岁啊

但是,不管是多少岁,他们都是很相爱很相爱的,只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会沉淀下来,彼此成为对方生命中的一部分吧

或者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爱情都变成了亲情,但是在我的脑子里,秋秋默默到了一百岁都还是甜蜜蜜的

小默都会因为秋秋说了讨厌的情话而踩他的脚

我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想,秋秋默默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想不出,反正一定是很幸福很幸福的样子就对了

叛逆者15

秋瑀宸和沈默携手进来的时候,骊歌正吩咐佣人给大家分蛋糕,迟文弢从来不吃甜点,佣人也没有拿给他,倒是陆戠郗摇手摇得像蛋糕有毒似的,“文弨烤得?我不吃!”

骊歌微笑,“你确定?文弨的手艺很好呢。”

“你骗鬼去吧!”说着还将蛋糕盘子往秋煋那推了推,“多吃点,多吃点。”又对女佣比划,“都给他!”

秋文弨从另一侧走过来,站在骊歌身后,“多加一点Jerez,您的还在烤。”

陆戠郗看秋瑀宸帮沈默切芒果蛋糕,又用蝴蝶叉子帮他分出来,叫道,“默默不要吃。”

沈默有些疑惑,秋瑀宸就着他手上的叉子尝了一小口,对沈默点了点头,于是沈默吃了一大口,挺好吃的啊。沈默看了一眼陆戠郗,“二哥,你在鬼叫什么,这是文弨烤得啊!什么叫天才你知不知道!”

陆戠郗喝了一大口果汁,“默默你学坏了,和你妈一起蒙我。放心,我陆戠郗不会上第二次当。”想到当年亲信了秋文弨的天才之名,真的以为他无所不能,吃了他笑眯眯端出来的芝士蛋糕,连着吐了两个晚上的惨痛经验,陆戠郗决定,坚决不上当。

骊歌悠闲地靠着沙发,“你上一次吃文弨做得点心还是十年前吧。果然人是越老越顽固,戠郗,要知道人总是在不断成长中进步的。”

陆戠郗又喝了一口茶,“我比任何人都相信天赋。样样比人强,老天爷不会那么眷顾他的。西点是他的死穴。”

“十年前?”迟文弢突然觉得不对。

秋文弨像是不想提起这件事,“我这次回来,顺便去了姑丈的酒庄,带回来两瓶相当棒的波尔多红,陆太翁要不要试试?”

“等等。”迟文弢望着陆戠郗,“您只吃过一次哥哥做的蛋糕?”

陆戠郗不明所以,“当然!那么难吃的东西,谁还会吃第二次?”

“那就是说,您吃的那一次,就是哥哥第一次做。”迟文弢道。

“废话。谁叫你祖奶奶没事跟我吹嘘他这个天才曾孙,什么只需要对着菜谱看一眼,就能做出媲美一流大厨的口感。还居心叵测地邀请我来试一试。太阴险了,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端出来的时候那叫个漂亮,味道闻起来那是个香,吃一口,能让你记一辈子!”陆戠郗恶狠狠地瞪了骊歌一眼,他现在都认定是骊歌伙同秋文弨作弄他。

迟文弢突然端起手上的蛋糕,一个饿虎扑食,全都齁在陆戠郗脸上。

迟慕瑀呵斥道,“文弢,干什么!”

迟文弢跳到陆戠郗膝头捏住他鼻子,“你骗我!你明明跟我说,特别特别特别好吃!”小孩攥着拳头,“什么嘛!难怪我怎么求哥哥都不肯给我做!我还因为这个——”他陡然住口。他分明记得那一年自己才三岁,兴致勃勃地等着哥哥烤蛋糕给他吃,还特意为了吃哥哥烤的蛋糕留着肚子不好好吃晚饭,被爸爸揍了一顿小屁股。可是哥哥烤好之后,却宁愿全部扔掉也不给他。他心里难过极了,觉得哥哥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了。正好碰到陆太翁,手上端着一块蛋糕在旋转扶梯上晃悠。迟文弢问他蛋糕好吃吗。陆太翁说简直太棒了,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美味。还特地又舔了一口蛋糕上的奶酪,掐着他的脸逗他,“不给你,就是不给你吃。”然后就当着他的面,把那最后一块蛋糕吃光光。

三岁的迟文弢饿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想着哥哥再也不疼自己了,抱着枕头哭得睡着了。后来的一年,蛋糕几乎都成了他的心病。哥哥明明那么疼自己的,却怎么样求也不肯给自己做,等到了自己过四岁生日的时候,哥哥真的端出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哄他吃,迟文弢却恶狠狠地打翻了,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甜点了。当天的宴会来了很多人,自己闹着脾气被爸爸胖揍一顿,小孩却满脑子都是一年前厨房里那些被倒掉的漂漂亮亮的蛋糕,就连今天的哥哥也变得讨厌了。

迟文弢跪在陆戠郗腿上回过头看秋文弨,“哥哥是因为知道蛋糕很难吃才不肯给我做的,对吗?”

秋文弨笑了下,“是吗?我都忘了。”

骊歌微微一笑,“十年前吗?原来如此。”

“什么?”迟文弢追问。

“没有啊。”秋文弨难得会不好意思。

骊歌道,“我只记得文弨六岁的时候,每天半夜都会起来,去努力地学怎么做甜点。手上偶尔会被烫伤,明明已经注意了,还是会关节发炎。”

迟文弢一下子就难过起来,年幼的他发脾气的时候总是会对着哥哥大吼,“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些平凡人要做好一件事需要多努力!”那时候,哥哥总是会揉着他脑袋温柔地看着他,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也有很努力很努力就是做不好的事啊,但是我相信,只要坚持,一切付出就都会有回报。”他十几年的生命里,一直以为这样的话是天才对所谓的平庸人类的俯视众生的泛仁慈安慰,如今,回想起记忆中哥哥手上被烫伤的痕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太差劲的弟弟。甚至还因为这样的小任性,以后都不吃蛋糕了。难道在这些年里,哥哥就是一直这样承受着自己的误会吗?

“你为什么不说!”迟文弢看秋文弨。

秋文弨笑了下,“因为在小小的弢儿眼里,哥哥是无所不能的啊。”

“那你的手?你的手是因为熬夜为我做蛋糕才关节发炎的吗?”六岁就承担了超过负荷的训练任务,并且还要每天熬夜去学自己根本不擅长的事。哥哥的手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每逢阴雨天都会疼。

“没有。”

“你骗人!”

秋文弨一阵尴尬。

就在这种凝重的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的气氛里,迟念突然开口,“弢!”他指了指张开双臂被迟文弢推得几乎半仰在沙发上的陆戠郗,“你是不是先下来!”

“就是!压死我了!”陆戠郗道。

迟文弢一阵尴尬,从陆戠郗腿上跳下来,沈默连忙递上抽纸,让陆二叔擦一擦被糊了一脸蛋糕的脸。

“胡闹!”迟慕瑀看了一眼迟文弢。

迟念看了一眼秋文弨,“确实胡闹!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至于这么挨十年!跟你祖父一样,特享受这种被人误解默默付出的悲壮感是吧。”

“不许骂我哥!”迟文弢护着哥哥。

“弢儿——”秋文弨像是想说什么。

“哥哥,哥哥,你教我打网球好不好?”那一年,秋文弨成了全美少年网球公开赛的冠军。

“哥哥,哥哥,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菜。”于是,秋文弨在繁重的课业下,又坚持修了营养学。

“哥哥,我的病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好?”所以,学医成了他一生职业的唯一选择。

“什么嘛!你根本不知道活在天才的阴影下有多痛苦!因为你一辈子也不会有一个天才哥哥!”就因为不小心听到了弟弟随口的一句抱怨,刚刚十二岁的他打起背包远赴美国。我走了,你就不会只被称作是天才的弟弟。

迟文弢瞪着哥哥,“我讨厌你!”为我学医,为我学网球,从小为我遮风挡雨,我却将这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认为你做什么都很容易。什么天才?你真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哥哥什么的,难道就是因为弟弟的一句任性发脾气就可以一走了之吗?你以为什么都顺着我就是为我好吗?那我闯祸的时候你怎么不顺着我还要揍我的屁股!这算什么哥哥嘛!迟文弢一下子就跑上了楼,屁股上的伤抽得肌肉一阵疼痛,一瘸一拐的。

“弢儿!”秋文弨似乎是想追上去。如何驯服你的龙

“你坐下。”非璟煜突然开口。

“非爷爷——”无所不能的天才第一次手足无措。

“有时候,弟弟是会这样的。让他冷静下来,一个人想一想。”非璟煜看着秋文弨。

沈默突然瞥了秋瑀宸一眼,秋瑀宸莫名的开始心虚。迟念端起桌上的蛋糕舀了一口,对陆戠郗道,“尝一下呗。人家都日日苦练做到关节发炎了,总不能还毒死你!”

陆戠郗却一下子站起来。

“戠郗?”秋煋有些恐慌。

“洗脸!”陆戠郗恶狠狠地咬着牙走了。肯定是今天出门没烧香,好端端的搞一出兄弟的十年恩怨,怎么还变成始作俑者了。我早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骊歌轻轻晃了晃腕上的镯子,“所以,有话就应该说出来啊。”

秋文弨第一次有些局促,居然露出了一个绝对不属于天才的憨厚笑容,“其实只有做甜点比较难一点,其他的,都很容易。”

非璟煜伸了个懒腰,“知道你是天才,干什么都一学就会,不用强调了。”

沈默对秋文弨招了招手,“弨儿,有什么话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其实事情容易解决得多。”

秋文弨听出爷爷是另有所指,但总不好在这里讲自己的感情纠葛,便也只是点了下头。

于是,大家坐在一处又说些闲话,索性不提刚才的小风波。

秋文弨估摸着时间,“我去看下蛋糕。”

骊歌等他端出来,果然闻到一股酒香,“去拿一块给弢儿尝尝。”

“他身上有伤。”秋文弨道。

骊歌笑道,“这一点酒也算?”

秋文弨于是细心切了两种口味的,盛在精致的骨瓷碟子里,才要向楼上走,却突然觉得背后起了一阵风,他低头堪堪避过,就见是刚洗了脸回来的陆戠郗,陆戠郗一脚没踹到秋文弨屁股再来一脚,秋文弨一手平平托着蛋糕,另一只手将他腿架过去。陆戠郗笑道,“功夫不错啊!”

骊歌一脸得意,“自然。他十五招打断了第三护卫的肋骨。”

“阿里杰罗?”陆戠郗偏过头想这人是谁,而后问道,“教父?”

骊歌点头。

非璟煜道,“那个意大利人我认识,非常能打。”他说完便看着秋文弨,“有没有兴趣过两招?”

骊歌笑,“他未必输给你。”

“是吗?”非璟煜不置可否。

骊歌道,“我知道你跟了迟念十几年,不过,天才就是天才。”

“师父。”比之自家师父对自己时时挂在嘴边的吹捧,秋文弨在自家这些各个不好相与的长辈面前,还是比较低调的。

非璟煜如今的性子不像从前那么急了,只是一笑。陆戠郗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谁强谁弱,那要打过才知道。我买小非。”说着捅秋煋,“你呢?”

秋煋虽然是自家的曾孙子咋看咋好,又知道骊歌这个女人在调敎徒弟上的确很有本事。但非璟煜这十来年的进步非同小可,毕竟武功这种事,年纪大一点还是占便宜的,索性道,“文弨还有很多空间。”言下之意,如果现在要比,还是看好非璟煜了。

骊歌扎了一口蛋糕,“你大可不必那么为难。东方之子,难道只是叫出来好听的吗?今年三月,我亲自和他比过。他现在的功力,不输给三十岁时的熳汐。”

听母亲如此说,连秋瑀宸都有些感叹,果然是天才了。乔熳汐三十岁之时,功夫早已大成,文弨现在才十六岁,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难怪能在十五招之内打赢教父的第三护卫。

倒是迟慕瑀,略略皱了皱眉,看着儿子道,“你一出手就打断别人的肋骨?”

秋文弨听父亲问得郑重,倒也是谨慎答了,“没有,只是我那时候还没有完全领会师父教导的精髓,力道控制的不太好。再加上,他太厉害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没办法在百招之内赢他。您知道,西方人,和我们的格斗方式不一样。”

迟慕瑀点了下头。

骊歌饶有兴味地看着迟慕瑀,“他现在不错了。你有空,指点一下?”迟慕瑀身兼几家之长,爻老大甚至说过,他现在恐怕是当世第一人。

秋文弨倒是很谨慎,“文弨并不敢。我只希望再苦练两年,能接到父亲五十招就好了。”

骊歌轻轻拍了拍秋文弨的手,“不要妄自菲薄。你如今进境神速,现在恐怕已臻幻境,应该能接到你父亲八十招了。”

“你到了幻境?”迟慕瑀倒是有了些兴趣。

秋文弨点头,“刚刚入门。”

迟念长叹一声,“这个年纪,已经很了不起了。”

骊歌轻笑,“怎么样?若是发挥得出,恐怕,能接到七十五招。”

“一百招。”迟慕瑀道。

骊歌脸色陡然一变。

爻安安微笑,“慕瑀前几日刚突破瓶颈,文弨要追他,恐怕更难了。”武学一道,若是真到了百尺竿头,想要更进一步,恐怕真的难如登天。

骊歌长长舒了一口气,“太不可思议了。”她回头笑望秋文弨,“看来,你的儿女私情又该放一放了。”

“是。”秋文弨点头,神色说不出的凝重。

迟慕瑀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执着,但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不能让他松懈才好,于是鼓励他道,“好好练吧。等你能接到我六十招,我就把父亲的一字诀教给你。”

“是!”秋文弨一下就兴奋起来了。他从小跟着骊歌,性子好像更像乔熳汐一些,和迟念也不像迟文弢那么投缘。他一向知道大祖父的功夫深不可测,可是,迟念却从来没有教过他。又因为迟念的武功和骊歌是两个路数,他若功力未到反而学不了,迟慕瑀教他的也只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法门,迟念的功夫就没有传授过。但哪个男孩子不会向往迟念那般的自在和洒脱呢?今天得了父亲的话,大祖父竟然也没有反对。一向只会微笑的秋文弨也难免让自己多露出几颗牙齿。爻安安看到这个向来连撒娇都规矩得无可挑剔的大儿子难得的喜形于色,也不免高兴起来。

迟慕瑀拍拍儿子肩膀,“武学一道,贵在持之以恒,不要急于求成。三年之内,我的话都有效。”

骊歌道,“慕瑀,你太小看天才了。”

迟慕瑀笑道,“那可不一定。他的武功走得是先发制人,精准狠辣的路子。一出手就封住别人的退路,叫人防不胜防。可是,他又不敢打断我的肋骨。恐怕,十成的功力就只剩下七八分了。”

迟慕瑀才说到这里,就看到楼上迟文弢抱着楼梯扶手发呆,“哥!十五招打断黑手党的肋骨,你居然,用这样的手打我的屁股!”

陆戠郗早看到他趴在楼梯上捂着屁股听得出神,如今再也忍不住,一下就笑出来,“快滚下来吧!赶紧吃一口蛋糕,要不然,人家一出拳,再打断你的牙!”

叛逆者16

迟文弢不好意思地下楼来,看着陆戠郗还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刚才把蛋糕扣到了陆太翁的脸上,好像爸爸的脸色很难看啊。

迟慕瑀似乎是不经意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小孩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楼梯差点绊一跤。爻老大招了招手,“算了慕瑀,别和孩子计较。”

“弢儿都被宠坏了呢。”爻安安笑道。

迟文弢目光有点躲闪,刚刚才跟哥哥发了脾气,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就上来说话。秋文弨端了蛋糕给他,小孩还是不敢和哥哥目光相交,小公主张着手臂笑闹,“我也要。”

于是,秋文弨便抱着妹妹给他喂蛋糕了。

一大家人闲话,不过是些寻常的话题,骊歌坐了一会儿便觉得累了,索性起身上楼去。秋文弨跟着她进了门,骊歌看着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秋文弨道。

骊歌褪下了镯子,将身体陷进布衣沙发里。秋文弨道,“师父戴翡翠也很好看。”

骊歌微微勾起了唇角,“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秋文弨低下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骊歌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了镯子,对着灯光,通翠地叫人不敢眨眼,“第一次见普通朋友的长辈,至于送这么重的礼吗?”

秋文弨微微蹙了下眉,“那是个意外,如果让师父不快的话,文弨愿意领罪。”

骊歌静静地盯着他脸,秋文弨毫不退让。

那还是三个月前,秋文弨在欧洲的巡回画展到了佛罗伦萨那一站,那一天,聂慎儿说有一些关于油画的问题要和他沟通,于是秋文弨顺便请她吃晚饭。正巧,骊歌当时就在那家酒店,秋文弨接到传讯,郑重地向聂慎儿道歉,提出要提前退席。作为尚在暧昧期的朋友,聂慎儿便顺口提出要见一见他在佛罗伦萨的长辈。秋文弨起初是拒绝的,却没想到她很坚持。其实,他带聂慎儿见过弢儿和弥儿,便是有向家人坦白的意图的,只是并没有这么快的节奏罢了。正巧骊歌也不抗拒和曾孙的朋友共进晚餐,索性邀请聂慎儿上楼来。秋文弨一直以为,这一次见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巧合,可是,当聂慎儿送出那只福禄寿禧的镯子之后,他才确定这是一场多么荒谬的见面。

骊歌究竟是久经人世,即使被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却依然淡然如初,她并没有故意去推辞这份“完美”的礼物,只是在一场闲聊中不动声色地谈到了聂慎儿的兴趣和专业,“原来聂小姐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这么有研究,不知道有没有兴趣看看我的画室。”聂慎儿欣然同意。

晚餐之后,司机和两个随侍带聂慎儿去参观骊歌的画室,聂慎儿起初以为,她要去的真的是一间画室,可车行了将近一小时,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座私人美术馆。踏进美术馆的第一步,聂慎儿就惊呆了。骊歌的收藏太过丰富,甚至,许多在教科书上被注明“散佚”或“失传”的作品,在这里都只是普通的展品罢了。

随侍的态度很恭敬,“圣母说,聂小姐不必客气,喜欢什么,务必吩咐我们做好处理,一并送到您的府上。”

聂慎儿第一次在如此得体的笑容下感到羞愧,这里最不起眼的一幅古画,价值都远远超过她送的镯子。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美术馆的,只知道,在她愚蠢的决定之后,她和秋文弨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位聂小姐很有意思。”骊歌淡淡道。

秋文弨沉默。骊歌就像任何一个喜欢揶揄孙子的老祖母一样,“女朋友?”

“不。”越是聪明的男人,越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骊歌微笑,“那就最好。”也就是那一天,骊歌说了一句让秋文弨坚定决心的话,“王谢之女尚不肯屈尊下嫁于侯景之门,何况咱们。”

早知道祖奶奶不会看得起慎儿的出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文弨明白了。”

聂慎儿回到宿舍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果然,晚上她亲自打了电话向秋文弨道歉,“抱歉文弨,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送了礼物给祖奶奶。”

秋文弨的态度是一贯的谦和有礼,只是,温和疏离的不像恋人,“礼物很贵重,谢谢费心。聂小姐,希望,你挑到了中意的画。”

聂慎儿的心突然冷下来,“文弨,我——”

电话那头的秋文弨在等待,即使隔着手机,却依然是一副世家公子的良好修养,绝没有丝毫催促和不耐。妃本轻狂之无良王爷

聂慎儿重新措辞,“对不起。明天我去展览馆找你,亲自向你解释。”

“不好意思,明天大概不可以。你今天提出的意见我很重视,你很懂得我的作品,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够再联络。”秋文弨拒绝的无懈可击。

“文弨——”

“抱歉,我还有点事。”他很含蓄,可是立场鲜明。

“那,拜拜。”聂慎儿扣了电话,眼泪失控地滚下来,吓坏了她的室友。

“怎么了?”她是太坚强的女孩,在意大利求学的三年,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

聂慎儿笑笑,“失恋了。”

“不是吧。”她的室友太吃惊,“还有谁能让你失恋?”而后,那女孩陡然恍悟,“那个——完美无缺的东方之子?”

聂慎儿沉默。

“为什么?你们不是最近一直都相处地很好。他不是从来都对你特别温柔,你前一阵子才回国去了他家,还见了他弟弟妹妹。我以为你们门当户对,说不定一毕业就结婚的。”室友震惊了。

“门当户对?!”聂慎儿第一次开始激动。

“难道不是吗?要是搁清朝,你怎么说也算一和硕格格。”聂慎儿的室友是知道她的家世的,五百家族中的核心成员,一点也不夸张的中国公主,“秋家不是从商的吗?娶了你,对他们的家族企业也好啊。论出身,论长相,论才华,他凭什么挑你?”

聂慎儿攥紧了右手,她一辈子也没有这么激动过,“他的祖辈是世代传家的清贵,我的祖辈,却是泥腿子闹革命的!我们两个,又怎么算是门当户对!”

秋文弨望着骊歌,“太祖母,我重新替您挑一只镯子吧。”

骊歌听他不叫师父,可知说得是家事,“怎么,舍不得我戴?”

“聂小姐她并不知道我们的习惯,所以——”秋文弨有些吞吐。

骊歌看他,“我觉得没什么,翡翠,偶尔玩一玩也没什么不好。这镯子不错,她挑得很用心。这种出身,才第三代,能有这样的品味,很难得了。”

“您不是不喜欢她吗?”秋文弨道。

骊歌突然抬起头,“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她。”

秋文弨一愣,“您不是说过,王谢之女商不肯降于侯景之门。”他似乎是顿了一下,“更何况,我们也没必要和某一个政权靠得太近。”

骊歌点头,“的确。朝代更替,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贴得太紧,固然能够盛极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陆、骊、秋、乔、钟离,五大世家,千余年来屹立不倒,没有一个是走政治投机的路子。我们追求的不是身死之后盖国(旗)的荣耀,所以,也没必要上赶着娶个公主,做上驸马奢望飞黄腾达。乔家一个千年的大族,如今到了慕宸这一脉,几乎,算是完全废了。等你二叔不在了,乔家恐怕就要从五大世家里消失了。当权者未必看我们这些旧家族顺眼,否则,乔家当年也不会败落的那么快。你大师兄和文禹落成婚,当局不知有多少人额冠相庆,不是他们开明,而是,他们不希望一个拥有历史的大族再重新站起来。”

“文弨明白。”秋文弨点头,“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更何况,就像师父说的,我现在的武功,还差得太远了。事业未成,何以家为。”

骊歌浅浅打了个呵欠,不得不说,岁月给了这个女人太多的眷顾,她连犯困都是优雅的,“你想清楚了,就最好。去你祖父那里,我想,他等你的解释,也等得很久了。”

叛逆者17

“进来。”大概是知道秋文弨一定会来,秋瑀宸并没有忙别的事。如今他和沈默的日子恐怕是比神仙还惬意,每天不是散步就是种花,提前步入享受生活的状态,或者说,自从有了沈默在身边,一切都是享受。

“祖父,爷爷。”秋文弨打了招呼就自己坐下,毕竟是从小被祖辈们捧在手心里疼到大的,他在秋瑀宸面前并不拘谨。

“从你祖奶奶那过来的?”沈默问。

“嗯。”秋文弨点头,又重新站起来,“祖奶奶说要我——”

秋瑀宸和沈默也站了起来。秋文弨道,“祖奶奶说也许祖父有训示,所以要我过来。”

沈默笑了,“训示谈不上了,就是和你聊聊。坐吧。”

秋文弨这才又坐下。沈默随手推了坚果碟子过去,而后用眼神示意秋瑀宸要碧根果,奶油口味的。秋瑀宸捏碎了壳,帮他拆出一个完整的,又分成四瓣才放在他眼前的小碟子里。

秋文弨自己剥了个香榧子,而后才道,“听弥儿说,爷爷最近都很少过来。”

“实在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了,和你祖父去试着攀了下乔戈里峰。”沈默笑道。十年前就将全部的工作都丢给了迟慕瑀,秋瑀宸和沈默几乎踏遍了整个世界。

秋瑀宸在一边沏茶,秋文弨闻出是菩提子茶,知道是给自己的,连忙起身接了。沈默笑道,“急什么,先焖着。”

秋文弨笑道,“要祖父担心了。”

“你的关节现在怎么样?”秋瑀宸问。

“好多了。其实,师叔祖都说没什么大碍,就是祖奶奶太担心了。”秋文弨道。

“最近好像没有看到你的作品。”沈默道。

秋文弨点头,“嗯,我拿到学位之后就去了加州,一直忙着做实验,焦头烂额的。说起来真惭愧,当时还信誓旦旦的对劳威尔说艺术是伴随终生的东西,无论我选择了什么专业,都不会放弃画画。可是真正开始做研究,才意识到自己差得太远了。人类的科学发达到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却无法治愈一个小小的心脏病。我们对破坏力的追求远远比拯救一个生命积极的多。”

沈默笑了,“这像是哲学家或者社会学家才会关心的问题。与艺术和医学都无关。”

秋瑀宸只是道,“不要好高骛远,不要操之过急。”

“嗯。”秋文弨笑了,“我知道的。只是,想到祖父和爷爷在父亲那个年纪的时候就可以携手周游天下,可是因为我这个不争气又任性的儿子,父亲还要继续劳碌。”

“慕瑀是个好父亲,他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的任性。”秋瑀宸看他,“文弨,能找到值得用一生去追求的目标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让你的心更大一点。”

“我明白。”秋文弨其实一直明白祖父对他的期许,医学或者可以是你的理想,然后,把它当成是事业去追求,但是,不要将自己局限起来。文弢的病可以是你努力的动力,但不能是你执着的理由,如果仅仅只是怀着做一个合格的哥哥的心理却搭上自己的一生,这样的代价太沉重,无论是你自己或者文弢都承受不起。

沈默笑看秋瑀宸,“文弨长大了,他会去实践他最初的梦想和诺言,这没什么不好。不要总是那么严肃,每次见面都谈这么大的话题。怎么样,从芝加哥搬到加州,还习惯吗?”

“意大利,北美,中国,几乎每个月都是飞大半个地球,这样看起来,好像也不觉得自己又换了个地方。”秋文弨笑。

“有没有什么美妙的邂逅?”沈默揶揄他。

秋文弨摇头,“自从师父送了我一架湾流,连空姐都邂逅不到了。”

沈默看他一脸无奈,笑道,“会吗?我前一阵子还听小公主说你带了一个女孩儿回家。”果然,说到重点了。

秋文弨打量了下秋瑀宸脸色,而后道,“一起画画的朋友而已。”

秋瑀宸看他,“是决定要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秋文弨也没什么可瞒着祖父的,“嗯,怎么说——突然觉得不太合适。”

“原因呢?”秋瑀宸问。

“没什么原因,感觉一下子没有了。”即使被称为天才,在恋爱上,也是一个追随感觉的孩子。

沈默插了一句,“文弨,祖奶奶既然亲自戴了那只镯子给你看,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可挽回。”

秋文弨连忙摇头,“不是的,爷爷。和祖奶奶没有关系。祖奶奶一向很信任我,知道我会为自己的将来负责,如果我真的喜欢谁,她不会阻挠的。只是我突然间发现,我们不适合而已。”

沈默看了秋瑀宸一眼,“果然,我说是我们小人之心了。妈那么疼文弨,不会舍得让他失望的。”

秋瑀宸在喉间随意应了一声。秋文弨站了起来,“祖父,爷爷。因为我的事让你们担心了。”

沈默笑了,“在说什么傻话?我和你爷爷能有一点担心的事才是幸福,整天游山玩水,日子都过傻了。”

秋文弨心向往之,“恐怕只有像祖父和爷爷一样,经过了那么多的波折之后,才能享受这种平淡。繁华落尽见真淳,得到幸福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惊慌失措。”秋文弨似有所悟,“也许,这就是经得起考验的感情吧。”

秋瑀宸听他掀开了茶盅,“十五六岁,最好的年纪,别这么老气横秋的。”

秋文弨笑,“咱们家的孩子都早熟。我听说,爷爷遇到祖父的时候也才十六岁,我爸遇到我妈的时候才十七岁。”

沈默笑,“感情的事情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哪里能像做训练一样给自己定目标呢?我刚见到你祖父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以后会和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那时候——”沈默笑了,“他在我眼里就像一个长辈。”

秋瑀宸嘴角抽了下,“长辈?没听你说过。”

沈默道,“十七岁的篮球教练,阴险地用一纸邀请函把我骗来Z中,却安排在二队,一见面就罚了六百个深蹲,天天被练得躺下就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那时候,最好的美梦就是揍你一顿,看什么时候轮到我欺负你。”

秋瑀宸笑,“那你的梦挺灵啊。”

秋文弨看着祖父和爷爷开玩笑,一下子就觉得心里空空的。是不是因为他身边的爱情都太过美好,所以,才会让自己对感情的期许太高了呢。聂小姐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需要的女人要像自己的母亲,坚强,独立,温柔似水,外和内刚。他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他本以为聂慎儿是一只带刺的蔷薇,形体直立,鲜艳欲滴,攀援蔓生而存,花期过后,萼片自然脱落。谁想到,她却是一株单生的玫瑰。玫瑰也没什么不好,芳香更浓郁,花谢后萼片也不会脱落。他相信,聂慎儿以后也许会成为一个精彩的女人,可是,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精彩的女人,而是一个温柔和顺的妻子,一个贤惠明理的母亲。既然如此,就祝福她吧,希望她能有一份更美好的感情。秋文弨觉得有些悲哀,他是多么盼望自己的爱情也能如祖父,父亲一样,只有情之所至,义无反顾,而没有这么多的设想和算计。可是,他做不到。或者将来,他也会执某人之手,静静偕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却不会拥有那种理所当然的平淡幸福。

“在想什么?”沈默看他。

“在想,我远没有祖父和父亲那么勇敢,不敢为一段感情去付出什么。”秋文弨道。

沈默笑而不语,两个人静静在下面握住了手。秋瑀宸道,“文弨,不要妄自菲薄。不是你不够勇敢,而是你没有碰到那个值得去付出一切无怨无悔的人。感情需要的不是牺牲,当你去考虑一件事情应该不应该做的时候,也同时意味着,那并不是最终的目标。因为当你真正遇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些不是付出,不是勇气,更不是选择,只是你的心告诉你自己,如果没有他,你就不是真正活着。”冷雨晴空

沈默接上一句,“但是,当你走过那些岁月,那个人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你也会觉得,有了他,你可以安心死去。其实,感情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即使我和你祖父也在患得患失,今年我们在登乔戈里峰,一个登山队的小女孩不小心滑了一下,我扶住他,你祖父紧紧地攥着我,然后我们就笑了。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仿佛为了在一起,可以付出生命也不可惜。等老了,才会发现,我们那么怕彼此离去。珍惜吧,文弨,因为有期许,所以才想珍惜。想想你生命里那些不能放手的人和事,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待你不薄。”

“我会好好去想的。”秋文弨喝了一口茶,“每次迷茫的时候,和爷爷们聊聊天,就会觉得轻松许多。”

“人生是你自己的,好好把握。还有,弢儿很不开心你离开家呢,自己考虑一下吧。”沈默对晚辈永远都是温和的鼓励和绝对尊重的期待,这些孩子们有心里话也乐意和他说。

“嗯,我会考虑的。”秋文弨点头。

“要么,就一辈子别让他知道,要么,就和他说清楚。不要做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不是忠告,是你祖父的失败的教训。”秋瑀宸谆谆教导。

“是。文弨会记住。”秋文弨端起了桌上的菩提子茶,“我带走了,不打扰祖父和爷爷。”

“嗯。”等秋文弨关上门,沈默笑着踩了秋瑀宸一脚,“什么叫要么一辈子别让他知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秋瑀宸笑,“每天和一个人朝夕相对,想瞒着他一件事一辈子,谈何容易。”

“所以呢?”沈默等着他的话。

“所以,只好事事坦白,开诚布公了。”秋瑀宸帮沈默续水,“坚果吃多了嘴里会苦——”

“嗯。”沈默接了茶水,秋瑀宸叹息一声,“我到四十岁才明白的事情,让孩子现在去理解,太难了。”

“哥。”迟文弢抱着蛋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药草煮好了,趴一下。”秋文弨仿佛完全没看到他吃得满脸奶油。

“哦。”迟文弢去抽抽纸,秋文弨用手帕替他擦干净嘴角,“小猫儿似的。”

“哥,你别生我的气。”小孩还是很乖巧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怪我自己,太闷了。父亲那么洒脱的人,我一点儿也没学到。难怪大祖父不喜欢我。”秋文弨道。

“哪有,迟大哥经常跟我夸哥哥呢,说哥哥像祖父。”小孩吸着鼻子,“你们都说爸多大气多洒脱,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他就是电影里的那种自以为特开明的父母,我最讨厌他那种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好了不起似的。”小孩听话的重点总是和大人不一样的。

秋文弨无奈,“就你话多。裤子才脱了,又想挨巴掌是不是?”

迟文弢偏过头,“哥,你别走行不行。只要你不走,我愿意天天挨巴掌。”

秋文弨将药包替他敷在臀上,“你这是金屁股啊,好像很稀罕打你似的。”

迟文弢调皮道,“不稀罕吗?我感觉哥每次揍我的时候可享受了。”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郑重起来,“哥,我知道你毕业了。回来吧。再说了,你在国外那么厉害,说起来谁都知道,我还是天才的弟弟啊。哦!”屁股上疼了一下。

秋文弨揉揉弟弟的脑袋,“小弢,学医是我的理想,我现在有了很好的机会,所以,暂时不想放弃。”看到弟弟的眸子瞬间黯然下来,秋文弨也心疼了,“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是我在背负你的人生。我承认,从前,我是因为想替你治病才决定学医的。可是,我学了这么多年,自己也发现了这件事的价值。”

他望着弟弟眸子,“你知道吗?我曾经很自责,没有读商科,承担家业,为父亲分忧。可是,师父的一句话打动了我。”

迟文弢也开始认真得听起来。

秋文弨笑了笑,“你们是不是总觉得,祖奶奶活得太戏剧了?”他说到这里,好像觉得不好编排长辈,却又忍不住和自己弟弟说说悄悄话,“我有时候也这么觉得。”

迟文弨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太可怕了,演歌剧似的。”小孩一激动,屁股上的腰包差点掉下来。

秋文弨连忙伸手按住,小孩疼得又是一叫。

秋文弨正色道,“可是,我却知道,祖奶奶只是因为心里太苦了。她好像是得到了一切的东西,地位,权势,甚至,每一个女人都不敢奢望的不老青春。但是,她活得很孤独。这和大祖父那种高邈的寂寞不一样,大祖父虽然是一个人,可是他活得不空虚。祖奶奶到底是一个女人,太祖父和陆太翁又是那样,她看似通达,其实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我愿意哄着她,她也知道我是哄着她,女人,总是需要人疼的,不管什么年纪都一样。”

迟文弢托着下巴,“是吗?这样想,好像挺可怜的。祖父,叔叔他们好像很尊重她,但是都并不是特别亲近的样子呢。就连乔世伯祖,祖奶奶都不让他去意大利陪她一起住呢。”

“祖奶奶是很要强的人,她活得太通透,也明白,什么样的生活对晚辈是好的。她其实是最疼我们的人,她做任何事都在为我们着想。只是,她太强大了,我们就忽略了她的牺牲。你知道吗?当我决定学医的时候,心里很难过。好像,父亲的脚步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追随了一样。那时候,祖奶奶就对我说,‘文弨,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或者像瑀宸,熳汐,我会希望你选择更容易走的路。但是,你是天才,你的使命不该是继承一份家业,你有全人类都等待你去完成的事。财富到了一定阶段,户头上多一个零或者少一个,也只是数字而已。但是,对人的生命所作出的努力,这种价值是永恒的。你是上帝赐予世界的礼物,把你的天赋报偿给庸碌的众生。这,才是你该选择的路。”

迟文弢吐了一下舌头,一直撑着手臂托着脑袋,手肘有点疼了,小家伙轻轻揉了揉,腹诽道,“果然是祖奶奶的风格啊。太像唱戏了。”

秋文弨看他,“很夸张是吗?但是,也许是我习惯了,那一刻,我特别感动。不是因为祖奶奶说了什么,而是因为,她给了我最大的信任。我不敢奢望自己真的能取得有益于全人类的进展,但是,至少,我不再因为自己的选择充满负罪感。”他换了个药包,“弢儿,这是我要做的事,所以,不要再因为我的选择而觉得有什么内疚,因为,这是我天生的使命啊。”

迟文弢重重点了下头。

秋文弨松了口气,正打算就“背负谁的人生”问他和弟弟进一步交流意见,就听到迟文弢用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对着他眨啊眨,“哥,你是东方之子,是上帝赐予羔羊们的领路人,你承载着未来医学发展的方向,你背负着日后科学前进的理想,你是甘霖,你是阳光啊。”

秋文弨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微笑,“然后呢?”

迟文弢觉得哥哥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什么,却有点心虚,“呃,哥,我的意思是,你看,你都这么能干了。咱们商量一下,那个,逢七进一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怕是不能劳烦您这位肩负人类福祉的大救世主了吧。”

“啪!”秋文弨一巴掌拍在迟文弢臀上,打得他小屁股都颤起来了,“几个月没见,从哪学得这些油嘴滑舌。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又想抄《论语》了是不是?给我好好反省!”

“是。”小孩嘟起了嘴。

秋文弨又是一巴掌,“记着,管教你不听话的小屁股,也是我与生俱来的崇高使命。”

叛逆者18

“哥哥。”迟文弢屁股上敷着厚厚的药渣子,连嘴里都被填满了沉渣泛起的苦味。其实哥哥的教训明明那么有分寸的,不用弄这些药啊汤啊的也能好。

秋文弨抬起头,纤长的手指书签一般地搁在厚厚的德文医学书中间,眼神清澈,表情温和,“口渴了?”

迟文弢摇头。

“无聊了?”秋文弨又问。

“哥和我说说话吧。”小孩将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秋文弨伸手将他那一头被劣质染发剂折磨的银色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想说什么?”

“嗯,哥这次回来,应该能呆不短的日子吧。你不用上课吗?”小家伙试探着问道。逢七进一,打完都要一个月了,依哥哥的性子,绝对不会揍完就扔下自己不管的,肯定是照顾了又照顾,心疼了又心疼,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白天黑夜地陪着,如果是这么算的话,哥哥至少也可以呆一个半月吧。

秋文弨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估计从被打懵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之后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他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嗯。本来学医是忙到没有功夫伺候你的小屁股的——”要不是小孩屁股上还顶着药包,他肯定是要拍两下以儆效尤的,“不过,因为我年初发表的一篇关于心血管疾病在母体内的防治的论文得到了一些学界前辈的关注,又因为祖奶奶的帮助很快取得了临床上的支持,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一定的成效。所以,我这次回来对一些样本进行整理,也希望得到更有效的实验数据,当然,还要顺便开几个会听取权威的意见,然后——”

秋文弨没说完迟文弢就打了个呵欠,于是,做哥哥的直接一锤定音,“所以,我这次有长达两个月的时间留在家里,虽然还是功课要紧,但是,在百忙之中还是能够拨冗收拾你的小屁股的。”

迟文弢的腿后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却本能地伸手扯住哥哥的衣袖,“哥不用太辛苦,文弢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

秋文弨握了握他手指,然后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继续看书,迟文弨在枕头上蹭了蹭他银色的小卷毛,趴得一脸享受的样子。

对时间的敏感让秋文弨很容易地控制敷药的流程,净了手,将弟弟臀上的药包拿下,用四指去试他臀上的肿痕,手很轻,在枕头上眯瞪的小孩只来得及皱一皱眉头。秋文弨用消过毒的大手巾轻轻覆住小孩的臀,替他拉上被子。将他搁在床头的《检查》夹在自己厚厚的医学书里,重新在插好吸管的杯子里灌满营养药剂,是文弢喜欢的水蜜桃味。

“哥,你去哪?”本以为他睡着了,可秋文弨才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小孩竟然就开始嘟哝开了。秋文弨甚至清楚地听到了他唆舌头的声音。

“睡吧,明天还要上课。”秋文弨道。

“哥去哪?”没有得到回答的小孩额外地清醒起来了,他甚至张开了眼睛。

“我有些事想和父亲谈谈。”秋文弨的语声没有一丝波澜。

小孩一下撑了起来,扯到屁股上的伤,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j□j,“哥哥会挨打的!”

“我自有分寸。”秋文弨按下了他的肩头,“快点睡。”

秋文弨鼓着腮仿佛还要说什么,却被哥哥坚定的气势堵回去。秋文弨轻轻拍他肩膀,“今晚不过来陪你了,通讯器在手边,疼了或者睡不着了都可以叫我——”

“我等着哥——”

秋文弨一记眼刀扫过来,小孩乖乖闭嘴。

秋文弨用食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他唇,迟文弢立刻认错,“在哥哥说话的时候插嘴是我不对,可是我希望能等哥哥回来。”

秋文弨替他掖了掖被角,“我不会有事的,安心休息。”说完也不待他回答直接转身,小孩张了张口却终究不敢再多嘴。走到门口的时候,秋文弨突然停步,“明天中午下课和小友一起在钟楼等我。”

“是。”迟文弢的一颗心又提起来了,还有什么错误被哥哥抓到吗?未等他的忐忑落定,秋文弨已出了门。

秋文弨敲开了迟慕瑀的门,“爸,妈。”

迟慕瑀随意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他的手依然揽着爻安安的肩,灯火初上的夜晚,夫妻二人在灯下画画,“有事吗?”

“您不忙的话,文弨有些问题向您汇报。”秋文弨一直站在门口,并未走进去。

迟慕瑀放下了手上的蜡笔,爻安安对秋文弨招手,“完美无缺的东方之子,以你在世界四十二个城市开画展的水准帮我们看看这幅怎么样。”

母亲善意的揶揄让秋文弨紧张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他快走了两步,仔细看母亲和父亲共同完成的画稿,大草坪,夜空,一家人围坐烧烤,抱着望远镜仰望星空的小男孩穿得背带裤和自己小时候的一模一样,他甚至分辨地出一手一只鸡翅膀还要塞到他嘴里的是文弢,端着橙汁的是小弥,爸爸妈妈依偎在一起,画风温暖静谧,火光照着每一个人脸上的满足和幸福,“很棒的画,弨儿申请收藏,儿子的绘画天赋都来自伟大的遗传。”

爻安安笑了,“贫吧。你上赶着来讨打,现在拍我的马屁,晚了。”

秋文弨笑,“母亲料事如神,弨儿不敢求您庇护,您把父亲借我半个钟头就成。”

爻安安笑望迟慕瑀,“学得油嘴滑舌的。不用心疼他,重重地打。”半面神魔

迟慕瑀拣起桌上的蜡笔,又画了两颗星星才慢悠悠地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爻安安的手握着蜡笔,他的手握着爻安安的手,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秋文弨只觉得心跳突然停摆,垂手道,“是,文弨去惩戒室了。耽误父亲和母亲,文弨很抱歉。妈,晚安。”秋文弨三十度鞠躬,默默退出父母的房间。爻安安等他关上门才对迟慕瑀道,“今天家里长辈都在,文弨又没有真的做错什么,不要过分。”

迟慕瑀轻轻牵起爻安安的手,请问他曲起的指节,“我听听他说些什么,很快回来。”

惩戒室里,秋文弨面壁而立。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房间的印象伴随始终。立柜,大床,雪白的墙壁,永远一尘不染,很干净,很肃穆。无数个罚站到无聊的夜晚,他试图去寻找某一次墙面上留下的指印,没有任何收获。双手撑着墙面的痛苦教训,汗渍留在墙上的掌纹,每一次的狼狈,事后父亲都会要求他用砂纸将墙面上残留的手掌印子打磨地干干净净,更别说还有每年一次的粉刷。这个地方就像是无菌的实验仓,毫无生气,不近人情。

“你在想什么?”迟慕瑀推开了惩戒室的门。

秋文弨转过身,走到父亲身边,端端正正地跪下,“爸。”

迟慕瑀看着儿子直戳戳的双膝,贴紧身侧的手,挺直的脊背,作为墓镧无拘无束长大的并不迂腐的父亲,十六年了,他真的没有搞懂儿子这种古老的仪式性的臣服从何而来。迟慕瑀在床上坐下,即使是很轻松随意的姿势,却依然因为强大的气场而让儿子敬畏。他并没有叫儿子起来,反而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直等到秋文弨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窒息的压抑逼得关闭起来,才沉着声音问了一句,“你这次叫我来这里,是要说什么?”

秋文弨低下头,他的手贴地更紧,神态也更恭谨,“文弢的事,是儿子的疏忽。”

“什么事?”迟慕瑀问。

“明明应该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弢儿却没能按时作息,甚至还学会抽烟染发,这都是文弨疏于管教,才让弟弟如此叛逆,不听教诲。”秋文弨垂下了头。

“哦。”迟慕瑀随意应了一声。

秋文弨紧紧攥住了拳,“这都是文弨教导不力,又没有负起监督之责,才放纵得他变本加厉。是文弨的错,请父亲责罚。”

迟慕瑀看了他一眼,“中二病的叛逆期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秋文弨低下头。

迟慕瑀等了几秒钟,而后道,“没别的事了?”他扫了秋文弨一眼,径自站起身,“如果没别的话要说,就起来吧。”

“父亲!”秋文弨没有站起身,“是我没有负起管教弟弟的责任,明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就该未雨绸缪,而且,这次的疏忽太严重,他学会抽烟六个月,我居然还被蒙在鼓里——”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重新低下头,“文弨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不敢求您姑息。”

迟慕瑀淡淡道,“我并没有要姑息你的意思。我在半年前就知道弨儿在学抽烟,这孩子一向有分寸,严格的控制尼古丁的摄入量,叛逆期也叛逆的格外没意思。他最近这两个星期才有染上烟瘾的倾向,我觉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想偶尔享受一下放纵的感觉并不算什么错,所以也没有加以阻止。至于染发,我教训过他三次,他第四次重新染回来,我觉得为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和他打擂台很没有意思,索性默认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至于作息习惯,这是你定给他的规矩,不是我定的,如果他敢忤逆兄长,我作为父亲支持你教训他,和我认错就不必了。好了弨儿,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爸!”秋文弨叫了一声。

迟慕瑀已经迈开了两步,在跪地请罪的儿子眼里,背影格外高大伟岸,“还有什么事?”

“文弨没有教好弟弟,给父亲母亲带来困扰,应该受罚。”

迟慕瑀转过身,大踏步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文弨,你能不能告诉我,身为一个挨打也会疼的普通人,你固执地希望我敲你一顿的根源到底在哪?”

秋文弨心里一颤,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某个阴晦的角落被戳穿了一般,他有些狼狈,“文弨只是觉得这是我应该承受的责任。”

迟慕瑀站在他身侧,“如果责任对你而言只是一种承受的话,我没有时间满足你。”

“爸!”

“人可以骗自己坚强,但无法骗自己长大。如果你十二岁离开家门的坚强独立只是今天这种程度的话,秋文弨,我对你很失望。”迟慕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异常沉重。

“文弨很抱歉。”

“你的内疚尚且需要一顿抽打来平衡,你的抱歉又有多少分量?家法不是你交换负罪感的心理安慰,好好想想你的问题在哪里。”

“是。”秋文弨咬紧了嘴唇。

迟慕瑀俯视脚下的儿子,“起来。在想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之前,你没有资格占用这间惩戒室。出去吧。”

“是。”秋文弨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叫住了迟慕瑀,“爸,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让您满意,文弨真的很抱歉。”

迟慕瑀回头看了他一眼,“等你有一天不再不停地说都是我的错的时候,也许我就对你满意了。”

叛逆者19

秋文弨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叫住了迟慕瑀,“爸,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让您满意,文弨真的很抱歉。”

迟慕瑀回头看了他一眼,“等你有一天不再不停地说都是我的错的时候,也许我就对你满意了。”

秋文弨一阵错愕,他太明白父亲语中的含义,但是他没办法做到。因此,他只能苦笑一下,去药房拿替迟文弢煎好的药。

迟慕瑀走出惩戒室的时候正好和爻安安狭路相逢,正如每一柄锋利的剑都需要能够藏起利刃的剑鞘,爻安安总是能适时地让迟慕瑀自觉将杀气收敛起来。他几乎是带着些解释意味地面对妻子。“我没有打他。”

“我知道。”爻安安点头。

“哥哥,你这样对文弨不公平。”爻安安轻声道。她的声音又软又糯,一下子就让迟慕瑀回到了初遇的十几年前。小儿女夜半私语的情话,她温柔的唤他哥哥。迟慕瑀没想到,仅仅是这样两个字,多年之后,竟然又会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脸红。哪怕最亲昵旖旎的少年时代,爻安安也只是娇嗔地唤他瑀哥哥而已。哥哥这两个字,情难自禁地时候,更多是在床上。

爻安安笑了,一个拥有成熟风韵的女人居然会露出那样狡黠的笑容——哥哥——这是迟慕瑀最敏感的称呼。“我这么叫,你很忸怩吧。慕瑀,在你心里,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哥哥吧。”

迟慕瑀不知道该说什么,妻子太敏锐。

“我爸说,我嫁了一个大英雄,一个真正的男人,俯仰无愧于天地。可是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愧对慕宸。”爻安安看着他,“慕宸的个性和你差太多,年少轻狂的时候,你大概不是很喜欢带着这个弟弟到处撒欢吧。”

迟慕瑀没办法否认。

“所以,你把你的负罪感强加在文弨身上,秋家长兄的责任,从文弨懂事那天起,他就要承受你对兄长的全部期待,他要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做最好的哥哥。偏巧,弢儿身体又不好,于是,做一个好哥哥就成了他的枷锁,他是自律那么严的人,和你一样,不断地要求自己做到最好,长兄如父,不止是你对他的要求,更是他对自己的苛求。他的事无巨细也好,隐忍退让也罢,无论怎么做,弢儿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本来是你为他规划的人生,可是现在,他做到了,你却指责他活得不够豁达,不够洒脱,不够从容。瑀哥哥,你对文弨不公平。就像二叔对你——”她猛然收住了口。聪明的女人绝对不能在男人面前褒贬他的长辈,爻安安无法再说下去。可是,她的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秋家的儿子真的不易做,两面不讨好。

“我没有觉得文弨有什么不好。他是哥哥,本来就应该承受更多。”迟慕瑀说完了这句话,便轻轻揽住妻子的腰,“累了吧。你那天不是说,家里的天空之玺太大,不好配礼裙,我正好拍到一块裸石,一起去看看?”

爻安安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听到不想听的话,就会用贵重的珠宝来堵你的嘴,“你去吧,我还想等等文弨。”

“那我帮你约设计师?正好文弨也在,让天才也提供点意见。”迟慕瑀轻轻松开了拢着妻子的手。

“好。”爻安安微笑着看迟慕瑀离去。

“妈妈。”没想到在楼梯转角遇到母亲,捧着中药罐子的秋文弨觉得有些尴尬。

爻安安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来,温柔的笑容带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那种太笃定太心照不宣的笑容让秋文弨的耳朵不自觉地烫起来,虽然十几年来一直是可以在母亲面前游刃有余的天才儿子,可是,这一切只是表象罢了。比起对一切洞若观火又过度信任儿子的父亲,仿似温柔如水却绝对明察秋毫的母亲绝对是秋文弨最不愿意面对的人。秋文弨在正式接过了秋家的家传戒尺承担了教育弟弟的责任的五岁起,终于领会了父亲每每在教训自己之后面对母亲理解又温和的面容时那份潜藏在严厉面容背后的手足无措从何而来。他不知道在父亲狠揍自己之后母亲有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自己在狠揍弟弟之后母亲从来都是用那种“管教弟弟很不容易,文弨你辛苦了”的眼神非常体贴地看着他,然后,刻意让自己看到她太阳底下最光辉的充满母性的心疼,这时候,秋文弨就会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做错了事,好像刚才没能被父亲揍一顿都变成了自己的错似的,“妈妈,对不起,是我这一段日子太忽略文弢了。”

爻安安只是轻轻拍了拍他手腕,“弨儿,你瘦多了。是不是医生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秋文弨突然觉得折磨了他一整个少年时期的交际课没有任何用处,他可以用三句话融入任何一场名流际会政要云集的舞会,也可以惜字如金地在谈判桌上予取予求,十四岁就以流利的泰语在警方的谈判专家到来之前在金三角说服了一个手握人质的贩毒团伙,可是面对母亲,却像是嘴里含了一颗橄榄,于是,只好厚着脸皮扮乖儿子让气氛轻松一点,“妈看起来也瘦了好多,其实您就算胖到一百八十斤爸也不敢嫌弃您啊。”

爻安安的目光落在药罐子上,“弢儿伤得很厉害吗?”

秋文弨不懂母亲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只是摇头。爻安安的眼睛很亮,“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秋文弨觉得又输给母亲了,“越是故作轻松就越容易暴露,谢谢母亲教导,文弨会记住的。”

爻安安笑了下,“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哥哥教训弟弟的天经地义,这不是你和我都必须遵循的传统吗?”我的影子是食神

秋文弨苦笑,“就算是,可是打了您的儿子,我总是难免有点做贼心虚。”

爻安安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文弨,你真的很像你爸。”刚才慕瑀从惩戒室出来的时候,尽管没有打到文弨,可那种眼神,真的如出一辙。

秋文弨无奈一耸肩,“那不是很好,古代皇帝传位诏书上不是都有一句‘深肖朕躬’。”

“所以,这是自诩为秋家太子的你在期盼你父亲快点退位让贤吗?”爻安安开儿子玩笑。

“我可不敢。妈又不是不知道,古代太子有几个有好下场。”秋文弨也和母亲贫起来。

爻安安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大儿子,他无论作为继承人还是开心果都太合格了,她完全能够理解圣母对他近乎偏执的看重是为什么,如果文弨不是骨子里有那么深重的责任感的话,或许会更好。

可惜,秋家一脉相承的基因太强大了,秋文弨又重新回到了长子长兄的位置,“妈,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弨儿这么任性的话,您和父亲现在也能像祖父他们一样游山玩水四处走走。”

爻安安轻轻拍拍儿子肩膀,“我觉得你父亲还很年富力强,作为最被看重的儿子,希望你不要剥夺他作为一个工作狂满足自己虚荣心的权力。”

“谢谢妈。”秋文弨也笑了。事实上他总是面带笑容,或许这一点正是遗传自对一切都充满包容云淡风轻的母亲。“我去看文弢。”母子之间因为共同排揎作为父亲的迟慕瑀而更加亲密起来,秋文弨不得不承认,在悠长曲折的旋转扶梯上,这一次的擦肩而过让他释怀了很多。或许这正是父母的悲哀,做儿子的是永远想不到母亲居然是特地在这里等他的。

“文弨——”爻安安突然叫住他。

秋文弨回头,“弢儿伤得不重,上过药——”

爻安安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我和你父亲都没有怪你,所以,你也不要自责。”在惩戒室里求你父亲揍你的幼稚行为不要再出现了吧,越是这样,你父亲会对你越苛责。

秋文弨一愣,在母亲面前一向顺从的他却并没有立刻应是,“是我的错。明知道他处在叛逆期,就不应该放松对他的约束,让身体这种状况的文弢有机会学会抽烟,甚至没有提高警惕默许他每天至少有一顿都在吃用地沟油炒得带有农药残留的菜——”秋文弨很惭愧。

爻安安居然在这个时候点头了,“是。你是应该惭愧,你甚至还允许他呼吸充斥着汽车尾气和杂质粉尘的空气,甚至认同他活在这个每个人都充满原罪的世界。那么你要怎么做呢文弨,把他放在无菌室里供起来吗?”为什么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你父亲对你不满的究竟是什么。

秋文弨沉默了。母亲总是很温柔,却在任何需要的时候词锋犀利。

“文弨,你是个很好的儿子。”爻安安注视他浅褐色的眼睛,“如果你的眼睛能看得再远一点,如果你的胸怀能够更开阔一些,如果你的心真的能够承载妈妈所期待的强大,也许你追赶你父亲的脚步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辛苦。”爻安安没有回避儿子瞬间僵硬下来的笑容,她想,是时候让文弨学会反省自己了,“从十二岁离开家那天起,从无时无刻不将这种录制礼仪课视频的乏味笑容挂在嘴边的时候,从沉溺天才的虚无声名并且自以为是地放纵对弟弟的愧疚的时刻,不自量力地享受东方之子的溢美并且忘记了检讨你忙碌的十六岁人生。如果你今天依然在为没有对文弢的成长负全责而自责,那你就永远不配从你父亲手里接过秋家继承人的标杆。”爻安安的目光很温和,却也很坚定,坚定地让被突如其来的教训而打得不得不垂下脖颈的骄傲少年重新抬起头。

“这是很严厉的指责和教训,在照顾文弢的时候,也希望你仔细想想清楚。”她终于说出来了,慕瑀太笃定,笃定地有些冷漠。作为母亲,她是那么的疼爱自己的大儿子,疼爱到不忍心让他被父亲拒绝的态度伤害。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到底应该怎么改。

“是,妈妈。”秋文弨再次低下头。肩膀上却突然感受到重重地一下,身后是父亲坚毅的脸和宽阔的胸膛,“儿子,加油!”

“没想到你对儿子比我还要严格地多。”迟慕瑀再一次揽住妻子肩膀。

爻安安微笑,“我只是觉得,他已经成长到足够让我信任他继续长大。儿子很优秀,不是吗?”

“的确。”迟慕瑀微笑,“现在可以一起去看我为你选的蓝宝石了吗?”

“好。”爻安安顺从地偎着迟慕瑀,“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嗯?”迟慕瑀装傻。

“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对弨儿说加油,居然会躲在楼梯另一侧偷听——”这不是电视剧才有的情节吗?

“现在难得拍到有净度这么高的裸石,要不要帮弥儿——”迟慕瑀顾左右而言他。

爻安安一下就笑出声来,“儿子不会知道的。慕瑀,你这样很好。真的。”

叛逆者20

“哥。”迟文弢揉着眼睛望着哥哥,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这是你对有可能挨了打受了重伤还特地回来看你的哥哥的态度吗?”秋文弨笑着调侃他。

“哥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没事的啊。”小孩儿似乎还挺聪明。

“怎么还不睡,不是告诉你自己早点睡了吗?”秋文弨顺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还没有请示哥哥,明天要不要去上学。”迟文弢是前所未有的规矩。

“哦?”

“我知道自己应该去上学的,我这就发短信和钟离说。”小孩的态度相当好。

“是小友问的吗?他不想去上学?”秋文弨太了解这个捡来的弟弟。

“没——”小孩下意识地否认。

秋文弨毫不留情地打断,“张嘴之前先想清楚。”

“是。”迟文弢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在哥哥面前挺胸收腹手贴裤缝立正。

“嗯。”秋文弨随意点了下头,示意弟弟可以坐下了。

迟文弢小心翼翼地措辞,“钟离就是问问,他也是谨慎,又不敢直接问您。”

“告诉他,想去就去。”秋文弨很是温柔地扶弟弟躺下,又变回那个好哥哥了。

“哦。”小孩先是发了短信,想要把手机随便放在枕头边的时候突然屁股弹了一下,于是,他果断地识时务地乖乖把手机交给哥哥。

秋文弨轻轻捏了捏他耳朵,“手机一直在枕头边放着?”

迟文弢在心里暗叫倒霉,真是的,又多一条错,该死的逢七进一还没打呢,“弢儿知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秋文弨坐在他床边,“好习惯都是一点一点养成的,坏习惯的形成通常都是起源于贪图方便。所以要记得慎独,要记得时刻自己,不要忘了对别人的警惕,更不能忘了对自己的警惕……”

电影里的天才通常都是话唠的吗,大概只有自己才摊上这样的哥哥吧,迟文弢在心里又将哥哥的嘱咐默默鄙视了许多遍,可是他的屁股却时刻提醒他,比起被剥光了之后惜字如金的提点,他更喜欢这个唠叨的哥哥,偷眼打量着这个迟家长兄没有太和自己计较的意思,小孩扯过哥哥的手臂,“弢儿记住了,睡觉是比吃饭更重要的事,睡觉前一定要关机,手机不可以放在枕头边。”说到这里,就听到振动的声音,钟离回短信了,“我倒是想不去,可有这贼心没这贼胆儿啊。”

秋文弨接过迟文弢的手机,随便回了一句,“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觉得辛苦的话明天可以在家休息。”

迟文弢正在心里为好友默哀,就立刻感到手机屏幕又是一闪,迟文弢心里腹诽着,回我的短信你怎么没这么快啊,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条广告短信,秋文弨微微蹙了下眉,表情的变化几不可见,却还是被迟文弢捕捉到了,“我就喜欢这个号码,挺好的,也不是都有骚扰信息,同学之间也用熟了。”

秋文弨笑了下,“不想用内网也没关系,这种小事,哥哥不会管太多。”

迟文弢在心里默默吐槽,“您老人家已经管得非常多了。”

“关机吧。”秋文弨看他,明显不像在征求意见。

“钟离——”小孩还在等钟离的短信。

“他回过来也是认错保证说下次不会了,难道,他还等着我再回他一条晚安吗?”

果然,钟离的短信到了,“是文弨哥,我记住了文弨哥,我以后会按时睡觉的,文弨哥辛苦,文弨哥晚安,文弨哥不用回了。”

迟文弢默默腹诽,没节操,真是太没节操了,于是,小孩更没节操得抬起头看他哥哥,“哥,您今天也累了,已经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秋文弨微笑,“弢儿是累了吗?没事,我帮你关灯。睡吧,还是像以前一样,你睡着了我就走。”

迟文弢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屁股疼得很,今天不会挑睡姿不好吧,终于,小家伙还是忍不住,“哥,您在这儿坐着,我睡不着。”

“是吗?”秋文弨站起身,就在迟文弢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单手一支床沿,轻轻巧巧地跃过来,拢住小孩在怀中,“那,我就睡这儿。”

小孩儿有点尴尬得躲了一下,却在察觉到哥哥有可能被他下意识地躲闪伤害的时候又乖乖靠了过去,还用毛绒绒的头发蹭了蹭哥哥的额头。

迟文弢笑道,“这是让我买一个拨浪鼓给你的暗示吗?”守护甜心之樱花偶像

小孩儿翻了个身,在痛得龇牙咧嘴之后道,“哥,对不起。”

迟文弢先是一怔,继而想到他道歉是因为答应自己的事没做到,而后才轻轻将手掌隔着被子搭在他小屁股上,“没关系,你要是每件事都做好了,我也会少很多乐趣。”

“明明就不是这样。”小孩嘴硬着。

迟文弢揉了揉他脑袋,“睡吧,明早还要早起。”

“早起干什么?”小孩边问边在心里默默说,不要晨练不要晨练。

秋文弨仿佛能够猜透弟弟的心思,“身上有伤,不用跑步了,但是要练气息,而且,就算不用晨练,也要早起。良好的作息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你先适应了自然界,生物钟才会适应你。”

“哥哥每次都那么多大道理。”小孩默默腹诽,嘴上却是道,“我知道了。”

秋文弨想像小时候那样讲他圈进自己怀里睡,想了想终于没有,顺手旋灭了灯,才柔声道,“晚安。”

“那个——”小孩开始讨要福利。

“你已经长大了。”秋文弨面部有些扭曲,小时候看了一本古奥的心理学书籍,误解了其中的某些理论,固执地要求自己晚上唱催眠曲哄弟弟入睡,当年还小小一个的迟文弢因为这种“幼稚”的举动不知道取笑了他多少次,可如今小孩长大了,倒是学会那样闹他了。

“我不管,是哥哥亲口说的,要让小孩子感受到你在关心他,这样才不会做噩梦。”这也是当年他骗迟文弢听他唱时候说的,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果然是杀伤力很强。

“晚安。”秋文弨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于是,长期生活在哥哥“淫威”下的迟文弢乖乖闭上了眼睛。可是还没躺五分钟,就听到他窸窸窣窣翻被子,小孩顺手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哥哥,疼。”

秋文弨只觉得自己强硬到可以移植一半给弟弟都没问题的心脏突然被扯开了个口子,好像被空调里机械一般的冷风灌进了一个大口袋里,“对不起,我,我已经试着轻一些了。”

他这样当成一回事,倒让迟文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是很疼啦。”

秋文弨勉强笑了一下,轻轻拍着弟弟脊背,用希腊语唱舒缓的调子,仿佛迟文弢还是那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

原本只是要逗一逗哥哥的小孩一霎间充满了犯罪感,于是,本能驱使他又向秋文弨的怀里缩了缩,秋文弨以为弟弟是真的疼得厉害了,想到自己答应妹妹的会打轻点,又想到其实弢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弟弟,突然间又对自己苛责起来。为什么总是不能照顾好他,如果自己好好教他,他就不会犯错,也就不会挨这么重的打了。

“哥——”感觉到哥哥低落的情绪,迟文弢轻轻叫了一声。

秋文弨先是被惊了一下,反应的时间不超过十的负九次方微秒,立刻堆出一张笑脸来,即使弟弟看不到,也要让他觉得舒服,“怎么了?”

“哥又在想不高兴的事了。”小孩的语气很肯定。

“没有。”

“哥哥骗人。如果是我这样说的话,肯定要挨巴掌了。”他也知道这样说话很幼稚,可是每次只有这样,哥哥才会好过一点。

“真的没有,只要是和弢儿有关的事,我都不会觉得不高兴。是不是不喜欢这一首,哥唱非爷爷会唱的那首给你听?”秋文弨哄弟弟。

“不用了。其实,我都长大了。”这会儿如果再厚着脸皮闹哥哥,迟文弢就连自己都看不起了。

“嗯。”秋文弨又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还是疼吗?我再上点药给你。”

“嗯~”小孩在枕头上晃悠着脑袋,“哥哥也累了,我不听了。哥哥晚安。”

“晚安。”秋文弨的声音很平静,只是,惟有等闭上眼睛,他才会细细地咂摸文弢说得哥哥那两个字,他静静地慢慢地想,生怕想得太快,本来就只有四个字节的叠字就跑掉。秋文弨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他安静得调息,将自己的呼吸的频率变成最容易让人安心的节奏,然后一个人,默默地等弟弟的呼吸渐渐变得深长。其实许多年,迟文弢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他以为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哥哥每一次都会守护着他先入睡,一直一直,到他睡熟,一直一直,到他醒过来。

是不是只要某种情绪可以被冠上等候这两个字,就都会变得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一直在嗡嗡响,老妈一直在催我睡,先睡了,以后补,这个以后不会太久,因为已经有了后面的构思

其实蛮喜欢哥哥弟弟同床共枕这个梗的,哈哈~

其实这会儿还不困,但是想到明天恐怖的没有休息时间的上课,只好早点睡了

大家晚安(紫琅文学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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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叛逆者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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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心满意足一觉醒来的迟文弢第一眼就看到了床头带吸管的蜂蜜水,想到哥哥事无巨细的关心,小孩儿有一瞬间的脸红,但还是乖乖地就着吸管将水喝了。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半张床,哥哥早都不在了,不知道是等自己睡着了就离开呢,还是早起去晨练了。哥哥的手脚轻快到身上各关节戴着三十六个铃铛都可以在行动间不发出一点声音,据说这是训练神偷的技巧,反正自己试过,是完全不行的。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却并没有寻常那种礼节性的等待,而是直接推门进来,迟文弢晃晃手里的杯子,“我乖乖喝完了。”

秋文弨满意地笑,“让每天的生活变得有规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等你习惯了就知道。”

也许吧,迟文弢腹诽着,反正十几年了,还是没有习惯哥哥的说教就对了。

秋文弨在不揍弟弟的时候都是非常温柔的,“早餐有你喜欢的枣泥山药糕,配桂圆粟米粥,快去刷牙。”

“哥一大早就起来了。”迟文弢推门去盥洗室,都是做起来需要功夫的早点呢,不过早晨就吃这些,会不会补得有点大啊。但是想到枣泥山药糕的甜糯,小孩还是忍不住加快了洗漱的速度。曹雪芹和袁枚,就是两大吃货啊。听说有笨蛋美食家亲自做了茄鳌说是可难吃了,他可真该来不耻下问请教哥哥。哥哥连《美食侦探王》里的料理都可以做得比漫画还诱人。

“七分十四秒,有没有认真刷牙?”秋文弨刚刚帮小孩叠好被子。

“2分钟,用力正好150克。”对于哥哥的病态标准,小孩早都被巴掌变得从善如流了。

“出来晨练吧。”秋文弨笑着摇了摇头。

小孩儿捂住肚子,“诶,哥,我想上厕所,你先去。”

秋文弨看着小家伙又钻进卫生间去,真是哭笑不得,门里边还传来迟文弢的声音,“都怪哥让我大清早喝蜂蜜水啊,我真的不是故意逃训的。”

秋文弨自然不会和弟弟计较,帮他开了窗就出去。

小家伙的确没有逃避早晨的训练,因为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的缘故,并没有晨跑,只是和哥哥一起做了半小时的呼吸训练。桂圆粟米粥的香味隔着一栋别墅都能钻到小孩的鼻子里去,等好不容易能上桌了,小孩先孝敬了妈妈一份就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爻安安笑对秋文弨道,“只有你回来他才能在家里安心吃饭。”

迟文弢还有些不满似的,“哥哥给我做的不是给病人吃的,就是给老人吃的。”

秋文弨敲了敲他头,“你要是不想吃,我正好打电话把房子退了。”

迟文弢侧过脸,“哥在我们学校旁边租房子了?”

秋文弨点头,“选中了几间,今早亲自去看。二少爷不是穷得坐不起公交中午没有午休的地方吗?叫上小友,以后中午我做饭。”

“真的啊哥。”迟文弢一下子兴奋起来,“钟离喜欢吃板栗烧鸡和清炒黄秋葵。”

秋文弨笑着替母亲夹了一片银耳才笑道,“妈,您看,他还点上菜了。”

爻安安轻轻拧了拧小儿子的耳朵,“你这两天可要乖乖的,妈昨天听到你哥订螃蟹了。”

迟文弢一下就兴奋起来,“哥,我要吃清蒸蟹、香辣蟹、咖喱蟹、奶油焗螃蟹、清酒蒸毛蟹,还要蟹壳黄……”小孩一下数个没完。

秋文弨明知道他也就是过过嘴瘾,因为身体不好,螃蟹这样寒凉的东西是不敢给他多吃的,但看小孩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断,直等他报菜名报累了,自己也知道最多只能趁哥哥不注意多吃几口钳子肉,菊花酒更是别想多喝,一张小脸垮下来的时候秋文弨才哄他道,“你这些天都好好听话按时吃饭,哥就什么都给你做,中午吃干贝蒸白菜好不好?”

“嗯。”反正哥哥做什么都好吃,小孩儿忙不迭地点头,吃过了早饭,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爸又那么早出去,还没等到母亲的回答就立刻道,“妈,我去上学了。”

爻安安眸中蕴满了无可奈何的笑意,“你哥还在呢。”

迟文弢一副无赖样子,“我问过父亲了啊,而且,哥早上不打人。”

秋文弨站起来,“刚吃饱,就别去跑步了,我开车送你。”

“那太早了,哥!”小孩抗议着。

秋文弨扫了他一眼,“先去给爸送早饭。”

小孩的一张脸一下就被拍成了张苦瓜饼,“父亲不爱吃甜的。”

爻安安满是看小儿子吃瘪的揶揄,“你哥可是早晨四点就起来煲了鲫鱼粳米粥,又蒸了你父亲最喜欢的土豆牛肉包子,还做了两个小菜。”

秋文弨根本没看弟弟的苦瓜脸,只是道,“我去盛粥,你开车在门口等。”

爻安安看大儿子都走出餐厅了小儿子还在那边站着发愣,不由笑催他,“还不去?难道中午不想吃栗子烧肉要吃竹笋烧肉了?”

迟文弢不情不愿地去拎书包和网球袋,哥哥就是讨厌,恒河的餐厅员工福利好着呢,非要去送饭,“妈,我去提车。帮我跟小公主说,她的牛奶糯米红豆饼我只掰了一点,不太甜,她可以多吃两个。”

爻安安望着儿子的目光带着几分好笑,又有点看不到的嘉许,“嗯,我会告诉弥儿你偷吃她的早点的。记得和你爸说,中午如果太忙就不用回来了。”

“哦。”小孩皱着一张脸拖着他依然未消肿的屁股去门口了,其实,管家早都吩咐好一切,也不用秋二少爷带病开车,迟文弢将网球袋和书包扔进车里,自己在副座坐好系上安全带就等来了早将早餐收拾好的哥哥,秋文弨将保温桶和餐盒都让弟弟抱着,迟文弢等哥哥发动了车子才感叹,“小公主真好,不用这么早起床给父亲送早餐。”在给我个拥抱

秋文弨看了他一眼,“给爸扮香菜豆腐丝的香菜是小公主种的。”

于是,迟文弢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兄弟二人到恒河的时候迟慕瑀果然还没有吃早饭,秋文弨特地叫迟文弢帮爸爸打开餐盒,小孩别别扭扭的,看到父亲居然还在忙忍不住道,“哥四点就起来做早餐了,怎么也该吃一点。”

迟慕瑀却只是望了秋文弨一眼,“没吵醒你妈吧。”

秋文弨苦笑,“哪里瞒得过,我以为自己行动够小心了,谁知道妈什么都知道。”

迟慕瑀笑着洗手坐在小餐桌前,顺手夹了一块西兰花,“味道不错。你妈有这方面的天赋,任何风吹草动,隔着几层楼都瞒不到她。”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却是满含着心疼,妻子跟着岳父躲避仇家追杀的日子,那时候,安安还是个小女孩吧,哪里有什么天赋,警觉都是被逼出来的。寝不安枕的日子,那时候,安安有多苦。

秋文弨自然明白父亲的心疼源自何处,迟文弢也不失时机地道,“妈说,如果中午忙就别回去了。”

“我知道了,你去上课吧。你哥回来了,多了个照顾你的人,不会再饿着自己了吧。”迟慕瑀默默吃菜,头都没抬。

“本来就没饿过自己。父亲慢用,文弢告退了。”父亲真是儿子宿命的敌人啊,听说,有很多儿子最大的成就感就来自超越父亲。迟文弢随意鞠了个不到四十度的躬,第一个出去帮哥哥按电梯了。

“爸,文弢他——”对弟弟的无礼,秋文弨实在有些愧疚。

“不关你的事,这孩子的叛逆期是长了点。”迟慕瑀喝了一小口粥,“炖得很入味。家里厨师也不错,以后不要起这么早。”

“没事,都习惯了。”秋文弨笑着,“爸,我先走了。”比起弟弟刻意的鞠躬行礼,秋文弨只是默默帮父亲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到了电梯口,迟文弢还不等哥哥训斥就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来送饭的时候,会反省自己的态度的。”

秋文弨不动声色地在电梯门打开之前给了自己弟弟屁股狠狠一巴掌,等电梯门一开,又若无其事地进去,甚至还体贴地帮他按着门。迟文弢重伤未愈的屁股麻辣辣地又疼了一次,于是,他真的开始反省自己的口不择言了。唉,早知道就忍一下了,干嘛惹哥哥生气。

不知是不是有哥哥这个镇山太岁压在头上的缘故,今天早晨的迟文弢听课格外认真,还破天荒地将老师的板书抄在了笔记本上,虽然学校的凳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硬,不过屁股上的伤倒是没那么疼了。第二节课下的时候,接到哥哥短信,说是房间已经整理好了,除了地址还有地图,从校园出来,走路不到十分钟的样子。第三节课下的时候,哥哥已经发了今天午餐的食谱,还又叮嘱了一遍叫钟离过来吃饭,果然有板栗烧鸡和清炒黄秋葵,迟文弢伸了个懒腰,让他渐渐习惯了硬凳子的屁股又疼了一下,然后才傻乐着计算药膳至少要吃两个月才有一点用。哥哥既然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恐怕这次呆的时间真的不短了。而且,不用花自己的钱吃午饭,真的是省了一大笔开支啊。迟文弢满意地点点头,在政治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收入减去支出等于结余发表了非常中肯而深刻的意见。

距离政治课下还有五分钟,小孩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就剩一本政治课本在课桌上,等老师一说下课两个字,第一排的迟文弢同学首当其冲地奔到钟离教室,偏偏赶上钟离班敬业的化学老师拖堂。好容易盼走了那尊大神,迟文弢从后门直接插(入)钟离的书桌边,“快走,吃饭吃饭。”

钟离友用眼白扫了眼兄弟,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你终于知道一块六的路边摊吃不饱了吧,我说不扛饿吧,您老人家好歹买个豆浆啊,两根油条连水都没有,噎死你。”

“你快点行不!”迟文弢催他。

钟离友把夹在化学练习册里的红笔拿出来,“别催,忘了装了。”

迟文弢都快急得冒烟了,“你就不能下课前整理好啊。这都过了五分钟了,快点,栗子烧鸡还吃不吃了?”

“今天中午食堂有栗子烧鸡?你饿得老眼昏花了吧,那是土豆鸡块好不好。”钟离友将化学《龙门学案》摞在化学书的上面,又把课堂练习本放在习题册上面,“你都不知道老王有多变态,《学案》从来没说要收,明天居然要交,我还有二十五页没写呢,你的呢,中午先友情征用下。”

迟文弢看了看表,“我倒是可以借给你,不过我哥认为宝贵的中午应该用来午休,而不是抄作业。”

“文弨哥?”钟离友一愣。

迟文弢又抬腕看了看表,“恭喜你,已经让我哥做好饭等了八分钟了。”

“文弨哥叫吃饭你怎么不早说啊,哪儿?”钟离友将书包往桌兜里随便一塞就往教室外面跑,迟文弢跟在他后面扶住被他撞到的眼镜男,“你跑那么快认识路吗?《龙门学案》不要了?”

钟离友边跑边回头,“还要什么《龙门学案》,你快点,快点,小心迟到了文弨哥把我俩摆案子上!”

迟文弢跟在他身后摇头,“你放心,我哥要用芥蓝和南瓜焖米饭的,快不到哪去。”

钟离友居然正色教训起迟文弢来,“那也不能让文弨哥等,我们是做弟弟的,像话吗?哎呦!”

“怎么了?”

“跑太快。那儿疼!噢!”钟离友一边扶着屁股一边催,“地址,地址,快!噢!你撞着我了!噢!”

叛逆者22

“文弨哥好。”钟离友见到秋文弨的时候那绝对是腿发软脖子抽筋,深深地鞠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躬。

秋文弨还是一贯和煦如风的笑容,他甚至亲昵地揉了揉小孩儿的耳朵,带着点揶揄地道,“六十度鞠躬就已经很夸张了,等我挂在墙上的时候再九十度默哀吧。”

“是文弨哥。文弨哥我错了,文弨哥我知道了。”被火辣辣的皮带教训得现在还隐隐作痛的钟离友显然没有领悟这种玩笑,一下子更拘束起来。

秋文弨这回可是真笑了,不同于恰到好处的礼节性浅笑,而是带着几分愉快的那种,“越大越拘束了,文弨哥记得你小时候还是挺机灵的嘛。”他说到这里,钟离友差点要为自己越长越不机灵而道歉,不过,看秋文弨的表情放松了许多,钟离友也轻轻舒了口气,只是笑容依然有些勉强。

秋文弨看他,“快进来吧,做了你喜欢的板栗烧鸡。文弨哥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次来我家蹭饭,都能吃三大碗。”

比起钟离友的如释重负,从小被哥哥捧在手心里宠大的迟文弢就放肆很多,“哥,米饭没有又放玉米吧。我最讨厌吃玉米了。”

秋文弨无奈笑笑,“今天没有,因为没买到新鲜的。别不满意了,每次都说不爱吃,哪次不是吃得差点舔碗了。”

迟文弢道,“哥,你修辞手法用太过了吧。舔碗,我好歹也是迟家二少爷。”小孩儿说完,怕哥哥计较似的一下就溜进房里找洗手间去了。

秋文弨引着钟离友在颜色和暖的布艺沙发上坐,语气有点抱歉,“房子找得匆忙了些,有点小。”

钟离友环顾四周,比之自家庙一样的大宅子,肯定是小了,但是粗略算一算,加上饭厅至少也有二百平米的样子,他毕竟不是何不食肉糜的膏粱纨绔,也觉得这样的房子做厨房和午间的休憩地绝对够了。

“小友是没有午休的习惯的,对吧?”秋文弨问。

“我会慢慢培养的。”钟离友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秋文弨随意摆手要他坐下,“形成的生物钟,你喜欢就好——”他说着就给了钟离友一把钥匙,“如果什么时候想休息了,就和文弢一块儿过来。我这一个多月都会在这里,小友不怕拘束的话,每天过来吃饭。”

“是,文弨哥,谢谢文弨哥。”钟离友还是怕。

秋文弨也不勉强他一定要觉得自己和蔼可亲,孩子心里有个怕,他才好管教些。在客厅说了几句话,也不要小孩噤若寒蝉的,自己去厨房继续忙碌。临走前还丢了个眼色给迟文弢,叫他不用进来帮忙。迟文弢先去宽敞的厨房晃了一圈,看看有什么自己爱吃的,这才过来陪钟离友。等饭菜上桌,秋文弨一声吆喝让两个小孩帮忙端菜,迟文弢看着丰盛的午餐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哥早上还说有干贝蒸白菜呢。”

秋文弨瞪他一眼,“你屁股不疼了,就想吃干贝。”

“哥说话不算数!”小孩变本加厉。

秋文弨略带威胁的摇了摇头,而后,伸出三根手指来捏在一起,比了一个七字,想到自己还有难捱的“逢七进一”要扛的小孩一下子闷下来,“我快点吃饭,下午还有四节课呢。”

秋文弨不免觉得好笑,一边给钟离友夹了一块板栗一边道,“小友今天课上得怎么样?”

默守食不言寝不语规定的钟离友细细咽下了嘴里的菜,而后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道,“很好。”

迟文弢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您老人家可真不谦虚。”

秋文弨很平民的拿筷子的另一端敲了敲弟弟的脑袋,然后才道,“小友说很好就是真的很好了,你也用点心。”

“文弢成绩很好的,上周的英语小测还是年级第一。”比起迟文弢的不厚道,钟离友还是很挺兄弟的。

秋文弨听说了门道,“第一的意思就是,不是满分?”

迟文弢立刻站起来,“一道选择题,笔误了。”

“十下,吃饭。”秋文弨眼皮都没有撩一下,两句话之间的停顿不超过半秒,迟文弢却突然屁股一麻,餐桌上的气氛陡然冷下来。于是,三个人默默扒饭,这次是真的食不言。

午餐之后,迟文弢听话的帮着收拾餐具,秋文弨大大方方地吩咐,“小友和弢儿去洗碗。”

“是。”于是,两个人再一次端着狼藉的杯盘去厨房,迟文弨开始心算,一顿中午饭,不算房租和餐具,仅仅饭菜应该是150元左右的成本,自己如果在公交车几站路外的Z大食堂,四块五就可以搞定,却白白又赔上十下。

“你在想什么?”伸手却接不到应该递过来的盘子的钟离友问。

“没。”迟文弢觉得自己有点儿愣。

“文弨哥应该会揍你的吧。”钟离友突然开口。

“凭什么啊?”迟文弢差点扔盘子。

我今天去生物实验室路过政教处,听见老邓再给你哥打电话,说你最近有点浮躁。

“你故意的?”迟文弢道。

“找个由头吧。要是让文弨哥开这个头,就不是十下了。”钟离友默默冲盘子。

“你小子胆儿肥了啊,我哥也敢算计。”迟文弢意外。

“我哥教的。”钟离友突然笑了。

两个人笑笑闹闹,直到午饭消化了半个钟头,也不用秋文弨催促,便乖乖去睡午觉。钟离友还特地对准了闹铃。秋文弨也怕自己这个杀神打扰了弟弟午睡,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他倒不是因为和政教处主任联系了才要教训迟文弢的,而是回来的这几天,明显觉得这孩子变得毛毛躁躁的,也算是给他提个醒吧。自己能在弟弟身边的时间不多,总不能日日的哄着,该紧一紧弦的时候还要紧一紧才好。

好在两个小的都不用操心,闹铃还没响就自己起来了。秋文弨顺口问,“睡着了吗?”

“没有。”钟离友有些小心翼翼。

迟文弢笑,“不用怕,我哥是怕床铺不舒服,被褥不习惯。”

“很好文弨哥,就是没怎么睡过午觉,怕睡过头了。”钟离友讪笑着。

“睡得忒香,梦里还梦见哥哥说再也不打我了呢。”迟文弢耍贫嘴。剑路难行

秋文弨顺手给了他屁股一巴掌,“快去上课吧。”

“哥下午去哪?”迟文弢顺嘴问。

“陪小公主选衣服。”秋文弨亲自进去检查小孩的被子是不是折得合格,迟文弢收拾好了东西和哥哥告别,却突然看到一个令人心悸的手势,“晚上还债。”

当天晚上,迟文弢是穿着宽松的睡衣去哥哥那的,没有带戒尺。敲开哥哥房门的时候,哥哥正将墨水瓶盖起来。

“来了?”兄弟间的对话,温馨的不像是要挨打。

“嗯。”迟文弢的心跳快了一拍。

秋文弨从椅子上站起,迟文弢没有动,他知道,现在哥哥是去洗手。于是,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将这些天的错误在脑子里过一遍,等哥哥回来,便站得端端正正。

“解释。”秋文弨在宽阔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自然交叠,随意而带有压迫感的姿势。他随时可以揍你,他对什么时候揍你压根不介意,一切只取决于他需要,没有准备,不必安排,也许正因为如此,那份怕就突然变得更多了。

迟文弢低下头,突然不敢看闲闲散散坐在那里的哥哥,“是,哥。”

“是什么?”秋文弨抬头,眼睛很亮,亮得令人心悸。

“最近,可能有点心不定了,做事情规划的少了,也没有每天做反省训练。是我的错,忘了哥哥强调的慎独,也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迟文弢一口气说完。

“我要的是你的解释,而不是口述检查。”秋文弨懒洋洋地让活动的座椅动了下,一切仿佛都不经意。对迟文弢而言的拷问,在他这里,只是一次闲谈。

迟文弢低下了头。

秋文弨的目光望着纹理漂亮的黄花梨书桌。

空气一瞬间开始沉默。

“一分钟。”秋文弨说。

迟文弢不经意地抖了一下,原来,畏惧就是那么自然。“对不起——”他有些舌头打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捕捉不到自己的状态,也说不出。

“过来吧。”秋文弨居然没有逼,可是,迟文弢的步子却前所未有的重起来。

他移步,再移步,即使想勇敢,却依然只能站在距离秋文弨一个身位的地方。

秋文弨一把拉过他,他的臂展很长,手臂很有力,迟文弢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缩在一处,身后的某个地方猛然的抽紧。

秋文弨的手环上他的裤腰,家居裤,很舒适的松紧,不需要解腰带。秋文弨的手就搁在那里,“就按中午说的,十下。有意见吗?”

迟文弢咬住了嘴唇,这句话,要怎么答。

秋文弨没有等他答,顺手扯下了他的裤子,脚尖点地,将凳子滑得更远些,不知道手臂怎么一使力,迟文弢就已经乖乖伏在了他腿上。

赤躶,没有一丝遮蔽。

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在那一瞬间大起来。

“啪!”第一下。

“自己数着。”这就是他的要求。

迟文弢的脸红了。

又是一下。

“二。”那个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出来。

“我听不见。”语调平板,不是让人耻辱的带着挑衅的逼迫,而是一种近乎淡然的要求。

“啪!”又是一下。

“二。”这一次,迟文弢放大了声音,并且,依照哥哥的规矩,不清晰的报数,那一下是不算的。

“啪!”

“三!”耻辱,随着那么简单的一个数字被放大了。

“四。”

“五。”

“六。”

“七。”

一连七下,都在左半边臀,秋文弨甚至没有换手。然后,他给了迟文弢一个歇口气的机会,“为什么会笔误?粗心?”

“对不起。”粗心,迟文弢在心中苦笑,哪怕没有半点臀火辣辣的疼痛,他也不敢说这个从小被教训到不敢讲的借口。

“啪!”又是一下,无比清脆的一声,“我要知道原因!”

迟文弢咬住了唇。

“啪!”又是一下。这一次,甚至没有逼问。

迟文弢攥紧了拳头,“对不起哥,没什么原因。我想着是C的,不知道为什么写了D。”

“不知道?!”伴随着诘问的是一连三下狠狠的教训,声音是闷的,像是把风压进皮肤里去。迟文弢用了将近三十秒钟才咽下了这样的疼痛,而后更深地抠住掌心,“对不起哥,我真的不知道。”

叛逆者23

“不知道?!”伴随着诘问的是一连三下狠狠的教训,声音是闷的,像是把风压进皮肤里去。

迟文弢用了将近三十秒钟才咽下了这样的疼痛,而后更深地抠住掌心,“对不起哥,我真的不知道。”

于是,又是一轮巴掌。

痛,从那个会张着小手拦在他面前的哥哥会用渐渐长成的有力臂膀将他拽到身后再按在腿上家法的时候,巴掌这样亲昵的疼痛就变得愈加熟悉。只是有时候,熟悉比未知更让人恐惧。人类会因为裁纸刀划破了手指的痛而推断出被斩断手指会更痛,脑海中有一种关于畏惧的记忆在,熟悉的触感就会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不太好的联想。迟文弢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每当挨揍的时候,他就会对“疼痛有助于思考”这句话深信不疑,或者换一个说法,压力会让人的脑子转得快一些。

想着c却写了D,为什么这么招哥哥讨厌,想不出,不如换个思路——与其考虑问题本身,不如思考这后面透出的问题,当时答卷的时候——

“啪!”屁股上又是重重地一巴掌。

“是分神,分神。”迟文弢叫出来。

“啪啪!”连着的两下。

秋文弨的一张脸太沉肃,“考试为什么会分神?”

人只有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才会犯错误,哥哥最讨厌分心的人,秋文弨这一次甚至是用带着内劲地给了他屁股一巴掌,“说话!”

迟文弢难得的沉默,只是紧紧咬住了唇。

又是一巴掌。

“哥,我错了。”语声有点低落,但是伏在他腿上的姿势更顺从了,这个从小都抱在腿上疼到大也让他疼痛到大的弟弟,秋文弨太了解,“不许自怨自艾。”又是一巴掌。

迟文弢咬住了手,明明知道哥哥宁愿背负起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心无旁骛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啊,可是,自己却——想到这里,迟文弢松开了已经留下一个牙印的手,“是我不好,最近的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哥哥曾经给我过建议,应该每天做冥想训练提升集中力的,我却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又是不应该犯的错误,哥哥一直说,不会没关系,可是不许犯低级错误,都是弢儿不好。”他说到这里像是下定了决心,“哥再打几下吧,重重的!”

秋文弨还没有来得及应答,就听到恭敬有礼的敲门声,“大少爷,先生吩咐,方便的话,现在过去。”

秋文弨下意识地轻轻抚了下弟弟的臀,小心地扶文弢站起来,隔着一道门垂手恭立,“是,文弨这就过去。”他的站姿很谦卑,态度也是敬服恭顺的,这个时候,父亲叫管家传话,不知有什么事。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却突然感觉到弟弟扯了一下他衣角,像小时候一样。

秋文弨一回头,就看到那双因为刚挨了打而雾蒙蒙的眼睛,不是含泪,只是一种习惯性地依赖哥哥的小鹿似的温顺,秋文弨的心一下子就仿佛被弟弟还在发烫的屁股烫化了,他习惯性地像儿时一样半蹲下来,用右手温热的掌心覆盖他红肿的臀,左手替他圈裤子再提上,语声一下子温柔起来,“哥很快就回来。”

迟文弢很想大声说别怕他,可是,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兄长对父亲深入骨髓的敬重,哥哥大概是不许自己放肆的吧,于是,小孩儿乖巧地低下他银色的明晃晃的脑袋,“那弢儿一个人跪着反省。”

秋文弨向来不是个心软的人,脾气真上来了,罚弟弟重的谁也不敢求情,可如今,心头隐约感觉到父亲叫他是做什么,竟有点动摇起来,“站着就好了。刚才明明说,只罚十下的。”因为生气,多打了这个小家伙很多。

迟文弢有些意外,挑起眉毛看他,眼睛里分明写着,“你是我哥哥,多打几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秋文弨顺手揉了揉他脑袋,“已经知道了,就把冥想训练做起来,下次别再犯了。等不到我就自己先睡,哥今晚总是陪你的。”

迟文弢听他说那句话,突然心颤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无名指和小指勾住他衣袖,“能不能,不回美国去?”

秋文弨一怔,还来不及回答,迟文弢就立刻受伤的绿毛龟一样收回了爪子。秋文弨笑了下,没说话,出门去了。

迟文弢默默望着纹丝不动的门把手,“不行,不是吗?”

“进。”

缓急匀停的敲门声,带着晚辈的恭敬态度。因为知道是儿子,所以迟慕瑀并没有用请字。

“父亲。”因为知道这时候的召唤一定是有训示,所以秋文弨选择了更郑重的称呼。

迟慕瑀抬起眼,“你刚才在做什么?”

爻安安远远地坐在角落里看书,像所有古典小说里低眉顺眼举案齐眉的妻子。丈夫教训儿子,她从来不会出声。只是与那些默默攥紧了帕子咬着牙的女人不同的事,她更不会心疼。文弨出去一趟,越来越不长进了,是该好好教训。顶级BOSS宠妻有

面对父亲的责问,秋文弨只是低下了头。在这个家里,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父亲会问,只代表自己没有做好而已。所以,他没有答话,只是用更恭聆训示的姿态站立着。

迟慕瑀看了儿子一眼,秋文弨低下头,“文弨没有管教好弢儿,请父亲——”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正安静坐在角落的母亲身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时候,母亲对他比父亲还要严厉,“母亲责罚。”

爻安安合上了书,迟慕瑀对妻子轻轻点了点头。

“你过来。”爻安安轻声道。

秋文弨的心突然缩紧了,他甚至不敢应是,只是恭敬地走到母亲对面。

爻安安静静打量他,眼神毫无威慑力,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秋文弨却一时间觉得无地自容。他明显是犯了错,让父母不悦了,可一向是好儿子的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恭敬地站着,后面却已经湿了一片。

“妈妈。”秋文弨有些嘴发干。通常,儿子会这么称呼母亲,就是讨饶了。

爻安安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坐在那儿。

秋文弨的身高比她高,她的视角是仰视,甚至她的目光都很沉静温柔,可是,却分明让秋文弨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秋文弨这才知道,祖奶奶的那一句“你的母亲,是配得上你父亲的女人。”是多少分量。

爻安安能感觉到这个一向优秀的大儿子的紧张,比起在小儿子和女儿面前的“爸爸要揍人了啊怎么办找妈妈吧”的慈母形象,她对文弨来说一样是个严师,尽管,她也会在他练功练得太狠发烧的时候整夜坐在他身边替他换冷毛巾。

看着一向从容的大儿子局促,爻安安的眼神更静了,秋文弨甚至觉得,母亲有些失望。

果然,迟慕瑀开口了,是太冷静的声音,“弨儿,难道现在都不明白我和你母亲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秋文弨整个口腔都燥起来。他能感觉到,在他说了那句话后,父母的脸色更难看了,“是弨儿教导的方式不对,太操之过急了。弢儿还小——”

爻安安突然站起身,罕见的疾言厉色,“你给我请了家法在自己的房间里跪上一夜,想不明白就不要起来了。”

秋文弨一愣,他几乎从来没见过母亲生气,就连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自作主张离开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才告知父母的时候爻安安也是牵着他的手送他出门,柔声道,“妈妈相信你。”因此,听到母亲的责罚他第一反应不是认错而是立刻快步追上,“妈,儿子让您生气了?”他甚至没有等爻安安的回答,而是望着父亲,用男人和儿子的姿态请求,“爸,是文弨不好,别让妈担心。”

爻安安用异常宁静的态度扫了秋文弨一眼,“这是你对正在训话和给予处罚的母亲的态度?”

秋文弨一怔,连忙后退了一步,垂手恭立道,“是文弨的错。是。儿子会用心反省——”他想说会加衣服不让自己着凉,但是却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接受训诫应有的态度,立刻道,“文弨谢母亲教训。”

爻安安点了点头,“去吧。”

“是。”秋文弨愈发恭敬,“文弨领罚。父亲、母亲晚安。”

迟慕瑀看着儿子用真正甘心受责的态度关上门,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弨儿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哥哥。”

爻安安的脸色一点也没有松下来,“和他谈过,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迟慕瑀道,“他包袱太重了,一时没办法改过来而已。”

爻安安看了丈夫一眼,“你倒是笃定。我看这孩子不好好敲打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一个选择题选c还是D有什么要紧的,也值得大动干戈。成大事者,不能忽略细节,可也不能拘泥于细节。他再这样吹毛求疵下去,格局只会越来越小,根本见不到什么大气魄。”

迟慕瑀笑了,“你说他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自己难道不是小题大做?明知道这孩子越逼他他只能越逼自己,你还罚他跪一晚上,那不是更钻牛角尖。看着吧,明早他绝对挑出自己一百八十个错来,可没有一个,是你真正介意的。”

爻安安轻轻叹了口气,“是我急了。本来说好,是你管教儿子的。你本来,是打算好好教训一顿,点透了的吧。”

迟慕瑀轻轻吻了吻妻子额头,笑了,“我会对他那么仁慈吗?我本来是打算狠狠地一顿藤杖,让他挨过了再去跪的。”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所以说,你还是慈母。难怪刺猬要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了。”

爻安安瞪了他一眼,“我倒真忘了,你们秋家的宝,都是打出来的。”

叛逆者24

“哥,你回来啦!”小孩儿清脆的声音完全不让人觉得是在反省,听到哥哥推门的一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了。

“呃——啊。想出来了吗?早点睡。”秋文弨停在门口没进来。

“哥。”小孩儿扭过了脖子,哥哥明明说过今晚会陪自己的。

“我还有些事——”迟文弢根本没有等哥哥说完,“是不是爸要罚你!”很着急的样子。

“没有。”秋文弨很坚定地摇头。“哥哥说谎。”小孩儿太任性了。

“我还有事,你快去收拾了睡吧。明早记得早起。”秋文弨吩咐。

迟文弢不高兴了,半个身子都拧过来,“明知道不说清楚我会担心的呀,每次都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秋文弨愣了一下,再看小孩儿,却觉得他是无比认真的样子,于是轻声安慰他,“不是的。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自己静静地想清楚,哥哥也希望做一个更好的哥哥啊,嗯?”

迟文弢真的是个孩子,听哥哥这么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嘟着嘴,“哥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秋文弨总是听他这么说,可每次就是免不了被这句话打动,索性直接走进门,轻轻吻了吻小孩额头,“嗯,哥知道了。弢儿早些睡。”说着还轻轻拍了一下弟弟手臂才离开。迟文弢站了一会儿,等确定哥哥已经回房了才深吸一口气去爸妈房里。迟慕瑀拢着爻安安的肩,爻安安挽着丈夫的手臂,据心理学家说,会用这种姿势挽着丈夫的女人都是小鸟依人的,她们依恋她们的男人。迟慕瑀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像偶像剧男主角一样贴着长发轻抚过恋人的耳朵,柔声细语的唤她名字,如今越发成熟,只是习惯性地拢紧了妻子一下,像任何一个可靠的丈夫一样,“早些睡吧。”“我是不是太惯着弨儿了?”爻安安抽出了挽着迟慕瑀的手臂,一个人坐在床上。“嗯。”嗯的意思只是表示自己在听,而不是做评价。“知道他责任心强,知道他沉溺对弢儿的宠溺,知道他享受为家族的自我牺牲,就给他加上更重的砝码,让他只会疼,不会反省不会思考不会痛,哪怕惩罚都在满足他的自我解脱,瑀哥哥,因为我是没有大气魄的女人,所以才教不出像父亲那样的男人吗?”爻安安有些难过。迟慕瑀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力,“你不需要是有大气魄的女人,你就像现在这样,善良,温柔,坚强就够了,男人的大气魄是需要男人去给的,你教会了他宽容和信任,已经是很好的母亲。其他的,让我来。”爻安安没有说话。迟慕瑀坐在她身侧,这一次,没有去揽她的腰,反而仔细望着她,目光坚定,“弢儿太叛逆,弨儿太拘泥,和你我无关,和他们也无关。弢儿幼稚,因为他没吃过苦,弨儿自以为是,也因为他没有见识过世界。我,你,父亲,爹,我二叔,圣母,都能给他们太多东西。秋文弨他只要想要,一伸手就能够到整个世界。他练功辛苦吗,平常人家的孩子做作业上奥数班也辛苦啊,他独自一个人在世界闯荡艰难吗?罩着秋家嫡房嫡长孙的光环,顶着圣母唯一亲传弟子的名头,欧洲艺术节疯狂追捧的东方之子,少年天才,我看他的日子过得太轻松,才会把讨打都当成自己的事业。自古英雄多磨难,除非我们秋家毁家纾难浴血无归,否则,一辈子也就是个天才了。”“你不能这么说文弨!”爻安安一下就急了,“他是我们的长子,是我们最用心思的儿子,我生他的时候,你握着我的手说过,你要手把手把他调敎成跟父亲一样的人物。慕瑀!文弨他是天才,你教他练功的时候他走都走不稳,你摔得那么狠,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从来没叫过苦,他才识字就会看地形图,三岁你就叫他背每一道山脉每一座海峡,不管进度,错了就罚,他说过累吗?慕瑀,他是我们的骄傲,如果你对儿子的期待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你对文弨都不公平!”迟慕瑀看着一向温和的妻子激动起来,轻轻握住她手安抚,眼神却是很定,他一向是个从容的人,“安安,那时候是我太年轻,太自负,我并不知道只有时世才能造就英雄,而不是被年轻的父亲如何调敎。”爻安安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她知道,她的丈夫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说谎,更不会为了让她舒服一些就随口安慰。“咔——”推门的声音,让爻安安的落寞一瞬间收起来。“弢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是好母亲,对小儿子和女儿,太温柔。迟文弢站在绝对的安全距离之外,离父母很远,所以,言语间有种挑衅的味道,“我想请教父亲,哥哥做错了什么?”迟慕瑀对儿子并没有对妻子那么温柔,“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一个人在房间反省。你呢?知不知道自己自作主张跑来我和你母亲房里上演这出兄弟情深正好印证了秋文弨还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叛逆期的儿子哪怕心里打着鼓嘴上也不会饶过刻板的父亲,那些外人眼里的不怒自威在儿子眼里只是老古董罢了,“如果兄友弟恭的我们都入不了您的眼,那生养出我们的您又是什么样的父亲?”“文弢!”爻安安有些动怒了。迟文弢一下内疚起来,和爸爸顶嘴不是连妈妈也牵连了,本来就虚张声势的小孩儿更不敢看一向疼爱他的母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颇有几分偃旗息鼓的小丢人。“文弢,和爸爸道歉。”爻安安看他。迟文弢没说话,只是局促地扯着嘴上的干皮,头埋得更低了。爻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小儿子的沉默让她非常失望,正要说什么,迟慕瑀突然站了起来,迟文弢本能地向后一缩,明明和父亲之间的距离还有五六步,却在一个刚刚松了口气的瞬间身体一痛,再反映过来,人已经是跌倒趴在靠近门的地上了。迟文弢捂着大腿试图站起来的时候都回想不出父亲是什么时候动得手,抬眼再看,父亲已经在帮母亲解束起的头发了。疼,全身都疼,尤其是刚刚被哥哥家法过的屁股跌得最痛,更丢人的是,根本不知道父亲打得是哪里。迟文弢爬了好几次,扶着门把手都有些站不起来,迟慕瑀替妻子散了头发,又用手不轻不重地帮她按摩头皮,爻安安的头发很顺,又因为居家绑得蓬松随意,因此即使当着儿子的面,夫妻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迟慕瑀几乎是深深地嗅了妻子的发香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看好不容易攀着门站起来的儿子,“打你不是因为你口无遮拦,而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别人儿子。”迟文弢难得的没有和父亲犟嘴,反而是挺着全身的疼痛站直了小声道,“对不起,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记住爸的教训了,您不要因为弢儿生气。”爻安安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迟文弢突然想被更狠地揍一顿,站在那里忐忑的很,干巴巴地站着,等爻安安开梳妆台抽屉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对着迟慕瑀鞠了个躬,“儿子放肆,谢父亲教训。”爻安安还是不说话。迟文弢咬破了下唇,终于低了头,“爸,我错了。”声音比兔子还低。说过了这一句,倒是憋出真心话来,“妈,我知错了。”爻安安终于将目光移向了她,只是眼神并没有满意的意思。迟文弢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真的服了软,“爸、妈,刚才的话,是我一时急了,让你们伤心了,以后——就算再——”他咬了咬牙,“不会有下次了。”爻安安这才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声音淡淡的,“你哥哥不是被你父亲责罚的,而是我觉得他做得不好叫他去跪省。还有什么事吗?”迟文弢根本就不相信,母亲总是在自己和弥儿面前为父亲背黑锅,可是,妈妈都这么说了,刚才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这时候也不敢再顶什么,只是小声道,“我也陪哥哥一起跪。”这一次,迟慕瑀并不让爻安安做坏人了,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迟文弢不争气地一抖,梗着脖子正想还嘴,刚才被父亲扔出去的痛却在他正要动的时候蔓延全身,心里鼓足了十二万分的语气,偏偏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父亲的眼神是远比他的藤杖更可怕的东西,爻安安正在这时回过头,迟文弢一个哆嗦,本能在那一瞬间超越了大脑运转的速度,“妈晚安。”爻安安终于给了这个一向宠爱的小儿子一个笑脸,“去吧,晚安。”儿子刚刚关上门的那一刹,爻安安就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没长大。”迟慕瑀也笑了,“小坦克似的,难怪默默爹爹喜欢他,绝对是亲生的。”爻安安瞪他,“知道是亲生的还下那么重的手,至少疼一晚上。”迟慕瑀随意道,“不打不行。再惯下去,我看他就不用跟我姓迟,跟他哥哥姓秋去了。”爻安安笑了下,却在一瞬间为丈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运筹帷幄的教育方式所震慑,从放任文弢开始,到文弨回来,甚至远早在文弢出生,文弨开始成长,如何应对两兄弟,最后他们会走成什么样,慕瑀,心里早有一笔账吧,甚至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她这时候才能理解丈夫所承受的要更多,按既定的方式放养着儿子,哪怕可以预见到最后一个幼稚得任性,一个成熟得天真,却还是在心里隐隐期待着儿子们会突破他的预设,与众不同吧。他们果然按他预想得长下去,慕瑀,其实是最失望的吧。她很快对上丈夫眼睛,“其实,你还是有办法的吧。”多年夫妻,迟慕瑀立刻明白了妻子说的还是大儿子的事,妻子太聪慧又太了解他,他没否认,“嗯。”“是什么?让文弨真正长大的办法是什么?”爻安安望着丈夫。迟慕瑀没有回答。爻安安站在那里,两个儿子长大的点点滴滴过电影一般地放,终于,她也明白了,于是,几乎是带着覆水难收的语气,“其实你早都决定了,对吧。”迟慕瑀点头,“我并没有要瞒着你,只是——”爻安安抬起头,“我再坚强,也是个母亲。怕我会阻止?”爻安安脸色晦暗不定。迟慕瑀在心里默默摇头,“十七岁相遇,相濡以沫,拥有了三个孩子。如果我还不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那也太可笑了。只是,比起成为英雄,任何一个女人都只想儿子健康快乐的活着。安安对孩子,又那么爱,那么多期待。”爻安安望着自己的丈夫,“慕瑀,你太知道我。好,我答应你!”她的眼睛突然看得很远,“就送他到萨赫勒的战场上,如果他不能回来,就不配做迟慕瑀和爻安安的儿子!”迟慕瑀一直知道他的妻子是个勇敢的人,却绝没有想到,她真的这么坚强,他情不自禁地握住爻安安的手,“如果是这样,我也会给他一个父亲应该给予儿子的最大的尊重。他既然不能在父母的荫蔽下修炼成真正的男人,就让他去更广阔的天。”“弢儿呢?”爻安安的声音有些颤抖。终究,她还是母亲。“等他的哥哥只全力以赴的背负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就长起来了。”迟慕瑀终究更冷静。爻安安望着眼前的丈夫,这个男人有世界上最广阔的胸膛,最笃定的双眸,最宽厚的肩膀,她可以在软弱的时候无所顾忌地依靠,“慕瑀,我第一次这么这么恨,我为什么选择你,做我儿子们的父亲。”迟慕瑀深深地抱着自己的妻子,“因为我曾经在比你的儿子们严酷一百倍的战场上将自己磨练成了能配得上你的男人。”他吻下去,据说,男人比女人的平均寿命短十年,如果我不幸让你成为未亡人的话,那么,就让我们足够优秀的儿子代替我继续保护你,保护我们美丽的女儿。“我爱你,安安。”

叛逆者25

比起经常被罚跪惩戒室的弟弟,一向上进懂事的天才哥哥秋文弨可能更容易被罚跪在自己房间。他习惯性地选择了正对墙面的位置,被母亲惩罚,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但被母亲罚跪,这还是第一次。有记忆开始就不是被娇惯长大的孩子,所以当膝上的疼痛变成酸痛,他也并不觉得多难熬。脊柱有些僵,思绪有点乱,他知道,比起如今做到的,父亲和母亲对他的期许都要高得多。他站在高高的摩天轮顶端被人仰望,他的父母却要求他要摘到太阳,所以,那些披荆斩棘满身伤痛踽踽独行的日子就像拼命踮起脚摘桃子的猴子一样可笑。秋文弨笑了下,却在雪白的墙面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任何时候都保持微笑,良好的贵公子教养在母亲眼里只是繁文缛节,在父亲眼里也不过是不够率性,哪怕好像应该更欣赏自己的乔师兄,也不过在自己被称为乔熳汐第二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拒绝,“文弨独一无二。”这个世界上,真正看得清的,还是师父。他还记得——“做慕瑀的儿子,委屈你了。”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正在蒸馏玫瑰花水,乍一入耳,立马诚惶诚恐地否定了。师父知道自己不敢听,却偏偏要说出来,“你学不来你父亲,慕瑀,却也未必懂你。他可以恣意洒脱,快意恩仇,你不行。当初他执意用最盛大的婚礼最繁复的仪式摆了一个月的酒办了三场大婚娶爻安安过门,今天,他的嫡长子就必须是尺规墨画量出来的一丝误差也没有的贵公子。守成之主就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潇洒霸气,对我们这样的传世之家那是笑话。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强弩之末才要依靠王霸之气力挽狂澜呢。”秋文弨无声地笑了,曾祖母和父亲都是长辈,他谁都不能褒贬,只是,有些事,只有男人才能明白。就像今日,母亲罚得是自己纠结于细枝末节小题大做,父亲却是给了自己一个思考的机会。秋文弨刻意挺直了脊柱,等母亲睡了,父亲就会来了吧。一夜,等了一夜,并没有。夜凉,房间是暖的,秋文弨哪怕是惩罚自己都是个准备完全的人,可等到后半夜,他居然开始发冷。父亲为什么不来,依照推断,应该是来的。胸有成竹的期待被打破,稳稳跪着的膝盖这时才开始疼起来。然后,后半夜就是煎熬。疼了,僵了,心渐渐沉下去,空了,看着天变得最黑继而亮起来,他居然怕了。凉透了背脊的汗本来该贴死了内衣的,如今却被新一茬的汗水冲开了。秋文弨的心越来越空,从来没有的狼狈过。父亲为什么不过来,他不敢去猜想。“滴。”一声水响,额上的汗竟然会砸在地上,冰了。就那一瞬,秋文弨的心随着那滴汗水突然炸开,整个人疯狂地开始冒冷汗。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十二岁那年,自己收拾好了行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孩子终究是孩子,无论多聪明多坚定,都会有些犹豫。所以,听到门响的声音时,秋文弨吓了一跳。他还记得十二岁的自己还不到父亲下巴那么高,因为坐在椅子上发呆,立刻警醒的时候腿还有些麻,“爸。”他的声音有点低。“决定了要走?”父亲问。他没有说话。迟慕瑀站在他身后,那天的夜很黑,自作主张的自己本该很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秋文弨在那一刻就是有一种不管做了什么决定,父亲都会永远站在他身后的感觉。他那时候说什么呢,“我不是因为弢儿,我只是觉得,我长大了,是个男人了,应该出去看一看。”爸当时说什么呢。秋文弨出神。爸当时说,“我比你还小一些的时候,父亲也总说,男人不要总闷在树林子里,应该出去看一看。”明明是很开明的话,那时候的自己却好像被伤害了,他是多怕父亲安慰他啊,所以他立刻转过来,仰着头望着父亲眼睛保证,“我不是小孩子。我要长大,出门去长大,出了门我也是爸妈的儿子。”秋文弨的身体突然热起来,就像是一股岩浆烧热了他的血,因为他记得那么清楚,那个晚上,父亲对他说,“去吧,你一直是最棒的儿子,爸知道。”爸,出去四年都没有什么明显进步的我,还是你心中最棒的儿子吗?“咔!”推门的声音,秋文弨几乎跪不住,没听到脚步声,他的肩膀却先抽住了。“爸!”有些震惊,又有些安慰。没有风,那种敬畏却贴着骨头擦过,骨节的接缝里嗖嗖的,像是空调的出风口扑着冷气的声音。低头看到地上那一小滩汗水,自己是让父亲失望了吗,“爸”,于是他再叫一声。迟慕瑀是很少会情绪波动的人,他只是静静站着。秋文弨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迟慕瑀返身坐在了床上。秋文弨用膝盖转过了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那一小滩汗水,却始终不敢正对父亲的视线。“还没想明白?”迟慕瑀道。秋文弨咬住了唇,“儿子明白妈的意思,妈说过,男人总是患得患失的,小家子气。我管文弢又操得心太多。”“嗯。”迟慕瑀静静听着。“爸,文弢跟我说,不希望我走。”和迟文弢一心想着超越父亲对抗父亲不同,秋文弨一向视父亲为精神导师。“你自己觉得呢?”面对儿子交付的信任,迟慕瑀也愿意和弨儿聊聊天。秋文弨的语气有点迟疑,“有一瞬间,就想说,好。他的身体这个样子,心态又还是小孩子,每天做了饭看着他都吃得那么香,听钟离说有时候他为了省钱,想加一枚糖蒜都舍不得——”“那是他活该。”迟慕瑀下结论,“家里营养师搭配着,他喜欢什么口味就做什么犹自不满意,你母亲又惯得厉害,亲自下厨给他做,还是不领情。我就让他去靠自己,哪吒还削骨还父呢,他连房租都不交。”“爸,弢儿还是小孩子。”秋文弨小声护着。“你十三岁的时候就赚了第一个五十万给我和你妈妈存养老金了。”迟慕瑀现在还记得儿子当时略显稚嫩的声音,“我要给爸妈存养老金,每年存一点,这样等我到三十岁,就可以完全养爸爸妈妈了。”“是儿子没有教好他。”秋文弨再度低下头。迟慕瑀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有几分警告的意味。秋文弨却突然不怕了,“爸,我知道您和妈是什么意思,就连弢儿也在说,我在负担他的人生。可这于我而言,并不是,我是他的哥哥,生来就要背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我不懂,非爷爷当年带着您闯祸出了事挡在面前说‘我扛’是孩子气,为什么我站在弟弟面前就变成是不给他成长的机会。哥哥就是哥哥,他错了我管得,他错了我惯的您罚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迟慕瑀沉声道,“这并没有不对。”秋文弨像是受了鼓励,“所以,我没有不大气。我知道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大气有很多种,这个家里每个人都觉得秋曾翁没有拒绝和我师父结婚和陆太翁在一起是懦弱是不大气,可是我觉得,家族为重个人感情为轻这才是男人该做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能和父亲一样幸运,面对那些已经牺牲了感情的人,我们能献上的只有敬意而不是轻蔑和看不起。包容地看待每件事,宽容地对待每个人,这才是男人的胸襟和大气魄,父亲,您说对吗?”迟慕瑀顺手拍了一把儿子的头,“还没满十八岁的小孩儿,学好你的医,画好你的画,走好你该走的每一步,等你有了真正成为男人才能守护的人,你就是男人了。”他说完这句话,像是顺口道,“我一个朋友在难民署工作,需要人去送一些食品和医疗物资,你替我去看看。”秋文弨心突然一沉,有些戒备的问,“哪里?”“加奥。”迟慕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记得带上枪。”秋文弨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拒绝。”迟慕瑀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轻轻点头,“说来听听。”“父亲明知道我不会去的。”秋文弨道。迟慕瑀笑。“我虽然不抗拒杀人和流血,但是也不喜欢。父母生我养我,师父用绝对的心思和精力调敎我,不是让我莫名其妙去做维和队员应该做的事。”他毫不避讳地望着父亲,“未来的秋家家主,需要的是运筹帷幄,而不是以身犯险,亲力亲为。我姓秋,正如我教训文弢时说的,我的身世让我不必和一般人虚与委蛇,我的姓氏也不需要我去战场上证明什么。”迟慕瑀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希望你看一次另外的世界。顺路而已。”“回父亲的话,早餐之后,我会和母亲谈的。”秋文弨拒绝得太洒脱。迟慕瑀似乎是没想到,定住了脚步。秋文弨抬头,“难道不是母亲的意思吗?我不信,父亲会让我做这么无聊的事。”迟慕瑀定定看了他一眼,秋文弨可以昂起了头,“您明白,我并没有对母亲无礼的意思——”迟慕瑀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对他伸出了右手,“去把皮带抽出来。”秋文弨有不超过半秒钟的怔忪,竟然不是家法吗?迟慕瑀并没有催促他,只是,秋文弨也绝对没有胆子让父亲空着手站在那里等他。尽管没有妹妹那样大到夸张的衣帽间,秋文弨的皮带款式也绝对不少,他选了一条很宽很厚的,想到不久之前才用这种东西教训过钟离,不免有点苦笑。父亲出手有自己那么仁慈就好了。没有什么仪式,拿过来就递给父亲,自己乖乖褪了裤子撑在墙上,静静地等第一下,离上一次挨打,多少天了呢?重重地一记抽打,秋文弨一声闷哼,身子却没有塌下来。他固执地撑着墙面,等第二下。迟慕瑀随手将皮带卷在腕上,丝毫不留情地抽下去,秋文弨只是默默撑着,等数到第五下,大大喘了口气,重复一遍,“我并没有对母亲无礼的意思,您知道。”“刷!”等待他的是更狠地一记抽打,没有任何保留的将五十年来最受关注的天才拍在了墙上,秋文弨不服输地用手掌推着墙面,疼痛伴随着一整座墙面的反推力压下来,秋文弨任由大颗地冷汗砸在地上,他的教养绝不允许他做出用衣袖去蹭抹汗滴这样的动作。“我并没有冒犯母亲的意思,儿子请您息怒。”“啪!”几乎是接近刑讯力度的一鞭,“站起来撑好,不知所谓。”

叛逆者26

“啪!”几乎是接近刑讯力度的一鞭,“站起来撑好,不知所谓。”秋文弨有一瞬间的惊奇,对于享誉国际的天才少年,对于向来说一不二的父亲,不知所谓几乎可以算是最严重的词,只是他并没有屈服,他五指分开紧紧撑着墙壁,正如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足够坚强的少年,“即使您再问我一次,我也会这么说,母亲不会在意,父子之间,您也不该跟我在意。”“啪!”重重地一下。根本找不到重点的孩子,难怪明明比文弢聪明,每次挨打的时候却要重得多。“我知道母亲急迫地想让我成为男人的心情,也了解父亲您并不是要送我去死。您不认同,可也觉得让我锻炼一次没有坏处,但是我有对于我而言更重要的事。正如您说的,学医,画画,甚至做饭给文弢吃,替小公主挑选礼服,这些都比在战场上去镀金更重要的多。我会在生活需要我的时候成为一个男人,而不是先莫名其妙的将自己变成什么再等到生活需要我。父亲明知道我不是逃避的人,为什么——哦!”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先吃了狠狠一鞭。“衣服脱了。”迟慕瑀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指尖放在衣袖车线的位置,语气是一贯的淡定从容。秋文弨一怔。那些关于被鞭背的恐怖记忆爬上心头,他确定,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而不自知,只是,对于父亲的命令,他从来没有拒绝的习惯,他强力稳住颤抖的手指,太阳穴的地方有汗水渗出,冰凉。迟慕瑀右手执着皮带站在他身后,听着这个最懂事的儿子极力稳住呼吸。他定定看,看儿子漂亮的肌肉和骨骼,看他后背上的旧伤。看他将家居服折得四方四正,摆得整整齐齐,看他用最不会引起误伤的手势撑住墙面,迟慕瑀有一瞬间觉得时光倒流,眼前这个少年,竟和二十年前撑在墓镧竹子护栏的自己一模一样。如果安安看到的话,她一定会说,一个看似温润如水,一个看似潇洒不羁,其实两个都是内心无比板正无趣的人吧。难怪是亲父子。“儿子请您训示!”秋文弨在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啪!”响亮的一鞭,诸多刑具之中,皮带本来就是声音很残酷的一种。他时常意味着暴力,狂躁,以及严酷。“呃”秋文弨将呻吟压在喉间,他没有动,这是他预料中的教训,训示,训自然在示之前。“啪!”又是一鞭,这次是斜着的,从肋骨延伸过来,痛得让人想将自己缩在一起,秋文弨甚至来不及去品味这样的痛,右边就又来了一下。两道伤痕一起,交错成一个漂亮的V字。秋文弨轻轻闭上眼,突然想,自己后背的鞭伤应该是“十点十分”。“刷——啪!”更狠地一下,从脖颈直直地贯穿整个后背,“还有心思走神吗?”迟慕瑀的问话不算严厉,因为他已经用皮带提醒过了。“儿子请您训示。”秋文弨再重复一遍。“嗯。”于是,迟慕瑀将皮带在手里折成三折,抵在他后背血痕上。“你总是这么自信吗?”迟慕瑀问。“嗯?”秋文弨不懂。后背突然一凉,是皮带扬起的风声还是错觉,已经分不清,下一鞭,从左肩蜿蜒而下,秋文弨有一瞬的失神,然后,大脑空了一秒,然后,是凉的,冰冰凉的,他仔细去体味,终于意识到,是血。秋文弨的右手手指不受控制地曲了一下,继而用更稳得姿态扒住墙面,是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太疼了。“是血。”迟慕瑀的声音很定,他将皮带举到儿子眼前,像是证明一般,事实上,几滴血珠子,皮带上根本看不到。“爸!”秋文弨的反应是再叫一声爸。“我其实没有兴趣陪你玩疼痛刺激多巴胺分泌,多巴胺促进注意力集中的游戏。我相信疼痛有助于思考,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只有在疼痛的时候才去思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中的皮带敲了敲秋文弨赤躶的臀。秋文弨一下就脸红起来,比被扒得赤躶躶扒在墙上挨打还难堪。他调整呼吸,让思绪静下来,迟慕瑀也没有再打,只是静静站着。大概过了两分钟时间,秋文弨才开口,“爸,哪怕我知道您会失望我也要问,如果没有母亲,您会做出送我上战场这么荒谬的决定吗?”迟慕瑀扬了一下皮带,秋文弨听到的风声,却是硬挺挺地撑着,迟慕瑀没有落鞭,反而是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儿子屁股,“还是个孩子呢。”秋文弨有些任性地道,“我五岁的时候你把我压在这面墙上打,说我是人家哥哥是大人了,我现在长大了,您又说我是孩子。”迟慕瑀轻轻摇头,“你根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地给你妈妈下判决,不是孩子是什么?”秋文弨咬住嘴唇,“那您是什么意思。如果秋家需要,如果国家需要,我不用您开口,就会站在我应该站的地方,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逃过了?”迟慕瑀见他居然愈发理直气壮起来,抓住他肩膀就把他按在墙面上,提起皮带在屁股上狠狠捋了四五下,而后才道,“十二岁那年跑去美国,就是逃掉了。今天拒绝我,一样是逃。”“我不服!”秋文弨道。迟慕瑀抽他,一下接一下的皮带,抽在屁股上,“凭什么不服。当年一走了之,你成全自己成全弟弟的一厢情愿,让弢儿几年都解不开心结,今天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跟我说当时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我让你去加奥看看另一种世界,你怎么不去了!”他一句话一鞭子,鞭鞭都带血印子,屁股上抽得斑驳,“你本事得很,拿着家法教训弢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该打!”“那年的事,您教训过我了。”秋文弨道。“咻!啪!”后背,右边,“今天打,是为今天的事!”“文弨不明白。”秋文弨死撑着。“不明白,就给我受到明白!”又是连着五下。从背到腰,从腰到臀,迟慕瑀没歇气,握着皮带就是一轮二十鞭子。秋文弨的呼吸闷不吭的,嗓子压着烟似的,整个后背燃起来一片,还有刚才用皮带的侧面削下来的那一记,还带着血茬子。迟慕瑀打了二十多下就收了手,让他歇了口气才转过来用皮带指着他留在墙面上被汗水浸渍的手印子,“怎么不叫?”秋文弨没说话。“刷”的一鞭子,抽在大腿侧面,“哦!”秋文弨呻出声,却立刻将惨叫咽下去,他轻轻摇头,“弢儿,弢儿可能在外面。”迟慕瑀又捋了一鞭子,“还知道担心弟弟。”秋文弨低头,“爸,我真的不知道错哪了。”迟慕瑀拍拍儿子肩膀,示意他转过来,秋文弨眉角一牵,居然拍在旧伤上。“弨儿,送你去加奥,是我的意思。”迟慕瑀沉声解释,“你母亲提议过,送你去战场,如果是不成熟的建议,我不会因为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就迁就。”秋文弨低下头。迟慕瑀伸脚踢了一下他,让他抬起头来,“弨儿,你和弢儿其实很像,自小都是心气高又叛逆的孩子。只不过,你知道自己的责任在哪,所以,没有他那么外化。”秋文弨有点怵怵的。身为儿子,其实很怕父亲同自己说这样的话,骂不是骂,讲道理不像讲道理,又觉得有点被戳穿似的。迟慕瑀用皮带拍了拍他腿侧,让他看着自己。秋文弨也知道和父亲肯定得谈,哪怕自己后面还火烧火燎的,也只好站着,还不敢用眼神回避。迟慕瑀道,“你比别人聪明,也比别人有担当。弨儿,知不知道父亲最喜欢和你一起干什么?”“下棋。”秋文弨声音低得很。明明不是什么难为情的话,却不好意思张口。“善于弈棋的人,都习惯运筹帷幄,也都喜欢布局。弢儿说最讨厌我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他没有让儿子接话,其实他并不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可有些事,要和孩子说清楚,“我们总觉得自己能着眼全局,也太懂得取舍,用你师父的话说,就是太拿得定主意。你觉得你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所以你觉得即将有战争的时候你不会逃避,你觉得你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所以你觉得日后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力挽狂澜——他说到这里,却是突然一展手中的皮带,狠狠地抽在儿子后背上,“但是你太自信了儿子,你凭什么自作聪明地以为你母亲因为你不够成熟要送你上战场,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我顺从你母亲觉得顺道磨练你也不错!”他说到这里就又是一鞭子,“我只是让你去加奥,只是想让你发挥你的专业去送些医疗用品,让你带上枪,只是以防万一,难道,你以为是暗示吗?”他又是一鞭,“秋文弨,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凭什么认为,你看得穿全部人!”秋文弨一愣,迟慕瑀用皮带指着他,“你母亲为什么说你胸襟不够大,就是因为你以为你看得穿全部人。你弟弟,你母亲,你师父,甚至是那个你本来选作秋家长孙媳妇却又被淘汰掉的聂小姐,你自作主张地挑你需要什么,秋家需要什么,文弢需要什么,我和你母亲需要什么,还有你师父需要什么。儿子,生活不是你侍弄花花草草做美白药水,把剂量弄清楚就可以,人是很复杂的,你再这么自以为是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狭隘,知道吗?”秋文弨长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却是好久没说话,半晌,才低低道,“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迟慕瑀拍了拍他屁股,“我的意思是,有时候别想着别人会怎么想,或者谁需要,就一步一步地去做事情吧。你比任何人都优秀,所以,不用笨鸟先飞,知道吗?”“爸!”秋文弨像是想说什么,迟慕瑀却已经用皮带挑起了他的衣服,“换了衣服去看你弟弟吧。”“爸。”像是明白些什么了。迟慕瑀摆摆手向外走,“别去你妈那认错——”秋文弨终于没有去说那些我会努力去想会用心去做那样的话,只是道,“放心,怎么哄女人开心,我比您知道。呃——”迟慕瑀没有转身,却是笑了。这个孩子,还是不装孩子气的时候最像孩子了。

叛逆者27

迟慕瑀走出门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迟文弢,儿子那种充满侵略感的眼神明显挑战到了身为父亲的权威,迟慕瑀微微蹙了下眉,迟文弢像是丝毫没有察觉父亲的不快,一下就推开门冲进去。一向都会背后长眼睛的迟慕瑀亲眼看到前一秒还撑出笑容与他逗趣的大儿子双膝着地瘫在地上,披着家居服的后背不停颤抖,地板上一滩汗水晶亮亮的,逼得他将教训迟文弢几句的心都收了起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离开。“哥!”迟文弢冲过去一把抱住哥哥,像拍电影一样的激动表情。秋文弨用细长的五指抵在墙上,一刹间就站稳了身子,面色严肃,“谁让你来的?”“我要照顾哥哥。”迟文弢根本就不管,一下子就用他经常锻炼的双臂将哥哥箍起来,“哥靠着我。”秋文弨狠狠推了他一把,“回去!”“我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迟文弢被哥哥推开后又锲而不舍地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子,试图背他出去。“迟文弢,我命令你——”“我不听!”秋文弨的目光突然从坚硬变得柔和,“我命令你,给我五分钟,让我把自己整理好再去看你。”迟文弢有一瞬间的触动,然后,抬起了漂亮的眼睛看着哥哥,“我三岁的时候,哥哥就总是说不疼来骗我。哥哥这样,会让弢儿内疚。”他的长睫毛一瞬间垂下来,眸子都黯淡了许多,哪怕知道这是属于弟弟的哀兵政策,秋文弨还是不能面对让他受伤的样子,于是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他肩膀上,迟文弢立刻高兴了,几乎是蹦跳着去拿哥哥的浴巾,然后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将哥哥拖去自己房间。然后扶着他在床上趴下,端茶倒水地殷勤伺候。秋文弨看着他认真地将拖鞋垫在膝盖底下趴在床边伺候自己,然后懊恼地埋怨,“刚才不该把哥哥从自己房间拖来我卧室的,又走那么多路受罪。”秋文弨忍不住地嘴角弯起来,“你这里也很好,至少药膏很全。”迟文弢一下子脸红起来,又翻箱倒柜去了。秋文弨看着他在床头小柜那里翘着小屁股埋着头寻找,就觉得他像只等待过冬的小兔子,仿佛身上的伤都不疼了似的,迟文弢翻了一会儿,抱了大个的医药箱上来,秋文弨连忙制止,“不需要贴蝴蝶胶布,乳液也不用,大概有几处破了皮,用药粉是最好的。药箱里最右边的小格子,有金疮药,那个就可以。”“是吗?哥都没有给我用过呢。”小孩自言自语的样子很有几分求知欲。秋文弨在心里默默道,“那是因为我舍不得打破啊。”即使是严酷的逢七进一,也一定不会打破小弢儿的屁股。小时候弢儿最淘气的时候,就是戴着皮制的大手掌打他,发青发紫了就心疼的不得了。有时候他犯了严重的错,心里告诉自己必须打肿,可不管怎样,还是舍不得打破啊。这样想,自己在父亲眼里,也算是成长为一部分的男人了吧。秋文弨正出着神,突然耳朵一麻,然后,下意识地扯住了被子。“哥,不上药不会好的。”小孩义正词严。秋文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死死攥着被子,一双脚也全然不顾身后的疼痛全然踩着被子边缘,身体比大脑提前做出反映啊,作为已经好久没有挨过打的哥哥,被弟弟上药也太难为情了吧。可如果不让文弢看,这个小孩一定会难过的。于是,秋文弨指挥自己的大脑放松双脚,迟文弢立刻见缝扎针地掀起了被子,秋文弨的耳朵一下子红起来,自己都觉得烫到比挨打的时候还没脸见人。迟文弢却像是没发现,只是小心地将被子揭起来,伸出食指来不敢碰的样子,“连腿上都是伤呢。”他的手似乎是忍不住地碰了一下伤口的侧边,然后触电一般地缩回来,“这么多都打破了。”语气一下子伤心起来。秋文弨再也没有心情去害羞,反是偏转头来安慰他,“一点也不疼。”“那你逢七进一的时候也打烂我的屁股!我这么不听话,哥都没有这样的。”迟文弢压抑着情绪。“啊!还真是有些疼,弢儿,要不先上药?”秋文弨试着转移小孩的注意力。于是,小家伙又一路小跑去洗手,学哥哥的样子再一次用酒精药棉消毒自己的手,拨开哥哥身上的被子,给那些明显被抽破皮的伤痕倒上金疮药,一边上药一边咬着自己嘴唇,一张脸青白青白的。秋文弨是很能忍受疼痛的人,即使他压抑住了全部的呻,可是在肌肉不自禁地抽搐的时候,小孩还是会难过,后背上那道绵延的口子太过狰狞,小孩小心翼翼地上过药之后,怔了足足的两三秒钟,而后才攥着拳头道,“哥,我以后会争气的。”秋文弨就像是养了个大儿子似的欣慰的笑了,“文弢一直都很乖,弢儿,哥有点累了。”迟文弢受惊一眼,“是我不好,就快好了。”秋文弨看着空出来的小半张床,继续道,“哥不想挪身子了,你今天只睡这么一点位置,行不行?”“我不睡——”小孩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哥哥的目光无比严厉,于是,只好将后半句话咽下去,“嗯,我听哥哥的。”秋文弨点头,迅速闭上了眼睛,小孩又一次仔细检查了哥哥的伤势,不敢再给他盖上被子,收拾了东西之后轻手轻脚地爬到床的另一边去。“我要快点长大,我长大了,就可以帮哥哥挨打了。”安静趴着的哥哥,让他想起小时候,可是,长大的他不仅没能帮哥哥分担爸爸的家法,反倒连累他因为自己受更多罪。迟文弢咬着嘴唇,他好想像哥哥没有受伤时候那样贴着哥哥的胸口睡觉啊,他好喜欢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哥哥帮他拉好被踢掉的被子,他好想在做噩梦的时候牵住哥哥的手然后被哥哥呵斥男孩子不可以这样,他好想哥哥身上的伤全都痛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很笨,哥哥会把挨打的他照顾的很好,他却十几年了什么也不会,他甚至不敢爬下床去给哥哥熬一碗明早一睁眼就能喝的浓浓的粥。“弢儿——”秋文弨叫着他的名字。“哥——”才刚刚发出半个声的迟文弢又听到,“弢儿要乖乖睡,一个人不怕。弢儿,弢儿不怕。”迟文弢的心一下就化了,哥哥说梦话的时候都惦记着自己呢,于是,他乖巧地闭上眼睛,不能让受伤的哥哥为自己担心,不一会儿,折腾了自己好久也是一身伤的小孩呼吸就匀长起来。趴在床另一边的秋文弨绽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可算是哄得这个孩子睡了,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内疚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照顾文弨?”爻安安问丈夫。“弢儿已经去照顾了。”穿家居服的迟慕瑀很少有这么硬的话。“还跟儿子生上气了?”爻安安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不喜欢他硬撑。”迟慕瑀一面铺着床。“那可不知道是像谁。”爻安安打趣他。“他觉得自己撑得住,我就要他撑,在父亲面前,有什么可逞强的。”迟慕瑀低声道。爻安安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你这个当爹的可真难伺候,文弨要是不撑,趴在你背上叫疼,你还不一顿鞭子抽得他再也不敢喊疼为止。”迟慕瑀听了妻子的话,倒是忍不住笑出来,“那倒不至于,我的儿子,我知道。”爻安安望着他,“所以我说文弨苦啊,疼了不能说,秋家的长子哪有叫苦怕疼的,疼了也不能不说,贴心的儿子这不是梗着和父母怄气嘛。该撑的时候撑了,该哄你的时候哄了,当爹的还要说,一点儿也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真是太不潇洒大气了。慕瑀,你说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有这么好的儿子。”迟慕瑀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那要看我上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爻安安斜他一眼,迟慕瑀恍若未觉,只是自顾道,“弢儿越来越不像话,等弨儿走了,我想亲自管管他。”爻安安点头,“好啊。你也纵得他太没大没小了,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要不,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怎样的英——雄——气——概呢。”迟慕瑀无奈摇头,“这是你说的,别我真的敲打了,又给我脸色看,说什么孩子本来就身子不好,做我的儿子多不易之类的话。”爻安安瞥他一眼,“那倒是不会,只要你别像训文弨似的,鞭鞭见血地往下招呼我就觉得谢天谢地了。”迟慕瑀掀开被子,靠在床上,“男人流点血算什么,他跟着奶奶训练也没少流血的。这孩子还是不错的,没吃过什么大苦头就能有这样的心性。去加奥历练一番,再让他做些图腾的事,到时候也就磨出来了。胸怀气魄这种东西,家法是打不出来的,我觉得他多参与些决策,明白自己手里握着多少个人,多少个家庭的命运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虽说是跟着奶奶,但他从小到大,每一步我都是看着的,文弨的将来,你放心。”爻安安在迟慕瑀身侧躺下,听他长篇大论了一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觉得我对儿子不满意?”迟慕瑀没有否认,“你和父亲是一样的人,表面上看不出,心里却对孩子的要求高了些。”爻安安轻轻叹了口气,“那倒是。又有几个做父母的真正对孩子满意的。就是你,任谁看着都是人中之龙,可父亲,爸爸,二叔不是还会觉得你能走得更好些。当父母的,就是没个足厌。”迟慕瑀轻轻拢住妻子,“慢慢来,放心,文弨将来一定比我强。”爻安安点头,却又立刻道,“弢儿呢,可不能比他哥哥弱。”迟慕瑀拍拍他,“不会。我好好调敎他,弢儿可是在咱们身边长大的。”爻安安贴着迟慕瑀胸口,“那就告诉他,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不用家里的钱这种孩子话不许再说,订份计划表给他,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算他哥护着他,他也任性的可以了,网球要打,就认真打起来,会请好专业医生帮他——”爻安安说到这里,突然醒悟,“你故意的?”迟慕瑀笑了,“两个儿子都放手给我管,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什么?”爻安安还想抵赖。迟慕瑀长长拥妻子入怀,“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奶奶,让文弨留在我身边,他们两兄弟,我要亲自带着。”爻安安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你要带他们去哪?”“加奥。不止是文弨,弢儿也该见见世面了。”爻安安正想说话,迟慕瑀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我亲自带着,你该放心了吧。”爻安安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迟慕瑀却笑得无比畅快,“安安,你知不知道,对于父亲而言,没有任何一种感觉,是比手把手带着儿子长大更值得宽慰的了。”

叛逆者28

“哥——”迷迷瞪瞪还在梦里制霸服务器的迟文弢下意识地扯住了哥哥的手臂。秋文弨用半秒钟的时间压抑周身的酸困和后背的疼痛放低了声音,“快起来晨练。”“才刚睡下呢。”小孩儿嘴上嘟囔着,却突然想起了哥哥有伤在身,立马一个蹦子弹起来,然后屁股上的伤也不甘示弱的疼了,“哥快别动——”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敲门声,迟文弢的心一下子从国道跳到了赛道上,“什么事?”秋文弨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弟弟手背。门口是女佣温柔甜美的声音,“两位少爷,先生吩咐如果第一次敲门没有回应的话就不用叫醒了。”“是。你退下吧。”秋文弨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仅仅休息了一个小时的疲惫。“什么嘛!”迟文弢在心里抱怨,却碍于哥哥嘴上不敢说。“我来吧。”换了一身运动服的秋文弨清清爽爽地来到自家的训练场,目送着弟弟进训练馆里去练习,自己却从佣人手里接过了盛着毛巾的捧盘。迟慕瑀正在跑第三十五个圈,在跑道边擦身经过的时候并没有理会一边的儿子,而是又跑了五个圈才过来,拿了毛巾沾掉额头几不可见的汗水,又顺手丢进托盘里,这才道,“选能做的去练习吧,你有分寸。”秋文弨从佣人手里换了新的毛巾捧着,像是想跟父亲进馆里的样子,“服侍父亲是儿子的本分。”迟慕瑀仿若漫不经心地望了下训练馆的大钟,然后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秋文弨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如果真的要服侍父亲晨练的话,自己早应该在四十分钟前就完成自己的早锻炼才对。迟慕瑀没再看他,径自向前走,秋文弨亦步亦趋地跟上,迟慕瑀快走进馆里的时候才吩咐,“吃了早饭和我去你师父那一趟,收拾好行礼,明天参加了弥儿的就职仪式就出发吧,顺便给文弢把他的药都带齐了。”父亲的话信息量大到被称为天才的秋文弨也要反应一下,“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带弢儿一起去?”迟慕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是我带你和弢儿一起去。”“这么匆忙?”秋文弨有些意外。迟慕瑀还没有说话,秋文弨就立刻道,“是。这些年一直和国际救援组织有合作,爸肯定都打理好了吧。药品和食物一直都在送,我会保障好自己和弢儿的安全,不给那边的工作人员添乱。”迟慕瑀并没有对他的保证表达态度,只是抽走了毛巾挂在自己脖子上,“今天不用你服侍了,等伤好了跑回一百个圈来吧。”“是。”秋文弨长长出了口气,果然,哪怕受了伤挨了罚,爸还是那么讨厌迟到啊。他折身回去将托盘还给远处的佣人,哪怕痛得连走路都觉得腿上的皮肤薄薄的,还是勉强自己跑了十圈,再进训练馆里的时候,却看到父亲将毛巾缠在手腕上抱着双臂看文弢做提踵练习。看到文弢前脚掌下垫的那块薄薄的木板,虽然才不到三公分厚,可修过运动训练学的秋文弨立刻明白训练强度增大了许多,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父亲的声音非常稳定,“再慢一点。”意识到大儿子过来,迟慕瑀随意地挥了挥手,“去忙你的事”。还说着话,就放开了抱在一起的双臂,缠在右手腕上的毛巾一下子垂下来,毫不留情地抽在迟文弢小腿肚子上,“膝盖打直。”看着弟弟脚下那一滩汗水,秋文弨实在忍不了,“爸,弢儿他还身、身上还带着伤呢。”“刷!”很难想象毛巾居然抽出这么响的声音,迟慕瑀根本没看他一眼,只是再一次踢正了他脚下的那块木板,“就是这样,再做十五组就换外八字。”“儿子僭越了。”秋文弨默默退下,只是在俯卧撑架上依然忍不住看弟弟的方向,文弢好像总是不能达到父亲的要求,一个姿势不标准就会被捋上一毛巾,刚才眼角瞄见的,小腿上都是一道道的印子了。“文弨。”迟慕瑀不知怎么了,突然看向这边。秋文弨立刻下来站好,“父亲有什么吩咐?”“去那边练。”被父亲莫名其妙的早训练得头发昏眼发花的迟文弢吃了一惊,父亲指的明明是肩推举器啊,练那个哥哥要坐下去的,一个小时前才打得那么重,“爸!”“是。”秋文弨用高声应是盖住迟文弢的抗议,他知道这是父亲对他晨练不专心的警告,迟慕瑀替小儿子调整着双膝间的距离,“你继续。”秋文弨还来得及最后给弟弟递个眼色,他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走向看不到弟弟训练的肩推举器那里,认真地坐下去。、迟文弢一脸忿忿,却只能在父亲不容置疑地态度里继续练习,并且,一点走神都不敢有。比起严格的家法,毛巾捋下去的印子很快就消去了,可不知为什么,父亲真正严肃起来,他竟是那么的不敢违抗。终于做完了外八字的五十组负重提踵练习,迟慕瑀扔了毛巾给他,迟文弢双手接住了,又觉得用这个刚刚才抽过自己小腿的刑具擦汗有些诡异。迟慕瑀捞起放在地板上的水小小抿了一口,大概因为墓镧长大的原因,他并不会像秋文弨一样在练习的时候随身带佣人,喝了一口之后再扔给儿子,迟文弢这样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少爷居然也没有意识到和父亲共饮一瓶水在这个家里是很奇怪的。迟慕瑀看着儿子扶着膝盖喘气,一板一眼地评价,“下肢的力量还是弱一点,高压球的成功率只有,手臂后摆的时候除了转体和侧身之外,还要有适度的曲膝和背弓动作以供发球之需,仅仅依靠臂力和腕力是不够的,多用些心。”“爸看了我全部的比赛?”没过大脑的问出来,迟文弢一下就尴尬了。迟慕瑀倒是没什么,“做了就用心做好。”“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觉得心虚了似的。于是,接下来的练习里,父亲再严格的要求也不觉得强人所难了,累到都快忘了屁股上还有旧伤的时候,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慢跑五个圈放松一下”自己居然也乖乖照做了,迟文弢在慢跑之后的慢走时几乎觉得自己中了邪。“去扶一下你哥。”还没想清楚是不是要找个跳大神的给自己看看,父亲居然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迟文弢连忙去找被不合理的哥哥,果然,就真的需要被扶着做舒展练习了。“爸很难这么一点一点盯着做练习呢。”哥哥似乎还很羡慕。“不知道发什——”习惯性地过嘴瘾,却第一次在哥哥没有来得及制止的时候住了口。迟文弢一下就脸红了。“弢儿。回去收一下东西,爸要带我们去旅行。”秋文弨喘匀了气道。“去哪?妈和小公主一定会一起的吧,爷爷他们去吗?”迟文弢因为要做定期体检的原因,绝少出门的。“只有爸和我们。”秋文弨道。“不会是去非洲或者拉美什么的吧。”就知道哥哥对旅行和自己的定义不一样。“去加奥,是协助国际救援组织的人道主义援助。”秋文弨解释。迟慕瑀长长出了口气,“也好。很早就想和哥哥一起出去呢。”他打定了主意,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哥,我要出去历练,我也要能照顾你,照顾妹妹和妈妈。”于是他说,“放心吧,妈和弥儿那里,我来搞定!”早饭的时候,听说两个哥哥都只能参加自己的就职仪式,并且后天就要去遥远的西非的小公主很是行由心而发的为两个哥哥添了两次饭,虽然她非常大度的表示让哥哥们把她亲手做的巧克力分给非洲的小朋友吃,但两个哥哥都觉得很对不起小公主的样子,尤其是秋文弨,好不容易可以回来,都没有来得及多陪陪妹妹。小公主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哥哥,“大哥二哥,你们要照顾好爸爸哦,弥儿在家里,也会照顾好妈妈的。”迟慕瑀轻轻捏了捏女儿脸颊,“弥儿的意思是,爸爸妈妈都老了?”一顿饭没理爸爸的小公主一下就拽住了迟慕瑀的衣服,“哪有,爸爸永远那么年轻,妈妈永远那么漂亮。”迟慕瑀看到女儿着慌的样子忍不住地笑起来,他轻轻将女儿抱在腿上,“放心,爸爸会永远年轻下去,保护你和妈妈的。”小公主窝在父亲宽厚的胸膛里,小小声地低语,“爸爸最厉害了,我一直都知道。”迟文弢实在受不了这种过于玛丽苏的气氛,破天荒地替父亲夹了一筷子不知名蔬菜,“爸,吃菜吧。”爻安安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一个早晨就脱胎换骨的小儿子,这也太夸张了吧。迟文弢这才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到什么程度,羞得一顿饭都不敢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倒是迟慕瑀,相当顺其自然地吃了,把迟文弢的窘迫衬托地特别栩栩如生。小公主看看爸爸又看看二哥,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记得偷偷提醒大哥帮二哥带药啊,基本上每次爸爸揍过谁之后,被揍的那个就会和爸爸更亲了。诶,哥哥们可真可怜啊!”早饭之后,迟慕瑀带着秋文弨亲自去骊歌的别墅,骊歌正把玩一块新送来的虫珀,“什么事?”“师父,父亲想带我和弢儿出去一趟。”秋文弨在师父身边坐下,很随意。骊歌连去哪儿都没有问就挥手送客了,“去吧。我最近也有些倦了。回来之后先不用到我这来,跟着你父亲练上几年功,等消化得差不多了我再帮你安排。”秋文弨一点也不意外,“父亲也是这个意思。”骊歌懒懒的,“我和你父亲说几句话,你去外面候着吧。”“是。徒儿告退。”秋文弨知道师父有一说一,她说几句话,就一定只有几句,于是依言在门外静候。骊歌这才放下手上的琥珀,意态疏闲地打量着迟慕瑀的脸,“想通了,决定亲手调敎他。”迟慕瑀也笑了,“究竟还是不放心。”骊歌点头,“不放心就对了,我还真以为你舍得把这么出色的儿子扔给我呢。”迟慕瑀道,“正该打磨的年纪,说出色还太早了。”骊歌透着光,再次仔细欣赏那枚虫珀,“那就好好打磨吧,别光打,弨儿的性子,真的磨他他才受不住。”迟慕瑀低头,“慕瑀明白。”骊歌顺手将那琥珀交给他,“给弨儿了,就说我说的,未来的日子不好过,提前送个玩器给他,再想到他受苦我也不心疼了。”迟慕瑀顺手收了,却是道,“倒也不至于。”骊歌笑,“我自然知道不至于,只是不给他先上个紧箍咒,又怎么能算是提前开始磨他呢?”

叛逆者29

“我曾养过一只侏狨,救过一只栗鸢,放生过一只玳瑁,靠在一头云豹的背上一整天,我常常想,这是多么难得的机缘和奇妙的际遇,我们共同拥有这个地球,生活在海陆天空不同的角落,却可以奇迹的相逢。当我央求祖父带我去可可西里拯救藏羚羊的时候,祖父问我,你打算把杏仁交给谁照顾呢?杏仁是我养的一只猫,在肾衰竭离开我之前,陪了我整整七年。那一刻,杏仁正无知无觉地翻检她的猫砂,我突然想,又是多么难得的夙缘和奇妙的邂逅,我们共同拥有全部时间,生活在或宽敞或狭小的空间里,一起长大。他们像我们的亲人,陪伴着我们快乐或不快乐,短短数年或者十数年的生命,我们有许多的娱乐和消遣,有繁冗的学业或工作,有美丽的梦想和追求,可他们只有我们。我们对他们的关爱并没有他们对我们的依恋多,却自以为是地称呼他们宠物……”沈默微笑着看小公主致词,家族唯一的女孩儿,有甜美的笑容,漂亮的长发,穿精致的礼裙,温柔又坚定地说话,阳光耀地她粉嫩的面庞像含苞待放的花,还那么小,尚未绽放最耀眼的光华就已经让长辈欣慰到觉得生命正值盛夏。还是喜欢小女孩啊,没有小红帽,小小红帽也不错。沈默在心中暗笑自己。秋瑀宸在无处不在的闪光灯阴影下欣赏沈默穿礼服的风姿,小默是很少出席这种场合的,在上流社会的传说里,他比自己要神秘得多。“果然是疼弥儿啊。”秋瑀宸眉间都是笑意。沈默像是察觉了情人太过温柔的眼神,用余光示意他在大庭广众下收敛一些。迟弥儿礼数周到地感谢了各官方和民间组织以及各界名流对宠物福利委员会建立的支持,依照流程认真地做了就职演说,对委员会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工作开展做了简单的介绍便从容地结束了致词。“弥儿今天真漂亮。”秋文弨笑道。“会吗?我不觉得。”迟文弢看着妹妹迅速融入名媛贵女之中,游刃有余地交际,态度有些漫不经心,“穿那么重的裙子不会累吗?”“和你我一样,她也有一定要做的事。”秋文弨神态自若地和每一个向他示好的人致意,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连笑容的弧度都像是用游标卡尺量过,并且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继续四舍五入。迟文弢愣了一秒钟,而后也摆出一个笑容来向一边的中年男子打招呼,“刘代表,您能拨冗过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秋文弨迅速地回过身,“刘叔叔也来了,您上次那个关于动物园淡旺季分级票价的提案很有影响力,很多老师都非常支持呢,尤其是关于小学生踏青免门票的那一条……”迟文弢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呵欠,又说错话了,果然,哥哥和那位刘代表相谈甚欢,“吴部长上次还提起,他在父亲那边,我陪您过去。”……迟文弢望着以哥哥为圆心迅速膨胀起来的包围圈,突然觉得挫败感重重,“唉,连拍马屁都不会,还不如回去收拾行李呢。”正想着,背上挨了一巴掌,一回头,却见到是陆曾翁,“呆不惯就去天台散散闷,咱俩一块去。”“您可是陆家的家主,还怕这个。”迟文弢嘴上说着,脚步却丝毫没停,一会儿功夫就走得比陆戠郗还快了。上了天台,竟见到祖奶奶,大父,王父,祖父,爷爷、飞叔都在。骊歌轻轻向他招了招手,迟文弢可不好意思了,“小公主这么重要的日子,我都帮不上什么忙。”骊歌笑道,“不是有你太翁他们帮她应酬呢吗。更何况你爸妈也在下面,咱们就透透气还不成了。”骊歌说着便笑看秋瑀宸和沈默,“倒是你们两个怎么也跑上来。”沈默没说话,秋瑀宸倒是淡定地很,“下面人太多,空气不好。”正说了一句就听到非璟煜悠悠地道,“是啊,小默最讨厌空气不好了。”沈默瞪他一眼,秋瑀宸问他,“你怎么也上来了?”非璟煜不紧不慢地穿着他的坐在围栏上,“人模狗样地惯了,也看看月亮。”于是,这群人在这个看不到月亮的晚上在天台看着月亮,直到秋煋、乔熳汐、迟慕瑀、爻安安依次加入看月亮的行列,褚云飞第一个忍不住,“木木到底有多少话说不完啊——您也来了?”迟文弢一回头,突然凭空多出个人来,“文叔祖,您下次出现能不这么玄幻吗,您看我迟大哥多亲民啊。”文禹落只是道,“慕宸马上上来。”“爷爷,奶奶,师伯,爸,父亲……”乔慕宸打完了一串招呼,今天的主角小公主也提着裙子登场了,大家左右环顾,迟文弢大叫,“弥儿都上来了哥还在说——”“大哥代我送几位客人。”小公主还是很维护大哥的。迟念大手一挥,“据我对文弨的了解,在我饿过劲之前是不用等了,弢!直接吃饭!”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专用电梯下去,等众人提了车远远回望举办仪式的大厅,依然灯火辉煌,迟文弢嘀咕一句,“哥这口才,该去当导游啊。”褚云飞落井下石,“那太屈才,该当导购!”一小时后,爻安安的饯行宴摆上了桌,秋导购才姗姗来迟,进门打了一圈招呼,便走到秋煋面前商议,“太翁,徐书记透露马上要上马一个可以媲美三峡的水力枢纽工程,咱们——”迟慕瑀肩未动手没抬飞了一个柚子过去,秋文弨正好接住,迟慕瑀示意他重新扔回果篮里,褚云飞配音,“勿谈国事。”非璟煜接茬,“文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觉得钱多到花不完着急啊。”秋文弨也笑,“只为保险柜太小着急过。”陆戠郗也飞了个柚子过来,不偏不倚敲在秋文弨头上,秋文弨刻意等碰到了才去接,陆戠郗笑,“一听就不是老实孩子,绝对不是怕小,是怕少。”“少?外公打家劫舍挣来的都是你的,不怕少。”爻老大每次都从窗子进来。“外公!”小公主高兴地一下就扑过来,“弥儿想死您啦!”“外公也想你,还想你妈妈亲手做的面疙瘩。”爻老大也不客气,径自在饭桌坐下。秋家的饭桌非常大,众人依次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佣人们流水样的上菜,还未开席,气氛却又沉肃下来,尤其是小公主,累了一天,想到爸爸和哥哥们要去兵荒马乱的地方,坐在外公怀里都快哭出来了。爻老大拍拍外孙女儿,说了一句非常电视剧的话,“慕瑀明天要带两个小的出门了,我说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秋煋点头,“亲自带着孩子们去经历经历,慕瑀有志气。”陆戠郗狠狠踢了秋煋一脚,“慕瑀有胆识,弨儿、弢儿都有志气。”骊歌接道,“男人,终究要多些历练,才不会永远在儿女情长里面转弯子,很好。”陆戠郗喝了一口酒,“骊骊,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呢?”骊歌懒得理他,直接道,“熳汐,你说呢?”乔熳汐点头,对两兄弟道,“祖奶奶说得很是,看大世界,有大胸襟。”文禹落点头,“的确。”迟念正夹菜,看大家都望着他,“不就出个门,难道还一人一句不成?”言寓荆望着秋文弨,“照顾好父亲和弟弟,一切小心。”秋瑀宸亦点头,“凡事量力而为,一切以安全为要。”沈默补充道,“时刻记着还有这么多的长辈在惦记你们。”非璟煜接道,“我爸说他给你们捣腾了些好东西,明天直接去机场送。”于是看褚云飞,“轮到你了。”褚云飞先看了一眼哥哥,“别挑刺”,再看一眼迟文弢,“别惹事”,最后却是看秋文弨,“夹在中间少管事。”爻安安轻笑,“可要记住了,金玉良言。”乔慕宸瞪了一眼褚云飞,敛了神色,非常认真地说,“一路顺风。”小公主举杯,“爸爸,大哥,二哥,我爱你们,一路顺风。”大家一起举杯,“一路顺风!”秋文弨拉着弟弟起身致谢,迟文弢等大家都放下了酒杯,突然望向哥哥,“我也能说一句吗?”“当然。”迟文弢用目光豪迈地扫了一眼刚上桌的凉菜,豪情万丈地一挥手,“听说非洲缺粮,吃完了这些,咱换点硬菜,成吗?”大好气氛下,连站在餐桌边侍奉的女佣们都忍不住笑出来,桌上的长辈们用两秒钟的时间交换目光,而后一起点头,“成!”于是,迟文弢幸福地狼吞虎咽,两个月后,他同父亲哥哥从加奥归来,同样的餐桌上,他再次吞下去了半只酱肘子,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有那么多翻遍了中华典籍才能凑齐称呼的长辈聚集在一个叫做家的地方等着你,哪怕是战火纷飞的时候,也会让你感到无比幸福。世界上每一个能够叛逆的孩子,是不是都因为,有一群人无条件的纵容。世界上每一个不再叛逆的孩子,是不是都因为,他们知道了有一群人,无时无刻,在无条件的纵容。叛逆或者不叛逆的孩子们,请举杯——一路顺风。

——全文完

默默吐槽一句搬文也好累啊再次致敬作者

:请问楼主转载拿到授权了么?

:22)

1、我没有谋取任何商业利益

2、我没有对内容进行任何删改

3、已署名作者没有任何剽窃的想法

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
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莹